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光绪中华》 内容简介   一梦身已是1890年的晚清光绪皇帝。当时慈禧依旧把持朝政,控制着极度衰弱的帝国,且其日益对光绪不满。终于在即行废立的前夕,光绪巧妙设计将慈禧暗杀,并随即掌控朝政。于是,大清帝国的走向在光绪的引领下开始出现了些许变化……   大笔用来提供给皇家享乐用的费用旋即转投向陆海军的武备和人员训练中,一系列灵活的外交策略将帝国生存环境营造在世界列强的缝隙中,各项提升综合国力的政策也相继出炉,种种改革都是为了即将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而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晚清也从此跟随着时代的巨变而发展改变。 第一卷 001章 瀛台   “光大统绪——光绪,光绪帝爱新觉罗·载湉,庙号清德宗,年号是光绪,按照民间一般对清朝皇帝的叫法,大家都称之为光绪皇帝,光绪是醇亲王奕譞的儿子,四岁时被抱进宫,立为皇帝。光绪十三年亲政……”漂亮的导游小姐在我的面前解说到眼前的景物历史,飞鸟戏水,红墙绿柳,一派皇家气氛。人流如织,熙攘往来,眼前这一汪碧水,一个多世纪前乃是皇家的私家花园。   参加这个北京三日游是我很久前的一个心愿,可是直到今年公司倒闭本人正式失业时才完成。想着这一次好好游玩之后,便要开始新的人生了吧。   我,叶风,男性,未婚。三十岁,大学里的专业是信息管理,毕业后在一家公司从事软件开发工作,平时爱好历史军事等等,总之是个正常的男性。其实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是蛮不顺利的,特别是今年,女朋友走了,自己也失业了。目前经济状况也不是太好,前途一片茫然,本来到北京来是打算放松的,可是看到眼前这瀛台风光,想到光绪帝曾经在此度过十年的囚帝生涯,心中不禁也郁闷起来。   “光绪二十七年,戊戌变法失败后,光绪帝便居住在这里,直到死去,长达十年之久……”   导游小姐姓王,看上去挺有活力的,难得这世界上还有女孩子对历史知道得这么多,也算不容易了。   也许是看见我的微笑或是脸上的疲累之态,王小姐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叶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我摇了摇头,这天气也有点热,又没有一丝风,闷得发慌。王小姐看我脸色难看,连忙把我扶到廊柱边的平台上坐下,斜靠在柱子上。王小姐体贴地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我笑了笑谢过,拿来喝了一口,顿时感觉舒服多了。歉意地朝体贴的王小姐笑了笑,勉强说道:“麻烦你了,您忙您的吧。我歇会就没事了。”   王小姐笑了笑便走了回去。我倚在这栏杆上,渐渐的又迷糊起来,不如意的事情总该过去吧。我记得,这是我在前世最后想着的一句话。   醒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变天了,满天的阴霾笼罩在这皇城的上空,乌云中间更翻腾不已,间隙闪电交错,眼见便要下一场大雨。奇怪,难道那个体贴热心的王小姐把我给忘了?怎么身边那些团友都不见了?倒是那几个假扮太监的工作人员还是挺敬业的,就我这一个游客了,还装得那么像,拿着个拂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最厉害的是表情,还真像那么回事。   嗯,精神好多了。既然把我给忘了,那我就自己回去吧。沿着来时的路,呵呵,其实也不用怎么记,瀛台三面环水,就一条路而已。   迎面跑来几个人,都是太监打扮,当先的是个老者,眉毛都有些发白了。我一阵感动啊,这个景点还真是敬业,工作人员真是一丝不苟,这天气都这样了,还穿着那太监袍子哪。   刚学了点北京话,便开玩笑似的开口道:“您小心点脚下呐。”话一出口,我顿时愣住了。我惊奇的不是跑到面前的那几个太监的动作,而是我自己的声音。天!这不是我!随即安慰自己,也许是嗓子干坏了,总之身体有点不舒服嘛。不过低下头去,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换成了一身清宫戏里那种深蓝色的朝服,一串东珠挂在胸前,衣服上绣着数条张牙舞爪的龙,靠,这儿还真能做戏,这道具袍子还真不赖。   “皇上……”跪着的老者已经是有点泣不成声。   不会吧,这也玩得太大了点吧,叫我皇上也成啊,不过,您这表情,有必要那么丰富吗!心里想着,便伸出双手去扶那老者起来,一边适应着我的新声调道:“都起来吧,又没什么人了,不用这样啦。”   那老者更是惶恐,抬起头道:“皇上,您太体贴老奴了,老奴李莲英唯有拼死尽忠,才能抱得起皇上您的体贴啊。”   李……莲英?那……我尽然成了光绪了?天,瀛台……成光绪也没什么不好的,穿梭时空落到我头上也无所谓,反正上辈子我已经很失败了。不过,老天爷,您可没搞错吧?这辈子还这么失败?被囚禁在瀛台的光绪你又找我干吗啊!   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点清末的史料,赶紧换了称呼,先应付过眼前再说吧,其他的慢慢再想,反正被关在这鸟地方,时间长着呢。   “李谙达,您快请起,您代朕照顾老佛爷,朕只有感激你才是。”转头看了看四周,招呼小太监们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那些小太监们听了却不怎么动,直到看见李莲英站起身来说话,才都起身。我心里顿时有些不悦。   李莲英显然很快注意到了我脸色的变化,躬身伸出手来道:“皇上,老奴搀您回宫去,您在这坐了一下午了,奴才见您在想事情的样子,也不敢打扰您。”   啊?只是来玩?哦?这样也许还有救哦,也就是说我还没被关到这里来。那么,现在是什么年代呢?   我开口问道:“好吧。李谙达,朕问你,今年是什么年份?”   李莲英躬身在前面引路,听我发问,停下脚步恭敬的转身回答道:“回皇上话,今儿个是光绪十六年啊。正巧,到今儿个,皇上您亲政满三年啦。”   “噢?”我心头暗喜,还好,真的还有救,随口打马虎眼道:“最近事务繁忙,倒把这事给忘记了。”   看他躬身倒退走路的样子,也挺累的。心中一阵怜悯,不禁开口道:“李谙达,你在前面引路好了,朕自己走,您这样也挺累的。”说着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想起自己的离奇遭遇,不禁叹了口气。   李莲英抹了抹眼泪,也不管他是真是假,他的语调倒真是带了点哭腔:“皇上……老奴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皇上您待奴才们那可真是好。”   这番话,我受之有愧,便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示意他向前走。   “皇上,老奴知道您近来是为了太后大寿修园子的事情烦心,咱大清,缺银子啊……”   修园子?修什么园子?我心头一紧,难道是重修圆明园的事情?不对啊,那是同治年间的事情啊。既然弄不清楚,便不作声,算是默认了,且听他怎么说。   “唉,太后要是知道皇上您为了园子这么发愁,不知道要有多高兴哪。”说到这里,又挽袖抹了抹眼泪。转过头来道:“皇上,您有这份孝心,老奴不得不多嘴一句,听醇王爷说,还差上五六百万两银子,皇上,老奴这里倒还有一百万两银子,原先也是醇王爷打赏的,不如皇上您拿去给醇王爷先垫上?也算是老奴尽了一份给老佛爷的孝心,一份给皇上的忠心。”   一百万……两银子……天,李莲英一出手就是一百万两银子。这家伙还真有钱啊,不管怎样,银子我还是要的……嗬嗬,也好先看看这古代的银票啥样子啊。   李莲英看来是早就预备好的要在这段时间拿银子表忠心,嗬嗬,当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跪呈在我面前。我伸手接了过来,展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十万两,五万两不等的数额,加起来正好是一百万两。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故做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将李莲英扶起,哽咽着道:“李谙达,你……很好。”   哈,这招是从清宫戏上看来的,往往能使人感激涕零。李莲英果然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将银票收进袖子,嗬嗬,这我倒是知道的,没犯下找裤子口袋的错,说道:“李谙达,该去给老佛爷请安了……”   一行数人,在越来越黑的天色下,由李莲英带领着,向储秀宫走去。慈禧住储秀宫庭院,在储秀宫前的体和殿会客,吃饭,处理政事等。 第一卷 002章 修园   第一次见到慈禧,还真是像她的名字一样,慈眉善目的,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远不像表面上这样简单。   在体和殿外等候的时候,李莲英已经讨好似地说了:老佛爷正和醇亲王福晋说话呢。当时我还一愣,这点子事犯得着这样卖乖吗?   直到李莲英从体和殿出来宣进,我才反应过来,醇亲王福晋,那不就是慈禧她妹妹,俺载湉的亲娘嘛。心下一寒,可别被看出什么破绽来。不过进了体和殿才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醇亲王福晋低头施礼,不敢怎么向我看。我当然就更不敢多看她了。   “儿子给亲爸爸请安了。”我跪下,磕头,请安。就在这一刻,向过去告别,就从这一刻起,我再不是叶风,我叫爱新觉罗·载湉,我是大清天子,光绪皇帝。   慈禧依旧在说笑着,听我请安完毕,笑着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道:“听莲英说,皇帝今儿个还在为了修园子的事情犯愁?看,咱这孩子,孝顺着哪!”这最后一句,是笑着向醇亲王福晋说的。   我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慈禧,这一刻她还真像个温馨说着家常闲话的母亲长辈,正向自己的姐妹炫耀自己的儿子有多么孝顺。   我瞟了一眼我的生身母亲,醇亲王福晋正尴尬的笑着回应。心中泛起一阵悲凉,这可怜的女人,自己的儿子就在眼前,却活生生被自己的亲姐姐剥夺去母亲的快乐。   我抿了抿嘴,起身走进她们身边,尽量使自己的脸色显得正常,叹了口气说道:“总还是缺钱,亲爸爸,儿子无能,想不出办法来,都是儿子的过错。请亲爸爸责罚。”   我想,即使是真光绪,大概也就只能像我这样说话了吧。唉,首要的,是先了解并掌握这个时代吧,然后再慢慢找机会看能不能避免被囚禁瀛台的命运,毕竟,瀛台那种地方,偶尔去玩玩还不错,不过,要在那呆十年,真可怕。话说回来,这番话真是无能到底,不是为着没钱给慈禧修园子,而是一个皇帝,却要因为不能满足这个女人的一己私欲而要奴颜婢膝至此!想到这些,情绪便波动起来,心下一慌,可别给慈禧看出什么破绽来。   不过还好,看来慈禧还以为我是为着自己无能而发急,宽慰我坐下道:“皇帝,银子的事急也急不来,我大清近年国运不盛,皇帝你刚刚亲政不久,须知许多事情是急不来的。修园子的事情,醇亲王管的不错,你要相信七爷嘛。”说着有意无意的瞟了醇亲王福晋一眼,弄得她更是拘谨。   尽管是身着华服的贵妇,此刻却显得十分的可怜。我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之色,不过此刻正提心吊胆着呢,哪敢在脸上露出分毫?当下跪下磕头道:“亲爸爸教悔的是,儿子记下了。”   也许是注意到妹妹的窘态,又或者是我的表现完全合乎她的心意,慈禧起身亲自把我扶了起来,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啊?”回头向醇亲王福晋道:“妹妹,我也有些饿了,皇帝应该也还没用过膳,我们一家人一起用点吧?”   虽说是询问,但是却丝毫不容抗拒,慈禧当先向偏殿走去,我与“母亲”在后面跟着,我心中忐忑,想必她也是百感交集吧。   那边早有李莲英安排好膳食,当然是极尽奢华的山珍海味,许多菜我都没听说过,不过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加上我们“母子”又各有心事,幸而有李莲英说些宫里宫外的趣事来解闷,这餐晚饭才没那么尴尬。   饭后,“母亲”便说要回王府去。慈禧摇手说不急,回头向李莲英使了个眼色。李莲英笑着答应一声,转身拿了一个食盒,呈给“母亲”道:“这是太后和皇上给醇亲王带回去的,福晋您收好了。”   “母亲”浑身一震,接过食盒连忙跪下谢恩告辞。   “皇帝,那清漪园的事情,你想了一天了,有什么打算吗?”体和殿内就只剩下我和慈禧两人了,我站着,颇有点拘束,好不容易慈禧发问,我赶紧回道:“回亲爸爸的话,听说清漪园工程上还有几百万两银子的缺,儿子想这也不算什么大钱,想找北京的王公大臣们借点,便就应付过去了。儿子不知道想得对不对,还请亲爸爸示下。”我捏了捏袖子里的银票,心中琢磨着,是不是该拿出来?李莲英可是说要我交给醇亲王的啊。   “噢?皇帝打算找哪些人呢?”慈禧不置可否,像是随口一问,半躺了下去。   我一下子头大起来,这清末的历史我也是一知半解,叫我报人名我可上哪报去?于是硬着头皮道:“首先便是恭亲王,醇亲王两位,庆王爷也应该捐点,亲爸爸的寿庆,这些王爷们应该也拿点出来,尽点做人臣的本分。”一边说着一边紧张着,生怕犯什么错。   “哦。”慈禧仍旧是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脸上也没了笑容,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心中一紧,难道什么地方说错了?   “亲爸爸,李谙达也有捐献,今儿个他贡献了一百万两银子,说是要给亲爸爸您尽尽孝心呢。”说着,我把银票拿了出来。   心中一琢磨,还是拿了出来,李鸿章毕竟跟慈禧亲近些,万一日后传到这老妖婆耳朵里,她还以为我有什么私心呢,说不定认为我私下里讨好自己的生身父亲什么的。女人啊,特别是更年期的女人,可说不定着呢。   将银票拿到她的身边,看她斜躺着慵懒的样子,心中一横,卖乖就卖到底吧,毕竟眼前不把这老妖婆伺候好,说不定关到瀛台会提前呢。我蹲下身子,低头轻轻的给她捶着腿。   “皇帝……”沉默半晌后,慈禧终于才开口,听她声音里竟然有些感动:“你是我的儿子,亲儿子。”   听她说话,我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这老妖婆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也不知道是我交出银票还是给她捶腿打动了她。   “是我叫李莲英拿银票给你的。”她话一出口,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李莲英还真是狡猾,心中不禁腾起一股怒意来,居然骗我。幸好我刚刚拿了出来,不然这关过不过得去还是两说呢。   “啊?”我平息情绪,装作毫无机心的样子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慈禧。   “呵呵,儿子,是我叫他这样做的,你别怪莲英。”慈禧将我扶了起来,起身边走边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我的儿子呢,还是记挂着自己是老七的儿子。皇帝啊,我这个亲爸爸,当的不踏实啊……”慈禧的喉头一梗,尽然语带哭腔。老七,指光绪生身父亲奕譞,奕譞是道光皇帝第七子,咸丰之弟。   “儿子当然是亲爸爸的儿子,亲爸爸……”这种表忠心的机会我岂能错过?“母子俩”报头啜泣。   过了一阵,慈禧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儿子早些去歇息吧。你刚刚说的,我也觉着有道理,不过……”她迟疑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来,接着道:“就别找老六了,哼,你这个六叔啊,猴精着呢!”   “是,谨遵亲爸爸教悔,儿臣告退。”还不走干吗呢,于是我行礼完毕,缓缓后退准备出殿。不过突然想起来,应该往哪去啊?我是个冒牌的啊。   幸好,慈禧又出声了:“皇帝,今儿去瞧瞧皇后吧,你们小夫妻俩,别弄生份了。”这句话说得不阴不阳的,全然没了刚才那种温馨之意。随后扬起声音道:“莲英,送皇帝回去吧。”   “喳——” 第一卷 003章 隆裕   路稍稍有点远,上了轿子,李莲英在前面带路,我坐在轿子上。   很好很好,正愁不知道路呢,现在有李莲英带路,就方便多了。我恼恨李莲英受着慈禧的指使合谋算计我。一路上也不说话,装作想事情的样子,一边留神路线。   走了不一阵,李莲英回过头来道:“皇上今儿个是宿养心殿寝宫呢,还是去皇后那?”   我心想慈禧命我去亲近皇后,反正是要找隆裕的,不如好人做到底,去她那吧。于是便点了点头,稍展笑颜道:“去皇后那吧。”皇后此时不叫隆裕,隆裕是1908年宣统登基后给她上的尊号。   我非常注意,开口讲话绝对不能提宫名什么的,因为说实话,现在的我,对于清宫的知识少得可怜,偶一出错还好,万一句句皆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果然李莲英扯起公鸭嗓子,喊了一句:“起驾去钟粹宫咯!”   啊,皇后不是住坤宁宫的吗?幸好没乱说,我吐了吐舌头。   又过了一阵,终于来到皇后的寝殿——钟粹宫。李莲英通报过后,皇后叶赫那拉氏在几个宫女的陪同下,在殿门前跪迎。李莲英讪笑着告辞,我笑了笑点点头让他离去。   昏暗的灯光下,隆裕的脸看不太清楚,不过依稀看上去与慈禧有几分相似,都是长长的马脸,面目虽不算丑陋,但也绝不能说是美艳,神色间看上去有些尴尬,愣着脸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听的。   我呵呵一笑,上前几步,将她扶起道:“都起来吧,皇后辛苦了。朕今晚就在这就寝了。”   隆裕啊的一声,起身愣愣地看着我。看来光绪之前与她的关系的确有些不对劲,导致她对于这件事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抬起头来,使我终于能够看清楚她的面目,年轻的她要比老照片上那个马脸女子要好看得多,瓜子脸上略施粉黛,身材也比较偏瘦,用现代人的审美眼光来评分的话,我可以给她70分吧。   “进去吧,皇后,不欢迎朕吗?那朕以后不来了噢。”我开了个玩笑,想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怎么会,臣妾怎么敢……”隆裕退后一步,更加的紧张了,但是仍然扯着我的手,一同向房内走去。   “都去歇息吧。”我见那些宫女也跟着进来,扭头道。那些宫女答应了一声,便住脚不动。内室中,便只剩下我们两人。   隆裕坐在床沿,一言不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僵局,也默默地坐在她身边,想着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乱世,不知将来该如何是好。   幸好是光绪十六年,甲午海战还没发生,八国联军也还没有那回事,当然,也还没有什么戊戌变法之类的革新局面。也幸而是这个年代,要收拾破碎山河,现在还有机会。   但是,该从何处入手呢?   眼前,最重要的,恐怕是如何先把这皇帝顺顺当当的当下去吧?从慈禧今日的举动来看,已经亲政的皇帝恐怕还没得到她的完全信任吧,甚至还有些怀疑,不过,也许我今日的坦白和孝顺的举动,恐怕已经缓和了些许也说不定。   唉,不管了,先跟眼前这皇后,慈禧的侄女搞好关系才是正经。   “皇后,近来国事繁忙,颇有些冷落你了。”我抱住了她,将她拢到我的怀里。隆裕嘤咛一声,斜躺在我怀里,默默地看着我。虽然仍是没有说话,但脸色缓和不少。   已经许久没有碰女人了。怀中这女人虽然不算绝色,但也毕竟是个女人,男性的本能让我也顾不上说话,双手试着脱去她的衣服,在她的脸上脖子上亲吻着。   终于,这女人算是有了反应了,挣扎着扭动着身体,用低不可闻的语调道:“让臣妾伺候皇上吧。”   我乐得如此,便躺到了床上,让她帮我褪去衣物……   完事后,看着身旁这个熟睡中的赤裸的女人,我也是好一阵疲累,可是心中又有许多事情,让我无法入睡。   该从何处着手呢?   先通过隆裕沟通,自己也要好好表现来取得慈禧的绝对信任,这一步也不算太难。凡事多请示,平日多请安,这两请应该就能将慈禧糊弄好了吧。   这些事情无须多烦恼,正经的是如何让这个国家避免即将到来的灾祸呢?唉,想到这些就一阵悲凉。   月光冷冷的映射下来,使这宫殿中充满了冷清的意味。 第一卷 004章 朝会   原先曾看过民国时期一篇有关前清隆裕太后去世的消息,说她临终念念放不下的,就是时年九岁的宣统帝溥仪,说这个小孩子什么事情都没有管呢,国家就灭亡了;而自己这个母亲都快要死了,这孩子还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孤儿寡母,着实可怜。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以前读史的时候,常常谓叹如果慈禧早死,光绪早日掌握大局,又如果甲午战胜,如果打败八国联军那一两万人,清朝也许会怎样怎样云云。那只是一时的感慨,事后也常常说一句:历史是没有如果的。   现在这样一个改变的机会便在我的眼前了。我要么就抓住这个机会,要么就像历史上的光绪帝那样,囚禁瀛台,在慈禧死去前一天结束自己可悲的一生。嗬嗬,你说我怎样选?   到清晨时,随着不知道哪个太监在外面喊了一嗓子:皇上起架咯。   我不禁暗自一笑,这大概就是古代的所谓“叫床”服务了吧。哈哈,却不知我根本没睡,这“叫床”声反将隆裕叫醒。   隆裕仍就是那副苦相,仿佛我上辈子欠她许多钱似的。窗外一扫昨日阴霾满天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阳光,但这并未给隆裕带来什么好心情,她默默的起身,默默的伺候我穿衣,仿佛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这让我越来越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不行!我在心中警告自己,叶风啊叶风,如果你不能抛弃这一点点个人感受的话,那么囚禁瀛台,就是你的归宿了!   想到这里,我挤出一丝笑容,抚了抚她的脸道:“皇后,朕一向冷落了你了。今后朕会常来的。”   隆裕愣了一愣,抬头望了望我,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我穿好朝服,然后便侍立在一旁,我心中感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以前还真不知道光绪怎么不待见她呢。   叹了一口气,垂首亲了亲她的面颊,尽量温和地说道:“陪朕去用点早膳吧。”说完牵着她的手出门而去。   吃过早饭后,便是正大光明殿的朝会了,前面有太监带路,一身龙袍的我自然不用多操心迷路的事情,一路上只是在用力回想这光绪十六年到底该有什么事情发生?朝会上又会有什么事情,什么人之类的琐碎事情,一路茫然的来到正大光明殿。   直到坐到了龙椅之上,往下睥睨而视,才觉神清气爽,顿时感觉与先前大有不同。看着阶下大小臣工,满汉文五山呼万岁,三跪九磕,那种极端高贵的感觉让我精神一震。   我身旁侍立的太监却并非李莲英,而是适才领路的那个不知名的太监,我瞄了他一眼,心中嘀咕,这家伙是不是也是派来监视我的呢?   好不容易等仪式完毕,我开口道:“诸位爱卿,有事启奏吗?”   阶下安静片刻,不一阵一个身形健硕的有些偏胖的身着蓝色朝服的人出列启奏道:“禀皇上,臣奕譞奏清逸园工程一事……”   我一愣,这便是光绪的生身父亲了。后面的话便有些听不真切了,便开口问道:“还缺多少银子?老佛爷五十大寿,可别耽搁了。”   奕譞却脸色一变,连使眼色,我便心知说错话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补救打马虎眼道:“近来操心这老佛爷的大寿庆典,也有些累得慌。你先退下吧,有关修园子的事情,朕退朝后再找你谈。”   奕譞退回后,我抬头问道:“户部堂倌何在。”   殿下一个灰白胡须的老头出列跪奏道:“臣阎敬铭听旨。”语音中颇有惶恐之意。   我呵呵一笑道:“阎爱卿请起,朕只是想问问眼下户部可还有可加拨给清漪园工程的银子吗?”   阎敬铭嗫喏着道:“有……也与没有差不多。”   堂堂一个户部尚书,财政总管,居然如此猥琐。我一阵光火,一拍御案起身道:“什么叫差不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说什么呢!”   却没想阎敬铭被我这一骂,却反而一扫犹豫之态,挺起了胸膛大声说道:“回禀皇上,没有!”   我一愣,他有这般风骨,我倒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心下记住了这个人,皱了皱眉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且慢……”这时边上上来一人,长得看上去仪表堂堂,身着蓝色官服,以前看过清朝的官服体制,只见他胸前是白鹇补服,是个五品文官。料来是个小脚色,便未放在心上,不耐烦地说道:“你是谁?”   “臣都察院御史朱一新,恳请万岁治阎敬铭的罪!”朱一新上前一步跪下。   我眉头一皱,顿了下来问道:“却是为何?”   朱一新抬头朗声道:“皇太后万寿庆典,理应普天同庆,太后体念国家,只要修一清漪园即可,我大清以孝治国,若是此园修不成,将大大有损皇上孝敬太后的心意。还请万岁爷圣裁。”   我不动声色,他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心念中是知道其实真正的道理是在阎敬铭那的。大清已经很穷了,还要劳民伤财修什么园子,钱都花在这些地方,国家怎能不败亡?   但是看他一副铮铮的样子,也不是个恶人,而且我正是要孝顺慈禧,才能安然做我这个皇帝。当下也不表态,只淡淡一笑道:“朕知道了,朱爱卿且退。朕刚刚说了,修园子一事,朕另有主张,众爱卿不必多言了。”这时候我注意到朱一新归位的时候,与旁边一位身着一品文官仙鹤补服的老者交换了一下眼色。当下也不点破,只是默记在心里,说道:“众爱卿还有其他什么事要说的吗?”   “咳咳。”随着一阵咳嗽,与醇亲王一同站着的一位衣着差不多的老者出列,我猜想他便是恭亲王奕忻了,心下想对这样的老亲王可不能怠慢,于是和颜悦色道:“六王爷您有什么要说?”   “启奏皇上,臣年事已高,身体也日渐不好,近来回首前事,颇有感慨,故而多在京郊游历,近日来觉得戒台寺风光甚好,臣想自明天起,便致休搬到戒台寺去居住,恳请皇上应允。”   我踌躇半晌,本来打算找他要点钱的。他却说要退休,这怎么好意思开口?于是点点头道:“朕知道了,待朕与老佛爷商量之后再说好吗?恭王且退。”   说完看着下方,看来是没人要说什么事了。于是点点头,正要说退朝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着一品朝服的清瘦老者出列朗声道:“臣钦命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启奏……”   李鸿章?我心中一震,晚清史上极其重要的一个人,便站在阶下。   我缓缓抬起头道:“李爱卿请说。”   “臣启万岁,臣北洋水师蒙太后,皇上的恩典,经臣数年来的经营,已经略有规模,臣斗胆恳请皇上御驾阅兵,请皇上恩准。臣近日已有奏本上呈皇上与太后,数日未见回音,故臣斗胆呈问。另同折为北洋水师请饷一事,还请万岁定夺。”在他说话的当口,我一直在观察他,只见他目光如炬,炯炯有神,虽然身行偏瘦,却反而给他一种精神矍铄的气质。   听他说完,我心中一酸,又是要钱的。大清号称富有四海,怎么到处都缺钱呢?想着想着便不由抬头看向户部尚书阎敬铭。   不待我发问,阎敬铭出列,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说道:“臣启万岁,户部没钱!”   我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两位王爷与李大人,阎大人留下,其他人这便退了吧。” 第一卷 005章 一团乱麻   “回皇上话,我大清岁入八千万两有余,但开支却是远难弥用,加之各地督抚截流,解京之银不过十之六七,计约五千万两左右,官员给奉,地方赈灾去掉一千余万,依中英南京条约,天津条约之所限定,赔偿英吉利国,自今起至光绪三十二年,尚有近三千万两缺额。加之八旗子弟岁给,又是数百万两。各地淮军,绿营等饷银支出近两千万两,北洋水师军费每年一千二百万两。清漪园工程又预算两千万两白银,前日醇亲王奏说工程尚有七百五十万两银子的缺额……今年山东河工还缺银二百八十八万两,还有各地修建铁路,兴办学堂……哪样不需要钱啊皇上……”阎敬铭说到这里,已经是有些微微喘气。   我听了这番话,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子算下来,这每年的钱都基本上不够用啊。我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道:“阎大人,我大清……不是地大物博,物产丰饶吗?”   “皇上,臣没管好这个钱银之事,累陛下忧心了。臣万死……”不等我回话,阎敬铭又苦笑了一下道:“皇上,今日朱御史弹劾微臣,臣不敢有丝毫见责,反而心喜,陛下即使不给惩戒,这个尚书,臣也是不想当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从旁看着众人的脸色,这养心殿书房乃是光绪帝的私人书房,光线极好,加之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本是极佳的谈天说地的场所。但我一开口问起岁入及钱银的事情,这良好的氛围却被阎敬铭的这番话带入冰窟。   呵呵,就这个经济状况,谈什么振兴国家呢?嘿,眼前还有头疼的事情没法解决呢。清漪园是慈禧的大寿庆典工程,北洋水师乃是国家的门户,海上的屏障,哪件都是头疼的事情。也难怪这个阎敬铭头疼。罢了罢了,看他一副忠臣样子,要走……就走吧。   两位亲王及李鸿章都没有说话,各自面沉四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罢了罢了,阎爱卿,依你看,这户部又由何人来管着才合适呢?”我琢磨着这个问题,随口问道。   “臣不知。”阎敬铭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没说。我知道他有什么事不好说,便说道:“回去写个折子递上来朕再想想,你下去吧。”   阎敬铭便即告退。   接下来便是李鸿章,他虽然也是要钱的,但是也好打发,他知道朝廷这是要不到钱的,他一开口我便知道他要的只是个名头而已:“皇上,老臣缺额不多,只一百万两而已,刚刚听阎大人所说,似乎朝廷也正缺钱,老臣便想,不能在此刻给朝廷添麻烦,恰好老臣曾与张之洞大人说过此事,张大人说可以借银,不过缺个保人。老臣想,皇上若是能以天子之尊代老臣做这个保人,张大人必定肯帮忙了。还请皇上圣裁。”   我点了点头道:“我给你做这个保,就此事写个折子上来,朕给你签押便是。”   “谢皇上,若是无他事的话,老臣便即告退,老臣难得来京师,该去探望一下皇太后了。”   这老家伙,当着我的面说要给慈禧请安。唉,谁都知道这天下最大的不是皇帝,而是慈禧太后啊。我抬头看了看他,笑着说道:“那不用急,呆会跟朕一起去向老佛爷请安便是,在外面候着吧。”   太监将李鸿章引出。我朝两位亲王笑了笑道:“论国,两位乃是我大清的亲王,正当为朕多出力,共同将国家弄好。论家,唉,就不说了。两位都不肯帮朕这个忙吗?”   两位亲王对视一眼,急忙行礼道:“臣万死不敢有负皇恩。”   我对恭亲王说道:“恭王致休一事,朕不忍便即应允,待朕向老佛爷请安后再说好吗?”奕忻也知道我这个皇帝没什么话事权,微微一笑,便告退而出。   养心殿书房内,便只剩下我们“父子”醇亲王奕譞是个体型稍稍有些发胖的中年人,面上总带着浅浅的微笑,目光中又不时流露出一丝亮色,让人一见而知是个精明而又内敛的人。   我调整了下表情,尽量压低声音道:“阿玛……”   奕譞刚刚还安坐在凳子上,此刻却如闻惊雷,一下子跳了起来,四面张望,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周围没有什么人,才回复镇定,作势要跪下来。   我哪敢让他这样单独跪对着我,毕竟他是我光绪的生身父亲,便连忙将他扶住听他说话。   “皇上,君就是君,臣便是臣,君父……臣子……臣奕譞……岂敢……”短短一句话,奕譞却说的结结巴巴,显然是情绪激动已极。   “阿玛,您不用怕,咱们单独在一块儿,何必讲那些虚礼?”我将他扶到凳子上坐好。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皇上,清漪园工程是为着皇太后的六十大寿而修建的,可不是五十大寿,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搞错了。”我心中一惊,果然在朝堂上我是犯了小错。不过这也还好,可以用操心过度偶尔犯错所致解释过去。   “皇上,六哥他致休的事情,是皇太后的意思,你照准去办为好。”   “皇上,目前的头等大事是修园子的事情,这是皇太后一直以来的愿望,同治朝便闹过一回,六哥也是在这事情上犯了皇太后的忌讳,皇上现在力抓此事,很好。”   “皇上,李鸿章乃是本朝军权最盛之人,不过城府极深,皇上您可要千万抓紧,检阅水师事,若太后同意,皇上可加意去办。”   “皇上,皇后的父亲承恩公,乃是皇上的亲舅舅。眼下署着镶黄旗蒙古副都统,前些天跟我说起过想动一动,恰好内大臣出了个缺,皇上是否可以……”   “皇上,户部的那个阎敬铭,听说跟翁师傅不睦,两人都是军机大臣,不过皇上您的老师还多衔一个协办大学士,故而翁师傅平素眼高于顶,因阎敬铭反对修园子,翁师傅辩查太后的意思,便……阎敬铭跟老六走得比较近……”   好半天功夫,都是奕譞在说,我一直在听着,他是光绪的父亲,对我自然不会有丝毫隐瞒,从他的话中也渐渐可以了解当朝的人事脉络,我只不住晗首点头,一一记下。而尽管是父子之亲,奕譞也是话只说一半,也让我有些费神去猜测他真正的意思。   比如最后说到翁同龢,好像话里话外对于这位翁师傅并不十分尊重,而尽管阎敬铭的行止与他所说的要大力修园子一事不太搭调,但也听不出来奕譞对他有什么特别的看法。他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了,说话总是断续,眼神中又常流露出不舍之意,说话间间歇喘气,看上去身体比奕忻好不了多少。   与醇亲王这一番谈话,说的事情虽多,但也没用太久时间。奕譞也不敢在此多留,闲言碎语谁都怕,况且他这个身份敏感的人。还没到午饭的时候,奕譞便告退去了。临别前,我特意加问了醇王妃,我弟弟载沣等人的状况。又特别宽勉他工程用银的事情,应该不用担心。   联想到他的这许多话语和糟糕的身体,极有交待后事之意,我心里一惊,他不会是要去了吧……有空要去看看他,也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困局也许能由他解开才是。史上,醇亲王在光绪十二年代天子检阅北洋水师,十六年冬薨。   送走了醇亲王,我才想起李鸿章还在外面候着呢。眼见日到正午,便招呼太监,带领我们往储秀宫而去。   直到听到李鸿章招呼那个太监作“德公公”我才知道原来他叫小德子。 第一卷 006章 军机处   与慈禧的这顿午饭,比昨晚那餐要轻松多了。李鸿章与慈禧互问身体好,说说笑笑家常闲话,基本上没我这个皇帝什么事。说起恭亲王奕忻致休,户部阎敬铭请辞事,慈禧也不置可否,只叫我看着办吧。她这么说也许是碍着李鸿章在,给我这个皇帝面子,看她的说话,应该是允了的。   饭后我便告辞,说要出去筹一筹款子修园子,于是便跪安退出。一回头,注意到小德子也跟了出来,我便反应过来,这个人,是专门跟我的。   目前我身边绝少可以信任的人,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慈禧的爪牙,不过估计他们也不敢太过过分的得罪我。毕竟人的寿命在那,慈禧都快六十了,我才二十出头,日后谁主事是明摆着的,谁还敢不给自己留个后路呢。   所以,我需要尽快的在宫中找到一些绝对终于我的人。目前这个小德子,便是我的争取对象。很简单,他现在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了,因为上面有个得到慈禧绝对信任的李莲英骑在他身上,而且他本身也是专职服侍皇帝的太监,我对他的态度只要不触犯慈禧的根本利益,就能决定这个太监的生死,最起码也能决定他的利益。   “小德子,咱们现在该去哪?”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是好,初到此处,我自然应当处处小心才是。   “回皇上话,照一直以来的规矩,您该去军机处了。”小德子恭敬的回话。   我略一点头,装作沉思的样子道:“好,你带路。”   在宫中走了一阵,我才开口问道:“小德子,跟了朕几年了啊?”   小德子回道:“回皇上话,自打皇上进宫来,奴才便一直跟在皇上左右。从来不敢忘了规矩。”   就这样说着闲话,边往前走着,我有意无意的挑拨着他与李莲英的关系,从他的回话中看,这家伙报复心理极强,记性也很好,连他十几年前刚进宫时候李莲英曾经当众骂过他一顿这样的小事都记得很清楚。还有醇亲王对他好,庆郡王就差点什么的。这一路聊来,对于宫中太监之间的趣事倒也不少。   可能由于他是被安排专职伺候皇帝的关系,大概也自觉命运与我绑得更多一些,加之我与他说话都是和颜悦色如同闲扯家常一般,这小德子也颇有受宠若惊之感,言谈中透露的信息也很多。比如李莲英收受贿赂,身家数百万之巨;公众有许多太监都看不惯李莲英,说他干政误国之类。   我当然不可能做什么表态,只是默默地记在心里。到了军机处前尚远处,远远便听到一阵阵喧哗之声传来。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小德子。   小德子会意,上前几步,在一块铁牌前驻足大声宣示道:“皇上驾到!军机处各员恭迎!”顿时喧哗省立止,十几个大小官员急忙出来跪迎。   我冷哼一声,走到小德子身边,看到那铁牌子上写着六个大字:误入军机立斩!我又冷笑了两声道:“误入军机斩,入军机而误军机又该当何如?”   “臣等万死……”听我语气极重,眼前的官员谁也不敢起来。我迈步而入,宽坐在当中的椅子上转身面对众人道:“都起来吧。刚刚是谁在吵,吵些什么?”   “咳咳……”一个身着王服的中年官员起身上前奏道:“奴才世铎……”   我不知道这世铎是谁,但看他先回话,声音也不是刚才争辩的声音,于是灵机一动,先发制人,冷冷地说道:“世铎,朕问你,你爵衔为何?”   “礼亲王……衔大学士,领办军机大臣。”   “哼!你也知道,你贵为亲王,又是领班军机,军机处闹成这个样子,你也不管管?太让朕失望了!”心下却暗自得意,以后不认识人,就用这招了。   “奴才知罪。”礼亲王又要下跪,我连忙扶他起来道:“罢了罢了,你把事情说说吧。”   礼亲王起身来回奏:“回皇上,适才吵嚷者乃翁师傅与阎敬铭为了修园子的事情争辩而起,两人均是为了我大清,虽是言语失礼了些,但忠心可嘉,请皇上宽恕。”   我点了点头,目光在阎敬铭与旁边那个面红耳赤的老者身上扫过。两人均是下跪认罪。我摇了摇头道:“阎敬铭,你上书乞休一事,朕准了,明儿你便回家乡去吧。户部的差事,翁师傅署理着吧。”   这是慈禧太后与醇亲王的意见,我只是照办而已。只不过话语间使用权术,让他们都觉得是我自己的主意而已。两人领旨谢恩完毕,我扫了扫其余列前的几人,心知这些都是军机处的核心成员,便点了点头道:“还是刚才那个意思,各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言行举止要顾着自己的体面,大清的体面!军机处是处理军机的地方,可不是泼妇骂街的场所,都知道了吗?”   我这番话语气适度,不过用词严厉,表情也是板着脸,众人知道厉害,纷纷答应。   “好了,各人报一下自己的爵衔,都要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说话做事可别丢了份!说吧!”   “奴才额勒和布,体仁阁大学士,军机大臣领旨。”一个黑面高大汉子,冷冷地说了一句。说话间看着翁同龢的神色也是鄙夷掺杂着不满。我看他的样子比较耿直,便暗自留心。   “臣翁同龢,内阁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署理户部,臣领旨。”   “臣张之万,体仁阁大学士,太子太保,军机大臣,领旨。”   “臣许庚身,内阁侍读学士,补军机大臣,太子少保,兵部尚书,领旨。”   “臣孙毓汶,军机大臣,太子少保,署刑部尚书领旨。”   看上去均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是,又有哪一个能真正对这个国家,对我这个光绪皇帝起点作用呢……唉。   心中暗叹之后,让他们安坐,问道:“今儿有什么大事要说吗?”   安静了一阵,礼亲王世铎咳嗽一声道:“有关修园子一事,缺额该当如何处理,请皇上示下。”   娘的,又踢皮球给我。我冷哼一声道:“户部尚书那么好当的吗?都要我这个皇帝来说,要尚书何用?这事,就交给翁师傅去办,朕只有一条宗旨,就是明年这个时候,工程一定要完工,太后大寿,岂可轻视?以后朕不想再听到任何扯皮的事情,都记住了?”   “喳——”   “臣领旨。”   接下来那许庚身便起身奏道:“臣自东洋获悉,日本天皇通过了国会制定的征讨清国策,此诚辱我大清太甚,该当如何反应,臣奉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庆郡王之命,恭请皇上示下。”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是不是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呢?应该不是吧,那是二战之前……不过,这应该是那个田中奏折的历史蓝本了吧。   庆郡王奕劻在历史上是个没什么主见又自高自大的人,要他主理外交,实在是弱了点。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略一沉思,说道:“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这样,要你们庆郡王给日本国发去照会申斥,但要注意语气言辞。另,拟旨给李鸿章,说检阅北洋水师事,朕初步允了,总要给日本人看看我大清的决心!”   “万岁圣明!”一片叫好之声。几个章京便动了起来,准备拟旨。唯独一旁的额勒和布不发一言。我注意到了,便开口问道:“额勒和布,你有什么想法?”   “回皇上话,奴才想的是皇上万金之体,不宜涉险,不若在宗室中择一亲贵,代天子出巡,方为妥当。恐怕这样也更不伤万岁爷至孝之诚。”额勒和布这番话让我心中一惊,他是在点醒我要得到慈禧的同意后才行啊,万一慈禧心里不同意,我这一出去,很容易招致误解……   刚要说话,却见翁同龢应声附和道:“额相所言甚是,臣翁同龢深以为然,请皇上三思。”   我就坡下驴,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此事再议,前言给奕劻的旨意照拟,给李鸿章的缓发。对了,翁师傅,修园子一事,你打算怎么办?” 第一卷 007章 帝党小太监   说到修园子的事情,翁同龢顾左右而言他,我讨厌他这种态度,神色便严厉起来,翁同龢却似很受打击,更加的支吾起来。   我反应过来,他应该有什么事情想单独跟我说,但我可不能在这戳破他这层心事,便假做生气道:“不用说了,待会到养心殿来见朕再说吧!户部由你该管,总要拿出办法来才是!”   “臣领旨。”翁同龢见我领会他的意思,向我使了个眼色后退下。   额勒和布起身禀奏道:“朝鲜有奏表到,说他们的老赵太妃病死了。此事非同小可,皇上万万不可轻视。”   “哦?”朝鲜死一个老女人,有那么严重吗?我露出不解的神色。   “皇上,老赵太妃一向亲我大清,在朝鲜民间素有德声,现在她一死,朝王昏聩,朝政必定落入闵氏之手,闵氏向有异志,奴才倒不担心朝鲜,奴才担心的是日人恐怕会趁虚而入。”额勒和布这话说得极有见地,我不禁暗暗点头。突然想起一个人,难道是袁世凯的折子?   “额勒和布,你这见地不错啊。以前还没看出来呢。”我有心试探这额勒和布道。   额勒和布启奏道:“奴才不敢贪功,此为驻朝道员袁世凯奏折所言。该员还加断言曰,朝鲜数年内必有大事,请朝廷留心。”   我木然,要来袁世凯的奏折一看,暗叹这时候的袁世凯,的确是一员能臣,这个奏章,尽显他的才华和眼界。   “朕知道了,拟旨给袁世凯,要他善加提防日人滋事,遇事可决断,朕给他撑这个腰。”我暗下决心,甲午之耻已经不远了,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否则,我这个皇帝当的又有什么劲!   “好了,其他大小事务,礼亲王你们酌情办理,朕就不一一过问了。记着给太后也送一份去。翁师傅随我来。”我交代了事务,便带着翁同龢向着养心殿我的寝宫和办公室而去。   一进养心殿书房,屏退左右,翁同龢行礼完毕后奏道:“皇上,老臣无礼,还请皇上恕罪。”   我摇摇手道:“罢了罢了,翁师傅是朕的老师,有什么心腹体己的话,便在这里说吧。朕不怪你。军机处人多耳杂,你小心些也是对的。”   “谢皇上,臣此举,实是为了筹措银子一事,须加防范李鸿章的耳目,臣启万岁,北洋水师固为我朝海上屏障,但北洋水师之规模,与西洋诸国相敌固为不够,而对付日本这样的蕞尔小邦又实是绰绰有余,既如此,又何必再徒费银两?此其一。其二,皇上,修园子一事,实是光绪朝第一等一的大事。皇上虽已亲政三年,但皇太后仍时有问政之意,且亦有问政之实……”   “大胆!”我怕他是试探于我,加之刚才他对日本的肤浅看法,心中不禁怒意勃发,借着他说慈禧的事训斥道:“太后于我亲恩比天,朕亦以孝治天下,翁师傅,你可不要忘了人臣的本分!”   翁同龢浑身一颤,连忙跪倒道:“臣万死不敢忘皇恩,臣自入朝以来,屡蒙特简加恩,两朝为帝师,怎敢时时事事辜负圣恩?也正是臣不敢片刻辜负皇恩,这才冒万死进斯言,请皇上听臣一言!”   我见他说的严正,加之因为信息缺乏的缘故,也想多听他说说话。便换了副神色说道:“起来说话吧。”   “皇上,您今天的变化真是让老臣心喜欲狂……”翁同龢起身说道,神色复杂,夹杂着欣喜与敬畏。见我不说话,接着说道:“皇上天子气象潢潢,老臣深感欣慰。”   呵呵,看来人人都会拍马屁啊。不过虽说我明知是马屁,但是听了这番恭维,和他那表情,还是心里受用,便稍展笑颜,听他说话。   “自光绪十三年皇上亲政以来,臣无日不思索强我大清,固我皇权之策。但三年来,皇太后一直并未全然放权给皇上,一品大员任免,均要太后点头方可。臣每思此事,总心急如焚。如今皇太后大寿在即,修园子固为庆典之用,但尚有另一妙用,皇上天纵英明,应当知之,皇上近来颇重视此事,也足见皇上英明。老臣深为欣慰。”   难怪,难怪我说阎敬铭准休,他还不走,原来他是在等皇太后的懿旨!不是说阎敬铭对我不敬!而是这皇帝,实在没有那个权力!   “今圣命老臣署理户部,臣思之,既水师短促难成大器,不若移水师军费以修清漪园,修好园子后,太后固得一颐养天年之所,而皇上亦可真正亲政,乾刚独断,此老臣之慰事,亦大清之大幸也!皇上,老臣这番心思,就是解决修园子银子的办法,请皇上圣裁。”   说完一番话,翁同龢颇有些累了的样子,我笑了笑,让他喝茶。而我却在思索他这番话,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话的确非常有道理,北洋水师多个几百万两银子也无力对抗欧美列强,而应付日本的挑衅,从后世的眼光看,尽管的确是经费上有所欠缺,但是只要将士人人用命,打败日本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他还为我指出这样做的一个好处,那就是慈禧也许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清漪园中养老,而我就能真正的掌握大权,不再受制于那个老妖婆。   到底能不能这样干呢?其实,我早就知道会这样,这……就是历史。我踌躇起来,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这时,房门外却突然见到人影一闪,我心中一凛,这番对话要是传到慈禧耳朵中去,那可不得了,翁同龢也许还好,但是慈禧对我的防范却要更加深了。于是连忙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进来!”   “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答应,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倒是没有任何猥琐之态,看来心中没鬼。   “你叫什么?在哪个公公手下?在外面干什么呢?宫里的规矩不知道吗?”我板着脸喝问道。   这小太监连忙跪下磕头,脸上虽有些害怕,但说话却还是一板一眼,思毫不见慌乱:“奴才寇连才,自然知道规矩,奴才在太后梳头房里做事,是李莲英公公该管,奴才虽然进宫不久,但从不敢忘记规矩。刚才奴才奉李公公之命,来探望皇上……”   我看他说话耿直,不太像个坏人,于是便挥挥手想要他去。   “慢着!”翁同龢厉声喝道,板着脸贴近寇连才喝问道:“李公公叫你来做什么?”   我怕他吓着这孩子,便说道:“翁师傅,这还是个孩子呢,你别吓着他。”   翁同龢嗯了一声,却继续喝问道:“说啊,李公公叫你来做什么?”   “回大人话,奴才没有错。”   “没错?”翁同龢回过头来,神色果决,做了个挥刀的手势,示意此人不可留。我笑了笑道:“翁师傅过虑了,这孩子不像个没心没肺的人。”   说了两句,便打算把这小太监放走,我实在没空在这事上费神,许多事要多想呢,况且,就算这家伙有问题,我能怎么办?杀了他?岂不是更加打草惊蛇?   我摇了摇手说道:“算了算了,你回去吧。”   寇连才愣了愣,脸上一动,突然挪动膝盖爬行到我面前哭泣道:“奴才该死,奴才实际上是奉了李公公的命令,来探听皇上跟什么人说话,又说了些什么话的。”   我一愣,这李莲英,好大的胆子!也许是我脸上凶光毕露,寇连才毕竟是个孩子,眼泪直往下流,浑身颤抖。   我回复过来,命他起来,宽慰道:“朕不是怪你。你跟朕坦白,这很好。朕不加罪与你,不过,你这次如何回话?”   “奴才的心是向着皇上的,万岁爷明鉴!奴才本就不想来,但李公公总说不来就把我赶出去,奴才不能不来啊。”寇连才哭诉道。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心中一振,又问他道:“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奴才寇连才。”   寇连才,寇连才,是了,清末的爱国小太监,因上书慈禧谏言归政光绪帝而被慈禧处死。却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他。希望他没有改变初衷才好。   我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好了,朕说了不加罪与你,也相信你。不过,朕却要你回去说朕正与翁师傅说话,商议修园子经费一事。你可知道了?而且,今后你也要常来,李公公叫你来,你就来,该怎么说朕会教你。知道了?”   寇连才止住哭泣,点头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誓死效忠皇上!”   寇连才去后,翁同龢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回头对我说道:“愿天佑皇上,若此人果真效忠,皇上也加多了一分安全,臣也少一分担忧!”   我哈哈大笑道:“天自然佑朕!朕乃天子!天不佑朕却佑谁?”   翁同龢看着我,目光中充满敬畏。 第一卷 008章 醇王府   与翁同龢谈了一下午,看了看书房内的西洋钟,已是下午三点了。翁同龢退去后,我一个人在书房呆了一阵,想着千头万绪从何处理起才好。   以前曾与朋友争论过光绪朝变法的事情,朋友都认为如果袁世凯不背叛光绪,中国将会走上一条光辉的道路。这个观点我是部分赞同的,因为我觉得戊戌变法走的是一条比较正确的道路。君主立宪,也比较适合当时中国人的皇权思想。但是细细想来,如果袁世凯不背叛,就真的会变法成功吗?   未必吧?在我看来,那是幼稚的历史观,从后来袁世凯的举动来看,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如果按照谭嗣同的设想,袁世凯兵围慈禧,荡除顽固守旧势力后,他的地位又岂是康有为梁启超之辈可以控制的?接下来的不会太长时间里,袁世凯肯定会攫取大权,然后逼光绪禅位,中国,还不是要走上那个洪宪皇朝?然后接下来护法战争什么的……继续上演。   固然一些偶然的因素会改变历史的轨迹,但是,改变不了方向吧。我这样想着,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北洋水师击败日本舰队,如果八国联军被尽歼在京津之间……这样的如果还有很多很多。但是那样,国家就能够一下子强大吗?不能。就像我常说的那样,人生是单向的,历史同样如此。   眼前我就有这样的改变国家命运的机会,又从何处入手呢?短短的半小时时间内,我给自己定下了三步走的目标。第一步,站稳脚跟,培植起自己的帝党势力,削弱后党势力;第二步,诛慈禧。绝对不能让她活那么久,那是中国最大的灾难;而第三步呢,就是强国强军,改变这晚清的世界弱国形象。   这三步,哪步都不容易,而且,也不是顺序进行的,完全可以同时进行。我想了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最亲近的,莫过于我的“亲生父亲”——醇亲王奕譞了,而现在,正有一个机会,醇亲王看上去身体很是不好……   当晚仍是在钟粹宫皇后那里过夜,毕竟隆裕是我来这里后的第一个女人,珍妃什么的我又没见过,对隆裕也没那么讨厌,更况且,讨好她对我的地位有百益而无一害,果然我连去两日,她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对于我来说,北京是个陌生的地方,第二天下午,在以去各亲王府筹款并探望生病的六王七王的名义下,得到慈禧的许可后,我坐了约半小时的车,才来到了醇亲王府第。   天子亲临,自不是小事,早早得到消息的醇亲王一家早早在门口候迎,当我下车时,面前已是跪的黑压压的一片。我连忙扶起当先的醇亲王奕譞及王妃,让大家都起来。在初夏的阳光下,奕譞的额头盈满一层细细的汗珠。   进了王府,别有洞天,这王府当真是极大,风景也是极好,假山碎石,小湖杨柳,都是别致风情。   进了那名叫退省斋的书房,正看见那副著名的对子: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子孙祸也大,若问此理是如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我凝望这副联良久,想起历史上这一家的繁华盛衰,不仅唏嘘不已。书案上放着一枚欹器(欹器,一种巧器,只有装一半水的时候才能保持平衡,如果满的或者空的,就会歪倒。),镇着一方宣纸,上写六个大字:满招损,谦受益。我立在当中,良久无话可说。这个从人性角度来说很是可敬,也很是可怜的老人,就要去了。   “皇上……奴才奕譞不值得皇上冒此风险……”奕譞凝视着我,略略颤抖着说道。   “阿玛,儿子此次来探视阿玛,是老佛爷恩准了的。听说阿玛您身体不好,老佛爷很是担心呢,特地叫儿子来看看。”我宽慰他说道。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寿限将近。   奕譞笑了笑道:“奴才身子硬朗着呢,多谢皇上和老佛爷垂念。”   “都说了,这就我们父子两人,别叫我皇上了,儿子听着难过。”我想着自己的遭遇,配合语调,眼睛顿时红了。   “唉——”奕譞只叹了口气,低着头没有说话。良久才像下了决心似的抬头道:“皇帝做的不快活吗?”   我点了点头,无限落寞地说道:“朕……这也叫皇帝吗?”   奕譞咬了咬嘴唇说道:“早知如此,就该不让你进宫;我奕譞自己的孩子自己养……让你进了宫,我就不该辞了那些实缺,领侍卫内大臣,御前侍卫内大臣,这些缺要是我还都管着,也许孩儿这皇帝做的还有滋味些……”   “阿玛……”   奕譞摇了摇手,继续说道:“儿啊,你父亲这一生,得也是自这谨慎得;可失……失却父子天伦,失却雄心壮志,却也是失之于这个谨慎啊!”   “阿玛——”我轻轻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跪下道:“阿玛,孩儿不孝,不能膝下尽孝,却叫阿玛担忧……”   “别这么说,快起来,你是皇帝,若是让人看见,我们全家都要遭殃!”奕譞左右看了看,将我扶起,脸色却也变得坚毅起来,狞声说道:“谁要是阻着我儿子,我奕譞也不是好惹的!载漪,刚毅这样的鼠辈,也敢做非分之想!”   见我不解的样子,奕譞解释道:“你额娘上次去宫里为我解释修园子工程上的事,谁知道太后竟然当着你额娘的面夸耀瑞贝勒的儿子溥俊有天子气象,孝顺平和,若我儿无嗣的话,可入继大统。后来在宫里碰到那孩子,果然甚得太后欢心。前两天太后还说要加载漪郡王爵呢。当日就有刚毅和荣禄逢迎,要给载漪加爵。儿子啊,我想这里面恐怕有两层意思,一是给我们个警告,二来,怕是要你多多亲近皇后,早日有个子嗣,也好断了那些鼠辈的念想。儿子,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这个家,你就多亲近亲近那个那拉氏吧。”   我听着他的分析,觉得大有道理,点点头道:“阿玛放心,儿子这两日都宿在钟粹宫,皇后看上去高兴不少。”心下暗呼侥幸,我来这里来的还真是时候,难怪光绪会独自在瀛台沉思半日,原来不是为了修园子的事情,而是为着皇位不稳的缘故啊。   我踱了两步,摇头说道:“当下当务之急,是把修园子的事情尽速弄好,翁师傅也是这么说,他指望着老佛爷日后能安心在那颐养天年呢。唉,照朕看,可没那么简单。”   “哼,她能颐养天年?前朝同治……她的亲生儿子都那样……何况……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的说话,我连忙给他顺着背,端来茶水让他喝了一口。   奕譞缓了一阵,继续说道:“但愿……如翁师傅所说吧。不过皇帝,翁同龢这个人,没有他表现的那样忠,此人日后必是祸害,老六也跟我一个看法,皇帝你可要留点神。”   我当然知道,这个翁师傅私心极重,防是要防的,不过却不是现在,想起刚才奕譞提起的荣禄,心念一动,戊戌变法可不就是毁在他手上嘛。于是随口问道:“阿玛,刚刚您说的那个荣禄,是什么职务?”   “嘿,他哪有什么职务?当年靠跟着老六搞肃顺他们一伙得了老六的赏识,当了几年总管内务府大臣,后来因为钱银上的事情犯了事,又不知怎么得罪了李莲英,忤逆了太后,自光绪五年起就一直赋闲在家,最近正好西安将军出缺,他受了江苏巡抚刚毅的指使,跳出来想谋这个缺罢了。小人一个而已,不过皇上您可不能不防。”说话间奕譞一直咳嗽,我不忍再让他多说话,便点了点头让他多多休息。修园子的银子已经交由翁同龢去办了,不用烦忧。便叫人让他安歇,自己则留在书房,召来自己的弟弟——醇亲王世子载沣。 第一卷 009章 载沣   载沣是个仪表堂堂的孩子,身着一身簇新的深蓝色褂子,胸前一串佛珠也是一尘不染,一见而知是个极其注重仪表的年轻人。见了我的面,一甩马蹄袖,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还没变声的童音山呼万岁。我连忙扶起他来,亲热地说道:“载沣,你我兄弟,又是在家中,无需如此。起来我们兄弟俩说说话吧。”   载沣脸上浮现着自信的笑容,到底是出身高贵的贵胄子弟,自然有种自信高华的气质,与老醇亲王的老成内敛形成鲜明对比,不过眉目间略显稚嫩,要不是他那高大的身材,我甚至会以为他是个孩子。我冲他笑了笑道:“兄弟,许久不见,今年几岁了?”   载沣一笑道:“皇上忘了?奴才今年八岁。”   不会吧。我哑然失笑,本来打算找载沣做个强援,让他到宫中做个侍卫统领什么的,以便随时支援我。不过这小家伙才八岁,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生来骨架大,不说的话,我还以为他有十四五岁了呢。   我笑了笑问道:“在念什么书了?有练武艺吗?能射弓箭?”   “回皇上话,奴才念宗学已有三年了,平日也和六弟七弟他们跟着四哥载洸练些拳脚。”载沣少年老成,说话一板一眼,丝毫不像个小孩。   我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近些,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朕单召你一人而不招其他兄弟们觐见吗?”   “奴才知道,是因为奴才是世子。”这孩子真是极端的聪明。我笑了笑,指着书房中那个对联说道:“知道阿玛这对联是什么意思吗?”   “奴才省得,阿玛是要我们敬惜皇恩。”   我越发的对他有兴趣了。故意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问他道:“知道阿玛为什么要写这个吗?”   谁知载沣也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们家里出了个皇帝,所以要事事收敛,免招人忌。”   “这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我问他。   载沣摇了摇头道:“这是阿玛教导的。不过奴才却以为,皇上乃是天子,又有谁敢得罪我们家呢?”   唉,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样想下去以后对他自己,对这个家可不是好事,我有意点醒他,便说道:“五弟,你可知道,天下最大的……却不是你这个皇帝哥哥……”   “奴才知道,有洋人,还有太后……”唉,这小小年纪,竟也知道。载沣看着我,脱口而出道:“待奴才长大了,那时定要为皇上分忧,让皇上做真正的天下至尊之主!”   我不禁一笑,也心里一酸,小时候往往都是有雄心壮志的。可是日后呢?心中一叹,便笑道:“让弟兄们都进来吧。朕要跟他们都说说。”   载洸虽是四哥,但老大老三早死,老二就是我载湉早早入宫做了皇帝,所以他已经是这四个孩子中排行最大的,而其他两个小孩老六载洵,老七载涛都还小得很,载涛才三岁,说不上什么话,便交待了几句好好念书,孝敬父母之类的话便让他们出去了。其中载洸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虽只十七岁,但身形魁梧,一身横肉,一看就知道是个勇夫,也不怎么说话,略微显得有些木讷。我心中渐渐生出一个主意来。   告辞时跟奕譞提了一下,让他上奏表让载洸进宫来做侍卫,我慢慢再把他调到我身边来保护我。自己兄弟做护卫,那样心里会踏实很多。奕譞答应了,又再多闲聊了几句,我便往不远处的恭亲王奕家而去。临别前,奕譞拿了张十万俩的银票,说是让我交差。   在奕家里,又呆了近半小时,果然印证了奕对翁同龢的评价,便是同醇亲王一样,都指出此人将来必定误国。也见到了奕的世子载澂,奕已经事先知道了我的来意,拿了十万两银票出来。我收了便就告辞。   小德子今天一路跟着我,好处收的也是不少,自然喜笑颜开,见我还没有回宫的意思,悄声对我说道:“皇上,其他的王爷家,不去也成。皇上如累了,这便就回宫如何?”   我纳闷道:“为何?”   小德子鬼鬼祟祟的一笑道:“本朝铁帽子王就恭醇两家,这两家都认了捐,其他的亲王郡王贝子贝勒,哪敢不认呢?”   我恍然大悟,难为这奴才还体贴我,笑了笑道:“不去跑跑,德公公你的荷包恐怕要薄一些了吧?”   “皇上圣明,虽说小德子的荷包收入少了,但是看主子爷疲累的样子,奴才实在不想为着几千两银子再叫主子爷遭这份罪。再说……”小德子表了表忠心,我刚刚要夸他两句,却见他贼兮兮地笑道:“珍主儿昨儿打赏奴才来着,说皇上有几日没点珍主儿的牌子了,让奴才给皇上提一句呢。”   珍主儿,就是珍妃了,那是光绪最宠爱的妃子,可是,我对她可没那么太大的爱宠,如果我是那种说一不二的皇帝的话,肯定日夜沉湎后宫,可是现在我可是光绪啊,怎能让女色耽误我自己的前程,国家的前程,甚至我的性命呢!便摇了摇头道:“最近朕都没空呢,皇后那还是要去的。”   小德子嘿嘿一笑,大概是珍妃给得不怎么多,说了一句也够意思了,不再多说,我示意就回宫去。   回到宫中,先去给慈禧请安,却感觉到一丝寒意,慈禧正陪着一个看上去仪表堂堂的孩子聊天,见到我来了,不阴不阳的介绍了,原来那孩子正是溥俊。我敷衍了几句,溥俊对我看上去极是敬畏,安分行礼,只是眼神中却不怎么恭敬。我不好发作,脸上也不敢露出什么来,陪着说了几句,交待了恭醇两家共筹得二十万两银子。   不料慈禧却是大怒,把银票掷在地下,冷笑道:“六爷可真是越来越大方了,也不留点养老钱,十万呐,这次六爷可出了十万呐,想当初同治爷在世的时候,修圆明园才给了两万两,皇帝啊,还是你的面子大哟……这钱,我可不能要……”同治亲政时,慈禧有过归政颐养天年的打算,要重修被英法联军焚毁的圆明园,但是没钱,便要众亲贵大臣认捐,以恭亲王为首的众大臣软抵抗,奕只认捐了两万两,激怒了同治和慈禧。   我一惊,连忙跪倒道:“亲爸爸息怒,是儿子无能,儿子这就严旨斥责。”   慈禧可能也觉得自己话说得重了些,冷哼了一声沉默不语。我也不敢就起身来,局势一下就尴尬起来。   还是那个溥俊聪明,嬉笑着捡起银票来呈给慈禧,说道:“多少都是两位王爷的心意嘛,老佛爷万寿,原本也不缺王爷这银子,只是我大清孝慈以治天下,可不能冷了臣民们孝敬的心呐。”   这孩子果然伶俐,这番话说得有理,也给了慈禧台阶下。果然慈禧收了银票,对我说:“皇帝起来吧。这也不怪你,都怪我老了,不招人待见了,挡着人家的路了,是吧?老七是不是这样想啊?”冷冷的眼光瞧着我。让我心中一寒,难道我与奕譞的谈话这么快就传到她耳朵里了?不可能啊,我一回宫就立刻来请安。怎么可能?   尴尬的解释道:“儿子不敢,醇王爷也不敢,亲爸爸息怒。”   “哼!”慈禧冷哼一声,长身而起,招呼李莲英道:“小李子,送皇帝回去吧。”   这喜怒无常的老妖婆,每次见她心里都忐忑无比,但此刻她让李莲英送我走,我却没有任何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感觉浑身发寒。默默无言的跟着李莲英往外走去。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外面一声高喊:“皇后娘娘到!”   救星来了!我心中一阵欣喜若狂。但旋即却又为自己感到可悲,他娘的,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老妖婆的阴影呢! 第一卷 010章 隆裕的作用   这两天连续跟隆裕过夜缠绵果然起了作用,只见她面带笑容,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我是认识的,正是服侍我们就寝的两个丫头。我朝隆裕苦笑了笑,站在当场。   她也笑着朝我道个万福请安,然后便进去给慈禧请安去了。两个女人说起话来,不一阵,便见溥俊也出来了,见了我尴尬的行了个礼便就去了。   我又等了一阵,果然里面的慈禧高声叫了一声:“皇帝也进来吧,老站在外面,旁人还要说我对皇帝不好呢。”   我进屋后,连忙谢罪道:“亲爸爸说笑话了,亲爸爸慈爱儿子,是儿子的福份,哪容旁人说三道四。”   说完我朝隆裕感激地笑了笑,隆裕恰好也在看我,两个人视线相交,都是一笑。慈禧看在眼里,心情好似便好多了,把我们俩拉在一起说道:“这便对了嘛,皇帝皇后乃是天下臣民表率,怎能闹生分?皇帝你也是的,老是去找珍妃,瑾嫔那两个狐媚子,没的误了国事,难怪皇后要使小性子。现在可在我面前说好了,皇帝你以后可要对皇后好,你看皇后多向着你啊,一进来跟我请安只说了一句,给你说好话可就说了一屋子,哈哈——”   老妖婆的心情大为好转,我也顿时放松多了,连忙说了几句好话。   慈禧又与我们说笑了一阵,便伸了个懒腰道:“家事说得也差不多了,皇帝,我这便说说国事。前两天老寿恩固伦公主额驸景寿殁了,留下领侍卫内大臣和神机营都统的缺,皇帝你看什么人来接任才好啊?”   这么巧?我刚想让载洸进宫来,却就有这么个缺。但是怎么早不说,偏偏是我从醇亲王府回来才说?这让我更加的怀疑是不是今天在醇亲王府的行动慈禧是知道的。于是按下心思,回道:“但凭亲爸爸做主。”   慈禧笑了笑道:“刚刚你见到的那个孩子,是瑞贝勒载漪家的,载漪忠心耿耿,素有贤名,不如就让他顶了这领侍卫内大臣的缺吧。至于神机营嘛,听说江苏巡抚刚毅政声卓著,让他调任京师如何?”   靠,载漪忠心耿耿,哼,那是对你忠心耿耿吧?虽是这么想,但也不好说什么,眼下我还没有资本说三道四,只好认了吧。便回道:“亲爸爸说得甚是,便就这么办。”想了一想,心道何不卖个顺水人情呢?于是就接着说道:“瑞贝勒也该晋一级才好,儿子看给他晋为郡王如何?”历史上的载漪,后爵端郡王,乃传旨时笔误以瑞为端之故。   慈禧当然点头应允,我趁机提出载洸的事情来,慈禧一高兴,顺手就赏了他一个镇国将军爵,任乾清门侍卫统领。   解决了这个事情,双方都大有收获,当然慈禧得了大头,而我只是捡了个芝麻而已。但也是我的第一步,我终于能在身边安排下一个绝对忠于自己的人了!所以这晚兴奋异常,在钟粹宫中把隆裕弄了好几回,到最后都是她来求饶,甚至在极度兴奋的时候说不如把珍妃叫来这样的胡话。   权力,权力真是最好的春药。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获得极度满足的隆裕主动提出要为我做探子,估计她也感觉到了载漪和溥俊父子带来的威胁,毕竟,我是她的丈夫,她也有任何一个女人都有的护家心理。此后,隆裕便时时会为我带来慈禧那边的消息。这真是太好了。   上朝的时候我也是满面春风,处理事情也是雷厉风行,正式发布了翁同龢署理户部的圣旨,承恩公桂祥任内大臣,恭亲王奕致休,载漪晋瑞郡王,任领侍卫内大臣,刚毅调任北京神机营都统,载洸任乾清门侍卫统领等事情也一一发布上谕。同时,今天也受到其他各家王公贝勒的捐银,每家不多不少,都是五万两,看来都是商量好的。   同时也处理了慈禧交办的懿旨,命台湾巡抚刘铭传帮办海军军务。又西安地震,命令赈灾,杭州西湖水利工程请办,准了;藏边上下瞻对的土司与西藏一个叫巴宗喇嘛的人勾结谋反,命令当地军队镇压。这些事都是积压了好几天的事情,一天办完。到底是人心情畅快,精力也旺盛,到下午一点,已经处理完所有的政务。用过午饭后,心中一动,有关北洋阅兵的事情,该去找李鸿章谈谈了,修园子挪了人家的军费,也要给人家想想办法,他不是缺军费嘛,嘿嘿,我来教教他。   大清律,外臣不得在京置宅,是以尽管李鸿章位高权重,也是大学士,不过总是顶了个直隶总督的帽子,所以我见到他,还是在一个叫做悦来的客栈里。   这客栈位于京西,李鸿章包下了整个东院,偌大的院子里,住的都是李鸿章的亲兵护卫,最东方居中的一个厢房,正是李鸿章的居所。   “皇上?”因我是微服而来,身边仅仅跟了一个小德子,所以李鸿章一见到我,不禁一愣,旋即便一甩马蹄袖,就要跪下行礼。   我连忙扶起他来,这老李颇瘦,身上没几两骨头,扶他倒也不用花费什么气力。让他与我在厅中对坐,屏退左右,我便问道:“上次去见太后老佛爷,也没时间与你多谈,北洋银子的事情,李中堂可有着落了?”   李鸿章却不正面回答我,只是疑惑的压低声音问道:“皇上这次前来,可是奉了老佛爷的懿旨?”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老佛爷可没朕这么关心你的水师。李中堂,你给朕一句老实话,北洋到底缺多少银子?”   “回皇上话,老臣粗略算过,定远镇远主力舰需要增大炮位,原先炮位陈旧,徒然削弱了威力,而经远,来远二舰,尚缺尾炮。威远舰等,老臣已与德国克虏伯公司谈好,全部更新克虏伯快炮,以上经费,约需一百七十万两左右……”   我点了点头道:“你说张之洞会借钱给你?”   李鸿章晒然一笑道:“香岩公可没那么好的心肠啊。借银是可以,不过,这也是一笔交易啊。”   “交易?”   “皇上圣明,张之洞办汉阳铁厂一事,年年亏损,朝廷中屡屡风传要撤办,若是朝廷一撤,香岩公就是再有钱,也烧不起那红通通的铁水啊!”   原来如此,不过张之洞在湖南那一搞,后来还真的给中国的起步军工留了点好底子呢,唉,还是要支持他的,不然,以后我的军事革新从哪说起?于是点了点头道:“就依他,而且李中堂你代朕告诉他,他支持你的水师,朕就支持他的铁厂,有朕一日,绝亏不了他张之洞。”   “皇上……”李鸿章像是感动,却又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便又转为平和:“老臣谢皇上恩德。”   我当然知道他为何叹气,无外乎是因为虽然我这个皇帝支持,但是皇帝,却总是个空壳皇帝。嗯,总要给点信心给他,这样,日后我搞倒慈禧,才能赢得他的支持。于是我自信地笑了笑道:“李中堂不相信朕吗?”   李鸿章吓了一跳,下跪磕头道:“老臣纵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对皇上有半点不敬之心。老臣是忧心日本……”   “日本?”   李鸿章点头道:“正是,我大清满朝文武,均觉我北洋水师抵抗西夷自是不够,但在东亚,却也无敌了,所以徒然耗费军资实有浪费之嫌,这也是老臣这数年来每年都要为了军费而发愁的原因所在。殊不知,日本自革新以来,扩充军备,已隐然有扩张之志。今年老臣所以特别在意军费一事,实在是因为日本已然与英国阿姆斯特朗船厂谈判购置一艘铁甲巡洋舰,幸而那船厂与老臣关系殊同一般,老臣再三勉求,英国人答应,只要老臣比日本人先交银子,那巡洋舰便可先卖给我大清。”   “吉野舰?”我脱口而出,旋即有些后悔。   “正是吉野,日本人连名字都给取好了,定于今年秋天就要交付,皇上明见万里,老臣急啊……”   是啊,吉野舰。未来的日本舰队旗舰,几年后的黄海上,那一曲悲歌,能否因为我的到来而变成凯歌呢! 第一卷 011章 银行事宜   “那吉野舰,要多少银子?”沉默半晌后,我咬了咬牙问道。   “回皇上,英国人开的价钱是一百五十万两,给日本也是这个价钱。但是卖老臣的面子,我们说好,只要一百三十万两交给英国人,船就归我们。”李鸿章见到了希望,说话也快了起来。   “好吧。这钱朕给你想办法,这两天内就有音讯,你若有事回去,也要留个信得过的人在这里,朕会把银子给他带回去。”   李鸿章三跪久叩,长跪不起,泣不成声地谢恩。   我叹了口气,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该想个长久之计才行。脑袋里飞速地转过了几个点子。略一皱眉道:“李中堂,你且起来说话,朕问你,你身家有多少?”   李鸿章沉吟片刻回话道:“老臣一生经营,家中虽不敢说豪富,约也有千万两之巨。但国家……”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打断道:“那李中堂经常动用的钱银,大约在多少之数?”   “吃穿用度,礼尚往来,动用数十万两最多了。”李鸿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疑惑地回答道。   我笑了笑道:“那便是了,朕再问你,那些动用不到的钱银,李中堂都放在哪里?”   “便是钱庄了,洋人开的银行中也有一些。”   我拍了拍李鸿章的肩膀,提示他道:“李中堂还没想到吗?京城中豪富之家何止李中堂一人?照李中堂看,我大清官办一个银行,将万民平日闲散银两聚集,效洋人给付利息,而集巨资以应国家之急。更可放贷给民间以兴办农工,李中堂你看如何?”   李鸿章眼睛一亮,晗首称是道:“皇上真是天纵英才,如此办来,初时也许会有些许亏损,但日后长久必定有余,官办银行,朝廷用度可从银行借银,自来年岁入中划还,此诚一良策也。皇上,津海关道员盛宣怀,亦曾向臣说过自办北洋钱庄又或与洋人合办银行事宜,但老臣唯恐流言纷扰,故而一直不敢以北洋名义筹办,现在……”   “李中堂是怕翁师傅手下那些清流了……”我微笑着说道。   “皇上明鉴,既然皇上也知道,老臣也不多言了。不瞒皇上说,老臣刚刚送走阎敬铭,也曾说起此事,只是阎敬铭已然……”李鸿章踌躇不语。   “已然什么?”我突然想到,这个阎敬铭颇有风骨,也有多年户部的经验,倒是将来国家银行行长的不二人选呢。   “皇上忘记了吗?五日之前,太后曾当着皇上的面大斥阎敬铭滚蛋,说阎敬铭让老佛爷的生日过的不舒服,就要让他一辈子不舒服……”李鸿章耐人寻味地看着我,止住话语。   哦,原来这句名言就是骂这个阎敬铭的啊。如此看来,这个人我更加的要保了。我不顾李鸿章的眼神,不容置疑地说道:“李中堂,这个人,朕保了。你赶快派你的亲兵把他给朕追回来,太后那里朕自有主张。”   “老臣……领旨。”李鸿章跪下领命,迟疑着用第一次认识我似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冷冷地看着他。   片刻后,李鸿章起身走到门口,清瘦的背影却发出一声响亮的喊声:“三俊!过来!”   一个精明强干的汉子快步跑来跪下,李鸿章短促有力的声音连续发布命令:“你亲自骑快马把阎大人追回来,就说有天大的事!还有!叫盛大人过来,有天大的事!”   “是!”   在等待二人的过程中,我顺便与李鸿章讨论了天子阅兵的事情,李鸿章奏报日本天皇将于下月检阅日本海军!   妈的,这是要跟我们对着干了!我心中气愤莫名,顿时冲口而出道:“朕也要检阅海军!”想到奕譞的身体,便加了一句:“而且要快!李鸿章,你给朕筹备此事,还有,总理海军事务大臣,你也给朕挑起来吧。上谕明日发出。”   李鸿章一愣,随即领旨谢恩,讷讷地问了一句:“那老臣抢了醇亲王的位子……”   啊?原来的总理海军事务大臣是奕譞吗?没关系,自己的亲老子有什么关系。随即点头道:“朕心里有数,唉,不怕告诉你,醇亲王他……快了。”   “啊!”李鸿章掩饰不住惊讶,随即脸上浮现悲凉之色。   我也沉默半晌,尽管奕譞与我并无真正的血缘关系,不过几次与他的说话,都能感受到他那一番浓浓的舔犊之情,我不是冷血的人,又岂能没有感情?眼睛不由自主一红。   “皇上宽心……”李鸿章安慰我道,也许这一刻,他真的看到了我并非像表面上那么孝敬慈禧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噢,对了。”我有意岔开话题道:“江苏巡抚刚毅要调北京神机营,出缺了,你有什么好建议?”   李鸿章也收慑心神,沉吟一番道:“现两广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刘坤一,乃是湘军宿将,在两广也十几年了,不如调到两江任总督,巡抚人选可问他的意思,皇上若要发展军事,必要用此人,且江南水师学堂也可由他管起来。而现两江总督曾国荃,可调任两广。不过……”这番话初时流利,末了却来个不过,似乎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说道:“不过什么?”   李鸿章躬身道:“皇上明鉴,似乎皇太后曾有懿训,一品大员的异动任免,均应有懿旨方可。皇上不如问问皇太后的意思?”   哼,皇太后!我心里暗暗说道:只怕皇太后过不了今年了!其实在醇亲王府的时候,我就有了主意,只是细节还没与奕譞商定,但大致已经有了方向了。今年,就在今年,我要她死!因为她不死,就是这个国家死!心里的活动很容易浮现在脸上,所以我赶紧换了副脸色,深深呼吸了一下,微笑道:“太后那里,朕去说就是了。你怎么了?李中堂?”   李鸿章此刻怔怔地看着我,听我发问,一呆,赶紧缓和道:“臣老了,跟皇上说话,竟然走神了,臣该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手颤巍巍的……   这时候,小德子来报,说盛宣怀与阎敬铭都到了。   见到这两人的神色,我就知道,这阎敬铭一定是李鸿章一派的,难怪他会得罪翁同龢。见到了我,虽然惊讶,不过之前看到小德子也应该有所准备,所以安然磕拜请安。   我让他们起来,说起办银行一事,两人都是颇有兴趣。我当然不会说的很细,那是他们的事情,只要我给他们一个支持的态度,和皇帝的关注,他们会给我把事情办好的。   果然这两人是办事的专才,盛宣怀很快便说了好几条方案,和盈利的办法。而阎敬铭则表现了一个官场老手的经验,犹豫着担心京城的人不敢轻易的露富,说很多达官贵人,宗室亲贵家中都豪富无比,但露富会招人忌,初期不宜以国家名义办理。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不过他刚刚说的那些家中豪富无比的人却引起了我的兴趣,便说道:“以何种名义你们酌情去办,朕可以不干预。不过阎敬铭,刚才你说许多人家中豪富,都是哪些人,你说说看?”   阎敬铭作踌躇难语状。我还没出声,那盛宣怀早已看出了我的意思,从旁说道:“阎大人无须担忧,现下你已并非朝廷的人,早就有辞官归乡的打算,又何必担忧得罪什么人?再说皇上圣明天子,难道还会不庇佑于你吗?”   我微笑着看了看他,颇含嘉许之意。   阎敬铭想了一阵后开口道:“杏荪说的是,臣阎敬铭已然隐退,自不怕说。臣只说一人,但此人关系通天,臣不敢妄言,臣一死而已,但恐惊累陛下……”杏荪,盛宣怀字。   “是李莲英?”我猜道。这关系通天的,除了李莲英还有谁?   阎敬铭回奏道:“皇上圣明。不过臣此刻要说的,却还不是李公公。”我正感到棘手不好办呢,李鸿章我怎么能轻易去动?   “臣说的,乃是总管内务府大臣续昌!”   “续昌?他又怎么通得天了?”   “回禀皇上,续昌乃是太后族人,深得太后恩宠,又与承恩公交好。实可通天。据臣察知,续昌家产约有五千万两之巨,与李公公也差不多了!”   我一时踌躇起来,这也不能动啊……   眼见屋内三人都看着我,我知道我决不能打击他们对我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于是便一拍桌沿道:“办!你们看朕的!” 第一卷 012章 袁世凯   说是要惩办续昌,不过如何进行我还没有计划,在我心里,此刻除掉慈禧才是第一要务,除掉了这个老女人,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银行的事情交待盛宣怀与阎敬铭去办,便让他们下去。我与李鸿章还要商讨一下对付日本的事情,我那晚清的一点点历史知识,可要先给李鸿章打打预防针才行。记得中日战争就是因为朝鲜东学党人起事引起来的,朝鲜那儿可不能掉以轻心。于是我问起李鸿章道:“李中堂可熟知朝鲜事务?”   李鸿章点头道:“朝鲜乃我大清藩属,臣身为北洋大臣,朝鲜正在臣之权属内,自当了解。”   我点点头道:“李中堂可曾听说过东学党人?”李鸿章略一沉吟,像是回忆着,片刻后点头说道:“驻朝道员袁世凯曾有信来与臣说过此事,朝鲜民间还颇为流行此学。”说着点点头道:“噢,这个袁世凯此刻便在此店中,皇上如果要见他的话,老臣即可将他召来。”   我想了一想,允了,不一阵,李鸿章的那个叫马三俊的亲卫带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军官。长得浓眉大眼,眉宇间倒是英气勃发。见了我便即磕头请安道:“罪臣袁世凯,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声音听来,这袁世凯还是个热血青年。我点点头,疑惑地问李鸿章道:“他怎么又是罪臣了?”同时招手让袁世凯起身说话。   李鸿章点点头,示意袁世凯说话。他自己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朝仍是跪在地下的袁世凯道:“袁世凯,你起身回话,李中堂给你这个机会说话,你要珍惜才是。”   袁世凯谢恩起身后,方向李鸿章谢道:“世凯见过恩相,方才天子在,世凯先见天子,得天子允了,世凯才敢谢恩相提点。”   李鸿章淡淡一笑道:“你说吧。皇上要见你,是你的福份,国家正当用人之际,李某也是尽人臣的本分。”   这番话说的,可比翁同龢偏执于门户之见,要强得多了。我心中感慨,边听着袁世凯在朝鲜的事情。   “罪臣袁世凯,光绪八年自淮军蒙李中堂推荐前赴朝鲜任驻朝税务帮办,又蒙吴大帅提点,历任帮办,营务,管带,军务帮办等,又协助韩王操练朝鲜军队。年幼无知,放浪形骸,徒有勇名,而不知人心。罪臣在朝期间,亦深得吴大帅提点,故而招致人忌,朝鲜壬午事变,闵妃大权独揽,此妇权谋机变决不下于男人,故而罪臣大胆使钱贿赂韩人,亦多加照拂韩民。因罪臣在此事上开支用度常侵占军资,故而同侪多有怨言,更有提督吴兆有大人弹劾于罪臣蓄养军妓,贩卖烟土,贪污军饷。此事上,李中堂亦责骂过罪臣纯以银钱收买人心。甲申年,朝鲜事发,日使勾结叛逆,劫持国王,此事亦有闵妃之助力在内,罪臣力主现行作战再行请旨,救韩王到我大营。此事上,李中堂亦责骂过罪臣纯以银钱收买人心……”说到这里,袁世凯停了停,望向李鸿章。   李鸿章开口道:“皇上,他所说吴大帅,便是吴长庆,已于光绪十年病死。吴长庆旧部,多与袁世凯不睦,责他辜负吴恩,倒入我李鸿章麾下。众口铄金,老臣倒也不好太过保他。想吴长庆也是我淮军旧部,老臣实是尴尬。”跟我微笑着说完,李鸿章转头面向袁世凯斥责道:“老夫说的有错吗?钱银收买一时,可收买不了一世。再说你能使钱,日人便不能吗?难道我大清泱泱大国,要与日本这蕞尔小邦拼银钱吗!”语音殊为严厉。   袁世凯连忙跪下磕头道:“中堂大人责罚的是。”抬眼瞄了瞄我,看我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便继续说道:“钦使吴大澂大人,续昌大人到……”   我打断问李鸿章道:“便是内务府总管大臣续昌?”李鸿章点头允是。我不禁微微一笑,心想袁世凯肯定不是在这事上栽的。续昌既然如此豪富,使银子肯定能过关。   不过袁世凯罗罗嗦嗦说了这一大堆,还没说到正题,我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色。   袁世凯好像注意到了我这举动,果然下面说话便快多了:“两位钦使回国后,臣反被表彰,更招嫉恨,今次因罪臣严刑处置了几个侵扰民间,强奸滋事的兵丁之后,众将纷纷责我,上书弹劾,故而臣至今还是戴罪待审之身。本是要请中堂大人做主,幸而得见天颜,罪臣万幸!皇上英明!”   我看了看李鸿章,李鸿章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袁世凯,也看不出喜怒哀乐来。我点了点头道:“慰亭起来说话吧,朕给你撑腰。”   袁世凯激动地站了起来,居然流下了泪来,涕泪交下地说道:“皇上叫罪臣慰亭,臣幸何如之!臣自当万死以报陛下!”说实在的,袁世凯真得非常聪明,一开始说了很多表功的话,一见我稍露不耐烦的痕迹,便立即长话短说,如果我不是知道他的底细,绝对会为他今天的表现而认为他是个优秀的人才。现在的我要用的,也正是这样的人才,尽管他有野心,但是,谁又没有野心呢?只要对我忠心就够了。   我看了看李鸿章道:“李中堂,袁世凯是带兵良才,要善加保护,袁世凯仍回朝鲜去,现在是何职务?”   李鸿章道:“乃是驻朝道员,从三品。”   “好,袁世凯听旨:升你做驻朝提督,统理朝鲜事务,只有一条,就是决不容日人染指朝鲜一星半点!还有那个闵妃,你传朕的意思,让她安分点。话你可看着办,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还有,注意朝鲜地形,做好在朝鲜与日人开战的准备!”   “臣领旨谢恩!”喜出望外的袁世凯激动的音调都变了,颤抖着站起身来便要告退。我摇手道:“不忙,我还有事问你,朝鲜地形多山,你要想出这种地形下克敌制胜的法子。有难处可以跟朕说,也可以跟李中堂说。这是对你的特简,你可别辜负了朕才是。”   袁世凯大声领旨谢恩,又谢过李鸿章,告退而去。   用袁世凯安定朝鲜,这是我临时的收获,相信以袁世凯带兵的本事,一定能应付即将到来的东学党起义而引发的朝鲜中日战争。心中突然有个盘算,一时兴起,问李鸿章道:“李中堂,你说你熟识那个英国船厂?”   李鸿章点头道:“是英国阿姆斯特朗船厂。”   “好,告诉那个洋人,朕想与他在大清合办船厂,他出技术,咱们出人,告诉他条件可以谈,事成之后,我大清水师所有的船都可以从他那定。他也可以来见朕,朕可以亲口给他保证。”   李鸿章又是眼睛一亮,连声称赞道:“皇上圣明!此诚良策也,我大清学造船,正该如此啊。江南机器局和马尾船厂本来无力造大船,若得洋人之助,那水师何愁不强!又何惧区区东瀛!”   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中暗笑,你以为你圣明的皇帝就这点目的吗?哈哈,我有个大case要给你们,不过怕你们给我搞砸了罢了。   又与李鸿璋说了阵闲话便是时候回宫了。叫回了我特意安排李鸿章派人带出去赌钱的小德子,往紫禁城而去。 第一卷 013章 德公公   “小德子!”载洸一声极是厉声的喝问,眼前的德公公浑身一颤。载洸一身簇新的侍卫服,腰间的腰刀已然只剩下一个空的刀鞘,深蓝色的宝石映射出森寒的光芒。(溥仪《我的前半生》中对于载洸的记载与《清史稿》中有出入,本书以《清史稿》为准的基础上修正。)   载洸狞笑着,用刀背敲了敲小德子的背,喝道:“跪下!”转身对安坐在主位上的我禀告道:“皇上,小德子带到。”   “皇上……皇上!”小德子好象见到了救星,跪在地下跌跌爬爬的往我靠过来。我厌恶地狞了狞眉,载洸手中的刀刷的在他面前的空气中虚劈了一下,小德子一愣,随即瘫倒在地下。   我喝了口茶,对载洸说道:“兄弟,辛苦你了。你也坐下吧,咱们兄弟俩一块整治这个吃里爬外的阉狗!”   “皇上饶命啊,饶命啊……”小德子涕泪交加。   “哼,饶命?知道朕为什么今儿个带你到这京郊的破落客栈来吗?告诉你,朕就是想收拾你了!”我的确是很气愤,那天从醇亲王府回来我就怀疑这小子出卖我,所以昨天去见李鸿章的时候,就让李鸿章安排人支开他,晚上在养心殿看折子的时候,寇连才就来告诉我小德子向慈禧密告了我当天的行止。   身边出了这么个密探怎么能行?所以我今天假说外出郊游,叫上小德子,安排下我的亲弟弟载洸在这里,准备好好整治他。   “奴才不明白犯了什么错,皇上……”小德子还心存侥幸,还在装。   “哼!载洸,这种奴才交给你吧。”我低下头去,谋划着下一步的打算。此刻的我的心思不在眼前,也不在后宫,而是在未来的战场上。一个大胆的设想已经在我心中萌芽。   “喳——”载洸答应了一声,大步走到小德子面前,右手一个锁喉将小德子的脸抬了起来,狞笑道:“你小子大概还不知道爷是谁了!说出来吓死你!爷是醇亲王子,镇国公!知道冯太监吗?就是我醇王府赶出来的那个老阉狗,成天抽搐着个脸子,像条哈巴狗儿似的那老东西?想起来了?”   小德子面如土色,点了点头。   “知道他那是怎么弄的吗?告诉你,是我额娘用藤鞭活生生抽成这样的!告诉你,爷我下手可比我额娘狠多了!”放开了小德子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老实点,放你一条狗命!”   小德子一张脸吓得煞白,在地下磕头如捣蒜:“皇上,爷,小德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啊!”   “啪!”载洸气得满脸通红,右手的刀不知道往哪劈,又要出气,竟然一刀将身边一条板凳劈裂,消了点气,将刀口架在小德子脖子上道:“嘿,你跟爷耍泼皮是吧?爷劈了你!”说着抬眼看了看我。   我笑了笑,唱个白脸道:“载洸,你先歇歇。”换了个脸色对小德子说道:“张祥斋!你以为朕拿你没办法是吧?张祥斋,你父亲原先是个老渔民,你母亲原先是个农妇,现在过得怎样,你说说,你小德子就那么有本事!这打哪来的?”昨晚我通知载洸行动以来,载洸已经将他在京城里的家弄得一清二楚。   “是……是皇上的恩典。”小德子听我说到他的父母,顿时老实多了,他不是笨人,当然知道我不仅仅是说表面上的意思。   “那你招是不招?”见他仍是不语,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朕问你,太后和朕,哪个年纪大些?”   小德子道:“自然是太后年纪大些。”   “就算现在太后护得了你,朕奈何你不得……”接下来的话无须我多讲,转头向载洸示意了一下,载洸会意,拿起刀来在空中不住虚劈,口中哼唱道:“何年何月——刀斩尽……啊哈——那天下奸贼,还我朗——朗乾坤!”   小德子果然是聪明人,在我们兄弟俩的合作下,终于崩溃了防线,一五一十的向我坦白了他充当慈禧在我身边的密探的罪行。在我的提示下,也向我说了慈禧这几日的行动。说了这几天瑞郡王载漪来得很勤。慈禧还见了载漪推荐的民间异能的表演,说是载漪认识民间一个耍把式的拳师,能刀枪步入,连洋枪的枪子儿都打不透。我心中暗笑,这大概就是义和团的前身了吧。小德子还透露了一个重要情况,说因为我这些天去皇后寝宫比较勤,所以原先安排在养心殿后寝宫我住处的监听小太监小叶子已经好几天没讯息了。太后梳头房里一个诨号叫黄牛的姓牛的小太监已经在今天被安排到皇后寝宫去了。   我问了问如何监听的事情,因语涉宫闱春光,我便朝载洸笑了笑。   载洸当着小德子的面,收起刀,狞笑了几声,吹着口哨去了。   小德子好像怕极了载洸,向我求恳道:“奴才的爹娘都是本分人,什么也不懂,求皇上开恩……”   “你先说,你忠心朕,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小德子一五一十地把太监监听的法子说了给我听。原来在殿侧另有只能藏身一人的隔间,平时皇帝皇后巫山云雨的时候,小太监就一直在那听着,第二天去跟慈禧汇报昨夜说了些什么。他XX的,以前都是我看日本人演的A片,没想到到这来居然演A片给人家听。气愤之下,当即准备今晚就收拾掉这个免费奉懿旨听A片的兔崽子。   从小德子这,更知道了李莲英与总管内务府大臣续昌共同贪污的法门,这两人一个管采购一个管供应,联手贪污了大笔的钱银。小德子不知道内情,指说怕有一千万两。我心中冷笑,你哪知道,恐怕上亿都有了!(史载,李莲英在庚子国变前敛财五千万两,续昌同样如此。)   收拾好小德子,我心情愉快地往宫中而去,谋划着今晚演A片的事情,恨不得这太阳快点落山,好让我整死那个王八蛋!   到了宫中,途经军机处的时候,心绪来潮便进去看了看,恰好遇上刚从西洋回来的驻美国,日斯巴弥亚和秘鲁三国公使张荫桓,我当时心中还在纳闷这日斯巴弥亚是什么地方,便跟他多说了几句,这才明白原来便是西班牙。张荫桓说了公事之后,对美国评价甚高。我心中留意,便多问了几句美国当时的政体。   张荫桓还说跟他同时回国的,还有一个美国小孩,乃是朋友的遗子,跟他来中国长见识的,问起名字,张回答说叫胡佛。   我心头一动,这家伙可是以后的美国总统啊!   脸上不露声色,只说以后有空会见见这个小洋鬼子。又多交待了几句,便回后宫去也! 第一卷 014章 合演A片   入夜,钟粹宫寝殿,我与隆裕的天地交泰正在进行时,隆裕裸露的身体被我举在身上,满头的长发都披散下来,遮住她那张长脸,发梢落在高耸的乳房上。我顽皮心大起,任由她在我身上抽搐似的蠕动,我却从她臀上抽离手掌,移到她的乳尖,用一缕黑发在那颗紫葡萄上结了一个结,并用劲系了系。   “啊哟……”隆裕突然浑身一颤,整个身子一紧,低鸣一声,又突然放开嗓子,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嚎叫,配合着整个身子不住的颤动,一阵温热的感觉传来,她却停下动作,直挺挺地倒了下来趴在我的胸膛上,喘息着,久久不能平静。   嗯,快到时候了。我将她翻转过来,自己奋力的挞伐起来,不一阵,我也到达了疲累的高峰。   我们拥抱着,倾听着彼此的喘息,好不容易我才平静下来,琢磨着怎么不露痕迹的把那个兔崽子纠出来。   心下盘算已定,不理隆裕的讶异询问,起得床来,赤身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赤脚向着小德子所说的那个隔间而去,想想又不对劲,回头扯了件隆裕的不知道什么衣服围在腰间,一脚踹开那隔间的门,果然一个小太监缩身在内,正闭着眼,估计是回味着刚才那一幕活春宫哪!   “滚出来!小崽子好大的胆子!”我喝道。那小太监跪在地下,因为刚刚发出惊呼的隆裕现在还是裸身,他头都不敢抬一下。我故意回头冷冷地问道:“皇后,这是你搞的什么名堂!你我夫妻敦伦,还要旁人听着吗!”   我将皮球一脚踢给隆裕,自己冷冷地站在一旁。   隆裕听了我的责问,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春光外泄,连忙胡乱扯了衣服罩上,跌跌撞撞滚下床来,跪在我面前惊慌失措的分辩道:“皇上,皇上!臣妾不知道啊!”   她的心理早就被我全盘掌握,这些天我对她一直极好。她极有机会与我做一对恩爱夫妻,相信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所以从她这个皇后的角度来说,也不容任何人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哼!你不知道?朕把这个人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我冷冷的不去看她,只是踱步到她身后,用脚勾了勾她的屁股道:“起来吧。你是皇后,这是你的地方,你做主吧。”   说完我慵懒地躺倒在床上,暗暗发笑。   “贵樱!贵樱!”隆裕起身后,气急败坏的大声叫道,女人尖利的咆哮在静夜中显得十分的怕人,只见那小太监浑身瑟瑟发抖,听了她这吼声后,竟然昏了过去。   不一阵,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大了的侍女举着一盏灯,衣衫凌乱地跑了进来,见到地下晕倒的小太监吓了一跳,又看见床上赤身裸体的我,又是一阵尴尬,扭扭捏捏地跪下道:“娘娘……”   隆裕啪的一脚,将面前一个椅子踢倒,吼道:“这个小太监竟然……竟然来听房!你怎么搞的!”   看来这贵樱还是侍女的头了。我冷冷地说道:“先别怪贵樱了,怎么处置这个小王八蛋?”   “还能怎么办?拖出去,拖出去,乱棍给我打死!打不死你们都给我死!”隆裕又受了我的怀疑言语的刺激,更加的气愤。   贵樱应了一声,不敢再多嘴,唤来了人将那小太监拖了出去,默默地关上房门,不一阵,外面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击打声,最后伴着一声哀号,一切回归平静。   我见火候到了,目的也达成了,隆裕仍然站在那里哭泣。我起身来,将她拢到怀里亲吻着:“皇后,朕错怪你了,朕给你赔罪。”   隆裕早就被我降伏,见我这样软语赔话,也止住哭泣,娇声道:“罚你每天都陪我。”   “好,陪——”我哈哈一笑,扯去她的衣服,将她按倒在床沿上,拍打着她赤裸的背部,一挺腰身道:“这样赔罪,皇后说够了没?”   “啊——”隆裕发出一声畅快的吟叫,扭过头来媚眼如丝地看着我道:“够是够了,只是臣妾怕受不起……啊……”   我本想说叫珍妃她们过来一起侍寝,又一想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慈禧这个老妖婆挂了才是我为所欲为的时候呢,今晚只是小小赢了一仗,不可如此大意。于是也不说话,奋力挺动,将隆裕送上情欲的巅峰。   第二天,我上朝的时候,隆裕都没有醒来,我交代侍女们别叫醒她便就自己上朝去了。我知道,不用叫,自然会有慈禧叫她起来问话的。哈哈,心中暗爽,跟着一脸媚相的小德子一起,往正大光明殿而去。   今天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毅复旨说明天就动身到北京上任神机营,刘坤一请懿旨定夺江苏巡抚人事等。我都一一批复,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庆郡王奕劻转递俄国公使喀西尼的国书。原公使卡尔·韦伯调任驻朝公使。   朝上别无大事,退朝后照例往军机处跑了一趟,与礼亲王世铎及额勒和布谈了一阵,因为他们是满军机,世铎还是领班军机大臣,他们的态度基本能够代表满人亲贵的态度,我一定要笼络好他们,才能保证他们对我的忠心,这样以后自己真正亲政才能有好的效果。   谈了一阵,翁同龢过来请示今年特开恩科的状元人选。一个叫吴鲁的人和一个叫文廷式的人两份卷子都极有才华,特来请我钦裁。   拿来两份卷子一看,字写的都不错。不过全是古体字,看得有些头昏,想了想便问道:“嗡师傅觉得呢?”之所以这样问,因为我看过书,知道文廷式颇有德才,未来会是翁同龢门下头号门生,现在肯定已经搭上关系了。我这是故意给翁同龢一个机会,看他到底会不会在这里讲私心。   翁同龢接过卷子,笑了笑道:“回皇上,这文廷式德才兼备,实是国之良才……”   我突然发现,不仅是我,礼亲王世铎和额勒和布都睁大眼睛在看着他。翁同龢不露声色,继续道:“可惜这殿试策论的卷子上,这文廷式却写错一个字。皇上请看,这处应是一个阎字,但可惜却写成了一个面字。”   我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翁同龢见我不搭腔,只得继续道:“只是臣以为,若是因为这一字之误却堵塞才路,实非国家之福。”   我又哦了一声,就等他说让文廷式做头名这句话,我也不是不同意,对我来说无所谓,就是想看看这家伙自己说出来而已。   果然翁同龢又继续吁叹道:“可惜了啊可惜了。不过皇上,这文廷式,珍妃娘娘很是看中他的才华呢。”说完一直看着我。   什么?珍妃也扯上了?真的假的?我本来心一软就想允了。不过很是恼火这翁同龢现在的眼神,什么意思嘛,想怎样就自己说出来,不要这样什么都指望别人主动给你做。做了还不落好。   我皱了皱眉道:“后宫不干政,既然国家策论也能写错字,那就对不起他吧。”   见翁同龢仍是站着不动,我又重复一遍道:“翁师傅,就这么去办吧。”   “是,臣领旨。”说完便去了。   世铎和额勒和布都对我翘起大拇指道:“也就皇上,能让翁师傅吃这么一憋,哈哈哈哈。”   我笑了笑道:“诸位都是国家重臣,可不要学翁师傅这坏毛病。” 第一卷 015章 颐和园   “老佛爷……”呜咽着的隆裕哭哭啼啼的瘫倒在储秀宫慈禧寝殿的床头,一双眼睛红肿着,不住地用手中锦帕擦拭着眼角。我假意抚慰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慈禧。心头简直要乐开了花。   慈禧铁青着脸,看不出来她在想着什么,也不说话,自从我和隆裕一起来这里跟她请安,隆裕说出那小太监听房的事情以后,她就一直这副表情。   我咳嗽一声道:“皇后,这内宫的事,就别拿出来惹老佛爷不高兴了。再说那胆大包天的奴才不是打死了嘛。朕答应你,这次是杀一儆百,以后再有哪个兔崽子不长眼,朕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朕就不信了,还能让这帮奴才翻上了天去!”说着一瞟慈禧,又干咳一声踱步到慈禧面前恭敬地说道:“亲爸爸,昨儿太夜了,儿子和皇后也不想打扰亲爸爸安睡,就自作主张打死了。处置的有不是的地方,还请亲爸爸原宥。”   “皇帝这说的是什么话,这种胆大妄为的奴才,该杀就杀,我怎么还能责怪于你呢。李莲英!你给我滚进来!”因为刚刚所说的涉及皇室隐秘,所以隆裕一进来就叫李莲英出去了,此刻慈禧一声咆哮,早就猜到什么事的李莲英立刻跌跌撞撞地爬了进来,跪在地下哭丧着脸道:“老佛爷,老佛爷,奴才该死……”   “知道该死就自个上吊去,在我面前现什么现!”慈禧吃了个哑巴亏,一肚子邪火,又不好对着我和隆裕发,这李莲英不吃谁吃?   “是,奴才这就去……”李莲英跌跌爬爬的往后退,一边求助地看着我。   哈,正好是我做好人的时机了,我连忙作势拦住李莲英,对慈禧说道:“这应该不关李谙答的事情,李谙达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派小太监到皇后寝宫去啊。亲爸爸,照儿子看,这也就是那奴才不懂事,死了也就算了嘛,犯不着为了个忤逆的奴才伤了宫中和气。”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李莲英扶了起来,用凌厉的眼光瞪着他,我刚刚一番话软中带硬,暗示我知道这事情是谁的指使,但又不明说,叫慈禧无可奈何。   李莲英一脸苦相看着我,一边往慈禧瞄去。这家伙也是两面好人,一面表示对慈禧的尊敬,她不发话不敢起来,另一方面也向我示意,这乃是慈禧的责任。   我笑了笑道:“亲爸爸,您就发个话吧。您不说话,李谙达连站起来都不敢哪。”语带双关,果然慈禧冷然一笑,不阴不阳地说道:“哼,李莲英,皇帝叫你起来哪!这就起来吧!”   看得出慈禧也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笑了笑,向隆裕努了努嘴,隆裕会意,赶过去给慈禧顺着背,说了几句好话,我借机岔开话题道:“今儿个翁师傅已经把修园子的款项给醇亲王那发了过去,这园子也快修好了,亲爸爸可有什么懿旨?”   慈禧心思被我转了过来,一听到园子的事情,也正好顺坡下驴道:“对了,皇帝,这几天我常常想着清漪两字乃是圣祖爷留下来的,咱们修得好了也就罢了。若是修不好,岂不是忤逆了祖宗?我寻思着要不给这园子改个名吧?皇帝你看有什么好主意?”(“清漪”以及“润物”乃康熙题济南珍珠泉御笔,嗬嗬,不是南京珍珠泉。)   我笑了笑道:“一切听凭亲爸爸做主。”   慈禧道:“唉,我老啦,总想着养老的事情,颐养冲和,皇帝你看叫颐和园怎么样?”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后来著名的颐和园啊。连忙点头道:“亲爸爸取得好名字,就是这个意思,有了这么个颐和园,亲爸爸也可以颐养天年了。”说完我不转眼地看着她,心中一软,如果你慈禧真地答应从此颐养天年,那也就算了吧。   慈禧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毫无表情地说道:“好吧!我老咯,颐养天年,谁家个老人不图个这个颐养天年呢。皇帝,今儿正好你在这,就给我老婆子写个条幅吧。这园子有了御笔圆名,我也面子上有些光彩。李莲英,还愣着干吗呢?去取笔墨来啊!”   李莲英答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这可叫我头大了,虽然小时候摸过两天毛笔,不过叫我正儿八经写出几个像样的字来,那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吧。   墨香袭人,身后六只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我手中的毛笔,沾墨,反反复复的在墨池边上褪来褪去,笔尖微微发颤。   “写啊……”隆裕不耐烦了。   提起笔来,在洁白的宣纸上落笔,颐和园三个字写得我满头大汗,效果却不忍目睹,歪歪扭扭的。算了,回头找人代笔吧。我回头向慈禧道:“亲爸爸,儿子不知怎的,右臂总提不起力来,过两日再写好送来行吗?”   慈禧眉头紧锁,身子略略有些发颤,点头道:“好,好……皇帝……你们都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看得出来她非常生气,我倒也不帕她,不犯什么大错她也没理由跟我搞三搞四。我便扯了扯不明所已的隆裕,对慈禧说道:“亲爸爸注意身体,儿子告退了。”   起身刚要走,却装作刚想起来似地说道:“亲爸爸,因刚毅调任神机营,江苏巡抚出缺了,亲爸爸没什么主意的话,儿子想让刘坤一与曾国荃对调,这巡抚嘛,也请刘坤一兼署了,亲爸爸你看怎样?”   “我再想想……仍由刚毅兼着吧,有新的人选再跟皇帝商量,去吧。”慈禧挥了挥手,我一愣,心里窝火,又请了安便与隆裕回去了。心想,要是你刚刚说皇帝你看着办吧,也许我以后会让你安心养老。哼,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与你对着干了!心里越想越憋气,一路琢磨着如何不露声色的干掉这老妖婆,却没想到后面李莲英赶来了。   “皇上……皇上……皇后。”李莲英满头大汗地跑到我面前跪下,我冷冷地道:“李谙达这是干什么呢?”对于他,我早就有了决断,我这正缺钱呢,要是你识相,早点投到我这边来,说不定我会放你一马,如果还是这样首鼠两端,那就别怪我光绪爷不客气。   “回皇上话,奴才……那小太监的事情,真的不关奴才的事啊!”我心中一笑,我当然知道不关你的事,点点头道:“起来说话,朕心里有数。”   “皇上……皇上知道奴才就好。”李莲英起身来,讷讷地站着,看看我,又看看隆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便告退去了。   我心里知道,这家伙犹豫了。也许,能把他拉过来也说不定。   半路与皇后分手,隆裕去了钟粹宫,而我,则前往养心殿书房。让已经贴服于我的小德子拿来笔墨,又让他去找翁同龢过来给我代笔。   却不想,等了一会,来的却是李莲英。   李莲英一见到我就扑通跪倒,将慈禧给卖了。我不住点头,表示对他忠心的赞赏,随口问了一句道:“李谙达起来吧。上次你随手拿出一百万来,朕问你,内帑还有多少银子?”(内帑指内宫小金库)   李莲英回道:“还有九百多万。”   “李谙达的私人身家,比这个要多吧?”我不露声色地问道。   “皇上明鉴!奴才哪有那么多钱?王公大臣的馈赠,奴才倒有一些,不过也就两三百万。皇上吓死奴才了。”   “噢?朕听人说,总管内务府大臣续昌与李谙达你,都有数千万两身家,李谙达,这都是谣言吗?”我有心试探,一边假装写着字,不住地将手中的纸揉成纸团捏着。   李莲英一愣,不言语了。随即小德子带着翁同龢来到。我便不再问他,让李莲英去了。看得出李莲英也在挣扎着。我到底要怎样给他加一把火呢?又或者,干脆一起办了他? 第一卷 016章 哑巴亏   翁同龢的字果然比我好的很多,写好了,我就叫小德子送到储秀宫去。突然想到刚才说到的刚毅,心里一动,慈禧为什么要把神机营交到他手里呢?于是问翁同龢道:“翁师傅,神机营在本朝,是做什么的?”   “回皇上,神机营乃是京师八旗兵卫之一,以火器见长,与火器营一擅制,一擅用。乃我朝京卫火器调验之所,辖兵员约三万八千人,其中马步各一万人,火器一万八千人,与火器营并为京卫最精锐的两营。但光绪七年,火器营赴安南与法人作战,损失惨重,故而神机营眼下实为京师第一营。其余健锐营,虎村营,善扑营之辈,均大大不如。”   我心中一凛,若是这职位落到刚毅手中,局势可能有些麻烦了。在这个冷热兵器取代的时代,掌握了这一支近两万人的热兵器精锐,就等于在京城中立于不败之地,难怪要这么快调刚毅回来。   见我凝着眉,翁同龢大致心中有数,于是凑上来道:“皇上,神机营殊为关键,切不可大意了。”   我心中有了主张,便点点头道:“朕有数了,翁师傅且退下吧。”   突然想起有关军事革新的设想,又把翁同龢叫回来道:“回来,翁师傅,代朕传旨给李鸿章,命北洋水师邓世昌,津海关道盛宣怀即刻进京来见朕。”   “皇上……”看上去翁同龢对我找李鸿章的人还略有些不理解,我摇摇手道:“去吧,朕心里有数。”   翁同龢这才去了。   而我则叫上载洸和小德子,往神机营而去。听说我要去神机营,载洸一笑道:“皇上要去那?要不要奴才先去安排一下?”   “安排?”我不明白地问道。   “皇上,您忘了?父王当了十几年的神机营都统,奴才在那也有好几个玩得好的兄弟呢。奴才一定给皇上您安排的好好的,让那些王八蛋们都打起点精神来!”   我戴上副大墨镜,摇了摇手笑道:“载洸啊,你就是改不了这毛糙的习惯,在朕面前也说脏话。”   “嘿……”载洸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道:“皇上,奴才就是改不了这毛病,不过奴才天生就这样,所以这世子才给了五弟做。”(载洸乃醇亲王嫡福晋,也就是慈禧的妹妹的第四子,一,三子早死,但醇亲王世子的位子给了庶出的载沣。史载载洸身体孱弱,过不了几年也早死了。这原因,乃是因为醇亲王嫡福晋比较崇尚中庸,给小孩吃饭总是吃不饱,所以小孩身体都不好。如果光绪不进宫,估计也是短寿的命。本小说中,因故事需要,有改动。)   “怎么,你心中不爽快了?”我心中忐忑,可别因为这个伤了我家兄弟和气才好。   “哪会!”载洸看上去粗枝大叶的,我倒是极为信任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绝不会给我下绊子阴人。载洸道:“奴才快活做个镇国公,倒少了成天见那老娘们——”   “载洸!”我喝道。   载洸郝然一笑,又摸了摸后脑道:“给那太后——磕头请安的麻烦,再说,跟在皇上身边。奴才天大的福份!”   我才不会责怪他,我笑了笑道:“在宫里你给我小心点,出了宫——”我凑到载洸耳边道:“就是叫她老婊子朕也不怪你——”   “哈哈哈哈——”我们兄弟相对大笑,载洸边笑边狠狠地往小德子看去。小德子早就被他整得怕了,讪笑道:“爷说老娘们就是老娘们……奴才……不敢多嘴。”   “哈哈哈哈。”我们笑得更是畅快,估计历史上的光绪穷其一生,也许都不会有这么畅快地笑。   我收住笑道:“这次是微服前去,载洸你就别通知你那些老朋友了。”   马车驶了一阵,位于南苑的神机营大营已经到了,载洸没有通知,所以那些兵丁将官也没有人出来迎接,营门前站岗的两员清兵手中拿着长枪,看上去已经老旧不堪。不过也算是火枪一杆了。我一拍手中纸扇,三人下得车来,往营门而去。   那兵丁一伸手,大喇喇的吆喝道:“干什么哪,没长眼啊!哪就这么乱闯!爷可告诉你啊,赶紧走,赶紧走。”   我拦住跃跃欲试的载洸,向不甘心的小德子努努嘴道:“咱是来找……找恩佐的。”恩佐乃是载洸好友,时任神机营制作局总办,来找他,我也是看中了他那制作局的头衔,看看能不能帮我弄两件新东西出来。   见了小德子递上的一锭碎银,那兵丁立马换了一副笑脸相迎道:“爷您贵姓?小的我给您通报医声去。”   “爷我……姓叶。”我说出我的本姓。   “叶大爷,小的这就去给您通报去。”   “慢着!”载洸站了出来喝道:“咱们一起去!”   “爷……”那兵丁还要支吾,载洸一巴掌已经扇了过去:“妈的给你脸不要脸,瞧瞧,借你他妈的十个胆,你他妈得罪得起吗!”   那兵一看载洸露出来的黄带子,身子一激灵,赶紧扯着身边同伴跪了下来求饶。(宗室是黄带子,觉罗是红带子,而并非像清宫戏里一堆纨绔子弟全系着黄带子。)   我自然不与这样的人计较。这些机关兵的毛病也是我意料之中,只是觉得这载洸的性子,也许会坏了大事,要是他在宫中也这样沉不住气,也许慈禧会有所警觉吧。不行,以后要提醒提醒他。他在身边固然给我安全一个保障,可是也容易让慈禧警惕我的用心了。   我看了看载洸,载洸一吐舌头,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便摇摇头道:“走吧,还看什么?”   抬腿步入神机营大营。   恩佐的制作局门口,竖着一个大大的牌子:神机营机器局,落款是三个草字:李鸿章。原来这还是李鸿章的功劳。(神机营机器局乃是洋务运动兴起时,当时管着神机营的醇亲王奕譞应李鸿章的建议而开设,主要生产一些轻火器。)   恩佐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看上去强壮的狠,身着便服,见到载洸,一声豪笑,快步跑了过来,将身材高大的载洸一把举了起来,爽朗的大笑道:“四爷,真是四爷,还以为四爷忘了我呢!”   “得,得,恩佐你个老不死的,你丫的快放你爷下来!摔坏了爷你丫的抄了家都赔不起。”载洸嘴里骂着,脸上却笑得欢,看得出来他俩感情好得很。   那领我们来的门卫,见到此景,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得瑟着身子就要往后退。   载洸落了地,见到这门卫要跑。抓过来就要打。我摇了摇手说算了。   载洸拍了拍手,一脚将那兵丁踢了老远道:“滚吧!叫你再狗眼看人低!”   这时候恩佐才瞧见我,问载洸道:“四爷,这位爷是……”   他当然知道我的身份不低,看着我也颇含恭敬之意。我向载洸使了个眼色,载洸笑道:“恩佐,奕詥贝勒家的,听说你这火器很牛X,吵吵着要来看看,你可别给爷丢人啊。”   “噢。”恩佐眼中的精光顿时收敛,懒洋洋的向我行了个礼道:“那爷……就跟我来吧。”转身而去,神态殊不恭敬。   载洸凑了上来道:“这家伙就这样,爷您别在意,要不然这丫就凭跟我的关系,怎么也能混个三品参将……”   “参将在神机营很大吗?”我疑惑道。   “嘿,爷您真不知道?神机营都统不过二品,三品参将就是这第二号人物哪。”载洸解释道。   “走哇——,四爷,你磨蹭什么呐。”恩佐回过头来催促道。   “来了,催催什么啊。”载洸骂骂咧咧回道。我们三人快步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恩佐突然回过头来道:“四爷,我要没记错的话……奕詥贝勒不是没孩子嘛,前些年还听王爷说要把七爷过继过去的呢……”说完疑惑地看着我。   这载洸,又给我捅漏子…… 第一卷 017章 神机营   “得了喂恩佐,不该问的你丫的少龇嘴啊。”载洸作势要打,恩佐会得意思,咧嘴笑了笑,便再也不问了。   我故意落到后面,拉过载洸问起这恩佐和他的关系。载洸隐隐约约地说了,好像是当年恩佐在奕譞手下犯了大罪,偷偷把营里的火药拿出去换酒喝,本来也没什么,可就是喝酒时给奕譞逮个正着,酒喝得多了多发了几句牢骚。当时醇亲王何等身份,当朝除了恭亲王之外就数他权柄最重,当下便要杀他。幸好当时年纪还小的载洸也跟在父亲身边,给他求情,才让他有了条生路,感恩之下,教了载洸武艺,又跟载洸保持了这么个亦师亦友的关系到现在。   边听着这有些传奇的故事,边好奇的四顾观望,不一阵,便到了一个坪子上,几个卫兵守在一排房子前,恩佐吩咐了卫兵几句,那兵却面露难色。恩佐顿时怒了,啪的刷了那兵一个耳刮子道:“他妈的也不看看谁来了,老子的面子也就算了,四爷的金面你也不给?”   那兵不敢还手,胀红着脸仍是支吾。恩佐又要出手,我皱了皱眉,载洸立时会意,冲恩佐喊道:“恩佐,别打了,怎么回事呢?”   “说话!四爷问你话呢!”恩佐一肚子火,见那兵仍是支吾,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景总爷交待过,没他的手谕,这门,我不能开。”那兵甚是倔强,虽然见载洸气势不凡,但仍是不松口。   “景总爷是谁?”我走上前去,问那兵道,那兵却是支吾不说。   恩佐在一旁解释道:“便是景瑞了。”   载洸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哪个总爷呢。我日……”我一合扇子,清咳一声,载洸便收住口,旋即继续道:“景寿这个家伙,便是原先的马兰镇总兵,前些年修营房贪污了兵丁们的饷,闹起兵变来,给阎敬铭师傅给褫了他的职,可怜巴巴地跑到咱家来,求个差事,父王念在他家祖辈都是咱家包衣奴才的份上,给他弄到神机营来混着,没想到这些年父王不管这里的事了,倒出落了丫的。”说这抬起手指着那卫兵的鼻子道:“你,把你们景大爷叫来,说四爷我有事找他!天大的事也给爷撂下,一袋烟工夫见不到他人影,就说四爷去他家里抽他的屁股蛋。听清楚了没?”   载洸这人,用来对付这些兵油子,太监油子是再好不过,那兵应了一声,哧溜奔去了。   这当口恩佐向我们介绍起这景瑞来,原来这空档期里,暂时管着神机营的是瑞郡王载漪。景瑞不知道从哪搭上载漪家的三福晋的老爷子的哪根关系,硬是挂了载漪一个便宜姑父当当,载漪也正好借着他管着神机营,所以这景瑞便一步登了天,在神机营里说一不二,最后恩佐叹了口气道:“就盼着刚毅大人来了。”   我和载洸同时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我一听这事涉及载漪,便谨慎起来。可不能胡乱行事了,载漪直接挂靠着慈禧,可千万大意不得。   不一阵,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军官颠着小跑陪着笑脸过来,打了个马步赔笑道:“四爷,您来了咋不通知奴才一声呢,奴才好拾掇拾掇迎爷你老人家去。”   “滚你……母亲的吧。”载洸一脚踹了过去,小心地看了看我,又转头对景瑞道:“滚起来吧,爷有事找你,把这门开开。”   景瑞识相地开了门,骂骂咧咧地叫唤着那些亲兵抬出几杆枪来,一边瞪了恩佐一眼,也许是怪责恩佐怎么不早通知他。   我只不说话,一切由载洸出面,果然也不知道载洸怎么弄的,反正那景瑞点头哈腰的,比起木讷的恩佐来,不知机灵了多少。   “两位爷,这是抬枪,得用两个人抬着,一个人装药,填丸子,点火,然后就——砰!”这家伙说的绘声绘色,一边说这一边招呼两个亲兵过来将枪抬了起来,边说笑着将火药,弹子填了进去,将火折子递给载洸道:“爷,您试试?”   载洸转递给我,抱拳站定看着。我点燃引信,伴随着火药的味道,冒出丝丝白眼,不一会,整个枪身一晃,发出一声脆响来,只见远处一个木板上扑的一声,多出一个洞来。   “打得还挺准啊。”我拍了拍手笑道。转头对恩佐说:“咱们这,能造短枪吗?”   “短枪?爷您是说洋人用的那手枪?咱这……”恩佐脸上犯了难。见我与载洸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便说道:“爷要是真想要,奴才可以找人弄一把来。北洋那边倒也有,枪,子弹什么的,都有,听说王爷那也有一把,新鲜倒是新鲜,不过洋人的玩意,就是一个字,贵。”   本来我想点头的,但是见到景瑞在侧,灵机一动,便摇了摇头道:“洋人的不要,咱不为那贵,为的是给老佛爷贺寿,得咱自己造的,那才显得实诚。”转头跟载洸说道:“载洸,你说咱说得对是不对?”   载洸见我挤眉弄眼的,明白我的意思,没口子地应道:“没错啊,老佛爷要是瞧见咱大清自个造的手枪,定是欢喜得不得了呢。不过咱得赶快啊,要是让别人家知道了先弄上去,咱可就落不到那头彩了,恩佐,你四爷就看你的啦!”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 c o m   我使了个眼色,假意觉得无趣,便拍了拍手招呼道:“咱回吧,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四爷您这朋友还挺有意思的,叫上他,今晚爷请客。”   景瑞刚招呼完兵丁收拾好抬枪,听了这话,也舔着脸子凑了上来,我笑了笑道:“这位总爷也一起?”   谁知他却连连摇手,说是不敢与主子爷载洸同席,载洸骂骂咧咧了几句,我们便连同恩佐往来路而回。   随处找了家饭馆,要了间雅包,将小德子支了出去给我买两串糖葫芦。我试探了恩佐几句,发现他在制造上还的确有几分天分,于是便招呼店家取来纸笔,我凭着旧时对于军事的爱好,用筷子沾墨在纸上画了一柄手枪的图纸,考虑到它的特殊用途和当时只能用火药填充弹子的现实,我在放弹丸的地方作了特殊的机关,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就是弄了个半球状的弹巢,让他可以两面发射,就如同周星驰国产零零七电影中那柄神奇的间谍手枪一样,遗憾的是不能做到自动,需要自己用手调校机关才行。这个法门乃是我当年看过电影之后研究了一个礼拜才研究出来的成果。口径子弹的事情,他是专家,便由着他找北洋的人要去。如今这事情交给恩佐去做,当把图纸交给他心里的时候,我在心中默念着,老天保佑,让我就靠这个干掉慈禧那个老妖婆吧。   特别是当那天阎敬铭告诉我颐和园工程已经花了三千万两白银的时候,特别是那天李鸿章告诉我吉野舰只要一百三十万两白银的时候,特别是我知道慈禧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我,甚至老子操女人的时候都有人旁听的时候,我想杀她的心就无比的膨胀。   恩佐看了一会儿,也许是看出了这其中的法门,抬头奇怪地看了看我。载洸不容他发问,表情严厉地说道:“恩佐,这件事你要是办砸了,不仅你人头落地,而且四爷,还有这位爷,都要跟着你人头落地!明白了吗?事要是办成了,爷会让景瑞接你的位子,懂吗?”   我加了一句:“回去后,把这图纸先呈给景瑞,让他去做,就说是爷我要弄来献给太后做寿的,懂了吗?”   恩佐先是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载洸便让他去了。   恩佐走后,我才摘下墨镜,与载洸商量起这个局来,预想中载漪得知这边的事情之后,只会认为我是哪家子弟想出个新鲜主意来讨好慈禧,要是他不理的话,便由我或者其他什么人通过李连英呈上去,先试一枪,然后撺掇慈禧试枪,献枪过程中我扭好机关,事发后就拿李莲英,以及新接任制造局的景瑞背这个黑包袱。如果载漪先知道了这码事,抢先拿去献给慈禧的话,那就更好,连他一起办。反正我到时候只要找个由头先试枪就可以了。这计划虽然胆大,但是细算下来,风险却小。最关键的是,当天要通过父亲醇亲王利用老关系控制好城防,这之前再与老恭亲王搞好关系,让他到时候支持我,或者保持中立即可。至于宫中禁卫,则也多是父亲当年任领侍卫内大臣时的旧部,就由载洸摆平。这计划我细想了蛮久,只是还没跟父亲醇亲王通气,他的支持,是我成功的关键,是非厉害,一定要向他陈说清楚说服他。若是以后刚毅载漪之辈真正掌握了神机营,那可就完蛋了。   当然,恩佐是个一定要保住的人,以后神机营事务,就要靠他了。都想好了,父亲当日坐镇神机营,凭着他老神机营管事王爷的身份,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又仔细跟载洸反复推敲了几遍,觉得万无一失了,当即便不再言及此事,我顺便也敲打了他多嘴的毛病,让他以后在宫中收敛点。载洸知道要办大事,也就点头应了,事了还不忘拍我一大马屁:“皇上,奴才觉得您越来越像圣祖爷了。当年圣祖爷诛鳌拜,皇上您诛……”   “老婊子!”我俩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大声道。 第一卷 018章 恩冠海内   这些日子,基本平安无事,不知道是在暗自防备我又或者是准备对付我的法子,又或者是隆裕与我的关系改善起到了良性的作用,慈禧这些日子竟然也没有什么事情来烦我,便连重话都许久未曾听到过。   翁同龢替我手书的颐和园条幅送过去之后,慈禧十分喜欢,当即找人弄成了匾额,放在褚秀宫前殿,一来定名,二来也有催促工程之意。   而我早早定下的军事革新事宜,由于召见的邓世昌尚未来到,而英国阿姆斯特朗船厂亦还没有回音,便暂时停在那里了。至于火器方面的革新,慈禧一日未除,我还不想将来让我的发明被人用来对付我。   父亲醇亲王奕譞的身体出现了恶化的征兆,昨日载洸带来消息,说奕譞已经卧床不起了,家中诸人均是惊慌。我自然也是焦急,所以虽是明知无用,但还是派了太医去诊视。消息也报给了慈禧,慈禧愣了半晌,才喃喃地说过几日去看他。   好的方面也不是没有,载洸年轻,精力旺盛,加之我特意让他随和处事,又有他老醇亲王王子,镇国公的身份,在宫中侍卫里很快建立起了威信,就我所见,载洸的表现很好。   而与邓世昌同时传召的盛宣怀则早早来了,我安排他去山西找一个叫乔致庸的商人,共同商量一下未来大清皇家银行的章程事宜,如果那姓乔的愿意入股,可以给他许诺未来的好处,具体条件就由盛宣怀自己定。当然,如果有洋人的银行愿意合股,也照此办理。但条件是我们要有主动权。盛宣怀自己也是一个经济专家,对于把这件事情做好,我非常有信心。   这些日子也见到了从江苏巡抚任上直调过来的刚毅,虽然我明知道他是后党的干将,但仍然被他那轻视的眼光点燃了怒火,在朝堂上便将他责骂了一番,事后又让载洸安排神机营奕譞旧部,给他刚毅一个下马威玩儿。后来载洸传来消息,说刚毅在验视军火库试验抬枪的时候,连点了十把火,却都是哑炮,气得他将景瑞大骂了一通。而我则安排载洸适时地去做好人,花上些银子抚慰了那些受恩佐示意悄悄在火药中做手脚的士兵。   不过好消息是,刚毅自景瑞处得知那手枪的事情后,立刻将此事上升到向太后寿诞献礼的高度,命令恩佐放下一切杂务,务必尽快赶制出来,并命令神机营哨卫加强警戒,外人没有他的手谕,一律不准入内,私放外人进入者立斩。我听说这个消息后,心中乐开了花,刚毅果然是想防备我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大爷抢了他的头功呢。罢了罢了,我就再配合他一点吧,找了个下午,与载洸又去了一趟神机营,果然守营的士兵怎么也不敢放我们进去,载洸使钱使横都不成,动静闹得大了,就快招来刚毅的时候,我俩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出了神机营很远了,实在憋不住,才放声大笑起来。   而载漪一派也加快了动作,恩佐来报说载漪的大管家福盛亲自见过他一回,来看那手枪的制作。说瑞郡王很赏识他,想升他的官什么的。我知道,这载漪正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呢。恩佐说,手枪最多再有十天,便就弄好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刚毅呢,还是载漪来帮我把这手枪呈上去,嘿,最好是两人一起。   同时宫中也有对载漪利好的消息传来,他的同党荣禄,如愿以偿的得了西安将军的缺,喜滋滋的去西安上任去了。另外小德子还告诉我,寇连才来找过我两次,神情焦急,说是有话非要跟我一个人说不可,我便在养心殿书房召来了他,寇连才跟我说慈禧连续问过隆裕好几次有关我们性事和谐方面的事情,又问怎么总不见喜?后来时常见溥俊到宫中来,听李莲英话里偶然透露出来的意思,好像要用溥俊来对付我。我安抚了寇连才的效忠之意,心中冷哼数声:不就是想要把溥俊过继给我嘛,没关系,便宜儿子我还不要?看老子怎么整死你。   今天,袁世凯返回朝鲜后的奏章到了,升为驻朝提督后,他表现出了一个有能力的人的魄力,在李鸿章的默许下,他将先前弹劾他的吴兆有等反对他的那些管带们全部整的不得不向李鸿章请调回国。朝鲜八千清军,完全在他一人掌握之下。而闵妃在得到他的警告后,也略略收敛了一些。日本使馆周围,袁世凯也安排下密探,甚至他还动用银钱等各种关系,将他的三姨太的哥哥,安排进了日本使馆做通译。在对付日本人方面,我的确有需要他的地方。在他的折子上,我用红笔朱批了几行字,略示温勉。至于他提出由国内派出一个宗室亲贵常驻朝鲜监国一事,我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不亲近我的我不放心,亲近我的,我正处在用人之际,不能派出去。   又批阅了几份折子,我叫来小德子,往慈禧宫中请安去。   这一路禁卫今天全换了人,我心中不由一惊,寻思着不会有什么不利于我的事情吧?但是走到储秀宫前时,顿时一颗提着的心便放下了,只见载洸身着一身簇新的官服,看来是升官了,见着我来了连忙跪安,同时向我挤了挤眼睛。   进门时才发现,原来我额娘也在。   慈禧面色有些阴沉,见了我,摇手招呼道:“皇帝,免了免了,今儿咱一家人说说话,不用那些劳什子的虚礼了。”   我遥遥点头走进,却见醇亲王妃抹了抹脸上泪痕,红着眼睛说道:“皇帝,七爷他……”   载洸跟我说过,我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心中一沉问道:“怎么了?”   “打昨儿起,便进不下饭食了,也说不上话来。前些天还好好的,这忽然间就……”   慈禧仍是阴沉着脸道:“皇帝,派去太医了吗?”见我点头,又接着叹了口气安慰醇亲王妃道:“也是我不好,早知道七爷身子骨不好,还派他去修园子。这七爷啊,是为咱大清累倒的啊。”   你也知道,我迎上她的目光道:“亲爸爸,儿子想去看看七爷。”   诺大的储秀宫里,顿时鸦雀无声,顿了半晌后,慈禧说道:“皇帝你不忘本,我也跟着高兴,七爷乃我朝功勋极著的贤王,皇帝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嗯,不如今儿宣旨,明天就辍朝一日吧。”   转头对醇亲王妃道:“妹妹,你也要着紧身体。我知道,你是个天生冷浚的人儿,不过咱们姐妹同心,有什么不顺心的,你可别捂着,说出来,能办的姐姐就给你办,办不成的,咱不是还有皇帝嘛。”说完便转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道:“是啊,儿子自然用心去办。”   “听听!咱儿子多孝顺啊。妹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唉,我就是不放心载洸这孩子……”醇亲王妃沉默半晌后,突然又流泪起来,呜咽着说道。   慈禧看了看她,叹了口气道:“唉,是啊。七爷这贤王是我本朝的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又是皇帝的本生父,妹子你生了四个孩子,早死了两个,老二又作了皇帝,这世子还不是你这老四,也难怪你心里有疙瘩啊。我看这么着吧,载洸也十九岁了,该给他挑上大梁了,李莲英,传我的意思,晋镇国公载洸为贝子,加领侍卫内大臣衔。”   “喳,领老佛爷懿旨。”李莲英高声道。   “这怎么成?”醇亲王妃从椅子上下来,扑通跪下道:“老佛爷刚刚将他从不入八分晋了入八分,这会儿又加恩。这一日之内,两次加恩,我怕这孩子受不起这恩典。再说,载洸也年轻了些……我怕误了国家大事。”   慈禧也从椅子上下来,扶起醇亲王妃道:“妹子,起来,咱们姐妹,别说这生分的话,载洸他怎么就受不起?七爷的骨血,我妹子的骨血,有什么受不起的?再说了,往远了说,当年圣祖爷时候的高士奇,一日七迁。往近了说,就说咱们家七爷,从贝子直到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又用了多大会功夫?妹子,这做臣子的啊,只要忠字当头,就没什么恩典受不起的!”   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说到年纪,十九岁也不年轻了,想当初他父亲,咱们七爷做正黄旗汉军都统,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后扈大臣,管理善扑营事务,署奉宸苑事务,火枪营,神机营都由他管着,七爷那时候又多大了?还不是二十一岁,跟咱们皇帝一般年纪!”   “那……那我替这孩子谢过姐姐了……”   “皇帝?你看这么办可好?”慈禧突然转头问我,我正在琢磨她这么加恩于载洸是什么意思,一时也没半点头绪,突然听她问我,连忙点头道:“亲爸爸说得极是。”听他意思,好像是向我说明他对老七这一房,是多么的恩宠似的。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要向我示好,二是……可能是先稳住我吧?那,我可就要手脚快些了。   慈禧笑了笑说道:“妹子,你过来坐,载洵和载涛不是你的孩子,我也一样体恤,都有加恩。你家小七载涛这孩子人长得俊,我很是喜欢哪。正巧前几天见着奕谟,说是老来无子,我见他也是可怜,心想可不能叫人家断了后,况且,奕谟虽是贝子,可是衔着贝勒爵,又曾当过崇文门监督,家产倒是很丰厚,过去之后就是个现成的袭爵贝子爷,又有大笔遗产。妹子你看这事怎样?”   醇亲王妃听她说起载涛时,就是脸上一变,现在慈禧问过来,又是一变,支吾了片刻后回道:“这个妹子可做不了主,载涛是刘佳氏的孩子,再说,这孩子也小……”   “这是好事……”慈禧不容分说道:“就这么着了,我带刘佳氏做主了。李莲英,你去传我的话吧。”   “喳——”   我呆坐了半天了,听这两个女人说这过继的事情,也正好思索她的用意,难道,她转性了? 第一卷 019章 醇亲王之病   是收买?还是妥协?又或者是麻痹?慈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也想不出来。身边没个好点的谋士,是有些麻烦。   回到钟粹宫不久,李莲英又跑了过来加传懿旨,说为了显示朝廷对于奕譞的恩宠,明天要皇帝用全副天子仪仗,向天下人宣示皇家孝慈之道。我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妥,便答应了。   晚上,隆裕再也耐不住我的疯狂,居然叫上了这几天一直侍寝在侧的那个宫女,本来我是不知道她的名字的,但是做了我的女人,我自然要问一问名字,刚刚承受了一番痛苦的女子红着脸,闭着眼睛说她叫做小桃。   当然,隆裕是皇后之尊,不可能与她联床而欢的,小桃又是处子,自然是无力享受恩泽,又考虑到龙种的问题,弄完了小桃之后,隆裕赶紧的把我叫了过去,又疯了一回,终于在她身上发泄了过去。   两个女人都各自睡了,而我在床上,却很难入眠,想着慈禧的用意,怎么也摸不着头绪?难道,真是因为醇亲王妃的姐妹之情,载洸又是她妹妹的唯一骨血了?没道理啊,她妹子的一个儿子已经做了皇帝,还要那么加恩干什么呢?收买载洸?那更不可能,我绝对相信载洸,也许……是要做交易?我真的有资本与她做什么交易吗?   明天去问问醇亲王吧。反正明儿要去看他,以他几十年的宦海阅历,应当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吧?心中大事一放,顿时一股疲累感袭上心头,我合上眼睛,将身子沉沉的搭在赤裸的皇后身上,沉沉睡去。   大清光绪十六年,公元1890年,农历三月廿七日,光绪皇帝以天子仪仗,亲抵醇亲王府邸视疾。同行的有礼亲王世铎,豫亲王义道,瑞郡王载漪,庆郡王奕劻,敦郡王奕棕(言旁),孚郡王奕渔,钟郡王奕怡(言旁),敏郡王奕志(加言旁),贝子加衔贝勒奕谟等等宗室觉罗亲贵,以及身体不好的恭亲王奕忻的世子载澂等等,全是家人,没有带一个大臣,宣示这是一次皇室家族中的内部活动,与国家无干。(注,醇王这一辈,也就是道光帝的儿子们,前三子以丝作旁,后六子以言做旁。其他叔伯兄弟,也大多如此,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后来的庆亲王奕劻,奕格,奕勋等人不受此限。而次一辈即载字辈则全是三点水旁。)   这次随同着我出来,我这才知道宗室居然有这许多,浩浩荡荡的队伍华盖,满街的禁军郎卫,显示这次活动的规格之高。坐在车上,我突然想起如果这是发生在后世,新闻联播以后在醇亲王过世后,大概会这样说:在醇亲王病重期间,皇帝光绪爷曾亲自到医院探望,随同看望的还有礼亲王……打电话或者电报表示慰问的有:恭亲王奕忻……想到这里,不由扑哧笑出了声来。   随即大感不安,儿子去看病重的老子,居然在路上笑出声来,多不好啊,况且我还是以孝治天下,所幸这天子仪仗四面密闭,除了身边的小德子以外,倒也没人知道。我狠狠地看了小德子一眼,他吐了吐舌头,便乖觉地说道:“皇上,奴才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我笑了笑,小德子接着说道:“皇上,奴才还听到消息,听说老佛爷也要来。”   “什么?”我一惊,她要来怎么不与我一起出发?这是个什么信号?岂不是告诉天下臣民,全北京的老百姓,我这个皇帝和她不和吗?而且我还是在前面走的,一点孝道都没有。联想到昨天对载洸的特别加恩……难道,是起了废立的心思?   可惜,载洸为了迎接皇帝大驾,早早回家准备去了,不然我还可以抓他过来问问侍卫们有什么异动。如果侍卫大换班什么的,恐怕我就危险了。   幸而醇王府很快便就到了,醇王一家老老少少,俱都跪迎,醇亲王虽是卧榻之身,却也挣扎着下床,在初夏的阳光下跪在地下,看上去都快要虚脱了。身边的两位福晋一左一右的护持着他。再身后跪的是四个儿子,载洸,载沣,载洵,载涛,以及散骑侍郎长史等王府管理人员。(醇亲王计有4位福晋,前两位有出,身份高些。)(散骑侍郎长史,亲王府邸中世袭的王府管理人员,此职为从二品。古代有句话叫宰相家人七品官,嗬嗬,亲王家人可是二品官。要知道一省巡抚不过二品。)   三岁的载涛生得极是乖巧,虽然这天气一身正装跪在地下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但是居然也不淘气。   醇亲王见了我的车架,立刻率领全家山呼万岁,磕头迎接,我心中一酸,连忙跑上前去,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让大家都起身进府,奕譞也这才有机会跟他的那些兄弟子侄们招呼。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王府,奕譞身子不好,我亲自扶着他,只见他额头的汗水不住涔涔流下,心中越发的难过,扶了他进了房,屏退左右人等,立刻命太医来诊治。   我出了房,陪着各位宗室说了些闲话,两位福晋陪了会笑,终是放不下心来,不住的要抹眼泪。嫡福晋,也就是光绪的亲娘,还时常地看向自己。   在座的还有载洸,载沣兄弟,各自陪着母亲,载沣到不多话。只是载洸好像不住的埋怨母亲,别让皇帝伤心什么的。场面极是伤感。   过了一阵,太医出来跪在我面前,我连忙叫他起来说话,心下紧张。   太医道:“禀皇上,王爷这会子好了些。说想见皇上和诸位王子。”   我松了口气,让两位福晋陪着各位宗室说些闲话。便领着载洸兄弟进入房中,因为载洵载涛两位不在,派人去叫了来。   奕譞此刻已经半躺在床上了,气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额上敷了一块白毛巾,而鬓角却依稀能看见汗珠。我拿起枕边的毛巾,为他拭了拭汗水。   “唉——”奕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边站着的两个大孩子,两个小孩子,淆然流下泪来。   “阿玛!”奕譞的五个孩子都跪了下来,场面实在伤感,我虽然与奕譞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也眼眶湿润。   “都起来——”奕譞无力的伸了伸手,我们不敢违背,都站了起来,奕譞见到载涛的脸上还挂着泪,忽然一笑,招了招手,载涛爬上床去,奕譞疼爱的将他半抱在怀里,奕譞又叫过载洵,也拢在一起。转头看着我道:“孩子们,你们的阿玛……要走啦……”   “阿玛——”载沣扑通跪下,哭喊道:“阿玛不会走的……”   奕譞摇了摇头,仰头望天道:“你阿玛这辈子,从一个小小的贝子,突然一朝得志,由贝勒而郡王,由郡王而亲王,又晋了铁帽子,只是短短几年工夫,也是这富贵来得太快了,就十分的怕失去。”   奕譞闭着眼睛,右手抚着两个孩子,脸上一脸哀伤,语调也是悲凉,忽然睁开眼来对载沣道:“载沣,叫你几位额娘都来吧。外面那些人,嘿,不陪也罢,我有话……要交待交待。这是家事,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我这个七房啊,就看你啦载沣……”   载沣呜咽着叫来几位福晋,懂事的他叫来那个散骑长史陪着客人,又懂事的向各位宗室长辈致歉,交待完毕后才走了进来,奕譞看着他忙碌,脸上露出微笑,又安慰了几个哭泣着的福晋几句。闭上眼睛,就这么仰着天说着话。 第一卷 020章 醇亲王的一生   “你们阿玛这一生的尊荣,都是做狗换来的,都是小心翼翼换来的,都是抛弃自己换来的……”   “阿玛经常教导你们,要中庸,要委曲求全,要小心翼翼做人,这样,富贵才能长久,就象我们家边上那个太平湖一样,太满了,人们就要防着它闹水,要修堤防备着;太空了,人门就寻思着这破塘也没个什么劲,要填平它,欺负它。做人也是一样,载洸,你是嫡出,可是我没有立你做世子。别怪你阿玛,你太满了。记得我的皇阿玛,也就是道光爷要从皇子中选一个做皇帝,就是因为这个,没有选六爷和我,而选了四哥。呵呵,现下我也快去见四哥了,说句不怕得罪他的话,论才干,他比起六哥来,差太远了,就是比我老七,也是大大的不如!”奕譞脸上泛起红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将他的骄傲湮灭。   奕譞推开嫡福晋那拉氏给他捶背的手,喘了几喘继续说道:“载沣虽然好些,但是还是略显张扬,要好好收收自己的性子。你们别怪你阿玛疼爱你们两个弟弟,我老啦,总是要偏向小的一些,载洵和载涛能让你阿玛想起少年时的时光,那时候我跟四哥五哥六哥他们玩在一起,下面也有两个小弟弟。载洸的性子,就跟五哥一样,太跳了,皇阿玛很不喜欢他,就过继了出去。皇阿玛临去之前,也这样对我说过,人,中庸最好……”   “后来我长大了,四哥做了皇帝,六哥做了亲王,我只做了个贝子,我像条狗一样,却吠都不敢吠一声,但是别人看轻了你阿玛,你阿玛可不看轻了自己,你阿玛再怎么不济,也是先帝的骨血!又过了几年,四哥也死了,毅皇帝接了大位,你阿玛的苦巴狗的日子也到了头,终于有了机会做条猎狗,你阿玛亲手在承德一刀斩了肃顺,立下了大功,这是你阿玛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孩子们,你们说,肃顺他该死吗?”   几个孩子立刻哭泣着回口道:“当然该!”我却没有说话,想着他的话,一阵悲凉的感觉。   奕譞摇了摇头,流泪道:“我说不该,他也是个好人,只是重用了汉人,性子又刚,得罪了不少人。他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兰儿。”说着看了一眼嫡福晋,嫡福晋哭着说:“七哥,你说吧,说吧,我什么都懂得。”   奕譞接着说道:“兰儿啊,就是你们说的老佛爷,你们额娘的嫡亲姐姐。一母同胞的姐姐啊。那时候她瞧中了我,有心给我份富贵,你们额娘嫁到了我们家,善扑营上万号人马交给了我,抓肃顺那份简单的差事交给了我,十几个光鲜万分的顶子戴到了我头上,从一个小小的贝子数月之间成了铁帽子亲王……咱大清,少了个铁帽子,又多了个铁帽子,这一切,你们都知道为什么吗?”(郑亲王端华与肃顺同案被抓,被圈禁致死。)   “老佛爷说过,是因为阿玛忠!”载涛奶声奶气地说道。   “对了,因为我是狗,就一个字,忠!但是你阿玛从来都不敢忘了自己是条狗,也从来都不敢忘记了我皇阿玛的训悔,不敢太满,也不敢太浅,所以,她要了你们二哥去,去给她做儿子,做皇帝,我怕啊,我怕这一满了,她会防你,她一防你,天大的富贵也到了头,所以你阿玛推掉了所有的顶子,不敢让她防着我,我以为她念着旧情,就不会来欺我了。开始还以为自己想对了,但是……”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的话,我红着眼抚着他的背,说道:“阿玛您别说了,歇会吧。会好的,太医不行,咱们找洋人看去!”心想,也许洋医会真的治好他也说不定。   奕譞喘着气,摇了摇手道:“好皇帝,我的好儿子,不用啦,我知道我不行了。知道吗?知道为什么最近我都要跪你吗?说起来灭绝天伦,阿玛额娘跪儿子,嘿,哈哈……其实我那不是跪你,我是跪兰儿,我是要求她,万事看在我的脸子上……”转过头去看着那拉氏,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哀求:“我走后,皇帝就靠你啦,你那个姐姐……唉。”   “会的,七哥,我会的……”那拉氏哭泣着。   “嗯,那……我也放心了。也许,她会念着一份姐妹之情吧……嘿,嘿嘿,她又念过什么情了?我给她做了一辈子的狗,一辈子的忠狗,到头来,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   我纳闷道,怎么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我危险了?没道理啊,慈禧对光绪矛盾的总爆发要到戊戌变法之后啊,怎么现在就?   也许是看到我脸上的狐疑,奕譞看着我道:“皇帝,你今年二十一是吧?”我点点头,奕譞继续说道:“用他们汉人的话来说,就是吾皇春秋正盛,哪有二十来岁的人要别人过继儿子来的……我们的老佛爷,就快下懿旨啦,呵呵,嘿,载漪,你个王八蛋可要再多下把劲啊。就快了,这王八蛋过继上瘾了,自己是个过继的种还不过瘾,还要自己的儿子也过那个瘾,这个王八蛋,想象我一样吗!”   奕譞说的激动起来,脸上胀红着,不住的喘气,我赶紧向刘佳氏要来莲子羹,喂着他喝了几口。安慰道:“阿玛你安心,孩儿自会小心。”   奕譞喘了喘气道:“我放心不下啊。奕劻,载漪,这些人,已经赶上我和老六啦,我一死,老六也快了,两个老的去了,宗室里就这些人说得上话啦,荣禄,刚毅,崇礼,这些人,最近也是四处活动,眼看就要大用,等到那个叫溥俊的过继给了你,肯定就有人上表要禅让,她想的什么心思,这几十年的忠狗做下来,早就能闻出味来啦……唉,恨我,恨我为什么做狗,做狗也就罢了,还自己撅了自己的狗爪狗牙……嘿,现在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了才知道后悔,迟啦,迟啦……”   我心中一凛,的确如此,恭醇两家一死,其他亲王又是旁支不敢多说话,慈禧想废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幸好我有准备,已经着手对付她和她的那些党羽了……万幸……   载洸胀红了脸,见父亲说的伤心,也是心中难过,脱口而出道:“阿玛,没事!”   我看了一眼载洸,就想要制止他,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去呢?虽说都是一家人,但是有女人也有小孩,万一给人哄了出来,那就全玩完了。   幸好载洸刚要说话,小德子突然在外面喊了一声:“禀皇上!皇太后懿驾就到了!请皇上,醇亲王接驾!”   什么!还要醇亲王接驾?想他死吗!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慈禧要落在我后面来,也知道为什么要我使用全副天子仪仗了!她是想要她的七叔死的快点!这大热天的,病得快死的人,翻来覆去的跪来接去!   也终于了解了为什么载洸在一日之内恩宠不断,也许,这是她良心不安的补偿吗?   ……   注:奕譞最后是很不得宠于慈禧,一是因为奕譞太收敛了,让慈禧怀疑他演了一辈子的戏,另有所谋。二是因为奕譞主持的颐和园工程再三出事,三是因为慈禧的陵寝修葺工程,奕譞只报了三十万两银子的预算,慈禧大怒,令荣禄去复核,荣禄回复要花一百五十万两,从此之后,慈禧怀疑奕譞一直在敷衍她,也对荣禄的忠心有了了解,荣禄从此步步高升。 第一卷 021章 逼人太甚   我要弄死她!我胀红了脸,浑身因为气愤或者紧张而微微的颤抖着。奕譞挣扎着起身,撑在我的肩上,我扭过头去,正看见他含着泪的眼睛看着我,但却又充盈着斗志,奕譞勉力笑了笑道:“皇帝,扶我去迎太后。”   扶着他往堂中走去,却见李莲英跑了进来宣旨道:“太后驾到,各王公大臣出迎。”我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李莲英一颤,挤出一丝笑颜跑了过来道:“皇上,太后说了,皇上与醇亲王父子至孝,亦宜宣诸于世,彰显我大清孝慈治国之意。”   我冷冷地说道:“醇亲王的样子,李公公看不出来吗?”   李莲英结巴着,郝然道:“回皇上,奴才……奴才也只是传老佛爷的话。”   “皇帝……”奕譞松开手来,唤我道:“太后要我们父子至孝彰诸于世,咱们,咱们就出去吧。也让大伙儿看看,我老七家的孝慈之道!皇帝,走!”话音未落,冷下脸来,挺起胸膛,左手伸出搭在我的手上,一同向外而去。   “七爷!”嫡福晋那拉氏在后面一声哭喊,我和奕譞回过头去,只见她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奕譞笑了笑道:“芙蓉儿,别哭,走,咱们一家,迎你的姐姐去。”说完伸出手去。那拉氏哭泣了一阵,终是伸过手来,两只手紧紧的牵在一起,往前走去。(芙蓉,醇亲王嫡福晋闺名。)   醇王府前早就林立着众多的侍卫,远处黑压压的老百姓,看着这大清第一等的恩宠之家的又一恩宠隆遇,皇帝,皇太后,亲临亲王府邸探望,做人臣子的,还有比这更荣耀的吗?我相信不远处正有人这样羡慕着,可谁又知道,这真的是荣宠吗?   慈禧的銮驾停在中央,这初夏的正午没有一丝风,明黄色的垂帘一动也不动。奕譞夫妇,我,载沣兄弟,后面一群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随着李莲英的公鸭嗓子一声唱礼:“恭迎太后老佛爷圣驾!”黑压压的一齐跪下,我与醇亲王妃一起护着奕譞,不让他太过难受。   慈禧的銮驾帘子动了一动,李莲英赶紧跑了过去将帘子掀开,一身华服的慈禧笑眯眯的缓步走下车驾,伸出手来,李莲英赶紧伸手去扶。   慈禧搭上李莲英的手,平声道:“都起来吧。莲英,快扶起爷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多虚礼呢?七爷身子不好,都快进去吧。”说话声中,已经来到了我面前,俯身将奕譞扶了起来。奕譞身子一晃,顺势站了起来,朝慈禧道:“谢老佛爷恩典,老佛爷慈驾亲至奴才家里,这是奕譞的福份,老佛爷,请!”   这番话奕譞说得极是流畅,虽然中气略虚,但对于一个重病之人来说,也是不容易了。慈禧看着他,神色颇为凄凉,叹着气道:“七爷老啦……”   “进去说话吧。”醇亲王福晋软绵绵地说了一句,慈禧取代了我的位置,挽着醇亲王往府内走去,后面的王公们闪到两旁,让出路来,走到每个人面前,慈禧都亲昵地叫着他们的名字,一一招呼。   到得内堂,慈禧在堂中安坐下来,我与醇亲王陪侍在侧。各人一一见礼之后,慈禧寒暄问了几句病情,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道:“各位都是我爱新觉罗的宗室亲贵,今天我是个四婶来看我家里的七叔,无需如此大礼。皇帝!”   本来她的语调是缓之又缓,最后两个字突然加重音量,也突然严厉起来,我一愣神,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故意在外面等人接过你才进来,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干吗呢?我心里正不屑着,你要真是个嫂子看叔子,还全副武装干吗呢?一个人来不就得了,搞得那么隆重,还口口声声说不要虚礼……   “皇帝,你看你的本生父亲,也要在他重病之中弄这些虚礼吗?口口声声说要宣示皇家对七爷的荣宠,甚至还要我也全副仪仗,皇帝,你看看七爷,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什么?全怪我?怎么会是我要这样子搞?我看了看慈禧,又看了看奕譞夫妇,用眼神拼命向他们解释这不是我的意思……   “跪下!你这个忤逆不孝之人!”慈禧转过身来,冲我喝道。我又是一愣,这是干吗啊?在这么多宗室面前,想削我的面子吗?当下两难起来,这要是一跪,就是承认了她指责我的罪名,要是不跪,更是忤逆的事实。这……   我狠狠地看着李莲英,是他昨晚加传的懿旨。慈禧不会吧,今天在醇亲王府就这样对我斥骂,难道是想在这废了我吗?没道理吧,在宫中动手岂不是更好?这里毕竟是醇王的府第啊……   不会的,不会的,她还没必要现在废帝,只是要想向众宗室传递一个信号而以吧,好给溥俊铺好路,我脑子里飞速的转过这些念头,抬起头来,无辜地看着奕譞,这时候千万不能忍不住气,忍!   奕譞点了点头,像是表示知道我是冤枉的,也像是让我忍了这口气。我叹了口气,跪了下来,脸上露出求恳之色,心中却暗暗咬牙,老妖婆,你蹦跶不了几天了!   扑通一声,奕譞也跪了下来,然后是两个福晋,载沣兄弟,再然后是礼亲王,豫亲王两位。我注意到奕棕,奕怡,奕志和奕谟几个旁支宗室双腿抖了几下,却终是没有跪倒。   “你们干什么?七爷您赶紧起来,你是有病的人,身子要紧,别陪着这忤逆不孝的东西,犯不着。”慈禧作势去扶奕譞,见他不肯起来,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今儿个只说家事,这儿也都是一家人,也没外人在,皇帝,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实在是你太伤我的心了……”   我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奕譞直挺挺地跪着,也是面无表情,说道:“太后,虽说您这会儿说的是家事,但是皇家的家事,便是国事,既是载湉不肖,太后您就把他还给我老七吧。自己家的孩子,我奕譞再没用,还是能管教好。”奕譞这番话说得不阴不阳,我知道他是赌一把,不过以他谨小慎微的性格来说,既然敢赌,必然有后招吧?难道是以退为进?我迷糊着,看他现在精神比刚才与我们说话时要好上许多,难道……是回光返照?   “老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废立岂能轻言?”慈禧有些着急地说道:“罢了罢了,都起来吧,你们这一家子陪着一块儿跪着,弄得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别人还说我这四嫂作了皇太后就不近人情了呢,来探病还叫人跪了一家子。都起来吧。莲英,扶着点七爷。皇帝,你也起来吧?”   “哎——”李莲英答应了一声,扶起了奕譞。我起得身来,一把推开李莲英,自己扶住了奕譞坐下。   “七爷,我今儿来,一是为了家事,二来呢,也沾着点国事,溥俊,你过来。”慈禧招了招手,溥俊忐忑地走了过来,避过我的眼神,不敢看我。   “七爷,你是我大清铁帽子王,这储位的事情,也该当跟你商量,六爷那,回头也要问他的意思,我寻思着皇帝总也没个孩子,皇后那也急,国无储君也是个事儿,所以呢我就琢磨着,是不是从溥字辈这找个孩子先过继给皇帝,这不,奕劻他们说溥杰这孩子不错,我瞧着也行,今儿个特地叫溥俊过来,一来是看看你,这二来呢,也让你过过眼,瞧瞧这孩子。七爷,您看呢?”慈禧慈祥的拍着溥俊的肩膀,让他向奕譞行礼。   奕譞始终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直到溥俊向他磕完了头,才木呆着说道:“老佛爷怎么说,我奕譞就怎么说。我奕譞给老佛爷做了一辈子狗,到老了,当然还要做一条忠狗。”   慈禧听着他说话,原本渐渐和善的脸色开始凝固,气氛渐渐紧张起来,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好,好好,七爷,你说好就好。等问过六爷,溥俊就叫大阿哥吧。”顿了一会儿,提高声调道:“大伙儿都知道了吗?”   众人哄然应诺。慈禧笑了几声,刚要开口,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奴才——不知道!”众人纷纷向外看去。 第一卷 022章 奕譞之死   清瘦的老者身影,一身便装,孤身一人走来,进入堂间也不跪礼,只是说道:“奴才奕忻,见过皇上皇太后。”   “六爷……”慈禧转过身去,怔怔地瞧着奕忻。   “六哥……”“六王爷……”“恭王……”不同的称呼从不同的口中发出,显示出这个老人在宗室中非凡的地位,尽管这些人对于他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看法,但是总有一份敬畏在。   “太后说的事,奴才不同意。”奕忻便站在那里,不冷不淡地说道。丝毫不顾忌慈禧的脸色,接着说道:“皇上当年也是由我们几个选出来的,今年二十一岁,正春秋鼎盛,何患将来无嗣?奴才奕忻,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慈禧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半晌才说道:“我只是为了大清着想……”   “太后自然是为了大清,但奴才也是为了大清而不同意。不过奴才已然病休,至于太后决断如何,奴才也管不了了,只是说了该说的话,奕忻活得自在,死也死得自在。”说完便不在说话,坐到奕譞身边,牵起了他的手,什么话也不说。   奕譞热泪盈眶,喃喃道:“六哥……”奕忻拍了拍他的手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面对这两个铁帽子王,慈禧也没办法,愣了片刻后也颇觉无趣,恰好载涛这刻不安份的动了动,慈禧招了招手让他过去,载涛愣着没敢动,慈禧冷笑一声道:“六爷,七爷,既然咱们国事说不通,那咱们就先接着说家事,这里许多宗室,好多人家到老也没有个子嗣,也是因为这个我今儿个才动了给皇帝立储的心思,比如这奕谟贝勒,一把年纪了也没个孩子养老,我瞧着载涛这孩子乖巧精灵,就过继给奕谟贝勒吧。”   奕譞脸上肌肉一动,看了看载涛,仍是没有说话,慈禧又是冷笑一声道:“敏郡王奕志,你也没孩子吧?”奕志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慈禧道:“七爷家的载洵,年少多智,就过继给了你吧。”   奕譞再也忍耐不住,连声冷笑道:“四嫂,这还是说家事吗?若是家事,恕老七我无礼,我还是那句话,我奕譞自己的孩子,不想给了人家。”   “是家事也是国事!”慈禧看也不看,冷冰冰撂下一句话道:“你就当这是懿旨吧!七爷好好养病吧!奕志,奕谟,带上你们的孩子,都散了吧,别耽搁七爷养病!”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而去。众人不敢多留,也跟着匆匆而去。奕志和奕谟尴尬的呆了片刻,便也走了,做了个为难的表情,却终是没敢带走载洵和载涛。   刹时间偌大的王府大堂中,就只剩下气得浑身发抖的奕譞,恭亲王,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的刘佳氏,正在安慰她的那拉氏,以及不知所措的我和载洸载沣兄弟了。   我呆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一拍还在发呆的载洸道:“你是领侍卫内大臣,赶快回宫中去,侍卫该换的就要换,另外,招呼你的兄弟,如果刚才那些亲贵中的任何一人见慈禧,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特别是载漪,或者刚毅!懂了吗?”   载洸只愣了片刻,立刻会意,兴奋起来,说道:“我懂得,咱们再不济,也要搏他一搏!”说完,向两位亲王道了安,便立刻出门而去。   奕譞将载洵和载涛紧紧搂在怀里,颤抖着身子说道:“六哥,你看看……她是想要我死哪。”   “没错……”我恨恨地说道,接着便将慈禧故意和我一前一后,故意要我用全副天子仪仗的事情说了出来。奕忻听完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随即醒悟过来我是皇帝,赔罪道:“奴才君前失礼了,只是一时气愤……”   我连忙扶起他道:“六叔你这是挤兑我?您刚才也瞧见了,要不是六叔你及时赶到,说不定我今天就要禅位给溥俊了!”   奕忻长叹一声,看着奕譞道:“她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我避到戒台寺去,就是不想看着她胡闹,没想到,却还是避不了。嘿嘿,我们都老了,都快去见皇阿玛了,还是清静不了……祖宗的江山,难道真是要毁在叶赫氏手里吗?”   奕譞冷笑了几声道:“六哥,咱们兄弟,就这样被个女人欺负吗?哼!六哥,我奕譞一直在忍,一直谨小慎微,但是临死之前,却也要胆子壮一回!载沣,叫院子里你那些叔叔们出来!”   奕忻诧异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我也奇怪载沣去叫什么人呢?   不一阵,载沣带了一群身着武将服饰的人来,内里我只认识一个恩佐,面目间都是激动不已,见了奕譞,齐刷刷地跪下。   “奴才神机营恩佐,叩见皇上,两位亲王殿下!”   “奴才丰台大营副将延旭,叩见皇上,两位亲王殿下!自光绪十二年蒙王爷赦罪调往丰台大营以来,奴才无时无刻不想着报效王爷!”   “奴才神机营副将善庆,叩见皇上,两位亲王殿下!”   “奴才善扑营参将恭鏜,叩见皇上,两位亲王殿下!”   都是奕譞在善扑营和神机营的旧部,一个个的报上名字,每报一个名字,我发觉奕忻都是一颤,直到所有人都报完了,奕忻怔怔地问奕譞道:“老七,你这是……”   “六哥,你当我想造反吗?你放心,我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怎么也不会造反的。只是我奕譞现在快死了,我这条狗就剩这么点狗爪子狗牙了,谁要是想要我这条狗命,那就别怪我狗爪子挠人,狗牙咬人!”站起身来,冲外面那些军官们挥挥手道:“弟兄们好!”   “王爷好!”   奕譞哈哈大笑了几声,却突然仰天而倒。我赶紧扶住,将他顺躺了下来,奕忻边掐着人中,边吼道:“狗日的大夫都死哪去了!赶紧过来呀!”吼完了又抱住奕譞叫:“老七!老七!”老泪纵横。   外面一声声惊呼:“王爷!王爷!”   好一阵,没等大夫赶来,奕譞艰难地睁开眼睛,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奕忻,流着泪道:“六哥,做兄弟的,要先走一步啦,这皇帝儿子,就是我老七……老七求你的最后一件事……”   “老七……老七你别走……六哥答应你……是六哥那个混帐子孙忤逆子孙害了老气你啊……六哥有罪……六哥不能再让那个畜牲害了皇帝……”奕忻哭泣着答道。(载漪是奕忻的儿子,早年过继给堂兄弟瑞贝勒奕诘为子,袭爵瑞贝勒。)   奕譞冲奕忻笑了笑道:“儿大不由人,再说,他早就不是我六哥的孩子了,我不怪六哥……”又挣扎着对我说道:“皇帝,外面那些人,我今儿叫他来,就是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会儿,我们更不能忍啦……”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只是呼喊着:“阿玛,阿玛!”   “皇帝不哭……”奕譞微笑着艰难的伸出右手来,为我抹去眼泪道:“皇帝,你要做个好皇帝,别……别误了祖宗的江山!”说话稍有激动,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好一会儿,奕譞又喘息着叫道:“载沣,阿玛要去啦,记得孝顺你几个额娘,你大娘是个好人,阿玛欠她太多,你要孝顺她。照顾好弟弟……还有,听你皇帝哥哥的话,懂吗?”载沣毕竟是个孩子,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不住地点头。   “芙蓉儿……你七哥……这次真的要走啦……还记得那一年,你姐姐带你来给我瞧,你那天……那天头上扎了朵黄花……”奕譞又是一声咳嗽,鲜血涌出口来。   “七哥……七哥……别丢下我……”那拉氏已经哭得快要昏迷过去。   “芙蓉儿……七哥走了,你姐姐容不得你儿子……也难为你了……兰儿容不得皇帝,容不得皇——”声音就此嘎然而止。奕譞睁着眼睛,右手从那拉氏的脸庞上滑下,搭到那拉氏的手臂上,又突然一松,无力的垂了下去,在空中荡的两荡,终于归于静止。   “七哥!!!!”那拉氏也昏了过去。   我知道,醇亲王奕譞,死了…… 第一卷 023章 恭亲王奕忻   奕譞死了,消息传到宫中,满城缟素,慈禧太后发布懿旨,辍朝七日,但这七日之中,却一次也没见我,每日消息由载洸安排的人如流水般传来,太后与庆郡王说话,太后与承恩公说话,太后命承恩公统领宿卫,衔领侍卫内大臣,兼领正蓝旗满洲都统,太后与瑞郡王,溥俊说话,太后与正黄旗满洲都统礼亲王世铎说话,与正白旗满洲都统顺承郡王纳赫勒说话……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但是只要是政治嗅觉稍稍灵敏的人,都能看得出,我这个皇帝被废,只是早晚的事情。(注:领侍卫内大臣,即俗称的侍卫总管,定员六人,镶黄,正黄,正白旗各出二人。)   我在养心殿书房内心中忧急,虽然这七天内断断没有危险,慈禧不会在醇亲王大丧期间向我动手的,这也太过分了点。但是我却也是毫无作为,每日来见我的,除了载洸之外,就只翁同龢而已,这翁老师虽然感觉到危险,却也是束手无策,在我提醒及反复的劝说下,这才放下门户之见,肯与我跟他所看不起的洋务派的首领恭亲王奕忻之间传话,直到第五日里,恭亲王那边才传来好消息,他说动了一批宗室支持我,另一批宗室答应保持中立。   我这才放下一颗心来,本来我都跟载洸商量好了,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由侍卫一举杀了慈禧,然后请皇后隆裕出面召来他那胆小的父亲软禁起来,然后以慈禧病重为名,招来庆郡王,瑞郡王,刚毅等人,一起拿下就地问斩,虽然这样做风险大了些,不过事到临头了,不赌一次,就是我亡!   幸而,恭亲王那边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支持我的撇开恭亲王及原先醇亲王一家的力量之外,额外加入了西山大营(健锐营),镶白旗汉军副都统,奉天盛字马步练军提督丰升阿也率一万七千马步军日夜兼程赶来,预计两日后到达北京。军事方面就是这么多,而宗室中,就只奕谟贝勒明确表示支持。除此之外,大都是表示中立,特别是礼亲王世铎,睿亲王魁斌,顺承郡王讷赫勒这三位旁支王爷,因为血缘比较疏远的关系,对废立事不表示意见,但三位王爷都表示会约束部署,不许他们轻举妄动,世铎是正黄旗满洲都统,魁斌是镶白旗满洲都统,讷赫勒是正白旗满洲都统,这三旗的兵马,在没有皇帝及恭亲王的连署手谕下,均不会动一兵一卒,但是,如果要他们发兵攻击皇太后,那也是万万不能。   更关键的是,恩佐通过载洸为我引见了一个人,步军统领惠崇,说起来,二人有同门之谊,是以以惠崇九门提督之尊,却与恩佐折节下交,加之惠崇任九门提督,也是由恩佐通了关系得以搭上醇亲王这条线,由于他身份特殊的关系,那日并未在醇亲王府中见到他。(步军统领,俗称九门提督。)   他虽然是由慈禧太后任命,但也属是醇亲王的嫡系,本来对我是殊多怨恨,受慈禧手段的蛊惑,认为是我贪慕虚名而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但今日与恩佐一齐去醇王府磕头,这才知道一切真相。又受了恩佐的启发,特地来痛哭流涕的我表示效忠。   (作者注:奕忻虽然后期名声不好,但是在早期实力极强,同治年间,慈禧数次想将他搞掉,但每次都遭到全体军机大臣及满朝官员的反对,到光绪年间,班底还剩多少,我无法详考,只能凭直觉去说了。而奕譞因为性格的原因,在光绪做皇帝后,立刻自断羽翼以防不测,两兄弟走的是不同的路子。慈禧是借着奕忻上位的,光绪后期则是羽翼丰满,重要党羽就是庆亲王,荣禄等。其中现在的载漪父子,后来因为义和团事情,洋人杀过来了,给慈禧搞死泄愤,也有讨好洋人的意思。所以,奕忻这一刻心伤奕譞之死,垂死一博。而且,奕忻自少自负,向来都认为这个国家应该是他的,所以他对于国家,有着一定的心疼。至于这里情节合理不合理,估计会有读者来骂我,俺先在这说明下我的浅见啦……恭亲王奕忻末年有“元夕独酌有怀宝佩蘅相国”一诗,末句曰:吟寄短篇追往事,一场春梦不分明。其意甚明。)   站在对面的,是庆郡王,瑞郡王以及几个贝勒贝子,比较而言,宗室中如果来文的,我们不是对手,来武的,则还有一拼之力,但是也是个两败俱伤之局。   至于大臣们,翁同龢回说大臣们都甚少对此事说话,这些我都不在乎,关键是李鸿章,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举足轻重,我立刻写了一道手谕,示意李鸿章没有我的手谕,不能调动一兵一卒,让翁同龢亲自送去,不料他却死都不肯去找李鸿章,无奈之下,我只得找来载洸,让他找一个绝对忠心而且胆大心细的人去,如果李鸿章不奉谕旨,立刻就地正法!载洸领命而去,事后得知,他去找了恭亲王,恭亲王派了他的儿子载滢亲自去往天津监视李鸿章。奕忻还特别加了一道命令,如果情况紧急,必要时可以任何办法胁迫李鸿章率军进京勤王。而以以张之洞为首的地方督抚也纷纷上书,言说不可废帝之事,一时之间,朝野震动。(淮军及北洋,大致相当于李鸿章的私人军队,所以他是不能杀的,只能胁迫。)   我的目光又落回到宫中,郎卫宿卫现在由慈禧的亲弟弟桂祥该管,而我的亲弟弟载洸入宫不久,虽然有过去老奕譞给他留下的底子,而奕譞之死也搏得了不少同情分,但是这也让不少人暗地里责怪我不懂得孝顺生身父亲,归根结底是慈禧责怪我的理由太正经了,生身父亲重病,皇帝还贪慕虚名,全副仪仗让父亲跪迎云云,总之,许多不明真相的人都受了蛊惑。这样一来,宫内大体由桂祥把持得定。   眼下从局势上来看,最关键的一点,便集中到了桂祥身上。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拍自己大腿,嘿,怎么没想到桂祥不仅是慈禧的亲弟弟,还是隆裕的父亲呢?现在的隆裕,可是个关键人物了,一定要把她哄好!心意已决,当即叫上小德子,往钟粹宫而去。   小德子是除开李鸿章之外,另一个知道慈禧下令我全副仪仗内情的太监,而且他的身份本来也是慈禧一派的,他的话自然有说服力,指寥寥数语,隆裕便相信了我,我更加向他详细说明了慈禧的计划,一旦废了我之后,隆裕自己的命运也好不到哪去。在自己的丈夫和姑母之间,隆裕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由她去说服父亲桂祥,让他保持中立。   焦急的心态下,性事自然放到一边,这一晚我们拥抱着,暗暗为着夫妇俩未来的前途祈祷。   第二天一早,却传来讯息,醇亲王发丧,载洸再也没有名义在宫中呆下去了,匆匆赶回王府去送葬,而桂祥寸步不离慈禧身边,令隆裕无从下手。   这天夜里,醇亲王奕譞葬入陵寝,载沣知道轻重,让载洸连夜秘密赶回,来到了我的身边。听了我的分析,载洸也是颇为着急,莽撞的他甚至说出了譬如今夜就由他去刺杀慈禧这样的浑话,被我喝斥之后,有些沮丧的埋在椅子里不说话。   看他这个样子,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着隆裕的面,他也说要杀慈禧,那不是把我老婆往对面推嘛,哪有这样帮倒忙的啊……开导他道:“载洸,别说老佛爷于朕有大恩,便就算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她也是朕的姨娘,朕只求保住这位子,好对得起祖宗上传下来的江山。可无妄杀之心,载洸你可不要会错意了。”   “哼!她有个屁的……”载洸说到一半,我眼见他又是性子上来,赶紧一声断喝道:“载洸!你别忘了,你额娘是她亲妹妹!”一边连连向载洸挤眼。我这番话是说给隆裕听的,也许外面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太监是慈禧的耳目,总要让她们相信我没有鱼死网破的心。   隆裕听了却没什么大动作,只是淡淡叹了口气道:“载洸,夜了,你出去吧。我同皇帝还有话说。”   我赶紧示意载洸出去。   隆裕又深深叹了口气,望着我幽幽地道:“皇上,咱们……咱们明天一起去见老佛爷去。大不了,大不了臣妾拼了这条性命,总要护着皇上您……”话音未落,眼泪已先流了下来。我赶紧抱住她安慰着,心里却盘算着明天的计划,刚毅啊刚毅,你怎么还不把来见慈禧呢?我等你很久啦! 第一卷 024章 慈禧之死   刚毅没来,瑞郡王载漪却来了,这是七天大丧过后的第一天,朝会上一片肃穆哀伤的气氛,我也没有太多的话好说,虽然人坐在朝堂上,心思却放在了储秀宫中,为了以防万一,隆裕早早的就去了储秀宫呆在慈禧身边,如果慈禧有什么异动的话,她也会阻挡一二。尽管此刻我早就相信慈禧已经下定了废我的决心了,从她逼死醇亲王,赏升载洸来安慰醇亲王福晋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而我,当然也做好了两手准备,最好当然是由那一派的人献上手枪,由慈禧亲手结果自己,而我则趁机将她那一党以害死慈禧的罪名一网打尽,在恭亲王的支持下,全盘掌握局面。宫中有载洸,以及隆裕争取来的桂祥的保持中立,基本局势可以控制。如果桂祥不知道好歹,那就只好对不起隆裕了。而朝堂上有翁同龢梳理汉员,满员在礼亲王世铎的压制下,估计敢找死的也不多,京城附近二十万军队,由恭亲王奕忻去处理,以及醇王家的故交旧部,估计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最不济的情况就是要我们首先发动,那时候就只有靠载洸煽动一批侍卫,杀进储秀宫去,毙了慈禧再说,事后可以宫中侍卫闹事误杀太后为解释,当然宗室中肯定有反对之声,但是慈禧死都死了。也闹腾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我反复琢磨了每个可能性,渐渐也安心下来,反正到了你死我活的最后关头了,再紧张也没用。所以,当我看到寇连才直闯朝堂的时候,我丝毫都没有吃惊。他告诉我,瑞郡王载漪,说是带了件新鲜物事,给老佛爷解闷来了。我不顾朝堂上众大臣的议论纷纷,说什么内监擅闯朝堂什么的,当即说了一声退朝,便大步流星的往储秀宫而去。   身后翁同龢大声喊道:“皇上!尚德宏状告李鸿章勾结日本事,还请陛下圣裁!”   我顾不得琢磨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回头撂了一句:“明天等朕钦裁!退朝!”便赶紧走了。   到了储秀宫,依旧恭敬的磕头请安,这七日不见,慈禧好像清瘦了不少,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心伤醇亲王之死呢,还是为了办我而绞尽脑汁的缘故。   慈禧睥了我一眼,淡淡说道:“皇帝退朝了?起来吧。皇后,皇帝看来是不放心你在我这哪。一退朝就巴巴的往这赶,瞧脸上那一层汗,莲英,还不拿毛巾给皇帝擦擦。”这句话说到后来,却是面朝隆裕,语中也略带讥刺,我当然犯不着理会她这点口头上的东西,起身接过李莲英递来的冰镇毛巾擦了擦脸,心情也放松下来,坐正了身子,往一旁的载漪看去,心道,好家伙,今天见了我居然不行礼了。这边想着,眼神就凌厉起来。   载漪被我瞧的发慌,尴尬的作势要下跪,口中结巴地说道:“奴才还……还没向皇上见礼呢。”说着便要下跪。   慈禧摇摇手道:“罢了罢了,载漪,你不是说有个什么新鲜玩意给我瞧瞧嘛。趁着皇帝在这,拿出来瞧瞧吧?”   载漪像是刚想起来似的,一拍大腿,便从身边拿出一个盒子来,趁势下跪,将盒子呈过头顶,却也免了向我磕拜的礼数。我心中冷笑,载漪啊载漪,你只道我也没几天蹦跶了,就想连这都省了,呵呵。真是好算计啊。   不过眼睛却紧盯着他手中的那个锦盒,李莲英接过了盒子,转呈给慈禧,慈禧一欠身,打了个哈欠道:“倒看看你这孩子给我老太太弄了个什么可心物事。”   接过盒子一打开,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样子。只见载漪勾着脑袋,脸色煞白,想来也是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上。   慈禧噗哧笑了起来,欢喜道:“这个,真是咱们自己弄的?”   载漪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擦了擦汗跪着道:“回老佛爷,正是我大清神机营所制,奴才寻思着老佛爷万寿,蹊跷物事自然是多,但是奴才想着我大清历重武备,所以就找了神机营制造局,命他们赶制了我大清第一柄短枪,来贺老佛爷的圣寿。”   慈禧一直在把玩着那柄手枪,听载漪说完了,这才注意到他还跪着,赶紧让他起来,招呼我也过去看。   载漪接着说道:“老佛爷,咱们不如到外面去试放上两枪?”   我一直没说话,慈禧也一直不说话,载漪不知如何是好,在旁手足无措,与沉浸在新奇事务中的隆裕形成鲜明对比。   良久,慈禧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好吧,咱便出去放两枪。李莲英,传我的意思,去叫在京的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们,都到我老婆子这来,瞧瞧着大清第一枪!”   说完又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忽而扭过头去,起身往外走去。   我知道,她错过了最后一个生存的机会。   只有载漪,听说要传召那么多人来,欢喜的不得了,得意忘形的也不顾我皇帝还在屋内,蹿跳着往外追去。   我微微一笑,也是舒缓压力,拍了拍隆裕,自己先往外而去,追上慈禧,挽上她的手道:“亲爸爸,等下儿子也想放一枪试试,也算是为亲爸爸试枪,以防备着有什么疏忽。”   慈禧扭头笑着看了看我,点头表示应允。我心知此刻的我,无论说什么,也难以打动她的心了,心中暗叹一声,只挽着她的手,默默往前走着。   那边隆裕也凑了上来,挽住了慈禧的另一只手,一起向前慢慢走着。   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和谐的一家子,幸福的老人,和孝顺的儿子儿媳。   储秀宫前的草坪上,太监们在李莲英的指挥下,在墙边竖了几个草人,又搬来许多椅子,准备即将到来的许多宗室王爷们。小德子从外面进来,又领来几个太监帮忙,见我看着他,冲我点了点头。   我微微一笑,我知道此刻的外面,已经全部换了载洸的人,至于桂祥的人马,慈禧一死,那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我走到慈禧的身边道:“亲爸爸,呆会儿子想试第一枪,儿子怕有什么意外,伤了儿子事小,亲爸爸您在后面看着就好。”   慈禧犹豫着看了我片刻,不作声,默然点了点头。我知道她的心理活动,不外乎一是怕我先下手,呆会那么多王公在,倒也不用太担心。二嘛,有可能是被我这番话感动,大概心里在感叹吧,载湉啊载湉,你要真这么孝顺就好啦……   呵呵,一切在掌握之中,我便不再焦急。好整以暇的与慈禧隆裕坐在椅子上,迎接一个个到来的各亲王郡王贝勒等人见礼。载漪心中高兴,脸上喜气洋洋,跑前跑后的忙碌,活像个太监。我心里暗暗的冷笑,你小子就高兴吧,等下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好不容易等人来齐了,慈禧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今儿个叫大家来,一来,是载漪这孩子,弄了个新鲜物事来给我老婆子贺寿,叫大伙儿都来看看。这二来嘛,等一会,有件大事……”边说着,边看着我,看了许久才接着说道:“有件大事,要与大伙儿商量。”   我叹了口气,这是最后一个机会,慈禧,你自己放弃了……   不理会那些人朝我看来的目光,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奴才奕忻来迟,还请太后恕罪。”奕忻淡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忙睁开眼睛,心头一热,他明知道今天慈禧召集宗室来,是要商议废帝的事情的,他还是赶来了。感激地冲他看了两眼。   奕忻不待慈禧说话,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他的地位何等尊崇,自然有刚刚坐在慈禧中间位置的奕劻和载漪,给他让位,奕忻摇了摇头,闭上眼睛。   慈禧接着说道:“六爷来的正好,载漪这孩子给我弄了个短枪,你是搞洋务的,见得多了,看我大清自己造的这火枪,比洋人的如何!”   “奴才老了,火枪是开不动了。”奕忻眼睛也不睁开,轻咳了一声说道。   慈禧面上一冷,正要说话,我赶忙躬身道:“亲爸爸,让儿子代六爷试这一枪吧。”不等慈禧回话,转身朝李莲英一伸手。   李莲英看了看慈禧,拿出盒子呈到我面前,我看着这按照我的设计做出来的火枪,瞄了瞄那机关在前位上,心中放下心来,压上子弹,一合枪身,举枪侧身瞄准一个草人,砰的一声,草人应声而倒。   “好枪!”我大喝一声,掌声响起一片,我接着说道:“托太后鸿福,瑞贝勒进的好枪!”说完又压上一颗子弹,不经意间在机关上拨了一下拨到后位,倒转枪身,单手举过头顶,呈给慈禧,单膝跪倒,高声大呼道:“恭请太后老佛爷试枪!”   皇帝下跪,还有谁敢坐着?众王公一起下跪,随我高呼道:“恭请太后老佛爷试枪!”   慈禧接过枪去,学着我的样子,瞄准一个草人,食指扣动扳机。   “砰!”   慈禧倒下了。草人依然屹立。 第一卷 025章 乾纲独断   慈禧砰然倒地,褚秀宫顿时乱作一团,我心理念叨着,忍了那么久了,便再忍这一时吧。赶紧俯身将慈禧抱起,哭喊道:“亲爸爸!亲爸爸!”拼命想着一些伤心的事情,眼眶中倒真挤出几滴泪来,抬起头来哭喊道:“叫太医!叫太医!”   隆裕也凑了过来,与我一起围在慈禧身边哭泣着。旁边的王公们早就失了主意,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皇上你好……”慈禧挣扎着睁开眼来,嘴唇瑟瑟发抖,挤出几个字来,身子忽然一抖,就此不动。   我见她是彻底死了,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吼了一声:“载漪!跪下!”   载漪实在没什么出息,扑通跪地求饶道:“皇上,奴才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此时载洸已经按照事前的约定,第二声枪响后便带人进来了。我朝载洸道:“将载漪这个阴谋害死太后的畜牲拿下!”   “喳——”侍卫们如狼似虎的将载漪拿下。庆郡王奕劻嘴唇煞白,嗫喏了几下,终是没有敢说话。我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说道:“将奕劻也拿下!”   侍卫们依言而动,奕劻大喊道:“皇上!冤枉啊!”我不理他,一挥手命令道:“将这两个忤逆的东西押往宗人府先关起来!”   此时太医到了,检视了慈禧的遗体,向我跪倒,颤抖着语音说道:“皇上,太后……太后她……去了。”   我点点头道:“起来吧。也是那两个不孝子孙使阴谋诡计谋害了老佛爷,也怪不得你们。退下吧。”   我铁青着脸扫过那一群王公们,冷冷地说道:“太后薨了,各位都是宗室显贵,现下如何是好呢?”   “一切凭万岁爷圣裁。”沉默半晌后,众人纷纷跪下,奕忻领头说道。众人纷纷应和。   我点了点头,踱步道:“既如此,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害死老佛爷的混蛋们。恭亲王,你且起来,朕的意思,是想先请你带人去神机营,将都统刚毅及制造局一干人等全部拿下,行吗?”   “奴才奕忻,恭领圣命!”   “载洸!宣承恩公桂祥到此协办事务。各王公显贵在此守制,不得擅离!传朕的旨意,不孝擅离者,立斩!”   此刻正是权力斗争的最关键时刻,一定要断绝这些人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我离开后,迅速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夺取了京城内外的重要位置,全部安排上由恭亲王奕忻认为是忠心的人,唯一让我感觉不放心的是丰升阿作了丰台大营提督,不过想了一想,丰升阿之所以给我留下印象是因为在对日本的战争中溃逃,倒不是他阴谋怎样的,也就算了。从天津回来的载滢做了善扑营都统,我又加发命令,让礼亲王世铎离宫,亲往神机营坐镇,加发旨意:载洸兼理了神机营都统,营务交由恩佐协办,由礼亲王亲自宣旨。   至此大局已定,经由恭亲王奕忻提议,肃亲王善耆速掌理藩院事务,负责大清各藩属及蒙古西藏等地的动向,向他们通报慈禧去世的消息。并防备可能出现的异动。我允了,脑中却思索着,这善耆名字好熟啊,是谁呢?(川岛芳子之父)   军事上大局已定,我的眼光转回到政治上来,外务交由奕忻去办,但奕忻却以年老为由辞了,向我推荐李鸿章来做,我想了一想,虽然李鸿章有些缺点,但是洋务熟络,便先由他兼了,世铎因为是宗室,自行认罪辞去了领办军机的职务,我便升了翁同龢做了领办军机,一来是为了安抚以他为首的清流派,二来是很多事情我的确也要依赖他。军机处的其他几个人我都没听说过,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有用之辈,提拔人才以后看来要多加注意才是。   宗人府很快呈上对奕劻,载漪的处置意见:奕劻罪大恶极,即刻发往太后陵寝守陵,家产罚没充公,家人即行发散;载漪因为进奉邪物,着即刻全家圈禁,家财罚没,我一一照准。   刑部孙毓汶呈交了对于一应人等的处置意见,居然是人人诛九族,其中刚毅更是处了凌迟。我心中略有不忍,改了抄家杀头算了。达到目的就好了,犯不着给人说我滥杀的借口。   其实这时候,人人都看出来我是要翻身了,谁都想要送一把力,这个刑部显然是深深地领会上意领会过了头,我这一改判,立刻就有许多表奏上来称颂我仁德古今无匹等等。我自然知道这都是马屁,一笑置之。   慈禧的遗体下葬之后,国家便完全的落到我的手中,奕忻大概也看出了点门道,慈禧的死没那么简单,对我更加的敬畏,丧事一办完,便称病又回到了戒台寺半隐居了。这样也好,我有事去找你帮帮忙,没事你就好好养你的老,这样大家都好办。   至于此事有功的人员,各加褒奖,桂祥在隆裕的力保下,我仍然保留了他承恩公的爵位,剥夺了他所有的职衔,让他在家养老,对隆裕则善加抚慰,总算也没出什么大乱子。载沣承继了醇亲王的爵位,载洸我晋了他贝勒爵,统领禁卫事宜。至于在斗争中保持中立的那些亲王郡王贝勒被子等,都基本不动,甚至还略加封赏,特别是奕谟贝勒,因为那天在醇亲王府没有带走载涛的关系,我特别加旨宣慰。   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虽然很重要,但在宗室之中,变动还不算太大,倒了霉的,只是奕劻载漪两家而已,也没有太多的话说。   又过了几天,陆续回报上来抄家事宜,奕劻家抄得白银一亿三千万两,载漪家倒不是太富裕,只有两千多万两。我看了这些银子报表,心头突然想起了李莲英和续昌这两个东西,心中一笑,叫来了小德子。   “小德子,这两天朕忙,也辛苦你了。”我寒暄道。   “回皇上话,给皇上办事,奴才再辛苦也不辛苦。”经过这次事情,加上载洸这段时间不断给他罪受,他看我的眼神里便多了许多畏惧和战战兢兢。   其实他还是帮了我不少忙的,现在也犯不着再折磨他了,我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忠心给朕办事,朕不会亏待你的,现下就有件好差事交给你去办。”   小德子狐疑地看着我道:“奴才……奴才万死不辞。不知道皇上要奴才去办什么?”   “哈哈,不用你死。朕问你,你想不想做太监总管?”我笑着问他道。   小德子是个聪明人,想了片刻,眼睛里放光起来,眨巴着眼睛道:“皇上……皇上要办李莲英?”   我起身大笑道:“不止要办他,你把这道旨意带上,去刑部找孙毓汶宣旨,你们两会同奕谟贝勒,查抄内务府的家贼。宫里他们都不太方便,所以,李莲英就交给你了。这是朕对你的恩宠,你可别辜负了朕。”   说着,我将写好的旨意交给了他。   查办这两人,基本上是为了钱,加上之前查抄的,加起来要超过两亿两白银,有了这笔钱,我什么事情不好做?   小德子千恩万谢的去了,事实上我也知道,我交给他的这差事容易之至,慈禧一死,李莲英早就没了往日的威风,树倒猢狲散,加之此消彼长,小德子现在红极一时,要办个李莲英还不是小菜一碟?至于续昌,本来只是靠跟桂祥有些亲戚关系搭上慈禧这条线,要办,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桂祥,我指派他独立负责慈禧大葬事宜,现在也够他忙一壶的。   正想着,外面寇连才问请道:“皇上,军机处翁同龢大人说有要事要见皇上,敢问皇上,见是不见?”   我想了起来,他说有个什么人状告李鸿章里通日本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于是我点点头道:“宣进!” 第一卷 026章 琉球中山   “翁师傅,朕近日忙着太后大丧的事情,朝政上多亏老师了,老师辛苦了,小寇子,给翁师傅看座。”我见翁同龢一头大汗的进来,叫寇连才拿来毛巾。   “臣惶恐。”翁同龢沾了凳子一角坐下,敬畏地说道:“皇上,近来倒也没什么大事,一个是武昌张之洞上了个折子来,呈说汉阳铁厂事宜,依臣的愚见,铁厂耗费甚靡,不如便关了算了,但兹事体大,还请皇上圣裁。”说完,恭恭敬敬的递了个折子过来。   我接来一看,是张之洞的骗钱折子,说什么再要一年,铁水质量便可与洋人媲美云云,总之是要朝廷接着投钱,至于钱嘛,倒也不是很多,不过一年二百万两银子而已。这种东西我以前见得多了,就好像当年所在的软件公司往上面骗投资是一个道理。但是这当口儿,还要与洋人合办船厂呢,这东西可不能关,于是合上折子,朝翁同龢微笑道:“翁师傅,这事情朕的意思是再给张之洞点支持,这事情朕自有主意,至于钱银方面,翁师傅倒也不用担心,现在内帑可有的是钱。这一年二百万两银子,便由朕从内帑拨出去。”   翁同龢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道:“皇上待张之洞的恩情,可真是天高地厚了。臣一定会将此意明发,要让各地督抚都知道皇上体恤臣下的恩典。”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我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听他说到让各地督抚知道我的意思却打动了我,这样也好,让各地都从国外学点技术,弄点项目搞起来,这样也好,可以促进一下基础工业的发展。于是点点头道:“是这么个意思,翁师傅,还要跟各地讲明,各地有什么洋务方面的项目,朕都可以拨银子。不过,谁要是敢用什么虚头八脑的东西骗朕的钱,大清律倒也不是放在那玩的。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具体行文,翁师傅你看着办吧。”   翁同龢犹豫道:“皇上,洋务一事,有伤国体……而且也有让各地生出挟洋自重的心思来。皇上可不能不妨着些,照臣的意思,是不是缓一缓?”   我一抬手,看着翁同龢道:“此事万不可缓,你便照朕的意思去办,钱朕有的是,不用翁师傅担心,翁师傅还有事要奏吗?”   “臣……告退。”翁同龢脸上尴尬,老脸一横,便要跪安。   我心中便有些不悦,你这老小子也太张狂了吧,不就驳你一条意见吗,至于给脸色给皇帝看?我也沉着脸道:“翁师傅,朕要是无道昏君,此刻便治你一个心怀怨望了。但朕不是桀纣之辈,所以,要跟翁师傅你说上一说这其中的道理。”   翁同龢听我说出心怀怨望这四个字来,吓得脸都白了,扑通跪下磕头。   我不耐烦道:“翁师傅起来吧,照翁师傅的意思,我大清便什么事情都不用搞,每天便歌舞升平的做些个天朝上国的梦,大清便稳如磐石了?”   “臣不敢。”他仍旧跪着,也不知道是说不敢苟同,还是说不敢起身。   我接着说道:“若如此,文宗皇帝也不用枉死在热河了,英吉利人法兰西人也不用我大清赔那么些个银子了。翁师傅你说是吗?”   翁同龢抬头流泪道:“皇上圣明,老臣知错了。”   “哼,你真的知错就好了,你且起来说话吧。”我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翁师傅,你是国家肱股之臣,还有搞洋务的那些人,谁不是为了国家?不是说翁师傅你忠心体国,其他人便是挖空了心思的要害我大清,世上事,也没那么绝对的。唉,翁师傅,朕今天对你说这些话是重了些,实在是希望翁师傅你,能为朕分忧啊。”说完抬起头不再说了。   翁同龢眼泪流了出来,拿起毛巾擦了擦眼道:“皇上天纵英明,老臣近日恭领圣训,实在欢喜之至。不瞒皇上说,臣今天来,本来是想请皇上抽空接见一下尚德宏,尚德宏连年在北京留连,便是为着状告李鸿章同敌卖国一事,但臣刚刚听了皇上这番训诲,便想着回去便赶走这尚德全,以示臣一心体国,不因人循事之意。”   呵呵,这你不说也说了。我笑了笑道:“翁师傅能这样想便好,翁师傅也好,李鸿章也好,都是我大清的臣子,过去老佛爷是这么说,现在朕也是这么说,那个尚德全,是个什么人?”   果然这老家伙听我一问,立刻精神大振,也忘记了刚才说回去就要赶走尚德全的话,为着他述说起来:“回皇上话,这尚德全乃是我大清前藩属琉球国国王之王弟,自光绪四年琉球为日人所吞,至今徘徊北京已十余年,初时一心盼着李鸿章能助其复国,然彼人自不惑而今知天命,李中堂徒然应付而已。如今皇上亲政,圣天子在位,尚氏又兴复国之谋,特来相请老臣。”   原来如此,在他说话间,我一直在想着他说的这件事情,这事情后世我也略有耳闻,不过还真没想到这尚德全还真有毅力。话说回来,这翁同龢为了扳倒李鸿章,还真是什么代价都愿出啊。呵呵,估计他也不是真心想帮着琉球人复国,主要目的是为了李鸿章吧。   于是我笑了笑道:“翁师傅,这尚德全倒是耿耿忠心,朕见一下也未尝不可,不过,你刚刚说什么李鸿章里通日本,这又是什么话说?”   翁同龢正色道:“皇上,臣绝无私心,但为国家,李鸿章经营洋务,于光绪四年早有小成,更于同治十三年陈兵台湾慑走日人,暂缓日人觊觎琉球之心,然光绪四年事,实全然毁于李氏之手,彼时日人陈兵六百于琉球,即刻废我大清百年之藩属,后又进兵台湾,李鸿章在兵力占优下,畏敌不前,丧失战机,致使我堂堂大清,败于日本这蕞尔小国之手,更签下北京条约,尝日人白银四十万两,不败而败!臣联想光绪九年李鸿章与法人就安南事媾和,又是不败而败,臣甚疑李鸿章从中渔利卖国!臣恳请皇上查处此卖国之臣!”说着说着,翁同龢声色俱厉,涕泪交加,跪地恳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叹了口气道:“李鸿章……李鸿章,朕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想了一想道:“翁师傅,你即刻宣那个尚德全进宫,朕要亲自问他。”   “喳——”或许是觉得事情有戏,翁同龢立刻起身而去。而留在书房的我,却陷入了思索之中,说李鸿章收了日本人的钱故意打败仗,签卖国条约,这我倒也不信,他要钱,哪没有啊,我也能够体会李鸿章的难处,不过看翁同龢的意思,是希望就此事把李鸿章彻底搞掉才甘心呢。   不一阵,尚德全来了,两鬓斑白,身上穿的也略显寒酸,看上去颇为可怜,见到我立刻跪下,涕泪交加的说起了十几年前的那段往事。   话说日本人便对琉球生了觊觎之心,而琉球自明朝洪武年间由中山国一统琉球之后,便早早废除了军队,安心做中国的藩属过日子,倒也和平安乐。   明亡后,琉球继续臣服大清,八旗入关之后,琉球国王尚贤便派使臣金应元请求册封,后又派王弟尚质亲来求藩,终被册封为琉球中山王。康熙元年,改封琉球国王。(琉球原分三国,明太祖洪武年间,中山国统一琉球。)   但明末清初,丰臣秀吉命岛津氏伐琉球,敲诈粮食每年八千石,并就此自称琉球为日本藩属。琉球国王从未承认,仍是认大清为宗主。(萨摩番岛津氏,萨摩番在日本维新后仍然是一股强大的政治军事势力。)   同治十年,日本擅自将琉球置于鹿儿岛县治下,命琉球国王去国王尊号,被拒绝。   同治十二年,日本派海军三千人,借口日本属国的琉球人与台湾人冲突为由,出兵台湾,与大清发生冲突,大清水师到来,日军撤退,要求大清赔款,李鸿章为了息事宁人,赔偿十万抚恤银,四十万在台建筑费,日本就此退兵作罢。但此事却在外交上留下一个圈套,大清向日本赔款,则就等于大清认同了日本的出兵借口,即琉球为日本属国。   第二年,日本便驻军琉球,尚德宏也在这一年来到中国,先向闽浙总督何璟和福建巡抚丁日昌求助,何丁二人向朝廷急报。   终于在光绪四年,日本废琉球为郡县,后来又改琉球为冲绳,妄图使琉球人民忘记中山,以及琉球的旧称。   尚德全边说边哭,说到痛苦处,声嘶力竭,实在可怜,到最后才知道,这一年,被扣留在东京的琉球国王尚泰去世了。   最后,尚德全已经是瘫倒在地,只是不住哭诉道:“皇帝陛下,臣生不愿为日国属人,死亦绝不愿为日国厉鬼!但求皇帝陛下为我琉球做主!显我大皇帝陛下威惠于天下,速赐拯援之策,立兴问罪之师,救我琉球国民于水火!皇上!”   看他哭得可怜,我忙命寇连才将他扶下去休息。待他出去,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砰的一声将拳头砸在书案上,吼道:“翁同龢,拟旨,宣李鸿章即刻进京!朕有话问他!”   翁同龢喜动颜色,领命去办。   我见他欢喜得很,却还真不太想告诉他我叫李鸿章来,可不是真的要办李鸿章。 第一卷 027章 北洋更名   李鸿章辗转未到,居然连我早就宣旨去叫的邓世昌也还没到。这让我心头火起,这脚头也未免太慢了吧。   趁着这两天空闲,抽空带着载洸去看了奕忻,到了我感念他这一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提出一起去看一趟被圈禁在家的载漪,奕忻磕谢恩德,但却坚定的表示不去,并劝说我也不用去,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先我以为亦忻会念着父子之情,我早已下好决定,只要亦忻开口,载漪即刻放归,却不料奕忻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到了地,载漪早就抛却了往日的荣光,一味的在地下磕头,但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我。我看他磕头的意思里也并没多少恭敬的意思,看我的眼光更是恨意无穷。   对于失败者,他的面上些许不恭我当然受的住,当即回敬一声冷笑道:“载漪,朕得天命,也不与你计较你心怀怨望之罪,看来你在这过的是舒服了些,越活越不明白事理了!”   我这话说得极重,那边载洸早已经两个耳刮子刷了过去,我刚要制止,那边屋内却突然响起一声“住手!”   抬眼看去,正是之前在慈禧面前甚得宠爱的溥俊。溥俊出得屋来,向我跪下道:“皇上,溥俊戴罪之人,带病之身,皇上驾临,溥俊未克远迎,还请皇上恕罪。皇上要责罚我阿玛,溥俊斗胆代父受罚,还请皇上恩准。”   我背着手看着他,心中不满那是自然有的。呵呵,想来也是我自己自讨没趣,没事跑这来干吗呢,不是找气受嘛,当即一笑,回宫而去。倒是听说载洸心有不忿,隔三岔五的派侍卫去折磨那两父子,我听说了之后,念在恭亲王的份上,叫载洸不要再去胡闹了,又加旨给宗人府,将载漪父子的生活条件稍稍改善。此事便就如此算了。   又过了两天,李鸿章终于到了,同来的自然还有邓世昌,我自然先接见李鸿章,在养心殿我的书房里,赐座之后李鸿章半边屁股落在了锦凳上,我开口道:“太后薨丧,一律未叫地方督抚进京哭孝,与李中堂一别,也已月余了,前所要得军费款子,朕这次一次都给你。”   李鸿章一欠身道:“谢皇上恩典,太后一事,还请皇上节哀。”虽是口说叫我节哀,但脸上却毫无那个意思。   我笑了笑道:“李中堂,前日有人状告你里通日本,与日人勾结出卖琉球事。朕虽是不信,但也想听听中堂的说法。”   李鸿章惨淡一笑道:“敢问皇上,可是琉球尚德全?”见我点头,他接着说道:“若是此人,老臣无话可说。”   我笑了笑道:“李中堂这是怎么回事?翁师傅在朕这里赌气,你在朕这里也是赌气,你是大清肱股之臣,都不能体谅朕的难处吗?”   李鸿章一震,默然半晌道:“回皇上,有关此事,老臣实是无从置辩,以后视前事,李某诚然于琉球之失罪莫大焉,然身处彼时彼地,李某亦可说是无过无错。”   我起身踱了两步,背着李鸿章道:“李中堂此话怎讲?”   李鸿章看上去对此事淡然处之,倒也不甚惊慌,只是解释了当时的难处,云说浩罕国阿古柏侵扰新疆,俄人进兵伊犁,法人在越南滋事,大清国实在无力同时应付如此多的战事之类。这些我之前也已经了解,此刻听他说来也是意料之中。   心中想着,便有了决断,轻抚了抚李鸿章的肩道:“李中堂,朕召你来,绝无问罪之意,只是朕体念那琉球人一心向我中华,心中殊为不忍。依李中堂看来,我大清若与日人开战,胜算几何?”   李鸿章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我道:“皇上心意已决?”   我点了点头。   “皇上若绝意开战,那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也就是了。”李鸿章不露声色,讷讷地说道。   “李中堂有什么话但讲无妨,朕不是听不见谏言的昏主。”我见他明显是言不由衷,便让他放下包袱,有什么说什么。   李鸿章又看了我一眼,终于跪下来说道:“皇上,依臣之愚见,今岁国逢大丧,士气不振,皇上不如修养生息,以惠万民。”   我笑了笑,说道:“国有殇,正甲士效命,凯旋疆场之时,以胜利激奋人心,岂不更好?否则国家养军作甚?”   李鸿章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臣斗胆敢问皇上,今次臣能带回多少军费?臣想先斟酌兵力,再言战事。”   我见他有了妥协,便决定再给他点鼓励。于是接口道:“李中堂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情,朕从内帑拨银五千万两,以作水师特别之用,先前之每年一千二百万两照旧,此乃朕之特别加恩,李中堂可别辜负了朕。”   “皇上……”李鸿章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叩首道:“皇上以内帑激励水师,李某岂敢惜命?况且若军费无亏无欠,李某若是输给日本人,那唯自戕以谢皇上一途了。”   “李中堂起来,朕不要你死,朕要的是胜利,不过此事不急,总要待水师做好准备之后,再行雷霆之事。”   “臣领旨谢恩——”   “慢着,李中堂,朕问你,朕早已宣召邓世昌进京,何故今日才到?”我想起邓世昌一事,问起道。   李鸿章怔了一怔,回道:“回皇上话,邓乃北洋水师致远舰管带,又兼我中军中营副将,军职任重,依北洋条例,三品以上武官请假需经老臣特批,然老臣长在天津直隶衙门,公文往来,又加之国家连逢大丧,是以老臣擅自作主,让他跟老臣一起前来面圣,还请皇上宽宏。”   我笑了笑道:“这便罢了,军人自当以职事为重,朕此刻便召见他,李中堂可在一旁旁听。”   “臣领旨。”   我嘴上说罢了,心下却有些不爽,人家说北洋是李鸿章的私人军队,倒还真的一点都不为过。心下有了决定,趁着内监传召邓世昌的当口,我对李鸿章说道:“北洋成军几年了?”   “回皇上话,光绪十四年九月北洋水师挂牌以来,已近两年了。”   我笑笑道:“好,朕今天就先拨五百万两给你,其余四千五百万两,到九月朕去威海阅兵之日,一同带去。另,自今日起,北洋水师更名作大清皇家海军,朕任你为大清皇家海军大臣,北洋大臣一职就此裁撤,此事朕另有恩旨给你,对了,上次说的那个与洋人合办船厂事宜,进行得如何了?”改名是我针对北洋但识李鸿章,不识圣旨的现状而做出的决定。也许改个名字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是也只能一步步来了,首先便从形式上做起。   李鸿章欠了欠身子道:“回皇上话,英吉利国阿姆斯特朗船厂已经派员来华,臣已命人让他去参观江南机器制造局,据回报英人极有意向。只是,出资方面,英人似乎另有疑虑。”   我皱眉道:“这样,李中堂回去后,便带此人来见朕,朕亲自跟他谈。”   “臣领旨。”   便在此时,屋外小德子的尖利嗓子叫道:“启禀皇上,北洋邓世昌大人叩见。”   “宣进!”我看了一眼李鸿章,连忙叫道。 第一卷 028章 变种狼群战术   邓世昌是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不过三十上下年纪,一身官服一尘不染,见了我,干净利落的一甩马蹄袖,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道:“臣北洋水师管带邓世昌,恭请圣安。”   我抬手让他起来:“朕躬安。邓爱卿请起,小德子,赐座。”   邓世昌又向李鸿章行了礼,这才谢过小德子沾了个半边凳子坐下。我拍了拍手道:“邓爱卿,朕此次召你来,是想问问海军作战的技法,朕最近有些心得,想向邓爱卿请教一下。”   邓世昌哪敢受得我如此客气?连忙惶恐下跪。我也醒觉过来我的确是客气过了头了,事实上我的确是将后世对邓世昌的尊重带到身上了,所以才会让这年轻人如此惶恐。便笑了笑道:“邓爱卿便过来吧。李中堂也一起来与朕参祥一下。”   两人拢到我的书桌之前,我摊开一张白纸来,取了几个棋子过来拈在手里道:“两位是水师专长,朕问两位爱卿,水战之利何在?船,还是炮?”   邓世昌看了看李鸿章,没敢说话,我笑了笑道:“李中堂先讲吧,朕看你不说,邓爱卿也不敢说呢。”   李鸿章憨笑了一下,冲邓世昌道:“正卿但言无妨,天子在上,你我均一殿为臣,可无分尊卑彼此。”(正卿,邓世昌字。)   邓世昌毕竟年轻,向李鸿章一稽首便开口说道:“回皇上话,依微臣之见,坚船以为屏障,利炮以为剑犁,二者并无孰优孰劣。依臣所见,北洋船则坚矣,然炮却尚不足利。臣……”   我一摇手打断他的话道:“邓爱卿,北洋换炮的银子,朕已允了李中堂,此次从内帑增拨海军特别军费,邓爱卿无需担忧。”邓世昌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我笑了笑道:“另外,自今日起,北洋水师更名大清皇家海军,此事朕另有特旨。朕召你来,是有如此想法……”   说着把一枚枚棋子落在白纸上,又取来一个茶壶,让棋子围绕茶壶,边向两人道:“两位爱卿对于鱼雷艇,有何看法?”   两人同时微笑,邓世昌含笑道:“皇上,此次却并非臣在李中堂面前藏拙,实在是李中堂于此别有心得。臣不敢妄言。”   李鸿章也笑了,冲邓世昌道:“正卿无需过谦,想我当年将你调来麾下,便是因你操鱼雷艇别有建树,故而特别向邓廷桢大人要了过来。”话虽这么说,李鸿章还是正色向我道:“皇上,同治十三年,臣于天津尝见俄人之鱼雷艇来华,试演之下,威力非凡,故而心生建我大清水师之志。亦尝于访欧之时,多购鱼雷。然初购之时,亦被西人所欺,颇有银钱损失,特别是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及德国伯恩公司,骗我银钱甚巨。故而现时之海军,鱼雷艇建制虽已小有规模,然尚难有所大用。唯因西人因鱼雷艇艇小价低,我方订量又不多,故而只肯卖大舰,不肯制小艇。”   我想了想,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加大定量呢?于是指示李鸿章道:“李中堂,前言与阿姆斯特朗公司合作一事,你可向洋人订购两百艘鱼雷快艇,同时加购十艘铁甲巨舰,注意,此巨舰不重攻击,但重防御,若你有门路,可找德国伏尔锵船厂订制,另要求大装载量,朕要用它来装运补给鱼雷艇之物。嗯,我大清海疆数万里,北洋南洋都要加强,先从北洋办起。此订单耗费,由朕从内帑一力加拨,李中堂算来,此约需耗银钱几何?”   李鸿章掐指细算,须臾说道:“约需纹银两千五百万两至三千万两。皇上这是……”   我看了看两人,细细观察两人脸上的表情变化。邓世昌已经渐露微笑,便开口道:“李中堂还不明白?朕要以鱼雷艇群取胜,以此规模,放眼东亚乃至世界,依托我万里海疆,谁与争锋?这笔钱,由朕从内帑加拨,另外水师要购什么舰船,可即刻去买,等会便可跟小德子去内务府先领五百万两去。”   李鸿章也明白了过来,我这是仿效德国人的狼群战术的变种,在未来的海战主力舰队对撼到中途时,以鱼雷艇母舰跟随在主力舰队之后,每艘母艇可支援二十艘鱼雷艇作战,小艇作战时放出,以其快速和体积小接近目标施放鱼雷,对敌大型舰只造成毁灭性打击,而小艇弹药耗尽或人员伤亡可立时返回补给,随即返回再行作战。鱼雷在此时乃是先进武器,虽说射程短,但是随着技术的进步,会慢慢的从250码,300码,往远处延伸出去的。而且在主力舰队正面对撼到中途后,人员生命,精力和弹药的消耗,给小巧灵活的鱼雷艇提供了更多的生存空间。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跪倒道:“皇上天纵英才!此诚大清之福,海军之福!”   我哈哈大笑,向二人招了招手道:“李中堂可以此订单利诱西人各船厂,不单单只是将这订单给了阿姆斯特朗公司,可以分别向多家公司购进,也可让他们自行竞争,我方可在品质,价格上握有主动。另外,朕要向你特别说明,谁要是想接此订单,都需要在我大清建立合资船厂,日后,我大清总不能总向外人买船买炮!记住了,那补给母舰,最好找德国公司来,此亦不强求,李爱卿记得便行。”   李鸿章领会了意思,双目放光,显然心情激动无比。   “至于邓爱卿,回去之后便可选拔人手,该送到西洋去培训的就送,该训练战法的就去练,不用担心银子,一方面,李大人那里正在筹办银行,另一个,朕的内帑永远向海军开放!”   “谢皇上天恩!”二人领了旨,便跟着小德子去了内务府领银子去了。   了结了海军的事情,我也明白了这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总要有个两三年才能完成我的大计。这也使我刚才因为尚德宏的痛哭流涕而升腾起的怒火熄灭了不少。另外由于此事对于西方各国经济带来的好处,也必将使我日后对日本动兵时的外交压力降低不少。该动手去振兴工业和教育了,没有这两样东西,海军的强盛也只能是昙花一现,什么都要从洋人那买,那算什么大国!心念一动,突然想起清朝派去留洋后来又叫回来的那批孩子,此事是由奕忻经办的,便去从他入手吧。   于是叫上了寇连才,往京郊的戒台寺而去。载洸不放心我的安全,他自己因为担心宫中局势尚未完全掌握的缘故,不便离去。便叫上了他的朋友,会友镖局的宋云达,张殿华两师兄弟,护送我前去。   我倒没那么多防备,不过小心点总是不会有错,便带上了这两个保镖和寇连才,微服来到戒台寺。   奕忻所在的地方,乃是一个小坪之上,一排小屋立在坪上,我到的时候,奕忻正躺在一颗老柳树下的躺椅中,一个侍女缓缓的给他摇着扇子驱赶蚊蝇,旁边的一个凳子上,放着一杯清茶,一杆烟袋,仅此而已。若是初次见到,定会以为是个避世以享清福的老儒生,谁会想到过去的几十年里,他曾是这个皇朝里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铁帽子王爷呢。   “六爷好清修啊——”我一合扇子,走了过去笑道。   奕忻睁开眼睛,见了我连忙起身,口中说道:“不知皇上到来,未克远迎,奴才罪莫大焉。”边说着便就要下拜。   我连忙制止道:“朕是来看六叔的,不必多礼,六叔从今天起,见朕不必磕拜,此是侄子的一番心意,也是朕的金口玉言,六叔不可推辞。”   奕忻一笑,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淡淡道:“奴才知道了。”   我将来意说了,本来是想请他出山的,但他总推说身体不好,不肯复出,我知道他也有怕我防范他的原因在,另一方面,估计他也没了年轻时的那份雄心。便也不在勉强,奕忻向我推荐了一个人来取代他。   这人名叫容闳。 第一卷 029章 活蜘蛛荣禄   传召容闳的旨意发了出去,那边翁同龢也呈上了给近期去世的两位重要人物的谥号。   醇亲王得谥贤,加皇帝本生考名号入太庙。这条我当然同意。   而给慈禧拟的谥,乃是孝钦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配天兴圣显皇后,我看着这一长串溢美之词,脸上不悦。翁同龢看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道:“孝钦太后已然过世,慈禧乃是同治爷登基时所敬加的徽号,端佑又是同治爷大婚所上的徽号,康颐乃是同治爷亲政……”   我一挥手道:“别说了,朕的意思是,已经有的便算了,后面的再加一二字可矣,不要太过了。你看着办去吧。丧事一应事宜由承恩共桂祥负责,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找他商量,朕这会儿累了,你且退下吧。”   翁同龢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说什么,退了下去。   小德子凑了上来,贼兮兮的笑着对我道:“皇上,奴才倒有个好消息。”   “说——”我心头烦恶,自然没兴趣跟他多废话。   “奴才安排去盯着李莲英的人来回报,说李莲英正想跑路……听说京里的几处大宅子,都给他卖了……”小德子话音未落,我睁开眼睛,狞声道:“跑?他往哪跑?哼!朕正要办他呢,他还跑!你传朕的旨意,着内务府即刻拿办,另外,会同刑部,即刻拿办续昌,一应财物,全部收缴内帑!要是走漏了风声跑了人,小德子你也不用来见朕了!”   “喳——”小德子得意洋洋,一溜烟地去了。   我知道,李莲英他算是到了头了。在我心中,他不投向我我也可以理解,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直接帮助慈禧害死了醇亲王,就凭这个,就算他没那五千万两的身家,我也绝饶不了他。   处理完了这事情,脑子一片烦躁之感,当下出门,往钟粹宫而去,心情不好便随处找女人发泄,这也是皇帝的便利之一了吧。   到了钟粹宫,示意太监侍女不用声张,以我的现在的性子,恨不得能扮个白日采花贼,在皇宫内院中强奸了皇后才真的舒心呢。谁料还没进门,钟粹宫里传出的一阵阵莺莺燕燕之声却让我心头一荡。   走了进去,看见隆裕正与一个华服妇人亲热地说着闲话,那边厢竟然载沣也赫然在座,年少的载沣英气逼人,刚刚袭了醇亲王爵位的他一袭簇新的王袍,举手投足自然一股清新的少年进取之风。陪在他身边是个年轻女子,明眸皓齿,面貌间与适才所见之妇人依稀有想象之处,指不过略略少了些妖娆之气。   众人见了我过来,下跪行礼不提。   述礼已毕,隆裕见我似乎不认识,忙为我介绍道:“皇上,这是荣禄家的珍珠儿,小时候常带我们一块儿玩的,皇太后刚去,听说我在宫里愁闷,便带了孩子过来陪我说话解解闷。”说着,向那少女一指。   那少女见了我看向她,面色泛起潮红,看上去颇为害羞,远没有她母亲落落大方的向我欠身道安那种风范。我笑了笑,对载沣道:“载沣也来了,最近读些什么功课?”   载沣与我毫不生分,笑嘻嘻地答了。我笑了笑坐了下来,呷了一口茶,冲荣禄家的笑了笑道:“朕倒有些忘了,对了,荣禄不是在西安作将军嘛,怎么有空回来?”   心里却在纳闷,我当日怎么忘记把荣禄这个废材办了呢。罢了罢了,忘了也就忘了,估计他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那个什么珍珠儿听我问起他家老公,神色紧张了不少,又欠了欠身子道:“回皇上话,荣禄奉兵部令,回北京述职。”   我心中暗笑,才去上任几天,就回来述职,呵呵,多半是在兵部使了钱,回来走夫人路线罢了。也不说破,沉吟了片刻道:“朕还没接到兵部条陈,你来得也正好,皇后最近精神不好,你便多来陪陪她吧。”   “是,皇后刚才还让我今晚陪着说话呢。”   我看了隆裕一眼,意思是责备她怎么不跟我说有这么个人过夜。隆裕笑了笑道:“皇上好久也没点珍主儿的牌子了,臣妾这两日心神不宁,身子也有些不舒服,心想臣妾即便是六宫之主,也不能霸占了皇上哪。今儿皇上您就去珍主儿那吧。”说话间有意调笑道:“这珍主儿珍主儿的叫,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是珍珠儿你哪。”说着便嘲弄荣禄老婆道。   那珍珠儿一笑,微微低下了头去道:“皇后取笑奴婢了。”低着头抬手抚着自己的鬓角,脸上潮红潮红的。   我笑了笑,不会这主儿以前跟光绪闹出过什么来吧,便笑了笑。   不过皇后说的也是,自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还没见过那个什么珍妃呢。于是点了点头道:“也好。”说话间撇见载沣看那少女的眼神颇为情动。心道载沣毕竟是大了,当着皇帝的面也不收敛点,于是咳嗽一声问道:“这孩子叫什么?”   荣禄老婆抬起头来,略有些慌乱地说道:“小名儿叫幼兰,苏完瓜尔佳氏。这孩子母亲去得早,倒是跟我亲近些。老佛爷过世前,也很喜欢她,还说过要受她做干闺女呢。以前也常往宫里走的,皇上没见到过她,那定是这孩子福气不够。”   我笑了笑道:“给醇亲王爷载沣见了,福气也不差了。这孩子不是你亲生了,你这后母对孩子也算不错了。”   载沣脸一红,看了我一眼,赶紧低下头去。   我哈哈一笑,咳嗽一声道:“幼兰可许了人家了?今年年齿几何?”   荣禄老婆道:“今年虚岁十一岁,倒还没许了人家。”   我心中一动,以前常听说荣禄与当朝许多权贵都有着非凡的关系,这家伙就像一只大蜘蛛,惯会织网,今天让女儿进宫来,用意叵测啊……   皱了皱眉头,收了话头道:“那你们说话吧。载沣跟朕来,咱们去找载洸,咱兄弟说说话去。”   载沣不依不舍地跟了出来,一到外面便跟我说道:“皇帝哥哥,让了给我吧。”   我假作不知,笑了笑道:“什么东西啊,就要朕让给你?”   “就是幼兰妹子嘛,皇上你女人多的是,这个,便让给兄弟了吧。”载沣笑嘻嘻地说道。   我转身赏了他一个暴栗,喝道:“你才几岁啊,就这么闹腾。回头告诉额娘打你屁股。”   听我说到额娘,载沣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看我脸上表情,他自然知道我不会跟他争这个女人,不过我忧心的却是另一件事,荣禄像个千手观音一般,今天送这个女儿进宫来,也许是想要我看上的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我赶紧对载沣道:“你去找载洸说说话吧。哪天朕抽空回家看看额娘再找你说话,那个什么幼兰的,你放心便是,朕准了你啦。不过阿玛刚刚薨了,你也不可太得意忘形了。若是有御史弹劾你,可别怪朕责罚你噢。”   载沣笑嘻嘻的磕头谢恩,一溜烟地去了。我自然没他那个好心情,摇了摇头,回到养心殿书房,叫来了翁同龢。   一见到他,便先问起荣禄来京的事情,翁同龢回奏道,乃是礼亲王世铎疏通关系,找了兵部许庚身发了文书,估计这两天世铎会再找人疏通到我来召见荣禄。我心中暗笑,哪还用世铎疏通啊,他自己便疏通到了。   奇怪的问世铎为什么要跟他卖力,翁同龢解释说到,世铎的世子,取了荣禄的大女儿。我心下一凛,赶紧问起荣禄的其他关系来,翁同龢一一道来:   荣禄出生极好,乃是忠烈之后。他的祖父塔斯哈曾任喀什噶尔帮办大臣,道光年间,征代张格尔叛乱时阵亡。父亲甘肃凉州镇总兵长寿,伯父天津镇总兵长瑞,咸丰元年在围堵太平军永安突围战中同日阵亡,父亲赐谥勤勇,伯父赐谥武壮,并赐修“双忠祠”作为纪念,荣禄以此得荫生。叔父长泰随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镇压捻军阵亡,当时被看作“一门忠萃”咸丰皇帝在长瑞、长寿死后曾以“忠贞世笃”褒扬,也曾亲自召见荣禄,询问其父辈殉难情况。忠烈之后,例为各朝看重、倚信。   荣禄的远祖费英东,是辅佐清太祖努尔哈赤打天下的开元无勋。世代忠烈,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而荣禄也颇重视私人关系的培植,他的两个妹妹,分别嫁给了前朝大学是穆彰阿的儿子崇绮,和翰林院侍讲昆冈。   而荣禄本人,原配去世之后,娶的这个继室,乃是前大学士灵桂之女,自己的大女儿又嫁给了礼亲王世子,二女儿现在也许正做着梦进宫呢。   两代帝师李鸿藻是他拜把子兄弟,先前江苏巡抚出缺,就是李鸿藻疏通慈禧,让鹿传霖去做了,这事情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而这各鹿传霖的妹妹,又是张之洞的老婆……   天,听翁同龢说完,我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千手观音,不……人形蜘蛛的形象。荣禄,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话说回来,荣禄那个女儿幼兰,还真是标致,如果不是载沣要的话…… 第一卷 030章 内帑丰盈   这天去了趟醇王府,见了俩位老福晋那拉氏和刘家氏,陪着说了几句闲话后,便说起载沣看上荣禄家的苏完瓜尔佳氏的事情。两位老福晋不约而同的都表示不同意,很简单,刘佳氏瞧不上荣禄家,那拉氏则是知道我是不会放过荣禄的,是以当然表示反对。当然,另外还有很现实的理由,老醇亲王新丧,载沣年纪也小,也不好就立刻下聘如何。   载沣的工作便交由她们去做,如果载沣实在坚持,那也只好由我出面,遂了载沣的心事算了。   回到宫里,拿起军机处转来的折子批阅了起来,先是四川提督宋庆上奏上下瞻对剿匪事,我军大获全胜,然西藏巴宗喇嘛逃跑,似有英吉利人在后捣鬼,同折附请驻藏大臣升泰协缴。这种事情,我当然允了。加旨给升泰,让他用心细查英国人捣鬼的事情,通敌者杀无赦。   又有江苏巡抚鹿传霖奏报徐州等地土药出产,税制凌乱,乡民被盘剥严重,请旨核调税制,照允;湖广总督张之洞报奏,名将彭玉麟病死于家中,折中历数彭玉麟剿灭太平天国,广东抗法等功绩,恳请朝廷酌情加谥。这个,我便转了翁同龢去办。又军机处奏报,伊犁将军色楞额病丧,军机处拟以长庚代之。伊犁是防俄第一线,我不敢掉以轻心,找来人问过长庚的确是个耿直忠诚的将才之后,照允。   直隶,京兆,热河纷纷奏报大旱。这一报我才想了起来,自我来以后,还真没见过一次雨。三地奏请皇帝祈雨,我心想不管有用没用,这样子还是要做的。于是照允,让内务府安排去了。   接下来却是份载洸的折子。说是之前为御前侍卫订购的一批火枪到了,请旨训练事宜,我一笑,这事情这家伙还堂而皇之写了份折子上来,于是一时兴起,便要去找载洸一同会商侍卫训练事宜。   刚要起身,下面一份折子上,赫然写着西安将军荣禄的名字。我一愣,坐下身来,展开一阅,顿时被内容吓了一跳。   折子标题是:为奉故醇亲王福晋那拉氏入宫加太后尊号,并叩请皇上归宗以全人伦事奏请圣裁。   内容洋洋洒洒,援引前明嘉靖帝奉迎生母入宫称太后事,又详述了嘉靖朝大礼案的前后,详述了我应该尊迎生母供奉,以尽人子之孝云云。翁同龢看了这种折子,哪敢发表意见,当即原封不动转给了我。   下面还有一份是翁同龢的说明,说是光绪元年,故醇贤亲王曾上豫杜妄论密折,就是预防有人提出这种要求的事情,光绪三年,曾有御史吴大徵提出疑问,说是否应该给醇贤亲王加什么尊号,慈禧以此折驳回。现在没想到这两位先人都去了,荣禄却跳出来拿这个说事。   翁同龢还说道,如果直接驳回,似乎显得我没有人子之孝,若是允了,又恐怕会有人攻击我不敬故去的慈禧和醇贤亲王。此事他的意见是先严旨驳斥,然后将荣禄折明发,自然有御史言官了明圣意,上折请罢议此事。到彼时,可由醇亲王载沣上折推辞即可。   翁同龢这处理的确是滴水不漏,我很满意,当下批了几句嘉勉之词。发回让他处理去了。   内务府和刑部上了折子,已拿获李莲英与续昌,家产清盘,计缴银李莲英三千七百多万两,续昌四千一百多万两,已全数缴入内库。两人该如何处置,请我圣裁。   我想了想,回复让他们俩去为慈禧守灵五十年,意思便是无期徒刑了。   桌上原本厚厚一叠的奏折终于批阅完毕,我叫了寇连才,让他抱回去军机处,自己起身去找载洸去了。   北海边一条漂亮的画舫前,站立着一排排数十个侍卫,手中持着镫亮的火枪,腰间挎着明晃晃的腰刀,载洸站立在侧方领头处,一只脚跨在一只石礅上,正在唤着口令:“举枪!瞄准!”   见了我来了,载洸一声令下,数十号人齐刷刷的转身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载洸向我报告了这批次训练的内容,原来只是训练瞄准。我说起折子的事情,载洸郝然一笑道:“皇上,奴才第一回写折子,也不知道成不成,主要是这火枪有了,子弹却是有额数限制的,每条枪只配了五枚子弹,训练可也舍不得用真弹。”   我看了看这些人的装备,摇了摇头,心道侍卫用长枪可也真是难为这些人了,子弹还那么少。于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另写份折子奏请多购子弹,朕给你批转给李鸿章,交给他去办,包你满意。另外,神机营我看造枪自是一般,我便下一道上谕,让他们专做子弹便是了,纵有不如洋人之处,然亦堪用于训练。”   心里却想着该给我的亲卫换一批短枪才行。不过这一切倒也不急,要是侍卫中有什么后党死硬份子,给我来一枪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于是想了想后世是怎样防范这种事情的呢?对了,教育,就是思想教育。但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的人手来执行这个事,叹了口气,招呼载洸继续训练。   想到教育,唉,这容闳,你可要快些来才是。   眼看天色渐晚,想起隆裕那今晚是去不了了,于是笑了一笑,招呼小德子,往珍妃所在的景仁宫而去。   到了景仁宫,门前的宫女见了我,连忙下跪,小德子自去通报,我跨步入内,只见两个妃子打扮的女人跪倒在地,口称:“恭迎万岁爷圣驾。”   认得其中一个微胖的女人,依稀便是旧时看过的清宫旧照片中的珍妃。于是伸手将二人扶起,细细观看起来。   只见两人面貌甚是想象,想来另一位便是珍妃的姐姐瑾嫔,不过眼前两人虽然略显丰盈,但却也不失娇嫩之感,特别是这些天与隆裕这种骨感的大骨架女人呆多了,这样的娇娆女人正是别有风味,更何况,还是姐妹花呢!   心中邪念一生,便即唤醒下午在隆裕那被幼兰母女活生生憋回的欲火来,招呼旁人出去,将二人左右抱过。   瑾嫔腼腆一点,低着头部说话,珍妃却埋怨起来道:“皇上可算是记得我们姐妹了,都快两个月了没来瞧咱们了。”   我笑了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将他搂得更紧,手上更加不放过她丰腴的肉体,直到她耐不住了喘息连连时,我才说道:“朕那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现在可不是就来看你们了。”   “唔,嗯……”许是许久没有亲近男人的缘故,珍妃紧紧贴着我,骑在我的腿上不安份的前后挪动着身体。   我却不去理她,自顾逗弄起那个害羞的瑾嫔来,腾开右手,双手搂过她来按倒在榻上,手忙脚乱的脱了衣物,便自发泄起来。   夜静……   事了之后,珍妃抚着我赤裸的胸膛道:“皇上,您今儿个来的可真巧,臣妾……啊——”想是瑾嫔隔着我逗弄了她哪里,将她一句话打断,她嗔怪了一声,接着说道:“臣妾娘家有个亲戚,便是现在做着河南巡抚的裕宽,最近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便想往南方去点,也好将养,他听说了福建将军出了缺,皇上您看……”   我沉吟了片刻,却不答话,珍妃向瑾嫔使了个眼色,两人又在我俩侧厮磨起来,不一阵又将我的心中欲火点燃,翻身起来,将二人直弄得沉沉睡去…… 第一卷 031章 珍妃荐人   “草绿裙腰山染黛,闲恨闲愁侬不解。莫愁艇子渡江时,九鸾钗,双凤带,杯酒劝郎情似海。”   醒来的时候,瑾嫔不知去向,珍妃早已穿衣打扮已毕,坐在床头,时而画眉,时而看看我,口中便吟的是这首词。   假寐的我,直耐到她婉转顿挫的将这词吟完,方才睁开眼睛,冲她一笑。   珍妃倒是吓了一跳,嗔怪道:“皇上醒来了,可吓了臣妾一跳。”说着缩回双手捂在胸前,倒也有三分妩媚。   她这种微胖型给我的感觉,跟隆裕那种骨感型的感觉别有不同。我回味着昨夜滋味,口中问道:“此词何人所作?倒别有风味。”   珍妃仿似突然想起来似的,啊了一声回道:“皇上不知道吗?这是我的老师所作呢。是不是别有情愁,只是如今国事大定,那……”说着拧了一下眉,接口道:“那人也不在了,臣妾心中,倒也没那么多愁绪了。只是这词咏来清新朗朗,倒也令人难忘。”   我搜肠刮肚,愣是想不出来她的什么老师,便问道:“你老师?却又是谁?”   珍妃又是一阵娇揉,嗔怪道:“皇上最近迷上了皇后,倒把臣妾这什么都忘记了。便是文廷式文先生啊。”   文廷式,文廷式……倒也耳熟。突然想起那日在军机处捉弄翁同龢的事情来,不禁一笑,原来是他。   “怎会忘了,朕还点了他探花郎呢。”说着将她拢回到床上按在身下道:“别老是喝皇后的醋,朕这不是便来看你们姐妹了?”边说着兴致又起,便要剥去她的衣饰。门口侍女见了,掩口吃吃地笑。   珍妃面上一红,斥道:“都出去,看什么看?”那几个侍女关了门退开了去。珍妃这才转了头来道:“多日不见,皇上比往日龙马精神得多。嗯唔,弄痛人了呢皇上,啊。皇上饶了臣妾吧,您还要上朝去呢。”   我正当兴头,岂能收手?当下将她剥成一只白羊,放开束缚动作起来,口中道:“便迟一阵去,也不打紧。朕先办了你这狐媚子再说。”   珍妃紧闭双眼,也不搭话,只唔唔嗯嗯的低声吟叫着,时而紧抱着我,时而在我身上掐弄着,约莫一炷香功夫,终于畅快的结束了。珍妃又喘息了半晌,搂住了我道:“皇上,虽说臣妾也想,只是……皇上还是该当以国事为重。若是时常沉浸于后宫床第之事,臣妾恐怕会担上骂名呢。”   “嗯,你说得有理,朕从今后,便不再来了吧。”我起身穿衣,取笑道。   “皇上又取笑人家。”珍妃也起身裸着身子帮我穿衣,听我说笑,在我身上轻打一下道:“皇上,文先生当真有大才,您哪天抽空再见见他吧。”   “嗯。”   “皇上,还有咱们姐妹昨晚上说的事……”   “嗯……”刚刚发泄过,的确有些疲累,加之珍妃这种有些粘人的女人,应付起来的确耗费更多心神。于是闭上眼睛不说话,任由她为我穿衣。   “皇上便去吧。臣妾……这样子,若是恭送皇上的话,颇有些不敬……臣妾……今晚等着皇上……”珍妃为我穿好衣服,钻回床上,半掩着身子嘱咐道。   我哈哈一笑,打开门,回头道:“叫你姐姐一起。”转过头去,招呼了早已候在门外的小德子,往正大光明殿而去。   昨天允了翁同龢对于荣禄的意见,今日此事便是朝堂上最热闹的事情,我大概看了一下,为荣禄说话的极少,只礼亲王稍稍说了两句好话,但也只是开脱之意,随后缄口不言。   这种朝堂上的争论往往不加约束的话,会持续很久。我听了一阵,达到目的也就够了,没必要上纲上线,于是宣了荣禄进殿,将意思与他说了,也算是见过他了。不过既然他不想做西安将军,估计他是想回北京,我便先让他做个散秩大臣,待日后有了好安排再去叫他。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昨日想到的那个问题,该当找个人来好好教育那些侍卫,甚至扩大到广大百姓,当然也包括荣禄这样的人,不管有没有用,给他灌输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是最好不过了。该找谁呢?想起珍妃提到的文廷式,文才好似不错,既是翁同龢一派,算来忠君爱国,那也是不会含糊的,这事情便交给他做吧。   于是便下定决心,退了朝便去叫他来说话。交待了吏部办了河南巡抚裕宽调任福建将军一事,又交待了吏部善加挑选河南巡抚接任者的人选,交我钦裁,便就散朝。   回到养心殿书房,召了文廷式过来,文廷式如同他的姓一般,文质彬彬,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官服甚是干净,一见便给我极好印象。   述礼已毕,我开口道:“文先生大才,珍妃常常说起。”说着示意他坐下了。   文脸上一红道:“数年前旧事,蒙娘娘提起,甚感惶恐。”   我呵呵一笑,估计是以前珍妃家里请了他做过教师,于是问道:“文先生现居何职?”   文廷式欠身而坐,回道:“蒙皇上恩典,授了翰林院编修。”   我又问道:“朕心优我大清子民民智未开,想问问先生有何良策?”   文廷式想了想道:“回皇上话,唯善加教化而已。”我点点头,文廷式又道:“然我大清幅员辽阔,各地方言庞杂,此亦一忧心也,如此日久,实无力与西人相抗。”   说的是啊,突然想起后世所说刚建国时,文盲率高达八成以上,恐怕现在大清时代,文盲率还要更高。如此日久,怎么能够提升国力啊,想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文廷式见了,跪地蹙眉道:“主优臣辱,臣愿穷尽心力,为皇上分忧。”   我皱眉不语,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又问了他一些话,看看他是否如珍妃所说的良材,末了我说道:“文先生,朕想先派你去东洋考察一年,看看日本人是如何教化黎民的。”   文廷式一合掌道:“此真良策也,皇上圣明,想东瀛自明治维新以前,比我朝所差甚远,然近年进展神速,实教育之功也。臣愿前往。”   我想到教育这一摊子,又是一大笔花费,唉,这摊子太滥了啊。我还要好好想想赚钱的方法才是。   于是便交待了文廷式回去准备去日本考察事宜,他毕竟是个传统模式培养出来的人才,还是要去学习一下近代教育才行,不然将来跟容闳会合不上拍,至于容闳,他是留洋出身的,所以一些基础教育以及一些近代科技的入门教育,就交给他了。   让文廷式退下择日便即出发,而我,却双手抱头,思索着赚钱之道……   有了……世上最赚钱的生意,便是杀人的生意。嘿,不是做雇佣兵,却是做军火生意,美国不是这样崛起的吗?而且,还有十几年,一战就要开打了,而战场远离我国,那时正是崛起的最佳时机啊!   另外,还有新科技,比如汽车什么的,关键一句话,科技。当然,落回到最根本,还是要靠教育,整体教育上去了,才能奢谈整个国家整体科技的进步。否则,即使我一个人能想出一些可行的提前的科技来,恐怕也耐不住这个国家庞大的文盲群体……   如今之计,唯有我先以我的智慧支撑一些时日,慢慢给整个国家的进步一些时间……   唉,强国之路,难啊……   强国……强国,我念着这两个字。一开始,还是要靠洋人啊……   洋人,想到洋人,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军机处见到的那个洋人小孩——胡佛。是了,该见见那个驻美西智利公使了。当然,还有胡佛。   “寇连才——”我一拍书案,想好了路,便有些兴奋起来,大声叫道:“着人宣张荫桓及胡佛来见朕!” 第一卷 032章 猎头计划   在见到二人之前,我已经约略想过了要延揽的人才,莱特兄弟现在估计还在北卡罗莱纳州修理自行车,而马克沁先生现在估计还在英国推销他的马克沁机枪,不过我记得英国是1891年列装的马克沁机枪,也许已经得到英国上层的重视了也说不定,不过估计雇几个手下出色的人才还是可行的。而狄塞尔先生,戴姆勒先生还在德国继续着他们的研究,这两人最好都要,当然,要一个也成。约翰霍兰先生也是我想要的。在一战开始前的这二十年里,正是军事科技的黄金时代。   可惜如果不是我来到了这个时代,东方的这个巨人在这个黄金时代里面,只能充当别人新式武器的试验品罢了。现在,我便要改变这个令人悲愤的现状了。无论花多少钱,一定要先把这个大架子搭起来。至于近代化学工业,地质等等,都要靠洋人,这些东西,这个庞大的国家连一点点的底子都没有。   “皇上,张大人到了。”小德子升了总管太监,我便调了寇连才过来专职跟我,这当然是寇连才通报呢。   当然,对于小德子,我也严词警告过他,如果敢像李莲英那样贪彰,那么他的下场绝不可能只是去为慈禧守陵那么简单。   “宣进!”叫了二人进来,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行礼。我可不愿意小小的胡佛为了这种虚礼而对这个国家心生恶感。   “张荫桓,胡佛,坐了吧。朕召你们来,是想听听洋人那边的事情。小胡佛,你是打哪来啊?”我露出笑脸问道。   张荫桓欠身道:“谢皇上赐座,这孩子还不会说中国话,容臣通译。”小胡佛一脸迷惘地看着张荫桓。   哦,我倒忘了,心下一笑,可不能让这小孩看扁了,于是摇了摇手,自己开口用英文问了胡佛。这倒让两人大吃一惊,特别是张荫桓,张大了嘴巴,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住了我,呆看着说不出话来。胡佛倒还好,十几岁的少年穿了一袭长袍马褂,看上去颇为滑稽,不过也许是皇家威严的缘故,他略略有些紧张的情绪,对我欠了一欠身子答了。   我点了点头,见张荫桓仍是无可置信地看着我,笑笑道:“张爱卿这是怎么了?”   张荫桓这才醒觉过来自己失态,忙欠身道:“皇上圣天子在位,连夷语也会说,臣……臣欢喜的痴了……”   我笑了笑道:“也不用痴了,朕还有极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待朕与这孩子说完再与你讲。”   于是专心和胡佛说起话来,了解到他的兴趣爱好。他是个很精明的孩子,对于地质和工程有着非凡的爱好,这些当然我是早就知道的,话语中当然也略略显示出与他兴趣相同的意思。胡佛就更加的高兴了,一扫刚来时的拘束,指手画脚的大声说笑了起来,引得那边张荫桓连声咳嗽。   我冲张荫桓一笑道:“张爱卿无须拘谨,朕知道洋人大多如此,亦是天性使然,朕觉不见责,这孩子朕很喜欢,你也不用责怪于他。”   张荫桓点头称是,我不理他,继续与胡佛说起话来,并与他约定,以皇家资助的形式,供他念书,生活。而他只要在学成后为我效力六年即可。此后他爱留中国便留,若是不喜欢,尽可以回美国去。   胡佛自然连声称谢,张荫桓在那边示意他磕头谢恩,胡佛这次却懂了,当下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下头,起来时发现他眼圈都有些红了,想来是动了真情。(胡佛年幼即成为孤儿,依靠叔父生活。)   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念书,将来是能做美国总统的。他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点点头道:“With faith,Nothing is impossible……”(有了信仰,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胡佛归心于我,对我来说有两大妙处,一是为将来的能源开发找到了一个忠心可靠的专家,二来,如果历史继续下去,将来他做了美国总统,也是我大清一个重要的盟国。   当下安排他出去等候,与张荫桓说了招揽人才的事情,莱特兄弟在美国,他答应一定用心去找,听我说起其它几个人后,他大约明白了我的意思,自动请缨去邀请一些懂军火的美国人,勃朗宁虽是邀不到,但其他二流设计人才大约也能延揽。   最后他还担心些钱的意思,我告诉他,那些人在美国挣多少钱,我十倍二十倍都愿意出,只要肯来,钱不是问题。   至于欧洲那些人,张荫桓推荐我去找驻英公使郭嵩寿,他常驻欧罗巴,延揽起来也方便些。我允了,他带着胡佛退了。此时已是下午,我躺在椅子上伸了一下腰,便想着出去转转。正在这时,寇连才报说恭亲王世子载滢求见。   我心想这可是稀客,自从夺宫期间给我巨大帮助以来,我还一直没见过他,便让宣了进来,载滢要见礼,我连忙拦住,亲热地拥了他把他按在椅子里寒暄。   载滢很是受宠若惊,说了几句之后我才知道他的来意,原来他是为容闳求情来的。此刻容闳便在戒台寺中,但容闳早年曾与太平天国过从甚密,是以这么久才到,也有担心我会拿他治罪的意思。而他曾在江南机器制造总局的成立上,与李鸿章乃至恭亲王奕忻有着不错的合作关系,是以一到北京,便先到恭亲王那请安。听说了他的不安,奕忻这才让载滢先找我说明。   我赶紧让载滢代我向容闳说明这次是要用他而不是治他,又说笑了几句,载滢便告辞而去,约定明天下午召见容闳。   容闳的到来让我精神一振,眼看一个庞大的国家振兴的计划便就要慢慢在我面前展开蓝图,我的心情实在是难以遏制的激动。当下打消了出去散心的念头,工作!工作!   去了军机处一问,郭嵩寿还正巧就在北京,不过却是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上班,于是当下安排好车架,到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李鸿章常在天津直隶总督任上,这里日常也没什么人主事,看上去各官员都懒懒散散的,很不成话。我心念一动,明天便让载滢来这里坐镇吧,免得这儿没个人管理,荒废事务。   当下也不动怒,自往内走去。随着寇连才一声“皇上驾到——”大小官员惊慌失色的从门内涌了出来,黑压压跪了一地,我冷哼一声,不想进去了,便叫了郭嵩寿,让他上了车驾,将我的猎头计划向他做了安排,他自然是连连应诺。我还向他特别作了布置,招聘一批德国有经验的军官,来负责训练新军。他答应会立即安排驻德国公使许景澄去办,见我黑着脸不悦,向我苦着脸解释说了这里没有重量级大臣或者宗室坐镇,事情很难办。   我说了我的决定,郭嵩寿当下眼前一亮,喜悦地说道:“这里许多同僚,都是恭亲王的旧部,世子能来,自然能将这里主理好。臣万分欢喜。”   我掀开车帘一看,那些官员自还跪着,气也不自禁消了,挥了挥手让郭嵩寿下车让他们起来,自便回宫去了。   刚到宫中,军机处便有章京来报,天津李鸿章急电,说与阿姆斯特朗公司的谈判已经展开,对方有一个条件他做不了主,需要我钦裁。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要皇家入股百分之十,对方才觉得有保障。我看了看百分之十也就是一百多万两银子,便要章京立刻回电给李鸿章,同意此项条件,但我也增加了一个条件,就是此事必须在年前办成。   军机章京急急的去了,我突然想到造船所用原材料一事,当下立即要小德子叫军机处拟旨给张之洞,今年一定要解决铁水质量问题,如果不解决,张之洞总督也不用做了,项目是要见到成果的,不可能一年年的给钱给你闹着玩。   料想张之洞身边有辜鸿铭这样的大家在,应该能把铁厂捣鼓好吧。但愿将来各合资公司在华纷纷投产,这铁厂必定能赚大钱。   正想着这些国家大事,那边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一卷 033章 满汉夷华   “皇上今儿理政可累坏了吧。这不荣禄家两母女要走了,非要再见一眼皇上道了安呢。臣妾便带了二人来了。”隆裕一挑帘子进来,身后自是昨日见到的那两母女。   荣禄夫人气质娴雅地站定了,见了我,盈盈行了个万福,她是官宦世家,又是三十多岁左右年纪,自是落落大方。倒是她身后那个幼兰,腼腆地站在庶母身后,不时翻了眼睛向我看上一眼,旋即又躲开了眼神去。   我笑了笑道:“昨晚在皇后那睡的?”   荣禄夫人施礼道:“回皇上话,昨夜跟皇后说了不少话,今儿要走了,特地来向皇上辞别呢。”   我知道她定然是为了自己的老公来走夫人路线来了,也不说破,笑了笑道:“嗯,回去叫你家荣禄放心,忠心为朕办事,朕今儿让他做了散秩大臣,不是不想用他,实在是暂时还没个好的职位让他去做。叫他安心在家上进,不要做什么不好的勾当,过去对也好错也好,朕也不想多说,奕劻,载漪他们,犯了那么大的罪,朕也能容了他们活命,便算是续昌,李莲英,朕也宽宥了。荣禄这人,才干是有的,叫他放心,朕日后会想起他的。他带过兵,管过钱银,虽说有些许毛病,但也无伤大体,先就这样吧。”   这番话倒不是我敷衍她,这也是我本心的心思,荣禄当然有他的才能,更重要的是他跟朝中人物牵扯太多,我也不好这一下子办太多的人。暂时先让他闲一闲,日后战事起来,派他去打仗吧。   荣禄夫人盈盈跪下,磕头谢恩,起身时脸上笑意盈盈,牵了女儿的手道:“那便告退了,皇上皇后的恩德,奴婢不敢但忘。”   我挥了挥手,低头去看折子。   隆裕贴了过来道:“皇上,咱们后宫也许要该加人了吧。”   我抬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抬头看见她脸上的笑颇含些许嘲讽的味道,也是一笑道:“又是在哪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便来朕这里胡说?”   “哪还用听说啊,皇上您没瞧见幼兰这小妮子看您的眼光,都快粘乎死人了。嘿嘿,臣妾斗胆代荣禄家的问问,皇上什么时候选秀女啊。”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学着用那妖娆妇人的腔调来说,也故意说的嗲嗲的,让我浑身生出许多鸡皮疙瘩来。   不会吧,她的意思是说那幼兰想进宫来服侍我?那可是载沣想要的啊,这不是叫我为难嘛。况且对于女人,我也没有太多兴趣,要我跟载沣去抢女人,那更加不可能。于是笑了笑道:“别胡说,朕有你们几个便就够了。要那么多做什么,朕可以分不出那么多身来陪着她们。”   隆裕摇了摇头道:“皇上这样想是臣妾及珍妹妹她们姐妹的福份,可臣妾姐妹们可不能这样想,若是这样,该有人要上折子要皇上废后了,要说咱们姐妹专宠误国,又无所出,耽搁祖宗统绪绵延什么的,臣妾岂能担当?”   我微笑着听她说话,抬起头道:“你说真的?”   隆裕点了点头,笑语道:“那自是真的,跟皇上说瞎话,是要犯欺君大罪的,臣妾可担当不起。”   我见她仍是玩笑的口气,便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我腿上来,我抱着她道:“那你先给朕选着吧。你选的,朕放心,将来你也好管些。”   隆裕点了点头,突然脸上一红,凑到我耳边道:“臣妾好想……想给皇上生个皇子……”说着低下头去,声音几不可闻。   我哈哈笑道:“那倒是简单,朕加倍勤力便是了。”说得她更是脸红。   过得片刻,隆裕抬起头来道:“臣妾家里的小妹子年纪今儿也已十七岁了,要不哪天叫来给皇上瞧瞧,若是皇上瞧得上,那也是咱家的福份。”   我一笑,不会我取六个女人就是三对姐妹吧。那可真是好玩得紧。便点了点头道:“哈哈,朕都说了,你瞧着办嘛。”   隆裕却认真起来,正色道:“那臣妾便就安排去了哦,我那妹子生性与我却有不同,平日里却总爱作汉人打扮。”   我心头一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起满人汉人的事情,这才突然想到我手里的这个国家,是满人统治汉人这样的政治格局的,去除满汉隔阂,也是一件很烦心的事啊,现在还有着满汉通婚的禁忌呢。(满汉通婚禁令,于1902年废除。)   隆裕接着道:“臣妾也怕父亲管不住她,平日里就爱跟汉人杂在一起,臣妾甚是担心日后要是作出什么犯禁的事情来,咱们家丢人事小,有损皇家威严那才是叫人担心呢。”   我皱了皱眉,这事情我也该提上心头了,急也急不来,太急的话很易招致满人反弹。从哪做起呢?   听她说完,我接口道:“那你就是想让朕帮你管教咯?”   “那倒不是,臣妾这妹子平日里总说咱们满人没什么好男儿能让他瞧得上眼的,这倒也是实话,说起吟诗作赋来,咱们满人有谁又比得上汉人了。臣妾便想着咱们满人中,最是英雄的便是皇上了,只有皇上才能让这小妮子动心呢。”   原来如此,我笑了笑道:“她喜欢汉人的诗词?”   隆裕点了点头道:“是啊,听父亲说,她常喜欢跟汉人的士子做些诗词,倒也有几分雅气。不过现在国势如此,这些诗词有个什么用啊。”说着,脸上泛起一丝忧色来。   我见她担心国家大事,心中也是欢喜,说道:“她叫什么?”   “小名儿叫鑫宝,不过她总觉着俗气,自个儿取了个汉名,改了汉姓,听说叫什么高静。”边说边摇头。   我也陪着她叹了一口气道:“你也不用担心,朕会想想办法的。满汉一家,自老祖宗那也说了好几百年了,你也不用太以她崇慕汉人担忧。”   隆裕点头称是,我笑了笑拍拍她的屁股道:“起来吧,今儿朕说好了去珍主儿那去的,她们姐妹可盼了朕一阵子了,这两天朕便好好关照她们些,可委屈了皇后啦。”   隆裕脸上一红道:“就是知道你姐妹花这一口。啐,等我妹妹入了宫来,你可不能再偏心啦……”   我哈哈大笑声中站起身来,说道:“回去吧,朕再忙阵子国事。”   “嗯,臣妾告退,皇上可别太辛苦了。”隆裕施礼退下。   翻了一阵子折子,也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东西,与隆裕说的这番话,勾起了我对于将来融合民族的想法,也许,我该废除满汉通婚,娶个汉人女子到宫里?想着也觉得颇为无聊,对于女人,我并无太多的渴求,若要我随便抓个女人回宫做妃子,我也觉得挺荒唐的。   嘿,还是先琢磨我的强国之道吧! 第一卷 034章 百年大计   载滢管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我又调了升了李鸿藻军机处行走,协助载滢管理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心下觉得这样以一个宗室,一个老臣坐镇,应该效率会好些。虽说只是治标,但权宜之计,也未尝不可。   这天下午,载滢便带着容闳进了宫,一来谢过我的恩典,二来也要听听我对他的期望及指导之类,约略说了一些,大致不过对洋人不可小视之类。   载滢走后,宣了容闳进入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个白发苍苍然脸上却不掩坚毅的老者进了进来,见了我行礼已毕,也不客气,我叫了他坐,便就安然坐进椅子里,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到底是西洋留学回来的老先生,很是西化,不像其他老大臣,我赐座也不敢安生坐下,只敢沾个半边屁股而已。   我笑了笑道:“容先生远来辛苦,昨日听载滢说你对于过去一些事情还有些担忧,朕便先给你个心安,朕用人,一向不问前事,莫说容先生过去也是为了兴国,便算是大大的反贼,朕也既往不咎。”   容闳晗首谢过道:“皇上气象更新,颇不同于前朝,草民甚是欣喜,只是草民年齿已高,实不明皇上所召何为。还请皇上示下。”   我点了点头道:“不明白也是对的,容先生这些年也许看到的听到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有此问吧。容先生是耶鲁毕业的吧?”   容闳点了点头道:“皇上明见。”   我叫寇连才送来茶水,接着道:“容先生主修法律,不知对于我大清振兴之道,又有何看法?”   容闳闻言抬起头来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我纳闷道:“容先生怎么了?但言无妨。”   容闳迟疑道:“皇上这次是说真的?”   我哑然失笑道:“容先生以为朕千里迢迢召你过来,是寻你开心了?朕刚刚已经说了,朕要你放宽心,好好为大清为朕办事,朕听你自称草民,想来无顶戴在。本来依大清律,五品以下不可单独面圣,但朕为了振兴国家,这些也都不放在心上了,现下朕也可以给你交个底,朕是要用你,把国家的教育振兴起来,国家没有人才是不行的,但是几千年来,我中华向来只有所谓的圣贤文章,却没有洋人那样的理工才识,过去尚还可说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但是如今的天下,但凭圣人文章,能救这个国家吗?”这番话我说得颇为情动,情绪也有些激动,说完了,只给容闳一个背影,望着窗外炎风拂柳。   容闳也是许久没有说话,我回过头来,调整了下情绪,笑了笑道:“容先生,朕心忧国事,竟有些失态了,先生要是不想为朕的振兴大业费心的话,这趟便算是朕有些对不住先生,让先生白跑了,回头我让内务府给你送些银子,便作盘缠吧。唉——”我故意长长叹息一声。   “皇上!”容闳扑通跪地,眼泪从眼角流下,略带哭音道:“皇上,草民知错了,皇上若真有此忧,虽忧亦幸啊!我容闳活了六十二年,为振兴中华奔走了三十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看着他老泪纵横的样子,我心中不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容先生起来吧。朕正有意兴办教育,以求为国家培养人才,容先生大才,正可为朕分忧,朕近日准备新增总理教育衙门,这教育大臣虽说朕拟只定三品,然非超品之才不能胜任,不知容先生可有兴趣?”   “只要皇上不改初衷,草民……不,臣——万死不辞!”老人抹去眼泪,又绽出笑容来,单膝跪下,终于接受了这个职务。   接下来便大体讨论了整个教育计划,聊着聊着我才知道这容闳是个共和政体的支持者,当年他之所以去太平天国去找机会,也是想在那找一个实现他政治梦想的机会。而我,嘿嘿,大概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而教育这方面,他倒真有两把刷子,按照他的设想,先以前些年留美回来的那些人为班底,建立一个分门别类,涵盖整个近代科学的教育团队,然后一方面在国内培养人才,另一方面,同时每年派遣留学生去日本,学习近代科技,回来后大部份继续从事基础教育工作,少部分优秀者投入实用。如此持续十年,便即可有所小成,二三十年后,中国也能建立起自己独立的科学体系了。   他这个计划,我大体上是赞成的,不过我也笑了笑说了我的看法:“容爱卿,你的计划,回去写份详细的振兴教育计划来,直接呈报给朕,还有教育衙门如何去办,要哪些人,你尽可以报上人来给朕,当年那些留学回来的人才,要善加使用。至于这个计划,朕再加三条你记下了,其一,不单是送人留洋,也要从洋人那请教员回来,不要怕花钱,一切以振兴国家为重。至于办公地点,北京原来的庆郡王府占地不小,现在也没什么用处,你们衙门可以就在那里办公。其二,要考虑综合学堂的事情,先弄个大学堂起来,让教员在里面培养教育人才,名字嘛,朕给你定了,就叫京师师范大学堂,这是专门培养师资的地方,事先要跟学生讲明,有志于教育的才可进来,这个选人你要把好关。这最后嘛,翰林院闲散人员也不少,可以佩给你这个衙门该管,主要是教化人心,不要培养出一些狼心狗肺之徒来。好了,你这便退下吧,有什么事情,尽管专折奏朕,一切准备就绪后,你可去户部……不,去内务府吧,去领一笔钱来,办事情不要怕人闲话,也不要怕花钱,这便是朕给你的定心丸。”   容闳整理完刚才讨论的笔记,磕头谢恩去了。我怕他没地方住,立刻写了一道上谕,叫寇连才去帮他把生活,品秩等事宜宣布清楚,到军机处,吏部都说明清楚。这是个大事,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虽说我预感到朝中一批老顽固肯定会有些意见,但也顾不了了。总不能让那些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老而无用的人,误了这个国家。   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加写了一道上谕给翁同龢,命他协助容闳办学。至于效果,我估计还要我在朝堂上多多重申几次才会起些作用吧。   把教育这一头交给容闳这个近代中国教育之父,我的视线也终于可以从教育上收回,重新投回到军国大事上去。重整军事,便是眼前第一要务了,若是有什么万一之事,也可以保卫这个国家。   我撒了好大的一个网,千头万绪都是从头理起,现在只是播下去了种子,收获,呵呵,未来的许多年,我都要慢慢收获果实。   强军,强国,收拾旧山河! 第一卷 035章 顽固派的反击   正大光明殿,朝会进行中,我坐在御座上,看着堂下那些老老少少的保守派群臣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道:“以诸位看来,朕身为天子,却重用妖邪之士,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起因是这样的,文廷式要去日本考察也就罢了,不知道这家伙犯了什么毛病,非要去翁同龢家里辞行什么的,说起我的用意来,加之我又要大用容闳,这可惹恼了翁同龢这老顽固。   今天一上朝,便有御史林绍年弹劾文廷式结纳妖人,蛊惑皇帝行荒唐之事,请严旨查办,河东河道总督吴大澂请严办李鸿章徒靡军资,劳而无功,实荒废国家也。我知道这些御史平日也没什么事做,没什么话讲,居然今天一起便说起话来,弹劾的还都是我这几日召见的国家振兴大计的核心人员。   心知必是翁同龢这家伙搞的名堂,眼光刚冷冷的向他看去,他便抬头出列朗声奏道:“皇上,翰林院侍讲文廷式昨日曾到臣家中辞行,言将赴东瀛考察教育事,臣深以为忧。我中华天朝上国,自古由今,但教化圣人之学,何以今日非要去东瀛考察什么教育?东瀛的教育岂能与我圣人教化相比?老臣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以免徒伤士人之心。”说完,面上还带了些许失望之色,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无名火起,成天圣人教化,圣人之学,有个屁用。但在这朝堂之上,也不好太过失态,忍了忍火道:“翁师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朕派文廷式考察日本事务,录容闳总理教育,只是心忧我大清强敌环伺,但求有朝一日大清能培养出一批卫国之臣来罢了。倒不是说圣人之学无用,只是古来圣学皆只重德化,而轻技巧。对付正人君子也便算了,然狼心狗肺之徒,徒然教化,恐怕无用。翁师傅你退下吧,你的意思,朕也体会得。”   却不料翁同龢不肯退下,反而说起奇技淫巧与圣人教化的主从尊卑关系来,更有侍读学士黄绍箕,翰林院编修盛昱,工部侍郎汪鸣銮出列为翁同龢帮腔,言说不可,盛昱还攻击容闳曾效力太平军妖逆,若是这样的妖人主理教育,那么天下实在堪忧。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拍预案,长身站起,说出开篇那句责问。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说话,偌大的朝堂上针落可闻。   我见盛昱服色乃是宗室子弟的样子,抬眼问道:“盛昱你祖上何人?”也算岔开话题,这样争吵没有什么意义。   盛昱躬身道:“回皇上话,奴才乃是太祖时肃亲王六世孙。”   “嗯,豪格的子孙,难怪你直性感言,你且退下吧。”我叹了口气道:“朕知道诸位乃是心系国家,但是朕难道便是无道昏君?翁师傅,你是朕的老师,朕问你,是吗?”   “臣不敢。”听到我这诛心之语,翁同龢再大胆也不敢回口,当即跪倒道。   我摇了摇手道:“翁师傅,朕当日也跟你说过,你心系国家,未必便是旁人就要卖国,你这个毛病啊,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呢?”   黄绍箕,盛昱,汪鸣銮,吴大澂,林绍年等人也战战兢兢的一同跪下,磕头称错。我看他们的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都起来吧,朕知道你们心里是不服的,便似朕的一番良苦用心,你们又何尝理会得了?”   几人面惭退下,我又继续道:“众位臣工切莫以为朕这是心血来潮,要改变祖宗成法来遂培养出一些狼心狗肺之徒来。朕是要培养出一批对振兴中华有用的人才来。众爱卿尽可以想想,祖宗成法,圣人教化,古往今来却又少了?若是但凭这些,文宗皇帝也不用在热河龙驭宾天了!”   翁同龢嗫喏了一下嘴唇,看似不服,犹豫了一阵,仍是走上前道:“皇上,大道行,则天下平,洋人猖獗一时,然若我中华大行圣人之道,必将四夷宾服……皇上仍应……”   我无名火起,成天圣人教化,圣人之学,有个屁用。但在这朝堂之上,也不好太过失态,忍了忍火道:“翁师傅,你说的呢,也不是没有道理,朕派文廷式考察日本事务,正是要效旁人有用之法。至于你所说的,行圣人之道,则四夷宾服,难道你便是说文宗皇帝没有行圣人之道,所以四夷并未宾服?!”   “臣……不敢。”翁同龢又是一颤,终是退了下去。   我摇了摇头,棍子打过了,还是要宽言勉慰啊。开口道:“翁师傅,引用洋员事,本朝也不是没有,圣祖爷启用南怀仁,汤若望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吧,回头再想不通,再来找朕说吧。圣人之道是要的,洋人那些奇技淫巧既然有用,那便用来强国,又有何妨?”叹了口气,别过头去摇了摇手道:“退朝吧。”   “退朝——”随着寇连才一声长宣,众官员磕头谢恩,礼毕而回,三三两两的人影中,容闳与文廷式的背影显得孤孤单单。容闳倒还罢了,文廷式得罪了房师,只怕将来很难做人啊……唉……   看一看自己,在这偌大的朝堂上,又何尝不寂寞?唉,长叹一声,对寇连才道:“待会随朕出去散散心吧。京师可有什么好去处?”   寇连才道:“奴才听说京西风景宜人……”   我摇了摇手道:“去些市井地方吧,朕想随处走走,人多热闹些,朕便舒心些……”   那边文廷式与容闳渐渐走到一起,又一齐回过头来,待到看见我朝他们坚定地点了点头,两人像是会意,一起微笑起来,回过头去,扬首前行,不片刻,便超过了那群官员,走向了前方。   我站起身来,很累。寇连才伸出手来搭过,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不用心急,照奴才看,翁师傅他们也是一时固执,慢慢来总会好的。皇上千万爱惜龙体,您可是国家的根本所在啊。”   我笑了笑,摇摇头道:“朕乃天子,自当以一人奉天下,岂敢以天下奉一人?只是这救国之道漫漫,天若垂怜于朕,便多赐给朕人才吧!” 第一卷 036章 偶遇张謇   估计寇连才早已通过内监通知了刑部和顺天府,我安坐在天桥一座酒楼的二楼临窗位置上看着街上那些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原处耍把式的艺人,仰着脑袋晒太阳的闲汉等等市井百态的时候,很明显的能发现街上许多人都是安排来保卫我的便衣。   唉,我只是散散心而已,却不想弄出这么大动静,不由责怪地看了寇连才一眼。   我打扮的像个富家公子,而他自然是个伴当了,寇连才憨憨一笑,躬身低声道:“皇……黄爷,您老人家是万金之体,奴才们自然不敢大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黄爷便算是杀了奴才,奴才也要让他们护卫周全的。”   好在这个雅间甚是僻静,我选位置的时候便注意过了,见边上隔壁乃是几个士子模样的年轻人正在高谈阔论,便留上了心,安坐着听他们说话。   年轻人好谈国事,我本来想听听这些算是精英的人对于国家大事的看法,却没想听了半天,却总是风花雪月,大感失望,本来便就要走的,但是席间吟诗作对,倒也别有风味,于是便饶有兴味的边听着便喝酒。   雅间门口有宋云达,张殿华两个武功高手守着,倒也不虞有什么人来不利于我。   “纵行遍天涯,梦魂惯处,就恋旧亭榭。芸阁先生这阙摸鱼儿,我是最喜欢的,恐怕比之玉梅兄,也不算差吧?”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吟道。   “那是自然,我高静的蒙师,又岂差过了玉梅词人?”是个姑娘声音。奇怪刚刚没见到里面有女子啊,想来是女扮男装。   高静?我突然想起隆裕那日说起的那个妹妹,不禁留了留心。   “哈哈哈哈……”爽朗的一阵大笑后,一人道:“芸阁先生如今圣眷正隆,哪里是小弟可比的。”   听他说圣眷正隆,我不由得更留上了心,与寇连才交换了一下脸色。   又一个人道:“嘿嘿,玉梅兄但言圣眷,不说词作,很自负啊很自负,不知高小姐可听出来没有?”   “多谢叔问兄提醒,小妹虽隐约觉着不妥,但总想着玉梅词人何等胸怀,哪能如此避实就虚。听叔问兄一说,小妹才醒觉过来。来,叔问兄,玉梅先生,咱们大家一起喝一杯。”这是高静的声音,跟着便是一阵笑声与碰杯之声。   饮酒之声停了,那个玉梅词人便道:“嘿,其实况某也只是徒有虚名,徒有虚名而已啊,况某曾于去岁在此见着一个来应春闱的士子叫南海康有为的,况某甚为佩服,他做了几阙词,况某至今都还记得:凄凉白马市中箫,梦入西湖数六桥。绝好江山谁看取?涛声怒断浙江潮。意含悲愤,颇有东坡先生风骨,比之况某徒然风月,又高上许多了……”   众人赞声四起,纷纷相询这康有为的情况。我也颇是关心,这康有为才华还不错嘛……   “此子乃广东南海人,颇有豪气,唉,可惜裴村今日有刑部公务在身,不然听了,定然心喜此词。”那玉梅词人又道。   “哼,玉梅先生对此人也太过推崇了吧。林某看来,不过一狂生而已,妄评国事,林某不敢称道。”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说道。   “群玉兄可别生气,玉梅先生只是说说,你自己不喜欢这调调,可不能让别人也不能喜欢这调调啊。”这是高静的说话。   那群玉兄立时致歉道:“高小姐说的甚是,倒是林某过激了。”当下哈哈一笑。我心中赞叹,倒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汉子。   那玉梅先生显然是众人的首领,打了个哈哈道:“群玉兄,咱们自顾高谈阔论,可延慢了远来客人了。来,季直兄自朝鲜远来,咱们饮过一杯。”   我听到朝鲜二字,心中一凛,难道朝鲜出事了?我这些天忙于布置,便是为了三年后的甲午朝鲜出事而准备的,如果提前出事,虽说不是没有取胜的把握,但也总不如谋定而后动,而且……根本就是打乱了我的计划嘛……   幸好,那季直兄饮了一杯酒,长叹一声道:“唉,这朝鲜二字,诸位兄长若是瞧得起张某,便休再提了。张某人实在惭愧得紧。这次却是落魄而来,今晚还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脸再去见老师。唉……”   玉梅先生道:“季直兄切勿过谦,依在下看来,季直兄实有状元之才,老师也是很看重你的,此次虽说是吃了小人的亏,不过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季直兄经过此事,日后善加择友便是了,如今圣天子在位,待皇上再开恩科,季直兄必是状元及第。”   我又听了一阵,众人只是在商量晚上一同给什么恩师贺寿的事情,再也不提那什么朝鲜之事。   我实在耐不住,便起身挑起了帘子,往隔壁而去,进了门一抱拳道:“在下在隔壁听了许久,甚不礼貌,今天便由在下会钞了吧。”   众人都道好说好说。其中有三个男子脸上微变,身形一晃,我暗道不会是认识我的吧?其中一个身形瘦小,气质纤雅,一望而知是个女子,嗫喏着嘴唇便要说话。我心中雪亮,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便向她笑了笑眨了眨眼,继续道:“只是在下刚才听起哪位仁兄说起朝鲜之事,在下倒有门亲戚在朝鲜,甚是担忧,不知朝鲜出了什么事?”   一个看上去高大清雅的男子一开口,我便知道这就是那个玉梅先生了,只见他嗫喏着嘴唇,和他身边的一个男子双膝颤动,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心知这两人必定是认识我的了,灵机一动摇了摇头道:“在下姓黄,各位无须拘谨,在下只是心忧朝鲜……的亲友罢了。还未请教诸位名号。”   那两人会意,闭口不言,各自介绍了自己,那玉梅先生叫况周颐,乃是会典馆纂修,我听他自报官职,更加明白他知道我是谁。他身边的是郑文焯,乃是内阁中书,身处要枢,不过我却没见过他,想来也是个普通官员而已,是以没有给我留下印象,不过想必他是认得我的。那群玉兄名叫林纾,乃是个举人,尚无官职在身,只是听况周颐和郑文焯都报了官职出来,心下随不明所以,但也还是说了自己的身份,目前是在北京金台书院做教师。高静也讷讷地说了姓名,却没说自己的满洲名字。而那没到得裴村兄,却是刑部主事刘光地。   那个季直兄却叫张謇,刚从朝鲜军中回来。我听到他的名字,心念一动。   张謇开口说了朝鲜的事情:“黄爷,在下所说的,只是私人遭遇罢了,朝鲜现下倒是没什么事,不知贵友在朝多久了?”   “噢,也没多久,大约与袁世凯道员一同去的。”我随口说道,一抱拳道:“打扰诸位了。”说完便要回走。   却听那季直兄听到袁世凯的名字,冷哼一声道:“哼,袁道员现在可是升做提督了,贵友想必也是多有收获。”   我听到这话,回过头道:“好说好说,我那朋友只是做生意的而已。袁道员高升了吗?不过听张兄说来,好似对袁大人有所不满啊?”我心中一笑,升了袁世凯的官,我倒忘了。   张謇是末代状元,实业救国的实业家,原来他也在朝鲜呆过啊,而且看起来,与袁世凯还有一段恩怨呢。   张謇刚要说话,却见好几个人对他连使眼色,他有状元之才,岂有不明之理,当下冷哼一声,自顾坐下喝酒。虽然知道我这人非同寻常,但是他却误会了我是袁世凯的什么人,给了我一个冷脸。   其他几人面上惶恐异常。我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不要紧,又加意看了一眼高静,这孩子,比她姐姐要俊俏多了……嘿嘿一笑,转身而去。 第一卷 037章 翁门寿宴   晚间的时候,却换上正装,问了军机处诸人,却正是翁同龢寿诞,那些人果然是翁门一派,我叫上了寇连才,临了一幅帖子以作贺礼,往翁府而去。这书法一事,每日朱批奏折,便是练,也练纯熟了。想来若是慈禧此刻复生,叫我写上颐和园三字,便是不如翁同龢,但也是堪入方家耳目了。   翁家所在乃是一条叫做宰相胡同的地方,高门大院自不必说,路边车架无数,自是翁府的贺客。翁同龢以一汉员充任领办军机,又是两代帝师,门生故旧自然是数也数不过来的。料想今日在酒楼上所见的那些人,也必是在此吧。   寇连才当先一步,到翁府门前通报:“皇上亲临,众宾客跪迎!”一刹那间,喧哗霎时收敛,我信步而入,面含微笑道:“都起来吧,今儿个是翁老师的寿诞,朕这是喧宾夺主了,小寇子,将朕的寿礼奉上。”   众人起身,直视寇连才,都要看看皇帝到底送上的是怎样的一份礼。   寇连才取出一个卷轴,捧了交给翁同龢道:“翁大人,此皇上御笔,翁大人可以挂上了。”   翁同龢看了一下我,见我微微点头,身子颤抖着接过卷轴,自行展开一看,却是“亮辅良弼”四字,下方四个小字:光绪御笔。   翁同龢看向我,浑身激颤跪了下来,看着这堂幅流泪说不出话来。我心道,此时不收服人心,更待何时?于是上前几步,将翁同龢扶了起来道:“老师寿诞,也不跟朕说一声,虽说国家大丧,但是老师的生日还是要办的。”见他浑身一震,知道这番话定然是吓唬到他了,于是展颜道:“老师无需心忧,若是有御史弹劾上来,朕便驳了回去便是。”   说这转身看着众宾客道:“今岁国有大殇,然不禁民间嫁娶之事,今天朕便加一道旨意,这恩典,也推及大小臣工了吧。只是皇家宗室,仍需秉持。”   “谢皇上恩典……老臣……这条幅,老臣当之有愧……”翁同龢指着我那幅条幅道。   我摇了摇手道:“翁师傅学问人品,都是好的。朕多得你的教悔,只是忠君爱国,翁师傅也要给些路让其他人走一走,譬如李鸿章容闳文廷式等人,翁老师今后若是对朕有什么想法,尽可以私下来与朕说,朝堂上却要给朕留些面子,可否?”   这番话却是软话了,翁同龢岂是不识抬举之人?当即谢恩已毕,也为我一一介绍来的重要宾客。   户部侍郎立山,吏部侍郎徐用仪,吴大澂,盛昱等等都一同在列,今天下午所遇的也有几人在此,什么况周颐,郑文焯都一同在座,一一见礼。   倒是况周颐身边一个神态谦恭,但是一翻眼一举手却是颇有风度的年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与好感,翁同龢却没介绍,待走开时,我问了,答曰刑部主事刘光直。嗯,我留了留心。   近主位上居然还坐着荣禄,翁同龢介绍他时略有尴尬,不过今天天子亲临的荣光早将他的虚荣心燃烧到极至,根本没发现荣禄脸上也有着同样的尴尬。   哼哼,荣禄,你还真会攀结权贵啊……   我无心再听下去,向翁摇了摇手道:“翁师傅尽兴吧,朕今日只是来给老师贺寿罢了,无需打搅了各位的兴致。朕明日再与你说话。”又低声道:“明天,找个时候,带张謇和刘光直来见朕。”   说完不理会翁的狐疑目光,转身便走。   回到宫中,居然发现自己隐隐在担忧什么……是了,我担忧的事情……便是顽固派和清流派的合流。因为我目前最重用的是洋务派,他们两派自然要结盟求存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看道荣禄出现在翁门寿宴上时,立刻便要回宫的缘故了吧。   躺在床上,本来有内监问我要点谁的牌子,都被我摇手拒绝了。该怎样应付这种局面呢?   嘿,分化打击,加强监控。我下定决心,明天,我又要做两个重要的决定。我看了看天色,还不算太夜,便命人去宣了肃亲王善耆进宫。是了,我便是要以他统领情报系统。至于他的忠心,我是能够相信的,而且,他也是个颇通事理的人,后世汪精卫刺杀载沣未遂,便是他了解了汪的动机与爱国心,而庇护于汪。而慈禧之前对于他,也无太大的恩典,我当然也没有得罪过他,这从夺宫时他的立场便可以看出。   当然,我这也是个冒险,以一个亲王来统领秘密情报系统,往往会造成宗室内的另一极,是以,我还要找个人来制肘他,监督他。这个人我已经想好了,便是后世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直。至于以后再扩充的事情,那便要请刘光直来专职负责了,最好谭嗣同也能加入,那样子,我便基本能够保证这个情报系统只为皇帝服务,而不会成为皇室中另一极。   首先,建立这个情报系统的目的,第一步便是监视譬如荣禄这样的危险份子。尽管也许他现在只是寻求一个进身之阶,但是我可不敢保证他就没有叛逆之心。   思索间,善耆来了,善耆年纪不大,看上去极是精明,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他的一个原因之一,年轻才不会太顽固,也容易接受新思想,二来也容易与刘光直这样的年轻人共事,不会有大的理念的冲突。   见了礼,我招呼他坐下,看上去他有些拘谨,我笑了笑与他寒暄道:“善耆现在有什么差事吗?”   善耆一笑,摇了摇头道:“前些年蒙太后恩典,做了几年崇文门税务监督。后来给免了。”   我一愣,疑问的哦了一声。   善耆接着说道:“嘿,奴才不似前后任,能盘剥出银子往内宫送……”   我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倒有些像奕谟贝勒,嗯,朕这么晚还找你来,家里福晋没什么闲话吧?”   善耆又笑了笑,气氛便缓和了下来,善耆摇了摇头道:“奴才为皇上效力,容不得女人插嘴。”   我道:“朕知道你素有才干,人品又端方,有件天大的差事交给你做,看你的意思是愿不愿意了。”说完起身假意怀疑地看着他。   善耆当即跪倒道:“但凭皇上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好!”我一拍掌道:“你且起来说话,朕心忧我大清亲贵大臣,贪赃枉法严重,有心严办,然又无迹可循。譬如李莲英续昌事,譬如奕劻载漪事,收受贿赂,结交匪人,朕深恶之……”   “皇上是要……”善耆疑惑地看着我。   “朕便是要严办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我一拍桌子道:“朕有意由你筹立皇家清政衙门,你兼了大臣职,再从刑部抽调一些忠诚爱国的年轻人,慢慢的给朕便监督这些奴才,贪赃枉法固然要惩治,里通外国,暗谋叛逆,更加要惩治。你可尽速去办,有什么短缺的,尽管报朕,内务府供应你一应开支,明日我再宣你议一议此事。善耆,你可愿意?”   “奴才万死不辞,此大清千秋万世之功业也,奴才岂可置身事外?”善耆跪下领命。   我满意地笑了笑道:“回去吧,朕扰了你睡眠,往后你也很难有安生觉睡咯。哈哈——”   善耆告了安,便退去了。我合上衣服,突然想起珍妃姐妹有约,便匆匆往景阳宫而去。 第一卷 038章 百废待兴   第二天散朝后,通过珍妃的堂兄,充任礼部右侍郎的志锐,我召见了寓居法源寺的张謇,张以一举人身份,得蒙天子召见,自然惶恐万状。   我知道他是实业救国的观点,但是很好奇于他居然跟袁世凯之间曾有过一番恩怨情仇,理所当然地问了起来。   原来袁之所以在军中青云直上,原是出于张謇在吴长庆跟前的推荐,却不料袁发迹之后,便即翻脸不认人,背叛了吴长庆,吴长庆身死后,虽然袁念着张謇当年的半个老师的情谊,没有把张怎么样。但张一个读书人,自然是非常瞧不起过河拆桥,只顾往上爬的袁世凯,是以借着翁同龢过生日的机会,过来北京找找机会。   问起他对于朝鲜局势的看法,张謇倒是强硬派的,他说曾于光绪八年上过《朝鲜善后六策》折,主张废朝鲜为郡县,或者设置监国等等,我笑了笑道:“你这观点,倒是与袁世凯比较接近。听你说话,好似很是颓丧,嗬嗬,你还年轻,有什么打算没有?”   张謇答道:“待皇上再开恩科,臣是要考状元的。”   我笑了笑道:“中了状元之后呢?不过翰林院去也,与国与己又有何益?张卿,朕正要兴古今未有之大事,以应对此古今未有之变局。卿有大才,何必拘泥八股?朕不怕告诉你,你也不用等什么恩科了,朕今后还开不开恩科,那都还是未定之数,八股取士一途,选拔出的人才,似亦无力应对方今这千古未遇之变局。”   张謇一震,我所说的,乃是国家的重大国策变化。对于他这样一个努力求功名的人来说,自然是震惊莫名。我又问他道:“张卿对于兴办实业,可有兴趣?”   “皇上的意思是……”张謇迟疑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身边的自鸣钟道:“这些洋人的物事,难道我中华便造不出来?日用器物,工业所需,百废待兴啊。张卿,朕有意鼓励民间兴办实业。张卿可有什么想法?”   “皇上,臣……还是想先取了状元……”张謇甚是固执。   我笑了笑道:“你要状元,朕明日便钦赐你一个状元及第如何?朕要的不是你这个状元,要的是你这个实业家懂吗?若是张卿兴办实业,带出华夏数百数千个张卿,岂不是我中华之福?比之一个状元,孰能兴我中华?”   张謇迟疑着去了,我却思潮起伏,难以平静,这人的观点是多么的难以改变啊,张謇在戊戌后成为实业兴国的领袖人物,却不料此时他还沉醉在状元衣锦还乡的梦里,唉……尽管他在受了我的劝导下勉力答应回去兴办实业,但是,估计如果哪天我再开科举,他还是会来的吧……   我摇了摇头,叫上寇连才道:“去内务府领五千两银子,追上刚刚那个张謇给他,就说是朕给他的本金吧。”   下午时分,善耆与刘光地先后到了,两人彼此看了下,都是腼腆的很。善耆早按照昨日与我所说,拟定了大清清政衙门的办事章程,以及一应开支物事之类,从事秘密的追踪,侦查,取证之类工作,我接过来看了看,边看边将我昨日与善耆所说的意思说与刘光地听。   刘光地越听越是激动,直到我看完后将善耆的条陈交给他看了,才渐渐冷静下来,细心地看了起来,时而激动,时而蹙眉,显是看得很认真。   我与善耆商量着经费事宜,善耆不同意我从内帑出钱,说这事情却要由户部该拨,我想想也有道理,虽说抄家发了点财,不过最近花钱太厉害,该省着点了,而慈禧的颐和园已经竣工,也没了修园子的压力,这事倒可以这样办,不过一定要瞒着翁同龢才行,这事是个秘密工作,一定要以特殊的名目去做。   “少了……”刘光地突然道。   我和善耆相视一笑道:“刘爱卿说什么少了?”   “手段少了,目标少了。臣惶恐失言,还请陛下恕罪。”刘光的面上一红,便要下跪。   我摇了摇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朕调你到肃亲王麾下做这个清政衙门的事,你可甘心?”   刘光地向善耆看了一眼道:“臣愿为皇上,王爷效犬马之劳。”   我笑了笑道:“既如此,你们便这样分工吧。善耆你是亲王,便负责后勤供应,与朕联络等诸事,刘光地你负责人员招募,训练,至于日后的行动,你们会商后,请示了朕再行。朕先说一条,三品以上官员,需由朕批准后方可行事。可明白了?”   二人跪地领旨,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今年年底,衙门便要建立了起来,选址定了,朕御笔给你们写名字送过去。”   “谢皇上恩典。”二人领命。   我又笑了笑道:“不忙谢恩,第一件要你们办的事情,是替朕去查查荣禄。不过别会错了意,朕不是要办他,而是要用他。如果你们泄漏了风声,就别回来见朕了。”   二人对看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说道:“你们不要觉得朕没有用人不疑的雅量,实在是朕要交给荣禄一件天大的差事,不想他给朕坏了事而已。去吧,朕用你们办这大事,就没有疑你们嘛。”哈哈,至于他们信不信,就不知道咯,不过这秘密机关的首脑,一定要让他们生出警惕之心来,不然尾大不掉,也不是好事。   办妥了这件大事,我原先计划的军事振兴,教育改革等计划均已铺下了网去,什么时候收获,我想,就在今年年底就能看见一些小的进步来了吧。最起码,有件好事就是李鸿章上了折子来说,江南机器制造总局与阿姆斯特朗船厂的合资船厂已经开设,英方人员资金机器均已到位,想请我写个船厂名。   英方也答应在船厂前加皇家二字,我便欣然提笔,写了大清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的条幅,让人飞马送去江南。   好事一件接一件,德国伏尔锵船厂和汉堡船厂闻风而动,谁都不希望大清国每年上千万两银子的生意都让英国人一家抢走了。从日本传回来的消息说,日本国听说我国与洋人合资办厂的事情后,也想来这么一下子,可是他们能答应的条件只有每年三十万两银子的合约。这孰上孰下比较之下,自然没人去理会。 第一卷 039章 练新军   这天却出了件事,兵部兵马司一个叫赵钺诚的五品主事,在去步军统领衙门办事的时候,给衙门中两个兵痞给打了一顿,这主事乃是个汉员,而打人的自然是两个旗人,这事情闹腾得越来越大,先是兵部许庚身和步军统领也就是俗称九门提督的惠崇为着这个争吵不休,惠崇倒也爽快,令那两个不开眼的家伙去找那个赵钺诚赔罪,却不料这赵钺诚性子却极想不开,先是被人打了,回家后又被老婆一顿臭骂,一时性急,竟而过了几天偷偷到城外去投永定河死了,顺天府衙门也被牵扯了进来。赵家的人不依不饶,说顺天府包庇步军衙门,将步军衙门杀人灭口说成是投河自杀,官司越闹越大,兵部和步军统领衙门互不相让,顺天府夹在中间极是难办。官司最后闹到最近一直在家没有什么具体职差的礼亲王那里。   礼亲王世铎做过好几年的领班军机,跟兵部素来关系又不错,而惠崇呢,自然也服他,本来倒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手。但是自从慈禧出事的事情过了之后,这家伙偏偏养成了一个怕事求安稳的性子,这不,我刚在书房中小憩一会儿,便递牌子进来求见。   说了事情,世铎恭敬的向我一拱手道:“还请万岁爷圣裁。”   我笑了笑,这家伙自然不是怕得罪兵部或者步军统领衙门,而是怕得罪我,所以要先来问问我的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公事公办就可以咯,偏偏还要来问。   刚要这样回他,转念一想世铎这家伙年纪也不算很大,要是这样子谨小慎微的过下去,倒浪费了他这前领班军机的才华了。于是一笑道:“世铎,你也是老领班军机了,若是以前?是不是也要恭请老佛爷圣裁啊?”   “奴才不敢……奴才自当秉公办事。”世铎一愣,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道。   我呵呵一笑,站起身来道:“那依你看,此时秉公来办,又该当如何呢?”   世铎迟疑了一阵道:“回皇上话,自然是……自然是将殴人者抓捕,依律忤逆上官者,判以流放之罪。如今又逼出了人命,该加重处理,发往乌苏里台较为合适。至于死者家属所请杀人偿命,盖因此死者性格所致,倒不应额外加罪。依例,自杀无抚恤之例,然察此事,牵涉颇多,可酌情拨银抚恤。这是奴才的一番浅见,请皇上圣裁。”   我津津有味地听着,世铎这番处理很是得当啊,既没有为了死者家属而特意让人偿命,二来也没有宽纵滋事者。很是不错,这家伙果然有两把刷子。   嗯,我点点头道:“很好啊,世铎,便这样去办吧。死者家属那边,以朕的意思,要惠崇出银子抚恤吧,也是警戒他平日宽纵下属的意思,这个事情朕便交给你去办,办完了回来跟朕交办,朕额外还有事情交给你。”   “喳——奴才领旨。”世铎领了命,出去了。   我躺在椅子里,心情颇为激动,这事情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整肃京城的军队,这些八旗子弟早就谈不上什么战斗力了,不然后世也不会二三十万军队,加上十来万义和团被区区两万八国联军击溃。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从京城卫戍部队开始,锤炼新军,继而推广到全国。   荣禄既然能练兵,便让他来练吧,礼亲王世铎,看他的样子比较小心翼翼了,便让他也该管着吧。还要有个汉人,不然练来练去,终是满族军队,将来很容易让人攻讦此满人家天下,于我将来的民族融合大事理念不合。   用谁呢?聂士成。   北洋陆军第一把好手,旅顺庆字营分统,衔山西太原镇总兵,时驻芦台练军。   我当然知道他,聂提督,封建时代的中国,最后的将军。甲午时,随直隶提督叶志超入朝,扼守辽东大高岭,与日军激战十余昼夜,收复日据连山关,击毙日将富刚三造,以功授直隶提督。(原直隶提督叶志超贪生怕死,斩之。)后义和团扒电线,扒铁路,聂军门力阻之,言“此系国家之物,非洋人所造”得罪了义和团,奉慈禧懿旨戴罪立功,八国联军至,力战而死。外人记载:“华军虽重,皆不足虑,所可畏者,聂军门所部耳;盖聂军有进无退,每为各军之先;虽受枪炮,前者毙,后者又进,其猛处诚有非他军所可比拟者。”后来在聂士成殉国处树立了纪念碑,碑上镌刻:“勇烈贯长虹,想当年马革裹尸,一片丹心化作怒涛飞海上;精忠留碧血,看此地虫沙历劫,三军白骨悲歌乐府战城南。”横额“正气凛然”   后世读史时,读到此处,不禁扼腕长叹,时有蓄泪之感。当然,也有人骂他为了清政府镇压义和团,是汉奸……嘿,世上有目无珠之人,岂又少了?聂精忠报国,聂母亦未恍多让岳母,聂母七十多高龄,仍与乡人子弟每日练武,督促报国。有母若此,子岂汉奸耶?   正当聂军门在八里台与联军交战之时,义和团在家乡抓了他的老母,聂生不能尽孝,唯有尽忠一途,天大亮了,八里台阵地正面的德军指挥官库恩认出了聂士成,因为他曾在聂军中当过骑兵教练。库恩派士兵充当军使,要求聂军投降,但是遭到了拒绝。据说库恩得到的回答是,他这个“懂中国话”的德国人从来没有明白过的一个中国字:屌!库恩随即命令所有的火器一齐开火。他知道,不把聂士成打死,八里台的战斗永远结束不了。   聂军门倒在联军乱枪之下,八里台失守。战后,德军扯来一条红毯子,覆盖在聂士成几乎已经破碎的身体上。他命令一名士兵把聂士成的遗体背起来,送还给清军。   聂军在运送聂士成遗体的时候,遭到义和团的拦截,义和团的农民们企图抢走遗体进行“戮尸”他们被联军驱散。   裕禄上奏朝廷,请求赐给聂士成抚恤,但是遭到端郡王和刚毅的反对。事后,慈禧下诏称,聂士成“误国丧身,实堪痛恨,姑念前功,准予恤典。”(罗敦融:《庚子国变记》,载《清代野史》卷一,巴蜀书社1998年9月第一版,第209页。)   在与李鸿章的几次交谈后,我都能得到一些北洋的人员状况的汇报,聂氏如此出类拔萃,我又怎会怜惜官爵虚名?当即下了命令,筹办新军,以京畿附近年轻人为主体,用三年的时间里,训练出一支新式军队来,当然,很像当年的袁世凯小站练兵,不过,我比他提前了。   礼亲王世铎总统大事,聂士诚为都统,荣禄授提督衔辅之,军员满汉回蒙藏不限,军中严禁擅分满汉,以严苛军纪,高额饷银为练兵手段,兵器一律新式步枪,子弹由神机营制造局统筹供应,着李鸿章郭嵩寿购进马克沁机枪若干,协寻德国教员若干。练新军!   上谕一经发出,京畿及北京各大营震动,原先的各大营军士贪图那边的高额饷银,纷纷向上司请调。各都统均有无力承受之感,纷纷到我这告状。我只回了一句话,只要他受得了那个苦,便由着他们去吧。果然过不了多久,纷纷的又有人逃了回来。此事后话不表。   倒是善耆刘光地那边有消息传来,荣禄一切正常。回说人手已然筹措大半了,现在唯嫌事情少而已。   我大笑,嫌事情少还不好办?当下命令清政衙门,加强对载漪父子的监视。我知道,如果有人要反对我,必定先要扶植起一个傀儡来,而曾有过大阿哥尊号的溥俊,便是最好的傀儡。网已经张开了,便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往里面蹦吧。   其时,正值酷暑七月,京郊新军驻地,正是龙旗飞扬,酷热的阳光照耀下,赤膊着上身的数千条汉子,一个个却都没有一丝的疲累之态。他们正在等待着他们的皇帝,来给他们这个新军开营! 第一卷 040章 新军新风范   自五月间赴大高殿祈雨以来,第二日便连降大雨,豪雨绵绵连着下了一个月,京畿一片泽国,急电令李鸿章疏通永定河排水,又命顺天府,直隶河南等地加紧赈灾,这件事忙活了近两个月,一方面心忧天灾,一方面又是担忧我的那些强国举措收不到实效,加之这些时日连着铺垫大业,一时心急,便病倒了一个月。   这不,刚一病好,天色也放晴了,这七月初七,本是千家万户乞巧,天上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我身为帝国领袖,却闲不下来,这日乃是新军成军的日子,事前便跟世铎等人说过,今日我会亲临阅兵,加发犒赏,并给新军定名。   一路华盖向南,步军统领衙门早早得了通报,路途上甚多军士站哨,军士后无数的满汉百姓簇拥站立,来看我这皇帝。所到之处,我早早命寇连才一路通报,酷暑盛夏,免百姓军民跪礼,更有许多洋人站在一边看热闹,我微笑着看着这些百姓,一路往城南的大营而去。   大营内早早搭好观礼台,我登上了台子,一伸手,寇连才递上我早已写就的“龙旗军”条幅,交于世铎,世铎迎着阳光展开了,大声念道:“叩谢皇上赐名龙旗军!”   台下数千人突然爆出如雷鸣般一声吼叫:“叩谢皇上赐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数千人一起单膝跪倒,精赤的上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映着亮晶晶的汗水反光。   数千人整齐划一,看来是早已安排好了的,我看了看世铎,聂士诚,荣禄等军官俱都是一身官服,也早已被汗水沁透,于是一挥手,示意寇连才撤去华盖,向前跨出两步,大吼一声道:“所有官员,与朕一起将上身脱了!”   在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注视之下,我当先褪去龙袍,赤膊起上身,将辫子盘在脖子上,只留一条马裤,虽然略显精瘦,但也颇显与将士同甘共苦之情。   我吐出咬在口中的辫梢道:“将士们!练兵辛苦了!”   聂士诚等人见我向前,不敢与我同列,早早的到了台下,当下回应道:“不辛苦!”数千人同时应答。   我拈起辫子道:“有人说朕近来多有破坏祖宗之法,似考察教育,招募洋人之类,当然,也包括你们新军。有人说,我满洲骑射得天下,善加运用,天下无敌。那么,朕为什么还要办新军呢?”   台下鸦雀无声,我接着说道:“为什么要办新军!朕今日便告诉你们,不变祖宗成法,不练新军,那么朕不能兴我中华,朕不能强国兴邦,朕也许还会像文宗皇帝那样,抱憾宾天!”   “所以……朕要练新军,朕要将你们这支新军,在礼亲王,聂都统,荣提督的锤炼下,练成当世无敌之师。你们办不办得到!”   “办得到!”这次却不用人领喊,一个个汉子自发地喊出了这句话。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 _w_ .t _x_t_ 0 _2. _ c_o_m   “好,朕没有什么特别的赏你们,但朕在此向你们保证,只要有朕一天,你们月月拿双饷,年年有双俸!但是——你们要拿出精气神来!别像那些个八旗子弟们一样,粘不啦叽的,要对得起朝廷给你们的银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一抬手,压住了高呼,一转话头道:“练兵之道,朕不知道你们礼亲王,聂军门,荣军门有什么练兵之道,但朕就两条!一为赏,有功者赏!二为罚,有罪者罚!你们拿双倍饷银,自然也是双倍处罚!若是朕日后听到你们新军滋扰地方,行为不轨!该当如何?”   台下鸦雀无声,礼亲王下跪道:“回皇上话!如此对不起皇上的厚恩的,就一个斩字,绝无二话!”说完起身回头道:“龙旗军只有两样惩罚,一是轻罪,轻罪就请滚蛋!二是重罪,重罪只有一个斩字,别无二话!”   这是我与他们领导层商议好的,现下由礼亲王扮恶人,我来扮好人,我笑着摇了摇手道:“诸位将士不用害怕,你们管军纪的荣军门脾气还算不错,也许他会放你们一马也说不定。”   台下顿时哄笑起来,荣禄上前一步道:“奴才荣禄,但存报国之志,绝不敢循私枉法,请皇上容臣向将士们宣明军令!”   我点点头示意准了。荣禄转过身去,大声道:“奉上谕,宣军纪,诸位可都听明白了,遵行不逆的,都是好兄弟;妄行触犯的,可别怪礼亲王爷,聂军门和我翻脸无情!都明白了?!”   “明白!”数千人齐刷刷地跪下。   “好!轻罪十三,点时不到者;触犯夜禁者;妄传谣言者;损毁兵器者;蛊惑同侪者……首犯杖责八十,再犯以重罪计!”哗,这可比礼亲王所说的滚蛋要厉害多了。   “重罪十三,不尊号令者;忤逆上官者;装病避战者;抢人功劳者;淫犯民间者……首犯即斩!奉皇上特旨,龙旗军可即斩即报,先斩后奏,绝无宽宥!”   “朕还有特旨……”我刚刚一脱衣服,方才感觉到这脑后的辫子在训练时是多么的不便,而且作战时还影响作战,所以当下一举手道:“朕体念将士们操练辛苦,特旨恩准龙旗军上下,可割辫,所有人的头发,不得长于一寸,违令者立斩!诸位是军人,身体发肤,均当奉献给国家,头发太长影响作战,朕特此下诏,龙旗军军纪加上一条,头发不得长于一寸,违令者,立斩!”   这命令冲击较大,但当过兵的人都知道,头发太长的确有影响,在战时甚至可能影响到自己性命,所以也就是片刻喧哗之后,各都跪谢道:“叩谢皇上龙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番操练之后,马军步军阅兵结束,我也打道回宫,因为德籍教官尚未到位的缘故,这支一万两千人的军队,目前只是做一个基本的素质操练,等教官一到位,即行开展现代军事教育。我更从翰林院,詹事府,宗学等处选派了一些道德文章极好的年轻人,去龙旗军做思想教育工作。灌输忠君爱国思想。(詹事府是辅导太子的文官办事机构,宗学是宗室子弟上学的地方。因还没有太子,詹事府一直没事做。)   又一段时间之后,命令载洸带领侍卫轮流排班去受训,侍卫们平时养尊处优,也该受受这样的训练。   剪辫子一事,如我所料的,引起了大规模的反弹,甚至京城里甚至议论纷纷,坊间有流言传出,慈禧太后乃是皇帝亲手杀死的。这事由善耆亲自在跟,一定要查处幕后主使人来。而荣禄自加入军营之后,好像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我又亲自接见了几次聂士诚,向他强调了这支新军一定要绝对服从皇帝的意志。   翁同龢等一批人,与宗室中一批老派人物联络颇深,甚至惊动了一直在家养老的奕忻,恭亲王甚至还亲自到宫里来找过我几次,我请他在这当口帮我一把,国家大计刚刚铺开出去,国家最重要的是稳定。   奕忻这年五十九岁了,他知道我的心意是要走当年洋务派的道路,把国家弄得强盛起来,而且步子跨得比他还要大,还要远。是以他提议由他再度出山,利用它的威望把宗人府署理了起来,更兼了皇家玉牒馆总裁,宗室事务全部交由他来负责。这下我可以集中精力来对付汉人大臣以及地方督抚方面的物议。   要改变这个根深蒂固的国家,谈何容易?翁同龢在我那幅亮辅良弼的条幅作用下,又见我重新起用了恭亲王奕忻,顿时老实了一点,我又亲自去了他府上几次,多做了几次工作,终于他安定了下来,他做了几个月的领班军机,顿时便隐隐有清流派领袖的风范,他一安静,朝堂上终于也安静不少。   当然我后来听志锐说起,翁同龢这家伙也怕,他多富才华,自然知道康熙在办明珠之前,便送的是这样四个字。是以皇帝给了他面子,他自然也知道收敛,跟皇帝没完没了的闹下去,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也使我有些心焦起来,努力了这么久,成效却还半点没有,倒是到处得罪人了。虽说要改革一定会得罪人,但是……一定要将这些人的反弹之心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到了八月中秋这天,我下了一道明诏,颁示全国,表明了振兴国家的宏愿,争取全国的民心。二来下诏令各地督抚在来年正月十五齐聚北京,一来盘点去岁各地状况,二来是为了向他们这些封疆大吏说明朝廷的决心,和我这个皇帝的决心。   便这样,新军教练陆续到来,盛宣怀回了折子上来,大清皇家银行已然定好章程,正筹备开办;江南传来消息,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已经开工,第一条船便是皇家海军的订单——一条鱼雷艇。而德国伏尔锵船厂与马尾造船厂的合资选址已经结束,正筹备奠基仪式。从英国购进的第一批鱼雷艇已经到货,交付皇家海军使用。南洋福建广东等各地水师,俱并入皇家海军总统。马克沁先生经过与郭嵩寿的磋商,愿意以二十五万两银子的价格出售马克沁机枪的生产权,此事交由天津制造局筹建枪炮厂。汉阳铁厂也传来好消息,经过德国技师海因里希从德国大力采购马丁高炉,铁水质量达到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的技术要求。目前正努力扩大产能,以应付将来大造巨舰所需。   形势看上去都还算不错,播撒下去的种子,多多少少的都萌发出了一些新芽。 第一卷 041章 君臣交心   去辫子一事,朝野议论自是不必多言,便是茶楼酒肆,亦是议论纷纷,虽然仅限于军中,但终归是大变祖宗成法,一时间各地官员,京中言官纷纷上折恳议,让我不胜烦扰。   后来我便直接让翁同龢代我处理这些折子,一来我也看烦了,二来嘛,这每个折子,翻来覆去尽是类似的话语,也不知道这些人还能不能翻出一些新花样来。   翁自然是有所怨言的,但是在我温言勉慰下,老头还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一代我批复,当然,我也不放过这个说服他的机会,向他说了为什么军中要剃发,更加微微展露我要想消弥满汉夷华之防的意思。   我刚说到想消除满汉之分,翁同龢便浑身一颤,抬眼惊疑不定地望着我道:“皇上您要效魏孝文帝故事?”   我点了点头,翁若有所思,也不答我,继续低下头去批阅折子,我心中纳闷半晌,想不出什么头绪,便开口问道:“翁师傅无所教朕?”   翁又抬头看着我道:“皇上,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呵呵一笑道:“翁师傅有话便说,朕岂是听不得逆言的庸主?”   “依臣之见,皇上欲兴大政,必先仗国之大振,然今岁国家连逢大丧,士气民心低迷,若是妄行动作,恐怕诱发乱因。”翁同龢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道。   我赞许地点了点头道:“翁师傅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啊,翁师傅这是赞成朕的主张咯?”   翁点了点头,迟疑道:“老臣乃是汉员,历逢三世圣主垂青,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上意欲消弥满汉隔阂,此汉人幸事,天下幸事也,老臣敢不尽心?”   “翁师傅,你很好……”我看着他,我们这段时间以来的隔阂似乎有着消弥的迹象,我欣慰地道:“朕也是为了振兴国家,翁师傅能帮着朕,朕很是高兴,依翁师傅之见,该如何着手呢?”   翁同龢点了点头道:“皇上,依老臣之见,此事宜缓不宜急,一来此大事也,稍有不甚,动摇国体;二来皇上虽欲孝魏孝文帝故事……”翁看着我,渐渐声音小了下去。   我哈哈一笑道:“翁师傅不必讳言,朕理会得,你是想说朕现在还不如魏孝文帝英明神武,昭彰宇内?”   翁同龢略有些尴尬,跪地道:“皇上恕罪,臣绝不敢作如是想,只是魏孝文帝以吞灭半国之赫赫武功,再行惠及万民之文化融合,自然有摧枯拉朽之便,然我朝自文皇帝以来,积弱至今,若是皇上稍稍急了,实有莫大危险。”   “嗯……”我点点头道:“翁师傅说得有理,是以朕只是在龙旗军中开此先河。依翁师傅看,缓行又该如何缓法?”   翁同龢道:“皇上不如先发一道上谕,谕示天下龙旗军之事,然后请各地官员评议此举,先收官民归心,其后再行推行恩令,事不难矣。”   “噢?”我思索着他的说法,皱眉道:“这不是什么小事,朕的确也心急了些……”   想着这事情的确是推翻数百年大清成例,而清一朝开国之时,又为着留发不留头杀了许多的人,这虽是收心之举,与国与民皆利之举,却又不能直接发一道圣旨,恐怕太过激的话,反而收到反效果,唉,难啊。   “翁师傅,这上谕,便由你来拟吧。朕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了,翁师傅……朕以你为肱股,文廷式的事情,你不怪朕了吧。”   “臣惶恐,臣岂敢责怪皇上,只是数十年教化,臣这脑子……嘿,都有些僵了,跟不上圣主名君了……”翁同龢惶恐地说道。   我点点头道:“那原也是不怪你。朕也不是要抛弃数千年的圣人之学,只是要引入西学以图强而已,是朕没有说清楚,倒教翁师傅担忧了。”   翁同龢听了我这软语,心潮激荡,激动地说道:“皇上能与老臣如此交心,老臣何幸如是?皇上所说的,正是当年冯桂芬中堂所说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道理,臣当年亦曾反对,如今国家如此,陛下又如此圣明,老臣若是仍旧不以国家为重,岂不是误国?皇上圣明,教悔老臣,免老臣于万死,臣……知错了……”说到最后,身子软了下来,两行老泪,顺着皱纹密布的脸,稀稀疏疏地流了下来。   我扶起了他,叹了口气道:“翁师傅批折子吧,你能理解朕,那是最好,教化万民忠君爱国,朕总是需要老师帮着朕。这军机要枢,原也离不开翁师傅你这样的公忠体国的老臣。”   翁同龢点了点头,抹了一把泪道:“皇上,当务之急,乃是要立振国威,振奋民心,如此,皇上更得万民崇慕之心,何事不可为?”   我笑了,这番话正是我想说的,点了点头道:“翁师傅还念着琉球那档子事?朕今天就在这给你个准信,你可以回去跟那姓尚的说,不出三年,必叫琉球复国!”   翁又是一怔,转头道:“皇上要用兵?这倒是良策,只是老臣斗胆尽言,我大清近世无骁勇之兵,无必胜之将,皇上定要策万全而后用刀兵。”   我仰头哈哈一笑道:“上兵伐谋,朕这回是兵谋并举,必要一战成功!翁师傅,你是文臣,用兵上的事情,就不与你商议了。”   翁同龢答应了,低头去批阅折子,我转了一会儿,便想着要走,那边翁同龢却突然咦了一声,迟疑着站了起来道:“皇上,这边有湖广总督张之洞大人的折子,倒是对龙旗军削发一事大加褒奖的。”   “哦?”我大喜,快步走了过去,接过来一看:   为新军削发称善更请推恩至全国兵勇事跪折——臣张之洞叩首。   内容洋洋洒洒,约有数千文字,总意便是大大的支持新军削发,更说道:本朝入关以来,推行削发令,固有顺化万民之意,然杀伐稍重,便即如此,亦有俗从僧不从等特例宽允,自西人东渐以来,国家民心不振,臣常为此忧心无寐,今听闻皇上于新军推行新例,臣于千里之外遥遥叩首,为吾皇之圣明而兴奋不寐。此二削发令,此二不寐,天差地别,臣无庸妄言,如此行之,固有守旧之士以祖宗成法攻讦,固有无良宵小以孝经相流言,然臣以为,此皆不足虑也。但风气一开,自必遁形。臣尝于军中效力,自知削发之利,故而恳请吾皇,推此大恩于全国兵勇,以振奋士气,以利杀敌!   又,臣闻知皇上兴办西学事,臣深以为然,臣以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实振兴国家之良策也。   (注:以孝经相流言,指《孝经.开宗明义章》所说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清号称以孝治天下,此举自然忤逆孝经。又,这些古文,我才疏学浅,若有写得不当之处,请海涵。)   我越看越激动,看着翁同龢道:“好!好!待朕朱批!”   我接过身后寇连才送来的笔墨,在奏章上朱笔写下几行字:香岩所语,朕深以为是,亦深以国家有此良臣而心慰之……光绪御笔。   将笔一扔,合上折子,递回给翁同龢道:“明发!明发天下!” 第一卷 042章 荣禄的智慧   张之洞的折子一经明发天下,朝野上持续了许多天的议论纷纷暂时平息了一阵,舆论导向便渐渐的倒向了我这边,但凡稍稍有些智慧的人,都能看出我明发此折的意思,没停了几天,便陆续有人上折子称赞我的英明举措,对新军的新制度,新训法夸奖不已。更有四川提督宋庆,伊犁将军长庚,吉林将军长顺,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福建台湾道唐景崧,广西按查使李秉衡,云贵总督王文韶,两江总督刘坤一等人,均都上折称善。   李鸿章更集得北洋百官折表一体呈上,丁汝昌,林泰曾,刘步蟾,邓世昌,萨镇冰等人纷纷在列。   至于反对之声,开始几天还有零星几个,到后来,便是一个也没了。   事情至此,我便顺理成章的下了一道上谕,谕示全国军队,头发不得超过一寸,更加推恩退伍之后,蓄发自便。我想的是几年十几年后,退伍的人多了,到民间不以不蓄发为异的时候,那时候民间潮流,再加上战场上频频得胜,那便是最好的改革时机了。不过古往今来,几千年下来的教化,唉,估计也不是一朝一夕一道上谕可以改变的了的吧。   这天刚进军机处,就看见翁同龢皱眉沉思着什么,居然没注意到我来了,我探头过去一瞧,却见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张之洞那份奏折。   我走的近了,翁这才发现是我来了,慌忙要跪下见礼。我摇了摇手道:“免了免了吧,翁师傅怎么看得这么入神啊?”   “噢……”翁同龢呈起手中奏章交给我道:“皇上请看,这兵营割发,乃是皇上在七月初七下的特旨,传到京城中物议四起时,已是七月十一左右。老臣早一点,在七月初十便得知了,但香严公这折子却是七月十五便到了……”翁脸上是一派思索的神态,丝毫不见有任何提示于我的样子。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翁师傅是想说张之洞在京城有耳目?那也自是正常。”   翁同龢摇了摇头道:“那倒也不算什么,但老臣身在京城机枢,也是在七月初十才得的消息,京城与武昌相距千里,驿马总要有近十天的功夫,张大人便算是在京城有成千上万个耳目,也不可能如此快法。”   我心中一凛,的确是这样的,从事发到他折子上来,一共不过八天,其他各地的督抚都没他这么快的。大多数是假做不知,直到我明发朱批折子,这才陆续有外地的折子递上来。   我点了点头道:“翁师傅以为……”   翁同龢脸上这才露出忧色,迟疑道:“臣思来想去,必定是龙旗军中有一个聪明绝顶之人,体会上意,料定此是一个好机会,恰好此人又与张之洞交好……”   “你是说荣禄?”我眉头一皱道:“他自己怎么又不上折子?”   “皇上……”翁同龢笑了笑道:“皇上圣明……”   我摇了摇头,看着翁同龢道:“翁师傅,此事便当作没有吧。朕不放在心上,你就别去让那些御史去写什么折子上来了,朕自有主张。”   说完捏了捏拳头,掉脸往外走去。   这荣禄,还真是会想,知道这是个拍我马屁的机会,于是就通知张之洞,让他独树一帜,写个与众不同的折子上来,必定有好处。而果然也实现了,我明发朱批,大大夸耀了张一番。可是,这荣禄难道自己不得到半点好处吗?新军,在京城的新军勾结外臣,这在任何朝代都是大忌,也难怪翁同龢会深以为忧。尽管我相信张之洞的操守,不过……还真是不能不妨。   心下把这事情记在心里,因为没有真凭实据,也轻易动不得荣禄。这家伙的关系网实在是太复杂了,嘿,算起来当日我想起夺宫之后并未及时处理荣禄,反而是错有错招,走了一步好棋,如果那时候再办了荣禄,一来宗室中反弹更甚,就怕外地督抚中,也会有一二个跳出来闹事的,以我来说,我还真没有对付这些老家伙的政治经验。   如今荣禄这家伙,到底在存了什么心思呢?说他想造反,估计他也没那个胆,也没那个实力,龙旗军不是由他说了算的,虽说是请了礼亲王主持,不过世铎也知道,那里主事的不是他和他的女婿,而是聂士诚。如果说礼亲王懂得这个道理而荣禄不懂……相信再笨的人也不会相信。   当下下定决心,再去龙旗军军营一趟。   龙旗军兵员无定额,目前是一万两千余人,但还在陆续招募中,我本来的意思,是首先练出一支中华第一军来,然后打一场硬仗,以此培养出第一批职业军官来分配到各地军营去,以此提升全国军队的军事素质。   世铎,聂士诚,荣禄三人一身官服,率领身后数十位大小军官在辕门迎接圣驾。我的车驾一到,众人纷纷下跪。   下车进入军营,这段时间我一直注意荣禄,只见他一脸坦荡,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本在我意料之中,像他这样老奸巨猾的人,本当如此。   这次来,一来是呆会找三巨头特别是荣禄谈谈心,二来嘛,也要看看请来的洋人教员。当下示意世铎,将洋员都请来。   不一阵,在中军广场上,聚集了几十位身着新式军服的洋人,见了我纷纷鞠躬。“Your Majesty”“大皇帝陛下”“皇上”各式各样口音的中文外文脱口而出。看得世铎连连皱眉。   我哈哈一笑,起身问世铎道:“这些都是哪国人?”   世铎躬身回道:“回皇上话,大多是德国人,也有少些奥匈,英国,法国的,美国的也有一些。”   我点了点头,缓步走下观礼台,不理会身后几个官员惊诧的叫声,信步走到外籍军官中间,笑着用英文说道:“诸位远来辛苦了,朕代表中华亿万人民,欢迎诸位阁下!”   洋人们大都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有个大胡子的军官咧嘴一笑道:“陛下,你也会说鸟语?”这话却是用中文说的。   我忍不住哈哈一笑,这是哪个翻译教他的,这家伙居然这样教老外……   我点点头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国来?你们的鸟语……朕说不好……”   大胡子一腆胸,精神抖擞地说道:“回禀陛下,俺叫冯·因斯坦诺,从德意志来。”我一笑,哦,不是从鸟国来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又走了几步停下,那大胡子居然跟了上来,向我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威廉·梅巴赫。”   我点了点头,每走过一个人,大胡子都要介绍那人的姓名,当快要走完这个队列的时候,突然大胡子的一句话让我停下了脚步:“陛下,这也是我的朋友,退役帝国炮兵上校费迪南德.冯·格拉夫·齐柏林……”   “齐柏林??”我本来已经走过齐柏林身前,听到这个名字,立时回过头来,紧盯着那个叫齐柏林的中年人看去。 八*零*电*子*书 * w*w*w * .t *x*t *0 * 2 . *c*o*m 第一卷 043章 皇家研究院   齐柏林的长相很有特点,他和他的朋友因斯坦诺那副蓬松的大胡子不同,他的胡子是两边向上翘着的,让人一见而生出那种傲气的感觉。   “陛下,齐柏林先生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有伯爵的封号,之所以来到陛下的麾下,纯粹是出于对陛下和您的土地的好奇。”   “好奇?”我颇感惊讶。只见齐柏林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一份报纸来,很礼貌的呈了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一份名叫BerlinTimes(柏林时报)的报纸,头版头条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图片的旁边写着极大的标题,身旁的一个官员赶紧上前几步,走到我身边道:“皇上,这是说,光绪大皇帝陛下的强国之梦,下面的内容详细介绍了您亲政以来的革新事迹,并且在欧洲广为邀请人才的事情。也是这份报导,让齐柏林先生对我大清有了好感,是以与他的朋友们不远万里来到北京。”   我点了点头,问他道:“你叫什么?”   “回皇上话,臣许公望,充任龙旗军通译一职。”这年轻人相貌平平,属于那种一眼看去绝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特殊印象的那种,只是双目还算有神,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吧,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这也让我对他生出些许不耐来,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许公望犹豫了片刻,仍是退了下去。   我转头对齐柏林道:“伯爵先生是否愿意在我大清继续您的研究工作呢?”   齐柏林眼睛一亮,对我说道:“皇帝陛下知道我的研究?”   我笑了笑,双手比划了一个飞艇的形状道:“飞艇,伯爵先生,朕对此很感兴趣,代表大清亿万人民,欢迎伯爵先生。”说着双手摊开,与他作了一个拥抱。   齐柏林分开了我,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来道:“皇上见闻可真是广博。”   我笑了笑道:“伯爵先生完全可以在我大清完成你的研究,朕将给你全力支持。”   齐柏林向我鞠躬道:“多谢皇帝陛下,对于您和您的国家,我越来越有好感了。这是我的助手,梅巴赫先生。”齐柏林拉过身边那个略显腼腆的年轻人道:“他跟他的公司闹翻了,与我一起来中国试试运气。”   “是……陛下你好。”梅巴赫结结巴巴地说道,年轻的脸都红了。   我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欢迎你!希望你在我大清找到全新的天地!”原来这两人是搞研究的,那个大胡子因斯坦诺才是职业军官。心中灵机一动,为什么不成立一个研究所一样的机构呢,把这些慕名而来的,或者搜罗来的科研人才全放那去,也可以集中人力物力,这样研究也会快点。   嗯,就这么办。我转过头去问世铎道:“礼亲王,这些洋人是谁统一负责统筹的?”   “回皇上话,照皇上先前的旨意,此事由荣禄负责。”礼亲王本来还在与荣禄说着话,一听我问话,赶紧肃容跑进,恭敬的回话。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这种现象非常欣慰。   我招了招手,荣禄也一路小跑过来,他已经脱去官帽,新剪的短发上沁着一颗颗的汗珠,看上去还破算诚恳。   我让他跟在我身后,对齐柏林道:“伯爵,请与你的朋友们休息去吧。朕让这位荣大人专门负责你们在大清的生活,研究工作,以及你们将来需要的任何一切需要,都可以向这位荣大人提出。他会尽一切努力满足你们的任何要求。”   “谢陛下。”齐柏林等人慢慢散去后,偌大的广场上便只剩下了我和礼亲王等四人。我对他们说出了我的想法,三人却均不怎么说话。   片刻后荣禄抬头道:“皇上圣明,以洋人之智慧为我大清服务,这是皇上定下来的大计,臣自当谨遵。只是……耗银怕是不少。”   我点了点头道:“钱自然是要花的,若不学用这些东西,只怕将来要花更多的银子给洋人啊。”   三人均是面上一沉。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昔时西人东侵,往往寥寥数千人洋枪洋炮,就动辄要我大清赔上许多银子,我大清无人,只好也给了。如今朕便是要学用洋人这些小聪明,你们都是带新军的人,这脑子,可要跟得上趟,不要学那翁师傅,要学张制台,荣禄,你说是不是啊!”   荣禄一颤,我这话点得不轻不重,但也把他吓唬得不清,荣禄脸色煞白,频频点头称是。   我笑了一笑道:“朕这新军,就靠你们三人了,要好好利用洋人,不要存了轻视之心,好好学学洋人打仗的法子,年轻人里面有什么好苗子,要好好提携。朕便不信了,我大清亿万子民,还练不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来!”   三人轰然跪地,齐声道:“奴才自当万死以报皇恩!”他二人自称奴才,聂士诚却是自称臣。我知道这是因为满汉之分的缘故。   当下对聂士诚道:“聂士诚,你的母亲还在安徽老家吧?”   聂士诚听到提起自己的母亲,不敢起身,跪在地下回道:“回皇上话,臣母目前是在安徽家中。”   我招了招手让他起来,背手前行,边走边说道:“朕要给你老母亲一份诰命,另外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朕也要给他追封官职,这事我会让翁师傅去办。你先别忙谢恩,朕这是给你解了后顾之忧,也是给你家累世忠国的褒奖,让你好好替朕练兵……”   身后聂士诚早已泣声大作,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我看了看荣禄两人,笑了笑道:“你们也都有封赏,礼亲王赏双亲王禄,荣禄嘛,加你个新头衔,朕要弄一个皇家科技衙门,让你去做科技大臣吧。”   “科技?”三人一同诧异问道。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科技这赛先生,现在的中国还没人知道呢,于是笑了笑道:“这科嘛,便是科举之科,这技嘛,便是洋人之技巧之技。朕要以皇家科技院,拓展我中华之技巧。荣禄,朕今年开了好几个新衙门,你这便是一个。你赋闲在家的时候,你媳妇儿倒是经常在皇后那嘀咕,朕也是体念你一片忠君之心,你可别辜负了朕啊。”   “臣——自当奋力报效皇恩。”荣禄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科技衙门,仍在龙旗军这里吧,免得朝里面那些言官闲得没事干,又来上折子废话。朕真是被这些人烦死了。”脸上露出厌烦神色。   顿了一顿道:“还有一条,朕要特别跟你们说的,就是这军营里面,要注意保密,不要朕今天说了什么话,明天什么总督巡抚就知道了。再说这是军营,军机重地,多少机密,不保密怎么行?荣禄,你说是吗?”   说着话,直视荣禄,荣禄的脸更加的白了。   我见达到目的,便挥了挥手道:“过去的便就算了,礼亲王这事情就交给你办,这事你要用心,但也别弄出多大动静来,主要是要让全军上下知道,这里是军营,要有点警惕心。懂了吗?” 第一卷 044章 谋刺事件   “不要,我不要嫁人。”钟萃宫中,隆裕姐妹正在说笑不停。当我跨步而入的时候,两姐妹不知道正说着什么。能听清楚的,便是高静这最后一句嗔语。   我笑着迈步进去道:“高静来啦?姐妹俩在说什么呢?”   两人一同见了礼,我抬了抬手道:“高静,朕刚刚听你说什么要嫁人了?是哪家的世俊有这等好福气?”   自从那日在天桥酒楼偶遇之后,高静入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见了我也少了许多拘谨,此刻听我调侃,不由娇嗔一声道:“皇上,又来取笑人……”   我哈哈笑着转问隆裕道:“这妹子是怎么了?”   “还不是皇上您给宠的……”隆裕回了一句道:“皇上还叫她那个汉名儿,再这么下去,她都快要忘记老祖宗了。您瞧瞧她这身打扮。”   隆裕这么一说,我这才注意到高静一身汉装,水蓝色的长裙搭配一件鹅黄色的短衫,手中一柄仕女团扇,扎了一个堕马髻,髻侧扎了一个湖蓝的帕子,的确是印象中汉人女子的打扮方式。   呵呵,想来十分可笑,在后世那个社会中,早已没有这样打扮的女人了,却在这个古代的深宫中能见到一个异族的女子做出这样的打扮。又想起从古至今,南北民族的大融合中,汉人抛弃了多少传统的东西,融化进多少异族的东西。却又还有为数不少的人单单执迷于那些户口本上某一格上的那个“汉”字。嘿,这些人,又懂得什么叫汉族?   真正纯正的汉族人,你别坐椅子,那是匈奴人传过来的东西,你别穿裤子,裤子并非是汉人的东西。别穿右开襟的衣服,那是蛮族的标志……   有执著是好事,但是最好不要有偏执。这句话能让我想到《刺激1995》,也能让我想到后世的自己。   不得不承认,一身汉人女子打扮的高静,比起她那个相貌平庸的姐姐来说,更加能够吸引男性的目光。不过前世的我被女人伤害的怕了,对于样貌,倒并不是那么看重了。嘿,什么女人不都是一样?   看着隆裕嗔怪的目光,我笑了一笑道:“朕倒一时失口了。不过朕常觉得,满汉之分,倒无需那么看重。想当初高宗皇帝纯皇帝,也是爱极了汉人打扮,皇后倒也不可太在意了,高静——嘿,叫习惯了,皇后别在意。——,朕今日就给你赐名高静吧,也算是奖赏你近来多陪着皇后,朕国事也太繁忙了些。”   高静听了,不理会隆裕有些无奈的目光,欣喜跪谢道:“谢皇上赐名!”   我笑着让她起来,这举动虽是一时兴起,算是为了满足她崇慕汉人教化的兴趣,也是为了将来可能会出现的满汉敌对这种情绪。   于是又说了几句闲话,说起近日忙乎的龙旗军剃了发的事情,高静极感兴趣,当时就吵吵着要去看看热闹。   我心想左右无事,便准了。隆裕身为一国之母,自然是不可轻出了。当下寇连才知会了銮仪卫,车驾一时便到了龙旗军大营。   到了军营,因为并未事前通知,而我也想考察一下世铎对于我加强保密的执行状况,便让寇连才去问营卫,今天执行了什么训练,三位大人何在。   谁知过了许久,寇连才这才红着脸跑了回来,无奈的禀报道:“回皇上话,那个兵打死都不肯说,塞银子也不敢要。奴才抬了皇上出来,那厮这才说就去通报。真是气人。”寇连才这家伙颇有文雅之风,虽是气极,却不说什么脏话来,最多就是话语间露出气愤的神色而已。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小寇子,你无需生气,别说是你了,估计就算是朕去问,怕也是只能让他去通报了。”   高静在一旁瞧着,什么都大感兴趣,特别是那些短发的哨兵,大是有趣。   正说话间,一群短发军官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迎头跪下,山呼万岁。我瞧着高静的神色,兴致极高,心中一动,临时性起,说道:“都起来吧,打今儿起,朕再宣布一项规矩,在军营中,无论官职大小,无论是官是兵,见了什么人,哪怕是朕亲临,都无需跪礼,一来是朕体惜你们练兵辛苦。这二来嘛,将来要是打起仗来,这战场上,哪里还有你们行礼的功夫?但是,没个礼节也不像样,用敬礼好了,回头找洋员第一项就教你们这个礼节。可知道了?”   礼亲王世铎嗫喏了几下,颤抖着说道:“皇上一再加恩于奴才们,若是奴才们不把兵练好,不把仗打好,便是妄生为人了,奴才世铎,代龙旗军上下,叩谢皇上隆恩!”当下跪在地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说道:“皇上,这三下是奴才在这军营中最后向皇上谢恩,倒不是有意违旨,还请皇上恕罪。”   “哈哈——”我与他一起大笑,合了纸扇,招呼道:“世铎前头带路吧。找人去通知洋人们,就说朕体惜他们酷热,送了点冰来给他们降降温。”   世铎挥手让一个戈什哈去了,我又笑了笑道:“你们也有。”回头让寇连才叫人抬了冰块过来。一众军官俱都是兴奋莫名。   高静看着一个个短发的脑袋,好奇心大奇,当下便缠着世铎问这问那,世铎耐性极好,加之心情又不错,耐心的一一解释。   我便与荣禄聂士诚说起话来,点头对荣禄道:“今儿个朕来,保密就好了很多嘛。说明你们不是不肯干活,而是不会干活。这练兵嘛,你们是行家,朕也说不上来多少,不过朕劝你们一句,这新军嘛,就不要抱着以前的瓶瓶罐罐,要诚心实意的跟洋人学,朕比较心喜德国的军制,你们要多多请教洋员。可知道了?”   二人一起应诺。便在这时,高静终于放过了世铎,跟我说道:“皇上,您这地儿弄得真不错,我想跟皇上讨个恩典。”   对于这个时而文静时而活泼的姑娘,我倒也是耐性极好,笑了笑道:“又是什么恩典啊?我告诉你啊,这龙旗军的爷们,可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你瞧上哪个了?朕给你做主,让他回家休了原配就是……”   众人一起哄笑,我这句玩笑把高静弄得满面通红。好一会才娇嗔道:“皇上您又来取笑人家。我是想说,求皇上赏一块腰牌,能时时来这里玩儿,成不?”   我笑了笑道:“你当这儿是什么地了?便是朕要来,也要礼亲王爷,聂军门,荣军门三位点头才行,哪有你这小丫头乱窜的份。”   世铎,聂士诚,荣禄三人不敢倨傲,赶紧说话澄清,这一来高静更加得意,又来缠我。   我可不想答应这么回事,这小丫头还不定要把这闹腾成什么样呢,再说这儿都是男人,一个女人家常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正无奈间,前方哨位纷纷跪地,高声道:“皇上驾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心头一乐,正好岔开话题,招呼世铎道:“朕的恩旨,你跟他们说了吧。”世铎应了,向士兵们说了我的最新命令。   高静嘟着嘴,刚想接着说,却突然见到许多洋人,一时少年心性,便又开心起来。   一一见礼,洋员们谢过我的恩典,纷纷围着冰桶喘气。高静转过头来,侧身对我道:“皇上……”   便在这时,一阵异样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高静脸上突然现出惊恐的神色来,语音转而凄厉:“皇上!”奋身向我扑来,我一个避让不及,向左边侧倒而去,转头瞥时,只见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飞速的插入高静的肩部,血溅黄衫。 第一卷 045章 契机   “护驾!护驾!”纷扰的吵杂声中,我被人扶了起来,透过眼前簇拥的人影,正看见一个面含悲愤的青年,恨恨的瞧着我,脸上早已被人揍的青一块紫一块了。若不是皇帝在此,各人不得身携武器,这人只怕立时变要身上多出几十个透明窟窿。   “许公望!原来是你!”聂士诚宽大的肩膀在我眼前颤动着,看到我已经镇定了下来,这才回过头去看那个刺客,刚刚回过头去,便脱口而出。   许公望?哦,想起来了,是那个译员。   身前是世铎和荣禄,聂士诚转过身来,面如死灰,跪地道:“臣万死,此人乃是臣招录进营的,臣审人不严,自请万死!”   世铎与荣禄也一同跪下请罪。我向那刺客瞧去,只见他双目圆睁,怒视着我,破口大骂,因为被打的关系,骂些什么完全听不懂,边上兵士赶紧捂住他的嘴,将他按死在地。   我挥了挥手道:“朕躬无碍,押了他下去吧。不要加刑,问清楚他的用意,再来报朕。”几个兵丁押了许公望下去。早有几个军医在诊视高静,只见高静脸色苍白,汗水不住的往下流,肩头被包扎了起来。   一个军医躬身道:“皇上,格格并无大碍,只是被惊吓了。”   我点点头道:“送她到个僻静地方休息吧。小寇子,去传随驾御医来,别惊动太多人。”   “喳——”寇连才应声去安排去了。   我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世铎三人,背手踱了数步,心头实在是无名火起,但是也不好发作,无奈之下,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和颜道:“你们也都起来吧,朕不是无道昏君,这事也怪不得你们,聂士诚,你也起来,拖拖拉拉的像个什么?”   世铎与荣禄起身来,聂士诚还兀自跪在地下,听我这一喝,浑身一颤,这才慢慢起身。   我暂且不去理他,转身向一群有些惊慌失措的洋人走去道:“先生们受惊了,这只是偶然事件。”心中一动,换了个笑脸开玩笑道:“我大清治安一向良好,但是国家大了,很多事情并不那么绝对,但是诸位放心,你们与朕在一起,刺客的目标肯定第一个是朕。”   “啪啪”的鼓掌声,先是零零落落的,洋人们的脸色也转变为微笑和敬慕,看着我鼓起掌来,掌声越来越响,充分表达了对我的敬意。   我点了点头道:“多谢诸位,希望这次小小的事件并没有影响到各位的心情,和你们的研究。”说着,特别看了看齐柏林。   齐柏林也是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我想请问大皇帝陛下将会怎样处置那位许先生呢?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很不礼貌,但是大皇帝陛下,我不得不向您求一个情,因为这位许先生给我们的印象相当的好。”说完左右看去,只见很多洋人都赞同地点着头。   我毫不犹豫,点头道:“这件事情,朕还不清楚到底原因为何。但是朕答应诸位,在有最终结果之前,一定向诸位先生说明。”   “多谢大皇帝陛下。”洋人们纷纷致谢。   我招呼世铎道:“世铎,这龙旗军朕是交给你们办理的,朕想向你们求个情,先查问清楚此人来历动机再来报朕,如何处置,待朕钦裁。”   世铎应声道:“喳,奴才领旨,依奴才看来,这厮倒也不像蓄意谋划,似乎倒像是临时起意,到底为何,奴才一定勉力查问。”他虽然说话没什么结巴,但是脸上神色惊惶,边说边不住的抹汗。   我看了看荣禄,这家伙面沉似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我问他道:“荣禄,你可想出什么头绪来了?”   荣禄听我问话,身子一凛,点头道:“回皇上话,奴才在想,正如王爷所说,此人定是临时起意,一来皇上此次来营,并未有事前安排,二来,奴才看他所用凶器,乃是一柄匕首,不致酿成大害,奴才以为,此人或许是……”   我见他言辞闪烁,不耐烦道:“荣禄你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是干些什么?”   荣禄一凛,躬身道:“皇上明鉴,皇上上次来营的时候,奴才观此人似有异状,然此人精通洋文,故而奴才将他安排在……那个,那个科技衙门,一来奴才可以人尽其用,二来嘛,奴才也可就近防范着些,但万万却没料到这奴才居然……幸喜皇上圣天子天佑,没有酿成大祸,奴才……奴才身负监理之责,实在罪该万死。”   荣禄说完,双膝跪倒,眼泪直流。那边世铎,聂士诚一见,赶紧也陪跪领罪。   我心中大怒,这是干什么?于是轻轻一合折扇道:“都给朕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挟于朕了?朕何时说过要加罪于你们?好了!都给朕起来吧!”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回转头来道:“朕是要你们去办事的,不是要你们一个个的磕头请罪的,你们这个样子,还有半点大臣的风范吗?将来若是打仗败了,你们都别给朕来这套,自己了断了吧!”   又顿了顿,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重了,便转过话题问聂士诚道:“聂士诚,你说说看,此人来历?”   聂士诚讷讷地点了点头,道:“回皇上话,这许公望,乃是臣领命练兵以来,教育衙门容大人听说我军亟需通译,推荐来的。臣未加详查便召入军中,是以臣自以为有察人不明之罪。倒不是臣以退为进的小聪明,请皇上明察。”聂是个刚直的军人,说话自然有一种耿直的意味。我喜欢他这种猛张飞的气质,是以便不再发作。   只是他提到容闳,倒让我踌躇起来,容闳刚刚办了教育衙门,就出了这事情,若是给那些言官们知道,这教育改革,还办得下去吗?这……得想法子遮掩过去才行。   看了看世铎,荣禄等人,二人都低垂着头不说话,但想必心中定然是各有想法。   我摇了摇手,说道:“这事情就这屋子里的人知道就好了,各位视作军机大事,若是谁泄露出去半句,可别怪朕无情了。世铎,回头将人犯递交给善耆,这事一来太大,你们还是要以练兵为主;二来,你们的人,自己也要知道避嫌。高静嘛,一块交给善耆吧,她是证人。荣禄,你回头代朕去跟承恩公道个歉,朕实在是不该带高静来这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们也别背包袱,只是个小事,朕躬也没什么大事,特别是聂军门,朕可指望着你给朕炼出一支铁军来呐。千万别背包袱,知道了吗?你母亲的孺人诰命,朕已经派人送了去了,回头你出钱,给你母亲立个牌坊,朕要亲自题词,以昭示我大清崇武强国之意!你好好练兵吧,过几天递牌子来见朕,朕有件事交给你办。”   “臣——领旨谢恩!”聂士诚喜出望外,磕头谢恩。   我苦笑了笑,这有我这样的皇帝嘛。一边受了惊,一边还要忙着赏人。   叫了寇连才,扫兴地出了军营,回宫而去。路上迎风一吹,突然想到一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如果……这人真是容闳安排的,那怎么办?难道杀了容闳?那我的教育计划岂不是又要重新起步,这倒还是小事。只是又找谁来办?那些言官岂不是更加的不容教育革新了。   唉,世间事,何以不如意者多如此? 第一卷 046章 诛除祸根   回到宫中,载洸早早得了讯息,神色惶急的来见我,一见了我,竟然呜咽了起来,跪在地下哭泣道:“皇上受了这般惊吓,都是奴才的罪过,奴才请旨去审那畜牲。但凡皇上有半点损伤,奴才……奴才也不活了……”   我见他兄弟情深,心下也是感动。握了他的手哽咽道:“朕没事,朕没事……朕只是在想,这家伙失心疯了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底却是为了什么……”想到载洸火爆霹雳的脾气,可不能让他去办这事,于是点了点头道:“载洸你赶紧找人回去向两位福晋报平安,两位老人家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了。这事情有蹊跷,朕自有主张。”   载洸应声去了,那边刘光第也递了牌子进来,呈上了这许公望的资料。   许公望,江宁府东山镇人氏,少时留洋美国,与容闳有师生之谊,素来崇慕西式政体,想来是因此生了忤逆之心。刘光第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我深思道,这政体改革倒也是我的计划之一,不过还远远没到那时候,这家伙如此激进,倒也让我头疼,杀之可惜,留之难矣。   “皇上,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光第面色通红。   我知道他是紧张,微笑了笑缓解他的紧张情绪道:“刘卿但言无妨,须知朕对你是格外借重,如乾隆朝之刘统勋,朕有你刘光第,亦是圣朝气象。刘卿切莫自轻了。”   刘光第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我接着叹了口气道:“国家用人之际,朕自是不拘一格用人,这清正衙门是肃亲王打理,你辅之,但将来朕迟早是要你来接班的。清正衙门将来朕会交给你,肃亲王朕另有妙用。你一定要省得这个道理,朕一番惜才之心,你也要铭记在心,时时记得,你刘光第是朕钦点的人才。”看他情绪稍好,拍了拍他道:“便说吧……”   “皇上以刘文正公勉臣,臣深愧之……”刘光第毕竟是个年轻人,激动了一刻后,收了情绪道:“臣察许公望尝于留洋之前,与南粤香港九龙诸地之乱党魁首过从甚密,有人密报于臣,该人尝于集会时口称……口称……”   我一惊,广东乱党?旋即释然,这时候孙大炮还在香港学医呢,也还没有什么革命的意思,正想着找李鸿章上书革新时政呢。唉,不是孙大炮,不是……中国人啊,对于前途真正失去方向,对于世事真正完全没了主见,那还是甲午输给日本之后,这时候的大清,图强正当其时!   “你说吧。朕不加罪于你。”我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口出狂言,刘光第不好出口。便让他宽心。   刘光第接着道:“臣大胆复述悖逆之言,那许公望尝于集会之时,大呼驱除满人,光复汉室之类妄语,然留洋后,但闻驱除,不闻光复了。”   我哈哈一笑道:“刘爱卿无须遮掩,只怕不仅仅是满人这么好听吧?大约应是驱除鞑虏,驱除满夷吧?”   刘光第尴尬点头,我心头有些烦恼,挥了挥手道:“此事暂且不提吧,这人你们暂且先押着,朕自有主张。溥俊那边如何了?荣禄近来有什么异状?”   “回皇上话,臣亲自领了人查探溥俊,这数日间,先后有三人探视,一为醇亲王爷,应是奉了老福晋的意思去送些衣物,却给那两个悖逆之徒恶语相向。其余两人,却非显贵,臣斗胆审问了,查清了乃是丰台大营丰提督麾下的戈什哈,臣以为兹事体大,未及请旨便拘了起来,还请皇上恕罪。”   我心头一凛,丰台大营十几万兵马,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不过以丰升阿后世的表现来看,倒不像是个敢做大事的人,他的背后,到底站着谁呢?   不如……我心头冒出一个念头,脸不禁狞了起来,半晌后道:“刘爱卿,你接着说。”   刘光第呆了一呆道:“是,臣便即加派人手追丰军门,但军营重地,臣总是不得要领。后来与肃王爷说起来,肃王爷却说荣军门那条线,也勾连到了丰军门……皇上……”   刘光第语声稍缓,我回过神来,一拍桌子道:“朕容人如此,这些人还不知足吗!朕不杀几个人是不行了。小寇子!”   无怪我发火,我容忍了荣禄放了载漪父子一条生路,这些人居然还不知足,还想着闹出点事情来,我也不能一忍而再忍,再忍下去,哪里还有什么皇家威严!   寇连才听我盛怒,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跪下。我冷然道:“你等下陪刘光第去载漪邸下去传旨,刘光第,拟旨,载漪溥俊父子,狂妄悖逆,不思悔过,反行逆谋,着即赐死,钦此。”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道:“办完了事,刘光第你把这卷宗送给恭亲王爷,详加说明。朕也是不得已。”   说完背着手,铁青着脸而去。   叹了口气,该去看看高静了。这小丫头给我挡了一刀,还不知道该怎么谢她呢,唉。   高静正坐在清正衙门的大椅子上,脸上气色已经好得多了,见我进来,微微一笑,随即眉头便是一皱。我知道她仍是有所痛楚,便对跪迎的善耆道:“她不碍事了吗?问得这么急?”   善耆道:“回皇上话,此事非同小可,虽然圣躬无恙,然谋刺皇上,奴才不敢轻心,总要挖出幕后主使来。”   “嗯。”我点了点头道:“高静倒不用问那么详细了,让她回去静养吧,回头朕再去看你。”说到后半句,已是转头对高静说话。   高静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道:“皇上,我想去瞧瞧那人。”   “为什么?”我大惊道。   高静苦笑了一下道:“那人……那人似乎是我的一个故人……”一边苦笑着,一边道出了许公望与她的一段纠葛。   原来两人早在数年前许公望留洋前便在北京通过文廷式相识,居然有了一段孽缘,在不知道高静身份的情况下,两人尽然情根深种,许公望是个坚定的汉民族主义者,最终纸终究包不住火,许公望大失所望之下,抱憾西去。却想不到二人的重逢,居然是在如此的情况下,使人不由慨叹命运之捉弄如此。如今文廷式远在东瀛,这二人却要在清正衙门的羁押所相逢。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去吧。”叹着气,想起原先那个弃我而去的女人,心情顿时颓丧起来。   高静欠了一欠身,随着差役去了。   此时善耆凑了上来道:“皇上,奴才理藩院那边另有事启奏皇上。”   我收回心神,疑惑道:“理藩院?是蒙古还是西藏又出事了?”心中一紧。   幸而善耆笑了笑道:“是蒙古喀喇沁亲王旺都特那穆济勒携世子贡桑诺尔布,来京朝圣,奴才那三妹,这回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奴才想……”   善耆的三妹,看来应该是嫁给了那个世子了,于是我笑了笑道:“你想去瞧瞧你妹妹妹夫了?你明日去瞧瞧吧,待朕分说一下,朕过些日子便见他们。蒙古啊蒙古……”长叹一声,是因为突然想到了日后外蒙独立出去的事情。   清帝在位,蒙古便不出版图,清帝退位,则蒙古独立……   那片广袤的草原北方,正横卧着一只居心叵测的北极熊。嘿嘿,大清啊大清…… 第一卷 047章 总税务司赫德   高静与许公望的事情着实烦人,弑君这样的大事,怎么也不能瞒得住,顷刻间就满朝风雨,不管是以翁同龢为首的清流派,还是以恭亲王,李鸿章为首的洋务派,张之洞曾国荃等地方督抚,全部一致口径,强烈要求凌迟,诛九族。   我心中也在犹豫,虽然就许公望给我的惊吓程度来说,杀了他未免太过,以我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凌迟,夷九族,更加不知从何说起,但是,一个死字,他是逃不掉的。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人一来对我还有些小用处,洋人那也颇有些口碑,另外,我还想到一层,满汉融合,乃是我的志愿所在,只有一个没有大的民族隔阂的国家,才有可能凝聚全国的力量,顽强的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而这许公望,恰好又与高静颇有一段感情,从小妮子的表现来看,她是十分想求我放过他的,只是这事情实在太大,她也无法开口。   我也只好拖着,只是拖,又能拖到哪天?这不,这天的朝会上,翁同龢弹劾刑部孙毓汶,清正衙门善耆办事不力,迟迟未能找出元凶,请旨严加查办。   我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孙毓汶压根就没负责这起事情,但是翁同龢如今深为军机首领,说了他也只好受着,这个半老的老头几日之间竟然就白了头发,在朝堂上也战战兢兢,全然失去了往日军机大臣,内阁大学士的风光。好在翁同龢被我强行弹压了下去,并且严命他择选忠君爱国之士,配发军中,进行爱国忠君教育,以免治标不治本。我说这话时,心中暗笑,这不就是政委嘛,哈哈。   不过暗笑也只是一时的,退了朝到了内宫之中,还是愁闷不已。隆裕见我烦忧,还误以为是我瞧在她的面子上,格外宠着高静,倒给我陪了许多不是,见我愁绪不减,提议叫戏班子来给我散心。   我哑然失笑,戏班子我才没那个耐性听呢,于是笑了笑道:“皇后不要太焦急了,朕一来是不想多造杀孽,这二来,也是有想撮合高静的意思。戏班子就不用了,那些个咿咿呀呀的东西,让人更添心烦。”   隆裕陪着笑道:“皇上这般说法,臣妾倒没了主张了。”忽然间神情一动,呀了一声道:“对了,以前听人跟老佛爷说起过,海关总税务司赫德那,养了几个西洋的戏子,跟咱的大有不同,他们不会说咱中国话,所以也就没了唱词。皇上既是不爱听这京城的戏班子,不如去叫洋人进宫来散散心?”   隆裕这番话说得我差点笑出声来,没唱词的西洋戏子,嘿,估计是西洋管弦乐队。赫德?我心中一动,我来这这么久,还真没接触过这位大清海关总税务司的洋大人呢,这家伙对于英国的亚洲政策,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将来中日冲突,尽管我从历史书上能够知道英国的政策在战前是支持大清的,但是,见一见这家伙也好,起码……起码还有西洋管弦乐听嘛……   心意已决,便笑了笑道:“还是朕自去吧。”   隆裕面转忧色道:“皇上,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不可大意了,再加上又刚刚……”怕引起我的忧虑,住口不言。   我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心内还是感谢她的关心,笑了笑道:“朕多叫上几个侍卫,没事的。”自己也觉得最近状态不好,张开了双臂伸了个懒腰,精神一振,哈哈一笑道:“朕乃天子,诸天庇佑,皇后放心吧!”言毕转身而去。   叫了人通知了赫德,叫上了载洸和几个侍卫,往位于今北京台基厂条头的海关大楼而去。   赫德是个秃顶长者,蓄着半长的灰须,我见到他时,身着一身白色衬衣的他左手掩胸,向我鞠躬致敬。   与洋人打交道,我自然是与他作了个拥抱,用英文问了午安。赫德倒是毫不惊奇,只微笑了笑,引我进入会客室。   赫德先开口道:“许久不见皇帝陛下,陛下精神与往日大有不同。”   我笑了笑道:“赫德先生好眼力。”   赫德拍了拍手,几个职员将室中一块布帘拉开,现出帘后一排乐器以及乐手来,乐手们都是清一色的外国人,见了我都是左手掩胸,鞠躬致敬。   我笑了笑道:“闻听赫德先生这儿有一个乐队班子,朕今儿个来见识见识。”   侍者为了我们奉上红酒,我端起杯子,向赫德道:“谢谢您的招待。”举杯一碰,轻抿了一口。   赫德放下杯子,看着我道:“陛下今天仅仅是为了乐队而来吗?”   嗯,这老头有点味道。我微笑着看了看他,意味深长地道:“便先听听先生的乐队吧。”说着便转过头去看着乐队。   赫德垂下手去,正坐了问我道:“陛下要点曲子吗?”   我转头看了看他,老家伙是想考我吗?只见赫德果然用半嘲讽的眼光看着我,心中不悦,可不能让这老家伙看轻了。   于是冷哼一声,转头过去,端起酒杯却不招呼他,抿了一口酒放下了杯子,微笑道:“便来一首亨德尔的《水上音乐》吧。”说完斜视着他。   只见赫德一呆,收了轻视的神态,正襟危坐,向乐队点了点头。轻灵愉悦的乐曲声,顿时充盈了整个空间。   良久,一曲罢,回头看去时,载洸等人早已面露倦色,我哈哈一笑,鼓掌道:“不错,不错。小寇子,赏!”   赫德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转头道:“先生现在是否还觉得朕今日来只是为了欣赏先生的乐队吗?”   赫德郝然一笑道:“请陛下宽恕先前失礼之罪。”(赫德官职是布政使,衔正一品)   说完挥了挥手,让乐队退了下去。诚挚的对我说道:“请陛下明示来意。”   我起身背手踱了几步,迟疑道:“赫德先生对于大英帝国的亚洲政策,有多少了解?”   “外交上的事情,推荐陛下去询问大英帝国公使欧格讷先生,他会向陛下说明大英帝国的对华政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口气过于生硬,他顿了一顿道:“当然,我也很愿意向大皇帝陛下分享个人的见解,但是,那未必能够代表大英帝国的政策。”   我笑了笑道:“朕今天就是来听听先生的见解的。”   赫德笑了,端起酒杯道:“陛下请。”   碰了杯,赫德道:“我曾经与大英帝国前公使威玛妥先生一同向贵国的同治皇帝,慈禧皇太后递交过一份详细的改革计划,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如果贵国按照那份计划执行改革,则我可以很欣慰地看到在东方,贵国可以成为领袖国家……”   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道:“事实上呢?”   赫德作了个无奈的表情道:“如陛下所知,贵国并为采用,我也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贵国如果不进行改革的话,很遗憾,我将很遗憾地看着贵国沦为各国的奴仆。”说完举起酒杯道:“很高兴,陛下亲政以来,改革似乎有了一些进行的迹象,然而似乎是缺乏经验的缘故,贵国的脚步似乎有些紊乱。”   一边与他碰杯饮酒,一边心中一凛,这番话正说到了我的痛处,各方面都在进行,但是毕竟,好像整体局面似乎并不是那么顺利。   赫德放下酒杯,继续说道:“我们回到陛下最初的话题,大英帝国的亚洲政策,从我个人角度而言,应该是围绕着贵国来进行。如果大皇帝陛下愿意的话,大英帝国愿意为贵国提供最全面的帮助,贵国是亚洲最大的国家,而大英帝国——”赫德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道:“是欧洲最强的国家。”   他所说的,十分的有诱惑力,我放下杯子道:“那么,照先生看来,大英帝国的帮助需要怎样的回报呢?”   “什么都不要。”赫德为我倒上酒,意味深长地道:“大英帝国会往这只杯子里注入醇美的酒浆,而不是其他的苦涩的葡萄酒,又或者——伏特加什么的。”   赫德将酒瓶放回桌上,整个身子退回到椅子中,微笑着看着我。 第一卷 048章 利用   我饮着醇酒,回味着赫德的话,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中国作英国的代言国,保护英国在华利益不被其他国家所分割。而英国则会在各方面给予中国相当程度的帮助。   事实上,对于我来说,他的条件比较的有诱惑力,而且不得不承认,这老头说话相当的有技巧性,而且往往一句话便点出你的弱点所在,也使他自己立于一个不求人的不败之地。   洋人的酒别有一番味道,醇和的感觉在舌尖缠绕,我不禁闭目享受着这种恬淡的惬意。阳光穿过玻璃窗映了进来,减少了一份霸道,只留下那一份和煦。   赫德也许是想给我更多的考虑时间,也不催问,站起身来踱了几步,也许是感觉到有些许等待的焦躁而带来的燥热。赫德伸开双手,推开了窗子。   一阵风吹了进来,蓦地将我惊醒,我突然想起了我来的本意,居然被他几句话一带,就带到他的思路上去了。   是啊,何必急于回答他呢。我自己的问题还没问呢,想到此处,哑然失笑。   赫德听到了,转过身来微笑道:“陛下因何而笑?”   我放下酒杯正坐,拿起了酒瓶摇了摇道:“这瓶中的酒,可也不多了,来,赫德先生,让朕为您斟酒。”   赫德鞠躬谢过,推辞不敢。   我扬着酒瓶道:“赫德先生的杯中酒也将空了,先生,以朕观之,东方的空酒杯,真的还有不少呢。这瓶酒,顾得过来那许多空杯吗?”   “陛下说得好。”赫德也是个聪明人,不用怎么思考便了解了我要说的意思。只见他走回座位坐下,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随即面上绽现微笑,将手中酒杯倒扣在桌上道:“陛下明鉴,在亚洲,也许我只会看见陛下手中的这一只酒杯。”便说着便凝视着我,探手接过我手中酒瓶道:“请容许我为尊贵的大皇帝陛下,斟酒。”   我与他相视一笑,打了个哈哈道:“请先生为朕斟酒。”   赫德斟上了酒,作了个请的姿势道:“请陛下品尝来自大英帝国的美酒。”   哈哈大笑声中,我一饮而尽,心中却在冷笑,你要利用我,我又何尝不能利用你们?   与赫德一番谈话,果然让我心情大好,既然有英国人的帮助,赫德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英国将支持中国在东亚的地位。既然如此,那便印证了我后世所知的历史。也就是说,将来与日本的战争,只要不输的太惨,英国始终都会站在中国一边的,而英国也将阻止列强对于中日冲突的干涉。   至于技术等方面的革新,英国虽说不是我心仪的目标,但是作为一个海军强国,正可以在海军方面给予我最大的帮助。至于陆军嘛,俺还是找德国人好了。   想通这节,不由精神大好。回到宫中后,正遇到高静在钟萃宫中与隆裕说话。   “求皇上……”一见我,高静便施施然拜倒求恳。   我还未说话,隆裕喝道:“妹子,你是越来越不成话了。你自己忘形失态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向皇上为那个逆贼求情?”   高静身子一凛,不敢再说,但也不肯起来,只长跪不起。   我神色一厉,冷言道:“高静,这次是有你代朕挡了这一刀,若是将来人人生了谋逆之心,难道朕次次都要找你来挡刀吗?你也太不知道轻重了。小寇子,去清政衙门宣旨,着善耆将押犯许公望移交刑部押审,着孙毓汶尽速破案,纠出元凶严处。高静救驾有功,着晋县君,钦此!”   高静身子一颤,摊倒在地,我望了望隆裕,示意这里便交给她了。   我不去理会她们姐妹要怎样去分说,我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载漪父子伏诛后,对于野心家们自然是个沉重打击,但是对于宗室内部来说,也容易滋生出一些不好的因素来。自从慈禧死后,我的威权固然是日盛,但是平常接见的那些宗室亲贵,见了我却是敬畏交加,畏自然是多过了敬。   呵呵,现在固然已经有了一些革除蔽制的资本,但是总还是要顾念到宗室的利益。便是那些个干领银子成天遛鸟喝茶的八旗子弟,也不能轻易就乱动了。这些都是资源,自个儿不要,也不能赶到对方阵营去。   荣禄这家伙很显然是有某种野心的了,军中自然要安排聂士诚去防范他,如果有适当机会的话,也要办了他才好。   而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去戒台寺拜访一下身份超卓的恭亲王了,一来嘛,毕竟刚刚杀了他过继出去的儿子孙子,也要宣慰一番才是;这二来,马上就要着手与英国进行全面的合作,没有恭亲王这样有经验和才能的人主理是不行的。   戒台寺端的是个好地方,眼下虽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但是恭王爷所在的那一坪高地上,却自有凉风阵阵,清爽宜人。   载洸与他的手下四散开去警戒,我孤身一人,向着这时代我最尊敬的老人走去。   虽然署理了宗人府和玉牒馆的事务,但是奕忻看上去依旧是那个清闲的老人。随着家人的通报,奕忻迈步而来,见了我也不跪拜,道:“奴才奉皇上恩典,就不行跪拜之礼了。”   我点点头走上前去扶住了他道:“应当的,应当的。早该来看六爷,只是近来新军初练,各衙门事务刚刚进行,朕一时也难以脱身。”   奕忻微笑不语,与我走到坪上一个石亭,坐下道:“皇上今次来,是为了载漪父子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奕忻接过侍女奉来的清茶,微微拂去热气道:“皇上过滤了,既已不是我六房的人,皇上无须来宽勉奴才了。”   我哈哈一笑,这老头既然如此开明,那便省得我许多功夫,于是向他说了赫德的建议一事。   奕忻边听边点头道:“奴才年轻时,曾建议皇太后应允英国人的条件。然惜乎太后不允,不然倒是一件美事。”说完看了看我,喝了口茶接着道:“那如今,皇上的意思如何?”   我也喝了口茶道:“朕便是来请六爷出山主理此事,洋人非我族类,虽是有大好于我,但亦要仗六爷之威名,使洋人有所顾忌,不好欺我太甚。”   奕忻道:“皇上过滤了,依奴才之见,英人本意是好的,英人在华利益最重,他也须排斥其他列强的手,伸到大清这碗里来。奴才年轻时曾想过这条,英人要防备列强,但是若我大清太弱,他亦无力远来维持,故而要进善策以请我大清自强。虽数十年而过,然依奴才观之,情势未有大变。”   我点了点头道:“六爷此言,深合朕意。朕所忧者,唯一度也,我大清自有本国利益……”说着,看了他一眼道:“是本国利益,而非皇室利益要维持。故而英人之助,亦不可太多了,若过之,则中华将不成中华。故而朕以为宁缺勿滥,若有不足,我中华勉力补之,亦未必不可成事。朕今儿个来,便是想向六爷说明这一节。”   奕忻缓缓点头,深吸了口气道:“皇上圣明,奴才直到年老力衰时才想清此节,皇上天纵英明,奴才感佩。”   我哈哈一笑道:“六爷在朕面前还用说这等话吗?朕想请六爷主理其事,农工军矿路邮河电,各行各业,都是要兴利除弊的,还请六爷体念着朕,体念国家,为朝廷效力。”   奕忻看了看我,良久没有说话,忽然长叹一声道:“皇上,奴才一生,数起数落,原也对权位早就失了兴味,今皇上要奴才为了国家,奴才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答应了就好,我哈哈一笑道:“六爷言重了,为国家效力,朕绝不会有亏于六爷。既如此,朕便回宫去了,六爷什么时候正式开办,也好知会于朕。”   奕忻迟疑道:“皇上……”见我疑惑,接着道:“那谋逆案,奴才斗胆想问一下皇上的意思。”   我沉下脸来,心一硬,道:“杀无赦。”   奕忻叹了口气道:“奴才但求皇上,为了国家,勿多造杀戮。”   我疑问道:“国家?”   奕忻点点头道:“皇上刚刚命容闳革新教育,若是刑部严审起来,此事必将株连到此人,奴才甚惜这荣某人的才华,故而斗胆向皇上求情。”   我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容闳主理此事呢,于是点点头道:“朕但宽宥此人便是。”   奕忻笑了笑道:“奴才谢过皇上,奴才还有一言进呈皇上。”   我笑了笑道:“六爷但言无妨。”   奕忻肃容道:“皇上欲行大事,必先立大威。奴才近年在此闲居,思来想去,便是此言。这数十年来,为一念之仁所累的,实在太多了。”   便是这酷暑里,我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是啊,一念之仁,这些天来,我何止一念之仁? 第一卷 049章 外交谈判   奕忻答应负责起与英国人合作的这一摊子事,让我松了口气。在我设想之中,全盘引入先进技术,辅之以渐进的政治改革,在目前来说,是十分可行的。海军方面,我更是十分愿意完全向英国学习。   考虑到英国人的狡诈,我向奕忻作了特别强调,一定要要求英国人保证,未来在东亚范围内的军事冲突中,站在中国一方,至少也要求他保持中立。   这件事交给了奕忻,大事变办妥了一半。刑部孙毓汶办事也是迅速,向我呈上了许公望弑君案的部议意见,许公望凌迟,灭族。容闳与聂士诚用人不当罪,宜应流放,荣禄,察人不明,疏于教化,处褫职,永不叙用。世铎因为是亲王,应由宗人府裁处。   我心头发颤,这一下子要干掉上百人……心头一紧,叹了口气,写下朱批道:今岁国有大丧,不宜杀戮过盛,但诛除首恶以儆效尤可矣,其余人等,似以不做株连为宜。朕登机以来,未有如是大狱,朕心甚不忍之。着许公望问斩可矣,凌迟太酷,有伤德行。其余人等,各削俸一年,以作警惕。   写完扔下笔,心中问自己,我这次,是一念之仁吗?随即深呼吸一下,不管了,我后世来的人,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说服自己接受这种酷刑,接受这种株连九族的事情。便就这样吧。此折一发,朝中舆论一扫前段时间的混乱,纷纷上折称耀我乃万古仁君,深有古之圣贤君主之德。更有一些老御史,搬出康熙朝但诛鳌拜一人不涉宗族之事来拍马屁。我都是一笑受之。   今日李鸿章也赶到北京,奉请我威海卫检阅海军,时间定在九月初一,从北京启程,距今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一个御史居然上折恳请皇帝厘清政制,大言炎炎道:“启禀皇上,臣闻恭王爷将主理与英夷之谈判,然军机首辅翁中堂竟然不知其详,臣恳请皇上厘清政制,重大事务,宜自军机处拟定而由皇上钦裁。如此方为圣朝气象。”   我听了内心冒火,冷眼向翁同龢瞧去,心道这大约是你的馊主意吧。谁知道翁也是一脸惶恐,气愤地看着这个老御史。   我心中纳闷,这家伙究竟是谁人主使呢?当下向善耆使了个眼色,善耆会意点头。   恭亲王奕忻轻咳一声出列道:“皇上,这君权相权之争,倒是古来有之,是以前明朱元璋废丞相,乾纲独断,我朝承袭明制,自来也没有丞相之位,然内阁大学士,军机首辅无丞相之名而有丞相之实,是以政制亦稍嫌混乱,奴才以为,皇上理应乾纲独断,所谓军机处,乃是皇上之办事处,不应妄求万事经由军机处主理。翁师傅想必也是这个意思吧?”   翁同龢身子一颤,向奕忻点了点头,转身出列道:“恭王爷所言甚是,臣亦作如是想。臣另有一议,请皇上圣裁。”我点了点头,翁接着说道:“恭王爷复出朝堂,实乃我朝之大幸也,恭王有经天纬地之才,臣以为,臣无颜再领军机,愿随恭王为朝廷效力。”   哦?我心头狐疑起来,这翁同龢是什么意思?让出领办军机的位子给奕忻做?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不恋栈权位了?这可不是你翁某人的作风啊。   我晗首不语,看着奕忻。   奕忻果然推辞。我点了点头道:“翁师傅乃朕的老师,这军机首辅,非你不可,不要在推辞了。恭王肩负重任,宜复议政王称号,一起为朕出力吧。”   这两人,都是我放心的人,马上我要去威海阅兵,北京城内,断然少不了这两人坐镇,我可不希望这两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闹得不开心,让别人有机可趁。   散了朝会后,奕忻随我来到了养心殿书房,安坐了下来,通报了与英国公使欧格讷的初步接触。   奕忻道:“英人的意思,似欲全面主导我大清之改革,首要便是通商,开矿,外购之优先性,此事奴才不敢擅专,想先问问皇上的意思。”   我点点头道:“这些都可以同意。不过鸦片一事,你要正告英人,我大清必然是要禁绝鸦片的,此事万无商量,这是朕的意思,你可以明确对英人说明。另外,开矿一事,我方需占主导,可以给英人优先开采权,产权仍归国有。”   奕忻一一记下,点头道:“有关官制改革一事,奴才以为兹事体大,已向英人说明,此事放置最后再谈,还请皇上谕示。”   我微微一笑,英国人的胃口还不小呢,这些我当然不反对,不过现在还远远没到那个时机,于是点点头道:“此事你办得很好,现今民智未开,妄行变革,极易滋生出许多事端来,缓一缓也好。你办事,朕是放心的,朕只有几天根本原则,你要把握好了。”   奕忻躬身道:“奴才记下了,请皇上吩咐。”   我起身踱了几步,沉声道:“其一,鸦片必须严禁;其二,引水权必须归我;其三,我大清要的是唯一合作,即英人若要在东亚另寻合作,需预先知会我大清,我有权决定是否遵照条约。最后,双方对等,我中华自有乾坤,不受英人节制。”   奕忻提笔记下了,点头道:“奴才谨领圣训,皇上,英人还要求我大清之兵制改革,由英人主导。此事亦请皇上圣裁。”   我想了想,回应道:“此事暂可押后,朕的意思,海军的参谋,训练事宜可由英人全面主导,陆军朕另有主张。还有什么难决的事吗?”   奕忻点了点头,迟疑道:“皇上,英人此次似乎与以往不同,胃口极大,奴才忧心此约一成,必致列强干涉。例如英人要求我大清排斥俄人与德人,若要与上述二国合作,必须知会英方。英方若在东亚范围内与上述二国发生利益冲突,大清必须无条件协助英人。奴才思之,若然签署此条,必招俄人德人之忌。”   我叹了口气,这没办法的事情啊,点了点头道:“没关系,这条签了便是。英德,英俄乃是世仇。六爷,你乃是我大清最有全局视野之人,朕能与你说得通。英人是要我大清在东方围堵俄人,中部有印度,东部便有我大清。你明白了?”   奕忻做出了解的样子,点头道:“是了,皇上圣明,英人另有要求,请租借辽东巨山岛以作军港,与我大清组建中英联合舰队,其意为何,奴才先前还不甚了然,现今听皇上一说,恍然大悟。”   中英联合舰队?我心头一震,好机会啊,点头道:“答应了,都答应了。”   心中暗笑,英国人懂得利用这个中英联合舰队来威胁俄国人,我又何尝不能利用这个东西,去威胁日本人?   点点头道:“海军的事情,朕下月去检阅海军,另行还有专旨下来,中英联合舰队,这是个好事,你移交给李鸿章去办吧。关于俄人那边,你不用太过担忧,总之,你记得朕的几条根本意见去办事便是了。下月朕去威海卫,京里就拜托你和翁师傅了,今天在朝堂上你们表现很好,总之,你们都是忠君的良臣贤王,朕都理会得,互相多多谦让着点吧。”   奕忻莞尔一笑,呵呵道:“奴才理会得,翁师傅便是那么个人,奴才不与他争那个名字,他也就没脾气了。”   我不由噗嗤一笑,点头道:“那是最好。过几天朕再给他赏幅字,也就是了。”   当下奕忻告辞。   寇连才进来通报,说聂士诚递牌子候召。我突然想起,是我叫他来的,于是赶忙宣进。 第一卷 050章 聂士诚   聂士诚一见了我,先行谢恩他母亲获封诰命的事情,我一笑止之道:“召你来,是有事情要交你去办,不要忙着谢恩。”   聂士诚磕头道:“皇上累加殊恩于臣,但有差遣,臣万死不辞。”   我点点头道:“起来吧,赐座,赏茶。”自己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道:“新军练得如何了?”   聂士诚谢过道:“依皇上的谕示,新军在洋员协助下,正习练新战法,一时也还看不出什么成效。”   我点点头,他这种诚实的态度很可取,宽慰他道:“一时自然看不出什么成效。龙旗军战斗员额一万余人,朕便给你们配发一百挺马克沁机枪。回头朕给你批条子,你去神机营领,至于战法,朕也没什么好教你的,好好听洋人的,你是勇将,朕是知道的。不过带兵的事情,朕也要多说几句。”   聂士诚躬身正容道:“恭聆皇上圣训。”   我点点头道:“龙旗军现在三位方面大员,世铎是亲王,不会与你争一时之长短,荣禄朕安排他专心服务洋人,这练兵的兵权,你可要抓牢了。朕下月便要出京,这期间朕赐你密旨,龙旗军任何调动,必须由你经办,此事你可对世铎明言。你一辈子行伍出身,这道理不用朕多说。”说着,拿起御案上善耆呈交的有关荣禄与载漪勾结事的密折,交到聂士诚手中道:“此人多诈,人脉也广,朕一时也只好先防备着。朕信得过你,你可要替朕防范着些。”   聂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展开一看,大惊失色道:“皇上!臣可立时将此逆贼缚来面圣!”   我摇了摇头道:“朕不欲多兴杀孽,且此人于宗室,地方上多有经营,若是冒然行事,一来此贼反形未著,朕也不好加罪。这二来嘛,祸根已断,朕也不怕他闹出什么事来。只是让你多个防范之心,别日练夜练,给朕练出一支反军来!”   聂士诚面色一沉,随即保证道:“但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严加防范。”   我点了点头道:“呆会你去翰林院找志锐,他是珍妃的哥哥,朕要把他派到军中,一来训导士卒忠君爱国,二来,也是一番锤炼他的意思。你代朕照顾于他。”   聂士诚允了,我挥挥手道:“还有一事,便是将来北方可能有事,以你在军中的见闻来看,朕可以将北方交给谁人守护为好?”   “皇上是说俄人?”说到这个,聂士诚顿时来了精神,激昂地说道:“皇上若是信得过臣,臣担保将俄人拒于国境之外。”   我点了点头,以示褒奖,笑了笑道:“朕对你是青睐有加,将来不知道有多大的担子要压在你身上,若是事事要你去做,我大清又哪来那么多聂士诚?”   聂士诚喉头一哽,红着眼道:“皇上厚恩于臣,臣不知和以为报……”   我笑了笑道:“你替朕练好兵,将来再替朕练出一些大将来,便是最好的报了。说说吧,朕要防范着俄人在北方生事,你多荐几个人来。”   这倒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与英国人的合约一旦传到俄人耳中,俄国人必然要敌视中国,漫长的北方防线上,是要多多准备才是。   “臣以为……”聂士诚犹豫了一下,说道:“臣以为人员上,皇上倒无需忧心,伊犁将军长庚大人,亦是一时良将,黑龙江,吉林二地乃我大清根本所在,依克唐阿,长顺两位将军也都是军中良将,只是新疆自去岁刘锦棠大人致休以来,一直出缺,臣以为,皇上不若下旨重召刘锦棠大人,刘大人在新疆经营十余年,极富经验,原是西北屏障。”   “嗯。”我边点头边思索道:“军器方面,依你看,我军要补些什么才好?”   聂士诚欠了欠身,微微皱眉道:“辽东蒙古新疆,都是苦寒之地,除新疆有左文襄公历年经营外,辽东蒙古,军力略显嬴弱,然一时亦无强兵可调。依臣观之,多补枪械及快炮,加紧训练,应可解燃眉之急。只是……”   我点点头道:“你但言无妨,无须太多避讳。”   聂士诚欠身道:“臣斗胆进言,辽东兵卒多为八旗根本,骄悍有之,谦虚不足,臣忧其未必肯习用新兵器。”   我哈哈一笑道:“这个你倒是放心,待他们见了新兵器的厉害,自然会放下那些个面子。嗯,你要是还不放心,朕把这差事交给礼亲王去办,他们再骄悍,也不能不给王爷面子。”   “如此,臣无忧矣。”聂士诚笑道。   我点了点头道:“好了,朕今天很欢喜,你给朕好好带兵,待朕自威海卫回京后,放你一个月的假,让你回家乡去把你老母亲接来北京安居。”   聂士诚大喜谢恩告退。我却连写数道上谕给神机营,礼亲王世铎,志锐等人,又令军机处拟了一道圣旨,起复刘锦棠任新疆巡抚。   江南机器制造局先前受命加印的几本枪炮弹药制作方法已经送到北京,我命人送去天津机器制造局,并加旨让他们自行外购军事书籍,扩大产能,以应付将来之需。(都是洋务运动时,李鸿章组织人力翻译的克虏伯相关书籍,有明史记载。)   刚刚跟聂士诚说到的北方战线的问题,突然想起那蒙古喀喇沁亲王父子来了有几天了,我还一直没抽空见他们呢,于是也不等着到承德去见他们了,便下旨召他们入宫觐见,宣恭亲王奕忻,礼亲王世铎,素亲王善耆相陪。   便在这当口,高静却又来了。今天她是一身素装,面带愁容,头发盘在脑后,冷着脸见了礼,便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我心想你这是干什么呢?于是也不理他,叫来寇连才将几道上谕发了出去。   这才笑着道:“高静今天心情不好?这是谁欺负你了?”   高静冷冷一笑,只冷哼一声道:“没谁欺负我,皇上理政辛苦了,我奉了皇后之命,来瞧瞧皇上。”   原来如此,隆裕啊隆裕,你难道要我收了你这个妹子吗?嘿,这副样子,我可提不起兴趣。   于是微微一笑道:“噢,朕没事。唉,随朕去见皇后吧。”看她仍是冷冷的模样,不禁笑道:“你这番冷脸摆给朕看,朕可没半点对不住你吧?”   “那自然是没有,皇上自然是万事皆对的,奴婢不敢有半分不敬。”   我冷冷一笑,不去理她,自行离去,心想这家伙现在肯定是有火气,俺先躲一阵再说吧。只听得身后传来轻轻的呜咽之声,让人心中不忍。但是心知这一回头就是自找麻烦了。于是心肠一硬,往前而去。 第一卷 051章 喀喇沁王爷   毓庆宫正殿,数位亲贵王爷济济一堂,自我来到这世界以来,好似这还是第一次,载沣兄弟也被我叫了来,载沣年纪虽说比贡桑诺尔布小上几岁,但看去两人却是年纪相仿似的,聊得也甚是投机。   贡桑诺尔布身形魁梧,谈锋也甚劲,相较之下他的父王旺都特那穆济勒是一副典型的老人模样,甚是拘谨,端坐在那,时不时胆怯的向我看上一眼。善耆与世铎在谈论着龙旗军的事情,贡桑诺尔布听到这个,年轻人的性子上来了,与载沣一起不停的向世铎问东问西。听得出来小家伙对此十分感兴趣。   恭亲王奕忻为老喀喇沁亲王挟了一筷子祥龙双飞,邀他喝了一杯酒,两位老人笑眯眯的,按坐着观赏满汉侍女的舞蹈。   这满汉全席的蒙古亲番宴刚到中途,我便有些饱了,于是耐心的听者载沣他们说话,只听世铎正说着龙旗军中的趣事道:“我那军中,有不少洋人,世子你定然是没有见过。”   贡桑诺尔布扬眉道:“皇上,礼王爷他瞧不起人,咱便是在热河,也常能见到洋人呢。”   “哦?”一直没说话的恭亲王讶异的疑问道:“世子常与他们一起玩吗?”边说着话,边向我递了个眼色。   我点了点头,猜测他的意思,顺口问贡桑诺尔布道:“世子常见的是哪国人?”   “俄国人啊,他们还送了奴才一柄手枪呢。可惜要进宫,奴才不敢放肆,便还放在了热河。不然可以给皇上瞧瞧。”贡桑诺尔布笑着答道。   我心头一凛,突然想到后世的外蒙独立,裂出中华版图一事,心头警惕,也向奕忻看了一眼,明白了他刚才看我的意思。   虽说喀喇沁亲王是漠南蒙古,而后来独立出去的外蒙,乃是漠北和漠西蒙古,但是既然俄国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漠南蒙古来了,那么位于喀喇沁以西以北的外蒙古,更加是沙俄垂涎的地方了。   哼,便是左宗棠在世的时候,大清比如今弱上那么多,也不容许外蒙裂出中华版图,那么我再没用,也绝不容许外蒙独立在我手上发生!(关于外蒙独立一事,史料很多,有兴趣的人可以自己去查查,外蒙独立与俄国,与清帝退位,与民国的成立有相当大的关系。)   “放肆,在皇上面前说话也不检点些,皇上会稀罕你那物事?”老喀喇沁亲王面色一沉,喝斥儿子道。   我笑了笑,打个圆场道:“老亲王不要生气,这孩子还小,对了老亲王,你那边俄国人很多吗?来,与朕干一杯说话。”   放下酒杯,老喀喇沁亲王咽下酒浆,红着脸道:“回皇上话,奴才年轻的时候也没那么多,最近几年渐渐多了些,大都是些传教的,也有些不怀好意的歹人,都给奴才给赶了出去。”   我点了点头,与恭亲王交换了个眼色道:“嗯,做得好。俄人居心叵测,你要给朕守好蒙古,满蒙一家,你回去后,要小心俄人才是。”说着笑了笑对贡桑诺尔布道:“世子你说呢?”   “奴才恭领圣训。”贡桑诺尔布神情一变,正色道:“皇上放心,回去奴才就把那玩意扔了。”   “哈哈哈哈……”我大笑道:“扔不扔倒也不太重要,朕是要你们警惕俄人。回头老亲王你找恭王爷辟一条电报线路去,有什么事情,及时报朕。”   “喳——”父子俩同时回道。   当下无话,又说了一阵子话,我让内务府回了赏赐,便就散了。贡桑诺尔布与载沣相约明日到龙旗军去开眼界去,我也准了。   一干人等散去之后,我留下了恭亲王,与他分析起若是与英人结盟后,东方局势的变化。   “皇上,要警惕俄人啊,俄人历来不重信义,条约签了根本没用,根本就是无赖行径。”奕忻对我叹道。   “嗯。”我点了点头道:“恭王能理会到这一层,朕十分欣慰啊。朕今天想到,若是与英人缔结盟约,英俄世仇,此将大不利于俄人,需要提防俄人滋事啊。”边说着,便回忆起这段历史来。   一八九零年,是了,这一年,俄国开工修建远东铁路,一旦修好后,大批军队便可以及时地通过铁路线向远东运送。   嗯,还有个重要的事情,便是海权理论的提出,一八九零年,马汉在美国出版了《制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这本书一定要让在美国的人大量购进,组织人员翻译,配发海军各级指挥官。心思回到俄国这一头来,对奕忻道:“这事你也要放在心上,同时要向英人说明这一点,向英人多要一点好处来,咱们帮着他对付俄国,他也要多出一点本钱才行。”   奕忻点头称是道:“奴才记下了。皇上,依奴才之见,应即刻加强北方防线,新疆伊犁辽东,都要备战才是,以防俄人狗急跳墙。”   我笑了笑点头道:“此事朕已有准备,各种军需应用,都已有安排。此事朕交给世铎主理,你把个关就好了。”顿了一顿道:“六爷,依你看来,俄人可能在何处动手?”   奕忻踌躇良久不语。   我不由心中暗叹,中国还没有任何人有全局战略视野啊。于是提点他道:“辽东俄人亦无精兵,我方但加强军备即可。而西线新疆,逼近中亚,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彼方又有英人之盟国土耳其拖其后腿,故而亦无大忧,朕亦应聂士诚之请,起复刘锦棠复任新疆巡抚,朕亦要加旨给陕甘总督,着其全力支持新疆备战。倒是伊犁,虽然署约不久,然正如六爷所言,俄人出尔反尔亦常事也,不可不防。”   奕忻不住点头,脸上神色越是崇慕,我笑了笑道:“俄人今岁开工动建远东铁路,你可知他的用意?”   奕忻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肩头一震道:“那自然是对我大清图谋不良了。俄人好大的胆子,割了江东六十四屯兀自不足,北海也早占了去,自我朝立国以来,俄人真是无一日安分,当真是欺我大清太甚!”说着脸上怒意渐盛。(北海,即贝加尔湖,俄人自清初以来,一直向南渗透,此时的外蒙直至贝加尔湖,俄人势力日盛,在1890年的这时,俄国的分量,实在比日本重的多了。)   我嘿嘿一笑,示意他喝茶道:“嘿,列强辱我大清难道还少了?朕锐意革新,练新军,也都是为此,终有一日,朕要他们加倍还回来!”   “皇上!”奕忻激动地说道:“但愿……但愿奴才能活着见到那一日。”   我点了点头,笑道:“会的,六爷你会的。来……”我摊开桌上地图,指着伊犁道:“俄人会修铁路,难道我大清便不会修吗?朕的意思,是尽速修一条从北京到伊犁的铁路,从英人那购来机车,以防备俄人的进攻。”   奕忻迟疑道:“依奴才观之,此路路途极长,恐怕费银……”   我笑了笑道:“这钱你让英人出便是了,你尽管把朕的分析说与英人听,英人必定出钱。”   奕忻疑惑地看着我道:“若是俄人不打伊犁,待远东铁路修好后打辽东,那此路岂不是白修了?”   我哈哈一笑,却有些苦涩,大清啊大清,还真没有有战略眼光的人呢。嘴上却不说,安慰奕忻道:“你以为朕会让他安生把铁路修好吗?哼!”顿了一顿后道:“此路乃是俄之中路,英人必定大为动心,俄人不动算他运气,他但在辽东一动,朕发一支奇兵,中入俄境,朕也逼他签个条约玩玩!” 第一卷 052章 威海行宫   决定开建京伊铁路,此事交由何人去办,一时难决,奕忻提议全由英人负责,我却不允,奕忻犹豫后提议由中国铁路公司与英人合资修建,我灵机一动,突然想起詹天佑来,于是问了起来。   奕忻眉头一跳,思索道:“奴才依稀记得此人,也是留美出身,原先在福建水师操船与法人作战过,后来辗转至中国铁路公司任总工程师,让他去办,奴才以为可行。”   “既如此,那便安排下去吧。”抬眼见奕忻仍然有些犹豫,笑了笑道:“六爷,你是老洋务了,不过朕要给你纠正个态度,这与洋人谈判,要挺直了腰杆,不要事事以为是你求洋人,殊不知,洋人也要求你呐。便拿这铁路来说,修好此路,对于俄人的威胁有多大,对英人的好处便有多大,这一节,你不能光想着我大清的好处,心里先想着是咱求英人帮助咱们,你先这样想便是不对。这事情,也算是英人求着咱们,咱们还要跟他提要求呢!那便是一定要英人承认我在西藏的主权,不可再有滋扰西藏之举。这一条,朕将来是要写进条约里去的。总之,六爷啊,办外交,一不可妄自尊大,二嘛,也不可妄自菲薄。可知道了?”   奕忻躬身道:“奴才恭领圣训,若无其他吩咐,奴才这便告退。”   我点了点头,让他去了。心中却是暗叹,这就是中国的最顶尖的外交人才了啊,可是便是到后世,又何尝比奕忻高明到哪里去了?   此事一交办,我便要着手动身往威海而去了,李鸿章早早便在那里修建了行宫,未来检阅海军的一段时间内,我便要驻跸于威海,京里嘛,就交给恭亲王,翁老头和世铎他们了。临行前给了善耆刘光第一道密旨,严加防范京中个危险人物。   载沣自与贡桑诺尔布去过一次龙旗军大营之后,对于威海之行也是充满了兴趣。在我去醇王府向两位老福晋辞行的时候,载沣也闹腾着要一起前去,看他这几日的劲头,好像都已经忘记了荣禄家那个幼兰了。嘿,真是少年心性,如长江边上某古城的春天一般,如柳絮从你眼前一飞而逝一般,转眼间便过去了,留下的,只有那火炉一般的闷与热。   我拗不过这孩子的劲头,于是也便允了,他是铁帽子亲王身份,加之又是当今皇帝的亲弟,位份尊崇,消息传了过去,那边自然又是一番忙碌不提。   西元一八九零年,大清光绪十六年九月初一,皇帝的御驾在前锋营,骁骑营护卫下,自北京出发,往大清皇家海军总部山东威海卫进发。沿途直隶,山东各省军马自然是加倍勉力,官道上络绎不绝。   一路上迤逦向东,途经天津,顺道为大清皇家银行开办剪彩,任命了盛宣怀做首任行长,于三日之后抵达威海,驻跸卫城。行宫濒海,隔海便能望见刘公岛。行宫不远处,有两处义学,安歇停当,接见各地方大员,问起才知这两次义学乃是原北洋提督丁汝昌及威海卫陆军统领戴宗骞捐俸所建。当下对两人宽言嘉勉。   由是想起教育振兴一事,任重而道远啊。   天津道兼大清皇家银行首任行长盛宣怀自然也到了威海,我召来李鸿章与现在的海军提督丁汝昌,当着他们的面将四千五百万两的象征性大张银票交给盛宣怀道:“皇家海军的银额,便存入皇家银行了,李中堂办海军辛苦,前些年银根子紧,朕也没有太好的主意。现在略略有些宽裕,便多给海军补一些,李中堂善加使用,为朕办好海军。”   两人一同谢恩。我笑了笑道:“只怕这行宫,也花了不少银子吧?怕是能买上一两条铁甲舰了吧?”面上带着些可惜的样子。李鸿章立时会意,与丁汝昌跪地请罪道:“回皇上话,臣为了筹备皇上阅兵事,特地向翁中堂请了两百万两专款,臣都用在行宫上了。皇上亲临,臣不敢轻忽,还请皇上恕罪。”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前时太后老佛爷用银子去修园子,朕私下里也颇觉可惜,时常想着若是这钱都用在海军上,该有多好啊……却不料李中堂啊李中堂,若是日后海军稍有延搁,你今日这番忠心可都是陷朕于流言啊。”   李鸿章脸上越发的惶恐,丁汝昌仿佛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敢开口。   我看了看他,让他们二人起来,说道:“朕也不是要责罚你们,你们为朕的住跸花费,朕也不能不体念你们的忠心。或许你们觉着朕今日又带来了银子,花点给皇上也没什么,哈哈,这样想也没错。只是两位大人,朕的海军海防,全在你二人手中了,你们要时刻念记,你们花的每一钱银子,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朕尚且不忍挥霍,你们可要对得起这银子啊。”   看着他俩的样子,情形颇有些尴尬,于是岔开话题,问起未来几日阅兵行止,李鸿章说了安排,明日便在行宫设宴款待管带,统领以上官员及洋员教习,后日移架刘公岛,观赏海上实兵演习,次日返京。   我点头称是,心头却在琢磨人员的安排事宜,这丁汝昌不能再让他做海军指挥官了,陆上他还是行的,但是这海上可不能用陆上那一套老办法啊。洋员教习琅威利要提拔上来,建一个参谋部,让他做总参谋长及总作训长,后面再根据奕忻与英国人的谈判结果再来补充海军洋员教习,充实到参谋以及作训指挥人力上去。   历史上北洋水师的弹药供应以及训练经常得不到保证,针对这一点,我特别交待李鸿章要自行筹建弹药工厂,引进生产线与洋人指导,此事也是要一并呈交恭亲王与英人商榷。   其时时间还早,与李鸿章等人踱步到行宫临海的坡台上,望着视野尽头处的刘公岛军港,依稀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海军泊舰,心旷神怡。   我指着刘公岛方向道:“海军目前是朕用心的重点,两位爱卿切莫辜负了朕的一番苦心了,海军现实是丁军门指挥吧?”   李鸿章应诺了一声,丁汝昌躬身道:“臣定不负皇上恩遇,为皇上肃清海疆,保我大清海上门户。”说话孔武有力,气势不凡。   我点了点头,笑着看了看丁汝昌道:“丁军门再努力努力吧,朕近日会提拔于你,呵呵,做好准备吧。”   丁汝昌谢了恩,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抚掌大笑,背手道:“你海军带得不错,朕想让你再去带带陆军看看,朕就四个字送给你,准备打仗!” 第一卷 053章 后勤专家   晚间时分,在行宫接见了山东巡抚李秉衡,此人白发苍苍,问了年纪,恰是六十大寿,寿日便在数天之后,我体念他年老忧国,特地叫了寇连才端了碗燕窝给他。   其时已然入秋,威海濒海,晚间海风一吹,甚是清凉,温热的燕窝端在手上,李秉衡却不敢张口,只双手抱着看着我。我知他拘谨,笑了笑宽言道:“李抚台无须紧张,坐下来慢慢吃,吃完了再来跟朕说事,不要急,朕等着你。”说完拿起丁汝昌送过来的皇家海军序列及层级关系图来细看。   这一个个的名字都是我熟悉的,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这一个个或英雄或狗熊的名字,都会在数年后一个不差的走入自己的人生归宿,有的人为国捐躯魂归大东沟,有的人苟延残喘于世,在或恐怖或惭愧的回忆里度完自己的余生。又有些人,身背上也许原本不该属于他们的骂名……   李秉衡谢了恩,仍是不敢叫我多等,飞速地喝完了手中燕窝,躬身谢恩。   我放下手中章本,冲他笑了笑道:“李抚台,朕听李鸿章说你于后勤颇有建树,调你到山东也是这个意思,你年纪不小了,但是朕还是要多偏劳你几年,大清少不了你这样的老臣啊。”   “皇上厚恩,臣不敢片刻忘记,臣刚来山东不久,一时也说不上太多,臣以为臣这个山东巡抚,一来要为着山东数千万百姓谋一份安居乐业,二来,也要为海军多多分忧。”李秉衡身材甚是清瘦,但语声却甚是响亮,一望而知是个心无所愧的人。   我点了点头道:“嗯,你接着说。山东是海防重省,又拱卫京畿,朕把山东交给你,总想着听听你的看法。今天你别指望着朕先能给你什么训诲,山东你比朕还要知道些,便多说说吧。你是办后勤出身的吗?”   李秉衡躬身道:“回皇上话,臣自光绪七年中法开战后,便一直在广西兼办后勤,于此道亦有十年经营了,臣是臬司出身,故而一来办事精细些,二来嘛,皇上明鉴,这臬司衙门名声不太好,底下办事的司官轻易也不敢欺瞒了臣。所以,办事也就顺当点。”   “哦?”我抬头扫了他一眼道:“你细细说,回头把这些再写出来,好给后人有个教范。”   “臣领旨。臣到山东不久,因兼顾北洋,现下改名叫皇家海军的后勤,于此倒有些浅见,臣以为山东一省正如陛下所言,地位超卓,山东乃京畿之辅,渤海之门户,山东危则京师惊,山东失则京师危。山东防务,又以海防为第一要务,山东北至武定之海丰,南起沂州之日照,海岸绵延两千余里,此两千余里中,又以登州,烟台,威海为最重,胶澳次之……”(胶澳,指胶州湾。)   我凝神静听,这是第一次就战术防御层面与一个当世大员作探讨,就他的山东一省而言,大局观还真是不错了,于是鼓励他道:“李爱卿说得很好,不要急,喝口水慢慢说。”   李秉衡呷了一口茶,面带忧色继续道:“登烟威三地中,本应属威海为重中之重,全因威海突入海域,孤悬在外,一旦有事不易救援。自皇家海军驻威以来,情形好上许多,加之威海由海军专管,故而臣的心思还是在登烟二地上。就登烟而言,莱潍黄为登烟后路,山东门户,不容有失。臣到山东以来,细察防务,心中甚忧,唉,山东海疆辽阔,自登州荣成山头到威海又至宁海,宁海又至烟台,计三百多里海防,又有倭岛,俚岛,石岛,龙须岛以及宁海养马岛等数十座小岛,岛岛可登,处处要防,实有力不从心之感。”(莱潍黄指莱州,潍坊,黄县)   我见他脸上忧色凝重,心中不忍责备他的保守思想,叹了口气道:“李爱卿,你之所言,俱皆有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下是山东巡抚,已然忧心如此,若是朕让你负责了全国防务,朕真不忍见你如此啊。”   李秉衡倒也没什么惭愧的反应,淡淡笑了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既然肩负一省,自然要通盘思量一省防务,若是皇上真的让臣挑那么重的担子,臣恐怕才智不足,辜负了皇上厚望。”   我哈哈一笑,心中苦叹这便是不懂战略但知战术的人了。当下揭过不提,转过话题道:“既如此,山东防务你先放一放吧,这些事本是该由山东提督,济南将军他们多去考想想的,你把刚刚说的,写个条陈,朕朱批了转给他们看看吧,也让他们惭愧惭愧。好了,朕今天叫你来,本来是想听听你说说后勤一事的,这便说说吧。”   “臣领旨。”李秉衡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臣于此道,久有积感,便是‘裁并局员,节省糜费’八字,就我大清后勤而言,山东一省境内有厘金局,土药局,军械局等等,负责饷银,医官,辎重等等供应,宜应并入后勤营,又有赈抚局,赈捐局所理事务大体相同,宜应合并。书局,通志宜应并入藩司辖下,保甲局,机器局因交由臬司衙门统管,洋务局,河营局,河防局平日无所事事,滋扰民间,宜应交由地方严管,其余闲杂各衙,徒费银钱,无所贡献,不若一体裁撤,如此办下来,每月节省经费靡巨,所省银钱,一体贡献防务,如此办来,政务一改惰风,又可多有收益,请皇上明察。”(藩司,臬司指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前些时候在书评区看见有人嘲笑我把布政使说成是正一品,我只能说可能没看见我那个逗号,赫德是先授了布政使,后来加了正一品衔。有些朋友可能连起来看了,当然,也怪我没说清楚。)   不是他说,我还真不知道山东一省境内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吃皇粮不干活的衙门,想来其他各省也大多如此吧?这一头虽然我有心整顿,不过还真少了这么一位熟知地方情形的能吏来从旁协助,这个李秉衡倒真是让我眼前一亮。   点了点头道:“今日与李爱卿一席话,朕真是胜读十年书啊,你可要为了朕,为了大清多多保重身体,回头朕让内务府给你送点人参来,多多保养身子,为国家效力。”   李秉衡跪地谢恩,有些激动地说道:“皇上爱惜于臣,臣无比感动,臣今日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言但有不当之处,还请皇上多加宽宥。”   “你接着往下说。”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西洋钟,已然是晚间十一点多,于是叫来寇连才道:“小寇子,你去外间吩咐李大人的随员不用等了,朕今日留李大人说话,便歇在此间了。”   “喳——”寇连才应声而去。李秉衡身子颤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我叫来点心,叫了他一起吃,李秉衡也放开了情绪,边吃边说道:“于饷银一事,臣亦有所请。皇家海军总部在鲁,臣以为,不若在山东解京协各饷中截留下来,直接供应海军,如此一来可省下了往来时日,二来也少了路途靡耗。还请皇上体察。”   我大笑起来,对兀自迷惑不解的李秉衡道:“这一节李爱卿无须忧烦,过几天朕让盛宣怀来找你,到时你自然知晓该当如何进行。”   李秉衡微微一笑道:“如此臣便接着往下说。臣在广西时,前线与法人交战,多得洋枪之利,故而广西防勇,多配毛瑟步枪,以臣观之,山东诸营诸镇,亦应多多购入洋枪。另外还要广募良将,筹建新军,臣以为现今山东诸军,俱都悍有余,勇不足,多是些滋扰地方之徒。如此兵勇,臣怕只是徒耗饷银,于战无利。臣不才,恳请皇上由臣多募新军,以良将领之,西人辅之,效礼亲王练龙旗军例,为山东一省保境安民。”   我笑了笑以示鼓励,李秉衡接着道:“臣以为新军宜驻于郊野,以免嚣争,绑腿以练腿足,军装以毛瑟步枪为主,严明纪律,操练纯熟,五营设一统领,十营设一总统。如此练军三年,足以内慑宵小,外震列强。”(此为历史真实事情,后来的中国军队,绑腿好像是由此开始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   这家伙,这番话还真说到我心里去了,不过由他领军,倒浪费了他在后勤上的才能,而且新军还不一定练得好。新军是要练的,不过由谁来练呢?   于是问他道:“李爱卿有何良将人选?”   “若是彭玉磨大人复生,当真是不二人选,只可惜……”说到彭玉麟,李秉衡抹了抹眼睛,哽咽着接着道:“臣以为,为将之道,但久历戎行、胆勇素优、措置裕如、朴实勇敢、练习营务、熟悉行伍、勤于操劳,尽可为将。浙江朱采,军中老将,可使之为统帅,山西锡良,廉明干练,勇于任事,可以为副。其余各营,尽可以青州讷钦(呵呵,不是讷亲,讷亲是乾隆年间的废物点心。),广西羊昌魁,云南张绍模,马柱,广西杨华贵,马进祥,直隶姚豸,俱都是一时良将,臣想请陛下调他们来山东练兵。”(不含讷钦,青州是山东的,不用调。)   我一一记下他们的名字,这些人,以后也许便是我大清帝国陆军的名将了。点了点头道:“你把名字报给兵部,回头我让许庚身给他们下调函。李爱卿说了这么多,朕以为都是好的。不过朕的意思,是要你专心于后勤,往后要依仗爱卿的时候还多着呢。多多整理些经验来,多多带出些人才来。至于练兵一事,便由你主持,具体事务你却不用多管,既然你信得过朱采,朕也信你,便尽数交给了他吧。不过募兵时须得向乡民说清楚,军中厉行短发,辫子是要剪了的。嗯,回头再找翁师傅说说,让他给你们派几个翰林过来,光会打仗也不行,也要多多注重文才学习。”   与李秉衡一席话,直说到凌晨一时许,这才体念到他老人家身体,让寇连才安排他睡去了。 第一卷 054章 撤旗事件   第二日一早,李鸿章与丁汝昌喜气洋洋地来了,见了我请了安道:“皇上,京里恭王爷还正在与英人谈判呢,真没想到皇上亲阅海军一事英国人得知了,今儿臣收到消息,英国皇家海军中国舰队请求与我举行联合演习。臣以为天子亲临,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轻易答应了,但如若不答应,又好像我方无甚诚意,对于恭王爷那里,也不太好办。如何是好,还请皇上示下。”   这个老滑头,看他的样子是愿意的,只是怕担了什么事情,故而来请示于我。不过这喜气洋洋的,我哪还好意思说个不字?   不过英国人既然要来,那便让他来吧。中国舰队的配置,比起威海的实力来说,差得还远呢,但是演习起来,胜负可还真难说。输了最好,也让那些海军的官兵们看看单兵及指挥官素质的差距。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李中堂你去安排吧。告诉英国人,朕想让海军与他们搞一次对抗演习看看。请他们不必在意朕的面子,好好的教教咱们。”说着看了看面上变色的丁汝昌道:“丁军门怎么了?不用怕也不用着急,好好打,打出咱们的威风来,也找找差距嘛。咱们船要比他们好,炮也全部更换了克虏伯快炮,就看军门你怎么带咯。”   “请皇上放心!”丁汝昌一挺身板,面上也泛起一股豪勇之气来,看了看李鸿章道:“请皇上,李中堂放心,臣一定打出我大清皇家海军的威风来,让洋人瞧瞧咱中国人也不是好惹的。”丁汝昌行伍出身,说话间自然有股子豪气。   我笑了笑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事,反正丁汝昌马上我要调他去伊犁带陆军,何不趁此机会锻炼锻炼年轻人才?于是摇了摇手道:“嗯,丁军门带兵朕是知道的,朕这次却想多看看年轻人,丁军门朕自有大用,说说看,若是你不在的话,让谁人指挥比较好些?”   丁汝昌一愣,看了看李鸿章道:“若是臣不在的话,臣以为……总兵林泰曾,可堪大用。”   “嗯。”我点点头,林泰曾的确也还行,接着问道:“若是林也不在呢?”   “这……”丁汝昌一时语结,说不上话来。   “唔?”我疑问道:“便是林泰曾一人吗?琅威利呢?刘步蟾呢?邓世昌萨镇冰呢?”   “回皇上……话。”见我问得急,丁汝昌有些支吾起来。我面上顿时一沉,李鸿章赶紧过来打圆场道:“皇上问你话呢,好好说话!”   “是!”丁汝昌应了一声,顿时镇定下来道:“回皇上话,郎威利已然不负专责,正打算回国,臣不敢擅专,而刘步蟾虽才华超卓,然惜其性格颇有沉毅暴躁之处,与洋员相处,总有坷绊,臣以为可以用其勇为一将,而不可为帅。至于邓萨诸将,均不如林泰曾甚矣。”   我心头一沉,郎威利这么牛的人才可不能就这么放跑了,于是问道:“郎威利还在威海吗?所为何事?”   李鸿章瞪了丁汝昌一眼,转头正色道:“回皇上话,乃是其因衔职上的一些琐碎原因,加之又思念故乡,这才……”   不见得吧,难道是撤旗事件?心头一动,于是问李鸿章道:“是不是跟刘步蟾起了龌龊?”   李鸿章无语。   我又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刘步蟾目中无人?撤了提督旗,升了总兵旗?”   “皇上……都知道了?”李鸿章与丁汝昌同时下跪,惊惶的请罪道:“请皇上恕臣定夺失当之罪。”   “哼!”我气愤地哼了一声道:“你们太也大胆,居然敢欺瞒于朕!丁汝昌!你给朕把事情前前后后好好的说给朕听来。李鸿章,你立刻,亲自去把郎威利留住!朕呆会便去留人!”   两人同声应了。我让寇连才叫了载沣过来,让他追上李鸿章说上几句好话去,让他知道厉害就好了,没必要真的处分太重。   于是静心听起丁汝昌的奏报来,原来这些日子丁汝昌大多在威海准备接驾事宜,刘公岛军港内由右翼总兵刘步蟾做主,命令降下提督旗,挂上总兵旗,导致郎威利勃然大怒,质问刘步蟾“丁去我固在也,何得蘧升镇旗?”刘步蟾又是那个性子,加之又有一些洋员挑拨,事情越发闹大,郎威利大怒之下将娄子捅到李鸿章处,却不料李鸿章护短,回复郎威利“北洋海军官制只一提督、二总兵,提督去,自应总兵带”郎威利在光绪十二年就授了海军提督,听李鸿章这话一说,一怒之下,这便要辞职回家。   (光绪八年(1882年)十月,琅威理受聘为北洋水师总教习,负责舰队训练,“颇勤事,为海军官佐所敬惮,中外称之”他在军中日夜操练,“刻不自暇自逸,尝在厕中犹命打旗传令”因治军严谨,北洋水师中流传了“不怕丁军门,就怕琅副将”的说法。在琅威理的严格要求和训练下,北洋水师军容顿为整肃,一时令各国刮目相看。十二年(1886年),琅威理被授予海军提督衔,六、七月间,北洋水师巡游朝鲜洋面,转赴日本长崎,中国水兵与日人发生冲突,致使北洋水师官兵死五人,重伤六人。时琅威理力请对日开战,为丁汝昌劝阻。十六年(1890年)秋,北洋舰队巡泊香港,提督丁汝昌因事暂时离舰。右翼总兵刘步蟾命令降提督旗升总兵旗,琅威理以“丁去我固在也,何得蘧升镇旗?”因此与刘步蟾发生争执,这就是著名的撤旗事件。事件发生后,李鸿章认为“北洋海军官制只一提督、二总兵,提督去,自应总兵带”琅威理于是愤然去职。)   嗯,这便是北洋历史上有名的撤旗事件了。我听完丁汝昌的汇报,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好了,带朕去见郎威利吧。”   丁汝昌应诺起身,边行边说道:“皇上,此事倒也怪不得李中堂和刘步蟾,臣以为些许小事,万万没想到这琅威利如此认真,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惊动了皇上,臣以为皇上实在没必要亲自前去。不可因此涨了洋人的骄气。”   我只笑了笑,仍是向前走去,边招呼寇连才准备车驾。见丁汝昌不以为然的模样,笑了笑道:“这琅威利,平日很是骄气吗?”   丁汝昌紧跟上两步,思索了一下道:“那倒也没有,就是太古板了些,以前北洋有句话叫不怕丁军门,就怕琅副将。对官兵训练要求甚苛,不过凭良心说,臣以为练兵便该如此,这次事情闹将起来,臣回思此人,心中亦有遗憾,郎威利这人就是做人严苛了些,但是业务精熟,亦很敬业……”说着见到了车驾前,便收了话头道:“臣在前面引路。”   我笑骂着道:“别闹疼了,上来,与朕同车去!”   丁汝昌上得车来,谢了恩继续道:“最让人钦敬的是此人虽是洋人,然而却处处为我大清着想,护我国体。与洋人做生意,还时常代我方争取,光绪十二年出使日本时出了事,琅居然比我方还愤怒,当场就要我定镇二舰向长崎港开炮,对日宣战……”说着叹了口气道:“臣回想起来,还真是舍不得这洋老头。”   还是第一次听说,郎威利在长崎清军与日本警察冲突中有这么个表现,我越发的对他好感增加了。   说话间,在丁汝昌的指点下,已然到了同在海边的洋员居住区,前面看见李鸿章的车驾停在一栋小楼前。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 _w_ .t _x_t_ 0 _2. _ c_o_m   我下令停车,与丁下了车,一同叩门。 第一卷 055章 琅威利   进了屋,李鸿章正与琅威利说着些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可敬的英国人,只见他半秃的脑袋,留着修理整齐的小胡子,身形魁梧,看上去四十几岁年纪。其时不知李鸿章说了句什么话,只听见老头愤怒的吼道:“我是大英帝国现役皇家海军上校,你无权偏袒刘!”(琅保留英国海军公职在华服务,这时候月薪是白银700两,英国皇家海军上校军衔。)   李鸿章也是涨红了脸,压抑着心中怒气道:“那么琅提督,你要怎样才肯留下?”   译员一刻不停的翻说着,看上去极为窘迫。   我皱了皱眉头,丁汝昌在身边咳嗽一声道:“大清国皇帝陛下驾到!”   李鸿章及译员慌忙下跪迎驾,丁汝昌不敢与我同站,慌忙上前两步跪倒。我看了看琅威利,只见琅兀自气愤地喘着气,只是礼节性的捂胸弯腰见礼。   载沣听见动静,也从隔壁跑了过来见了礼。   我轻咳一声,压了压情绪道:“载沣,李中堂丁提督,你们都出去候着吧。朕单独跟威廉先生谈谈。”(琅威利,Lang William M)   几人开口想说些什么,我抬手止住让他们出去。走上几步对琅威利道:“威廉先生辛苦了,些许小事,何必动那么大怒气?希望先生可以为中英两国的友谊,以及朕的面子,再考虑一下?”   这时室中只剩下我和琅威利以及译员三人,琅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请我坐了,喘了两口气转头道:“大皇帝陛下,这是民族性的冲突,无法调和的。”作了个无奈的表情,摊开两手道:“很遗憾,我没有收回辞呈的打算。”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难道便要放走这么个人才吗?不行!   “威廉先生,朕以为只是争夺指挥权而已,刘步蟾自负才华,不肯服从你的指挥,所以才有此次误会,先生说到民族性的冲突,那是指什么?”   “哦?”琅惊讶的转头看着我道:“陛下难道真的仅仅以为这是一次争夺指挥权的事件而已吗?”说着摇了摇头。   我讶异地看着他,心道难道此事还别有隐情?于是解释道:“请威廉先生明示,朕也是昨日刚到的威海,海军事务虽然关心,但是还未必能像威廉先生那样了解精通,愿先生有以教朕。”   琅摇头苦笑了笑道:“陛下能亲自来挽留我,我感激得很。临去之前,对陛下说说我长久以来对贵国海军的看法吧。先说好的……”说着自己笑了起来,起身取了几盒西洋饼干来请我道:“皇帝陛下边吃边听,这是我请人从故乡带来的。”   “贵国海军,从舰船数量及质量上来说,称之以世界第四虽然有些夸张,但实力应该能排到前五到前六的样子。可惜的是,贵国的海军士兵太懒惰了,而且没有血性。军人没有血性,如何能打仗?而且,我仿效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制定的规章制度,完全没有人愿意执行,甚至连各舰管带都带头违反,更不用谈监督下属官兵了。”   我摇了摇头,这还真是民族性使然。   “这几年还好了些,前些年月,我发现各军官几乎没有愿意在舰上过夜的,争相在陆上置宅纳室,连带军士风气松懈,训练几乎无从谈及质量,每次去南洋巡泊,一到了香港上海,官兵们都是喜气洋洋,争相上岸赌钱睡女人……”琅威利耸了耸肩,露出鄙夷的神色来说道:“几年前在长崎便是如此,可是当真的闹出了事,却都没有了承担的勇气,海军被人杀了五个人,重伤了六个人,若是我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琅的脸色转为骄傲,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必然要让对方付出十倍百倍的血的代价!却没想到贵国亚洲第一的海军居然不敢对长崎开炮……真是令人想不通……”   我无言,事实上我也真的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听着琅继续着他的抱怨。   “我两次来贵国海军数年,本意是来教会你们海军战术,训练的,可是我的皇帝陛下啊,为了你们这糟糕的民族性,我的绝大部分精力全都用在整顿纪律上了,所以,我这个洋鬼子,洋鬼子从来不召贵国海军下级军官士兵的喜欢。”   琅威利接着用蹩脚的汉语道:“不趴丁俊门,子趴狼副将……”边说着边与我一同大笑起来。气氛渐渐缓和起来。   我趁机道:“威廉先生,朕以大清帝国皇帝的名义,恳请先生继续帮助我们的海军可以吗?为此朕可以让刘总兵向您作出最诚挚的道歉。”   “是吗?”琅却不动声色地道:“刘是有才华的,他曾在我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旗舰马那杜号上充任见习大副之职,又在拉里号上服役,地中海舰队的司令斐利曼中将是我的前辈好朋友,他曾经向我提起过这个孩子,这孩子的确有海军指挥官的天赋。至于道歉嘛,如果他愿意作出这个姿态,我本人十分愿意接受。”说着苦笑了笑道:“只怕刘总兵年轻气盛,一定是不愿意的。”   “咱们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事情交给朕,朕真的很希望威廉先生能够继续为我大清帝国皇家海军效力,而且……”说着冲他微笑了笑道:“威廉先生应该也能收到消息,大清帝国正与大英帝国进行着联盟的谈判,希望您……可以成为中英友谊的典范。”   “没有问题。”琅威利狡黠地笑了笑道:“我听赫德先生提起过一些,中英两国拥有全球超过一半的人口,希望我们两国的友谊,便从我与刘总兵的友谊开始吧。”   我点了点头,知道他也是随口敷衍敷衍,实际还是不相信刘步蟾会真的能够向他道歉的,于是笑了笑道:“朕一定会让刘总兵向您作出最诚恳的道歉的。”   “不过皇帝陛下……”琅威利笑了笑道:“如果您真的希望我能够为贵国海军作出点贡献的话,陛下最好能够再给我更大的权力,不然……不然既便我留下来,恐怕也只能做一个纪律官员,而不是技术官员。”   “嗯……”我思索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朕先答应了你,具体名目一时也不好定,今日晚间的晚宴一定请威廉先生出席,朕会在那个时候宣布对您新的任命。可以吗?”   琅威利先前的情绪完全不见了,微笑着说道:“我对皇帝陛下还有一个建议,希望贵国能够设立一些MOE的荣衔,专门用于奖励对贵国有贡献的像我这样的洋鬼子。”(Member of Empire,皇室成员)   我眼前一亮,这种花不了几个小钱的东西,也许说不定真能解决大问题呢…… 第一卷 056章 刘步蟾   回到行宫,我令李鸿章和丁汝昌召来刘步蟾,同时询问一下中国舰队的访问事宜,李鸿章回复说中国舰队此刻已在上海驻泊,约在明日下午抵达威海。我想了一下,便令李鸿章去重新安排行程,我要亲自观看中英对抗演习。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将来的巨文岛中英联合舰队,便将由这支中英联合舰队为主体建立了。   叫来了刘步蟾,只见此人略有些肥胖,肚子也不小了,一张脸沉沉的,磕头请安之后,也不请罪,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既然如此,我也杀杀他的傲气,不理会他,自顾在一旁交待李秉衡事情。既然来了山东,我也顺便见一见衍圣公孔令贻,孔老二的后人,不管这人是谁,将来我的儒学改革,总要着落在此人身上,让李秉衡去安排此人即刻到威海来,我会在联合演习之后接见他。   既然刘步蟾仍是不发一言,说明他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来,对付他这种自傲的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晾一晾他。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却对李秉衡说道:“时候还早,李爱卿陪着朕四处走走吧。”   李秉衡连忙阻拦,说关防职责所在,不敢遵旨。我见刘步蟾嘴角动了一动,于是激他道:“李爱卿无须忧心,有天下第一名将刘步蟾在此,朕有什么好怕的?”载沣听了,掩口笑看着刘步蟾。   刘步蟾脸部肌肉颤动,再也无颜沉默了,跪地道:“皇上恕罪,臣知错了。”   我看他脸上情势,知道火候还没倒,便讶异道:“刘卿乃我大清第一勇将,恐怕还是当世第一呢,何罪之有?”笑了笑缓和语调道:“起来吧,听说威海原先的枪炮厂改了产线,改制炮弹了,朕想去瞧瞧,刘卿带路如何?”   刘步蟾见我语气转缓,瞧了瞧我粗声道:“臣给皇上,李中堂丁军门捅了大漏子,臣知罪了。”   我听他语气仍是赌气的样子,也心头火气,冷哼一声道:“朕刚刚说什么你没听到吗?前面带路!”   李秉衡连连向刘步蟾使眼色,刘步蟾胀红了脸,终于站起身来,躬了躬声,在前面引路。   一路上我仍是只与李秉衡交谈,说起新军的事情来,不住感叹我大清陆上良将很多,海军却只有刘步蟾一人称得上良将,而陆军虽然那么多勇将,却没有一个人能与刘步蟾相比。如此刺激之下,刘步蟾居然也不敢插话自辩。   我知道这事也不能说得太多了,眼见便到了枪炮厂门前,我下了车驾,向早已抵达的载沣及御前侍卫,和早早得了消息出迎的帮办点了点头道:“朕来看看,你们所造的东西,都是将来刘总兵他们要用的,万事都要小心才是。”   那帮办点头称是。这厂子不大,据这个帮办讲,以前每年大约能生产子弹十来万发,自从引进了克虏伯炮弹生产线,在德国教习的指导下,一年估计能生产各口径炮弹五万发以上。   我点了点头,又问了问炮弹的各种口径,最大的是210口径的快船主炮用炮弹,最小的是11毫米口径的格林十管机关炮的炮弹,我一边看着,一边与刘步蟾闲聊,见他渐渐分神,我叹了口气道:“刘爱卿啊,朕先前讥刺于你,看你也能承受得住啊,怎么跟洋人打交道就那么沉不住气,非要出那个风头呢?”   刘步蟾惭愧的一笑道:“皇上是皇上,再怎样责罚辱骂于臣也是该当的,洋人那可不同。”   “怎么?洋人责罚辱骂于你了?”我冷笑一声反问他道。   刘步蟾道:“回皇上话,那倒没有,只是……”好像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搪塞于我。   我笑了笑继续前行,说道:“只是什么?只是看不惯一个洋人做了提督而你还是个总兵,洋鬼子骑到你头上了吧?只是你受不了洋鬼子定的那些个规章制度,不服他的管教了吧?”   “臣不敢!”听我话说得重,刘步蟾连忙跪下道:“臣有罪,臣的确有这些个龌龊的想法,请皇上责罚!”   “哼。”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道:“责罚?朕责罚了你,用谁来带海军啊,谁来带定远啊?你也就是抱了这些个心思,才敢作出这种不敬上官之举来!”   我挥手屏退不相干的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没错,你刘步蟾是有才华,你告诉朕,你一生下来就会带海军开军舰?打哪学来的?”   刘步蟾身子一颤道:“臣自英人海军中学成。”   “你还知道!”我一把拉起他道:“起来吧!知道错了就好了,洋人纵有千般不是,但是谁叫咱们都不会,都要跟人家学呢?你瞧瞧这些个炮弹,咱什么时候会造过?还不是要低下头来跟洋人学?朕体惜你的才华,才跟你说这些个话,若是你是个没本事光会发牢骚的蠢人,朕早就斩了你了!懂吗?一句话,你是可造之才,别老把心思放在那些个赌气斗气上,好好把海军给朕练好,将来打起仗来给朕好好的打胜仗!懂了吗?看看你的样子,比起以前,胖了多少?刘卿啊,你是统兵大将,若是心思全放在练兵上,能胖成这样吗?”   刘步蟾听我这番话,也不惭愧,面色平静,挺直身子,一扫马蹄袖,恭恭敬敬的向我磕了几个头道:“臣一定谨记皇上的训悔,臣自加入海军以来,常以‘苟丧舰,必自裁’六字自勉,臣这就回去找洋人道歉去。其余弊端,请皇上看臣日后的表现!皇上,臣——告退。”   我见他开窍,心里也忍不住高兴,笑了笑道:“嗯,要诚挚的道歉,人家洋人也很看重你呐。还有,朕要你和林泰曾担起整个海军来,有把握吗?”   “啊?”刘步蟾惊讶的抬头看着我道:“那丁军门呢?”   “丁军门?”我笑了笑道:“他要荣升啦,朕准备让去做驻蒙大臣,新设的职位,专门给你们丁军门。”(历史上的驻蒙大臣设立还要再晚一点,是为了防止老毛子吞食外蒙而设立的,但是权柄不是很大,本书中的驻蒙大臣,将有极大权柄。)   驻蒙大臣的确是我这段时间考虑的一个重点,中英联合之后,俄国的反应一定是要报复,至于说这头北极妖熊到底将妖爪扑向哪边,虽说我的判断是在伊犁,但是辽东新疆西部,也多有可能。现在我的方针是三线同时加强防务,尤以伊犁为重中之重。丁汝昌带陆军是有一手的,让他带着驻蒙大臣的帽子到伊犁去,好好练兵,准备打仗。同时也给那便带去一些洋务思想。这既是对他的考验,也是他的机遇。打好了,他就是新的左宗棠。   至于刘步蟾,让他顶上来坐丁汝昌的位子,不过既然北洋水师已然改为皇家海军了,那也没有必要只设一个提督了,由刘步蟾作提督即总司令,林泰曾和邓世昌也可以提拔上来做副提督。而琅威利先生嘛,直接给他一个提督头衔,再赏他一件黄马褂,给他一根黄带子,先给他权柄,让他好好地为海军服务。   刘步蟾去找琅威利后,我在李秉衡的陪同下,视察了威海教授新式课程的义学,陆军兵营等设施,眼看天色已近黄昏,便赶返行宫去,准备参加晚间的赐宴。 第一卷 057章 行宫赐宴   行宫靖海宫大殿中,数百位大小官员,十数位洋员教习以及他们的夫人家属等等,济济一堂,我与李鸿章,载沣,李秉衡,丁汝昌,林太曾,刘步蟾,戴宗骞等人坐了首席。很欣慰的是在洋员席上,看见了琅威利的身影,我朝他微笑致意,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心知是刘步蟾还没抹下面子去找他呢,当下朝刘步蟾瞪了一眼。   刘步蟾点头低声解释请我看他的表现。我想,也许这家伙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道歉,更彰显自己的诚意吧?这倒也好,给琅威利落足面子,给他个台阶下。   海军副将以上高级将领都聚在一起,邓世昌、林永升、杨用霖、林履中、黄建勋、邱保仁、萨镇冰、叶祖圭、严复、方伯谦等人,占了三桌,洋员以琅威利,汉纳根为首,坐了两桌。首先是一段歌舞表演,满汉女子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翩翩起舞,引来阵阵掌声。   音乐声中,侍者为各人倒上酒浆,待乐声一停,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众人不敢落座,纷纷举杯站了起来。   “诸位!”我朗声道:“让我门举杯,为了大清帝国皇家海军,为了诸位的事业,干杯!”   “Cheers!”“干杯!”   大家饮完了酒,都看着我。我笑了笑,抬起手来压了压道:“大家都请坐,今天是朕第一次见到诸位可敬的外国友人,很高兴,很愿意与你们单独再喝一杯,来,为你们为大清海军做出的贡献,干杯。”   饮完了酒,我走向琅威利,将预先准备好的黄马褂和黄带子让寇连才捧了,微笑着道:“请威廉先生接受朕的封赏,没有你,就没有大清海军的今天。”   寇连才送上黄马褂和黄带子,所有的人都讶异地看着我,我朗声笑道:“琅威利先生为了大清海军的建设,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和才华,他是一个真正的职业军人,是贵国的骄傲,也是我大清海军的骄傲。为了表彰琅威利先生的卓越贡献,朕今天在此宣布,实授琅威利先生提督,赏穿黄马褂,赏宗室称号,特赐黄带子。请大家与朕一起向他表示祝贺!”   掌声四起。   “Congratulations!哦,我的威廉,您还会离开我们吗?”说话的是开朗而又心直口快的美国人马吉芬。年轻爽朗的马吉芬十分的帅气,时任镇远舰帮带,正是林泰曾的助手。   其他的洋员也一同过来祝贺,而一帮中国官员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措。这时候,琅威利刚要说话,身旁的泰莱诡异地笑了一笑道:“嗨,你这个牛仔,我们大英帝国的勇士是不能承受那样的侮辱的!”转头对琅威利正色道:“威廉,你说是吗?”   琅威利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我微笑道:“感谢陛下的赏赐,不过陛下,您知道我更希望得到刘先生的礼物。”虽是如此说笑,但还是笑着将黄马褂穿在身上,学着载沣的样子将黄带子扎在头上,得意洋洋的转头四顾。   我留心看了看泰莱,这家伙可不是个好东西,什么时候得找个由头把他赶走才是。   当下不动声色回座,看了看刘步蟾,笑道:“众位爱卿不要羡慕,从今天起,谁为国家做出像郎威利先生那样的贡献,朕一样赏他黄带子。”扫了一眼刘步蟾,这家伙怎么还不去道歉?   刘步蟾轻轻咳嗽了一声,向我欠了欠身,起身向琅威利走去。厅内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有些洋员甚至瞪大了眼睛,生怕又生出事端来。   我心知无碍,便转过头去与李鸿章丁汝昌说起话来,跟他们说起让丁汝昌出任驻蒙大臣兼乌里雅苏台将军,驻防库伦(今蒙古国乌兰巴托),加太子太保。这是我下午自己看着地图琢磨出来的。却不料虽说是荣升,丁汝昌脸上却并未有多少喜意。我心头纳闷,当下暂时按下此事。转头看着刘步蟾。   只见刘步蟾为琅威利倒上了酒,恭敬地鞠了一躬道:“我刘步蟾是个粗人,不知道怎样向先生道歉,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一笑泯恩仇,如果先生愿意原谅步蟾,请与步蟾饮了这杯,从今以后,步蟾不敢对先生有半点不敬之处,还请先生多多教导于步蟾,一同为我大清的海军努力!先生,请!”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琅威利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有了我的姿态,和刘步蟾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低姿态,他岂有不就坡下驴的道理?当下与刘步蟾碰了杯一饮而尽,与他亲热地握手拥抱,说起他对刘步蟾的好感来。   我一笑,见到二人握手言欢也甚是欣慰。只是刘步蟾啊刘步蟾,你要是真能说到做到,那才是好啊。   席间又与几位洋员说了几句,汉纳根是个比较沉默的标准德国人,也许是这里大多是英国人的关系,他更是显得沉默寡言。我便特别留心与他多说了几句,聊下来才知道这家伙原来是个陆军工程兵专家,对于土木工事和工兵作业颇有专长,是负责为海军军港设计建造岸防炮台的。心头一动,便将他介绍给了李秉衡,并请他从德国请来陆军方面的朋友,为山东新军的组建和训练提供帮助。   汉纳根与李秉衡聊了几句,听到我的这个要求,惊讶的问我道:“陛下,贵国不是即将与大英帝国——”朝英国人席间努了努嘴道:“结盟了吗?难道还欢迎我们德国人吗?不蛮陛下您说,我正在打算提出辞呈呢。”   我一愣,这家伙还真是个直肠子,哈哈大笑道:“谁说大清不欢迎德国人了?朕有一个秘密。”说话间向他招手示意,汉纳根附耳过来,我小声在他耳边道:“事实上对于贵国,朕有着特殊的好感。特别是贵国的陆军,请代朕向您在贵国陆军界的朋友们发出邀请,便说大清的陆军界,向德国的各位英才敞开大门!”   “是吗?”汉纳根难以置信的缩身回去瞪着我道:“难道陛下不怕英国人不高兴?”   “不高兴?”我不悦道:“大清是独立国家,可不是他们的殖民地。”   汉纳根松了口气,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舒了口气道:“陛下的心愿,我一定向国内转达。”   搞定了这一头,我便将汉纳根交给了李秉衡,自行与其他洋员说话。马吉芬此人十分活跃,不停与我扯东扯西,仿佛对我这个年轻皇帝很感兴趣,我性格上本不排斥,但有许多事情要做,哪能被他缠住,于是召来同样活跃的载沣,让他通过译员与马吉芬攀谈起来。   尼格路士是个憨厚的长者,带了他美丽的女儿安吉芬来,父女俩自顾说话,不时拒绝身边对他女儿不怀好意的纠缠,一边不时吃些东西。我温言与他俩说了几句,说实话,这家伙给我的吸引力可比他那看上去十分明艳的金发女孩要小得多了。   安吉芬不像我印象中的西方女孩,看上去十分的文静害羞,看了我,红着脸也不说话,只低下头去。   闲聊了几句便召了李鸿章一起来说话,李鸿章为我介绍了一个叫做金达的英国人,此人却不是海军的,而是铁路公司的,李鸿章介绍是他为大清制造了第一辆机车,也是可以与外国机车相媲美的国产机车,命名为“龙”号,为海军的用煤作出了巨大贡献。我也与他喝了一杯,多多闲聊了几句。也许是因为是铁路公司的关系,他特别提起了计划中的京伊铁路的事情,金达说的很复杂,但是意思我大概听了出来,好像是北京到伊犁要是想修建铁路的话,十分困难,不如修到迪化府(今乌鲁木齐)即可,我心中一动,这样说来的话,既然安排丁汝昌去了库伦,那干吗不在西安修一条向北的分路通到库伦,这样对于蒙古新疆的控制都能有保证。当下跟金达说了,他想了想表示可行,说这条分路要容易得多。但是还是要经过考察才好,估计要用时三年左右,资金充足的情况下才能完成。   我当然知道这个年代修建铁路的难处,时间嘛,自然要花,钱也要花,但是这条铁路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与那个泰莱嘛,我可提不起与他敷衍的兴趣,让李鸿章去应付了几句,晚宴也就差不多了。我回到主位,倒满了杯中酒,起身朗声道:“诸位!让我们再一次举杯,感谢各位外国朋友的光临!”   众洋员谢了饮了。我又说道:“最后,祝贺你们的丁提督吧!丁汝昌接旨!”丁汝昌跪地静听。   “丁汝昌,管带海军有功,擢为驻蒙大臣,署乌里雅苏台将军,加太子太保。克日赴库伦任上,钦此。”   丁汝昌微笑着接受众人的恭喜,洋人们闹了一阵也纷纷告辞。海军各官员似乎都知道我还有话说,一个个都留了下来,我命人撤去了桌椅,数十人便站在厅中,等待着我的指示。 第一卷 058章 吴起大于孙武   “李鸿章……”我看李鸿章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叫了他一声道:“朕前些日子让你找人从美国买些海军专著回来,此事办了没有?”   李鸿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我问话才从忪怔中醒转过来,欠身笑了一笑道:“回皇上话,已然让张荫桓全力采购了,大约月内尽可邮来。”   “嗯。”李鸿章平时挺精明的啊,不会是因为我调动丁汝昌没跟他商量,下午又对他说了几句重话而不高兴吧?不管他了,等下再与他交交心便是。于是点了点头道:“海军诸将听旨。”   众人齐刷刷地下跪,我背着手宣布了新的海军组成:刘步蟾任海军提督,为海军最高统帅,林泰曾,邓世昌实授总兵,授提督衔。设参谋处,上述三人均在其内,琅威利任总参谋长。设作训处,琅威利任总作训长,各舰管带及帮带都受其节制。设纪查处,林泰曾任总纪查长,专职负责军纪执行,可先斩后奏。(林的资历很老,在闽系势力中不怎么出风头,但地位很高。他本人的爷爷是林则徐的弟弟。以前福建船政的沈葆桢,是林则徐的女婿。)   宣布完新的任命,我给了他们几分钟缓冲时间,趁着他们互相交换眼色的当口,我对林泰曾道:“各类纪律,均以琅威利所制定的条例为准,日后要是朕发现你循私枉法,必不轻饶。”站起声来,放大声音道:“诸位爱卿,朕的海军都在你们手里了,不管过去有什么磕磕绊绊,都给朕放过了去,诸位都是军人,哪来的那些个小鸡肚肠?琅威利是古板了些,但是人家一个外国人,来帮助咱们练好海军,咱们就不能虚心些?”   刘步蟾上前一步,躬身道:“请皇上放心,臣等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向洋人虚心求教。”   “嗯。”我点了点头,是时候点点李鸿章了,于是换了个语调道:“这样很好嘛,朕来威海之前,京里有些个言官说海军是李鸿章的私人海军,不是朕的海军,国家的海军,朕绝不相信,朕也给李中堂一个定心丸,朕绝不会相信这些无聊话语,李中堂跟随故醇贤亲王——”说到奕譞,我面上一暗,一旁的载沣也是容色一变,肃容听我说道:“练海军,如果说海军是李中堂私人的,那便也是故醇贤亲王私人的,那还是国家的嘛。”   听我说了个俏皮话,众人面上神色一松,我又道:“不过这个话朕虽然不信,但是——”冷眼扫了扫海军几个管带道:“朕还听说,这里福建人太多了,抱团排外,这个事情有没有啊?”不待回答,挥了挥手道:“不管有没有,总之,朕今后不想再听到海军里面搞这种勾连结党的事情!好好给朕,给国家做个职业军人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我摇了摇手道:“朕还有最后一条,那就是朕想问问你们,我中华自古以来,兵家以谁为圣?”   “孙子~”“关羽”“关二爷!”“孙膑”“吴起~”   纷纷杂杂的声音不一而足,直到听到吴起二字,我才展眉微笑起来道:“对了,以前都说是孙武孙子,不过这个人呢,到底史上有没有,那还是两说,朕今儿个在这里向诸位钦封一个兵圣,这事回头李中堂去办一下,去给吴起修个庙,上个折子来请个封号。”   “臣领旨——”李鸿章恭声应道,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心想要给这家伙一点甜头了,可别真的惹恼了他。于是展颜笑了笑道:“李中堂今年年齿几何了啊?”   “回皇上话,臣今年六十有七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身体还行啊,恭王爷才五十九,身子骨便不行了,唉,六爷可是我大清之宝啊,这次与英人谈完了,朕也不忍再累着他了,外务上的事情,你准备着理起来吧。军机处正好翁师傅也有退意……唉,李中堂,朕今后倚重你的日子还多着呐。你可要为朕,为我大清好好爱惜身子啊。”   李鸿章点头谢恩。   说了几句闲话,我话锋一转道:“接下来朕要说的,一来是说给李中堂这将来的外交指导方针,二来呢,也是要跟你们这些海军栋梁打打气。朕为什么要封祀吴起呢?因为他是法家的代表人物,中华虽是儒家传承数千年,但朕,更为欣赏法家。当前海军,纪律松弛,正要仗着这个法字,从海军做起!更推广至全军!军人无法无天,那还叫什么军人?还有一个要你们知道要你们记住的,便是孙膑所说的‘必攻’二字,你们身为军人,兵书战策朕就不说了你们一定懂,不懂的也还可以向洋人学。但是这个军人的风骨,海军的风骨,诸位记住了,便是这‘必攻’二字!什么叫必攻?刘步蟾你不要胡思乱想,你那个不叫必攻,叫乱攻。必攻是攻敌人的,有谁知道必攻下面两个字是什么?”   海军诸将都说不上来,李鸿章在一旁躬身道:“回皇上话,必攻不守,这下面,乃是不守二字。”   “说得好,朕希望诸位好好领会这四个字的意思,必攻是攻什么,不守是不守什么?各位都是领兵打仗的行家,朕也不多说了。或许诸位还不明白朕今日何以突然说起这个来……”顿了顿道:“血性!朕以为海军过去的表现,没有军人的血性!”(“必攻不守”原意是指必定攻击敌人防守空虚的地方,感谢“楚之囚”读者提出的意见。)   看着面前一张张青筋都快勒出来的脸,我知道他们心中都很气愤,是啊,年轻人,骄傲的海军,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嘲笑过?   “你们不服是不是?”我冷笑了笑道:“嗯,不服就好,不服就说明你们还有血性!谁能告诉朕,长崎事件怎么弄得?”   一群人脸上怒意更浓,特别是刘步蟾,胖乎乎的脸上黝黑一片,手也捏成了拳头。   只有李鸿章尴尬的解释了来龙去脉。   我冷笑道:“为什么当时不炮击长崎?不管我们的水兵有没有错,有错咱们回来好好治他的罪,但是我大清子民,不容日人欺辱!”   刘步蟾毕竟心直口快,一拳砸在桌子上道:“皇上说的对,当时就该干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毕竟是在皇帝驾前,脏字没敢出口。但意思已经极其明显了,下面的叶祖圭,萨镇冰等人纷纷附和。   “放肆!皇上面前你好生无礼!”李鸿章训斥道。   “对啊,刘提督说的对,就该干他娘的!”载沣气盛,见李鸿章把刘步蟾训哑了声,出言代刘步蟾出头道。   我摇了摇手止住,平息了情绪道:“刘步蟾,听琅威利提督说他当时要求你们开炮,你们为什么不开?”   “回皇上话。”刘步蟾缓了缓情绪道:“奉了丁军门将令不许开炮,臣不敢奉命。”   我看向丁汝昌,丁汝昌分辩道:“回皇上话,臣是为着事后考虑,恐怕万一开炮,外交上咱们就被动了。”眼睛瞄了一下李鸿章,又看着我道:“这事情李中堂也是十分震怒,中堂大人直斥日人之非,但我大清自不必和那蕞尔小国计较。”   “嗯,李中堂斥骂的好。不过中堂大人啊,你以后是要为朕专管外交的,海军是朕踢人的腿,外交便是朕斥责人的嘴,要记住,外交是服务于军事的,而不是倒过来!”转过头来训示刘步蟾等人道:“你们也都记住了,你们是大清帝国海军,拿出点傲气来,在外面受了欺负,不在外面找回来就别回来见朕!”   “臣等领旨!”刘步蟾等人仰头挺胸同时一声吼了出来。   我满意地笑了笑,总算把这帮家伙的傲气调上来了,不过也要掌握好度,于是面色一沉道:“都给朕记住了,要是朕以后听说你们把这傲气用在自己人身上,朕不管你们,朕唯你们林泰曾军门是问!”   话不多的林泰曾一脸苦笑,看着一脸坏笑的同袍们。   “好了,都回去吧。明天上午阅兵取消,好好休息,下午给朕打起精神来,咱们来会会英国人的舰队!” 第一卷 059章 黄海谍影   大英帝国海军中国舰队在次日己时如约而至威海卫,海军的海上欢迎分列式敞开了欢迎的怀抱,这一刻的刘公岛,正云集着亚洲最大规模的海上力量。   其实中国舰队的实力比起大清皇家海军来说,要差上许多,更加比不上俄国和法国的远东舰队,但是中英两支舰队的联合,代表了地球上一半以上人口的意志的联合,谁也不可小觑。   随着二十一响礼炮的轰鸣,中国舰队在旗舰Audacious号铁甲舰的率领下,十艘军舰缓缓驶入军港,充任引航的是邓世昌充任管带的致远号,这也是我与李鸿章,丁汝昌,刘步蟾及琅威利商量的结果,如果用镇远定远两艘去引航的话,一来这是德国造的船,是对英国人的布尊重,二来这两艘船的火力比任何一艘中国舰队的军舰都要强上许多,给客人的感觉也不好,要是太差的话,被英国人比了下去,会对我的皇家威严有损。于是选来选去,选定了英国造的穹甲巡洋舰来充任引水。(引水即引航,这个在前面要恭亲王与英国人谈判时也是要争取的一项权利,在鸦片战争以后,中国没有自己的海岸引水权,基本全掌握在英国人手里。有人要说,这个算什么?嗯,如果没有概念的话,可以参考一下明末郑王爷他老爹,他老爹靠给老外引水,每年赚的钱不比大明皇帝赚的少。这项权利也是一个国家主权的象征,是一定要争取回来的。)   隆重的海上分列式结束后,远远望见英国人的舰队后面,居然吊了一个小小的黑点,远处看不清楚,一时也没在意。直到与舰队司令沙尔曼中将会面时,那个黑点居然还在,远远的停在了那里。   “我谨代表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向大清大皇帝陛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和最崇高的敬意!敬礼!”随着沙尔曼中将的一声口令,骄傲的大英帝国海军军官门纷纷举起手来像我敬礼致意。我也抬起右手,向他们行礼。   自从北京开练新军以来,全国的军队都接到了剪辫子行新式礼节的要求,此时大清皇家海军的数千名官兵也一同跟随我举起右手向远方到来的客人敬礼。   剪了辫子的军人,自然有一股清新向上的感觉,与以往印象中的那些辫子兵给人的懒散兵痞形象完全不同,可是跟英国海军一比,总感觉有点什么不妥。随即反应过来,是军服的缘故,当下心中决定,给海军换装,门面上的功夫也要做,也算是给海军的一点犒赏。   “大清国皇帝欢迎阁下的来访,同时敬祝贵国女王身体健康,记得朕大婚的时候,贵国女王送给朕一座自鸣钟,上面的对联朕还记得:日月同明,报十二时吉祥如意;天地合德,庆亿万年富贵康宁。这是良好的祝愿,朕非常感谢。”笑了一笑,开了个玩笑道:“不过贵国女王可能不知道,在我们中国话里,种有个同音字,很不吉利呢。不过,这并不会有损于中英两国的友谊,请阁下代朕向女王问候。”   沙尔曼中将也是个幽默的人,笑了笑道:“能够觐见陛下,乃是我的心愿,我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世界上一半人口的两位领袖,是我的荣幸,诚挚的祝福陛下能够与女王一起见证两国的友谊,见证我们的海军实现两位领袖的意志。”   我点了点头,招呼入内,同时向他说起那个黑点。只见他笑了一笑也不在意,随口说起这黑点自从进入山东进内就发现了,开始以为是渔船没有理会,到了济州岛附近时曾经消失过一阵,不料到了这里又发现了。介绍完情况还神秘的一笑道:“陛下不妨猜猜那会是哪个友好邻邦的渔船呢?”说话时,沙尔曼特地将“FishBoat”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我哈哈一笑,指着东方道:“也许是东方那个不安份的邻居吧。”说着向李鸿章刘步蟾看了一眼,虽是说笑,心中却打了个问号,难道真是日本人?他们来干什么呢?中英两国海军汇聚于此,难道他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笑了笑问沙尔曼道:“中将先生觉得朕的邻居他想干什么呢?”   “陛下,也许您的邻居知道您将会与您的客人有一番较量,想来看看陛下的实力吧。”沙尔曼一笑,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我让到他的身前。   我摇了摇头,日本人又不知道我要和英国人举行对抗演练,为什么会派间谍船来呢?没道理啊,难道……是俄国人?   不去管他,当下与李鸿章等中方将领及沙尔曼的英方各舰舰长一同进入会客室。准备商讨次日的实兵对抗演习的预案,这些事情自然不用我操心,自然有琅威利,刘步蟾等人与英方协商,我放心不下那条所谓的渔船,与一身轻松的丁汝昌信步走出屋子来到坡顶炮台旁,看着那个黑点,好像居然又近了些。我不禁怒上心头,脸也涨红了起来。一旁的载沣赶紧喝斥丁汝昌道:“丁军门,这海上关防是谁负责的?”   “回王爷话,臣先前是让方伯谦管带负责的,不知道刘提督变动过没有。”丁汝昌躬身回答道。   我摇了摇手制止了载沣道:“不管了,丁汝昌,这炮台能打到那船吗?朕看着烦。”   “回皇上话。”丁汝昌迟疑片刻道:“大概打不到,要是再近上一百码,就能打到了。”   “废话!”我恼怒道:“叫人把他打了,看看是谁家的!”   “是!臣领旨!臣告退!”丁汝昌也激动起来,赶紧回去安排。不一阵,只见一条军舰昂然出列,向那黑点直扑过去。载沣这几日早已浑的精熟,在旁介绍道:“这是致远号呢,邓世昌亲自去了。”   胡闹,这正开着司令部演习呢,这家伙跑出去干吗。刘步蟾这家伙怎么安排的?   正想着,却只见那黑点又缓缓退远,仿佛挑衅一样,邓世昌停他也停,致远刚迫近,最奇怪的是,这家伙的船速一点也不慢,机动力好像一点不比致远号差。他又退远一点,让人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看了一阵,致远号始终拿他没有办法。双方就那么耗着,极度丢人。我生气已极,这在英国舰队面前出这么个事情,不是丢面子嘛。   这时候里面的人也三三两两的出来了,站在我的身后看着,风声呼呼的吹过,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压抑异常。   我心想这也不是办法,便强自微笑了一下转过头来道:“算了吧,沙尔曼将军,您远来辛苦,不如先休息一阵,晚间请出席在朕的行宫举办的晚宴。届时我们一定要为了中英友谊喝一杯。”   沙尔曼也笑了笑,安慰我道:“陛下不用生气,事实上在途中我们也是这样被他弄得没有办法,我倒是对这家伙非常的有兴趣。”说着用手捋起胡须微笑着,却霎那间听到一声炮响,随即沙尔曼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突然兴奋的指着海面叫道:“打中了!天哪!他打中了!”   我回过头一看,只见远方波光嶙峋的海面上,一缕黑烟直升而起,而我们的致远舰正全速向前驶去,同时后面的各舰也纷纷启动向前追去,我兴奋的大叫道:“抓活的!抓活的!”   岸上的信号兵赶紧打出旗语。   所有的人都长舒了一口郁闷之气,喜悦地看着海面。猜测着那到底会是哪国的船呢? 第一卷 060章 东乡平八郎   “邓,你是怎么做到的?”萨尔曼将军一把抓住邓世昌的肩膀前后摇动着,看得出来他也很激动。   邓世昌微笑着挣开他的手,向我行了礼道:“皇上洪福齐天,臣仗着皇上的天威,侥幸得逞。”   我笑着作势踢了他一脚道:“行了行了,别闹这些个虚头八脑的东西,怎么弄的?”   “回皇上话,刘军门与臣商量下来,都觉着应该用快船诱他上钩,到了射程便一炮而必中。臣管带的致远舰乃是海军最快的船,而敌人那艘鱼雷艇的航速臣几次拉锯观察下来,发现其与我也差不多,甚至还要慢些,于是臣便安心回航,以尾炮命中,尾炮威力虽然逊于主炮,但是对付这小鱼雷艇,加上圣天子庇佑,总算是成功了。”邓世昌与刘步蟾相视一笑,回头侃侃道来。   我哈哈一笑,想着赏些什么东西才好,一摸身上,却又没什么东西好拿出手来,只好招呼寇连才道:“给邓大人,刘大人记头功!要赏个什么才好呢?”   载沣在一旁提示道:“两位大人已经有了巴图鲁封号了,奴才看两位大人此番大功,足以加爵了。”   我一想也是,不过可不能给高了,不然以后我拿什么给……于是开口道:“好,刘步蟾,邓世昌听旨,查刘邓二将,驾前毙敌有功,邓世昌加二等轻车都尉世职,刘步蟾加一等骑都尉,钦此!”(轻车都尉130两年禄,骑都尉105两年禄,都是世袭,虽然对于海军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重要的事那份光荣。当时县令的年工资是52两,邓的小孩一生下来就能拿的比县令多。邓的继承人在继承衔位之前,可以从户部按照半价领取。)   “臣——领旨谢恩!”海军的面子被两人保全,所有的人都由衷的为两人高兴,英国人也是面带钦敬的鼓掌。大英帝国海军没做到的事情,被清国海军做到了。   “人都捞起来了?”我问刘步蟾道:“是日本人还是俄国人?”   “皇上圣明。”刘步蟾躬身道:“如皇上所料,是倭人。”   我听了点了点头,沉下脸来道:“严审!注意防范他们自裁!李鸿章!此事由你经办,待审讯完毕,即速派员赴日斥责。先告诉他们好了,我海军在大清水域击沉一艘日本鱼雷艇,要他们给个交待来!”   “臣——领旨。”李鸿章也是有些兴奋,捏紧了拳头道:“今天全仗皇上天威,日本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对了皇上,原定于明年,有海军出访日本的计划,臣请万岁爷裁示,出了这个事情,咱们还去不去?”   我一愣,奇怪的反问道:“去啊!为什么不去!”   说完与沙尔曼将军一同往岛内走去,一路上闲聊着,等待着海军那边的审讯消息。李鸿章陪在一旁,不时为我解释一些沙尔曼说的我不太知晓的事情。   说了一阵闲话,萨尔曼果然提起了中英联合舰队的事情:“大皇帝陛下,我接到国内的命令,奉命准备筹建中英联合舰队事宜,在此,向大皇帝陛下进呈我私人的组建构想,请大皇帝陛下指正。”   说着,萨尔曼呈上一页纸来,我叫来译员,看起这份组建草案来:总司令由萨尔曼出任,中方司令由中方担任,最高首脑为萨尔曼,母港巨文岛军港,成员由中国舰队全部,大清海军五艘,并由中英共同出资购进新型快速巡洋舰十艘,鱼雷艇,通讯艇等辅助船只若干。编制员额为三千人,其中水上作战部队两千四百人,中英按照六比四的人数构成。每年经费由中方承担,对俄国的行动可由英方单方面决定,无需经过中国皇帝的同意。对任何其他国家的攻击行动,必须经过英国海军部和中国皇帝的双重批准方可实施。同时裁撤英国皇家海军中国舰队。联合舰队对中国无防御义务。   我沉吟不语,这份计划从大局上来说,倒并不十分欺负人,只是有些条款,全部是对英方有利的条款,必须要加上对中方有利的条款才行。于是一时难决。   见我不说话,萨尔曼接着说道:“此计划我已经呈报海军部,相信很快便会与贵国就此条款进行磋商,大皇帝陛下的意见,对于中英友谊的达成,十分的重要。巨文岛乃是贵国藩属朝鲜之领土,此事须由大皇帝陛下出面向朝鲜人提出请求。”   我不理他,中英联合舰队进驻韩国巨文岛,如果能够担负起警戒任务的话,可以对皇家海军的战备起十分有益的帮助。但是他又声名不担负防御义务,这就很无聊了,万一将来中日开战,这样一支舰队的态度,虽说是舰队中有大量中国官兵,但是指挥权却掌握在人家手里。   不过这件事也是有好处,那便是可以借助英国人的手,帮我训练出一支训练有素的海军来。这倒是对我颇有吸引力。   当下点了点头道:“朕的意思,第一,司令官由英方出任,但中方指挥官应有一定的指挥权。第二,巨文岛乃是朝鲜领土,朕可以下诏借用,但英方需出租借费用。第三,对俄国的行动可以由贵国单方面决定,但必须提前通知我方。此项朕要加一条,对日本的攻击,亦可由中方单方面决定。第四,联合舰队的中方官兵,有保卫自己祖国的权力。第六,军费由中英均摊。”   译员将我的一堆话译了过去,萨尔曼一面听着一面皱眉。刚要说话,我趁这译员刚刚译完最后一句话的当口,接口道:“朕乃天子,金口玉言,此即大清的要求,绝无更改。”   说完不再理会萨尔曼,转头看向李鸿章道:“中堂大人,这当口上的事情,交给你办了,记住了,朕还是那两条,一不妄自菲薄,二不妄自尊大。”   李鸿章点头应诺。此时丁汝昌来报,审讯结果出来了,被击沉的是日本鱼雷艇小鹰号,航速十八点五节。指挥该艇的却是一个海军大佐,坚不吐实,已被刘步蟾殴昏了过去,其余水手却没他那么硬气,一个叫僧森智郎的一尉供认,此人居然还是个大官,乃是日本吴镇守府的参谋长,以前做过回锅浅间号,大和号,天城号,讯鲸号的舰长副长等职。乃是日本海军的一员后起之秀。(东乡在一八九一年才调任浪速号巡洋舰的舰长,直至参加中日甲午战争,并向高升号运兵船开了第一炮。此时是在吴镇守府做参谋长。镇守府,是日本的一种军事区划,类似于军区的概念。吴镇守府的范围在长崎到东京一线。)   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丁汝昌第二次重复他的名字时我才倒吸一口凉气,东乡平八郎??他怎么会开个破鱼雷艇就来了??从长崎到这,以他不到二十节的航速,他不回去啦?   这里面定有古怪!(巨文岛在济州岛北,现在好像是个旅游景点,鸡鸡歪歪的胡说八道很多,什么石头鸡鸡咯之类的不一而足。由三个小岛构成一个天然良港,离中日都很近。) 第一卷 061章 擒纵之道   “东乡君……”在行宫晚宴之后,我一时心血来潮,命刘步蟾带了已经苏醒的东乡平八郎过来,便在行宫之中御审。   我面前案上放着他的被缴获的随身物品,一柄锋利的匕首,一枚小小的印章,一柄手枪,除此便别无他物了。   我拈起那枚印章,扫了一眼东乡,只见他跪在地下,双手反绑,身子却并未摊倒在双膝上,而是直挺挺的竖着,偏瘦的长脸上一双眼睛没有半点疲累之感,不屈地盯着我看。   “陛下,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我们是大日本帝国海军小鹰号,因训练迷航误入贵国海域,还请陛下宽宥。”东乡低沉地说出这番话来。   早有译员翻译了过来,我冷冷一笑道:“东乡君是个硬汉子,不过您的部下可未必啊,到这个时候,你还想欺瞒于朕吗!”我将印章往案上一拍,站起身来。   东乡本来身子就矮,此刻的他又一味狡辩,让我无端的生出一种厌恶感来。挥了挥手道:“一生伏首拜阳明!你当朕不知道你东乡平八郎吗?哼!”   “陛下……”东乡听了翻译后,身子一震,无力地看着我道:“既然如此,请陛下赐死。”   “哼。你一生拜服王守仁,阳明先生一生坎坷,顺境不过十之一二,若是都像你这样,十条命都丢了。”   东乡疑惑地看着我道:“陛下圣明,既然不杀东乡,那便请放了东乡。东乡乃是帝国军人,不能受到屈辱。”说完怒视刘步蟾。   我冷哼一声道:“放了你,也不是不行。”我心中琢磨起来,此人才华的确是有,可惜,却是个日本人。自从长崎事件以来,现在日本国内反华声浪日增,怎么才能利用好这次事件的机会呢?   我让已经快控制不住怒气的刘步蟾先行出去,室内便只剩下我和译员,东乡以及几名侍卫。   我招了招手,让侍卫将他身后的绑索解开。东乡讶异地看着我道:“陛下真的开恩放过东乡?”伸出右手道:“东乡不敢向陛下讨要武器,只求陛下赐还印章。”   我哈哈一笑道:“东乡你崇拜阳明先生,却又为何与阳明先生的国家为敌?”   “陛下明鉴,东乡适才已经说过,我乃是帝国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东乡不敢起身,跪在地下,振振有词。   “嗯,说得好。既然如此,这便是贵国的国家行为,那便让你的国家来承受这次事件的后果吧!”我咬了咬牙狞声道。   一片沉默,东乡愣了片刻,咬牙道:“陛下误会了,东乡此次乃是个人行为。”   我坐了下去,赏玩起那枚印章来,等了片刻,抬起头道:“继续说下去,你从何而来,为何而来。”说完又低下头去,等着他说话。   “陛下,东乡从长崎而来,因迷航而来。”   哼,这小子嘴巴还真硬。   “掌嘴!”我一拍桌子。两个侍卫上来,劈啪劈啪左右刷了几下耳光。用力甚重,东乡的嘴角立时沁出血滴来。   “还要说谎吗?”我探出身子道:“你以为朕是可欺之主,大清是可欺之国!?”   “东乡不敢。”东乡抹去血丝,便不再说话。我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加刑于他,便冷笑了笑道:“东乡,你是硬汉子,朕敬重于你,不过,你的部下未必都跟你一样,呵呵。”   东乡仍是不说话。我笑了笑将印章起身送到他面前道:“拿回去吧,朕知道你东乡是个有才华有操守的人。朕会让他们不加刑于你,你好好想想吧,是不是要贵国现在就对大清开战,一切由你决定。带他下去吧。”我转头对侍卫道。   “且慢!”东乡双手接过印章,跪地磕头道:“请陛下开恩,东乡愿意认罪。”   呵呵,这才是明智的选择。我知道他是个忠于天皇忠于日本的职业军人,他知道我既然能够从他的下属那里问出他的名字来,自然也可以问出我要知道的一切,而一旦这一切将会给日本带来损害的话,他一定会向我妥协。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长崎到威海之间,日本有他的补给处,趁着朝鲜太后新丧,国王昏聩,闵妃大权和被中国送回国内的大院君争权的混乱时刻,时任吴镇守府参谋长的东乡知道这是一个冒险的好时机,派出五百人的海军,占领了济州岛以东不远处的一座无名小岛,居然也无人发现,东乡便在彼处善加经营,并取名叫竹岛。(这里纯属附会了,真正的竹岛上可住不下那支部队。别太认真哦。呵呵,不过前段时间日韩独竹岛之争时,韩国拿出的证据是光绪皇帝于光绪十六年的一道圣旨,任命某某人管理独岛。而日本人拿出的证据是明朝时候的日本人绘制的日本地图,上面标有竹岛二字。)   当得知英国中国舰队要参加中国皇帝检阅海军的消息后,同时也自北京外交官那里得知中英之间正进行着一项神秘的谈判的消息的东乡,敏锐的感觉到中国舰队和清国海军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大日本帝国的对手,所以便调用了日本海军航速最快的小鹰号鱼雷艇,卸除一切可以卸除的装备,充任侦查船,亲自赴险来侦查中英海军的动向和实力。小鹰号航速为十八点五节,被东乡这一弄,居然最快能够达到十九节多,难怪航速十八节的致远还是很侥幸的击沉了他,而老旧的中国舰队根本拿他没办法。   听到这里,我不禁庆幸那一炮打的还真准。要不是那一发击中,有了经验的东乡肯定会抽身而退,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呵呵,天还真的保佑我这个假天子呢。   当下下定决心,还要好好赏赐这个炮手。   东乡招供完了,一时难决的我,让侍卫将他押了下去,召来刘步蟾。有心磨磨他那个性子,不说东乡的事情,问起他的准备情况。刘步蟾向我解释了演习的准备情况。   中国舰队明天凌晨全部撤出刘公岛,在明日午时向刘公岛发动模拟袭击,以考验清国海军的母港守备能力。而中国舰队也借此来锻炼自己的突防能力。我一听这倒也不错,不过实弹不可能,那么怎么去计算成绩呢?当下疑惑地问了起来。   刘步蟾耐心的解释了是以命中率和发射频率来计算双方的火力杀伤能力,每条舰有相应的防御强度,被火力消耗光了便撤出战场。而清国海军也可以出港迎敌,只要进入射程便开始计算杀伤。   原来如此,我原本希望的舰队海上对撼的场面是不会出现了,略略有些失望地提了一下。   刘步蟾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道:“皇上圣明,这也是英国人的意思,因为我方的实力要强于英方,故而他们自认为在海上对决一定失败,所以便提了这么个方案来,双方的技术数字由琅提督。臣也觉得闷得慌。”   也罢,这样也能让海军这些人练练手,明天便这么干吧。当下对刘步蟾道:“子香啊,如此的话,倒也无须你这个提督多耗什么心力,朕的意思是胜固欣然败亦喜,这演习嘛,又不是真打仗,不要贪慕那些个虚名,记住了,演习失败一百次都不嫌多,真正到了实战,一次失败都嫌多。”   “臣恭领圣训。”刘步蟾躬身道:“若是皇上没有其他吩咐,臣不敢打扰皇上休息,臣告退。”   “子香别急,朕还有几句体己话跟你说……”我拉起他的手望着他,神飞后世,甲午的那一曲悲歌,又在我脑中扬起。我激动地说道:“朕可是对你深寄厚望,瞧在朕的面子上,以后可要好好向琅提督学着些,你做了提督了,也要严格管起来,下面的那些陋习朕也知道,你给朕好好管起来,海军是朕的希望所在,朕,把希望全交在你手里了。”   刘步蟾湿润着眼睛看着我,哽咽道:“臣若是还不知道好歹,那便不是人了,皇上千万放心,臣必将殚精竭虑,把海军带好。”   “嗯,朕相信你。”我叹了口气,背手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子香,朕还有一事要劝你,朕马上就要禁绝鸦片,你也别抽了吧,若是朕的海军提督被衙门拿了,朕的脸往哪搁啊?”转头看着他笑了笑道:“朕知道那东西要戒很难,不过是汉子的话,真要戒也不难。”解开身边从北京带来的乾隆年御制天字佩刀递了给他道:“这柄刀是高宗皇帝留下来的,便给了你吧,往后你要实在想抽的时候,便拿这柄刀出来,也许能想起朕今天跟你说的这番话。”   刘步蟾扑通跪地,泪流满面,却不敢伸手去接那刀,我知道他是怕在君前持凶器是大罪,便将刀塞到了他手里道:“子香,记着朕的话,这便跪安吧。”   说完我便抽身而去,只听身后的刘步蟾痛哭流涕的泣诉道:“皇上放心,臣一定戒决了,为皇上好好练兵!”   我挥了挥手让他去了,背身喘了好几大口气,这才平缓下来。拿起桌上从北京快马送过来的一些京中难决的折子看了起来。其中荣禄的一份折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第一卷 062章 瓶颈期   荣禄的折子自然也与其他人一样,大略说了一下京城目前的状况,有关龙旗军的状况虽然我已经从世铎的折子里看了一遍,但还是忍不住又在荣禄的折子上温习来温习去。   龙旗军德国教官已经基本全部到位,马克沁机枪按照100:1的配置配发到位,清一色的毛瑟步枪+马克沁的配置,格鲁森行营炮和格林炮已经配发到炮营,子弹炮弹均已经运到,目前日日是实弹训练。除了基本的枪械训练外,德国教官也教授了各种步兵战法,而德国人还给龙旗军带来一项新的观念,就是挖战壕构筑阵地,所以世铎已经命人去另行设计制造工兵铲了。驻德公使许景澄受聂士诚委派,从德国购进了小口径五连发快枪三千支,子弹三百万发,其余各类枪支需求,正陆续采购之中,恭亲王奕忻命令世子载滢专管枪械进口事宜,一时间欧洲军火推销商来拜访的络绎不绝。   我为着这些变化而高兴,虽然荣禄的折子隐隐有告恭亲王将肥缺放给自己儿子的意思,我却没那个闲工夫跟他计较。而且我也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彻底安心倒向了我呢?还是装出这个样子另有图谋?自己笑了笑,是不是把这人高估了?从历史上看这家伙倒是始终抓住最高统治者不放松的,也许我亲政之后大权独揽,他真的铁了心要拍好我的马屁往上爬呢……不过,他这时候咬恭亲王又是什么意思?   当下心情好,便不在去想这些琐碎的事情,心中暗道,哪天我脾气上来把这折子转给恭亲王,就有你好受的。   同时又在回想起刚刚与东乡的谈话,虽然东乡招供了所有的情报,但是很明显,他是希望我能够把此事仅仅当做是个人行为。尽管他没有任何实力跟我讨价还价,但是后世的我,对于这样一个未来全歼俄国太平洋舰队又重创俄太平洋舰队第二分舰队的牛人,我还是抱有一定的敬意的,对于这样的人,欺之不端。(第二分舰队是从波罗的海长途数万公里绕过来的,三十八艘军舰其中有十二艘战列舰,被击沉二十一艘,俘虏九艘。其中日本联合舰队仅仅损失三艘鱼雷艇。当然,这一战有侥幸和敌方愚蠢的原因。)   本来是想打算利用此次事件狠狠敲诈日本一笔,但是因为东乡的原因,使我犹豫起来,难道就这样算了?   荣禄的折子下面却是提要求的,尽管使提要求,但是我还是一样兴奋,齐柏林伯爵的研究进入关键阶段,现在急需轻气(荣禄原文如此,哈哈),但是国内无法提供,希望我尽快下诏全国寻求长期可靠的轻气来源。我依稀记得清末有个叫华衡芳的人搞过这个,便也不着急。   而齐柏林的助手,年轻的梅巴赫先生同样遇到困难,他试制了一台发动机,但是苦于缺少燃料,从洋人那买又耗时间又废钱。也请我下旨全国,寻访稳定的油源。(历史上汽油发动机与1886年由梅巴赫和戴姆勒发明,其后梅巴赫与公司产生了矛盾,便跟随齐柏林混去了。所以,这里除了来到中国,一点YY都没有。)   新来的洋人中我发现了莱特兄弟的名字,狄塞尔也来了,而且很快便跟梅巴赫搞到了一块。而从美国过来的约翰霍兰,对于这两人的研究也是非常的有兴趣,很快结成了一个三人小组,反而将正在做着飞翔的梦的齐柏林伯爵晾在了一旁。   问题就集中到了石油和石油化学上,我的印象里东北和新疆虽然有油矿,但是东北乃满洲根本,冒然去动的话,也许会有顽固派出来闹事,不要到时候闹出个什么掘动龙脉啊什么的鸟事给有心人利用了去那就麻烦了。而且我这个皇帝也不能说自己指定东北肯定有,那也太牛了点。   这个问题便成了瓶颈摆在我面前。当下刚要朱批暂时先从外国购进,国内同时寻找,下面的一份折子却令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陕西巡抚曹鸿勋上的为垦探延长县境火油矿奏请折,说是延长县境内发现黑火油矿,经知县洪寅勘察,油质上佳,并同折请款八千两开矿。我当即二话不说便披了折子,并斥责翁同龢此事为何不能自主,还要送到御前来,若是将来有所贻误,唯该军机是问。   虽说这开矿后还要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才能达到使用要求,但是毕竟已经开了一个好头,当前最重要的就是立刻要找个石化方面的老外公司来,帮我建立一套完善的石化系统。想到这里,便又加上几行字,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李鸿藻即刻命美欧使节在当地寻觅愿意合作的公司。   容闳的折子则汇报了组织幼童留洋和在各地推行新式学校的进展情况,虽然比同治年间稍稍容易了一些,但是许多小孩的家长仍是不太愿意,而新式学校更是得不到各地学正的支持,一时进展缓慢,只是在京畿直隶,山东江苏,浙江两广等沿海地区得到了较好的响应。目前全国已经建立新式学校九十余所,引进洋人教师三百余人,又组织国内教员数百人搭配教习。我朱批温言嘉勉,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进展成这样已经是不错了。   批复完折子,回头看了一看西洋钟,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我信步走了出去,只望见夜依然很黑,浓郁的黑幕下,刘公岛上依稀灯火飘摇,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中国舰队,正鱼贯出港,准备次日的演习。   第二天当我收到结果时,大吃了一惊,大清海军居然胜了。岸上炮台全部拼光,水面舰艇就只剩下了定镇二舰,和邓世昌辖下的几条鱼雷艇。当我见到依然微笑着的萨尔曼中将的时候,我能清晰地感应到他心中的不服气。   “陛下,我在想我们要是能再多一条船的话,输的将会是贵国。”萨尔曼不服气而又装作不在乎的怏怏说道。   我哈哈大笑道:“朕深以为然,朕以为,这次只是侥幸,而且,贵国的船龄也偏大了。而作为进攻方又没有优势兵力,败了绝不是将军您的过失。”   听了我的恭维,萨尔曼心中舒服了些,笑了笑道:“陛下圣明,从一个友好国家的角度来说,我很愿意向陛下指出贵国海军的一个缺陷,那便是贵国的火力命中率太低了。”说着,将一张纸递了过来。   我接过一看,大清海军的射击命中率是由琅威利提供的,只有可怜的百分之十七。而英国人的数字则是百分之六十七。   无奈之下,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转头道:“琅提督,刘提督,林提督,你们下一阶段的任务,便是无需吝惜的以实弹训练,给朕把命中率提升上来,最好是一个能让萨尔曼先生羡慕的数字!”   在威海的最后一天,我仍然是闲不下来,一来交待李秉衡后勤的事情,提醒他后勤同时要兼顾装备的维修复原,要组建维修工厂,组织人员学习。   对于海军将领,我也没有太多的话好说,该说得早就都说了,只是再次强调一下军纪,训练,与舰艇保养维护,和新舰的接受事宜。同时命令刘步蟾,将东乡平八郎和那个第一个招供的僧森智郎押送到北京,其余人暂时收监,待明年舰队访问日本时一并送还。   山东各地方官员也都各自勉励了几句,最后下旨蠲免山东当年钱粮。官员们自然是一片欢腾,喜笑颜开。   便在山东军民的热情欢送下,我登上了返回北京的车驾。 第一卷 063章 衍圣公   让李秉衡从曲阜召来的衍圣公,年方十九的孔令贻,在威海休憩一晚后,已然精神奕奕,十几年的衍圣公生涯给了他温文儒雅的气质,尽管在我面前仍有些拘谨,不过年轻人的天性很快让他适应了下来,在途中间歇的时候聊了几句,给我的印象此人才华是有的,不过对于西方的东西,似乎有一些不以为然。   一路上无话,到达天津的时候,在总督衙门驻跸,李鸿章等人到了治所,我便让他不用再送了,下午我提出去视察机器制造局,这念头有一大半是为了这位衍圣公。李鸿章来请示对于演习有功人员的表彰,我颁下旨去,当月双饷,致远舰各员再行加倍,致远舰管炮张天宜赏巴图鲁称号,因其训练有方,着其教授各舰炮手。   下午到了机器制造局,在我的安排下,李鸿章命人表演了新式枪械的射击表演,以及连发枪的连续射击等等,直看得孔令贻目瞪口呆,李鸿章解说了枪械的原理,并送给了孔令贻一柄自行仿制的手枪。(孔年纪小,生活环境单一,以前没见过西洋枪械的威力。)   到了晚间在总督衙门宿营,我召来孔令贻夜谈,问起他对西洋枪械的看法,只见他一脸恐惧,说不出话来。   我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燕庭(孔令贻字)啊,西人的奇技淫巧,有时候不由得你不服啊。我中华自有圣人之学,原本以为那是好的,治天下无有不利的,却不想洋人器械锐利如此,你心中难以言状,是吧?”   孔令贻点了点头道:“皇上圣明,臣一时难以平复,西人技巧高明如此,那我中华岂不……”说着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连忙惶恐道:“臣妄言了,皇上恕罪。”   我笑了笑摇了摇手道:“燕庭也不要太惊惧了,这些,也不过技巧而已。彼能习之,我又何尝不能习之?圣人之学还是有用的,不可妄自菲薄了,朕今次召你来,你可知朕的用意?”   “皇上英明,臣不敢妄测。”   “也没什么,朕近来常常想着一件事情,便是我大清的取仕之道,向来是由圣人之学为考,儒之一道,与佛,与道二教,有过之而无不及,朕以为孔圣人,与佛道二家之释老,也无多少差别了。”这件事情,是我一直在考虑的,儒家不是什么坏东西,对于整个国家的人民的共同信仰是有用的,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是可怕的,儒家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信仰,要好好利用起来才行。   孔令贻听的一脸茫然,但是听我表彰他的祖宗,自然也是谢恩。   我笑了笑道:“朕的意思,你恐怕还不明白,其实朕一时也还没有想好,就是这么个意思你领会一下,如今时事是这个样子,朕将来取仕,不能仅以圣人之学一途了,但是朕又恐怕天下人误会了朕的意思,以为朕要废圣人之学了,但以西学为重了,如此天下便就乱了。朕的本意是中西并重,取中学之德,取西学之才,这其中这个德字,朕希望你能帮着朕一些。朕下次再来山东的时候,要去祭拜孔庙,这期间你给朕好好想一想,如何能帮着朕做些什么呢?你脑子活络一点,又是孔圣人的子孙,多给朕办些事情,看看能不能让天下人明白朕的意思。不要光顾德,不顾才,要德才兼备才行。”   孔令贻不住点头应是,到我说完了,他才迟疑开口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说今后取仕,不只是只重圣人之学了?”   我一惊,这孩子还真是聪明,我说得很是隐讳,以至于都有些罗嗦了,他居然能够听出我的意思来。   见我不说话,孔令贻连忙道:“臣妄自猜测,若是错了,还请皇上明示。”   我反应过来,连忙笑道:“没错,你猜的没错,便是这个意思了。朕不是要削薄孔圣人的尊荣,恰恰相反,还要再抬高些,圣人大贤,已近于神,你记住朕的这八个字,释迦牟尼能开创佛之一教,难道孔圣人不贤过他了?何尝不能令创儒之一教?今世尽管有儒教之一说,然有其名而无其实,你尽可以把这儒教往实处办,你明白吗?”   孔令贻缓缓点头,仍有些茫然地说道:“臣愚蠢,怕耽搁了皇上的交代,臣自说一下臣的愚见,皇上听着看有没有什么错处,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将儒教二字落实,以先贤祖为神敬之,望臣于此道有所为。不知臣理会的当是不当,还请皇上核示。”   我点了点头道:“大概便是这么个意思,你可多就此事写些文章出来刊行于世,多多教化士子,以定其心。总之,人存于世,德才二字不可有所偏倚,你多多想想朕的话吧。”   孔令贻跪安后,我一个人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中国人没有什么扩张意识,也没有侵略性,总之是个有些偏于软弱的民族,这是跟中国没有这方面的宗教的缘故,孔令贻在儒家中有特殊的地位,如果他能在这方面能多多帮我一下的话,我就能省下不少功夫来。当然,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民族的尚武意识,一是教育,一是对外扩张的胜利。慢慢来吧。   第二天一早,我让李鸿章无需再送,留天津办公,特别温言勉慰了他几句。直隶一省迎来送往也是花费不少,照例蠲免钱粮。   晚间时分,回到宫中,第一件事情便是立刻召来奕忻,询问中英谈判的事情,奕忻向我汇报了这一阶段的谈判成果,英国同意在西藏问题上尊重中国的主权,但是在鸦片问题上却不肯松口,这让我十分的生气,我实在无法理解傲慢的不列颠人的思维,既然要联众中国去对付俄国了,却还在用这种东西来毒害中国人的身体!   当下责令奕忻,此事绝不可让步,如果英国人不同意,那么取消谈判也成!   不过同时也让他在谈判桌上提醒英国人,在鸦片上的获利,完全可以在与中国的其他贸易上得到弥补,比如军火贸易,比如大型工程,比如矿产的优先开采权,没必要把生意全捆在鸦片一途上,如果中国人被鸦片害的没有作战能力,如何能够再继续做大英帝国的盟友呢?   奕忻答应照办,同时又回报英国人不同意投资京伊铁路,而希望独资修建一些从长江各口岸向内陆辐射的铁路线,希望可以容许工程人员先行在内陆勘路。   我琢磨着英国人的意思,这似乎是从商业的扩散考虑的,长江各口岸是英国利益独享的商业线路,也许英国人是想再通过辐射的铁路线将利益往内陆延伸吧?不过不管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总之修路也是好事,便让他去修吧。   于是指示奕忻同意此条,但要用京伊铁路的合建,或者禁绝鸦片来交换。   公事完了,我又问了几句他家里的情况,特意点了一下荣禄提到的载滢的事情,奕忻大惊之下赶紧磕头谢罪,我温言劝勉了几句,让他放心,这东西我暂时也不想管,不管换谁来做,总会有这种事情的,就当是给恭亲王支持我夺宫的回报吧。   奕忻放下心后,又通报了各驻外公使传回来的一些信息,其中德国最近的局势变化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俾斯麦下野了…… 第一卷 064章 异动   “嗯,不错,六爷你管着京城一大档子事,还能着眼西夷,代朕盯着外面的动静,朕真是为国家有你这样一位议政王而高兴啊。”我心中思索着俾斯麦下野后的变化,一面随口表扬了奕忻两句。   脆弱的俄德联合就要解体了,这是俾斯麦下野后国际局势的极大变化,德国是三面被围的国家,一个稳固而积极有效的东方政策正是俾斯麦带给统一的德国的遗产。但是,心怀大志的威廉二世能看明白这一点吗?嗬嗬,可惜我大清还不够强大,没有本钱参与进这盘国际局势的棋局中去,现在只能做个观棋偶语的伪君子了。   哼哼,真君子也好,伪君子也罢,怎样能给我统治下的东方最大的帝国带来最大的国家利益,那便是最实惠的君子之道。   当然,一战之前的欧洲这盘棋,实在是烟波诡谲,还是先练好自己的金刚钻,再去揽那个瓷器活吧。   奕忻恭敬的将双方草约的摹本呈交给我看,一面谦逊地说道:“奴才前些日子承皇上教诲,于外交一道多了不少见识,于是近来便多用了点心留意西洋的动静。”   我放下摹本,惊讶的扭头看着他道:“哦?你说说看,这俾斯麦下野,对我大清是好是坏?”   “奴才愚昧,近来的确是想过一阵,既是皇上问起,奴才便说着,皇上您多指点。”奕忻道:“奴才以为,对我大清,弊大于利。”   “噢?”我讶了一声道:“你便说说看,朕先不说朕的看法,你说着,咱君臣叔侄也比对比对,这事情虽说只是一国的君相变动,但于我大清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上说的是,奴才以为,虽说俾斯麦之下野,会促使西夷列强将目光暂时收回到欧洲去,使我大清能多得一些时日图强,不过依奴才之见,德皇雄心勃勃,乃是非凡之主,既允俾斯麦去职,定然对其之政策有了些主见,加之与沙俄诸多龌龊,奴才以为德皇必将与俄不睦,此虽说于大清有利,沙俄专注于欧,可能会暂时无暇理会我大清。不过从长久看,实在于我大清有大忧……”说到这里,奕忻脸色凝重起来。   我不太明白他的思路,于是点头道:“六爷详细说说。” 仈_○_電_ 耔_書 _ω_ω_ ω _.t x t 0 2. c o m   “喳,奴才以为,德俄纠纷一起,法人定然与俄敦睦,法人有此心久矣,俄皇顾虑德人,一直不肯答应,若是此刻法俄一旦合流,不仅德人堪忧,而我大清亦堪忧矣。俄人在北,法人据安南,一南一北夹攻我大清……加之东夷贼心日剧,若是中英盟约一成,俄人亦极有可能与日人蒂盟,若如此,我大清……”   “六爷宽心。”我见他脸上忧色益发深重,不忍他再说下去,安慰他道:“没那么快,六爷你想的是没错的,却有此忧啊,朕也以为大清强夷环顾,实在是处于数千年来未有之危局,正是如此,你我君臣才更要益发为大清着想,奋发图强啊。”心下琢磨着,这奕忻把问题想的还是严重了些,俄日结盟是却有可能,这时候日俄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俄国对日本没有领土渴求,双方也还没有把筷子同时伸到大清这只碗里,所以架是打不起来的。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中英结盟的战略敌人肯定逃不出俄日,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日俄结盟的可能不能不考虑。   而欧洲的局势,变化的可能还没奕忻想象的那么大。法俄政体悬殊,战略利益和战略重点也各有不同,在近东,两国有相当大的利益冲突,而俄国在巴尔干的政策对于法国也是有害无利,法俄结盟的可能性只能说有,但是可能性不会很大。当然,到了一战时,那又是另外一种状况了。   而德国的状况,现在也没有那么危险,俄德的联合关系还是存在着,尽管俄国国内几乎只有沙皇一个人支持这个联合而已,而且既使和俄国破脸,德国还有奥匈帝国这一张牌可打,德奥意的联盟关系对于德国来说,也有一层保护。   而英国,奥匈帝国和意大利三国缔结的《第二次地中海协定》,使英国人的态度越发的显得暧昧,所以这时候的欧洲,实在是一盘乱棋,混乱中的平衡很微妙,各方都会保持一定的克制来避免打破这种平衡。   所以,历史上的一战没有在这个时候开打,是有它的道理的。我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但愿一战千万要按照原先的日期再开打,让我多点准备的时间吧!   想到这里,我越来越觉着不久的将来,很快就要去建立一个海外情报系统了,这种国际局势的东西,实在是对国家有着极为重要的关系。   我将这些思考,约略跟奕忻说了,奕忻也稍稍安定了点。但仍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微微一笑,不再跟他说起这个话题。问了几句京城近几天的变化,奕忻却说了一个令我十分警惕的情况。   据奕忻说,京城旗人聚居的几大胡同,近来流传着一个谣言,越传越大,现在几乎各王府的家人也都在传了。就是说皇帝要废除满姓,取消旗籍,全部并入汉族,并且还要将辽东的满人全部移民出来,让汉人到辽东去垦荒。特别是满洲八大姓,说的有没有眼,比如瓜尔佳氏改姓关,佟佳氏改姓佟,马佳氏改姓马,索绰络氏改姓索,富察氏改姓傅,钮轱辘氏改姓牛之类的……   我听了他转述的这个谣言,心里不住发怔,这是从哪传出来的,从哪传出来的??   这个改姓的做法,已经跟魏孝文帝的全盘汉化很接近了,尽管这是我将来一定要办的事情,但是,他们从哪得知我一定会如此如此呢?   难道??我心里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随即被我自己否认,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历史上这两人从来没有走近过啊?   奕忻一直看着我的表情,见我发怔,轻咳一声道:“皇上……奴才知道这是谣言,不过皇上,奴才想问皇上,皇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打算?”说完凝视着我的眼睛,清瘦的脸上深陷的眼眶,直触我灵魂的最深处。 第一卷 065章 逆流   面对奕忻的问话,我突然发觉我根本没有勇气去迎上他的目光,脸上一红,转过头去回避道:“六爷你觉着我大清目前和将来最大的问题在哪?”   奕忻一笑,给我的压力顿时减轻,转回头来,只见他笑道:“皇上顾左右而言他了。”我还没来得及脸红,奕忻已然开口道:“既是皇上相问,奴才便说两句,奴才私下以为,眼下和将来,都有同一个燃眉之急,那便是旗人供养制度以及此带来的满汉矛盾,这件事积弊日深,故而自雍正朝以来,我朝历代都想改革了它。但是总也办不成,以世宗高宗两位皇帝的天纵英明,都未能彻底根治了它,这百年来,积弊又再加深,旗人人口日增,国家奉养越来越是艰难,臣管着内务府,也大略知道一些。由此而滋生的旗人瞧不起汉人,北京旗人瞧不起外地旗人,这之间的龌龊事情,也频有发生,滋扰地方。加之我朝立国以来,满汉并用,朝中汉人大员亦常有微词。”   “嗯。”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六爷,朕今儿不拿你当议政王,亲王,朕拿你当叔叔伯伯,朕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朕不敢忘记列祖列宗,也不敢忘记朕姓爱新觉罗,但是国家这样下去,日后怎么对付列强?又怎么保得住列祖列宗的基业?阿玛临去前跟朕说的那句话,朕没有一刻敢忘记……”虽说是半真半假的话,但是想起临终前的奕譞,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奕忻听了,也有点伤感,抹了抹眼泪,叹气道:“皇上,这道理恐怕也就奴才理会得,也就是奴才理会得皇上的难处啊,奴才刚才问皇上是不是真的要并满入汉,皇上没回答奴才,不过奴才也知道,皇上是真的想这么做。奴才不敢非议,只是皇上……”奕忻顿住话语,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这才注意到伴随着他哽咽的话语,两行清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淌在他饱经沧桑的脸上。   “奴才只是想给皇上说个故事,便是奴才自己的故事。四哥去的时候,临终指定顾命八大臣辅政,辛酉年这年,发生了件大事,那便是故太后,奴才,还有老七,连夜抓捕了顾命八大臣,归政垂帘。”奕忻脸上露出迷惘的表情,唏嘘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叫寇连才把椅子搬到我的对面,让奕忻坐了下来慢慢说。   “奴才临老了,回首一生,常常在想,奕忻哪,这件事做的,到底是错还是对呢?”奕忻抬起头来,迷惘地摇了摇头道:“照理来说,顾命八大臣乃是先帝指定,而太后垂帘,我朝向无先例。但是皇上,您知道为什么却没什么人说什么闲话吗?”   我摇了摇头,猜测道:“太后和六爷威势所镇?”   奕忻摇了摇头道:“皇上有所不知,此只是表象,若论威势,八大臣大学士军机大臣,谁又没有威势了?肃顺,他哥哥郑亲王端华,谁也不赖。”   我迷茫地看着他,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肃顺,嘿,他也是我们满人里的异端了。”奕忻抬起头来,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道:“肃顺行事,比汉人还偏帮汉人,提拔重用的也尽是汉人,曾文正,左文襄都是在他手上提拔上来的。而且若是汉人满人相争,各都有理的话,他必帮汉人。当时旗人里面都有议论,说此人日后若是大柄在手,必行悖逆之事。所以尽管奴才名声不好,挂了个鬼子六的浑号,太后垂帘也是没有先例,但是抓了肃顺端华等人,大多数人还是拍掌叫好。”   我浑身一凛,这后面还有这事情?   “皇上,奴才说这个故事,倒不是说奴才对皇上有什么非议。说实在话,奴才也觉着国家不变革,大清迟早要亡。奴才万死,说出这等忤逆话来,但是实在是心痛国家,心痛社稷啊。”说到这里,奕忻不敢再坐着,跪地磕头。   我扶了他起来宽慰道:“六爷,朕刚刚说了,今儿个这儿只有叔侄,没有君臣。再说六爷你说的是公忠体国的话,又何罪之有?这事情朕也只是刚起个念头,还真没着手去办呢。这事情正如六爷所说,难啊,奉养旗人要花掉国库近半,日后还是有增无减,这样下去,嘿,朕还强什么国,兴什么邦?”   “待奴才与英国人谈判完了,奴才再拼了这条老命给皇上在这事上出把力吧。皇上,老七临去时交代过奴才,奴才……奴才就是拼了命,也要给皇上办好事。”说到这里,也许是想到故去的奕譞,奕忻已是泣不成声。   我内心感动之余,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转了话头道:“并满入汉,这事情宜缓不宜急,现在朕还没动静呢,外面已经是谣言满天了,朕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唉!”   “皇上放心,当下当务之急是要先建武威,在兵事上立威,再缓行变事,用个十年工夫,总是能办成的。”   “是啊,翁师傅也说欲行大变,必先立大威。”我叹气说着,准备就此结束这场谈话,却不料奕忻惊讶地看着我道:“皇上跟翁师傅说过这事了?”   我心中一紧,刚刚响起的那个荒诞的念头突然真实起来,怔怔地道:“是啊,龙旗军刚行剃发的时候,朕跟翁师傅说过一次,翁师傅问朕是否要效魏孝文帝故事,朕说是,翁师傅便这样说。怎么了?”   “皇上没再跟其他什么人说过此事吧?”奕忻不答我,皱眉问道。   “再没了,今儿个若不是六爷你问起,朕也没打算说的。”   奕忻点了点头,愁眉看着我道:“皇上知道那流言从哪起来的吗?”我还正想知道呢,点了点头。   奕忻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事还是洋人先说起来的,魏孝文帝故事,这话相当隐讳,洋人照理来说没那个见识,翁师傅也没道理向洋人解说魏孝文帝改鲜卑姓,厉行汉化的事情。这事情可就……”奕忻苦笑了笑。   但即便是这样,我也能知道他的意思了。   魏孝文帝的汉化改革,便是以改鲜卑姓为汉姓为标志的,他自己便改拓跋为姓元,改称元宏。而就算某些人对我剃发不满,也绝无可能知道我有并满入汉的心思。只有同时既对剪辫子不满,又从翁老头处得知我要仿效魏孝文帝,同时又跟洋人关系密切的满人大员,才能编出这么个谣言来四散传播。   哼,同时符合这几个条件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荣禄干这个事情我一点不奇怪,让我奇怪的只是他居然能够跟翁老头勾搭到一块去。到底是翁老头无意中透露出去的呢?还是就铁了心要反我?   无意也是难以推脱的,我与他的私人谈话,他敢就这么说给别人听?   不管怎样,这事情让我非常生气,我重重的一拳,捶在了书案上。   “皇上息怒,皇上,您要动他,现在不是时候,这更加坐实了谣言。”奕忻见我动怒,劝道:“万事且忍耐一阵吧,皇上,只要立了威,一切好收拾。”   我听了也冷静下来,是啊,这家伙我还真是暂时不能动呢。 第一卷 066章 女人的见识   问题何止满汉融合啊,唉,在去往钟粹宫的路上,我紧锁着眉头,重重叹了口气,科技发展,军事振兴,农业问题,人才培养问题……这一摊摊,哪一摊子不是要人命的烂摊子啊……   寇连才见我叹气,回过头来说道:“皇上……”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奴才常常想,皇上这么勤政下去,我大清必定振兴,只是皇上,您也要爱惜龙体啊。”   我笑了笑不答,只挥手让他们向前。   刚回来便与奕忻说了这会子话,一不留神已经是月上柳梢了,这是初八的时候,正是月牙刚刚如钩的时刻,一湾银钩高悬净空,有些清雅,有些落寞。   到了钟粹宫,我突然感觉心头一阵宁静和温馨,说不清楚为什么,便是那一种感觉。直到寇连才宣驾,众多女人出来跪迎,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那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我又见到了幼兰。   女人们零乱的衣衫和惊惶掺杂着喜悦的表情让我知道,她们已经睡了。这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笑了笑道:“倒是朕打搅你们了,嗯,荣禄家的也来了,还有……”看了看那张清秀而羞涩的脸道:“幼兰也来了。嗯,都起来吧。这些时日常来吗?还真是要多谢你们陪着皇后哪。”   幼兰腼腆的躲在隆裕的身后,偶尔向我看上几眼,大半时间却紧盯着自己的继母。   荣禄的老婆,宗室氏谢了恩起身,站在隆裕身侧,不住顺着衣襟,边拢过幼兰。   隆裕问了好,也解释道:“这母女俩还真是陪着臣妾,今儿个臣妾知道皇上要回来,本不想留的,但是又觉着皇上也许会去瞧珍主儿,便就留了下来说说闲话。”   “哦?都有些什么闲话要说啊?”我坐了下来,有意无意的瞟眼看向幼兰,恰好她也瞧着我,见了我却丝毫不回避目光,反而扬起头来努着嘴迎着我的目光。   倒是我心慌,转眼去看隆裕回话:“回皇上话,也没什么闲话。倒是……”责怪地哼了一声道:“倒是宗室氏有些闲话哪。”   “皇后开奴婢的玩笑了。”宗室氏扭了一下腰肢,假做难为情的抬手掩住胸口干笑了几下,倒也别有几分风情,分说道:“奴婢不敢说……”   我好奇道:“说啊,朕在这里,有什么不敢的。”   “嘿,还是臣妾说了吧。这宗室氏说啊,这外面有风传,都说皇上像高宗皇帝哪。”   “哦?”我眉头一皱,我像乾隆什么?只见宗室氏低下头去,而幼兰却又挑战似地看着我。   “是说那股子风流劲啊,都说啊,高宗皇帝勾连上傅恒家的瓜尔佳氏,而皇上您呢,却勾连上瓜尔佳氏的荣禄家的宗室氏哪。”隆裕说着,注意到我脸色不好看,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而宗室氏却眼波流转,虽是低下头去又红着脸,却仍是风流万分。   我什么时候勾搭上你这个熟妇了,靠,都是什么人造的谣啊。怎么我不在北京几天,就谣言满天飞了。   宗室氏跪了下来对隆裕道:“奴婢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奴婢也委屈得很呢,皇后您一定……再说,奴婢这容貌年纪……”终是不好意思,宗室氏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信得过你,你进宫来都是陪着我了,怎么会……”隆裕瞄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您可一定要查出这造谣的杀才来,可真是不象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要不是舍不得幼兰,我还真想拂袖而去。   “嗯。”我点了点头道:“你们歇着吧,朕可不止这一桩谣言要查啊。不过这些悖逆之言,皇后你管着六宫,可要严厉些儿,别让那些奴才胡说八道。”那些事情也不便与她们说,特别是宗室氏是荣禄的老婆,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宗室氏与幼兰一勾手,跪了下来道:“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传了这话到皇后耳里的,奴婢该死。”   “嗯。”我点了点头,刚想要她以后少进宫来,不过看到幼兰的目光,又有些不忍,转口道:“还有那些民间编排祖宗的话儿,不可胡说八道!今天天也晚了,便歇息吧。”说完我转身而去。   “皇上!”隆裕追了出来,追了几步,离得钟粹宫有些远了,说道:“皇上,臣妾扫了皇上的兴儿了。”说着有些歉意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道:“京城里这些日子谣言也多了些,朕心里不痛快,说话重了些,皇后你包涵着点。”   “谣言?”隆裕瞧着我道:“皇上,臣妾以为是有些人还没绝了妄念吧,总觉得些许谣言就能蛊惑人心。”   “哦?”晚风一吹,我的脑子也冷静下来,停住脚步问道:“什么人?什么妄念?”   “臣妾也是胡说,臣妾笨得紧,也是咱们几个姐妹无能,没能给皇上添上个皇子,国无储嗣,就会有人生出妄念来。臣妾以前听老佛爷说过这话儿,今天见皇上不高兴,便说来给皇上听听解闷儿。”   哦,原来如此,我说隆裕怎么能说出这么有见识的话来。的确是这么回事啊,要是有皇子诞生,倒真能绝了那些个宗室的念头去,省得他们跟荣禄勾结。虽然我一时想不出来谁搞这个鬼,但是我相信载漪父子死了,荣禄之流肯定有新的妄想吧。   叹了口气宽言道:“好了朕知道了,倒也怪不得你们。去歇息吧,不早了。”   回到养心殿书房,我一个人想了一阵,不多时也睡着了。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翁同龢,倒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而李鸿藻却上奏说,日本代理公使小村寿太郎来总理衙门递交抗议书,抗议大清无理扣留大日本帝国海军官兵,无理击沉日本海军训练中的鱼雷艇,要求大清立刻无条件释放海军官兵,并且赔偿日本海军损失,向大日本帝国道歉,否则,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由清国承担,大日本帝国将会动用一切手段来挽回损失。   我看了他呈交上来的日本国书,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将那张破纸撕得粉碎,拍在案上道:“放肆!李鸿藻,此人如此无理,此国如此猖狂,你干什么吃的!还拿来给朕看什么!还不斥责回去!那个小村什么的,给朕撵了回去!”   李鸿藻被我骂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嗫喏道:“臣领旨,臣这就让人驱逐。”   “慢着!”我咆哮了一阵,怒气也平抑不少,缓和了一下心情道:“朕告诉你,衅自彼启,别觉着不好意思!该骂的就骂,该打就打,免得这帮兔崽子越发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鸿藻接了旨退回。   我又扫了一眼朝堂,说道:“各位都瞧见了听见了,这倭人是什么个口气!各位臣工也给朕打起精神来好好办事,别成天搞那些个勾心斗角的破事!李鸿藻你给我派人去威海卫,严加审问倭人俘虏,据此驳斥倭人!翁师傅,议政王,你二位留下,散朝吧!”   众臣工山呼万岁,跪安而去。偌大的殿中,君臣三人各怀各的心思,沉默不语。 第一卷 067章 总理衙门前的对峙   当着翁的面,奕忻又将中英谈判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又重点就外交事务作了几点指示,奕忻一一记下。   轮到翁说话了,我也不问起流言的事情,只问说一些平素往来的各地呈报折子的批复情况,最后又交待了他把这几天的地方事务写个节略呈上来,便让他下去了。   翁退下后,一直默默静听的奕忻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来,我听了拍案叫好,当下便与奕忻如此如此商定妥当,定于明日朝会上如此这般作为。   当下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命寇连才派人去龙旗军宣旨,明天下午我要亲自去查看练兵成果,这是我这些天来一直放心不下的心愿,加上听说研究院那边洋人也略有小成,我自然是心痒难耐。   不过今天的头等大事,却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那边的那档子烦心事情,我估计日本人不会那么顺当的滚蛋,而李鸿藻这样的人,书生气又重,少了点痞气,光跟人斗嘴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于是我便带了侍卫和寇连财,换了微服往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而去。   到了衙门口,却见门前几辆马车边,吵扰的聚集了许多人,门口持刀的差役却不闻不问,斜眼瞧着冷笑。   我们一行了走得近了,这才看清楚这吵杂的人群中的核心尽然是载滢,他的对手是一个身材矮小,面目奸诈可恶的人,因为其身着和服,一望而知乃是个日本人。   这小矮个正与载滢激烈争论着些什么,载滢倨傲的抱胸而立,两眼望天,根本不搭理他。那矮个子更加的着急,一张奸猾的脸上胀的通红,而矮个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略微高壮些的日本人,二人的身后站了七八个武士打扮的日本人,右手都搭在左胯间的日本刀上,而他们的对面,则是一排端着步枪作瞄准姿势的清军士兵。   看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头,李鸿藻呢?这老家伙怎么不自己处理这事情,反而叫载滢这个眼高于顶的宗室亲贵来顶?   当下也不作声,便与一行人远远站定了,听他们说些什么。事务衙门那边看见了我们,一个差役慌张的入禀,不多时,一个官员跑了出来,一甩马蹄袖就要行礼,我连忙止住道:“朕微服,不用行大礼了。你叫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臣伍廷芳,自朝鲜奉调入总理衙门执事。”来人中年年纪,面貌甚是忠厚,恭敬的回答我道:“奉议政王调令,准备派驻美国接替张荫桓大人。”   “哦?你刚来?是哪位大人让你出来见朕的?”我扫了扫衙门口那个差役,心里更加不悦,这差役肯定是认识我进去通报,居然李鸿藻还不出来,却派了这么个刚来的四品官员来见我。   哼,要不是我听说过伍廷芳的份上,恐怕就忍不住开骂了。   旁边载洸冷哼了一声,嘀咕了几句,左右瞄了一眼,几个侍卫纷纷将手背到身后去,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我摇了摇手道:“看戏,看戏。咱们便看戏好了。伍廷芳,你说说这怎么回事?”   “回皇上话,李大人给倭人气得浑身不能动弹,正请了大夫来瞧着病,让卑职代为向皇上请不能迎驾之罪。”伍廷芳压低了声音回奏道。   我讶异地看着他道:“怎么回事?”   “回皇上话,今儿个李大人一散朝到班,便吩咐人着手斥责倭人,就在忙活着的时候,倭人却不请自到了,为首的是新任公使大鸟圭介和参事官小村寿太郎,两人领了七八个浪人来,在门口闹着要见李大人。李大人一瞧来得正好,便招呼让他们进去,准备斥责一番。”   这时候载滢也看见了我,我冲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载滢会意,一下子精神头更足,手上也开始推搡起来,招呼身边的清兵道:“兄弟们都给爷瞄准了,他妈的小鬼子还反了天了,再不滚蛋就给爷打,打出人命来爷招呼着。”   我皱了皱眉头,暗想叫了这个宗室子弟来管外务,还真是有点毛糙,也不知道他今天是火气上来了还是平时一贯就是如此。总之幸好现在没什么洋人在这,不然非要闹出场笑话来不可。试想想,中国外交部武警士兵对日本大使作瞄准射击姿态……天……   不过这时候外交礼仪对于东方这两个国家来说,还是根本就想不到的问题,特别是载滢,估计也是见李老头受了欺负,一时气愤不过出头吧。   于是向载滢眼神示意,让他别闹太大了,继续听伍廷芳解说李鸿藻的事情。   伍廷芳道:“李大人着公使和参事官两人进来即可,其余随扈一律不得入内。但倭人却总是不肯,在外面叫嚣些难听的话语,李大人一时气愤不过,便到门前斥责,却不料倭人却驱使浪人持凶械威胁李大人……”   我一惊,转头望向那群鸡鸡歪歪不知道叫嚷些什么鸟语的小矮猴子们瞧去,问道:“李大人没事吧?倭人叫嚣些什么?”   “李大人却是没事,只是惊怒交加,一时喘不过气来。倭人言语污秽……臣……臣不敢说。”伍廷芳嗫喏道。   我摆手示意他说,伍廷芳尴尬的重复了刚才的情况。   日本人一开始带了二十来个浪人,李鸿藻只带了几个随员来到门口,刚到门口说了几句,小村寿太郎便斥责中国人都是脓包,只会欺负大日本帝国落单了的海军英雄们,却不敢见外交使臣。李鸿藻一怒之下便请他们滚蛋,便要拂袖而去,却不料小村寿太郎指使一个浪人拿武士刀在李鸿藻面前虚劈,吓唬李鸿藻。李乃是朝中一品大员,何时受过这等惊吓,当下惊倒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年轻气盛的载滢一见小鬼子欺负上了门,当即下令开枪,击毙了几个浪人,其余的不敢再动,小村一见事态扩大,便与大鸟圭介商议,让人送了受伤的人和尸体回去,剩下的便在总理衙门前抗议,要求交出凶手。   听他说完,我皱了皱眉头,事态扩大到这种程度还真是我没有想到的。但是气愤却胜过了忧虑,冷哼一声问伍廷芳道:“倭人平素便是如此猖狂?”   伍廷芳点头道:“回皇上话,正是如此,臣在朝鲜时,袁军门也常常见识倭人这一套,只是袁军门治军有方,杀了几个浪人后,倭人也不敢再行滋事了。”   “哦?你在朝鲜呆过?”见他点头,接着问道:“这什么大鸟小鸡的倭人,都是什么个德性?”   “回皇上话,这大鸟还算稳重,今天的事情,全是那小村一手挑起,此人身材矮小,品行又不端,据衙门内的诸位官长同僚说起,此人似乎还负责有刺探我大清军情之责,为人又极是猥琐,故而在各国公使间,有个‘鼠公使’的绰号,可见此人之不端。”   这时候那边的对峙又有变化,载滢高声叫骂道:“人是爷叫杀的,有什么招数尽管冲爷来,爷不怕告诉你们,爷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丫谁都他妈的甭想出北京城,操你妈的杂碎,想撒野也不瞧瞧地方。来,给爷搬个椅子来,想耗爷就他妈的跟你们这帮杂碎耗着!”   伍廷芳解说道:“小王爷动了真怒,谁也劝不住,倭人很可能是去叫人,臣怕小王爷吃亏,已经派人去通知顺天府了,加上皇上圣驾在此,再闹下去臣怕会出乱子。”   “要什么顺天府!那帮使铁尺的有什么用!”我火气也上来了,转头对载洸道:“快马传旨给聂士诚派一营人过来,倭人再不识相,就地正法!伍廷芳,此处交你节制,朕就一条,别给朕丢人,就算闯出天大的祸来,朕也给你担着!”   说完安稳的坐了下来看热闹。   只见那边又是一阵骚动,双方眼看就要闹得不可收拾,而不远处马路尽头,一队顺天府官差正阻着一群人,看样子一场大冲突已经不可避免。 第一卷 068章 杀!   若不是我亲在现场,我还真不知道北京城的浪人居然有如此之多,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只见双方人数越来越多,总署衙门门前的东堂子胡同内很快便聚集了一百多个日本浪人及数百位顺天府差役,顺天府尹也及时赶到,同时步军统领衙门也接获奏报,派了数营人马过来,由于不知道我在这里,都没过来觐见。   日本人都是清一色的武士服,长刀拖在地下,与手持铁尺的差役们推搡着,又不住吵吵着些什么,动静越来越大,转眼间这胡同里已被双方的数百人挤得水泄不通。而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和刑部赶到的人已经将这片区域包围了起来。眼见事态越发的不可控制。   这时候洋人也渐渐出现了一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些什么。我一见,这事情可闹大了。于是问载洸道:“聂士诚那边去了多久了?”   载洸探头张望着,磨着拳头道:“已去了有一个时辰了,差不多也该到了,奴才让快马去的。”脸上露出喜色道:“来了来了!”   我转过头去,只见巷口一队骑兵飞驰而至,当先的一乘马上,身着一身新式军服的骑者手擎一杆大旗,红色的底子上,一条金色的巨龙长牙五爪,睥睨着这小小的胡同。   “奉上谕,龙旗军骑军营入城勘乱,无关人等退开了,刀枪无眼,死伤自负!”骑者我不认识,只见他瘦瘦的马脸,下巴长着一堆凌乱的大胡子,身形虽有些偏瘦,但迎风挥舞大旗时可以看得出他的孔武有力。   “此人是谁?”我问伍廷芳道:“叫顺天府的人退开了去吧,差役应付起来容易吃亏。”   伍廷芳自然也是不知这大胡子是谁,道了罪转身去调开顺天府差役,将那大胡子放了进来。趁着这当口,那一批浪人迅速地冲了进来,与原先的那一拨合流。   我转眼向载滢望去,只见他却丝毫不慌,兀自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左腿跷了起来,悠闲的哼着小调。我不禁微微一笑,心中不禁佩服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亲贵子弟。便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洋人已经走进圈子,径直向总署衙门门前那个对峙的圈子走去。   “站住!”这时候那大胡子已经指挥手下数十骑不住在原先那个圈子外围绕着圈子,马鞭挥扬着,不时抽在马臀上,而步军更在外围架起了枪,抢拴哗啦的声音响个不停。   那大胡子伸出马鞭,对那几个洋人道:“奉上谕在此戡乱,无关人等不得擅入,违禁者立斩!”   当中那洋人朝左右一笑,耸了耸肩用蹩脚的汉语道:“瞧,这个猪头还不认识咱们呢。”   我皱了皱眉头,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恰好伍廷芳赶了回来禀报道:“皇上,俄国公使卡西尼来了。《泰晤士报》记者宓吉也早就在此了,臣这会子才发现。”   我扬了扬手不说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有没有记者,再去后悔毫无意义,转过头去看着那大胡子,只见他听了喀西尼的辱骂也不生气,只冷冷一笑道:“奉上谕,违禁立斩!你尽可以试试!”说完扬起马鞭,刷的一声将喀西尼的帽子削去。   喀西尼吓得面如土色,气愤地拔出枪来咆哮道:“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群猪!”却不料刚刚抬起手臂,突然发现面前已经有数杆长枪转过了枪口。   大胡子冷冷一笑,哼了一声,向前走去。   我点了点头,这家伙处理的很是得体,问伍廷芳道:“此人是谁?”   “回皇上话,他回说是龙旗军骑军营统带冯国璋,是淮军出身。”伍廷芳躬身回道:“臣擅专,已经告知他圣驾在此,不可轻举妄动。”   “嗯……”原来是他,我点点头道:“没关系,你去跟他说,除开那个大鸟小老鼠,其余人杀多少也无所谓。另外,叫总署出人去应付喀西尼,最好让他滚蛋。”   伍廷芳去了,我则继续摇着纸扇看着眼前这一切,一边转头吩咐载洸去找那个宓吉来见我,不一阵载洸捂着嘴笑着拉了一个洋人来。   我一见有些眼熟,载洸笑道:“爷您知道这是谁吗?可巧了,奴才在威海见过的,这回来北京给神机营送机器来的。他住天津,兼给怡和洋行做点中介生意。”   “哦?幸会幸会。”我笑了起来,朝宓吉点了点头,制止住他想说话的欲望,朝那团人群努了努嘴。   只见伍廷芳与冯国璋耳语了几句,冯国璋点了点头,右手一台,奔驰的马队立时停了下来,冯国璋背手走了进去,载滢见了他哈哈一笑,坐起身来,竖起拇指道:“好样的,你那一手鞭子甩得还真是厉害!你叫什么啊?回头爷赏你。”   冯国璋谢了赏回了话,便一招手,马队向后退去,又恭敬的请载滢和他的随从离去,又招了一招手,让原先的清兵退防,马队在浪人身边不住穿行,雪亮的马刀在阳光下分外刺眼。反射的阳光往那些日人的眼睛射去,不少浪人纷纷抬手遮挡,原先的杀气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面相觑的表情。我心中暗笑,估计是在犹豫到底是死撑下去,还是继续赌下去?   载滢悠闲地伸了个懒腰,朝我看了一眼,点了个头,笑了笑道:“让丫的耗吧。爷累了,冯国璋,你给爷陪着丫的耗!”   冯国璋点了点头,见载滢进了衙门,命令道:“倭人听好了!我数到十,若是再不退去,格杀勿论!长枪队,担任外围警戒!马队!准备冲刺!”   “砰!”总理衙门的大门重重的关上,此时的这块空地上,数十骑正对浪人,后排是一队步兵持长枪警戒,那群浪人有些懵了,愣愣地看着冯国璋数数:“一!二!……”   喀西尼那一伙见势不妙,也扫了锐气,抬眼向我这边看来,虽然他不知道我是谁,但是见伍廷芳不住跑这边请示,自然知道我身份非凡。   喀西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群日本人,听到冯国璋已然数到七,再也忍不住了,大叫道:“慢着!慢着……”边说着边跑到我面前,结结巴巴地道:“那些都是外交使臣,你们,你们不能这样!”   我冷笑了一声,止住要说话的伍廷芳道:“那些人的作为不像外交官,老实不客气地说,阁下也不像个外交官!在这里侮辱中国人,都要付出代价!”边说着边朝顿下声音来的冯国璋点了点头。   “九!十!杀!”   伴随着冯国璋冷酷的声音,马队的第一次冲锋开始了,马上的勇士们探出身子,闪亮的马刀轻易的突破细细的武士刀无力的阻拦,开始收获下一排惨呼和丑陋的头颅。   顿时一片静寂,连马儿的嘶鸣也没有一声,马队拖着大刀缓缓而回,调转了马头,准备第二轮冲锋。   “去叫冯国璋停了,让顺天府衙门收尸,剩下来那两个大鸟小老鼠的,也押了起来,回头叫载滢递解出去,严加斥责!”我对伍廷芳说道:“今后在各衙门前滋事的任何人,均照此办理,着为永例,去办吧。”   说完招呼了载洸,让那个宓吉也一同离去。 第一卷 069章 翁同龢   宓吉是个亲华的人,再加上他在新闻界练就的敏锐嗅觉和与中英外交人士的良好私人关系,他早就知道中英即将缔结同盟,说话自然更是得体。   这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门前的马路上人流熙攘,卖膏药卖糖葫芦的,卖艺耍把式的,枕着大车晒太阳的闲汉,坐在路边等主顾的苦力,摆摊算卦的瞎子,不一而足,使得这个地方看上去极富生活气息。而上了阁楼,却又是另一番天地,清雅的一排湘妃竹后淙淙的流水声不息响过,几只翠鸟在笼子里不时发出几声鸣叫来,迎面一堵大大的照壁,上书四个苍虬有力的大字:别有洞天,落款很小,瞧不清楚是何人的墨宝。   载洸带来的十几个侍卫四散开去负责关防,我们三人则上了楼上的雅间,正是上次在此偶遇高静的地方。   这家“源福记”茶楼我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因为宓吉的身份特殊,我不想把他带进宫去,于是便来到了这家茶楼来说话。   宓吉看上去与载洸很是交好,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纯熟的中国话开着玩笑。我坐了下来微微一笑,二人立时不说了,一起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笑了笑道:“宓吉先生上次也在威海吗?朕怎么没见着你?”   “哦,是的陛下,我只是在演习当天在威海,与这位王爷,李中堂大人,丁军门还有我国的萨尔曼将军说过几句,并没有福份觐见陛下。”宓吉回答道。   我笑了笑看看载洸道:“嗬嗬,朕还没晋你王爵呢,倒是你这洋人朋友先叫上了。嗯,你给朕好好办事,总跑不了你一个郡王亲王。”   载洸谢了恩,退开了几步,让宓吉与我说话,宓吉看上去是个面相很和善的人,不过见了我终是有些拘谨,我与他闲话了几句今儿个这事,宓吉也不发表意见,只是说会如实写稿,发回英国。我点了点头,加了一句道:“你是老新闻了,也应该有些嗅觉,在你看来,那喀西尼来的这么巧,可有什么名堂吗?”   “呵呵,陛下明见。”宓吉点了点头回道:“依我所见,日本虽然近来整军经武,经过革新国家实力也有了提高,但是就我个人理解,日本人还未必敢狂妄到如此地步,在贵国重要政府部门门前闹事。陛下请继续看看吧,如果事情真如陛下所猜测的那样的话,俄国人与日本人的动作不会就此停步的。”   “嗯。”我点了点头,其实我心中也是有这个疑惑,喀西尼出现的时机很巧,也许他本来是要做些什么的,不过却被冯国璋的威势所慑,而数十个日本浪人的死去更加摧毁了他残余的意志。也许,这件事是他们一手挑拨起来的也说不定。日本本来已经递交过抗议书,没有理由这么快就来总署衙门闹事,而且明显是有备而来,若不是载滢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在这,仅仅由李鸿藻这老学究在这主理的话,日本人的流氓招数估计给中国的脸面损害要大上许多。   嘿,载滢虽说鲁莽了点,不过这次事情还真是干得漂亮,该开枪就开枪,又毫不畏险,孤身与倭人对峙,很是得体。只是此事可一不可再,不能让他养成了这个习气,所以就不封赏了吧。   宓吉又想问起那些日本俘虏的处理意见,我仍旧以明年海军访日时一体送回回答。这些人,可不能轻易的就放了回去,总要狠狠地折折他们的傲气,不要老是以为中国人好欺负。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宓吉便告辞而去了。我又坐了一阵,叫上载洸去醇亲王府看了看两位老福晋,又跟载沣说起幼兰的事情,窃喜的发现他居然没什么特别兴奋的感觉了。   回到宫中,我召来善耆和刘光第,交待他们严查最近几类谣言的源头,写密报交我。又召来翁老头,向他说了今天总署衙门前的事情,让他立刻把此事写份上谕,发给沿海各地将军督抚,严加防范倭人滋事,若有异常情况,可就地开火无需请示。而辽东,库伦,迪化,伊犁各地,加强戒备,整饬防务,严防俄人滋事。翁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应诺而去。   我想了一想又觉得不放心,于是叫回翁老头在书房外候命,自己亲笔写了一封信给袁世凯,封好了交给翁老头,命他将此信与上谕一同发给袁世凯。要总署衙门派一能员严厉斥责日本,并交回大鸟和小松两员被驱逐的外交官。并让他回去交待那个琉球的尚德全,设法与在东京的琉球王室后裔取得联系,视情况而动,不过不可轻举妄动。翁老头一一听了一直没说话,到了却欣喜地问道:“皇上下定决心了?”   我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谣言事件之后,这个老头在我眼里渐渐有些讨厌起来,我点了点头道:“是啊,倭人犯了失心疯病,自己又找不到药来治,咱们只好给他开两剂清凉泻火的药方子让他凉快凉快。毕竟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嘛……”   翁看上去却是很高兴。我绝对不怀疑他是忠于我的,但是我就怕他自以为做什么是都是忠于我,却在什么事情上让别人利用了。凝视着他看了几眼,叹了口气道:“翁师傅,你……”   “皇上……”   “近来京师莫名多了许多流言出来,你位居中枢,也不可大意了。”抬手止住他说话道:“你听着就好了,朕入继大统以来,殊不以满汉之分待人,你以一汉员充领领办军机,你可知这是多大的荣耀?我朝哪个领班军机不是皇亲国戚,王公亲贵?现在流言四起,照朕看,总有一天这流言要流到你翁师傅头上去啊。”   翁同龢怔住看着我,犹豫了片刻道:“臣领会了,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沉默片刻,终于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没了,你去办事吧。”翁同龢的背影渐渐远去,我看着这个渐显老态的背影,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寇连才瞧见了,体贴地送上一碗奶子。温热的乳汁喝了下去,心情平复不少,叹了口气道:“小寇子,你看翁师傅是个忠臣呢?还是个奸臣?”   “奴才不知道,皇上您累了,歇息一会吧。赶明儿皇上要是还是心烦意乱,不如去天桥听说书的,好多新鲜事哪。”寇连才红着眼睛接过空碗放下,体贴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不再去想翁老头的事情,坐到椅子上,拿起军机处刚刚送来的一堆奏折看了起来。   第一份是天津盛宣怀的,奏请在北京,山东开办分行,山西与当地钱号商人合营,请求我考虑发行正式纸币事宜,理由是方便汇兑,而且也减少各地银两运送的消耗等等。这条只见军机处翁的批复是“我朝向无此例,况新币推行极难,历代均是如此,该行长知否?”   这是好事,不过难处也不少,防伪便是头等大事。想了想便提笔批道:前军机处复已阅,翁同龢老成谋国,该行长宜应仔细体量其中的难处和弊端,另应派员赴洋,考察列国纸币事宜。   下一条是李秉衡奏请开办机械维修学堂,以在威海,旅顺开设船务维修机构,以取代过去的雇请洋人公司修理的体制。奏请户部拨银一万四千两,或由山东自行筹银先办,次年税饷一体提留。翁同龢的批示是“兹事体大,不过何用专开学堂?又何必威海旅顺同时办?耗银岂不加倍?可由户部拨银四千两,在威海旅顺择地开办厂坞,择精熟之洋员领带匠人即可。”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老头根本不懂,还要故作高明的批复,还真是为难他了。靠,既然这样,我倒是有桩正经事情交给你办。你不是讲王化吗?用圣人之道去训诫蛮夷嘛。好嘛,我就让你去日本训斥伊藤博文和陆奥宗光吧!如果你能用圣人之道教化了这些倭人,我让你进贤良祠,让你进宗庙配飨!   当下提笔回复:该巡抚奏请合当,户部即刻按所奏数拨银,该巡抚应良加筹备,今后海军各舰,每年均需作保养,由该巡抚一体节制。此朱谕明发,福建广东诸水师,亦应一体效法。   再下来张之洞奏请在汉阳开设兵工厂,仿江南制造局体例,开造枪支与行营炮。台湾巡抚唐景松奏报台湾遇灾,请银抚恤。以上翁都准了,只是挖苦他的老对手张之洞的话,却是免不了,什么张制台又有银子办事了之类的。   黑龙江将军依克堂阿,中俄双方渔民冲突增多,请旨派兵护渔,又询若与俄人冲突,可否动武?这条翁同龢的答复甚是得体,答曰敌不动,我不动,敌方动,我必动,戒谕严防俄人启衅。   唉,这老头,大义还是有的,不过就是迂腐了点。 仈_○_電_ 耔_書 _ω_ω_ ω _.t x t 0 2. c o m 第一卷 070章 中俄护渔纠纷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主管外交,派驻使节,兼管通商,海防,关税,路矿,邮电,军工,同文馆等等诸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而不中用的李鸿藻却又在这个时候被日本人气的犯了半身不遂的老毛病,一时之间载滢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朝会上,因为突发意外的原因,我与奕忻并未执行制定好的计策,而是都皱眉听着总理大臣载滢的诉苦。   尽管以前那个老爱挑毛病的御史吴大瀓前段时间已经被翁同龢先升了左副都御史,又外放出去做了广东巡抚,不过总还是有几个言官弹劾载滢有失国体与倭人闹事有失国体,又有弹劾龙旗军世铎聂士诚荣禄在京师妄动杀戒,有失大国风范的。都被我在朝堂上狠狠地驳斥了回去,大大褒奖了载滢处事得当,因为奕忻只有这么一个世子,所以只好赏了载滢的几个儿子,都加一等云骑尉。(云骑尉是最低级的类似爵位的东西,年俸80两。)   有几个言官还要说话,我一拍御案发疲气道:“李鸿藻还躺在家里养着呢,若不是载滢,还不知道要给倭人欺负成什么样呢!照你们说,该怎么办才能宣示大国风度,才能避免在京师生事呢!倭人敢到衙门口撒野,你们都没有一点点羞耻感吗!混账!你们读书读坏了脑子了!翁师傅,你是首辅大臣,你倒说说看,该怎么办吧!”   翁同龢出列,清了清嗓子,抬头道:“皇上训诫的是,总理大臣是没有错的,只是后来龙旗军入城又再开杀戒,臣以为有些过了。”   “行了,这些废话少说,朕不是叫你来说对错的,是让你说说照你来说,这事应该怎么去办。”我一听他那些大道理,顿时不耐烦起来,坐下了身子冷冷地道:“翁师傅,你是军机首辅,又是历事三朝的老臣了,总该给朕想个主意来吧。”   也不知道翁同龢是装傻还是真傻,居然没听出来我语气中的嘲弄之意,又轻咳一声道:“皇上明鉴,依臣之见,倭人在总署衙门前嚣张滋事,理该严惩,不过后来龙旗军又再开杀戮,依臣愚见,实是有些过了,该当派一二德韶大臣以大义责之,倭人本是理亏,必也自退去,如此我方不失义理,彼方又受惩戒,想必可和气收场。”   好一个和气收场,昨天我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你可是一言不发啊,今天在朝堂上要我好看了?   我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道:“嗯,好一个和气收场,翁师傅说得有理,朕正有意派一二员德韶权重的大臣,前往东瀛去宣化倭人,朕看翁师傅便是你去吧,刚才那几个言官,也一道陪着翁师傅去吧。可要以大义责之,以圣人之道教养之啊……军机处的担子,朕另有恩旨。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万岁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回响,也不知道这位呆立在朝堂中央的翁大人有没有心悦诚服的高呼。   回到书房,立刻写了几道旨意:   命李鸿章免兼直隶总督及北洋大臣,入值军机处任领办军机,赏双眼花翎,择子加三等骑都尉世职。(骑都尉年俸105两。)   翁同龢免任领办军机,仍在军机处行走,着即日押解大鸟圭介,小松寿太郎二人递解东京,并训诫日本政府。可自行择带言官数名。   调云贵总督王文韶任直隶总督,起冯子材任云贵总督,广东南澳总兵刘永福升任云南提督。议政王奕忻署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   人事安排破费心力,现在基本上一个边防的大框架才算构建完毕,南方有冯子材和刘永福提防着法国人,北方由丁汝昌准备俄国人,东面嘛,有面貌一新的皇家海军,也暂时无需担忧。王文韶也是个忠烈老臣,在打法国人的时候有了经验,现在取他的刚勇之气,将直隶这边的兵气民风带一带,带的勇悍些。   办完这些事情,便想着去看望看望李鸿藻,刚想叫人去传载滢一起,一想还是再去一趟总署衙门吧,那个伍廷芳倒还真是个人才,毕竟是在朝鲜呆过的,遇事不慌,值得栽培。   于是叫上了载洸,换了身微服,往总署衙门而去。   顺天府衙门办事也还够快,只一天功夫,东堂子胡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来便是在一天之前,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杀戮。   只是胡同口明显加强了戒备,步兵统领衙门调来了一营人马驻防,估计是载滢的要求。我将车驾停在外面,拉了载洸下车步行入内,一个兵丁赶紧去通报。   快到了门口,却迎面遇见几辆马车从里面出来,高大的洋马拖着车厢飞驰而过。   “德性!”载洸骂了一句,帮我拂了拂衣服上的浮灰道:“昨儿看来还没杀够,瞧这些丫挺的德性!”   我嘿嘿一笑道:“算了,外交官嘛,牛气些也正常,昨儿还多亏了载滢那份痞气,不然还真镇不住那帮子倭人。”   “是啊。”载洸与我边走边说道:“载滢这小子还真硬气,昨儿奴才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恭王爷可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行,好样的,平时还真瞧不出来。皇上,啥时候也让奴才去应付这帮鬼子去啊?奴才绝对不给皇上您丢人儿。”   载洸一脸羡慕的样子,我倒不忍驳他的兴儿,于是敷衍道:“别急,这会儿还没空放你出去,等你再长大点,朕再晋你做个郡王,慢慢的放你出去办事,载洸啊,日子长着呢。对了,你也该寻个姑娘家了吧?有中意的没?回头朕给你赐婚。”   正说着闲话,载滢领了一群官员出来迎驾,我摆了摆手示意免礼,说道:“载滢,朕来瞧瞧,顺便呆会去瞧瞧李鸿藻,都快些儿,这些个虚礼就免了吧。下午朕还要去龙旗军那看看。”   载滢应了,我走了进去,边问道:“刚才出去那是什么人?”   “回皇上话,奴才正要禀报,没别人,还是昨儿个喀西尼,巧了,也是来递交抗议书的。”载滢躬身回话。   我点点头道:“念给朕听听,载滢,你今儿个怎么变规矩了?昨儿可不是这样的啊?嗬嗬,朕还有点不习惯。”   “回皇上话,在皇上面前,奴才不敢放肆,对那些个不知道好歹的畜生,奴才才没好脸子给他。皇上您不知道,李大人多好一人啊,就那么受了欺负,奴才实在是忍不了这口气,要不是顾念这是总署衙门,看奴才不全埋了这帮兔崽子!”   “你也坐吧。”我点点头笑道:“嗯,这就对了,朕不是也赏了你嘛,办外交你这个态度是不错的,不过呢,朕看你也直肠子了点,回头多跟老洋务学学那份城府,这里头啊,鬼门道也多得很哪。对了,你阿玛办了那么些年的洋务,你多学着点。”   载洸瞧着羡慕极了,摸了摸鼻子想说话却又没开口。我笑了笑道:“瞧瞧,载洸对你也佩服得紧哪。不过这会儿朕有个事交你办,你帮载洸留意着点哪家的姑娘合适,他想老婆啦……哈哈。”   开了这么个玩笑,两兄弟都笑了起来,我见有人拿了抗议书过来,沉下脸来道:“念吧。”   那官员念了俄国的抗议书,我这才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在辽东渔民与俄国人多有纠纷,双方打架互有死伤,而俄国人要求中国当地官员逮补凶手递交,理所当然的被中国方面拒绝,其后事态渐有扩大之势,双方都开始派武装部队便衣护渔,又各有死伤,我回想起看过的依克堂阿那份折子,难怪这家伙要请旨了。嗯,翁同龢那批复大节无误,照那个办也就行了。   而喀西尼要求中方立刻将依克堂阿撤职查办,严惩杀人凶手,被拒绝后,便递交来这么一份抗议书,末尾很熟悉的也有那么几句:俄方保留使用任何手段维护俄方权益的权利,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由清国承担。   这是他奶奶废话,鸟用,有胆子就他妈的干,没胆子就别说这屁话,鸟用!我鄙夷地哼了一声道:“驳回去,什么东西!朕早晚要把江东六十四屯,海参崴这些个地方全收回来!载滢,下次再见着这鸟人,甭给好脸子看!朕想以前都说某某人犯了罪什么的,家人发往宁古塔予披甲人为奴,现在这宁古塔都给老毛子占去了,他们居然得寸进尺!”   我心中暗想,哼,老毛子你就给我装大尾巴狼吧。远东铁路刚刚开修,就凭你在远东那点人,还真没那个资格跟我说这么牛逼的话! 第一卷 071章 嗨!飞艇!   李鸿藻家住在菜市口胡同,独门独院一个大大宅院,门口停了不少的马车官轿,他是咸丰二年的贡士,咸丰帝遗命由他教导同治读书,人品忠厚正直,严谨清正,这数十年来的宦海生涯中,历任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兵礼工吏诸部尚书,左右都御史,哪个都是重要的官缺,但是看他家里也很是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奢华之气,可见儒家真正的学到家了,真的很能孕育一个人的人品。   见了我到来,大小前来探视的官员忽地跪了一屋子,李鸿藻躺在书房的躺椅上,两个儿子伺候着,也挣扎着要起来磕拜。   我摇手示意免礼。   李鸿藻仍是挣扎着跪了下来磕头道:“臣微末之人,何敢劳动皇上亲临?万请皇上回銮,臣感恩涕零。”   我叹了一声,扶了他起来,顺便也让大家都一起来。宽慰了李鸿藻几句安心静养的话,转头看室内陈设。   一侧墙壁是整墙的书,进门的正壁上,高挂了一副对联,是工整的行书:且居酒国三千岁,拟化书城百万身。   其余屏风陈设,一概简便,看得出来,这人操守极好。   我感叹道:“朕此次来看寄云公,很有感慨,过去孟夫子说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是为大丈夫,照朕看来贫贱不移,威武不屈这两条还算好说,可是这富贵不能淫,朕觉得这才是真丈夫啊。”顿了一顿道:“过去奕劻,续昌李莲英这些个人,过手的银子十抽五抽六恐怕都嫌少。寄云公作了几十年的官,位极人臣,办了多少事,提拔了多少人?却依然清正廉明,朕很是感动啊。”   “臣惶恐不敢当,臣无能,且又好酒,这次又办砸了事情,给皇上丢脸,不敢领受皇上褒奖,恳请责罚。”李鸿藻颤巍巍地说道。   我摇了摇手道:“寄云公你诗书下酒,富贵不能淫,乃是大丈夫,真君子,是想不到那些倭人的鬼蜮伎俩,何罪之有?这次你代国家受了这等欺辱,一来固然是倭人行事污劣,二来嘛,也好让你见识见识这世事,不要老是学着翁师傅那一套,抱着老想法去办事。你仁义宽厚本是好事,但是那些不开眼的一味的讲究个仁,那便是养虎为患了,别人受了你的好,还觉着你怕他,好欺负。朕也不封赏你了,总之,安心养病,体察教训,这事情对你,对天下好些个官员,都是个教训。”   李鸿藻郝然道:“臣不敢贪图封赏,臣办砸了事皇上不见罪,那是臣的福份。”   “嗯。”我点了点头,瞧着身旁一众官员道:“朕今儿个这话,也是说给你们听的,你们都是给朕办事的人,都是国家的体面,如今天下大变,正几千年未有之变局,诸君努力,朕拜托你们了。”   “恭领皇上圣训!”   我叹了口气,招呼载洸载滢回头,往宫中而去。途中让载滢去应付俄国人,銮仪卫那边的车驾已经在宫中等候了,我换了衣服,上车往城南的龙旗军大营而去。   世铎,聂士诚,荣禄三人率众军官出迎,步入军营,士气果然一振。昨天龙旗军奉旨打杀了日本人,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精神焕发,连“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得都是比平日要加了倍的精神。   校场上一排排背着崭新的毛瑟枪的步兵,骑在高头大马上身背步枪和马刀的骑兵,十几门行营炮后挺胸而立的炮兵,一个个都是身着新式军服,看上去神采奕奕。   我点了点头表示满意道:“你们兵练得不错,世铎你是练兵王大臣,一心扑在练兵上,兵练得也不错,朕很满意。不过呢,近来各地都开始开练新兵,你们是朕的亲兵,可不能给地方上比了下去。昨天那个冯国璋很是不错,处置得体,朕很满意,此人现居何职?”   世铎躬身道:“谢皇上夸奖,冯国璋是聂大人带过来的,听聂大人说此人作战极是拼命,很有股子勇气,现居骑兵营统带职。”   “嗯。”我点了点头道:“这人不错。聂士诚,前些日子有人弹劾你用人不当,朕没有加罪于你,这次这个冯国璋,你就用得很不错嘛,功大于过,功大于过。”转头对世铎道:“好好办事,恐怕要很快就要用到你们了。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你们提早作些准备。世铎你以亲王身份卸了军机首辅的担子,有没有觉得委屈啊?”   说这个话,我是经过一番考虑的,世铎与荣禄是岳婿之亲,加之他又是王大臣身份,恐怕对于聂士诚有影响,尽管世铎的忠心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长此以往,这军队我总归是要交给聂士诚来带的。而且,等奕忻那边事情一了,世铎也另外有重要的任务安排。   “奴才不敢。”世铎躬身回道:“奴才能给皇上办事,便是天大的福份,加上年纪渐渐也大了,能天天见着这帮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感觉自己也年轻些。皇上赐的好差事,奴才不敢委屈。”   “哈哈哈哈——”我大笑了几声道:“好,你不委屈,朕却要替你委屈哦,再过些日子,另有重要差事交给你,回头朕再跟你详谈。”   我转过头来看着荣禄,笑了笑道:“荣禄你领着研究院,成天跟洋人打交道也不容易,你媳妇儿整日里向皇后抱怨说不见你人影儿,你忙啊……不过呢,忙着忙着可别把自己的身份忙忘了,把家务事儿也跟洋人说了,这可不好啊。你家媳妇儿跟皇后很是投契,洋人那会传些闲话出来也不好,呵呵。”   这么半开玩笑地点了他一下,又接着道:“朕今儿来,主要是听说你那的洋人有了点子眉目,便带朕瞧瞧去吧。”   “喳——”荣禄讪笑着答应,请我往前走去。   一行人沿着军营内的小路向西而行,一路上的兵士将官见了我们,都是行持枪礼或者是举手礼,没有一个跪拜的。我很是满意,这些东西都是细枝末节,但却很能鼓舞士气。   到了前方一块巨大的草坪上,远远见到一个椭圆形的东西停在草的中央,旁边有十几个人正忙碌着什么,当中出乎我意料的是居然有几个中国人,我笑了笑问世铎道:“咦,这事儿办得不错,那些人都是跟着洋人帮手的吗?嗯,跟着洋人学着些,以后也好办自己的事儿。”   世铎点头回道:“回皇上话,皇上训诫的是,不过奴才听荣禄说,那几个还不止是帮手呢。荣禄,你给皇上说说。”   “喳——”边向前走着,荣禄边解说道:“这几个是奴才请旨,请王爷下函从上海道调来的人,那位高个子的叫华衡芳,奴才前回请旨,洋人要轻气来灌这个飞球,正好听江苏巡抚鹿传霖说起上海道有这么个人,他曾在光绪十三年在天津武备学堂教习过灌气球飞天的,想来必定会有制弄轻气的法子,于是奴才便将他要了来。”   “嗯,办得好。荣禄这事儿办得好。”我点点头往前走,渐渐空气中有种难闻的味道传来。我皱了皱眉头刚要发问,荣禄却已经注意到了,躬身道:“皇上,这味儿有些难闻,听华衡芳说起制这轻气,要使大量镪水,所以总有些儿怪味。”   正说着话,那椭圆形的飞艇已然升起了些许,因为有绳索固定,所以一时便在半空中飘荡着。我心中一阵激动,飞艇,飞艇啊!以往只在电视画面上见过的飞艇,眼前便活生生的有一艘!   飞艇座舱中的齐柏林和梅巴赫,约翰霍兰三人看见了我们,一起摘下头上的帽子向我挥舞着,口中兴奋地叫喊着些什么。   我哈哈大笑,拍着荣禄的肩膀大叫道:“好啊,办得好!朕要赏你!”   忙碌依旧在继续,接下来我全然沉浸在欣喜之中,有人解开了系索,人群四散跑开,飞艇渐渐飞升,飞艇在空中表演着转弯,表演着悬停,表演着一切新奇的性能。   突然从飞艇上悬下两条条幅来,上面以中英文两种文字写着:恭祝大清皇帝陛下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荣禄当先跪下,高声念着条幅上的话语,随即所有人也跟着跪拜,“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激动了整个草坪。   所有人仿佛都忘记了在此无需跪拜的恩旨,纷纷的跪在地下一遍又一遍的高呼万岁。我看着眼前这个场景,整个人也无比的舒畅,摆手让他们起身,对荣禄道:“你今天很费心思嘛。准备多久了?”   “回皇上话。”荣禄躬身道:“奴才只是尽人臣的本分,向圣明天子表达崇慕之意!龙旗军上下,对皇上的恩典,无不感激涕零,奴才只是代他们一并表达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这荣禄什么名堂,做事情前后矛盾嘛,难道我把他想得太复杂了? 第一卷 072章 外交骨牌   从龙旗军大营回来,仍旧是沉浸在欢乐之中,这种兴奋居然持续了好几天。   桌面上的英文报纸《天津中国时报》(The ChineseTime)是从天津送过来的,上面是宓吉连续几天采写的东亚外交风云系列,详细报道了中日,中俄之间的外交冲突,并且完全站在中方的立场上,对俄日两国进行了驳斥和申讨。这个系列是与英国本土泰晤士报同步发行的,所以在英国国内也激起了相当大的反响。   从英国传回来的消息称,英国本国与军火工业关联相当大的数位议员联名在下院弹劾外务大臣金伯理,指责他保守的东方政策有可能让俄国在远东威胁到英国的根本利益,甚至在俄国的威胁下,中国人甚至有可能会认为英国根本没有能力在远东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倒向俄国人,那样将会彻底丧失半个世纪以来在远东的经营。如果英国政府再不加快与中国的合作,我们将很快失去这个在远东最重要的朋友。   这让英国首相索尔兹伯里侯爵非常的焦急,远东的局势变化让他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欧洲的局势正在发生着激烈的动荡,各方势力正在竭力维持着一种平衡,如果让传统的敌人俄罗斯在远东将大英帝国完全比下去的话,俄国在欧洲的势力也将为之一振,到那时,除非能够联合德国人和法国人,否则英国将面临同时失去欧洲和远东的危险。   但是,联合德国人和法国人很容易吗?不,远没有与中国人结盟容易。   在这种背景下,奕忻与欧格讷的谈判很快便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到了十月中旬,龙旗军的飞艇载重量已经能够达到六吨并能理论滞空超过七个小时的时候,《中英北京合作互助条约》即将签字。   这一份同盟协定有效期为罕见的二十年,这么久的时间,是我要奕忻向英国人提出的。英国人出人意料的爽快,很快便答应了有关西藏问题,禁绝鸦片问题,军火采购自由问题等等原本一直不肯松口的条款。   光绪十六年十月,中国特命全权大臣恭亲王奕忻,大英帝国公使,特别谈判代表欧格讷在北京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签署通过了中英北京合作互助条约,经双方用印后正式生效。消息传播出去之后,外交界顿时产生连锁反应。   德国公使和法国公使向总署衙门确认两国和中国的关系,是否受上述条约影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特别是军火贸易方面的承诺后,满意而去,并且各自发表声明祝贺两国盟约的缔结。法国人更在越南释放善意,与云贵总督冯子材约定,各自将边境线上的军队后撤了一百里。而俄国则连续发来照会,要求中国解释两国同盟的目的,是否会以俄国为敌人。这次我派了奕忻去应付俄国人,奕忻不软不硬地回复了喀西尼:中英之间的友谊,并不以任何国家为敌对,中国出于振兴国家的愿望,愿意接受英国的帮助,除非俄国不想看见中国振兴,否则中国不可能将伟大的沙皇俄国视为敌人。喀西尼也是非常无奈。   而日本人的反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翁同龢一行抵达东京后,受到了日本政府高规格的欢迎,日本天皇之弟(是老天皇养子,不是亲弟弟),近卫都督,小松宫彰仁亲王,首相山县有朋,贵族院议长伊藤博文悉数相陪,一时之间翁老头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姓什么,在日本过的有滋有味,当然也跟文廷式接触过几次,对于文廷式有关日本人的表面文章不可相信的劝诫不当一回事,反而责骂他胸中不仁,心中无信,完全忘了夫子之道云云。文廷式是他的门生,当面当然唯唯喏喏,却在寄回来的奏折中将满腹苦水吐了出来。并且汇报了这段时间以来日本国内的思想动态,他正在收集近期日本的各种报纸出版物等等,待年终回国时一体带回。   而翁返回的奏报则是日本人事我甚诚,反复恳请我天朝上国宽宥军方的冒失行为和过失,日本国愿意赔偿中方的损失。至于侵犯中国藩属朝鲜的事宜,日方决定向朝鲜方面道歉,并且立时撤出竹岛驻兵。翁的意思是请我下一道旨意,宽慰日本君臣。   但是过了几天,翁的奏报便有些扫兴,大意是小松亲王突然变了态度,在一次宴会中故意指使一个下级军官挑战翁带去的随扈,不小心以武士刀削伤了该随扈的右臂,他的意思是日方的下层人士对其大有不满之意,且多为下级军官。   日本天皇严加训斥了小松亲王,但是政府首脑山县有朋却发表了强硬讲话,声明站在小松亲王一边。如此,日方的态度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便在此时,朝鲜的袁世凯也发来消息,汇报了近来朝鲜的一些动态,有一个叫做东义道的组织近来在朝鲜活动日盛,该组织兼尊儒释道,以“诚,敬,信”三字为训条,该组织开山之宗主崔济愚于秋日为朝鲜地方官以“左道惑民”罪条处死,其弟子崔时亨继任,并请求袁世凯的支持,向朝鲜政府施压,为崔济愚平反。折末写道:“因闻吾皇巡幸山东时见衍圣公,有尊孔之意,该道既奉我中华之学为宗,臣不敢自处,故特呈报天听,请旨如何处之。另吾皇交办事,臣已密切行之。然闵氏与日人勾结日深,臣正寻隙而行。”   我知道这时候的东学党,是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当即暂不处理,决定过些日子等李鸿章到了北京再与恭亲王奕忻一起商议一下再说。   李鸿章一时还没到来,欧洲却传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当然,不安的是俄国人。   保加利亚的菲迪南大公,在一次公开场合下的宴会中重申了自己的天主教信仰,并且向在场的人们开玩笑说如果自己将来有儿子的话,将会取名叫鲍里斯,并且立刻接受天主教的洗礼。   在场的俄国使节大怒,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架之后,一言未发的拂袖而去。   其时俄保并无外交关系,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菲迪南大公的位置,却来自于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人策划的一场宫廷政变。而这位拂袖而去的使节,正是试图与保加利亚建立外交关系的沙皇特使,该特使立刻便返回了莫斯科,至于他向沙皇陛下传达了怎样的讯息,新闻界无从得知。   而菲迪南大公对于该特使的无理举动也非常生气,他在宴会上以一个天主信徒的名义起誓,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带领保加利亚人民获得真正的独立,而不再为大国所左右。据说奥地利的使节十分的高兴。而俄国的仇敌——土耳其人却耐人寻味的与俄国人采取了同样的态度:很生气。   看完郭嵩寿从欧洲传回来的这些新闻之后,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历史,似乎已经有了某些转变,巴尔干的态势,越发的不安定了。 第一卷 073章 政坛激荡   正要入冬了,荣禄上折奏请,为弘扬我朝立国以来的尚武精神,恳请恢复荒废了有好些年的木兰围场制度,以激励国人,奋发强军。   这小子揣摩上意的本事还真是不小,我欣然允奏后才发现,这家伙办事的能力比起揣摩上意的本领来一点都不差,到了这一年农历十一月十六的时候,他上了折子说万事已经预备完毕,奏请皇上移驾热河,龙旗军将与京卫各营举行联合军事演习,龙旗军或守或攻,应付西山大营,丰台大营以及皇帝亲卫诸营,以校验新军练兵成果。我将折子转发了各营的首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家伙这么热心叫我去热河,不会有什么名堂吧?叫了聂士诚来询问没有什么异状,而刘光第那边传来的讯息也表明没有任何恶意。   虽然前段时间的谣言事件,善耆刘光第他们传回来的讯息表明,洋人是听了研究院一个厮仆的胡说八道,在一次宴会上随口说了说,便慢慢传了开了,京城本就是是非之地,谣言的传播速度是不可想象的快,以至于很快就声动九重。而那个厮仆,则被聂士诚以谣言惑众罪处死了。聂也另有折子递了进来呈报。   善耆与刘光第的办事能力我是相信的,但是我总觉得这事情也太过简单了点。想了想还是没有要求严查,一来历史上教训很多,为人君的不能跟这些东西太过较真,比如雍正年间,谣言满天飞,而雍正老儿又是特别较真,亲自写了《大义觉迷录》刊行天下为自己辩白,结果反而是坐实了人家的胡说八道,谣言越发得象真的了。二来嘛,国家的根本还没被动摇,宗室枝叶调零,就算有人有什么非分的心思,也没有个大旗能竖起来,我之前的行为只是在形式上有些改变祖宗成法而已,还没有触动到底层大众的根本利益,所以,要兴风作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于罪魁祸首是否是荣禄,那都不太重要了,我也想开了,中国人的社会,只要力行改革,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必然会要触动一些人的利益,也必然会有人反对。所以这不仅仅是一个荣禄的问题,而是一个必然…… 八!零!电 !子! 书 !w!w !w!!t !x !t ! 0! 2! . !c!o!m   当然,目前最首要的任务不是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在这场胜利所带来的空前威望下,任何我的决定,都不会面临太大的反抗,无上崇高的威望将会粉碎一切可能出现的反对者。   所以,荣禄啊荣禄,你要感谢你那张蜘蛛网上的那些结,和你为我作出的安定洋人的贡献,当然,还有你那位老婆时不时的往宫中跑,否则你该早就见你的朋友刚毅他们去了。   目前的既定国策就是利用英国的庇佑对抗俄国,发展军事,以求独力干掉日本人,至于所谓的改革,现在的已经足够了,再多恐怕会有反作用。   这天在我的暗示下,志锐上折子劝止秋狩,原因是时已入冬,且今岁国逢大丧,天子不宜移驾。很快就又有一批翰林,御史等人纷纷上折,附和志锐的意见。我也就趁势取消了我亲临木兰围场的计划,但是仍然下旨褒奖了荣禄的辛劳,本来想给他家女儿幼兰加县主封号的,想了想还是算了,改晋了荣禄兵部尚书衔,另外同时给近期调动的几个总督都晋了兵部尚书衔,以及该晋爵的晋爵,该褒奖的褒奖。   而龙旗军,仍旧按照原定计划,在木兰围场演练野战战法不提。   就这么到了十二月,京城师范大学堂诸事顺利,待到明年开春的时候也就可以招生了。这时候官场上却闹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来,兵部兵马司一个小小五品主事,居然与李秉衡杠上了,原因是李秉衡在山东囤积军需和军马枪支等物资,没有通过兵部,早就惹火了兵部那帮老爷们,李秉衡手下的一名三品参将在从山西运送马匹经过保定的时候,被兵部的人拿住,因为没有兵部勘合,被拿了个“盗贩军需”的罪名拿到刑部大狱,可怜这员参将拿出李秉衡的名头来结果却没有任何作用,人家就是一句轻巧的话:“得了吧您呐,你给兵部拿住,刑部扣审,一下子得罪了两位当朝军机,甭说您一个三品参将,就是你们李中丞亲来,也不过是个妄想!”   这事情出在十月份,李秉衡私下活动,甚至通过了李鸿章给许庚身孙毓汶打招呼,却只放还了军马,那名参将却因为在刑部狱中出口辱骂了兵部刑部的堂官被扣住不肯放还,李鸿章虽然面子不小,但是也是刚到军机处,孙许二人较上了劲不肯发还,李鸿章一时也没有办法。   事情还是额勒和布奏给我知道的,这事情在朝廷和地方之间产生了严重的隔阂,现在各地都在仿效龙旗军建制及模式兴办新军,军需物资什么都要采购准备。如果事事都要经过兵部批复,那么几乎今年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况且,兵部那帮老爷的所谓批核,也不过是伸手要钱的借口罢了。这事情一旦闹了起来,李秉衡第一个具本参劾许庚身,其后云贵,辽东,甚至连刚调到库伦的丁汝昌都具本声援李秉衡。看上去兵部这位许老爷平时得罪人也太多了。   刚刚回到北京的翁同龢还没来得到觐见的通知,一直在京郊的驿站中待旨,朝中出了这么大事情,他当然坐不住,写了折子上来请求陛见,并说明愿意出面调解这次部省之争,被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通,命令他将在日本的事情尽快形成文字,等待陛见,其余的事情不要多管了。   一时间许多人仿佛都能够敏锐的感觉到翁同龢的地位很快就要不保,许多原本取中立姿态的立刻迅速的抛弃了翁的死党——许孙二人。工部右侍郎徐用仪立刻跳了出来具本弹劾翁同龢但重门户之见,不重国家振兴。   这时候朝中的气氛已经很不对了,如果我大刀阔斧的将军几处这几位开革出去的话,这是一场巨变,军机处一共五位大员,一下子就去掉了三个,增补谁进来呢?   当下一时下不了决定,便在此时,英国人及德国人与保加利亚签署联合防卫条约的消息传了过来,俄国方面给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那边的压力顿时就减轻了。   英国人声明每个人都有宗教信仰自由,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时代了,为了虚幻的信仰而付出成千上万条生命的代价,太不值得了。英国政府严正要求俄国正视保加利亚大公的宗教信仰,以及保加利亚人民的选择。而德国则口气要缓和的多,威廉二世的特使穿梭于莫斯科和索菲亚之间,声明不希望两个好朋友之间有任何不和谐的举动,那样将使联合的德意志处于一种难以抉折的境地。德国将尽一切可能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希望沙皇陛下郑重考虑德意志的意见。   而俄国却一时还未发表声明,沙皇的态度仍然是不可捉摸,俄国的远东铁路也暂时停止了修建,并且喀西尼还在北京宴请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首脑以及俄国股的臣僚。   至于日本人,刚刚回到日本不久的大鸟在遭受了一场屈辱之后,迅速的从日本消失,但是一切并未瞒得过文廷式,从日本归来的文不仅带回了教育体制的一些感受,也带回来了日本思想界的动态。当然,还有大鸟圭介秘密前往莫斯科的消息。   国际局势动荡的很,在这个1890年的冬天,我统治下的帝国也迎来了我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百个春节。 第一卷 074章 彼时东瀛   几本书是本多利明和佐藤信渊的几本所谓的经世之作,《经世密策》、《经济放言》、《天柱记》、《混统密录》等书,无不是宣扬日本皇国应当仿效西方列强从事海外殖民和殖民贸易,本多利明的意思是从事这些乃是“国君天职”皇国四大急务其中之一便是开发属岛,如小笠原,马绍尔,虾夷等,第一个目标乃是堪察加半岛。他是上个世纪的人,能有如此见识已是不易。   而佐藤信渊的口号则是海外雄飞,代表作《天柱记》的宗旨便是“大地皆皇朝所领。”“皇国与天地共存,实为万国之基。”中心思想便是日本皇国,乃是世界的中心。另一本《混同密录》中说的就更加得离谱:“皇国为大的最初形成之国,为世界万国之根本,故全世界皆为其郡县,万国之君皆为其臣仆。”“如以此神州之雄威征服微不足道之蛮夷,混同世界,统一万国,有何难哉。”   基于这个中心思想,佐藤的建议便是第一步就要征服中国,征服满洲而后达中国,其后以中国为基,亚洲立时便在皇国治下。其后达欧至美,不过数代功夫。   这本《混同密录》,还不仅仅是个大的思想体系这么虚幻,还有一套如何征服中国,如何征服东南亚,后面又如何吃掉印度,中东,然后再如何向欧洲扩展,都有详尽描述。   我手中擎着这本书,看得是气愤莫名,放了下来,拿起下一本,乃是一个叫做吉田松阴所著的《幽囚录》,大意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又是觉得十分的好笑,当翻到该人言道:“皇国之根本大害,一自华盛顿,二自北俄。”却又佩服他的战略见识。   “日本人野心不小啊。”我打了个哈欠。将书仍在御案上,对跪在地下的文廷式道:“文先生你翻译这书辛苦了,便起来回话吧。这乃是倭人白日发梦,你又何罪之有?”   文廷式起得身来道:“皇上,这吉田松阴,便是当日日本阁相山县有朋的业师,故而臣在日本,常加注重搜集这类书籍,这类书在倭人上流中颇为流行,臣私谒倭人大臣,往往其家均藏有这些逆书。”   “嗯。”我沉下脸来,点了点头道:“倭人居心叵测啊,文先生能想到这一层,朕就没有看错你,倭人这些东西,难道仅限于上层社会吗?”   文也默然地摇了摇头道:“回皇上话,倭人大多群聚于东京一带,故而报纸流行,报上常有此类文章面世,鼓吹皇国不灭之类。特别是自长崎事件以来,民风日炽,加之近来与我大清屡有争端,更加是不可遏制,前些时日甚至屡有人写信到报馆,要求立时征清,要求任命小松宫彰仁亲王为征清大都督,皇上!”文廷式扑通跪地道:“恕臣直言,不出三年,中日必有一战!”   “嗯……”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只是我的思维全部被他刚才话语中那句“倭人大多群聚于东京一带。”所吸引,一时有些迷茫,好像有些什么念头冒了出来,却又抓不着什么痕迹。摇了摇头道:“唉,可怜你那翁师傅还一门心思沉醉在倭人给他的礼遇上头,朕一时不想召他回来,也是因为这个,这么点子东西都看不出来,还行走什么军机?真是笑话。”   “万请皇上开恩!”文廷式跪地磕头:“翁老师一辈子淳厚为人,自然不会明白倭人这鬼蜮伎俩……”   “你且起来说话。”我摇了摇头道:“朕没说要加罪于他,只是要他好好去想想,国家,天下,还是过往那个国家天下吗?朕也很奇怪,他也不是没见过洋人寇边,怎么就开不了窍呢?”   文廷式郝然起身,默然说不出话来。   “你说大鸟圭介去了俄国,这事情你怎么看?”我转开话题问道。   “回皇上话,依臣愚见,日俄旧有嫌隙,就倭人来说,对堪察加素有异志,而俄人又新进割了江东之地去,与倭人有利益上的冲突,然近来自我大清与英吉利缔盟事传至日本,倭人多有联俄之志,想来大鸟之赴莫斯科,亦有这份心思在。”   我点了点头,夸赞他道:“你见识不错,俄人想来亦有联日之志,俄人所求,不过东面一不冻港耳,倭人前所以求堪察加,乃是要一基地以窥我辽东耳。俄日之间,并无根本冲突。”说着,将那日在总署衙门前俄国人喀西尼巧之又巧的出现告诉了他。   文连连点头道:“幸喜吾皇圣明,此诚我大清之福也。现今俄人为东欧所牵连,暂无力东顾,此亦我大清之幸也。”   我笑了笑,摇摇手道:“你刚回来没多久,朕放你半月假多陪陪家人吧。回头明年开春,便去容闳那里,京师师范大学堂明春就要开课了,你是人才,正是为国出力之时,朕无限期许啊!”   文廷式谢了恩,看着我犹豫道:“臣……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我讶异的问道。   “臣自日本归来时,还带了一对日本蛮族兄妹来,因事关重大,臣不敢不奏达天听。”   我皱眉道:“兄妹?蛮族?你说说吧,适才为何不早奏来?”   文廷式见我皱眉,又是屈身跪下说道:“臣该死,臣怕给我大清惹来麻烦,本来是要拒绝掉的,但回国后方才发现,这两人不知如何便跟了过来,臣无奈……”   “哈哈哈……惹了风流债了?”我笑了笑道:“你是男儿大丈夫,不会是嫌弃人家是蛮夷吧?”   “皇上说笑了,臣纵万死不敢有负圣命,臣在东瀛,但为皇上办事而已,不敢有须臾疏忽,这两人乃是臣在北海道考察时结识的,说起来,于臣有救命之恩。臣立身天地间,不敢行忘恩负义之事。”   我见他面色凝重,便叫了他起来。这时的天气已经是十分的酷寒,北方的冬天是我不太习惯的,干冷干冷的风吹在面上,劲的有些吃不消,虽说比起南方那种阴湿的如同从地狱中盈起的沁人骨间的寒冷要好些,但是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也是颇有些吃不消。   眼前的文廷式便是像已经忍受不了这种寒冷,脸色煞白,蜷着身子微微发抖,喃喃地说起了不久前在北海道的那场往事。   我瞧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叫来小太监给他面前生了个炉子,搬来杌子让他坐下,又给他热了一碗奶子让他喝了,这才好些了。文的身子停止了颤抖,不过面色依旧有些惊恐,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皇上!”文廷式刚要开口,那边寇连才推开帘子跪地磕头道:“皇上,外头恭亲王爷和李鸿章大人递牌子求见,叫进不叫进?”   我刚刚起了听故事的兴趣,叫这个杀才破坏的干干净净,破口骂了一句道:“你没脑子了?恭亲王什么时候要递牌子才能见朕?放肆!赶快宣进!”   “喳——是奴才该死。”寇连才讪讪地退了出去。我哑然失笑,也觉自己有些失态,坐到椅子上道:“文先生稍待再说吧。你说的那两个兄妹,是什么个身份?”   “回皇上话。”稍稍回复了点的文廷式一欠身子,郝然一笑道:“臣失态了,救了臣性命的这对兄妹,乃是日本本州人与当地蛮夷,叫做阿依努人的混血,这兄长名叫松平志男,妹妹叫松平彩子,其祖上乃是日本幕府重臣松平容保,听说现被幽禁在东京,其父乃幼子,于幼时为忠心部属救出,辗转逃到北海道,旧时称谓为虾夷,后又被日本政府军杀死。据其部属所言,松平一氏便仅剩这么点骨血,幸而其麾下部署勇力超凡,护主不弃,也顺带让臣开了一番眼界。然据臣察知,松平容保另有子,正于东京大学修习外交,然似与该兄妹相忤。”   正说着,奕忻与李鸿章双双进来磕头请安,面含笑意,奕忻谢恩后起身道:“皇上大喜!”   我见他二人面色喜悦,与文廷式对望一眼,心中疑惑,这又有什么喜事? 第一卷 075章 幕末流裔   “奴才所言之喜有二。”奕忻躬身道:“其一,俄国恐怕没有余暇兼顾东方了,奴才刚刚收到消息,奥匈帝国支持保加利亚的独立诉求,如此一来,俄国人即将面临整个欧洲的压力。奴才以为,我大清正可厉兵秣马,收复江东正其时也。”说着,奕忻有些激动,抹了抹眼睛道:“唯如此,奴才才可有脸面去见祖宗……”   我黯然不语,俄国人占领了江东六十四屯,使松花江以北的广袤土地完全被俄国人所占领,奕忻心怀远大,如此奇耻大辱,他当然没有脸面去见老祖宗。如今眼看恢复有望,怎么能不激动?   奕忻默默流了一阵眼泪,又开口说道:“奴才这辈子失意事多,开心事少,当年左文襄恢复新疆,那是奴才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没想到老了,还能恰逢圣天子在位,光复荣光,奴才死又何憾?”   “要过年了,六爷也不说点吉利话儿,死啊死的多不好,六爷您刚刚说有两件喜事儿,另一件呢?说来朕听听。小寇子,给两位大人看座,赐恭亲王奶子,赐李中堂参汤。”我可怜他这番心迹,岔开他的话问道。   “奴才失仪了……”奕忻躬身道:“皇上,那是天津机器制造局的事情,少荃公知晓甚详……”   李鸿章接过话头,欠身道:“回皇上话,乃是天津机器制造局一个名叫王福生的游击,他听说龙旗军飞艇升空的消息后,琢磨着那玩意该怎么能用到野战上去,琢磨来琢磨去,又去问了不少洋人,终于弄出了个从天上往地下扔的炸弹,拒天津来的消息,说第一天这王福生爬上吊台,朝下扔下了一个三十来斤的铁砣子,也算是吾皇鸿福庇佑,一次就成功了。臣详细问了他那个原理,原来他有两层铁壳,做成了个纺锤的样子,一头重一头轻,用来确保引信那头先着地……”   我一抬手,止住李鸿章解释原理,激动地说道:“朕明白,朕明白。总之这王福生搞出了个新玩意,这是你在直隶时的功劳,李鸿章你现在是文华殿大学士吧?已经位极人臣了,朕也不好再赏你,这样吧,这次朕就不赏你什么了,你刚刚领了军机,住处都安排好了?有什么想法?”(李已经是文华殿大学士,再上面就是保和殿大学士,乾隆年的傅恒之后再无人臣至此极品。)   “臣不敢贪图赏赐,但为皇上效力而已。现在正在觅宅子住。”说到军机处,李鸿章眉头稍蹙,说道:“至于军机处,臣到北京不久,一时也说不上来什么,不过皇上加此荣恩于臣,臣虽感激涕零,然臣亦有一二建议,恳请皇上圣裁。”   “噢?”我想了想道:“前头抄了续昌的宅子,那边就废弃着,虽说有些不吉,朕回头叫内务府弄一下,你便就搬进去吧,要说不吉利,也没那些个忌讳,想来皇本生考,先醇贤亲王的旧宅,也就是朕的潜邸,便是高宗年间和砷的宅子,住着也没什么问题。李中堂放心吧。”   “臣叩谢皇上恩赐,臣不敢信那些乱语,臣向来以为人臣祸福,与所居无关。”李鸿章叩头起来道:“臣所忧者,如今皇上重用的,乃都是洋务派,臣所忧的便是朝野物议,加之如今军机处几位大员又闹得不可开交,实在是……”   想起许庚身孙毓汶这两个杀才,我原本不错的心情立时便沉了下来,这两个王八蛋,满口仁义道德,做了这么多年官居然还是不开窍,李秉衡虽然只是个巡抚,但是在行宫中我与他秉烛夜谈过,圣眷正隆,他们也不想想,这样的人,是得罪得起的嘛!   我沉着脸摇了摇头说道:“今儿不说这个,朕今儿个撂句话在这,军机处要改革,军机处军机处,便要理军事,李鸿章你去想想,朕有意把这个军机处改成军部,你朝着这个路子去看看该增补什么人,裁撤什么人。像孙毓汶许庚身这样的军机,调他们开去教育衙门吧,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要明白他们是受容闳节制,不然又要在那边给朕搞出这些那些个事情来。这半年刑部主事刘光第历练的不错,让他实授侍郎,赏刑部尚书衔办事吧。兵部让世铎回来做着,军机处原来的那些个杂务,仍旧交还回上书房来做,上书房的事情,恭亲王先领着,另外朕还有意加设个后勤部,隶属军部,让李秉衡兼起来。朕想着,这天下军马事宜,由兵部,军部,后勤部三部管起来,世铎是王大臣,便由他来节制,但是李鸿章你要清楚朕的意思,名义上是以世铎为首,实际上却要以你为首,不让你挑这个头是爱护你,不要想岔了。”   “臣不敢。”李鸿章躬身道:“皇上圣明,只是如此一来,三部该管的事情有些重叠,又该如何呢?”   “削兵部,兵部将来只管征兵就好了,其余的朕一时也说不到那么细,朕今儿个说的是个大方向,事情还是要你李鸿章去想怎么做,你是领班军机嘛!”笑了笑拍了拍手道:“今天说政事也说得够了,咱们一直冷了文廷式,先歇歇嘛,小寇子,去让御膳房准备夜宵。”   寇连才应声去后,我让小太监又多生了几盆炭火来,说道:“好吧,我们一起听文廷式来说故事吧。”   “臣无礼……”文廷式欠了欠身子道:“皇上,王爷,李中堂,臣放肆了……”   文廷式喝了口奶子,因为李鸿章只不过赏了参汤,而他却与恭亲王一样赏了奶子,所以看上去有些兴奋。   “今年八月十五,乃是中秋节,其实臣正在日本一个年轻的报人名叫德富苏峰的家中宴会,同在的还有樽井滕吉,曾根俊虎,长冈户美等日本年轻的文人一起聚会,谈诗论词,甚是清雅,虽然这些倭人都是信奉皇国扩张,然而一时也没有要犯我中华的念头,只是念念不忘堪察加而已,故而臣方肯应邀而去。臣亦少少学了些倭语,故而相谈亦是甚欢。”   文廷式的语声娓娓,说话又甚是俊雅,很快便将我们带入到他的语境中去,沉浸到那个秋夜中去。   同行的有个叫二叶亭四迷的小说家,在说起中秋赏月时感叹说北海道观月,分外的苍凉,分外的有萧萧感,一旁但凡去过北海道的人,都闻声出言附和。文廷式诧异之下,闻言便有些心动,于是便动了往北海道一游的念头。   当夜无话,第二日,二叶亭四迷非常热情的指点了路线,并且问文是否要相陪一起去北海道,文廷式因为还要沿途考察教育,于是便婉言谢绝了,自己跟随一支贩运秋蟹和海鱼到东京来的商队,往北海道而去。   商队中有两个年轻人,便是后来带来北京的那对兄妹,面目含悲,那女子亦常在车中啜泣,倒是那男子名叫松平志男的,时常一个人坐在车前发呆,时而又捏紧拳头,愤然望天。   文廷式孤身为客,既是如此,也不便相问,一路北行,直到过了函馆的时候,商队的人知道文廷式是从中国来的,特意指点他说这里乃是几十年前有名的战场,问他要不要去看一看,边说着,边摇头叹了口气。   文自然不知道这是著名的箱馆,也就是后来改名的函馆。在这里,幕府最后的势力被围剿殆尽,倒幕运动正式完成。从此维新才算正式开始。   文是个文人,自然点头应允下车,跟商队说好等待的地点,便要往城郊的箱馆之战的遗址而去,却不料那兄妹俩听说他是从中国来的,以及要凭吊箱馆之战遗址后,却跳下车子,也要跟随一起,说是父辈亦在此役中丧生。   于是三人便来到了城郊的著名的五棱郭工事前,一片枯草,萧瑟秋风,别有一番哀凉之意。一到了这里,文廷式不仅悲从中来,怅然若失地站在依稀可见昔日宏伟规模的五棱郭前,却突然发现那兄妹俩个早已是跪地泣不成声。   “知道吗?岁三叔叔就是死在这里的。彩子!我们要复仇!”那少年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瞪大着眼睛看着妹妹。   便在这时,文廷式却发现有一队士兵正朝这边跑来,一面紧盯着他们,一面以日语大声呼喝。   “是恒雄!”那哥哥咬牙切齿的叫道。   “叔叔?!”松平彩子讶异的叫道,脸上慌张之色更加的明显。   文廷式看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油然而生一股保护之意,伸出手来想护着这两个孩子。他这时并不知道日本士兵是冲着他来的还是这两个孩子,所以颇有些茫然,就想伸手护住孩子,免遭池鱼之祸。   却不料那哥哥一把挣开,反拉着他的手向五棱郭后拖,口中急促叫着“快跑!”三人一面奔逃,一面回头张望追兵。文这才发觉士兵已经开枪了,几枚弹丸打在五棱郭的墙垣上,打下几块砖块来,甚是凶险。   就这么在密林霜原中躲避了追兵,途中又遇上黑熊,差点丢了性命,幸好文廷式随身带有一柄手枪,危急之中击毙了黑熊,这才逃过一条性命。三人互相帮助,途中屡遇绝境,幸而那男孩身手不错,文廷式又有手枪,这才屡屡化险为夷。又搭了船过了海,到了一个岛上,文廷式已经不知道是身处何处了,只是这一路而行,钱用掉了不少,但是也知道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以及这一场追杀的由来。   而那两个孩子,也知道了文廷式的身份,和最近中日之间的一些外交纠纷事宜。于是便在话头中露出了恳请文廷式帮忙的意思。 第一卷 076章 对日新思维   文廷式与两个孩童一路历险,到得兄妹家中,见岛上居民对这对兄妹都是执礼甚恭,心下讶然,逢这对兄妹跪地恳求,这才发问。   一席话后方得知,这对兄妹今年刚刚成年,自小知道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又是高贵的血脉流传,自然是不甘心在这小岛上索居一生,于是跟随着商队去往东京,看望自己被幽禁的爷爷,被在东京读大学的叔叔知道后,告密了政府,所以才会惹上追兵。   文廷式也知道了这一场倒幕运动的最后篇章所遗留下来的这一脉,原来是旧会津蕃蕃主松平容保的幼子松平勇保的骨血,松平勇保的名字,乃是取了追随父亲的大将,新撰组局长近藤勇的勇字,为人刚毅,却与新撰组副局长,一时猛将土方岁三在组建虾夷共和国的时候,同时爱上了一个当地的阿依努人首领的女儿。虽然二人仍旧是好朋友,在明治政府穷追不舍的打击下,也是极好的战友,但土方岁三坚韧的性格却将爱情和生命全部都让给了松平勇保,自己却婉言拒绝了法国人想带他到法国去的好意,带领着残余的五十余名新撰组武士,手持武士刀,口吟着最后的和歌:孤臣身殉虾夷岛,忠魂永卫东方君。唱着歌,倒拖着武士刀,骑上了战马,昂然走出了五棱郭,冲入敌阵……对面,是明治政府军的火枪和大炮的阵地,最后,土方岁三身中数十枪而死。(好像浪客剑心说的就是这时候的破事。)   松平勇保目睹好友的死去,知道他的一番心意是为了保存松平氏最后的一脉,悲伤中流落在北海道各地,躲避着政府军的追缴,直到日本明治政府大规模开发北海道,松平勇葆跟随着一些不屈的阿依努人逃到了目前这个无名岛上避世,直到十几年前妻子分娩出儿子,女儿,又等到亲眼见到儿子健康的长到了八岁,他才把儿子和女儿叫到身边,向他们讲述了家族的骄傲历史,他们那个备受陷害欺辱的爷爷,他们那个忠勇不灭的岁三叔叔,虾夷共和国的寥寥数十天的短暂历史,以及——对明治政府的刻骨仇恨。随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武士刀,在家人的痛哭声中,微笑着切腹而死。他的妻子也在哭喊中抽出丈夫腹中的武士刀,一刀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那两个孩子不明白父亲母亲为什么会自杀,但文廷式知道,他知道松平勇保其实早存死志,只是为了要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这才自杀以报土方岁三。而孩子的母亲,是知道自己的族人一定会帮助自己照料孩子,而下定决心去追随丈夫去了。   故事说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了,至于那对兄妹为何要跟随文廷式而来,也是呼之欲出,只是这个故事本身凄惨已极,文廷式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是略略发颤,这远在东瀛的人间惨剧,给这本来就不太暖和的大殿又带来了一种沉寂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真想不到,化外之民,亦忠义若此……”良久,李鸿章才讷讷出言道。   我也从故事中缓过神来,握了握手中的茶杯,已经是冰凉。一阵冷风一吹,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连忙命小太监们加生炭火,夜宵凉了赶紧去热,招呼几位大人一起吃夜宵。   喝了一碗热热的参茸粥,又吃了几只母子鲜虾饺,再弄点翠皮菠萝球,吃几块灯香酥,这才让几个人的寒意驱散了几分,偌大的房间里,也就恢复了平日的奏对格局。   “嗯,李中堂刚刚说彼化外之民亦有忠义在,照朕看,此乃是人之本善,如今东学式微,西风东渐,正是该倡一倡这份忠义。六爷常听戏班子,也在家里叫过堂会吧?”我朝奕忻看去。   “回皇上话。”奕忻抬头回话道:“奴才不太好这个,不过宗室中好这口子的也还不少,听说豫亲王义道,睿亲王仁寿他们几个家里常叫堂会来听,皇上要想在这个上头编个戏儿来行教化之事,奴才看也使得。回头奴才便去办。”   我笑了笑道:“这倒也不急,我们老祖宗前头也有什么《赵氏孤儿》嘛。比起这个来还要忠烈许多。”转头对李鸿章道:“之所以朕说到这个东学的事情,是朕突然想起来朝鲜最近也正在闹东义道还是东学党的?加上这么个事情,朕留你们下来也是想议议看,一是朝鲜,袁世凯那边也上了好几道折子请旨了。朕一时也还没答复他。二来嘛,这倭人这里,对我大清,是否有可资利用之处。当然,朕的立意不是为了利用,帮是一定要帮的,人家年轻的孩子,翻山过海的到咱大清来,说什么也不能就让他们就这么空着手回去,这是个底线。六爷和李中堂办了这么多年洋务,从这上头来讲,咱大清怎么去办,用多大的力去办,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讲究,你们都说说。文廷式你对日本还算熟,也在一旁参议参议吧。”   三人应诺,都思索起来,我在一旁踱步,自己也在思考着这么个事情。这松平一氏以及他的那些虾夷部属,所在也许就是在如今的俄占北方四岛附近吧,也许就是齿舞诸岛之重的哪一个,这么个地方,冬天要冰冻,而且没有战略纵深,从军事上来说没有什么战略价值,该如何运用现在这么个态势呢?   至于朝鲜,袁世凯也该执行了我的那个命令了吧?   “咳,皇上。”恭亲王奕忻轻咳了一声道:“依奴才浅见,不如见了那松平氏再说?就此事而言,不外暗助明助不助三途,暗助者供给物资军械,甚至钱银,让他们在倭人国内闹起来也好。明助者,令其求为大清藩属,皇上可择一二能吏助之,仍是供给物资军械钱银,以大清之力保之,如此,可循例并同为琉球张目,一举两得,也够倭人忙一阵了。这不助嘛,便是无所作为,赠其钱银令其归返罢了。但看吾皇决心了。”   这话说得不错,我与李鸿章文廷式听得不住点头,不过仍旧是有问题的,北海道岛孤悬日本本土的北方,我的运输线拉的比较长,容易受到攻击,这个计划必须在打残日本联合舰队的基础上才行。而且,如果走西面走的话,还要提防俄国人的远东舰队。   果然李鸿章毕竟是办海军出身的,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皇上,王爷,臣倒觉得这三策均有难为之处,暗助明助,都有个运输问题,海上航行线长,易受攻击,若是次次都要护航,又太奢侈了些。若是不助吧,又恐怕有伤皇上天朝君主的仁德和颜面。”   我突然想起来,这文廷式去过的,倒是一言不发,于是问他道:“文廷式,你去的那个岛,是在函馆西还是东?”这个问题很重要,牵涉到补给线的问题,如果能在那边函馆西立足的话,对老毛子也是一个威慑。   “回皇上话,乃是在函馆之西,听当地人言,似乎名叫奥尻。”   “地图!”我叫了一声,旁边的寇连才连忙呈上从英国人那里弄来的东亚地图,我招呼几人凑过来,说道:“文廷式你接着说,我们一边参祥一边说。”   “是,这奥尻岛南面住有几千人,北面乃是一片密林,臣未有深入,只是听当地土人言说北面是平坦的沙坡,南面倒有个港口,岛上有倭人政府派驻的军队差役,大约数十人左右。”   “哦?”我手指停在奥尻岛上,抬起头道:“明天朕要见见那对兄妹,文廷式你去准备一下,办完这件事,你便放假吧。”   “臣领旨。”   我点了点头道:“嗯,你跪安吧,明日再递牌子来见朕。”   文廷式走后,我跟奕忻李鸿章说起了我的安排,奥尻岛占地足够大,一旦我下定决心,可以让海军在南面水域举行实弹演习,吸引日本海军注意力,让运输船运送装备,陆军去到奥尻,函馆两地登入,由松平氏去号召那些不顺从政府的人,这样一来,可以顺利地在日本大后方展开根据地,等到日本海军注意到的时候,他也不敢立刻就派海军北上支援作战,这时候便可以将日本联合舰队死死的封锁在吴镇守府一线的军港内。等到他从东面绕过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如果行动放在明年初冬进行的话,那样更好,一来松平氏有足够的时间去联络一些人提前做好接应准备,二来入冬后北方水域结冰,军舰无法绕行到奥尻函馆一线,北方的战线有足够的时间来坚固防守。   李鸿章倒是担心俄国人会插手,我笑了笑道:“俄国人?俄国人的心思现在全在欧洲呢,等到他反应过来,他还出不出得了海参崴还是一回事!”   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在犯嘀咕,欧洲那边,能不能快点闹腾起来呢? 第一卷 077章 天海攻略   “皇上,奴才以为不妥。”朝堂上,我正要让世铎来主理兵部,奕忻却跳了出来反对。   “恭王,朕意已决,你退下去吧,无需多言。”我佯作恼怒,胀红了脸道。   “皇上!”恭亲王一下子提高了音调,高声道:“奴才是为了大清社稷!世铎已然去辫,在军中便还罢了,若是在京中办事,不伦不类,置祖宗法度于何地?图惹物议而已,除非重行蓄辫,否则奴才不敢奉旨!”   顿了一顿,又高亢地说道:“奴才老了!奴才乞骸骨!”   我见他表演得如此卖力,当然也要努力配合,一拍御案腾身而起道:“好!好!好极了!奕忻你听旨,自即日起,褫职待勘,削职反省!你以为大清除了你便就没人了?敢来要挟于朕!”抬手一挥,止住要出列劝解的李鸿章,大吼一声道:“退朝!”   奕忻就此暂时退出政治舞台,每日在家听戏,各处王爷贝勒家到处走动,说说闲话发发牢骚,这是后话不提。   下午的时候,见到了松平志男和松平彩子兄妹,两人个子都不高,肤色呈现健康的铜色,妹妹长得极是可爱,也体现出了混血的优势来,灵动的蓝黑色眼珠不安的眼眶中滚来滚去,圆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是拘谨,滴溜着眼睛拉着哥哥的手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直到近了我的面前,才低垂下头去,一缕斜挂着的头发耷了下来,随着脚步在微风中不安的晃动着。   她的哥哥倒是面向前方,目不斜视,带着一丝敬畏还有一丝刚毅,稳步向前,兄妹俩都是穿的传统的和服,因为服饰的缘故,彩子的脚步有些跟不上她的兄长,而志男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还是不愿意停下自己的脚步等待妹妹,导致彩子的脚步频率明显快于自己的哥哥,导致她的脸上红潮更重,看上去更添妩媚之气。   “向皇上行跪拜礼。”文廷式在前面驻足住脚步,口中吩咐,自行跪地行三跪九磕的大礼,他原本是京官,每天都要见皇帝的,本无需行足正式的大礼,但是今日有松平兄妹在,也算是做个样子。   “臣文廷式,恭请吾皇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松平志男毫不犹豫,依样学样,行足了三跪九磕的大礼,口中以日语说道:“化外野民松平志男叩见中华大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短促而雄浑有力,没有中国官员那种绵延悠长的语音,显得好像没有什么恭敬之意,但是他磕头将书房中的地砖磕的咚咚有声,每一次下跪都是匍匐到地,显然其意甚诚,行完了礼,见妹妹依旧跪着没有说话,脸色一沉就要训斥,彩子见他脸色,嘟着嘴磕了一个头。   旁边的译员译了过来,我哈哈一笑道:“朕躬安,都起来说话吧。赐座,赐茶。”   松平兄妹将右手束在胸前,鞠了一躬算是谢恩,坐了下来。松平志男仍旧是目不斜视,双手放在膝上。彩子仍是稍显拘谨,蜷着身子沾了杌子一角坐了。   “两位远来我中华,一路辛苦了,安心在北京玩玩,朕特地放了文大人的假,你们便让文大人带着你们四处看看我中华风光吧。”我呷了一口茶,以碗盖拨去浮沫,淡淡地说道。   译员译了过去,松平志男转头向我看来,欠身点头道:“多谢大皇帝陛下接见,草民自至中华,多生仰慕之心,若不是身负血海深仇,原本亦愿在中华长居,永沐皇帝陛下圣恩,此亦志男之幸事也。”顿了一顿,突然面显痛苦之色,腾的下了椅子,五体投地啜泣道:“草民唯愿大皇帝陛下垂怜,代草民抚育彩子,草民立时便要返国兴兵,杀至东京拯救祖父于水火,若能得报大仇,再来觐见大皇帝陛下!”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重重的将头撞在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道:“恳请大皇帝陛下垂怜!”   彩子见哥哥如此,张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也跟着贵了下来,汪汪的眼睛看着我,面露哀怜之色。   日本男人这副作态我是见得多了,倒不以为意,只是彩子这份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可受不了,我连忙挥手让太监扶他们起来,彩子看了我一眼,红着脸站了起来低下头去。只是松平志男却怎么也不肯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译员道:“皇上,他是说若是皇上不肯答应,他便跪死在这里。”   笑话!求人有这样求的吗,人家不肯帮你,你爱死不死,就算死一千次也不会帮你。人家想帮你,不用你死自然就会帮你。   好在看在你妹子的份上,我会帮你的。再说,你对我也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我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文廷式,低头沉声道:“你死了不要紧,对得起为你父亲牺牲的土房岁三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为了留你这条血脉下来,他们付出了生命!”   说完拂袖作试要走。   松平志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连带彩子也跪了下来,两行泪从那汪眼窝中直流了下来,抬头哀求地看着我。   “文廷式,让他们起来,告诉他,朕会帮他……明着帮。”   “皇上!?”文廷式也有些喜悦混杂着惊讶地看着我。   “朕金口玉言。”我坐回御座,抬眼微笑着看着他们。   文廷式微笑着让他们起来,跟他说了我们议定的明助的内容和原则。松平志男略一考虑,立刻就跪地磕头,坚毅地说道:“草民愿重建虾夷国,永为中华藩属!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我点了点头道:“起来吧,不过你还是太小了,这事情也急不得,你暂且回澳尻去筹备,朕给你支援,不过暂且不要弄起声势来,也暂时不要立国。只要把人手联络好了就行。”   我一边说话,松平志男一边“嘿依——”的点头。   说的乏了,松平志男雄心勃勃也是激动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妹妹有些哀婉的神色。跪地磕头道:“多谢皇上垂怜,万请皇上照顾彩子!”   我听他话里意思,反复地说到这点,好像有托付于我的意思,转开话题道:“虾夷是什么意思?听上去难听极了。”   “回皇上话。”文廷式见松平志男仍旧沉浸在兴奋之中,皱了皱眉头代为回话道:“臣问过,回说乃是化外野民的意思。”   “噢,松平志男。”听我叫他,松平志男这才回过神来,躬身听我说道:“虾夷此名甚为粗俗,更名天海国吧。天之边,海之角,也能沐到朕的天恩!”   “谢皇上赐名!”松平志男伏地啜泣,良久,抬起头来道:“彩子,好好伺候皇上!哥哥去了!”我一愕时,松平志男已然收了泪水,磕头道:“小民叩谢天恩,小民告退!”   我看了看同样愕然的彩子,愣了愣,挥了挥手道:“去吧……朕会好好待她的。小寇子,送她去内务府先呆着吧。”   松平志男这才起身,又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又向文廷式鞠躬,文廷式也就此告退,二人一前一后,向殿外走去。   我看着寇连才正想带着彩子下去,摇了摇手止住,问彩子道:“你愿意跟着朕吗?”   彩子望着殿外兄长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软在了我的怀里。 第一卷 078章 迎春盛宴   迁翁同龢,许庚身及孙毓汶三人到教育衙门赞襄教育事务的圣旨下去,许孙二人毕竟是犯了错的还好说,就是翁老头那边事情多了些,哭哭啼啼是免不了的,让宣旨的寇连才很是难办,我知道后也只好见了翁老头一回,向他说明教育是多么的重要,离了他没法搞,而且教育衙门里许多的翰林也多有他的门生在,在哪里都是为了国家办事嘛。最后他终是在我答应他死后入贤良祠之后这才安心去教育衙门赴任。   忙完这档子事,眼看就快要过年了,我命载沣将故醇贤亲王的两位老福晋请进宫来,一来宣誓天子孝悯之意,二来载沣过两年年纪大了,我也渐渐的有大事要交办给他做,载沣载洸兄弟都不在家中,两位老福晋也少了人请安,总好像缺点什么似的。   载沣年纪也大了,他原来的府第也好像少了一个女主人似的。但是问起他,他却总是说听从皇上安排,我还有意提了几次幼兰,他也仿佛好像完全忘情了似的,浑不在意,我暗暗纳闷,难道真是少年人忘性大吗?   辽东的几个将军来的最早。吉林将军长顺,黑龙江将军依克堂阿,盛京将军裕禄,盛京记名提督左宝贵等人一同来到,四人一起递牌子来求见。我在毓庆宫那边新建的大书房接见了四位将军。   原来的养心殿书房,因为上书房马上要重新起用为办事机构,所以我就命人在毓庆宫重新弄了一个大书房,弄了世界地图,沙盘等等东西,地方也宽敞了点,最近倒是在这里办事比较多。   四人见过礼,我命人赐座赐茶,开口道:“今岁国逢大丧,朕也还没去辽东祭祖,等明年开了春,朕是要去的。一是祭祖,二来也看看你们的军备。如今俄人咄咄逼人,你们要练好兵,前面拨给你们的新火器,都用心操练好了。将来朕有大用,近来朝鲜也是颇不安定,朕甚忧之啊。”   “主忧臣辱,让皇上心忧是奴才们无能,但请皇上放心,辽东兵甲,奴才们一定带好,不让皇上操心!”四人中地位最高的盛京将军裕禄下跪奏道。   我点了点头笑道:“起来起来,朕也是跟你们说说闲话,让你们有个忧患的心思,不要老是这么个奏对格局,朕一年到头都是这么个格局,闷也闷死了,今儿咱们就说说兵事,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些个事情,朕也想了很久了,辽东乃我朝根本之地,北御强俄,南抚弱蕃,所以你们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裕禄又是一躬身要下跪,我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裕禄你不要太拘谨了嘛。朕把你门召来,是要你们来谈谈兵事民政的,不是要你们来磕头的嘛。这每天给朕磕头的人还少了?”   裕禄郝然一笑道:“主子仁德,但我们奴才们不敢忘了礼数。”   我哈哈一笑道:“是朕让你不要这样的嘛……好了,近来朝鲜事情多变,北方俄人虎视眈眈,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回皇上话。”裕禄欠身道:“这事情奴才私下里也想过,没说的,就是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经给老毛子占了那么大便宜去了,要是再败了,也不用皇上责罚,奴才自己削了脑袋。”   “嗯,这是决心,有这份心就是有了忠,但身为军人,你们又是手握雄兵的将军,光有忠还不行,还要勇,要智。朕是想说,行军打仗,不要光想着守,守能守出多大气候来?依克堂阿你守着黑龙江,辽东门户所在,想必你守起来也有一番方略。”我顿了顿道:“若是朝鲜出事,裕禄你领着辽东数万军马,你该怎么办?”   裕禄腾地站起身来,挺胸道:“但有战事,奴才愿亲提一支军马,为皇上效命!”   我哈哈一笑,这家伙憨的可爱,拍拍手道:“好,你这份勇劲,想必兵带的也不错。好了,今儿个咱们就说到这,朕只是要敲敲你们,国有恶邻啊,战备一刻也不能放松!”   三人躬身应诺,我摇了摇手道:“如今正是好时机,这马上要过年的,朕也不想多说什么,依克堂啊,听说你那里跟老毛子屡有纠纷?”   “回皇上话。”依克堂阿欠了欠身子回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黑河塔河,呼玛那一带的布特哈八旗的鄂伦春部,赫哲部的猎手们,捕鱼打猎时与俄人起了纷争,打死了几个老毛子,咱这边也有损伤,鄂伦春佐领于老汉胸口中了一枪,幸好穿的厚实,救的也及时。俄人不依,非要奴才捕拿于老汉给俄人偿命,奴才当日也正在火头上,劈脸给了他们翻译官两个耳光叫他们滚蛋。咱还没问他们要凶手呢。再后来于老汉的女儿联络了大小兴安岭的年轻猎户们给老父亲报仇,摸过江去干掉了几个老毛子士兵,事情就闹大了。奴才一面约束布特哈八旗旗主,一面安抚鄂伦春部,一面跟老毛子扛着,倒也没出什么大错。”   我认真的听着,想象着大致的地理位置,在地图上看着,这群鄂伦春人赫哲人还真是够悍勇,摸黑就这么过了松花江,还干掉几个哨兵,真是行。听依克堂阿说完了,抬头笑道:“这个女娃娃了不得,胆子大,身手也要好才行,难为这帮猎手了。朕要封赏她!嗯,还有你,依克堂阿你这件事办的不错,没有一味忍让,也没有把事情闹得太大,朕也要赏你。不过,总要提防着俄人报复,这段时间你不在,边务怎么做的啊?”   “回皇上话。”依克堂阿躬身道:“奴才麾下总兵连顺,才能不错,奴才不在的时候,让他署理着边务,严防俄人滋事,奴才临行前,也约束了江边渔户猎户,一切小心,万事等奴才回去再说。”回完了话,顿了一顿之后道:“奴才先头就觉着给皇上惹了麻烦了,如今皇上不怪罪奴才已经很知足了,不敢再要封赏,倒是那个火金儿,听说恐怕会给奴才惹麻烦,也定要跟着进京为奴才向皇上请罪。”   “荒谬!”我笑着喝斥道:“你把朕当无道昏君了?好吧,这次朕就不赏你,那个火金儿改日朕要见见,要赏!”   春节自不必多说,到了初三的时候,各地督抚封疆大吏将军提督等各省的方面大员一共近两百人,加上在京的二品以上大员,各王爷贝勒济济一堂,将偌大个乾清宫挤得到熙熙攘攘,太监苏拉们来回的送菜上茶,大殿里显得忙忙碌碌。   各地报上各自省份的税款丁口,新办产业状况等等民政资料,统计下来,光绪十六年全国丁口数字为三亿九千八百五十七万零六千人,人口预计为四亿两千万到五亿之间。全国耕地为九亿两千零五十二万亩。全国岁入为八千四百零七十四万两白银,海关岁入由英国人收去,抵偿南京条约所限定的赔偿协议。当时没有GDP这个概念,据我估计大概约为五到十亿两白银左右。如果是十亿两的话,合成今天的数字的话,大约在七千亿到一万万亿人民币左右,约合一千亿美金。 第一卷 079章 国策   各地督抚之中,张之洞好像较为沉闷,曾国荃与李鸿章比较谈得投机,两人面含微笑,不时与刘坤一说着话,边上的闽浙总督卞宝第也不时插上几句,开着善意的玩笑。台湾巡抚刘铭传好象身体不太好,不时咳嗽两声,李鸿章打趣叫他“刘六麻子”的小名,他也只是莞尔一笑而已。   到我进殿的时候,李鸿章曾国荃刘铭传这帮湘军起家的老朋友,正在互相回想当年,都有些老泪纵横了。有的说起当年某某攻克安庆,某某克天京,某某跟法国人如何如何之类的话,唏嘘感慨不已。   “皇上驾到!诸王公大臣跪迎!”随着寇连才一声喊声,原本有些吵吵嚷嚷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王公大臣跪了一地,因为奕忻已被我“赶回”家中致休,所以以礼亲王世铎为首,世铎带领众人高呼:“奴才等恭请圣安!”   我哈哈笑着,抬手示意他们起来道:“朕躬安,众卿平身吧。能用酒的,都把酒杯拿起来,你们都是封疆大吏,朕一向多有倚重,远来辛苦,朕敬你们一杯!”   众人饮毕,各有几人进些颂扬之词,我都一一微笑受了。各省督抚报上各自省份的状况,好在老天有眼,并无大的灾害发生,而且前世读史时也曾注意过,老天的确有所庇佑,原先经常肆虐中国北方的黄河,在光绪朝都没有大的灾害。   张之洞提出联合东南数省联合去欧洲招商,特别是军火工业,奏请我给予一两年的免税政策,我却在想这事情倒是好事,税收是小事,关键是他要能为我们培养出一批熟练的产业工人来,而且大规模的引进工业,对于工业化进展,以及矿产业的发展都是大有裨益。何乐而不为?   最关键的是,欧洲现在局势不稳,有远见的企业主,都会张大眼睛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来扩大自己的利益生产线,美国是一个选择,印度是一个选择,中国,也是一个选择。中国的整体人工素质赶不上前两个,我们一定要找出自己的优势来。于是点了点头回应道:“嗯,张之洞这条说得好,朕尚未进膳而先闻良策,快哉啊!你们可先觅人考察欧洲产业状况,再回头看看自己的状况,咱们的弱处自不必说,但是优处也不是没有,要总结出来,比如人工是不是较西洋为低?矿产,运输,习知力是否较印度,美国为优?这些优点缺点,都要总结出来,缺点是给自己看的,慢慢改进,优点是给别人看的,诱其而来嘛。至于免税,朕的意思,收税不是主要的,引进企业,带动产业才是最主要的。若是实在咱们比起美国印度来没有竞争力,咱们便是免上十年二十年的税又如何?重要的是咱大清学到东西了,日后也能自己造。”   这番话说得张之洞很是得意,一扫原先那种颓态,他私下里是暗自与李鸿章较着劲的,现在李鸿章内阁枢机,权倾朝野,他虽然也是微有贡献,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李鸿章相比,而今天在全国的统治核心官员面前受到皇帝表彰,又有这一大篇的点评,如何能不心潮澎湃?当即叩地谢恩道:“吾皇圣明,臣于南洋经略多年,深感我大清民智未开,犹少熟识西学之人,方今西学东渐,幸而圣心烛照,早有全然之计,臣等为吾皇庆,为大清幸!”   我摇手笑着止住他的马屁,还没说话,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蹦了出来,将我要说的话活生生打断,让我犹如吃了一苍蝇般难受。抬眼看去,却是工部满尚书怀塔布,此人年岁也就五十来岁,不过却生就一副老嗓子,满面油光的,一望而知是刚刚与人争执过,瞄了瞄他身边,乃是睿亲王仁寿,荣禄,伊克堂阿,长庚等几个满族大员。   “皇上!如今但重西学,难道都不要老祖宗的规矩了吗?祖宗成法不可变,奴才忝为工部堂倌,国家大臣,不敢不谏!”怀塔布气势雄雄地走到张之洞身边一同站立,怒目向张之洞看了一眼,啐了一口站定。   “放肆!”我沉下脸来喝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奴才吗?跪下!亏你还自称国家大臣呢!”怀塔布身子一个激灵,腿一软跪了下来认罪道:“奴才该死,奴才一时气愤……”   “你就跪着听训吧!”我冷笑一声道:“朕明白告诉你,朕就是要用西学兴国,张之洞讲得好嘛,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端正人心,西学革除陈蔽,不然何以国强?何以御外侮!祖宗成法!?祖宗成法朕变不得?百年之后朕不是祖宗?怀塔布你太放肆了!是谁撺掇你出来大放厥词的?”   我这一顿训斥,殿中更是无人敢出声,也没人敢出来相劝,怀塔布更是匍匐在地,连大气也不敢出,我很满意这种效果,扫视了殿内诸位大员的脸孔,叹了口气道:“今儿个好好的日子,叫你这泼皮扫了兴,怀塔布你抬起头来看着朕!”   怀塔布抬起头来茫然看着我。   “你口口声声祖宗成法,朕问你,你现在还能不能用满语写策论?满朝满员,还有几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精通满语的?这叫什么?祖宗成法在哪啊?!”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侍卫去摘了他的顶子,拖他下去吧,在家待旨,世铎记他君前失仪,交部议处!”   早有两个侍卫摘了他的红顶子,架起了怀塔布拖出殿去。   我缓和了脸色,殿内气氛一时还没恢复,我举起酒杯微笑着道:“今儿个好日子,朕本意也不想责罚于谁,来,与朕饮一杯,不要为个浑人坏了大家的兴致。”   这一餐吃到了戌时接近亥时,气氛在我的调动下也缓和起来,这其中要算张之洞最为得意,因为整晚就他得到了皇帝的褒奖,与身边几个督抚谈笑风生,我也特意注意了荣禄,倒也没什么异状,不时与几个王爷吃酒。   快结束的时候,我示意撤席,太监们将食桌撤了之后,我站起身来,众人也纷纷跟着站了起来,我拍了拍手,命人抬出我早已准备好的屏风,第一折上写的四个大字,乃是“明定国是”   “诸位国家肱股,朕将你们自各省招来,便是为了这四个大字,明定国是。自道光爷年间西人寇边以来,我大清屡蒙欺侮,至今凡五十余载矣。朕登极以来,无日不在思量强国之道,是以才有浑人目无皇宪,妄言朕不重祖宗成法之举。”说着,我顿了一顿,抬手示意太监拉开第一帘,是秦汉晋唐宋等清以前的历朝历代的名称。   “自祖龙以来,我中华已历数朝,我大清祖自肃慎,自入主华夏以来,虽初有弊政,然近世以来,力求满汉一体,俱为中华,朕之所愿,祖宗乃炎黄二帝。”此时殿中渐起议论,我抬手止住道:“祖宗祖宗,我们均为炎黄子孙,此共识也,是以朕常思之,自祖龙以来,凡秦汉唐宋元明,至我大清,朕推秦汉为我中华第一帝国,推唐宋为中华第二帝国;前明及我大清,为第三帝国也。凡我炎黄子孙,均为帝国子民,帝国积弱,匹夫均有其责以兴国强邦,况我为帝为士大夫者?朕一心强国,物议再大,也变不了朕的决心!”说完,看着殿下诸臣。(满族人包括以前鲜卑人,没有不认自己是炎黄子孙的,这是共识。顺治帝入关不久便即祭祀炎帝,虽说有政治上的因素,但是也是信仰的表现。祖龙,乃秦始皇。)   良久,众臣工一体下跪磕头,山呼万岁。   我点了点头让他们起来道:“要强国,怎么办?中学但端正人心,不能御外侮。那么就只有拿西学来用,西人的奇技淫巧,难道祖宗们就没用过?本朝康熙爷年间,就有西洋人效力,军中也有用金鸡纳霜为将士诊病的。这些东西,你们读书多,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我压了压手,让众人都坐下,自己踱步到了屏风之前道:“有人要问,皇上您要引西学以强国兴邦,怎么办呢?朕要说,难办——”示意太监拉开屏风一面道:“难办也要办!便从这个开始办——教育!”   屏风上工整的教育两个大字,我回过头来,向座下的容闳看去。容闳面上一热,两行泪竟然流了出来。 第一卷 080章 大计   “诸位知道,今年我大清新开了几个衙门,这教育衙门的容闳大人,想必大家也都认识了,这教育衙门是干什么的呢?顾名思义,便是教育,教育者,教化人心,育其才德。朕首要说的,便是这个教育,不光教四书五经,也要教洋人那些东西,只有这样子,我大清才能不被洋人甩下,越甩越远。若是再不兴办教育,将来洋人跟你打仗,你总不能那时候再找洋人买枪买炮跟他打吧?”   一些跟洋人打过仗的将军提督都纷纷点头,特别是最近跟老毛子屡有冲突的依克堂阿,握紧了拳头。   我接着说道:“教育的目的,便是教化训育出心地端正,忠君爱国,又懂得西洋技巧的人才来为我朝所用,为我朝抵御外侮,光复失地,这些都要靠人才。人才哪里来?朕去岁命容闳大人筹建总理教育衙门,去岁已略有进展,到了今年开春,京师师范大学堂就要开课,诸位臣工家里要是有适蒙的子弟,可以交给容大人嘛。”说着,以眼光示意载沣,载沣立时会意,起身拱手道:“禀皇上,奴才想跟着容大人学点什子,将来好为皇上效力!”   我哈哈一笑,压了压手势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很好嘛。要的就是这份心,朕知道几千年来,我中华重儒而弃百家,其实老祖宗那也有墨家这样重技巧的嘛,如今天下大事,技巧占了上风,咱们也要迎头赶上才是,当然,赶上是要时间的,所以这教育衙门,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朕想着要是十年二十年能看见点成效,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容闳起身,拭着眼泪道:“皇上如此决心,臣等要是再不牛马辛劳,那就枉自为人了……”   “容闳坐下吧,幸而朕还年轻,朕还等得起,咱们大清这数十年积弱,给人欺负的狠了,是以朕立了宏愿,一心强国!诸卿一体努力!”   “臣等恭领圣训!”声音倒是整齐划一,不过诚心有几分呢?我倒是宁愿相信是百分百的诚心,而且我也只能相信他们都有百分百的诚心。定了定神,开口道:“容闳听旨,为兴办教育,实授容闳吏部左侍郎,主掌考功司事务,加文渊阁大学士,赐黄带子,赏穿黄马褂。另掌总理教育衙门。翰林院,各地学政,均归教育衙门节制。”   容闳扑通跪倒:“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各大员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注视下,老泪纵横的磕头谢恩。   我让太监扶了他归坐,开口道:“和硕醇亲王载沣听旨,你既有效力国家之心,特擢为赞襄教育事务大臣,协助总理教育大臣开设学堂事宜。”   载沣谢了恩,我也说得有些累了,呷了口茶润了润口,教育这边的事务,光由容闳这个专家主理,尽管有了吏部的头衔,恐怕那些大臣们也还是不给面子。再加个载沣这么个天下第一铁帽子王辅助,办事也会顺利点。   理完这教育的事情,屏风上的下一个栏目便是“强兵”二字,字面上很好理解,就是强军,新军在办,各地也因应形势,各自兴办新军,尤以山东,两广,江浙为好,虽然出过与兵部刑部的不愉快,但是大格局都是好的,各地方官员也频频点头,这样一来,我训话就容易多了:“兵不兴,国不宁,近来虽没有外敌入侮,但是强兵二字,一日不可放松,朕委礼亲王世铎代天子练新军,也是为了这个,各地响应也是好事,但是不可流于形式,要勤加训练教化,但也不可滋扰地方。如今朝廷军制正在变革之中,办军部,改革兵部,办后勤部,这三部之外,朕将来还有意办一参谋部,定名就叫军兵咨议部,以各宿将为谋划,为国家兵事努力,将来若是国有战事,策一万全之策。”   下一个主旨是“富民”这条看上去简单,但是做起来难,主要是工商的传统地位太低,商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也低,工业除了国营官办的几个之外,便是作坊了,全民没有工业的意识,实行起来难度不小。但是再难也要做,不仅是官办的工业,民办的也要弄起来。宗旨就是全面鼓励城市居民兴办工商业,这一条,上海道做的不错,那边的民办水泥厂,纺布之类的工厂很多,也很有成效。这一条我将来是要建立一个工商部的,首任部长就让张謇来做,不过他现在是一门心思还想着考状元,那也只好等他考了状元我再让他去搞。这件事目前暂时交给张之洞去做,我相信他的能力,他手下也有辜鸿铭这样的优秀人才。辜氏乃大儒,也精通西学,由他来办这件事,就目前来说比张謇好,他的外语能力和人格魅力对于目前的全面引进外国工业很有助益。   富民这一条,还包括农业,面朝黄土背朝天,收成好坏全看老天爷的日子,过了几千年了,观念很不容易改。但是却一定要着手进行良种种植物的研究和推广,这件事一时间也没有好的人手去做,交由容闳那边注意农业科学的引进,也算是一时的解决办法。   再下来也没有太具体的内容好讲,主要是一些官员考核方面的变化,吏部尚书孙家鼐早已得到了我的授命,草拟了一个官员考核的条目出来,主要是增加一个综合考核官员对国家强国计划的助益程度,加到以前的德才功由彰的五级考核体制中去,决定官员的调动升迁之类。至于国家大考的事情,我正式下了诏命,今年,也就是光绪十七年,公元1891年的会试殿试,由李鸿章,容闳任出卷大臣,奕忻,李鸿章为殿试阅卷大臣。加试国际策论,国家大计等方面的内容。其实这也为张謇能提前三年考中状元铺平了道路。张謇有在朝鲜军中的经历,又有处理国际事务的经验,他必中状元。   我不禁神往这一科,人才济济啊,梁启超,谭嗣同,杨深秀,康有为,康广仁等人就要出现在政治舞台上了,我也多了取材的面,也许,这一年是一个转机的年份吧!   科举这个制度本身不是坏东西,关键是看靠什么,后世的莘莘学子纷纷挤破脑袋地去考公务员而不得,也许应该羡慕这么个制度才是。   国家的大计也差不多就说完了,我命人合上了屏风,正面是第一面:明定国是。   我有些动感情地看着殿下衮衮诸公,略带颤音说道:“看看这个屏风,是不是有些像你们平时给朕上折子的奏折本子?你们给朕上了这么久的折子,朕也看了这么久的折子,这也算朕给自己上的折子吧,这份御折,朕一个人是办不来的,拜托诸公了!”   “臣等恭领圣训!”听上去声音整齐划一,这也给我了不少的信心。虽然我知道这未必代表他们将来的举动一定会完全遵照我的诏命,不过就算是做个样子敷衍我,也是对国家有好处。后世读史,戊戌变法时,皇帝的政令完全不畅,地方上观望而不执行,那是有慈禧在的因素在,官员当然会观望。如今我乾纲独断,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起码也不敢明着阳奉阴违,毕竟,身家性命官面前途,全都捏在我的手里呢。   至于成效,教育是最难见成效的,恐怕工商是最易见成效的,这里头有油水可捞,官员们恐怕积极性会高点。   万事慢慢来吧,要改造这个国家,谈何容易?这个世界最大的不是皇帝,他是几千年前的一个老头,名字叫孔老二。   散了宴,同年的相好的官员们三三两两的离宫而去,我坐在御座上,看着空旷的大殿,一时间尽然觉得极其的疲累,前所未有的疲累感袭上心头,旁边寇连才体贴地问着,我一句话也不想回答,只想沉沉睡去。   “皇上,要不奴才叫那个东瀛答应来?这几日她偷偷塞给奴才好几块银子,求奴才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呢,银子奴才不敢收,但是这孩子这几天常常偷着哭,怪可怜的……”   听他说到彩子,我心头一动,时逢节庆,满目欢愉,她这个孤身在异乡的女子,的确容易悲从中来,自从那天接见他们兄妹以来,我还没见过她,交给内务府,估计他们就让她在宫中充作答应了。于是点点头道:“罢了,朕去看看她吧,你带路。” 第一卷 081章 北狄!北狄!   “见了皇上要叫主子爷,叫皇上也行,见了皇后要叫主子娘娘,见了珍妃娘娘要叫珍主子……见了皇上要行跪礼,等熟了打个千儿皇上也不会怪罪你,你是东洋来的,要知道规矩,不过蛮夷就是蛮夷,见事儿可真慢。不过学汉话倒还行,到底是东洋大户人家的,虽说是破落了,但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嘛。唉,你练一会子吧,我也歇阵儿喝口水,王老八,你个贼厮鸟倒的哪门子水啊?都这么会工夫了,一碗糖水都不给你爷送来?还想不想混了?现在你们这些小畜牲,伺候活儿越来越不经心,小心爷扒了你的皮!”   还没走到松平彩子暂住的延祺宫配殿耳房,就听见里面小德子尖利的声音传来,他也算是会巴结差事,知道我对这个彩子非同对一般的宫嫔,居然亲自来教彩子宫里的规矩,估计也是跟内务府打了招呼,内务府最近由于恭亲王致休在家,也有点子乱就是了。   我皱了皱眉头,那边寇连才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驾,屋里顿时一阵慌乱,椅子挪动的声音连着慌乱的出迎,只见小德子带了几个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整理着衣冠跪下迎驾。   “小德子你就这么着咋咋唬唬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混账!”我铁青着脸不理他,走进偏殿,只见迎面松平彩子迎面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用有点别扭的汉语道:“奴才……奴才恭请身安……”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笑道:“朕躬安,起来吧,你怎么自称奴才啊?”   “回……回……刚刚听德……大爷说……”彩子站起身来,低着头捏着双手的袖口不安的站着回话。   这孩子不说话还罢,一说话便是满室生欢,我哈哈笑着:“德……德大爷……你给朕滚进来吧!你教的好规矩。”   “是,奴才谢过主子爷宽宥……”小德子一溜烟地跑了进来,赔着笑脸儿说话。   我不耐烦他那个德性,转过脸去看松平彩子,只见小丫头早换掉了和服,今儿个穿了件碎花的湖蓝紧袖衫子,外罩一件不知道哪个贵主儿打赏的皮毛大氅,屋里生着火,倒也不怎么冷,是以丫头敞着大氅,双手搭在腹部,下边穿了一件缎面的裤子,露出脚面娟红的合欢船形鞋儿,双脚并在一起,微微有些屈膝。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我捧起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彩子丝毫不反抗,顺从地抬起头来,扑闪着眼睛看着我。   自从她那个哥哥将她留在这里以来,我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仔细的看她的面容,这孩子生就两弯俏眉,中间微微的蹙起,眉尖顺滑的分向两鬓,眉下的两汪碧泉是她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她不论何时总像是蕴蓄着泪水一般,楚楚招人怜爱,偶一顾盼,滴溜的眼神就与我的目光相遇,又似触电般的闪开,微微挣了一下脖子,脸上顿时飞起两酡红云。   我愣了一愣,随即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放开了手去,哈哈一笑转身道:“小德子滚起来吧,让她搬到祥宁宫去吧,离朕近点,打从今儿个起,她由朕亲自调教。”   说完便回到了养心殿。这开春以来直到十五,向来是没有什么政事要处理的,因为各地官署除了零星几个值班的人之外,基本上都还没开动,这是历来都这样的,所以我也真的迎来了好些天的清闲日子。   从这天直到十五,每天与松平彩子说说话,也颇见些成效,看上去要比刚来时开朗很多,汉语也学的不错,基本上能完成日常的普通对话了。   我也抽空去看了几次老醇贤亲王的福晋,载沣自从跟我去了一趟威海之后,对于国家大事的热情也跟着上来了,我让他去协助容闳管教育也算是对了他的路子,问起老福晋载沣的变化,两位福晋也是跟着欢喜,只是忧虑载沣最近迷上了一个戏子叫杨翠喜的,天津一个戏班子到北京来唱堂会,不知道怎么就给载沣瞧上了这么个红花旦。载沣贵为亲王,且是当今皇帝兄弟,红极一时,哪里有人敢跟他争什么长短,载沣很快就把这个戏子弄上了手,只是碍于两位老福晋在府里,还不敢公然的纳进府里,听说在东直门置了宅子,把那个杨喜翠安置在那里,京城里传言也是很多。   估计御史们也是不敢参他,所以我这才知道为什么载沣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对幼兰失了兴致了。   老福晋也想着我管教载沣两句,二来也是想给载沣找个好人家的正室,听说礼部满尚书奎润家的女儿还不错,就想着下聘,只是还没跟载沣说起,听老人话里的意思,也是想我来办这件事情。   我心中暗喜,当然满口应允,临了嘱咐了几句便就回宫了。当即命人叫来奎润说了这事,奎润当然是满心欢喜,能跟天家结亲,那是何等的荣光?现在万事就等载沣点头了。   到了初十的时候,各地大员均已回署,我一时也忘记了召见那个鄂伦春女中豪杰火金儿,待再想起时,已经到了十五,多少大事要忙,于是便下旨赏了她点宫中的物事,便让她回去了。   十五正式开春,接连几道旨意发出去,又新增了一个工商部,主理全国工商,让张之洞先在武汉办公,将框架和宗旨先订出来,待到春闱之后便准备正式调张之洞进京,工商部并掉工部,工业,建设什么的都要管起来。让湖南巡抚谭继洵,也就是谭嗣同的老爹接任他的总督位子,这也是对张之洞的安抚。他是一直跟李鸿章飚着劲的,现在李鸿章进了位,也要拔他一拔,不然将来闹起矛盾来也不好处理。   到了下旬,突然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在蒙古恰克图口岸,因为根据伊犁条约,俄国人在蒙古新疆是免税贸易的,但是在初五的时候,俄方借口中方当地官员,强行向俄国商人征缴所谓的过节费,俄国商人回国后向伊尔库茨克官员诉苦,哥萨克骑兵闯关进入恰克图的集市,劫掠一空而去。驻库伦的乌里雅苏台将军丁汝昌效率倒是很高,很快就传回了确切消息,证实是俄方编造理由行凶。   其二也是在春节期间发生的,黑河府对面的俄国布喇郭威什臣斯克俄国军队(即海兰泡),趁着江面结冰的时候,借报仇之名,越境袭击了瑷珲厅境内的鄂伦春部落,杀死了五十余人,其中包括鄂伦春佐领于老汉。当地的民情已经接近不可控制,鄂伦春部一千五百余人在府治门前告状,声称如果朝廷不发兵代他们老佐领报仇,他们就不管依克堂阿军门的禁令自己打了。黑河府好说歹说,终于让他们答应待依克堂阿回来之后再做定夺,请他们相信府里,相信朝廷,终于那群汉子才回部落去,但是估计近期内就有可能去找俄国人拼命。   折子报到朝廷时已经快进二月了,那边的情况早已不知道怎样了,我心中着急,一面下旨让丁汝昌暂时关闭恰克图集贸市场,严防俄国人再闹事,一面下令天津机器制造局加紧制造,同时命神机营先腾出装备来,赶紧向库伦那边输送。至于黑河那边,下旨给依克堂阿,做好作战准备,等二月份我去奉天祭祖时,再作定夺。   礼部那边也报来了折子,定了二月十五去奉天,我嫌太晚,让他们改了二月初五。銮仪位,骁骑营,前锋营,健锐营三营各作准备,反正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开战!我犹豫着下了这个决心,一来不可受辱,二来也有收回海参崴的考虑,这样即可断绝俄国人在远东的海上势力,第三个原因,也是为着松平氏那个天海国的考虑,这样一来,俄国人没有能力干涉我对于天海国的支援,而松平志男这个正宗的日本人不能再生出首鼠两端的念头来。   便在快动身的时候,东面又传回来一份日本的报纸,将我的怒火顿时点燃到顶峰。 第一卷 082章 决心   这是一份《东京日日新闻》的未署名社论,题目叫做“论东京近日之怪现状”内容却是斥责山县有朋政府的,说首相刚上台时声称国家独立自卫之道,在于守卫主权线和保护及扩张利益线,众所周知,大日本帝国的利益线在清国和朝鲜,但是很奇怪的是,山县内阁对于清国来的大臣翁某以及该国皇帝极不礼貌的申斥,却受之泰然,何其奇哉怪也?奇怪之事之二,乃是东京街头突然多出许多女工来,这充分说明了大日本帝国的国土已经承载不了大和民族的人口,这是必然的结果,必然的结果必然有必然的结论:大和民族需要扩张殖民!殖民!   其下的一则新闻是天皇任命小松宫彰仁亲王为大都督,掌握全国陆军,新闻说果敢进取的小松亲王将会让军队教训教训懦弱的政府官员们,应该如何面对傲慢的清国。   虽说这只是新闻,但谁知道这不是日本政府的授意,从而获得舆论的支持呢!   我一巴掌将报纸拍在桌上,狠狠地拧了一下,报纸哗的一声裂了开来,我抬起手来,看着被油墨弄黑的掌心,心里恨恨的发狠:你要殖民?哼!中华民族比你更需要生存空间!   临去奉天之前,又再接见了在京的几位方面大员,和硕醇亲王载沣和世铎,李鸿章三人在我不在的时候,共同掌理大事,委世铎坐蠹儿,李鸿章和载沣赞襄,另外我又有密旨给了奕忻,京中若有大事,他是要出来镇一镇的。又有密旨的世铎坐了蠹儿,龙旗军当然不会留在北京,荣禄继续负责研究院那边洋人的供应等等。所以,龙旗军万余人,由聂士诚统军,随皇帝北上。   特别又再见了一次容闳,再给他打了一针强心针,重点就是不管局势如何,国家再苦,一不会穷了教育,二不会穷了军事。教育地位还在军事之前,让他尽快按照既定方针把教育铺下去,组织留洋的要尽快送出去,美国欧洲都可以,各地办的综合教学的学校要在今年内铺到县一级,以各地原有的学政校舍修葺一下,做好明年开学的准备。   为什么是明年呢?在这里要做个解释,因为今年是殿试年,乡试,会试,殿试这三级国家取士大考,三年一轮。而殿试年格外重要,因为是要出状元的,各方念书的人也是都在关注着这么个东西,加之今年要整修校舍,整顿学制,招募教师特别是西学教师,也有一堆琐事要进行。   当然也有旨意加急发给袁世凯和刘步蟾,让他们加意防备日本人,做好准备,不要出了事情手忙脚乱。   到了二月初五的时候,皇帝的祭祖法驾在龙旗军,前锋营,骁骑营,健锐营这皇帝亲卫四营的护驾下,一路浩浩荡荡出了北京,经承德府,朝阳府,新民府,直至盛京祭祖。途间北方的战报如雪片般飞来,俄军的集结正在进行,幸而远东铁路尚未完成,到了二月二十我到达盛京故宫的时候,据伊克堂阿的奏报,在海兰泡集结的俄军哥萨克已经达到了两万人之多,装备与我军相仿,同时内兴安岭那边的胪滨府和呼伦厅也有急报传来,俄军在尼布楚举行了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前锋兵力直达额尔古讷河边,兵锋所至,大批当地猎户牧民已经纷纷向南迁徙,府治厅治已经无力弹压。   丁汝昌那边的折子迟了好几天才到,对面的楚库伯兴俄国军队,已经完成了动员,兵力在六千到八千人上下,丁已经命令右左旗,右左末旗等蒙古部落小心防范,而丁的一万余人步军及骑兵也相应的向北运动,做好迎敌准备,在恰克图之南的色愣格河和鄂尔坤河一线布防。   接连而来的前线局势让我有些吃惊,俄国人真的已经下定了战争的决心?事实上俄国人对中国人也没什么心理优势,康熙年间不胜,而最近这几十年来,也没正儿八经的跟中国人打过硬仗,都是趁着英法欺负人的时候,在旁边捡捡油水而已。他就那么有把握?   伊犁府那边不知道情况怎样,国土太辽阔了,消息从伊犁传到我这估计已经快四月份了吧。暂时也管不了那一头,但愿长庚这家伙是好样的。   尽管我心里也不是就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依旧按照原定计划,笑眯眯的在故宫接见辽东各地的重要民政长官,听取各地的民政状况,自从咸丰十年部份开放禁关令以来,辽东的人口逐渐有增加,到了今年的时候已经有一百四十余万人了。这地方物产丰盈,一两个世纪没有开发,土地早就肥沃的不成样子,关内的没有土地的汉人一到辽东,就有土地种子拿,生活比起在关内的时候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既然我身在辽东,京中一时也没什么大事,于是加紧做了战前准备,下了旨意给李秉衡和兵部世铎,即刻准备支援辽东,同时海军也要做好准备。   外交上的事情,由于载滢不知道我与他父亲之间的秘密,最近生出许多怨愤来,我便让李鸿章把外交上的事情做好,一是向俄国人抗议,二是向英国人请求支援,可以向他许诺将来打下海参崴之后,可以将海参崴作联合舰队的母港。以上事情一一照办。   喀西尼也在二月十九那天,给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送去了宣战书,听说当天很是嚣张,说要让傲慢的中国猪见识一下哥萨克骑兵的厉害。那边军机处李鸿章主事,倒也不含糊,立刻命令总理各国衙门写斥责书,公诸于世,并且将事情同时通报了英国公使威玛妥。   同时下达旨意给伊克堂阿,驻防军队每人发双饷,吃饱喝足的供应了,随时准备作战。关于丁汝昌,那边我完全信任他,他是陆军的好手,如果对面那七八千人应付不了,那就死不足惜了。   一切预备停当,我准备用兵的意思也已经传达到了协领参领一级。(甲喇额真,正三品,相当于武职中的副将和参将。)   到了二十二日祭祖陵,便在郊外的时候,我一扫这几天做作出来的平静姿态,在祭台上发表了战前动员。   “骁骑营前锋营健锐营加上龙旗军,你们!”我顿了一顿,看着四周站立着的各营军士。面色沉了下来,接着道:“你们都是朕的亲卫,朕的禁军,都是天家的护卫,照理来说,你们中的许多人,老家就在这辽东大地上,开国时先祖从龙入关,从此离了这片故土。朕到盛京是来祭祖来了,你们也能凭吊一下先贤。”   骁骑等各营担负警戒的士兵听了,都有些伤感,领兵将官领头一跪,当下跪了哗啦啦一大片,“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喊得地动山摇。   我转身面北,一挥手中马鞭指向北方道:“朕近日接连收到边事不宁的奏报,说有人要吃掉我辽东,吃掉各位的故土!吃掉朕的祖陵所在!朕虽年轻德望不足,但是也绝不敢也不甘畏敌割地!”说到这里,压了压马鞭,加重音量道:“你们愿不愿意交出你们的故土!把这片辽东大地交给俄国人!”   “不愿意!”   “很好!”我点了点头,扯开了嗓子喊道:“都给朕站起来!打起精神来!跟朕去打老毛子,你们怕不怕!”   “不怕!”   我将马鞭往人丛中扔去,看着霞光中那些口中呼喝着白气的年轻的脸,郑重其事地道:“好!将士不惜命,朕又何惜爵位赏赐!朕金口玉言!这一仗,朕起码要封一个侯爵出来,想光宗耀祖的,都跟着朕去打仗!” 第一卷 083章 军歌   “吃皇粮,保边疆,跟着军门干他娘!穿军衣,吃皇粮,是汉子的上沙场,任他虎豹和豺狼,老子横竖干他娘!”   这边的军歌还没消停,那边又爆起一阵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拼命保国家,上了战场把敌杀,谁犯孬种就操他的妈!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听着这粗俗的粗歌,我哈哈一笑,转头看着身边的侍卫,倒是一个个热血沸腾的样子,心中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儿,粗汉子就是要兴这种粗歌,你要是弄个骈四骊六的文绉绉的东西给他们唱,说不定早唱睡着了。   旁边的寇连才皱眉道:“这些粗歌,没的污了皇上的耳朵,奴才去通报聂军门让他们停了。”   “别啊。”我连忙摇手止住道:“当兵的嘛。就这么粗些也好,就这么走过去吧。倒不用通报了。”   三月初,一路疾行经昌图,长春府,新城府折绥化府又转海伦府,前面离黑龙江将军依克堂阿现在的行在,黑龙江大营所在地嫩江府已经只剩一天路程。近七万大军在驿站宿营,前方驿马不住的与前线互通消息,得知在前线已经接了好几战,双方各有死伤,敌方都是小股骑兵在对岸做过河势态,引我方开枪开炮后又收了回去。我方被敌方冷枪和炮击打死了十几个士兵,对方也撂下了十来具尸体,倒没太吃亏。   不过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敌人这明显是在作火力侦察,难道对方正在集结火炮?怎么可能呢?远东铁路没有修好,海参崴现在正结着冰,他的大量火炮怎么运过来的?难道是早有储备,从海路运来的?   不过算起来,他也应该没多少火炮才对,俄国的主要精力现在应该是欧洲,在远东,他实在没有必要放太多的军事力量,难道是因为中英结盟的缘故,导致他加强了在远东的战备?   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的觉得自己在国际局势方面,不能再太过依赖于自己以前的那些经验了,等战事一了,要尽快的组建一个收集国际局势的情报机关才是,不过,中国人的长相跟老外又有大差别,实在是很头痛。   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目前首要的是要立刻让依克堂阿迅速调整防御阵型,已经暴露的火力点,特别是为数不多的37mm行营炮,不能被敌方的炮火吞噬掉,要迅速移防,上谕由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去,不过天色已经黑了,驿马夜行没有什么效率,就算明天凌晨送到,命令传达到实施也要近两天的工夫,只好明天再送过去。   就是因为这个,我心神有些不宁,生怕就是等了这一晚导致炮位的损失,所以这才出来四处走走散心,聂士诚的大营一万两千余人,在驿站周围驻营,外围是骁骑营等三营驻防,这也才有了我听到这些粗俗的军歌的机会。   就这么往前走着,一路对着敬礼的士兵点头,刚才那忐忑不安的心情已经不翼而飞,心中先把要跟聂士诚说的几点草草过了一遍,不外乎是我想以他为主力打这场仗,要他做好准备等等。   正想着的时候,前面的军歌已经是风气一变,居然文雅起来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这是唐李贺的诗,心怀国事,豪气干云,用来做军歌正是恰如其分,我心中暗笑,这营的带队管带一定是个读书人出身,正想着,突然听到第二遍的时候,歌词已经改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江东故地游?还我河山犹在耳,又闻俄虏鬼声吼!鬼声吼,男儿何不带吴钩!”   寥寥几句修改,加了个尾巴,先说明时事,后面跟上一句男儿的怒吼,的确振奋人心,这个管带是个人才。当下驻了脚步,叫来一个士兵问道:“你是哪个营的?管带是谁?”   “回皇上话!”这里的士兵说话都像爆豆子,不是说的,简直是吼出来的:“步军昌字营,管带徐世昌大人!”   徐世昌?难怪了。   我点头道:“叫他出来见朕。”   “回皇上话!”又是一声吼了出来:“各营管带都在聂军门中军营里商议军机,不奉命标下不敢去叫!”   “哦?管带不在你们军歌也唱得这么好?”我笑了笑拍他的肩膀道:“不错,这个营不错,记下了,昌字营额外赏双薪,徐世昌官升一级,赏统带衔。”   “谢皇上恩赏!”那士兵听说有赏,立刻红光满面。   我哈哈一笑,催促后面道:“咱们快些,去中军帐!” 第一卷 084章 求战   “嗯,诸位议了这么久,也说了些见识,那么,我也说两句。”聂士诚的声音在帐内响起:“咱们当兵的,特别是我们龙旗军,累受皇恩,平日里累死累活的练兵,总也不及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立功来的实在,老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老毛子欺负到家门口了,以前是朝廷下不了决心,如今皇上圣天子在位,用兵边塞,正是咱们立功的时候!”   “军门说得对!干!”七七八八的声音。   “好,也不瞒诸位说,皇上到底用不用咱们打这一仗,聂某也说不好,只是咱们不管怎样,一定要请皇上让咱们上!咱们平日里就吃双饷,国家有事如果当缩头乌龟,聂某丢不起这个人,相信诸位也是。”聂士诚说道:“刚刚各统带,协统,管带也都说过各自的看法了,说的都不错,聂某就一句话,咱们要么就做缩头乌龟,只要咱们上,咱们不吃掉老毛子,咱们也都别混了,自个抹脖子吧。”   “诸位请看!”聂士诚显然是招呼众人看什么东西,众人稀里哗啦的就动作起来,我心头好奇,制止了要通报的,也走了进去,只见一群军官围成一个圈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很入神,谁都没注意到我。   我也笑着凑了过去,只见中央是一个沙盘,按照边境线的状况,铺开出热河,瑷珲,六十四屯,以及对岸的海兰泡等地势。   “对岸是俄国人的两万余人,按照依克堂阿大人的情报,海兰泡驻防九千人步兵,所有炮火也集中在此,六十四屯驻了五千余骑兵,其余的兵力依克堂阿大人并未说明,想来是我方无法估计,照聂某看来,这倒是一个奇兵,敌人把这六七千人的部队如何使用,这倒是个问题,这些自有其他人去负责,聂某要向皇上请的,就是凭咱们的人手——”声音一顿,加重语调道:“吃掉他这一万四千人!咱们一万二,吃他一万四,有没有信心!”   “有!”   “好!”聂士诚在黑河处划了一条沿江的横线,说道:“这是黑龙江,现在是结了冰的,敌人的哥萨克骑兵随时可以渡了过来,咱们不能沿江据守,徐世昌,段祺瑞,你们两个的炮营,要退后二十里布防。”   “得令!”   “冯国璋,你的骑兵营,在炮营身后待命。曹锟,王士珍,你们的步军营各自在两侧布防,各人都把枪给我擦好了,骑军佩字营,姓刘的这事你最后一次机会……皇上!”聂士诚抬起头来,突然看到我,怔了一怔,啪的行了个军礼。   “嗯,你继续说嘛。”我笑了笑让他们收了礼道:“朕来了很久了,你说得朕都听见了。你们有这份为国家出力,为朕分忧的心思,朕很高兴。不过呢,这次用兵,依克堂阿是地主,也要尊重尊重人家嘛,还有骁骑营前锋营健锐营嘛,朕知道你们都不是怕死的将,这是好事,朕这边七万多人,加上依克堂阿那边,十几万人马要是打不赢这一仗,朕也算是无道昏君了。总之,仗有的你打,你一番求战心思,朕会考虑的。”   笑了一笑道:“哪个是徐世昌啊?你那些兵军歌不错嘛,已有恩旨了,赏你统带衔,你是读书人出身?”   “谢皇上恩典,回皇上话,臣是光绪十四年进士,蒙恩典授的编修,臣虽是读书出身,但也有报国之志,故皇上筹建龙旗军,臣便请调进了军中效力,掌炮营。”徐世昌三十几岁年纪,看上去略有些忧郁的气质,听我问话,款款而谈,完全不像他麾下的那些士兵。   聂士诚在一旁补充道:“皇上,徐世昌很有才干,军中的军歌基本全是他教的,他麾下的炮兵都还稍懂些文理,教的就雅些,其他那些个大老粗,徐世昌也尽教些粗歌儿,倒是雅俗共赏。”   “哈哈。”我哈哈大笑道:“好一个雅俗共赏,朕今天已经赏了你了,好好打仗,回头朕自有封赏。你们是朕的亲军,朕说过这次起码要封一个侯,最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给朕好好打!不封侯,弄个子爵也是不错的嘛,按大清律,子爵以上,府第可以称宫,你们也能风风光光的回乡,说一声回宫嘛!”   “皇上,那不就是……子宫!?”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转头一看,乃是那天见过的冯国璋。   大帐内顿时一阵哄笑。我也不禁一乐,冲他道:“嗯,没错,冯爵爷,你给朕好好打,打好了就回你……”实在忍不住,也爆出一句粗口:“回你他妈的子宫去吧……”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刚才那种拘谨的气氛一扫而空。   第二天一早开拔,也是到了午时才堪堪地赶到嫩江府,刚到嫩江府,第一件事就是追问伊客堂阿炮位移防的情况,回说已经派人到黑龙江一线去通知了,当下心中稍定。   谈话间又见伊克堂阿脸色阴晴不定,心下知道又有新情况发生了,当下追问后方才得知,敌人的炮火侦探得知,远胜于我方,看来是开战前早有谋划,趁远东海参崴未结冰的时候,自黑海出地中海经苏伊士运河绕行印度,中南半岛经日本海峡运送至远东海参崴。   因为此时远东西伯利亚铁路还没修好,在天气状况不是十分良好的状况下,要大规模运送重型装备,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别无他途。   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在去年夏天就决心要对中国用兵了,所以早早的就在陆路上完成了火力集结,直到最近才暴露出来。但是,从现在来看,绝对没有任何机会再获得新的补给了。如果要补给,就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从日本海峡走。随着中英联合舰队及中国皇家海军的巡防,从这里走,那与自杀没什么分别,而且现在海参崴也结着冰,麻烦是不言自明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生出一个豪壮的计划来,吃掉他路上最多五六万人马,只要我后勤跟得上,可以在陆上对海参崴形成合围,因为在陆上他已经没有可能再有大规模增援,那样就逼着他的远东舰队向南突防,以逃回黑海去。 第一卷 085章 策略   虽说我心中定下了这么个有些大胆的计划,但是太过大胆了,大胆的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以前概念中,中国是任何国家都打不过的,哪怕是外强中干的俄国,虽然打法国是不败而败了,但那也是败。俄国在远东的兵力虽然看上去不多,但是我的部队,战斗力能比得上哥萨克吗?装备虽然经过我这段时间来的尽力弥补,但是仍然不能说满意,除了龙旗军已经是全员毛瑟,外加马克沁,炮营配置之外,黑龙江当地驻军,仍然不是全员火器,炮也不多,现在还不知道俄国人有没有侦查出炮位来,如果俄国人够聪明,那些炮,八成是保不住了。   不过这里的骑兵我还是很满意的,如果与哥萨克做正面骑兵对决,绝不会败得很惨。关键是俄国人的态度,我御驾亲政,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有进攻的决心吗?如果死守,那又是一种战斗格局。   幸好我这还有人心向背,这里刚被俄国人侵略不久,痛恨侵略者的老百姓还是多,特别是那些世代靠着那些水草牧场生活的猎人们,俄国人侵占了他们的猎场,抢他们的财产,杀他们的人,任何有血性的人,都会跟着我的天兵去打老毛子的。   从战略层面上来讲,我的终极目标是海参崴,这个港口一定要拿下,没有海参崴,远东铁路就失去了意义,修好之前俄国在远东将毫无作为,就算修好了,能不能守得住也是一回事。   从这个战略目标上来说,我必须在春季来临之前,拿下海参崴!   但是,眼下我手头只有十几万的兵力,能吃掉这么一大块肥肉吗?当下下了谕旨,令吉林将军长顺向宁古塔厅,密山府,绥芬厅方向增派兵力,对敌海参崴形成包围态势,围而不攻,作出随时渡过松花江的姿态,战备准备,如遇小股敌军,可就地歼灭之,另外做好伯力等地的战备,侦查工作,松花江对岸要建立起一个临时据点。   同时给威海的海军以及朝鲜的袁世凯发出谕旨,海军一部移防釜山,随时准备作战。   这时候,也接到北京的消息,英国人的态度暂不明朗,只是同意联合舰队在必要时,可以支援中国军队的作战。但在公开层面上,英国还是发表了强硬讲话,声讨俄国人近期在欧洲和远东的流氓作风,严正警告俄国人正视英国在上述地方的利益,否则,英国将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来遏止俄国伸出的罪恶之手。   出乎意料的,日本人却没有如同我担心的那样,站在俄国一边,甚至还向海军送来了近期日本联合舰队的作训计划,请求在计划中的军事训练能够得到大清皇家海军的保护。   我知道日本人不可能像表面上那么乖顺听话的,相信海军那帮人也应该不会那么幼稚,不过又怕他们受翁同翮的影响,还是拟了一道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往威海,让海军严加防范。   在嫩江驻跸吃了一顿饭,不住的军情急报,敌方炮火数次覆盖,黑龙江沿岸各炮位损失惨重,骑兵一时脑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马冲了过去,结果全被老毛子的沿江要塞一个个击毙,在冰面上撂下几十具尸体马匹后,忿忿地退了回来。   我军预设的防线为了躲避对方炮火,不得不向后撤了十里。而东线的六十四屯所驻的哥萨克骑兵已经拔营,往北方后失去目标,估计是在后方运动,方向不明。   形势越发的不明,我也无名火上升,将伊克堂阿臭骂了一顿,斥责他大敌当前,将行营安在离前线上百里的嫩江,还颠颠地跑来迎什么驾。当然我也知道怪不得他,我自己一时兴起跑这边来,他当然要万事先放下,陪好我这个皇帝再说。   不过前线吃了大亏,各人都是憋着一股劲,依克堂阿当下告了罪,下令将将军行营前移到黑河府。   我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聂士诚道:“依克堂阿,朕骂你骂的急了些,暂且不用急,身为一个统兵大将,更加不能急昏了头,打仗的事情,朕全交给你,你黑龙江三五万兵马,对付过去有些吃力,老毛子沿江修有要塞,怎么拔掉,你要动脑筋,没法子的话,可以问问那些鄂伦春部,他们不是过了河,还杀了几个人嘛,怎么做到的?”   “回皇上话。”依克堂阿虽然还有些赌气,不过也露出思索的表情道:“海兰泡在黑河以东,精奇里江口以南,自咸丰年间俄人占了以后,修了大城,边上又建诸塞,其实照中俄条约所定,那应该是我大清领土。城里也有近万的中国人,汉人满人都有,大多是做生意的,也有过去世居那里的。咱们这边也常有过去买卖,打猎的人,自从于老汉那事情出了以后,关系就紧张起来了,俄国人也加强了戒备,那火金儿是个豪爽女子,跟族人饮了酒,夜里就砸了冰下河,上岸那白鹿皮水靠避过哨位和狗子,用他们驯鹿用的套索,一个个的就拖到江边宰了。老毛子发现后,他们早从冰面下水,从冰下就回来了。黑夜里老毛子也不敢过将来追。”   “冰下?”我与聂士诚都是一愣。这个天下水,不死也要冻掉半条命。   见我们这样,依克堂阿有些好笑地说道:“皇上明鉴,那些人事先喝了酒,他们又是驯鹿的好手,用鹿皮做的水靠,一滴水都沁不进去的,就是脸上冰了些,不过事先都用冰块敷面好了的……”说到这里,脸色一沉,叹了口气道:“为了于老汉,他们是豁了命出去的。”   原来如此……不过就算如此,这个鬼天气下水去,也真着实是豁出性命去了的。   “这个于老汉,怎么姓于?”我奇怪鄂伦春人怎么有个汉人的姓氏。   “回皇上话,那倒不是,鄂伦春部赫哲部,大多是姓于,也是为了跟外人交道方便些才这么叫,他们自有本部姓氏的,太也难记了。”说着说着,依克堂阿仿佛刚想起似的:“这会子那火金儿便在营外候旨,皇上,鄂伦春部能,奴才想,多从他部内征些水靠,趁黑过了江,端几个堡垒下来,缓缓夜间接应大部队过河,摸掉他的炮,这样子咱们也能少吃他炮火的亏。” 第一卷 086章 火金儿   “兵者,以奇胜,以正合。”旁边聂士诚出声道,向着我和依克堂阿一拱手道:“皇上,依军门,标下倒有一个主意。皇上,依军门请看。”说着,聂士诚用马鞭指向挂在墙上的边境态势图。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瞧去。   “敌人在海兰泡囤积了近万人,江上岸防上还有土疙瘩,打不过去,咱们不能硬冲,得好生响个法子才行。”聂士诚话音未落,旁边一个人粗声粗气的吼道:“有什么法子?你从天上飞过去?!”   转睛一看,却是长着一副粗大胡子的提督衔总兵连顺,见大伙儿都有些异样的敲着他,脸上一红,又焦急起来,拱手道:“恳请皇上下旨,咱们冲过去!这么多人,毛子的要塞也来不及开枪,一定能夺了江沿站定,那时候再攻海兰泡,咱们纯靠人淹也淹死了他!”   “放肆!”依克堂阿估计也觉得这个部下给他丢人了,喝斥道:“退下!”转头对我和聂军门一拱手道:“见笑了,连顺就是个混人,勇是勇的,就是缺根筋。皇上,聂军门先头所说有理,咱们是得想个法子绕过这些土疙瘩去。先前我们也想过绕,只是俄人沿着江,一口气修了五六十个,要绕的话,要绕很远的路才行。所以我才想出了鄂伦春部的土办法,穿水靠从水底下走。”   “要绕多远?”聂士诚插进来问道:“依军门,先头俄人在水下这吃了亏,估计有防备,这法子不能再用了,就算药用,也不能大规模的用,再说鄂伦春部也不见得有那么多水靠。依标下的意思,还是绕行的比较好。”向依克堂阿歉疚的一笑道:“咱们都是军人,没那么多客套话,本心绝无对军门不敬的意思,只是从战局上来谈。请军门见谅。”   本来被他打断说话,依克堂阿就有点发愣,只是聂士诚官阶只比他小半截,又是天子近臣,所以一时也不好发作,只是愣在那里看着聂士诚说话。   现在听聂士诚这么个软语道歉,他也不是执拗的人,当即摇摇手笑了笑。   “多谢军门大量,依标下的意思,军门你的人还是不要动,这个迂回的任务——”说着转向面对我一拱手,低头干脆地说道:“请皇上交给龙旗军!”   “不!这是我黑龙江的事情,当然由我来干!”依克堂阿哪甘落后?当下也来争任务。   我听了半天,心里也算有了些主见,但是我深知打仗不是闹着玩的,凭我那点爱好者的知识,要事乱指挥的话说不定要出大乱子,到时候光绪帝遇驾亲征,却闹了个灰头土脸,那也太难看了。   而且英国人也正在看着这场战争呢,想当初甲午的时候,英国不就是这样吗?原本支持中国的立场,也随着战况的变化而急转直下,最终与日本联盟了。   想到这里,按捺下自己跃跃欲试的心思,起身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朕听着,还是聂士诚说的更是正途,依克堂阿,且不说鄂伦春部有没有那么多水靠,就算是有,若是敌人真的有了防备,那么多人一过河正好给人下了饺子,那多不好?仗怎么打,你们商量着去办,朕也不可能老在这督阵,总是要回銮北京的,在这之前,要是你们能拿下海兰泡,朕给你们两个各进子爵!”   两个人面泛红光。   我哈哈一笑道:“先别急着高兴,龙旗军是朕的亲军,聂士诚你也是第一次带着这些人打大仗,你提出来要绕,从哪绕,绕过去之后全在敌方境内,补给怎么办,遇敌怎么办,你一万多人的队伍,怎么隐蔽,怎么与后方联络,这些都是事,朕不是打仗的专家,能想到的问题也已经有这么多,所以说,朕也不是白支持你的,要跟你打个赌。”   “但凭皇上下注!臣拿性命来赌!”聂士诚铿锵有力地道。   我啐了他一口道:“没出息!”笑道:“古人说所谓文死谏,武死战,全是胡说八道。文死谏,那是遇到无道昏君才死于谏。武死战,那也是国家无能,才要武将全死于战。你们给朕听好咯,朕不要听到你们什么以身殉国,壮烈阵亡什么的消息,那是说明我们打败仗!朕要你们活,活着给朕报战功,活着给朕带回来胜利的捷报!”   “喳!(是!)”   “朕要跟你赌的,是这次战争的指挥权。”抬眼扫了依克堂阿一眼道:“聂士诚你要迂回,龙旗军是你指挥,你便带龙旗军绕行。在三月十五朕回銮之前,谁拿下海兰泡,谁就加定边大将军!依克堂阿你全力配合,这是对外,你可不能存了什么私心。朕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闹起内耗来,朕定斩不饶!”   “嗯,另外。”我觉得自己话有些难听了,转缓道:“你们要存了一个心思,朕这一趟不是白来的,朕要像当年圣祖爷那样,一仗在辽东打出几十年上百年的和平来,所以,不要以为守住了就行了,现在是冬季,俄人在这时节,是不可能得到任何从欧洲过来的补充的,一句话,你们现在是关门打狗,要是一味的想守和,朕不觉得你们有功!告诉你们,朕已经有旨意给长顺,朕的最高目标,是要吃下海参崴!谁要是克了海参崴,朕给他进公爵!”   两人都躬身领命。我心中也在犹豫,这固然是激励将士的办法,不过真的很有可能闹出内耗来,比如互不救援什么的。   想着,便加了一句道:“这赌约就不要下传了,就是这帐内知道就好了。依克堂阿你的人马不许轻易移动,掩护聂士诚这一支奇兵迂回,具体怎么合兵怎么攻城,你们去议吧。”说完向外走去,挥了挥手道:“让那个火金儿到行营见朕。”   刚出大帐,扑面的寒风夹杂着雪团迎面就砸了过来,一小块雪粒砸在了我的脖子上,还真的有点疼痛,顺着衣领就钻进了衣服,刺骨的冰寒。我驻住了脚步,望着这一派白茫茫的大地,顺便消化那一团沁骨的寒气。   北方的尽头仍是一片白茫茫,不时从远处传来一两声炮声和零星的枪声,提示着这不是一个和平年代。   我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寇连才道:“去向骁骑营三营传令,准备拔营回銮,北京春闱要开了,朕不能在此久留啊。”   寇连才领命先去了,我慢步往行营回走。一边琢磨着这中俄一旦开战,世界的局势变化。日本不管表面上如何,肯定会站在俄国人一边的,而且他也肯定不是一门心思帮俄国人,他还有自己的打算。   欧洲那几个国家肯定是不会支持俄国人的,俄国人打胜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打败了才对他们有好处,北极熊会更多地将精力放在东方,而不是一门心思的在欧洲,在巴尔干,在黑海倒滕。   只是,英国人的支援也太少了吧,除了联合舰队的承诺还算够朋友,之外的全是口头上的卖乖,一点实在的东西也没有。消灭俄国在远东的力量对于英国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除了俄国之外,也就是法国在中南半岛,还能小小的威胁一下英国在中国的利益。难道英国人正在下一局更大的棋?我有点摸不清英国人的打算了。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提防日本人。日本人当面做孙子,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事实上他们这种看上去很简单的计策还是屡屡成功,真是要感慨我们的先人养虎为患的功夫实在不是一般的厉害。   正思索间,身边的太监王长泰出言提醒:“皇上,前面是冰了!”   一愣间,我驻住脚步,望着前方那一片白莹莹的冰面,操了操手道:“倒多亏你了,不然朕非要摔个筋斗不可。”说完望着这个平日不太熟的太监,寒暄道:“是哪里人啊?进宫几年了?”   “回皇上话,奴才是保定府人,到今年是第八年了。”王长泰略有些紧张的回话。我抖了抖身子,仿佛这样可以驱走寒意,笑了一笑让他安心,迈步走进由府衙改设成的行宫,边走边说道:“宫里呆的习惯吧?如今德公公比以前李公公好相处写吗?”   王长泰支吾了两句,点头哈哈着道:“都挺好的。”   我也是闲话两句,倒没有深问的意思,小德子未必就比李莲英强到哪去。换了衣服坐了下来,让他去宣火金儿觐见。   火金儿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上是一袭狍子皮的大氅,内着一件毛茸茸的不知什么动物的皮子做的内袍,脸上仍是挂着忧戚,见了我,还是在赔见的瑷珲副都统凤翔的教导下下跪磕头见礼。   我摇了摇手示意起来说话,叫王长泰搬来杌子赐座上茶,凝视着火金儿瘦削的脸道:“你就是火金儿?会说汉话吗?”   “会说。”火金儿用别扭的汉语说道:“以前常跟父亲跟汉人做生意就学会了……”说到父亲,眼泪顿时哗哗地流了下来,而且哭得极是伤心,不一阵尽然双手捂面,低下头去。   我怜悯地看着她略带些紫色的头发,叹了口气道:“让她哭一会吧,你是瑷珲副都统,这地方归你管辖吧?在任多少年了?”   “回皇上话,奴才正是瑷珲副都统凤翔,在任已有五年有余了。”   我看了看他,冷冷地道:“既然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都是我大清国土,并为明文割予俄方,你身为一地都统,何以任由俄人欺凌我大清子民?你昏聩!朕要你这等将军何用?”   “皇上!奴才该死!”听到我责骂,凤翔跌下杌子来,跌跌撞撞的爬起跪在地下声泪俱下的哭诉道:“奴才该死!皇上明鉴!不是奴才无能,实在是奴才不敢违令啊!”   “违令?”我怒极反笑:“荒谬!你保家卫国反而违令!这是什么令啊?叫你无耻卖国的令吗!”嘴里骂着,心里却在犯嘀咕,难道以前真的有什么令,不许还击?   “回皇上话,奴才不敢推卸,实在是之前俄人屡次与京中交涉,军机处屡有谕令下来,不可轻易开罪俄人,若致国家损失,唯该副都统是问!皇上啊,这是军机处额勒和布中堂的严令啊,奴才不是怕死的人,跟老毛子拼命奴才死十次也在所不惜,只是奴才实在不敢有违令旨啊!不怕对皇上说,奴才在这任上干了五年多还没升迁,就是因为刚上任时,年轻气盛违令所至……”   “够了!”我满心恼火,斥责了一声。   不用他说,我大概也能知道怎么回事,朝中大老们怕洋人,地方上不敢多事,两面为难受夹板气也是真的。想了想便哼了一声道:“就算如此,你也能有变通的法子嘛!如今朕行新政,下大决心,你看不到吗?!”   “皇上……”火金儿也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您委屈凤大人了,凤大人是个好官,咱们没人怪他的……”   我也消了火,摇摇手道:“都起来吧,凤翔,不管以前怎样,朕要的是现在,说的也是现在。打仗的事情,朕是下了决心的,朕只问你,敢不敢跟老毛子干!”   “敢!”凤翔脾气也上来了,脸胀的鼓鼓的,气呼呼地扯了扯围脖,直喘喘地说道。   “好!”我探下身子凑近他道:“好吧,你说你以前跟毛子干过,怎么干的,说给朕听听,听完了朕自有差事交给你办。”   “谢皇上!”凤翔红光满面的谢了恩,到他讲起他过去那些事情来的时候,却显得腼腆起来,大意是海兰泡和江东六十四屯作为黑龙江对岸插在依据《中俄瑷珲条约》和《中俄北京条约》议定的割让给俄国的土地上的一块飞地,那是中国的领土,按照条约议定,俄方对于这两块地方有管辖权,但是无权驱赶中国人,中国人也无权在该地域驻兵。对于这条,俄国人屡次做出试探性的动作,却都被凤翔以武力对抗武力的姿态所遏止,这些边境上的小伎俩在边境上未能得逞,却在外交层面上获得了俄国人想要的结果。凤翔屡被军机处严斥,然而也不想调开这么个刺头,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凤翔就像个钉子一样,一直盯在瑷珲副都统的位子上,动弹不得。   如今对岸集结了数万的俄军,形势自然与往日那种小打小闹不可同日而语,凤翔这个人怎么去用,还是交给聂士诚比较好,聂士诚要执行迂回的任务,没有个当地向导是不行的,当下下了决心,开口道:“凤翔,如今朕的龙旗军,要一个向导,迂回从后方包抄海兰泡,你敢不敢带你的人一块去?”   “敢!”凤翔一听到命令,顿时又活跃起来,站起身来道:“奴才必效死命!”   我哈哈一笑,正要说话,旁边火金儿也跪地道:“请皇上准许我鄂伦春部也随同出征!”双目炯炯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手道:“你们是朕的子民,你父亲的仇,朕给你报,不必要冒此大险了,你还是跟着依克堂阿,随大军克海兰泡好了。”转头对凤翔道:“你,现时便带上你的人,去聂军门处报到吧,听聂军门指挥!”   “喳!”   “且慢!”火金儿一声娇喝道:“请皇上听我一言,对那边的事情,我比凤大人熟,要绕到海兰泡去,要么从呼玛尔,要么走奇克勒,乌云河,这两条道我都熟悉。而且,那边还有汉奸!皇上,不能不防!”   汉奸?我一愣,这里居然也有汉奸?   看着我愕然的样子,火金儿骄傲地站了起来,昂首对我道:“皇上,您不要不信,哪里都有坏人,呼玛尔的李短辫子,打小就穿俄人衣衫,说俄国话,常带人过河抢东西,咱们这边的人都恨死了他。还有奇克勒的孙福,也是这么个东西,只有我能引他们出来,杀死!不然我们大军一动,他们肯定马上就报告俄国人,咱们要吃大亏!”   我看着她骄傲的样子,颇感好笑,哈哈一笑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引他们出来?现在局势不同,他们会来吗?”   “哼!他们不敢,以前父亲救过他们的命……”说到父亲,她仍是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哽咽说道:“父亲以前也经常悔恨救了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好了,好了……”我安慰她道:“那不是你们的错,你也去吧,不过你一个人去,不要带你的族人,他们都是好汉子。”   “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有父亲的护佑,戴上密塔哈,咱们会成功的!”火金儿喜悦的跳了起来,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一个数千人的民族的首领。   我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密塔哈?”   “就是这个啊。”她调皮的一笑,戴上脑袋后的帽子,那帽子整个将她的头罩起了大半,就是眼睛那儿挖了两个孔,露出顽皮的眼睛来。两侧生出两个耳朵来,整个一个狍子头。   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火金儿见我开心,扯下帽子道:“密塔哈就是狍头帽子,是咱们鄂伦春的活计,咱们鄂女,没有不会做密哈塔的,皇上要是喜欢,回头多送几顶带给皇后娘娘们。”   “胡说!”我忍俊不禁,假意斥责道:“朕只有一个皇后。”   火金儿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道:“皇上生气起来很怕人呢,像牛牛库,又像老玛斯……”   真新鲜,我哈哈一笑道:“牛牛库又是什么?老玛斯呢?”   “回皇上话。”凤翔忍耐不住了,抢过话头来道:“牛牛库就是熊,老玛斯是老虎,她是在赞皇上您有熊虎之威,老毛子闻风丧胆。”   “哈哈哈哈——”我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再不去,聂士诚可要开拔了!”   这下好,听了我这话,二人赶紧肃容,跪下告辞。 第一卷 087章 迂回奇克勒   聂士诚的龙旗军最终还是选择了从奇克勒迂回,尽管从战术上来说,从东线走,更容易被敌人发现。但是考虑到从呼玛尔走是逆风向北走,那股西伯利亚从地域里吹来的冷风,足以将远征军的鼻子全部冻掉,士兵们长途跋涉已经够辛苦了,能少遭点罪就少遭点吧。最关键的是,从西线走,要渡过两条大河:黑龙江和结雅河,还有一条小河:谢列姆贾河。   自从龙旗军开拔的那一刻起,我便不能遏止的担心起他们的命运来,一万多人的庞大队伍,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深入敌境,实在是叫人担心。   突然又想起俄国人那一支消失的骑兵,会不会也是迂回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心中一惊,很有可能就会在奇克勒与龙旗军遭遇!   担心归担心,正面的战况仍旧是不住的传过来,暂时没有聂士诚那边的消息,我的眼光只好集中在黑河正面防线,炮位是算全丢了,但是依克堂阿精心训练的骑兵还在,一万余辽东铁骑,不管是冲锋,还是反冲锋,都是一支很好很有效的力量。各重要据点的马克沁机枪也已经配备到位,除骁骑营要准备回銮事务之外,前锋营和健锐营的火器,全部交给黑龙江八旗驻军使用。所以,就兵力武备来讲,除了炮火之外,其他方面甚至还要胜过俄国人。   吉林那边传过来的信息表明,在绥芬厅的兵力集结已经完成,一支一万八千人的吉林驻防八旗已经在绥芬厅就地扎营待命,从盛京驰援的盛京提督左宝贵,亲率一支两千余人的精锐部队,进驻双城子郊外的密林中,随时准备切断海参崴的补给线和北逃路线。   而正面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动静,除了零星的炮火覆盖之外,甚至连前段时间的骑兵佯攻都没有了。而我始终也没有接到伊犁方向和恰克图方向的战斗消息,看上去俄国并不想把事态扩大的样子,目前的战斗仅仅局限于黑河一线。   即便是这样,目前的局势也极大的考验了大清的后勤供应系统,本来皇帝北上祭祖时的后勤供给线现在一直要延续到嫩江,皇帝本身亲兵七万多人,加上黑龙江本地的三万多人,十数万人的供应全部由新成立的后勤部负责,李秉衡的脑袋估计都快抓破了。   好在东北本来物产丰盈,平时的积累也不少,足够应付三万人一年的供应,这是军令,依克堂阿平时准备得也不错。所以一时之间,后勤准备没有问题。   到了三月初七,正被老毛子的坚守不出闹得摸不清头脑的统帅部,终于得到了聂士诚部的消息。果然,在齐克勒以西的沿江官道上,聂士诚的先头部队,骑军冯国璋部与俄国人的哥萨克狭路相逢,一阵火枪对射后,到底是冯国璋部的毛瑟步枪占了上风,敌人撂下了几十具人马尸首退了回去。探知奇克勒县城已然失陷,县治现在俄国人手中,当地官员已经赴难。   到三月初八的时候,聂士诚部已经光复奇克勒,正与黑龙江对岸的哥萨克对峙。这时候,龙旗军的优势火力发挥了作用,37mm的天津产仿格林行营炮一阵密集炮火,将哥萨克残存的骄傲打烂,数千人的哥萨克不住后退,仅仅用了两天,大军就渡河扎营。   消息传到黑河,这让全体参战将士欣喜万分,就连原定要跟我返回北京的骁骑营也吵吵起来,说要留下打老毛子,这让骁骑营都统德馨为难不已,其实他心里也是想留了下来立功的。我看过他的履历,在江西巡抚任上作了六年,光绪十六年慈禧将他调到北京来做骁骑营都统,仅就这一个职司,虽然位高,但是实在不是什么好缺,甚至还不如当初在江西做巡抚。而且平时听人闲谈,听说他本来也是要兼任部差,进爵的,不知道怎么搞的,也就停在这了。虽说骁骑营是天下第一营,都统位居超品,但是总不如在外封疆大吏天高皇帝远来得自在。京城里亲王都是一抓一大把,何况小小都统。   “你麾下的都想留下来打?”我笑着看着德馨道:“想为国家出力是好事。不过朕可得提醒你,一来这不是捏软柿子,你也不是武将出身,这打败了朕也不多说。便算是打胜了,一样有御史弹劾你身负护驾之责却急功冒进,对你也是风评不利。这条你想过没有?”   “回皇上话。”德馨躬身下来,他的身形微胖,加之天气寒冷穿的也多,所以看上去略显臃肿,看上去有些可笑。德馨一张胖脸上略有些无奈,款款道:“这些个奴才也想到过,只是奴才受不起那些个闲话,不如把这条老命拼在沙场上搏个封公封侯,也胜似在北京听那些个闲言碎语。”   “哦?什么闲言碎语?”我纳闷道。   德馨尴尬地看着我,有些回不上话来,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我摇摇手道:“你想留下来?这次便算了,下次朕一定记得放你出去打仗。待朕回銮北京,便调你去龙旗军吧。”   突然想起平时听侍卫们说笑话说起德都统好色,忍不住开了句玩笑道:“老毛子的女人也没什么好的,这次不派你去也没啥。哈哈。”   德馨红了脸,憨憨地道:“奴才就这点子毛病,皇上明见万里……”   我乐坏了,这家伙说话还真有够逗,正好现在压力也不小,拿他解闷再合适不过,于是问道:“你既有报国的心,怎么这些年都没长进呢?”   “皇上明鉴……”德馨说着,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脸色还好,便大胆道:“打咱家那两个丫头进宫选秀,老佛爷就调了奴才来京,原说交了好运,与天家结亲,总是要封爵的,京里故旧同袍,酒也不知道吃了几回。”   我听得云里雾里,说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光绪选皇后的时候,他的两个女儿,也是候选人之二,结果却是选了隆裕,珍妃,瑾嫔这三个这个这个有点疴碜的,当下心中不禁痒痒起来,笑了笑问道:“朕想起来了,你女儿,可许了人家?”   “回皇上话。”德馨脸色一豫,委屈道:“皇上不发话,奴才不敢许了人家,一直在北京家中。”   哦?我心中更加有兴趣,据说这对姐妹是最漂亮的,结果是因为慈禧害怕太漂亮会夺了隆裕的宠,所以就没要这对姐妹进宫。想来光绪还是有所表示的,所以德馨没敢把女儿许了人家。估计如果不是慈禧提前死去的话,说不定德馨将会很快重返江西巡抚任上。而正是由于慈禧的提前死去,所以德馨才会滞留在京,也会委屈到现在。   想到这里,心念一动道:“回头朕去你家看看她们,这回这仗,你还是不要打了吧,要是有御史弹劾上来,朕也不好太过回护。回去传令下去,三月十五开拔回銮。好了,你跪安吧。”   虽然所求未允,但是意外得了我微露纳宠之意,似乎他原先的国舅梦又开始真实起来,自然是喜出望外,顿时喜笑颜开的跪安出去。   寇连才此时也回了营来,顺手送来了前线的最新战报,正面防线有了变化,在一阵猛烈的炮火之后,俄军发起了一次小规模冲锋,大约三百人左右的骑步兵连和冲锋,被防守方的一阵猛烈的毛瑟步枪攒射击退。后来就再无动静,依克堂阿那边的奏报也及时送到,原来俄军之所以发起冲锋,原因是远东总督阿列克塞耶夫大将亲自从海参崴来到了海兰泡,海兰泡所在的阿穆尔州长官格里布斯基亲自陪同阿列克塞耶夫到前线视察,在这种级别的高官督阵下,哥萨克便发动了这样一次冲锋。   我心中暗笑,俄国人显然没有估计到我会趁到辽东祭祖的机会,亲自到前线督战,边防的军备士气,完全不是以前可以比拟的了,尽管拿到毛瑟步枪的部份士兵甚至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但是在这样一种优势防御战中,战斗就是最好的训练。黑龙江本地的驻防八旗中,一个叫赵三的新兵很快就学会了这种新式步枪的使用方法,在刚刚赶到黑河督战的依克堂阿的目睹下,开了五枪,撂倒了三个哥萨克,一匹马,只有一枪放空。这人很快也被当成英雄,广为传颂。   在这次胜利的刺激下,前线军队的士气空前高涨,特别是连顺和凤翔,已经三四次的上折要求带他的部下,突袭海兰泡,都被我严词斥责。   我还是在等,等聂士诚的消息,这支部队倾注了我很大的心血,也寄予了很高的希望,聂士诚本身也是一员良将,我希望他能够带给我好消息。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而俄国这位尊贵的客人也给了我新的想法,当下传令给左宝贵,随时准备在阿列克赛耶夫大将回海参崴的路上,将其击毙。   如果这位开拓东方的大将能够命丧远东,那不仅是小小的战场上的胜利,而会成为一个战略上的胜利。左宝贵的两千人,能完成这个任务吗?我捏了捏拳头对自己说:如果左宝贵能完成这个任务,给他晋侯爵!   坐在帐中,一时也是无聊,想起王长泰所说的小德子的事情,皱起眉头问寇连才道:“宫中最近没什么不顺心的吧?”   “回皇上话。”寇连才愣了一下,这才躬身道:“自从皇上亲政以来,宫中倒没什么乱子,只是常有人议论,皇上心地仁厚,规矩不如以往那么严了。”   “哦?”我喝了口参汤,不置可否地问道:“都是什么人说这话?”   寇连才沉默了一下,想了想犹豫着开口道:“都是那些下级的没有品秩的太监,还有些辛者库等劳役太监们这样说。奴才这……倒没听说过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寇连才这样子我很不满意,我也不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终于寇连才抵受不住跪地哭诉道:“皇上,奴才实在不忍心拿这些琐事分您的神啊。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寇连才接下来的话,却使我吓了一跳,据他所说,睿亲王仁寿的世子德长尽然与小德子拜了把子。这小子想干什么?他一个闲散宗室,结交内宫,想死吗?突然想到,这事情会不会与荣禄那一搭子有什么关系?当下按下本来立刻下旨要德长到宗人府羁押的念头,笑了笑道:“都说说,还有些什么?”   “喳,回皇上话。”寇连才见我先怒后笑,知道这事情的重要,不敢再有隐瞒,敞开说道:“奴才听先头服侍老佛爷,现下改服侍老敦宜荣庆皇贵妃的崔玉贵儿说,睿亲王世子想认老贵妃为母亲,给老贵妃骂了出来的。奴才还听人说,德公公……”说着小心翼翼的瞄了我一眼,接着吞吞吐吐地说道:“比起李公公来,还要心黑。”   我叹了口气,摇摇手让他们出去,心中一片雪亮,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我奇怪荣禄那些人,没个什么人来扛大旗,还闹腾得那么起劲,那时候想就算搞倒了我,也没个名正言顺的人来继承大统,所以才那么放心。这时候我才发现我错的多么离谱,只要指定权在手,还愁着没人来做傀儡吗?哼!就算是傀儡,也有一大堆人跳出来要做呢,这个德长,不就是那个嫌自己命长的嘛!   今天是三月初八,再有七天就回北京,现在正在打着仗,北京又有充分的安排,况且我手握七万雄兵,倒是不太担心这次就会出什么问题,再说,那老贵妃不是把德长骂了出去嘛。说明他们也还没有完全弄好这些个事情。   既然我定下了回京再收拾他们的决心,也就不急着下旨去处置什么人,免得打草惊蛇,一切,就等我回銮北京后再说吧!   合眼睡去,一睁眼就是急报,聂士诚处传回讯息,火金儿亲自下手,枭了孙福的脑袋,原因是火金儿发现孙福表面与大军敷衍,暗地里却派人去通知俄国人,准备里应外合,夜里偷营袭击龙旗军。聂士诚本来想将计就计,安排好步兵设陷阱,架好步枪端了他这踹营的人的,却被火金儿这莽撞的举动害苦了。只好在奇克勒安营扎寨,派出侦骑扩大搜索范围,缓速前进,一时也没有太大的进展。   既然如此,正面也不能总守着,依克堂阿在我的示意下,组织了一次小规模试探性冲锋,果然被炮火和堡垒的火枪覆盖了。依克堂阿直咬牙,恨自己手头没有炮火支援。两方面都损失了一批人之后,正面进入僵持阶段,双方都不敢深入对方防线。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唯一的好消息是左宝贵部在双城子截了一支从海参崴向北方向运动的小规模补给队,夺取了一些火枪和一些小口径火炮。不过有利必有弊,这样一来,俄方必然加强戒备,届时以阿列克塞耶夫这样的大官,必然是戒备森严,左宝贵还有没有机会下手还是个问题。   便在这时,却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傻啊,这时候没有无线电,一个小型补给队的消失与否,如果不经过口头传达,没有可能传到几百里开外的海兰泡去的,所以,哪怕是海参崴失守这样的大事,都未必能传到海兰泡去。想到这里,便立时下旨给左宝贵,全面封锁海参崴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海参崴是个海港,此时的冰冻料想还没有化开,只要将他的陆上路一封,便是一个死城!   只是时间上要抓紧,三月份在关内已经是春暖花开了,即使是在这比邻西伯利亚的地方,也最多只要一个月,也该告别这冷的要人命的鬼天气了,海参崴的冰冻期,有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   到了三月十二,马上就要开拔回銮,再也不能在这里多呆了。这时候,向东方派出的侦骑在六十四屯以东的江面上,与聂士诚的侦查骑兵会合了。当天下午,聂士诚部已经到达了六十四屯,并且步兵一部已经与敌军遭遇,爆发了激烈的枪战,在聂军的炮营到达展开炮位后,敌人迅速的退往海兰泡,将六十四屯交给了聂部。   六十四屯的居民自然是欢欣鼓舞,自从本世纪五十年代这里被俄国人强行占领之后,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如此之多的王师,自然是家家户户欢迎聂军。   此时,得知消息的依克堂阿部,也下令推进防线,与聂部一起,完成对海兰泡的合围。此时,战局的重点就集中到了俄军的那个火炮集群上了。至于沿江的那些堡垒,在聂部的炮火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后勤,从海伦府到嫩江府,再转黑河府,转瑷珲厅,过江到六十四屯,这一线上,平日里行人寥落的官道上,这几个月来已经维持了很久的络绎不绝。炮弹,军粮,饷银,子弹,源源不断的往前线送。听后勤官们说,天津机器制造局和神机营所属的军工厂,已经连续两个月发双饷了,这一路来虽然辛苦,但是为了打老毛子,后勤部的人腿都快忙断了。   那一队消失了的哥萨克骑兵也出现了,在海兰泡东北的雪原上,一队数千人的哥萨克骑兵大迂回到了聂士诚部的后方,杀了聂部一个措手不及,尽管聂部凭着装备精良很快稳住阵脚,但是还是被敌人一轮冲锋打掉了七百多人。聂士诚大怒之下却又无可奈何,又受了当地居民的哭诉,愤怒之下将六十四屯中居住的俄罗斯人一体绑了,押在阵前,每日派人押到海兰泡成下鞭打。   俄军起初还在城内开上几炮,但是徒然打死几十个俄罗斯人之后,便放弃了开炮的行动,转而眼不见为净,紧闭城门坚守不出,而城外残余的几个地堡断了城内的后勤补给,也放弃了抵抗,用枪举了白裤衩走出地堡,向聂部投降。   聂士诚的“暴行”果然激起了俄国人的愤怒,哥萨克骑兵大队很快在晚间对聂部进行了突袭,但是六十四屯并不是骑兵合适的发挥地点,依托有利地形的龙旗军步兵在高处燃起火把,照亮了踹营而入的一千余骑兵,密集的火枪加上炮火的覆盖很快让俄军损失惨重,第二天清点战果,俄国人这一夜的损失,竟然达到了六百多人之多。   聂士诚依旧不解气,派出同样心怀愤懑的冯国璋北上寻敌主力决战,终于在东北方向寻觅到近七千人的哥萨克残兵,冯国璋将自己统领的一营骑兵一千五百余人分成两队,一队架枪一队射击,一队射击完毕之后立即后退架枪,前队再射击,再架枪,边打边后退,这么个冒失的战法竟然让士气低落的俄国人毫无办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冯国璋部在杀死自己几百人之后从容退去。   冯国璋边后退,边将敌方位置传达给奇克勒县治,跟进驻守的瑷珲副都统凤翔早就憋了一口气,接到消息时已经是傍晚,当下二话不说,立刻让手下三千军兵敞怀大吃了一顿,每人喝了三碗酒,摔了酒碗就率了麾下骑兵连夜踹营。只可惜俄国人吃了大亏长了见识,有了防备,凤翔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折了近千人,只得郁闷之下回奇克勒固守。不过事后才知道,敌人也不敢再来攻击奇克勒,缓缓往庙街退去了。   俄军的炮火仍旧占了优势,到了第二天,俄国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炮火一阵乱射,将海兰泡周围打出了几百个坑,幸而聂士诚早就防备到这一点,围城没有围得太紧,只可恨他的37MM行营炮上射威力不大,只得对准城垣一阵乱轰出气。俄军仍是不动,也不出来还击。   战事打到这里,局势已经很清楚了,俄军的策略就是四个字,他就是拖,拖到冰封解冻,那时候从欧洲驰援过来的俄军,将会挽回所有损失。 第一卷 088章 外捷内忧   由于之前我曾经许诺过在三月十五之前,谁攻下海兰泡,谁就加定边大将军称号,所以龙旗军和黑龙江驻防八旗都拼了命的想法子攻城。幸好他们只是各攻各的,没有互相扯皮,所以没有出现我所担心的互相拖后腿的事情。   京城里那摊子事也算个事,这几天没什么重要战报的空闲时间里,我尽在想着这个问题,德长一个闲支宗室,照理来说怎么也没可能生出那么大野心来,就算是有人撺掇,他也有脑子,也该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大位给他来做?这个人以前我还真没放在心上过,回去还真是要好好查一查他。这背后,绝不会仅仅像表面那样简单。   到底这团人里面,裹了多少宗室进去,这还颇废脑筋,如果太多了,我还不能一古脑全办了,这样的话我的根基就首先不稳,要逮着领头的几个来办,让他们知晓得罪我的下场。另外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子嗣,一个皇帝没有子嗣,这上头的确容易让一些人生出些许妄念来。回京后,可真的要注意这一点了,早点生出几个皇子来,要省我多少心思。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一场战事结束之后,因为慈禧死去而延迟一年的三年一度的大选秀女,也要尽快办起来,这不仅是充实后宫的问题,也是政治的需要。从某种程度上说,皇帝的吃喝拉撒,都是政治。   还有两三天就要回銮,陆上十几天的功夫,到了北京正好是殿试,殿试这件事在我心中已经降到了第二位。第一位首先是稳固帝权。这一次清洗,一定要将宗室里那些人打怕。想到这里,我一拳头砸在书案上。   寇连才王长泰赶紧近来伺候,我看着他们惊恐的眼神,有些想笑,终于还是忍住了,沉着脸道:“前线没有急报来吗?”   “回皇上话。”两人对望一眼,脸色都很难看,耷拉着脑袋道:“有的,只是瞧皇上您心情不畅,奴才们不敢……”   打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伸出手去,斥道:“呈上来!这是军机懂吗?”一把扯过奏报,瞪了他俩一眼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有,朕直接让内务府慎刑司拖了你们去。滚出去吧!”   两人对望一眼,吐了吐舌头,恭敬地退了开去。   我无暇注意他们的举动,展开奏报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不仅紧锁起了眉头。   伊克堂阿部所辖黑龙江原驻防八旗与暂归伊克堂阿节制的前锋营联合发起了一次三千人规模的攻城,在聂士诚部的炮火掩护下,三千余步兵架对海兰泡发动了强攻,起初还算顺利,聂部的炮火压制了敌人的火力,并且连日来的轰击,终于在城东的部份墙体上轰开数个缺口,然而问题就出在士气太高了,三千余人蜂拥着向那几个狭小的缺口挤过去,便在这时,敌军一直没有声响的大炮轰鸣了,三千人挤在小小的缺口进退不得,活活被炮弹炸死了近千人,特别是前锋营那帮老爷兵们,原以为是去捡果子一般容易的活计,却没想到把性命丢在那了,先是趾高气昂,被炮火一打懵掉了,变成了夺路仓皇,前边的要退,后边的堵着,更加的混乱,被敌军一个炮火轮射,加上城内步兵的火枪射击,先头部队一千五百余人紧紧活着逃回来十几个。后面的一千多人被打怕了,趁着聂部计算出敌方炮位展开还击的功夫,赶紧退了回来。这样一来,原本高昂的士气顿时便被打下去七八分,前锋营那帮大爷们居然吵吵着要回北京。伊克堂阿弹压不住,一纸诉苦状递到我这。   他说的没那么明白,只是说前锋营骄悍难治,上了战场又贻误战机,恳请我把前锋营带走。我不用细想就能明白,这件事八成就是坏在前锋营上头。   下面却是俄国人的新对策,海兰泡当地的中国人全部被抓了起来,一个个的绑在城墙四周,以示威慑,意即如果强行攻城,首先拿这些中国人开刀。   眼看要到了十五,那边局势却还是一筹莫展,尽管这次俄国人犯了估计不足的错让我方占了一时的上风,但是开春之后俄国人的增援过来,黑龙江的边防压力一定会很大。如果连吃败仗的话,虽说英国人会帮助我们,但是在内陆部份的帮助,意义不大。这部份还是要靠自己,   海参崴的远东舰队歼灭战倒是指望得上英国人帮忙。   但是,日本人的态度呢?   不管怎么样了,首要的是先要把海兰泡拿下来,然后在海兰泡固守,吉林的战线上,拼死对海参崴形成陆上包围态势。所以,我立刻下旨给了伊克堂阿和聂士诚,立刻与俄国人商议交换平民和战俘,同时务必在四月之前,强行攻下只有一万多人驻守的海兰泡,以六万余人兵力,拿不下这么个鸟大的城,他们将永远从我的将军序列中划去。   俄国人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扛不过失去远东移民民心,和兵败远东的双重打击,以及对将来沙皇的惩罚的恐惧。最终还是同意了换俘的要求。双方约定于三月十五日交换俘虏。   临行之前,命德馨去严斥了前锋营统领托伦布的无能,并令聂部节制骁骑营,依部节制前锋营,如果这两个营打不好,建制就此废止,由上述两部归建。这些个上三旗的子弟哪里受过这等的苦,平日里在京城作威作福惯了的,原本是脑子一热,想来升官发财的,如今到这大战场上锤炼一下,才发现战争远远不是想象的那回事。就是要让这些真正的野战部队好好管制一下。   对于海兰泡的拿下,我是有十足信心的,敌我实在是相差太悬殊了,再说海兰泡是个贸易集市改建的城,储备有限,且城防也算不上坚固,怎么拿也是拿,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   总之一句话,这次战争后,老毛子将会发现,以往凭着数千个哥萨克骑兵就能在黑龙江流域作威作福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回銮的时候,没有选择走来时的海伦府路线,而是沿着嫩江,走龙江府一线,顺便会见一下早就敢到龙江府候见的车臣汗部和科尔沁部,车臣汗部是驻防库伦的主要兵力来源,所以,有必要给他们的汗敲敲警钟,不要做昏了头的事情。而科尔沁则是老朋友了,现在虽然势力不如开国时那么大,不过仍旧也是直隶与辽东之间一股重要的力量。谈话也没什么新意,重点就在于一致对俄,不要做出乱子。族里面有亲俄的人,一定要肃清。   在龙江府驻跸当晚,就接到黑河的急报,交换俘虏完成,依克堂阿和聂士诚放下了竞争的心,两个人议定了配合作战的计划,并且对城内的俄国人下了最后通牒,引用中俄条约原文,严词斥责俄国人不遵信用,强占我大清属地的事实,要求俄方在三月二十日以前,放下武器投降,中方将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并且礼送他们回到海参崴。   当我看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由佩服这写通牒的人,这真是个好法子。   从法理上来说,无论说到哪里去,俄国人占领海兰泡都是非法,而且战局很明显,守是守不住的,就算指望从欧洲来援,败兵的消息能不能传回去还是个问题,传了回去到底援兵什么时候到,基本上也是个缥缈难待的东西。   如果按照通牒的要求,那就更好,交出军备,火枪大炮全部交出,其后的事情很显然,就是俘虏,用来进攻海参崴的俘虏。   写这个通牒的人显然完全领会了我的战略格局,海兰泡是次要的,海参崴才是最重要的目标。这个通牒的行文者,我也很快知道了他的名字:徐世昌,直隶天津人,于河南卫辉生长,光绪八年也就是1882年中举人,光绪十三年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光绪十五年晋侍讲,与张之洞相契,信奉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在京时与李鸿藻私交甚笃。光绪十六年,礼亲王世铎奉上谕组建龙旗军,弃笔从戎,在军中与洋人过从甚密,以其聪慧迅速掌握了炮兵指挥技巧,被任命为炮营管带,衔武职从四品。   这个人我自然是知道的,他在这时候发挥出他的才华也是正得其所,我不想这时候便召见他,虽然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仅仅局限于炮营管带这样一个小小的职务上。   仍是沿着嫩江,一路迤逦向南,至大赉厅,穿科尔沁草原,仍返奉天,到奉天盛京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二十七了,从北方传来消息,海兰泡驻军抵抗不住强大的军事压力和粮食储备渐渐见底的压力,在远东军政最高指挥官阿列克塞耶夫大将和阿姆尔省长官格里布斯基的率领下,向清军最高统帅依克堂阿投降,遵照前面的约定,清军保证俄军的人生安全,一万多人的俘虏取整,一万人于当地关押,并在黑龙江驻防八旗的驱使下,充作苦役,加强海兰泡城防,在海兰泡建立府治,上表朝廷要求派驻流官,我回复让瑷珲副都统凤翔从奇克勒回海兰泡驻守,暂时以军管恢复秩序,当地原先的俄罗斯居民四千多人,亦视为偷渡者就地关押,每日以劳役充作刑罚。妇孺交由阿列克塞耶夫和格里布斯基的亲卫三千余人一同由龙旗军负责押往海参崴交予当地俄军。   至此,第一次海兰泡战斗结束,海兰泡自中俄北京条约之后,正式收归中央政府统治。   黑龙江将军依克堂阿具本呈上了有功人员的名单,连顺凤翔以作战勇敢并列第一,从北京返归瑷珲探亲恰遇战事的袁崇焕七世孙骑都尉寿山,以其悍勇压制俄国人的反抗;其弟,瑷珲马队统领,年仅二十一岁的永山,因克复奇克勒,也一并受奖。黑龙江参战兵将每人均浮升一级,当月领双饷,   对于依克堂阿的上述处理,我当然是一一准复,并且晋依克堂阿一等男爵,奖赏完了是要求,要求其将将军驻地移至海兰泡,黑龙江一地,要以海兰泡为重镇,徐图恢复北方失地。并且要求其限期呈进黑龙江发展计划,目前人口偏少,将来我是要大规模从关内移民过来的,内的那些没有土地的佃农,会很乐意到这一片新的土地上繁衍生息的,这也是从根本解决辽东问题的办法。本世纪初以来,俄国人屡屡侵犯我北方土地,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既然是你的土地,为什么没有你的人民在这里?这是从多尔衮入关以来就有的弊政,虽然在咸丰十年时,考虑到北方的问题,曾经下令部分开关,在短短三十年内,辽东从近乎于无人区扩展到如今的一百多万人口。但是大清人口近五亿,辽东这么辽阔的土地上,才区区一百多万人,比例严重不协调嘛。所以,还是要全面开关。   但是这又涉及到观念上的冲突,辽东乃满洲根本之类的理由,在一些人脑子里面是根深蒂固的,这全面开关,一定会招致许多人的反对。而这些人,一定与我要整治的那些人,有相当程度的交集。   哼,一切等我回北京再收拾吧。   在盛京,自然要对奉天一地的军政发出命令,一切依旧是围绕着攻克海参崴这个战略目标,盛京将军裕禄辖下七万余骑步兵,除留下一万人看守祖陵之外,全线驰援延吉,珲春一带。同时,吉林将军长顺辖下原留守吉林府的两万余人,全线调防至黑龙江,归由依克堂阿节制。原进驻密山府的两万骑步兵,待龙旗军押送战俘一到,立即划归聂士诚节制,全线向海参崴进逼。   同时还有命令给海军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立即与英国交涉,起调联合舰队完成对海参崴的海上合围。海军刘步蟾部,完成对长崎港的战略封锁,必要情况下可以给日本声明,皇家海军在济州岛及朝鲜海峡一线举行实弹演习,为期两个月,如有外船闯入,立时予以击沉。   这是一场大赌博,赌的是我调理了大半年的军队,能不能下好这一盘大棋——将俄国人在远东的势力连根拔起!   我心中还是很忐忑的,世界第四,亚洲第一的皇家海军,战斗力没有经过实战检验,虽然从兵棋推演上来说,皇家海军连同中英联合舰队,在东亚足以殄灭任何海上对手。但是这毕竟是实战,战争的进程,往往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轻松。   日本人应该很清楚地知道我的目的何在,虽然他们不知道我在北海道安插下的那颗棋子,但是他们应该很敏锐的知道我的目标即使这一次不是他而是老毛子,那么老毛子一完蛋,下一个就轮到他!   想来想去,还是加了一道旨意给袁世凯,让他暂停在朝鲜的动作。同时令驻日参赞汪凤藻署驻日钦使,每日搜集日本军政动向,发回国内上书房,军部,以及肃亲王善耆。   待我回北京之后,善耆的清政衙门要分出一个部份来负责国际情报事务,由他负责。而原有的清政衙门,由刘光第负责。   离开盛京,近十日的路上辗转,终于在四月初五抵达北京回宫。郊迎的一众王公大臣一如往常,只是明显的,看着我阴沉的脸时,面色都比以往更多了些敬畏。   一回到宫中,万事未动,先将恭亲王奕忻召到宫中,询问近期的进展。奕忻当日被我在朝堂上当众责骂,乃是我与他商定的仿效三国周瑜打黄盖的计策,以他在宗室中的地位声望,又新遭贬斥,自然而然的会被荣禄那一群所看重投效。   果然,奕忻带给我的消息是惊人的,站在那一边的力量大的有些令人惊讶,其中最让我心痛的也最让我吃惊的,正是我倚为柱石,将龙旗军一手交给他的礼亲王世铎。   看着我愕然不能相信的神色,奕忻扑通跪地请罪道:“皇上,奴才万死,不肖子孙误我,不肖子孙误国啊!”   我又是一惊,难道载滢……不明真相的载滢,他也要反我吗?于是疑惑地问道:“载滢?”   “载滢不肖,已被奴才杖责,下手重了些,正延医……”说到这里,奕忻已经哭得说不下去了。我心中不忍,亲手将他扶起道:“怎么了?六叔你慢慢说,都是自家兄弟,朕怎么也会宽恕的。”   “奴才不肖,奴才对不起祖宗……”奕忻神色恍惚,我虽是心中难过,但为了弄清楚这背后庞大的黑幕,我还是硬着心肠听着:“奴才一生四子,两幼子无福早夭,逆子载澂,祸害了先帝同治爷,逆子载滢,口出忤逆之言,心生非分之心……奴才无德无能……奴才请皇上赐死!”   我闻言一惊,何至于?何至于?到底有多大的事情?   放下安抚奕忻的手,我背手在书房踱来踱去,边听着奕忻的哭诉。   事情却还要从载沣看上的那个戏子说起,那个叫杨翠喜的戏子,小名叫二妞,年幼被卖给姓杨的乐户家里,十四五岁身体就完全发育成熟,生得花容月貌,偏偏生性好淫,也有一副好嗓子,善于演唱淫靡的妖媚曲子,远在没被载沣看中之前,就艳名远播天津卫,与当地一个叫李叔同的才子打得火热。(李叔同,即弘一法师,此人之所以出家,大半原因是为着这个戏子。此事有时间上的提前,出于剧情需要,请见谅。)   载沣将之纳蓄私宠之后,经常在他那些个京中王孙之间饮酒作乐之余引出炫耀,终于一次在酒后的见面中,杨翠喜那个水性杨花的性子终于引起了礼亲王世子诚厚的垂涎,诚厚有个古怪的爱好,喜欢养些蛇和刺猬之类的古怪宠物,拿出来逗弄杨翠喜,一来二去之下很快就搭上了手,载沣是何等身份?哪会在乎诚厚这么个破礼亲王世子?当下呼喝怒骂起来,一开始诚厚还让着点他,最后载沣刷了杨翠喜两个耳光之后,诚厚也便加入战团,与载沣对骂起来,后来这个圈子就越扩越大,睿亲王世子德长和豫亲王世子本格这两个远支兄弟站在了诚厚一边。稍微有些喝多了的本格突然冒出一句:“你不就仗着皇上嘛!早晚叫你依仗不成!”   这话一出,吵闹着的人全部都愣住了,还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载滢,啪的刷了本格一个耳光喝斥了几句,打着哈哈装作嬉闹的样子,拉扯着已经有些醒悟过来的诚厚和本格几人,赔了几句好话,赶紧就走了。   载沣不是笨人,醒了醒酒就醒悟了过来,劈脸将吵闹着的杨翠喜臭骂了一顿撵了开去,细细琢磨着本格那句大逆不道的话,联想到我近期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身子一个激灵顿时酒就醒了。他人虽小,却也沉得住气,心里琢磨着不能去找奕忻,北京城里哪个王爷都不怎么信得过,想了想,立刻进宫去找载洸,他知道载洸是个毛糙人,没敢明说,只是叫他加强宫中戒备,宫里不怎么放心的侍卫要赶出去。载洸不明就理,但见他说的郑重,也不敢大意,照他说的作了。   隔了几天,还是奕忻找上门来,奕忻在家中注意到了几个后辈的异常举动,得知与载沣有关后,亲自来找到载沣,起初载沣一力搪塞,直到奕忻出示了我留给他的密旨之后,载沣这才完全相信了他。   这两个一老一少大清最尊贵的铁帽子王,很快就弄清楚了载滢等人的计划:由他们几人利用各种关系控制的丰台大营丰升阿部七万余众,到发难时再强制说服老头子奕忻,利用他的关系控制步军统领衙门惠崇部两万余人,龙旗军回京后,利用世铎和荣禄,暗杀掉聂士诚,这一万余人。在他们看来,手头有了这十万余众,控制北京完全不是问题。到时候再矫慈禧遗诏,废了我这个皇帝,立载滢之子溥伟为帝。因溥伟年仅十岁,正好由载滢,诚厚,本格三人摄政。   至于德长的事情,我问起来,发现奕忻一无所知,料想应该是德长这家伙计中有计,自己想来个黄雀在后吧……   听完这一切,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帮兔崽子毕竟是年轻,毕竟是不知道收敛,居然被载沣一下子弄出来了。   叹了口气问奕忻道:“载滢呢?朕去看看他。”   摊倒在地下的奕忻抬起头来,泪眼哗哗地看着我疑惑道:“皇上您……”   我回想起载滢在我夺宫时亲赴天津,在鬼子闹事的时候举重若轻……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犯浑呢?   叹了口气拉奕忻起来,挤出一丝笑容来抚着他的肩膀道:“六爷,这事朕也有错,当初应该提前知会载滢的……唉,不然也不会受了那些人的撺掇。”   “皇上,您三思……”奕忻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道:“这是天命,他那个性子,奴才怎么敢跟他说明?要说受人窜掇,奴才这近半年以来,见的那些人还少了?关键是心里要有江山,老祖宗留下来的江山!”   喘了喘接着坚定地说道:“皇上,这样的忤逆子,不能留,也不值得皇上您为他劳神。奴才亲眼看着载澂死,一点都不痛心,这性子早就磨练出来了,这逆子也是一样。奴才绝不敢对皇上生出怨望来。”定了定神,已然回复了往日那清癯而深邃的模样,淡淡地说道:“奕忻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来,奴才这辈子没做皇帝,但心里一直是将这江山看成是我奕忻的……奴才只有料理了这不肖子孙,才有脸面去见老祖宗!”   我看着这个老人,心里一阵感动,两行清泪也不禁留了下来。   “皇上这次在辽东用兵,守住祖宗基业,奴才便算是身败名裂,也不能看着这些不肖子孙在京城里分皇上的神,若是前线一旦有失,我大清龙兴之地沦于罗刹之手,咱们这一辈怎么好意思进祖坟?又上哪里去找祖坟?皇上!”   激动了一阵,抬起头来看着我,怔了片刻后,淡淡地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那三家?” 第一卷 089章 国,家   “去叫厨房预备晚膳,朕与恭亲王爷共进,去跟皇后说一声,朕迟些与她说话,再去跟载洸说一声,今夜宿卫由他亲自负责。”面对恭亲王的异样的询问目光,我没有正面回答,叫来了寇连才,通知他去预备。   “皇上。”奕忻看着寇连才远去的背影,吁出一口气来,犹豫着说道:“我大清宗室人才日渐凋疏,若是皇上能垂怜到这一层……”   我摇手止住他,沉着脸道:“六爷,朕知道你的意思,朕刚刚也想过这一层,宗室本就人丁不旺,要是再兴一场大狱……”低头重重一叹道:“朕又何尝想杀太多的人?话说得难听点,即便是朕将他们全杀了,说不定到时候载沣又生出什么念头来呢?兄弟阋墙,实在非国家之福啊。”   奕忻愣愣地看着我,被我的话所惊呆了,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笑了笑道:“说到底,是朕的德行不够,宗室里才会有这么多人反朕。另外一层,是朕还没有子息,无端的让人觊觎大位。”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面色一肃道:“奕忻听旨,着自即日起,恭亲王奕忻复议政王称号,加管宗人府,加总理旗务大臣。钦此。”   奕忻急急跪下听我说完了,谢了恩起身,我摇了摇手示意不忙,命寇连才叫来载洸,接着说道:“还有事情交由你办。你位分尊崇,有些事情非你办不可,你即刻去传旨,一,奕忻去世铎,仁寿,义道宅邸善加抚慰,言说朕亲厚之意,召德长,诚厚,本格,溥伟入宫,交由载洸暂居于瀛台。二,以上书房名义加发廷谕,急召孔令贻入京面君,加为宗学教授,附瀛台教导诸王孙。三,载滢有可恕之处,令其在家思过,由奕忻善加管教,令太医院善加诊治。第四,载洸,这是给你的旨意,你去醇亲王府传旨,着令醇亲王载沣即刻启程赴丰台大营,传朕谕旨,即行领丰台大营军事,丰升阿加兵部尚书衔,实授兵部侍郎,着其即刻进京面君。你不用去丰台大营,传旨后即刻回宫。第五,寇连才去荣禄处传旨,荣禄统领科技院有功,着加兵部尚书衔,即刻进宫面君。其六,王长泰去荣禄府第传皇后懿旨,令荣禄家眷即刻进宫,皇后要找他们说话。其七,寇连才再去神机营传旨,着令恩佐实授都统,即行戒备听旨。好了,就这七条……”我一连串说了这么多,长吁了一口气,疲累之态尽显无遗,摇了摇手道:“都跪安吧,各去传旨……”   众人跪在地下愣愣地看着我,最后还是奕忻慈和地说了一句:“那奴才告退了,皇上您好生休息。”这才一起退去。   休息?我也想休息,但是这时节,我又怎能休息?北京城防十七八万人,有十万多人立场有疑,我敢睡?   当下起身,推开养心殿小书房那小小的窗格,远远望见几个身着明黄的侍卫站着,心中稍定,轻咳一声,走出书房,过西长街,穿交泰殿去了钟萃宫见隆裕。   钟萃宫里比往常要冷清不少,远远望去一个个宫女束手而立,低垂着脑袋。走的近些,竟然能听到砸碎东西的声音。我心中的烦恼顿时又上来了。   进了钟萃宫,只见满地的狼藉,隆裕像个疯妇一般散着头发坐在床沿喘着粗气,见到我来了,一惊之下身子一颤,几乎跌落床沿,跌滚着行礼。   我厌恶地摇了摇手道:“起来吧,什么事情发这么大火?”   隆裕有些异样地看了我一眼,扭捏着起身,我想着呆会还要靠她笼络住荣禄的家眷,于是深呼吸了几下,叹了口气道:“皇后,你是六宫之主,也是六宫表率,生这么大气,是为着什么?”虽是心绪平静了些,仍是不耐与她多言,挥手道:“叫人收拾一下吧,朕已经叫荣禄家的进宫来了,今晚你帮着朕笼络一下。”   “皇上天下之主,臣妾岂敢不尊?只是宗室氏人家有男人的,皇上您未免也……”隆裕赌气似的说出这等话来。   我一愕,莫非隆裕是为了这些事发火?怔怔地看着她,竟然一句话都不想说。   隆裕依旧兀自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皇上瞧上东洋女子,人家巴巴的就送过来,皇上瞧上人家闺女,人家娘俩自顾的往宫里凑,这些个臣妾都不在乎,皇上嘛,天下至尊,但是宫里同治爷留下的女人,皇上您能不能高抬龙爪,放过了呢?您这样,臣妾这还算什么六宫之主?”她越说越上兴头,全然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仍是边哭边说道:“也是臣妾姐妹没用,不能给皇上添上皇子公主,但皇上您也不能连先帝的人都不放过啊!”   “啪!”我实在忍耐不住,一巴掌将她刷倒在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是发了什么疯了?从哪听了这些个胡说八道来在朕面前放肆!你……你荒谬!”   我这一团的事情,居然这个婆娘还在这胡闹这些个捕风捉影的事情,还在这闹腾!   隆裕捂着发烫的脸,右臂撑在地下,就那么摊着,忽然发疯了似的松开捂脸的左手指着我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放肆!”我怒极反笑,狞笑着指着她道:“你越活越糊涂了!你叫朕什么?来人!”屋外几个太监面面相觑的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跑了进来。我转头道:“皇后疯了!好好看管着!别让她在闹起来伤人!”转身跨出门去,想了一想又回过头来,驻住脚步道:“负责皇后起居的是谁?出来见朕!”   那个曾经与我有过几次露水之缘的叫小桃的宫女束手束脚地跑了出来,跪在地下道:“回皇上话,是奴婢,是奴婢伺候得不好,请主子原谅皇后吧。主子责罚奴婢!”   我冷冷的自鼻间一哼,说道:“朕叫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朕问你……”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太监侍卫们道:“你们都退开去,今晚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半句,朕扒了你们的皮!”继续对小桃道:“最近都什么人来跟皇后说过话?哪来的那些个胡说八道的事情?你在皇后身边,也不知道给朕开导开导?”   “回皇上话。”小桃颤栗着身体抬起头来道:“也没什么人来过,就是前几天荣大人的家眷在宫里与皇后说话时,先帝瑜妃也一同说话,幼兰多看了两眼,惹恼了瑜妃娘娘,撒起泼来说了……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还说主子要收了进宫时一直服侍主子长大的先帝荣庆皇贵妃娘娘什么的。主子娘娘先头还没在意,人都散了之后越想就越气,兴许是想歪了,皇上您如天仁厚,饶过主子娘娘吧。”   天,什么瑜妃,什么荣庆皇贵妃,我见都没见过,都是什么事啊,这老娘们受了什么鸟人的指使在这里闹腾?突然一惊,这荣庆皇贵妃不就是寇连才说过的那个什么德长要认她做母亲的?会不会是德长搞得鬼?   我静了静神,心绪稍定,说道:“你起来吧,去伺候着你主子娘娘,好生劝劝她,不要再闹了,呆会荣禄家的进宫来,也让她多劝劝。”我背手抬头,想着幼兰这丫头看人的眼神是蛮无礼的,但是这瑜妃也不至于就此说了那些不知轻重的话吧?她是什么身份?说得难听点,就是死鬼同治留下的寡妇而已,在这宫里她们敢得罪谁?又有谁把她们当主子敬?怎么会有胆说出这么胆大妄为的话来?   德长给她许了什么好处还是怎么的?我背着手伫立在原地思索着,直到被身边的寇连才叫醒过来才发现,这家伙已经传旨完毕了,我问道:“朕交办的事情,都弄完了?”   “回皇上话,都交待完了,皇上您用膳?自回来还没进一口膳呢,先头已经叫厨房预备了的。”寇连才体贴地说道。   我看了看他忠诚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忍,这家伙这几天吃了我的无名火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笑了笑道:“不用了,德长他们都去瀛台了?”   “回皇上话。”寇连才汇报道:“德长等四人已由侍卫押赴瀛台,荣禄一家已经递牌子进来求见,皇上要不要见?”   我笑了笑,还算听话。背手踱了几步道:“带他到乾清宫跪着,女眷送到皇后这……不,送到前面承乾宫暂住,他儿子良揆,嗯,一体送到瀛台去吧,叫侍卫们加意保护,若有走失,负责侍卫一体诛九族。传旨给前瑜妃,带她到钟萃宫前跪着。你再找人去传旨,叫善耆刘光第进宫,在乾清宫候驾。叫太医院出两个医正,去恭王府看看载滢。就这么办。”末了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道:“载沣去了丰台了吧?叫载洸去乾清宫候着。”   寇连才一一记下,应声去了。我定了定神,缓步向乾清宫走去,准备好去面对老奸巨滑的荣禄。该怎样处置他呢? 第一卷 090章 肃   “荣禄来了?”待到进乾清宫大殿的时候,我的心情完全平复,在我回北京之后的这几个时辰后,一系列的雷霆动作,加上奕忻等人的全力配合,局势已然完全在握。一进乾清宫,就看见老老实实跪在殿中央的荣禄,以及垂首侍立在一旁的善耆刘光第,和载洸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微笑着对中央的荣禄说道。   “回皇上话,奴才来了一阵了。”荣禄的表情泰然自若,稍显瘦削的脸上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恭敬的行了叩首礼,淡淡回话道:“皇上刚回北京,就如此勤政,实乃我大清之福,不过皇上龙体要紧,臣恭请皇上圣安。”   “朕躬安。”我哈哈一笑道:“但心里却不安啊,荣禄你知道所为何事吗?”   荣禄神态自若,平静回话道:“奴才知晓一二,似乎是宗室子弟中有些人行止不端。不过奴才以为,那些都是疥癣之疾,而非心腹之患。”   我踱身回御座坐了,俯视着跪在底下的荣禄,心中暗暗佩服此人的定力之坚,脸上却是一沉,提高声调道:“那么照你荣禄看,什么才是心腹之患呢?”   “回皇上话,我大清之心腹之患,依奴才看,乃是皇上春秋正盛却无皇子阿哥诞世……”荣禄面不改色,却真的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目前最大的危机,只听他继续说道:“国无嗣储,则小人必生异志,此正乃宗室诸子弟心生妄念之根源。皇上!”说着,他深深地伏下身去,匍匐着身子说道:“奴才恭请皇上扩大后宫,今岁国家适逢大胜,正可复选秀女,以兹庆贺!”   我听了他这一番说话,竟然不由自主一怔,以前真的没发现,难道我们的荣禄同志真的是这样一个大大的忠臣吗?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却见他一直维持着那个匍匐的姿态,我又犯了难,我本意是好好让他跪一阵的,却不想他借着说话来了个这么个姿态,要是我叫他起来,势必他就顺势站起身来回话,要是我想表达让他继续跪的意思的话,势必又很难开口,总不能说“荣禄你给我跪好了”或者“荣禄你跪直了”。   “荣禄你说的也有道理。”想了想还是算了,让他起来便是,身为君王却跟臣子在这上面斗心眼,也太可笑了些,便笑了笑道:“你这也算是老成谋国之言了,起来说话吧。”说着,向善耆看了看,说道:“善耆,朕这次返辽东祭祖,又逢边患,有日子没寻你说话了,上次交办你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皇上话。”善耆走到荣禄身前,躬身将手头一些卷宗双手举过头顶。我示意寇连才接了过来,展开看了,谣言事件的调查报告,绵延数万字,我抽着前面的节略看了,与前面所报的确也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牵连到荣禄。   我合上本子搁在案上,抬头道:“办的不错。你跟刘光第差事办得好,朕回头再封赏你们,朕对你可是寄予厚望,我大清宗室人丁凋零,又出了些个忤逆之徒,是朕德行有亏啊。恭亲王年纪渐大了,宗室的事情,你要多担待着些,今儿叫你和刘光第来,一来是问问这个事情,二来,近来边患日重,虽说北方小胜一场,不过还不足以威慑宵小,前头叫汪凤藻抄送你日本事宜,也是为着这个,朕的意思,你那个清政衙门要有专人负责对外,不仅仅是东洋,还有西夷,荣禄与洋人交道较多,你们多亲近些。刘光第你仍旧负责前事,刑部的事务也要管起来,朕对你是格外加恩,你也该多为朕分忧才是。近来京中不宁,你们多注意些。好了,朕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两个跪安吧。明日再递牌子进宫来见朕。”说着,向善耆使了个眼色,善耆点了点头。   两人谢恩退了开去,我凝视着肃立在侧的荣禄,半晌不说话,他自然仍旧是那副样子,目观前方,不言不语。   末了还是我打破尴尬,开口道:“载洸,你带荣禄去瀛台看看那几人吧,交待侍卫,别亏待了那几位爷。该供应的要供应,别乱了尊卑。”   载洸询问地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是问什么,没那个必要,善耆的人自然会照顾荣禄,不用什么事都要我来御审。荣禄在见过了那几个王孙之后,再到清政衙门里说话也许会老实点吧。   两人躬身告退,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招呼寇连才道:“走,咱们去钟萃宫。”起身走下御座,往内宫走去。   至钟萃宫必经承乾宫,路过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就泛起幼兰那直勾勾的幽幽眼神,暗叹一声,往深邃的宫院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钟萃宫的院子里,果然见着一个女人直挺挺地跪着,身后几个宫女太监也都陪着跪着,隆裕的寝殿已经掌了灯,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宫室内也是静谧一片。   “皇上驾到——”随着寇连才一声宣驾,几个女人都回过头来,敬畏地看着我举足跨进庭院。也许是我今天身上的杀气重了些,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起来。   我没有理会,沉着脸进入寝殿,迎面正见到跪在地下的隆裕,我看了看他,示意寇连才出去。   “皇上,臣妾知错了。”隆裕挪动双膝,爬到我的身前,抱住我的双腿哭泣,仰着脸恳切地看着我道。   “朕不怪你嫉妒,嫉妒也是罪,知道吗?但是朕不怪你这个,朕怪的是你听信别人的胡说八道,也太没脑子了!”我心中一软,将她扶了起来道:“行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你是六宫之主,这后宫里的事情,都是你该管的,这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朕出去两个月就成这样了?外面跪着的,是朕特意叫来让你来问的,你却在这里面跪着?有点皇后的气质嘛,好了,拿出你六宫之主的气质来,出去问问那个瑜妃,是谁教她在你面前说那些话的?”   “臣妾……行吗?”隆裕还是脑子简单,听我这一长篇大论的说话,早已忘记了哭泣,犹豫着问道:“臣妾知道是不该听她胡说八道的,荣庆皇贵妃是伺候皇上您长大的,怎么会……臣妾脑子昏了皇上……”   我好气又好笑,说着说着又回去了,但又不好发作,又哄了几句道:“好了好了,朕不是说不怪你了嘛。你去,照朕说的问她,是谁教她说的。去吧,荣禄家的两口子在前面承乾宫候着见你哪,快点去把这事情办了,朕在这给你做主,别怕。”   隆裕又忸怩了几下,终于还是出去拿出了皇后的架子询问起来,瑜妃这么久一跪,什么胆气也没了,三问五问之下很快就招供出是德长所示意,因为荣庆皇贵妃是光绪的嫂子,实际上比光绪大了十几岁,在光绪四岁入宫时又对光绪特别好,基本上像一个母亲一样照顾光绪。所以虽名为叔嫂,实情同母子。如果光绪真的荒淫无耻到连这样一个事实上的母亲都不放过的话,加上荣禄会劝我开选秀女,出于他所说的那个我也很认同的子嗣上的理由,我一定会同意他的建议,这样就更加坐实了我荒淫无耻的风评。   一个大清皇帝,排斥满人亲贵,奕忻被斥逐,睿,豫亲王闲散,先前诛杀庆郡王,瑞郡王父子;排斥老成谋国之大臣,如翁同龢等人;背弃祖宗成法,剪辫子等;这种种条条,都为那些谋逆的子弟提供了宣传口实,一切种种,都是为着废帝之后的理由而准备的。   至于谁是主谋,不外乎三个亲王,或者他们的世子,载滢明显是被拉下水的,荣禄则是干将,现在我要整治他们很简单,瀛台上多几具尸体而已。只是我还要等,等载沣那边的消息,步军统领衙门掌握城卫,丰台大营西山大营十来万兵马,如果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十几万人马扑过来,城里加上顺天府不过三五万人马,什么都没得搞。   当夜终于我没有睡觉,赐前瑜妃白菱自尽后,我回到了养心殿我的书房,看了一阵折子,又是一阵心烦意乱,莫名的浮躁下将那些报告各种事物的折子都仍在一旁,起身站在夜风之中,望着天上的一弯斜月,心中越发的坚定,无数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有事情要做又怎么会没有困难?阻挡我的,都去死吧!   冷冷笑了一下,见伺候在门口的寇连才还在,突然想起彩子住的祥宁宫,不就与我这个书房仅仅一道遵义门之隔嘛。召了寇连才过来道:“随朕去祥宁宫,不用记档了,你吩咐厨房,把前头准备的膳食取来,赏了侍卫们吃吧,你也吃点,回宫来朕不得安宁,你也辛苦了,回头朕再赏你。”   寇连才很感动,双膝一软就要跪下谢恩,我伸手虚扶,微笑了笑道:“载洸也辛苦了,你去跟他说,要是累了就歇着吧。朕看今晚月色很好……”   “喳——”寇连才抹了抹眼睛,躬身在前面引路,往祥宁宫而去。 第一卷 091章 平息内忧   祥宁宫是个以前没有人住的旧宫,自离京前让小德子收拾后让彩子搬来居住,这里倒还增添了不少人起,本来以彩子的位份和来历,她是没有资格独居一宫的,只是由于我对她有特殊的爱护,下面的人揣摩上意,加上这个小姑娘也是待人彬彬有礼全无架子,很招人喜欢,自然就对她要特别好些。   天色已经很晚了,祥宁宫里早已漆黑一片,只有门殿处还有一二宫女打着哈欠值守,预备着主子有什么吩咐。我示意不要作声,叫人开了门,举足跨了进去,一股别致的香气顿时沁入心脾。寇连才点了灯,知趣的合上门退了开去,我环顾一看,这寝殿之中便只剩下我,还有床上那可人儿。   透过斜窗穿过的风,使灯火看上去有些飘曳,在这样暗蒙蒙的光影下,一切诱惑似乎可以放大许多倍,在看到一身和式睡衣的小丫头已经发育的很成熟的萌动起伏的胸时,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沾女人了。   扶着灯,心里一阵疲惫,便就这么倒在床上,倚在她的身侧,手顺滑着柔荑,心里想着不久前的那一连串果断的决策。想到载沣,丰台西山两大营就靠他去弹压了,由着他又想到幼兰,这孩子那直勾勾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有些倔强地看着我。我竟然不敢再睁着眼睛,吹灭了邓,和衣闭眼,嗅着那若有似无的香气,就此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枕在枕上,身上已是一身洁白的睡衣,盖着柔柔软软的香衾,这才想起自己是在祥宁宫彩子的寝殿内。转过头想要寻觅小丫头的时候,正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她今日梳了一个双丫髻,分在脑后,此刻正趴在床上看着我的脸。胸前衣襟敞着,依稀能看见那一蕴月白。   见我醒转,先用日语说了句什么,忽然醒觉,一脸惶恐的改用汉语道:“早上好皇上,皇上辛苦了。”我扑嗤一笑,倦意全无,坐起身来抚了抚她的脸道:“怕什么?朕很凶的吗?”突然想起北方倒有个女孩子说我象熊虎呢,不禁莞尔。看了看彩子依旧惶急的样子,说道:“朕昨晚又没有幸你,辛苦什么?你年纪还小,过几年朕再来辛苦你吧。来,伺候朕穿衣。”   彩子半红着脸,细心的帮我穿衣,束带,不过却是一直低着头,我转头看外面依稀有人影晃动,高喊了一声道:“谁在外面?”   “是奴才我啊。”寇连才的声音在外面想起,听上去有些焦急。   “怎么了?”我心一沉,推开彩子帮我束腰带的手,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回皇上话。”寇连才这下语音平缓了许多,但语速仍是很快:“醇亲王爷派人与丰升阿军门一体进京,丰升阿军门递牌子请见。”   哦,那就是说,丰台大营已然无碍了。我沉吟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彩子,刚才那一下推手稍稍有些重,心里颇有不安,但见她垂首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哈哈,你是这宫的主子,开心些,没事就让小德子带你四处逛逛,回头朕再找你说话。”我走近她的身边,双手捧起她的脸吻了一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彩子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扑闪着眼睛看着我道:“奴婢知道了,皇上您还会来看奴婢吗?”   “不是说了吗?会常来找你说话的。朕很体贴你的,你还小,看见了吗?你这祥宁宫东面就靠着御膳房,饿了随时就能吃,朕很疼你吧?”我整了整衣服,转头朝窗外道:“不找李鸿章说话,他不必再回丰台,要李鸿章安排他住处。”低头又拍了拍彩子的小脸道:“朕忙去啦。”   微笑之中,出门而去。在门外又交待寇连才,若是善耆刘光第递牌子,直接叫进送到瀛台,并去恭亲王府传旨,叫奕忻进宫。   叫上了在遵义门前值前半夜的载洸,回到了养心殿书房。   载洸以前很活泼的人,最近似乎渐渐的也变得话少了,跟我之间也多了些礼节而不似以往那么亲近。我知道这是我越发的威权日盛的原因,以前载洸能跟我开玩笑,是因为那时候我是个不掌权的皇帝,现在呢?生杀予夺,一句话就能诛人九族,自然而然身上便多了一股威严,即便是亲兄弟的载洸,也不敢在我面前有所放肆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越发的疼爱彩子的原因吧,她还小,不懂那些这些,十三四岁的年纪正好与幼兰差不多,而性格上基本也都属于内向木讷一类,不过幼兰有那种狠劲,彩子则是柔顺得没有一丝韧劲的。而在北方那个火金儿,却是外向得让人惊讶,同样也有着一股坚韧不拔的狠劲,这倒和幼兰有些想象。相较而言,幼兰更像她们二人的综合体吧。   我在这胡思乱想着,载洸只讷讷地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我,我注意到他忠诚的表情,顿时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开口道:“昨夜睡得可好?”   载洸一怔,赶紧回话道:“回皇上话,还成,奴才昨夜子时到现在,睡了有四个时辰,已经很多了。皇上,奴才……”犹豫了一下,还是跪地磕头道:“奴才想给载滢求个情。他实在是受了奸人蛊惑,他本性不坏的皇上……”抬起头恳求地望着我。   “朕说了不加罪于他的。”我笑了笑扶起他来道:“你我兄弟,你信不过朕吗?”   “奴才不敢。”载洸站起身来道:“奴才只是怕恭亲王他……他不会放过二哥。”   也是,我收起了笑,这倒是真有可能,奕忻亲眼毫无感情的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载澂死,又帮助我杀了自己过继出去的儿子载漪……他是个以江山国家为第一的人,祖宗的江山远比几个逆子的生命更加的重要。   我叹了口气道:“载滢他现下怎样了?朕已派太医去了。朕已让小寇子去召恭亲王进宫了,待他来了,朕再于他说,待此间诸事一了,你随朕去看看载滢,当是无碍的。将来与俄国人谈判,还要用到他的。”   载洸谢了恩,说起前几天家中老太太听说载沣闯了这么大漏子,惊吓的有些病了,我心念一动,宽慰他道:“待朕稍清闲些,要将两位老王妃接进宫来,近来宫中也不安宁,正是要让老太太来镇一镇。”见他要辞,我摇手果决地道:“便这么办,不要怕流言,朕就是这么办,谁敢多言?你怕旁支王爷有闲话说是吧?他们敢?”   正说话间,外头通报奕忻善耆刘光第等递牌子候见,我让都到乾清宫候着,便与载洸说着话边往乾清宫而去。最近我越来越喜欢在乾清宫接见臣子,那里是朝会所在大殿,格外的有威严感,也让臣子们心生畏惧,我总觉得以前就是在养心殿小书房见他们次数多了,太过平易近人也就没了皇家威严。没有威严便自然而然会让他们心生妄念。   “善耆刘光第,叫你们来,是有绝大事情要你们做,事涉宗室,刘光第先到偏殿候着,待朕与两位王爷说过话再见你。”我坐到正殿的御座上,扫了一眼殿下刚刚行完礼的三个人说道。   刘光第退去后,我问善耆道:“善耆,你先听着,这事体太大,你圣眷正隆,此事与你无涉是你的福份,宗室里出了这么大的叛逆,本朝以来,似乎也就雍正年间有过。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此次若不是朕提前察知加之早有防备,又有恭亲王还有你这样忠正体国的亲王坐镇,说不定就要让他们得逞了呢。这开头是朕与恭亲王忙着,从今儿起,你也有的要忙。好了,你且不要惶恐,朕是信得过你的,小寇子,给两位王爷赐座。”扫了一眼有些不安的善耆,低头喝了口水。   奕忻与善耆板直了身子坐了,奕忻先开口道:“皇上,此事他们兴谋未久,想必亦无太多牵连,京中既已大定,似乎不宜牵连到地方,请皇上斟酌。”   我点了点头,说的不错,笑了笑道:“朕不是杀伐无道的昏主,这其中的利害朕也知道,朕当前第一要务乃是强国兴邦,即是要变法,变法便要得罪人,好嘛,这些人就生出忤逆的心来了。不以雷霆手段,不足以震慑宵小,这一条是朕的宗旨。另外,恭王昨儿个说宗室凋零,这也是真的,所以,朕也不想杀人太多,这里头有个仁慈和爱在里头,但绝不是放纵,罪魁朕绝不轻恕!”   说着我起身背手踱下阶来,走到奕忻跟前道:“有这两条宗旨,朕就能少杀人,也能震慑住那些奸人,六爷,说到这,朕要跟你讨个情,载滢是受了蛊惑,溥伟年纪还小,朕不想责罚他们两个,载滢是个人才,朕还要用他办外交的。朕这次去北方,打了个小胜仗,但总不能无休无止打下去,将来总要谈判,朕想把这事情交给载滢。六爷看在朕的面子上,就别为难他了?再说,你这一门,人丁也是单薄嘛,孙辈似乎除溥伟,也无出色之辈了,总要让恭亲王这世袭罔替延存下去嘛。”   我这么说好话,又招呼载洸来一体求情,善耆也瞧着说了几句好话,好说歹说才让奕忻点头放过载滢。这事一了,载洸立时笑意满面,退了开去仍旧侍立。   奕忻代儿子谢了恩,犹豫着说道:“奴才也想代人向皇上求个情……”脸上肃穆。   我笑了笑道:“世铎?”轻轻哼了一声,凭良心说,世铎功劳是有的,不过功劳越大,辜恩越重,要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皇上……”奕忻不敢说皇上错了,而是摇了摇头道:“奴才是想替义道和仁寿求情,至于世铎,便算是皇上要恕,奴才也绝不敢奉旨。”   “哦?”我惊讶得很,看了看善耆也是赞同的表情,奇怪道:“却是为何?世铎功劳还是有些的。”   “些许微功,不值皇上挂记,亦远不足饰其大罪大过。”奕忻淡淡地说道:“世铎此人阴狠沉鹜,首鼠两端,似大忠实而巨奸。人品尚是次要,此次逆谋,其父子主谋,皇上断然不可轻恕!”奕忻越说越激动,看来他过往与世铎颇有一番恩怨,最关键是善耆在听到奕忻说世铎首鼠两端时也是频频点头,看来世铎这家伙人品还真不怎样。   善耆也说了一段往事,那是他担任崇文门税务监督的时候,将原本该自行截留私下分了的税银上缴内帑时,世铎正在慈禧处议事,见慈禧神色不悦,当下阴恻恻地说了一句:“肃亲王真的是廉洁奉公的好样子啊。不过奴才以为,若是人人都像肃亲王这样,谁还愿意做官呢?”慈禧也深以为是,只是复述时却将最后一句改为“谁还愿意挑崇文门这个担子呢?”作为首席军机,说出这样的话来,善耆面上自然不太好看。而他从此也交了厄运,从此一直投闲置散,便是在家做个闲散亲王。一直到我真正亲政,才起用了他。   是啊,能做首席军机大臣,世铎这家伙定然是与慈禧利益共同体,而且他也是出了名的守旧派,但是在我夺宫时,却又毫不露破绽的立时摇身投到我这一方,事成之后立即就辞去领班军机职务收摄锋芒,以免在我第一轮清洗时成为靶子,而的确他也成功了,我果然就没注意到他,回想起来,荣禄又何尝不是?在关键的时刻,他们都是丝毫锋芒都不显的,却在背后搞了这么些名堂,回想起如果不是载沣机缘巧合,如果不是本格莽撞,我哪能这么快就发现如此巨大的阴谋?   而妄我这么个政治上的新人,几乎就相信了世铎,甚至还把最看重的龙旗军一手交给了他,幸而是知道荣禄不是好人,安排了聂士诚来节制,否则还真说不定要出多大乱子。   我努了努嘴,不发一言,转身走回御座坐了,愣了一刻,抬起头来目视善耆道:“世铎父子赐死,德长本格即行赐死,荣禄褫职待勘,交刘光第刑部拘押。善耆你去瀛台宣旨,载洸,你陪恭亲王去世铎府第宣旨:世铎父子大逆不道,即行赐死。礼亲王一系就此革除。”   光绪十七年四月,随着世铎等人的死去,光绪朝最大的一宗谋逆案就此了结,刑罚但止于主谋,并未波及地方部属,是以虽然事体重大,然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清开国之初的八大铁帽子王,礼亲王,睿亲王,豫亲王,郑亲王,肃亲王,庄亲王,克勤郡王,顺承郡王,以及后来加的怡亲王,恭亲王,醇亲王,只有恭亲王,醇亲王,肃亲王还在政治舞台的中心,庄亲王,克勤郡王,顺承郡王几个远支王爷还依旧延续香火之外,其余的五大铁帽子亲王,先后在辛酉政变,以及本年的辛卯未遂政变中,被夺爵或无嗣,已经或者即将永远告别历史的舞台。(郑等辛酉夺爵的,真实历史上后来又加恩复爵。)   内忧既止,头等要务便是外患了。经过海兰泡的局部胜利,英国人果然受了刺激,对我通过外交层面提出的攻占海参崴的设想表现出了巨大的兴趣,吞没俄罗斯远东势力的巨大诱惑力甚至超过了在欧洲的布局。   在英,意,奥匈相继表达了对保加利亚的支持后,欧洲似乎进入了一个危险平衡,一时之间欧洲的目光似乎都被远东那场局部战争所吸引。   海参崴的港口有着天然的缺陷,除了是一个冻港之外,船坞的狭小限制了巨型舰只的停靠,所以,俄罗斯帝国的远东舰队的总吨位以及火力比之日本联合舰队都要弱上不少,沙皇以及他的幕僚们的思维仍旧沉浸在几千个骑兵纵横远东,中国只有割地赔款的份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狂热的胜利情绪支配了大英帝国的下院,在与造船界以及军火工业有着密切联系的议员们提出议案并得以通过:1887年下水的科林伍德号战列舰编入中英联合舰队战斗序列,归由萨尔曼中将指挥。中英联合舰队担任对海参崴的海上攻击任务,同时,为了防备俄罗斯帝国的哥萨克向东方伟大的盟友中国发动陆上的攻击,下院决定将原定《南京条约》所规定的从本年度起始的海关扣银全部折成军费支出,向大英帝国购买相应军备。   《泰晤士报》发表了宓吉的署名文章:为盟友的胜利而干杯!宓吉发回了大量从海兰泡前线发回的第一手战报,七万余人的攻击部队使用大迂回战术,迫使两万余人的对手弃城投降,尽管在战争进程中,双方都表现出了不绅士的一面,但总体而言,这一战,赢得漂亮。而数千人的俘虏队伍,包括尊贵的远东最高司令长官阿列克塞耶夫大将和格里布斯基先生,正由清国部队押赴海参崴。   英国外交部也适时表达了在远东的争端中,将坚定地站在盟友一方的立场。一时之间,中俄之间的战争,英国人的兴趣越来越大。 第一卷 092章 匪患   随着英国人的科林伍德号即将开赴远东的消息传出,欧洲各国哗然,德国人对此的反应最为激烈,柏林的报纸普遍有着两个猜测,第一,俄国人恐怕将会迎来一次灾难性的失败,这也是欧洲主流的观点,对于这个失败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欧洲,特别是德国,应该做好准备。第二,英国人一定是准备建造更为先进的军舰,德国的公司们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以迎接挑战,远东的军火贸易是德国的利益所在,如果在定远,镇远二舰之后,中国的海军序列里再也不会增添任何德国船只的话,那将是德国外交界和造船业的耻辱。   已经在福建选址完毕,基本设备及基础设施已经完成大半的马尾伏尔锵船厂明显感受到了危机,在接受柏林时报的采访时表示,伏尔锵绝不会改变向中国海军订单的进攻。   英国与德国在争夺远东军火市场方面,展开了一场角逐。据传,两国的工业界均已派出游说人员奔赴远东,各自寻觅旧有的关系或者开辟全新的友谊,总之,中国海军的庞大预备经费——五千余万两白银,足以支撑起整个西欧的军火工业体系。   俄国人出乎意料的沉默,对于远东的惨败,无法得知沙皇的心情,但是绝对不会非常愉悦。我再三严令伊犁长庚和库伦丁汝昌全力备战,但也不要轻易启衅,主要的作战点是在海参崴,我可无法同时应付三场边境战争。   法国的态度令人寻味,英国外交人士通过李鸿章向我传达了这样一个讯息:法国重新燃起了1886年遭受严重挫折的与俄国联盟的计划,正有重量级外交人士在圣彼得堡活动。至于目的是为了挑拨俄德关系,还是其他什么,不得而知。出于盟友的友谊,英国人建议中国加强越南边境的防务。   这一点我倒是不太担心,法俄在远东没有共同的利益,法国的根本利益是在欧洲,与德国的世仇已经支配了法国的主流思想界。而德国人将伏尔锵船厂选择在离越南不远的福建,是对法国的严重挑衅。法国远东舰队倒是有可能发动对福建船厂的袭击。不过这种情况的几率是微乎其微,除非法国下定了决心要在欧洲与德国决一死战。否则他没必要在这时候激怒正志得意满的德皇威廉二世。   而照我所熟知的历史来看,真正的战争,要等到一战才会到来。所以,我只是下令云贵两广一带加强戒备而已,倒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回过头来看国内,这次未遂的政变带来的深切影响远远没有结束,世铎父子自尽,豫睿亲王世子也提前结束生命,一时之间,京内变动较多,京中旗人人心惶惶,这些都要安抚。恭亲王起复,载滢在家养病悔过,善耆和恭亲王也作了不少安抚工作,但仍是一时没有效果。我想了想,还是让人传旨给善耆和义道和仁寿,令二王各择子嗣立为世子报到宗人府来,罪不加及延嗣。二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京城内只要不闹出大事来就行,我就是这么个宗旨,聂士诚押送的三千余俄军俘虏在路上也走了十来天了,到底北方战事如何,我心里也还没底。   这天总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四川提督宋庆镇压雷波苗民暴乱取得成果,宋庆亲入苗寨,苗人就抚。这样西南也安定了不少,但是那边的少数民族经常的起反,也是令人头疼,中国这个多民族国家,总会有这样的问题,现在还没有时间料理这些事情,但是将来,一定要解决的。   这边苗民暴乱刚刚平息,那边却突然接到吉林将军长顺的急报,因逃避饥荒越过图门江的朝鲜饥民,在光霁峪,六道沟,十八崴子等地集结垦种,如无军队控制秩序,极易造成隐患,是以请旨分兵两千维持秩序及弹压闹事的流民,并请朝廷派员管理。另外吉林省城因驻军抽走大半,有不明身份的匪徒在省城纵火,从牛马行烧起,一直延绵烧到将军府,果子楼,街道厅,番役房及电报局等重要的军政机构,烧毁商铺民房官衙总计两千五百余间,损失惨重。长顺请旨处分,又因三姓太平沟,桦皮沟,南浅毛金矿工人受人挑唆暴动,已严命金矿委员恩龄统领靖边军弹压;而就在此时,吉林各地原有的山贼和马贼又纷纷劫掠,一时之间,吉林竟然是乌烟瘴气,长顺恳请回军维持秩序,以戴罪立功。被我严厉驳回,明确告诉他说,拿下海参崴就是他最大的戴罪立功,吉林省内事务,我另外找人去处理。   奉天热河也有不好的消息传来,热河朝阳一带爆发金丹道教匪乱,借口英国基督教传教士高积善拐卖儿童一事,聚集了号称两万大军,一举攻克朝阳县城,吉林各地的盗匪在“军师”孙纲的带领下,攻破了长春大狱,伙走了数十囚犯,汇集了两千余人,南下攻克烟筒山,双阳河,准备南下与金丹道教会师。一时之间,东北各地竟然匪患四起。叫人一头恼火。   幸而那边刑部的勘调出来,丰升阿完全是不知情的,本来我也知道,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才紧急调他入京的,估计这时候他正为了莫名被贬而莫名其妙呢。反正我之前说是要见他的,正好就趁便把他召进宫中,让他去跟载沣带丰台大营三万人去热河一带剿匪,这种邪教组织,我是坚决要扑灭的,道理很简单,他们不是没饭吃的人,辽东物产丰饶,只要有手有脚肯自力更生,没有活不下去的道理,那个高积善传教士也已查证绝无拐卖儿童的事,所以,这是别有用心的邪教,一定要扑灭。我严厉的交待了宗旨给丰升阿,要雷霆万钧,一定要还辽东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为我将来向辽东移民铺好路。   丰升阿维维诺诺的应了,当然我也向他强调了载沣只是跟着他去历练的,作战要以他自己为主。   丰升阿去了之后,在大军离京之前,我见了载沣一次,看他沾沾自喜的表情,我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硬是以为自己立大功了。   稍说了两句,我向他说起了这次派他去辽东剿匪的任务,他脸上顿时就敛了笑容,推辞道:“皇上……奴才……奴才这会子正帮着容大人办学呢。军事上奴才拿不起什么主意,有丰升阿去,那点子土匪还不手到擒来?”   “载沣……”我面色一沉,不悦地说道:“你越来越不成器了,朕看你不是要忙着帮容大人办学,而是舍不得那个戏子吧?你什么身份?铁帽子亲王,朕的弟弟!你太荒谬了,朕对你很失望。”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不看他。   “皇上……”载沣毕竟有些怕我,跪倒在地道:“臣弟知错了,臣弟不该托词……”   我见他只是承认托词的罪而仍旧不肯松口去辽东,越发的恼怒,转过脸来看着他道:“载沣,阿玛要是知道你这样会很痛心的,我大清最重军功,朕本来是给你个历练的机会,你却为了一个戏子而托词避战!你是不是觉着你已经是铁帽子亲王了,升无可升了,就不想立功了?载沣,铁帽子亲王也有不同的,你去看看义道,看看仁寿,跟你一样的铁帽子亲王,有区别吗?糊涂!”   “臣弟糊涂,请皇上责罚。”载沣明显是跟我赌气,鼓着脸看着我道:“皇上您瞧中的女子,臣弟不敢与皇上争长短,难道臣弟改去喜欢一个戏子皇上您也不许?”   我一愣,他是在说幼兰?   我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支吾道:“载沣你是说幼兰?朕没说要你让给朕啊?朕几次去王府,都没听老福晋提起过,你让老福晋去提亲,朕还有个不让的?”   “臣弟不敢。”载沣突然抽搐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   我见他立时要哭,叹了口气让他起来道:“载沣,朕这次让你去辽东,当真是为着你好,朕的意思是让你放个军功,日后让你接恭亲王的班,大清宗室经此一劫,更是凋零不少,你我兄弟,别闹生份了。既是你不愿意去,朕也不勉强你。”顿了顿,心一横道:“朕知道你心里有幼兰,朕马上下旨给你赐婚,也正好消消这北京城里的煞气。”   说完了这话,我将手搭在载沣肩头道:“载沣,朕是你的主子,更是你的哥哥,哥哥断没有祸害弟弟的。你不去便不去吧,丰升阿也不是蠢人,那些个土匪不是他的对手,原就不用弟弟你出马的。”说着已然全部抛却要放弃幼兰的心中酸痛,换了个微笑看着他。   载沣也换了脸,有些感动地看着我道:“皇上,适才是臣弟不好,臣弟矫情了。”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臣弟私下找过幼兰,她不肯见的。”说话间眼角挂着缥缈地笑,略显慌乱的四散着目光,淡淡地道:“幼兰说她一心只等着选秀女。”   自嘲地笑了笑,载沣洒脱的一耸肩道:“臣弟看得开,翠喜儿很能解闷,臣弟很喜欢。早忘记幼兰啦,皇上还是不要伤了幼兰才好。”   我哈哈一笑道:“上次说礼部奎润家的,老福晋已经托人提亲去了,你要是中意的话,这两天朕就给你把事情办了?”   “不。”载沣站正了身子,笑了笑道:“还是待臣得胜回朝,皇上再给臣弟赐婚吧!”   我看着他,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载沣放马出征,我亲自率在京三品以上臣工送了大军去,我在等待着凯旋的消息,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心里这样想的时候,不由的将目光投向了极北,在初夏的风中,我仿佛能听见海参崴港口的冰块融化的淙淙水声。   我看了看身边的李鸿章道:“今岁大考,殿试安排的如何?有特别出色的人才吗?如今国家求贤若渴啊。”   李鸿章躬身汇报了殿试的安排:“回皇上话,臣与恭亲王议定,似乎待战事了结之后再举行为好,此事还需请皇上定夺,如一时无捷报传来,则定于四月二十为宜。在京举子亦各有安排,至于人才方面,臣观江苏张謇,广东康有为,有经世之才。张謇原在北洋效力过,故而臣特请回避。”   “朕也见过他啊,难道朕也回避?不用了嘛,朕信得过你,无外你怕将来有流言说你李鸿章北洋一系把持朝政云云。告诉你,朕不信这些个,朕就是烦那些个门户之分,中国人好像不分出个这门那宗就不能好好为国家效力一样。以前翁师傅就是这么个榆木脑袋,操守是有的,但是但重门户不重国家,朕要这种操守何用?你现在是宰辅之臣,恐怕也是怕朕对你有这个成见是吧?”我笑了笑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嘛。好好做,不要想得太多,想得太多,就做的少了。唉,朕多么想所有的臣工能把心思全用在办事上啊。”   “皇上圣训极是,烛照人心。”李鸿章频频点头道:“国家振兴,有皇上这样明见万里之主,何愁不成?臣躬逢明主,正当鞠躬尽瘁……”   我打断他下半句道:“今儿个不说这个了。朕有事情与你商量,肃亲王那,朕有意办个军情局,你办洋务很久了,回头你与他商量一下,该当如何去做。朕这次打仗算是知道了,列强情况我大清知之甚少,这样下去可不行,总要有人在外面作情报收集的事情,现各公使你比善耆熟,你多帮衬着点。回头朕再找你们两个再议一议。”   “皇上这么说……”李鸿章露出竭力思索的表情,顿了一顿道:“臣倒想起一个人来,皇上北巡之时,总署衙门郭嵩寿报称有一德国人随商队到我国来,自天津口岸自行脱队,连夜雇车到北京总署衙门,郭嵩寿返京述职,跟臣此人是来避难的。”   “避难?”我思索着,脱口而出问道:“到我大清来避难?什么来头,叫什么?”   “回皇上话,此人捅了大漏子,欧洲已无居身之所,德国已经封锁了去美国的途径,情急之下更名换姓,请郭嵩寿庇护,据郭嵩寿报称该人乃德国间谍,因难言之事开罪了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据该人自称他有足够有诱惑力的条件使我大清收留他。”说着,有些尴尬的一笑道:“想来德国人也是绝未想到他会到我大清来,是以此事绝无开罪德国的危险。”   足够诱惑力的条件?会是什么呢? 第一卷 093章 俄国人急了   来人叫埃里希·梅塞施米特,1862年生于纽伦堡,1881年毕业于凯尔海军学校,授海军中尉衔,1882年加入德国情报机构,派驻英国,因为成功获得英国海军不屈号战列舰(1882年服役)、科林伍德号战列舰(1887年服役)、维多利亚级和特拉法加级战列舰(1884和1885年订购)的全套设计图纸,在6年内晋升至海军少校,1889年年底,在晋升海军中校前夕,与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1862-1929,德意志第二帝国海军元帅,德皇威廉二世的弟弟)发生冲突,开枪击伤,打死两名卫兵,夺路而逃,辗转至中国使馆藏匿。   郭初步询问的原因颇带香艳色彩,似乎埃里希在亲王的宴会上与王妃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是以亲王殿下恼怒之下,派遣卫兵捉拿。这位年轻人为着自己的风流断送了在德国军界的前途,不敢逃往德国方面戒备密切的西方国家使馆,只好辗转来到中国。   初到北京,由郭嵩寿向李鸿章密报,李鸿章心知此人的价值,但是也害怕万一出现意外情况被德国方面知晓后会给中国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所以也是颇费踌躇,是以,当听我说起海外情报方面的事情时,不失时机地将皮球踢给了我。   我也犯了犹疑,皇家研究院那边就有几个德国人,想来很快就能够知道在德国发生的这么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如果得知这个埃里希受到清国政府庇护的话,消息一旦传回德国,外交上陷入困境不说,如果德国跟日俄合流,那么将来的一战,很可能就要把中国卷进去,那可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想了想道:“此人妥为安置,暂交你手里羁留,你和善耆商量一下如何是好。朕的意思,是要看他到底有什么条件,待今岁大考后,朕抽空再见他一次。”我召来善耆,也将军情处的大致构想跟他说了一些,宗旨是从欧洲搜集人才,收集欧洲各国情报,如果有可能,舰船枪械巨炮等方面的图纸,也要进行搜集。这是个秘密工作,也不是一两年就能见成效的,东方人与西方人面貌有异,要取得成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回宫中,与李鸿章直接去到军部,路上与李鸿章商议了辽东的事务,我的意思是全面开关,放由内地各省无地无产的佃农去辽东领地领种子领农具划地开发,第一是把资源利用起来,第二,各地产业兴盛了,人多了,把好的样子竖起来,将来也容易发动人民向北方开拓,黑龙江对面的大片土地,包括库页岛过往都是中国的土地,海参崴一丢,俄国人自然不敢再继续呆下去,那大片的土地都要人去开垦接受。李鸿章点头称是的同时,也提出了问题和建议,一是辽东原本是不许汉人进入的,现在贸然的开关放人,恐怕又有物议;第二是人多了自然就要加派流官治理,不然容易滋生出新的匪患,辽东民风彪悍,对官员的素质要求也要高些。   我自然知道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只是移民是大趋势,中国的人口越来越多,对于生存空间的渴求越发的庞大,不拓展空间怎么办?   人多有人多的难处,但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几千年儒家文化熏陶的社会里,实行计划生育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难以想象那些士绅官僚会听命于你去只生一个小孩,就算是一夫一妻制,也是荒谬绝伦之事。所以,人口只会越来越多,除了对外拓展生存空间之外,帝国没有任何消融这些人口所带来的压力的其他办法。   到了军机处,却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聂部在抵达海参崴城外后扎营,会同吉林盛京两地的将军会商后,派员将接俘事宜通知海参崴守军,敌军在一阵慌乱后闭门不开。就这么僵持了几天,海参崴的俄国远东舰队却在旗舰——去年为了应付远东局势而特别从波罗的海舰队远赴重洋而来的俄罗斯海军的骄傲——1876年下水的俄国第一艘装甲舰彼得大帝号的率领下,侧舷列炮装甲舰克里米尔号,佩文内兹号,以及炮塔装甲舰格雷格上将号等四艘装甲炮舰领同数十艘其他小型舰只离开了海参崴港,方向不明,在朝鲜元山港补给的中英联合舰队,以及在济州岛以东洋面举行大规模实弹演习的中国皇家海军都未能捕捉到这只俄国舰队的任何讯息。   这么一支庞大的消失的舰队显然不可能是自行作主脱离母港,而且他们显然没有足够的能力冲破南方中英联合舰队与中国皇家海军的封锁,即使机缘巧合逃脱而去,正南方还有福建,广东,南洋各舰队在中国海域;而即使过得了这些,英国人的太平洋舰队,东印度舰队,西印度舰队,东非舰队,地中海舰队,足以无数次毁灭他们从印支半岛经印度洋穿红海,经地中海返回大西洋再绕回到波罗的海去的梦想。这也太荒谬了,英国人的全球经营体系绝对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如果是出港等待夏季的到来,然后穿库页岛,过千岛群岛去勘察加州,那边依稀记得有一个港,也许该舰队已然去了也说不定。   叫章京取了地图,查出来勘察加的确是有大港,乃是勘察加州的首府——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   我看了看李鸿章,指了指地图道:“这地方冰冻封解了没有?不知道,咱们两眼一抓瞎啊。”摇了摇头道:“他们去那里也是权宜之计,呆不了多久的。眼下要提防他只是借这里跳板,日本人的态度很可疑,前面朕听说日本大鸟圭介去了圣彼得堡,到底是干什么呢?很耐人寻味。这也是朕要组建一个海外情报系统的原因,这样,你让人跟日本说,前面朕关在刑部大牢的两个日本战俘,将即刻放还,另外,请日本另派公使到北京,对于之前的误会,要表示遗憾和欠意,对于死伤倭人的家属,我们可以出银抚恤。此事即刻去办……”见李鸿章脸上神色,我一抬手道:“不要迟缓,即刻去办。可让汪凤藻拜会小松亲王,声明中日友好的意愿。”   我抬起脚步,想了一想道:“另外,让刘步蟾收兵回威海,最好找个人惩罚一下,把消息放给日本人。明天,朕要御审东乡平八郎。不,是接见。还是在刑部吧,另外那个僧森也一并接见,隔室安置,不要让他们互相知情,放还也要隔期放还。好了,打今儿个起,军部只议军,民政事务交给上书房处理。”转头对寇连才道:“让銮仪卫准备车驾,朕马上要去教育衙门,通知容闳侯驾。另外,李鸿章你代朕将策论题拟一下,殿试仍定在四月二十。”   “还有北方的战事,传旨给各军,用聂士诚为帅,节制各军,明诏知晓于各军,既敌舰队不在港,可即刻发起攻击,另既俄方无意接俘,速将俄方两位军政长官押送北京。传消息给联合舰队,请其即刻北上,自海上发起攻击。”   “臣领旨。”李鸿章一躬身,略迟疑道:“皇上,若我海军不参战,恐怕英国人没那么热心。”   我顿了一顿,也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坚信英国人会动的,于是笑了笑道:“嗯,有道理,恐怕他们还要等新船来才肯动身,不过还是试试嘛,实在不行咱们就自己打。你还有个事要着手考虑,辽东各地,包括新克复各地,都要加派流官,此事宜急不宜缓,早作准备为好。好了,这么多事,一一去办吧。”   李鸿章领命而去。   我用了午膳之后,便要照原定安排去教育衙门,刚出皇极门,便接到消息,说俄国公使喀西尼已经连续第二天在总署衙门坐班,要求总理各国事务大臣载滢接见,回说载滢重病,却总是认为是托词,是以这两天一直赖在总署衙门不走,每天各官员上班他就来,下班他也不赖,也跟着走,据说自海兰泡捷报传到北京以来,喀西尼私下里活动频繁,求见李鸿章好几次,但是李鸿章知道我的心意,愣是没敢见。听上书房传来的消息,说是喀西尼白发都比过往多了许多。   我心中暗笑,这家伙想干吗很明显,那也是我想要的,不过,一切等我打下海参崴再说吧。   总理教育衙门,最早是道光时大学士琦善的府第,咸丰元年,辅国将军奕劻晋贝子,搬入此间,其后奕劻由贝子晋贝勒,晋郡王,在光绪十年依王制扩改建,规模宏大,由东中西三大建筑群构成,东中两部份已然改作京师师范学堂,各师资已然从欧美延聘完毕,正准备着开课或已然开课,学生生源由三级科举考试落第之生员中,择其善者入学,依照容闳的计划,今后的生源选择范围要扩大到内务府等各衙门的闲杂笔帖式等,而三年学业完成后,基本掌握初步的教学体系,形成一个自然科学的基本框架体系,然后请旨赐同进士出身,分配至各县充任学正或新设官职学正同知,然后逐步在全国县一级建立综合性中学,小县培育中学生数百人,大县培养中学生数千人甚至上万人,中学生合格毕业者免童试直接获得秀才功名。而各地中学,两千余所学校,免学费,但食宿需要以劳代资,或者家中宽裕者直接缴纳食宿费用即可。经费方面,还可以由各县长官发动乡绅纳捐加国家拨款解决。   在这同时,还分别选送各地中学生中的佼佼者,送赴欧美留学,若能获取学位,相应给予承认,或举人,或进士。再根据其学之所长供国家使用。   这套计划唯一的缺点就是成效慢,不过教育本来就是一个长期工程,我心里有思想准备。   原庆王府的西部院落的三排厢房,现在便是教育衙门的办公地点了。与旁边中进的主殿比起来,略有些寒酸,不过也可见容闳的一片赤诚之心。   教育衙门如今有了管理各地学正的权力,加上容闳本人又有了吏部考功司的职权,所以说话也有用了,也有人拍马溜须了,总之,办事比以前说话都要硬气的多。   容闳准备的迎驾仪式简单而隆重,一众官员列队迎接,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在我示意免跪礼后,便列成两队肃列在旁鼓掌,将我让进衙门。   出乎意料的,我没有见到翁同龢,许庚身,孙毓汶三位前军机大臣。问了容闳才知道,这三人就冒了两三次影,后来就一直称病不来。我也不生气,一笑置之,这些老东西,能出力最好,不能出力在家闲着总比起反作用要好,装病就装着吧。嘴上却笑着吩咐道:“小寇子记下了,叫太医院派医官去给三位老大人瞧病,为朝廷贡献了一辈子的人,朕不能忘记了。”   看了看容闳道:“你也要爱惜身体,朕的百年大计,全靠着你呢,教育这事,朕这一辈子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国民民智不开,强邦兴国无从谈起。”边说着边走进正房坐了,一群年轻的官僚齐齐地站在两侧,容闳领先一些坐了。   我招呼大家一起坐了,问起有没有什么疑难点,容闳直言不讳,就是目前组织人员留洋,公告发出去几个月了,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估计是怕上次留美幼童的遭遇又再上演,所以这方面阻力很大。容闳建议我让载沣代表皇室一体出去,我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载沣放马出兵去了,再说他年纪也有些大了。这样,朕派载涛载洵做个榜样,回头朕亲自去办这件事,总之,这留洋一事……”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一阵喧哗,隐隐还有马的嘶鸣声音,居然还有一声枪响。我皱了皱眉,正要问起,这时候外面载洸跑了进来跪地揍禀道:“皇上,是个洋人,自称是俄国公使,拿枪冲天开了一枪,现在指着自己脑袋求见呢,说如果今天皇上不见他,他就自裁了。侍卫们未得旨意,一时也不敢贸然拿他。”   我哈哈一笑,起身交待容闳道:“总之,朕办教育的心,是一百年不动摇。”转头四面看了看道:“诸公努力,朕铭感在心。”   笑了笑吩咐载洸道:“你以御弟身份去跟他说,他这样求见,与礼不合,朕是不会见他的,让他缴了械,去总署衙门请李鸿藻引见吧。李鸿藻病好了吗?没有的话,让伍廷芳引见。哼!想见朕就见吗?笑话!”   载洸去了之后,我又与容闳多谈了一阵,果然不一阵后,载洸呈了一柄手枪回来道:“皇上英明,这喀西尼缴了械还满口子称谢呢,若不是奴才见过他,还以为那日在总署衙门前的是另外一个人呢。啐,什么玩意儿。”   我哈哈一笑,招呼回銮,一路上心情大快,伸手宽了宽脖子,一手的汗,天气有些热了,这下午的阳光直射下来,颇有些夏天的感觉。突然想到松平志男,这家伙应该开始动作了吧?估计他也是在等待着我攻克海参崴的消息,也许城破之日,就是他雄心勃发之时了。   我相信他当初是有两个选择的,一是联俄,一是联清,只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文廷式,又一路巧合受到我的接见。如今清军克复海参崴在即,相信他会庆幸自己的决断。   回到宫中,海参崴方向并未有新的战报传来。盘算着今晚要与奕忻,李鸿章将殿试试题拟好,还有策论方面要加试国际策论。不如就以克复海参崴后的国际形势为题,来考考张謇和康有为两人,到底谁的眼光更好一些?   虽然我心中早有定论,张謇是工商业人才,康有为嘛,“志大才疏”这四个字不至于冤枉了他。但是毕竟还是心存一份侥幸,也许,能让我改变印象也说不定呢?   养心殿小书房中,我琢磨完这个心思,起身伸了个懒腰,起身向祥宁宫走去,有几天没去见彩子了,小丫头不知道怎样了。   路上经过遵义门的时候,前面遇上两个宫女可能是刚出祥宁宫,兀自说着话,其中一个人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珍主儿的那件珍珠披肩可真是叫人开眼界,听说是外头托了好几层关系送进来的,可真羡慕死人了,我要是能哪怕披上那么一披,死了也值了。”   另一个接口就是一句奚落:“就你那模样儿,可佩么?对了,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指定要皇上另赏一件宝贝物事儿,可不知道……啊,皇上!”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   我本来打算问问那东西是谁送进来的,转念一想这些下层宫女知道个皮毛已经不错了,于是笑了笑让她们去了。   望着她们战战兢兢而去的背影,我不由得收住脚步,伫在那里。心里有些恼火,这珍妃什么毛病儿,那么贪财? 第一卷 094章 整治后宫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李鸿章执笔写了一个条幅,与奕忻写的一个一起呈了给我看道:“皇上,此为臣等擅拟之四书题。又及策论,由恭亲王拟之……”   “是日本与埃及变法,均延聘数千洋员,而日本渐有富强之势而埃及日衰,何以解之?请皇上定夺。”奕忻解说道。   我眼前一亮,的确,埃及在本世纪初由穆罕默德。阿里主导的改革,充分汲取了上个世纪惨败于拿破仑指挥下的法军的惨痛经验较训,全面西化,大批引进外国人才,又广为选送埃及青少年赴英法留学,其后在本世纪的前十数年里,埃及一越强盛。然而,随着两次埃土战争,埃及迅速的衰落了,结束了他昙花一现的欣欣向荣,彻底沦为殖民地。   而日本,虽然还没到甲午战争,不过近来随着吞并中国原藩属琉球,在朝鲜内乱中的强势态度从而在朝鲜基本取得与清朝一样的地位。在东亚,日本已经隐隐然的与中国分庭抗礼了。   而中国,历史上的中国,甚至连埃及都不如,埃及还打赢了第一次埃土战争,而中国,在这样一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未来地走向我闭上眼睛都能报出来。原因何在?   想了一想,默然点头道:“都不错,李鸿章考的是治内,是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而恭亲王这个,又与我大清之未来走向有莫大干系,实在是发人深省。”接过条幅又仔细看了一遍,开口道:“朕要改两处地方,其一,李鸿章这个,加一句:何以致之?其二,奕忻这个,减去日本的内容,不要让天朝士子对日本人生出错觉来,有些个不明所以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日本如今就怎样怎样了呢。就考埃及变法成败论即可。还有,不要强求八股格局,举子自由发挥即可。朕钦阅,你们两个,再加容闳,做殿试阅卷官吧。”   “皇上圣明。”两人一体躬身领旨。我笑着看了看奕忻道:“待大比之日,命总署衙门各股官员一体到场答卷。办外务的人,一定要有这个见识。今后进上书房的人,也要加考国际策论方可晋位。李鸿章你这题出的不错,可以知会吏部,日后官员调升,除考绩外,也要加试一些国计民生方面的考题。这方面你要留意一下。”   安排完这个,我本来是打算去见一下珍妃,好好训斥她收受外官礼物的事情。   奕忻却犹豫着说道:“皇上,俄国公使请见一事,奴才听说皇上应承要见?奴才以为不如晾一晾。一来是明正规矩,不然往后动不动有人拿自裁来求皇上接见,似乎太不成体统了点。其二,如今见他,也没什么好谈的。北方战事未定,围而不取……徒留后患。”   “臣也是这个见识。”李鸿章附和道:“臣一直以为,两国交兵,正如街上流氓打架,就象刚刚荫了太仆寺少卿的岑春煊说过的:要么不打,打就要打得你怕,打死你爷不过碗大个疤。”边说着,边与奕忻对视而笑。   我听着岑某的名字有些耳熟,说道:“是这个道理,朕也没想就快见他,朕是打算等聂士诚他们克复海参崴之后,再跟他怎么谈都好谈了。这个岑春萱是什么来头?”   奕忻微微一笑道:“是前头刚过世的老云贵总督岑毓英的独子,年轻时候是个泼皮,脾气也燥,花钱捐了个主事,十一年中的举,臣听人说他年轻时与另二人并称京城三恶少。臣有日在光禄寺跟胥吏吵架,也不摆官架子,跟人单挑将人整治的没脾气,本性不坏,倒是个耿直人。”   嗯,我略听了听便失了兴趣,大约是个愣头青吧,年轻时仗着自己家里的势力到处惹事生非,摇了摇手道:“这两年国家事务繁重,你们也多帮衬着点朕吧。朕有些累了,回内宫歇息一阵。伍廷芳若是替喀西林引见,就由奕忻代朕见一下,总之不谈战事,倒是可以谈谈中俄友谊,尽量虚些。若是军部有急报,可速传进内宫来。”   让寇连才去问,回说珍妃现在前段日子隆裕拨给瑾嫔暂居的景阳宫,于是便离了二人,往景阳宫而去。   景阳宫与钟萃宫并排而建,经过钟萃宫门前时,我猜测隆裕定然是恼火万分,果然钟萃宫里又是冷冷清清的,想必是宫女们怕惹娘娘生气,大气也不敢出。   我回头跟寇连才笑着说了句俏皮话道:“你去瞧瞧你主子娘娘,八成给你踹了出来。”寇连才尴尬的憨笑了笑。最近这几天,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对隆裕没什么好印象,古往今来的后宫后妃,最忌讳的就是嫉妒,我有时候真恨不得让人把陈阿娇卫子夫先后失宠的故事念给她听,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厚道,不管怎么样,若不是她,以前自己在慈禧面前的日子还真不知道有多难过。而且荣禄下狱后,幼兰母女也进不了宫陪她说话了,她平素又是骄矜惯了的性子,平日里也没谁爱跟她说话。尽管她为了拉拢珍妃姐妹以对付即将要进宫来的各可能的新宠,所以便将自己钟萃宫旁的景阳宫划拨给瑾嫔住,不过似乎珍妃姐妹也不领情。   想来想去还是暗叹一声,回头再来瞧瞧她吧。拔足就往景阳宫而去。   果然气象不同,还没进景阳宫的大门,隔墙便是一阵莺莺燕燕之声传来,女子嬉闹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制止住寇连才的宣驾,自行走了进去。   意外的竟然在人群中见到了彩子,略有些腼腆的笑脸,正羡慕地望着人群中央的珍妃。瑾嫔与珍妃一起聚着头,细密的抚着珍妃膝头那件腻白的有些耀眼的物事——正是那件珍珠披肩儿。天,如是这一件披肩儿,得动用多少颗珍珠啊,起码也要上万颗。更难得的是上万颗珍珠几乎同样儿大小,这又是贵重之处。   我暗叹了一口气,俏立在一旁看着,冷不妨松平彩子一个蹙眉打了个哈欠,一下子看到了我,先是脸上浮现一层欢喜,旋而又目光流转,脸上霎时蒙上一层羞红来,一个欠身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万……万岁爷……吉祥。”   她这一跪,原本还算喧闹的院子顿时静了下来,几个女人手忙脚乱地跪下行礼。唯独珍妃,俏笑嫣然地打了个千儿,掌着那披肩就笑着走了过来,边走边娇声道:“皇上您来了也不招呼一声让臣妾们恭迎,可吓了一跳。万岁爷您瞧这衫子,可好看不?去年臣妾问皇上要过,皇上说回头叫内务府给臣妾做来,臣妾一等就是一年呢。这不,外地几个富豪托人送了进来的。皇上您就别再让内务府花心思了嘛。”说这批上披肩,左支右扭地看着,一边问道:“皇上,好看吗?”   她只顾自我陶醉,全然没有注意到我脸上全无开心的神色,走近了一抬头才注意到我的脸色不好看,也是一怔,望着我道:“皇上不高兴吗?哪个外臣惹了皇上了?还是战事不顺……”   “住口!”我粗暴的打断她继续往下说,出口后才注意到自己反应有些过了,摇摇手道:“不吉利的话不要乱说,都起来吧。今儿个朕在这用膳了,你去请皇后过来一道用吧。”边说着边往里面走去。   几个女人起身后仍是静谧一片,我觉着气氛异常,扭头一看,珍妃鼓着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我。我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了?去啊?”   珍妃仍是不动,我火气顿时就上来了,脸一沉便要发作,捏了捏拳头骂了出来:“妈的,朕每天多少国家大事要忙,后宫里还要看你们脸色,一个个全是这样!放肆!”走到惊吓的跪倒在地的珍妃面前,一把扯过珍珠披肩扔在地下道:“这是什么规矩?谁让你擅收外臣物事的?你昏了头了!让你去请皇后那是为你好,不要忘了身份,你离着皇后还差着好几级呢!还在这闹这些个心思!昏聩!”喘息了几下缓和怒意道:“这是谁送的?”(清制: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   “回……回皇上话。”珍妃估计是没有见过我发这么大火,结结巴巴哽咽着回话道:“是……是文师傅送进宫来的,说是浙江和云贵富商一起孝敬的。”   “哼,平白送你这么一份大礼,所求何事?”我怔了怔,这些商人还真有钱。   珍妃见我怒火已抑,稍稍定了定心思,认罪道:“皇上息怒,臣妾知罪了,他们还没说,臣妾也不知晓……皇上万万念在臣妾往日情份……”   “住嘴。”我厌恶地看着她,此人历史上名声颇佳,实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历史上的光绪起码有一半的原因是毁在她手里。卖官鬻爵,恃宠生傲,屡屡得罪慈禧,挑拨帝后关系。也是个鼠目寸光的角色而已。   “听旨。”我沉声道:“他他拉氏珍妃,恃宠生骄,搅乱后宫,着即斥为嫔。瑾嫔连带受过,斥为常在。着该嫔迁至景阳宫,近便皇后管教。皇后叶赫那拉氏性妒多无出,六宫管理无方,着罚月例一年。钦此。”我本意也是要废后的,不过此事实在太大,暂时先这么办。   望了望面如死灰领旨谢恩的珍妃姐妹道:“朕的后宫,今后不许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如再犯,就别怪朕真的不念往日情份了。松平氏,随朕回你的祥宁宫吧。”   路上,松平彩子有些忐忑地说道:“皇上您要对文先生继续您的威严吗?”   我知道她跟文廷式颇有渊源,这事情我还没查清楚,也不知道云贵浙江的富商们所求何事,但是规矩也要让她知道。虽然她年纪还小,但是她身份敏感,不要到以后生出那些个毛病来不好。于是调整了语气,略有些严肃的对她说道:“彩子,朕很喜欢你。不过你刚刚也看到了,朕这里的规矩就是后宫不准过问外面的政务,这次朕可以告诉你,朕会去问问文先生再说。不过,可不要有下次了。”   彩子腆腆的一笑,捏紧了我的手靠了过来,趴在我胸前道:“万岁爷真好,彩子再不敢了。”   我顺势将手搭在她身上抚着,邪念顿生。这丫头长了一岁了,身材已经完全发育成熟,这么火热的伏在我的胸膛上,柔荑被迎面的风吹得扬起,发丝在我的脸上摩挲着,痒痒的。   虽是在车驾上,我的手仍然不由自主的向下滑去,按在她翘耸起的臀上。彩子浑身一颤,扬起头来喘息着道:“皇上,他们看见……噢!”   我放开捏着她屁股的手,笑了笑道:“看见又怎样?朕今儿个刚整过规矩,谁要是不想活了,尽管嚼舌头根子试试看!”   车驾前的寇连才和几个太监身子一颤,低头往前直行而去。   当天晚上,我召来了文廷式,问起富商们的用意。文廷式显然听说了珍嫔受罚的事情,很是惶恐,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浙江富商严信厚和云南富商王炽,在钱庄行业内也做了许多年,在去年皇家银行开业以后,就动了心思入股皇家银行。先后走了许多层关系,想联系盛宣怀,但是辗转接触到盛宣怀之后,盛宣怀也不敢做主,因为这里头涉及到钱银的关系,盛宣怀也不敢具本奏请接纳民资入股,由他自己上奏本很容易生出误会来,另外一层,他们之前为了这事,曾经联系过德长,德长出事后,再上这个本就很敏感了。   而现有的股东山西乔家入股是我亲自批准的,于是他建议两位富商自行在京中找人与上表奏请,他本人是非常赞同的,所以,两位富商又通过各种关系与文廷式接上线,听说珍妃很得宠,便想着走枕边路线,听文说起珍妃想要这么件珍珠披肩后,财大气粗,不多阵就弄了呈进宫中。原本打算过一阵就想通过珍妃提起的,却没想犯了我的忌讳。   “这是好事啊。”我听完了来龙去脉,脱口而出道:“你直接上奏便是,何以非要走邪门?你想趁便讨好一下珍嫔是吧?哼,你啊你……”   踱了几步,对一脸郝色的文廷式道:“这事既然是他们找上门来,朕也不能太客气。你去跟他们说,朕不要现银入股,让他们的钱号直接并入皇家银行,他们做股东和分行总董,不是跟他们商量,是知会。知道吗?行贿后宫多大的罪,你也要让他们知道知道。”   皇家银行的资本总量又要增加不少了,文廷式走后,我想着这层,不由心情好了起来,想起下午彩子那任我采摘的模样,心中不由色心大动,起身往祥宁宫走去。   “彩子,朕来辛苦你了。”我关上门,看着床上的薄被下的彩子,小脸红扑扑的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分外的诱人。   “皇上……”彩子干咽了喉咙,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呼唤:“彩子……彩子等这一天好久了。”   我微笑着踱到床前,看着床上颤动着的身体连动薄被的抖动。彩子紧闭上双眼,嘴唇蠕动着,不知道是说着什么,我轻轻抚着她的脸,一时间什么话都不想说。   彩子伸出双手,攀住了我的手臂,摩挲着。又不舍的放开,张开双臂呢喃道:“抱我。”   被子斜滑下去,一阵处女的清香沁进我的鼻端,我再也忍受不住,探身一把将她抄起,坐到了床上,将这个尤物横陈在膝上,探身下去,在她的眼睛上一吻道:“彩子,替朕宽衣。”   “是。”彩子翻了个身子,双手环在我的腰间,将头扎进我的怀里……   我的手当然也不能闲着,从和式睡袍的宽大领口探了进去,彩子的身体一颤。我看着她一笑,双手很快捕捉到两只新剥鸡头,不安分的拧了拧。   “唔——”略有些高亢的音调将我全身的火焰点燃,我扑的吹灭灯火,翻身将她压到身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彩子伺候我穿衣梳洗,陪我吃了早餐,我怜她新妇未久,抱起她放还回床上,探身在她额上一吻,为她掖好被子道:“晚上再来看你。”   对视一笑,转身而去。   出了门往乾清宫去早朝,路上我已经想好,对寇连才道:“不要记档了。”   寇连才躬身领了命,犹疑道:“皇上,照规矩,后妃第一次都是要记档的。奴才……”   “规矩?”我不悦道:“规矩是送妃子去养心殿。朕不喜欢,朕还是自己到各处去。这就是规矩,朕就是规矩,懂了吗?”   寇连才被我的目光一慑,身子一颤打了个激灵。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确是越来越怕我了。 第一卷 095章 并进   陆续接到各方面呈进的战报,看上去都是寥寥数语,事实上我知道,在这薄薄的几张纸的背后,聂士诚丰升阿部绝不会太过悠闲。对于我来说,这也不是一场轻松的战争,李秉衡报上的数据表明,从我奉天祭祖开始海兰泡之战以来,后勤供应方面已经花去了三百多万两白银,辽东人口稀少,无从雇用民夫,所有的辎重运输事宜均由张家口承德一带的绿营承担,幸而科尔沁和喀喇沁蒙古的王公们也从本部派出马队支援了大批羊肉等物资协助后勤,朝鲜国内经袁世凯运作,也向奉天属军送去大批给养。否则这场战争还不知道有多少开销。   算起来,加上士兵犒赏和饷银,约估花费达到了五百到六百万两白银之巨。海军方面,为期半个多月的海上实弹训练尽管对于士兵的兵员素质起到了极佳的提升作用,但是也是耗银颇巨。总之,这小半年以来,算起来我在战争上面一下子就要开销掉七八百万两白银。照这样计算下去,到攻克海参崴,这个数字恐怕要在一千五百万两左右。幸好海军专属经费这半年来购进十几条鱼雷艇和一条快速巡洋舰后,再无其他大额支出。   军部如雪片般的战报在我面前渐渐堆成了一个小山,使我眼前的画面也渐渐清晰丰富起来:   热河奉天匪乱进剿正在进发途中,那边海参崴围城战正完成了进攻的最后准备,从天津紧急启运的四十余门六寸野战炮,经过近一个月的马拉驼拽,终于在四月初六运抵双城子及珲春两个清军大营,同时运抵双城子大营的,还有皇家研究院特制的一个小型飞艇,仅可容两人乘坐,可滞空两个时辰,用于侦察,当然还有其他重要的用途,有待聂部的发掘。   刚刚接到上谕统领龙旗军及奉天吉林两省八旗的聂士诚,与依克堂阿共加定边大将军号,领兵部尚书衔,以一区区提督摄方面大军统帅之职,北京方面屡屡严旨下令进兵,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四十余门火炮一到,聂士诚自然是轻松不少,在海兰泡缴获的俄军一百一十余门六寸炮加上这一批,再加上原有徐世昌炮营的37毫米小炮。在炮火方面已经超过了海参崴的一万多俄军。而在兵力方面,围城清军各部:龙旗军一万一千余人,前锋营,健锐营加起来三万人,再加吉林驻防八旗和靖边军近三万人。光捏在他双城子大营的北线清军就达到了七万多人。南线珲春大营由盛京将军裕禄和提督左宝贵统帅,兵力也有三万余人。虽然为了与丰升阿部南北进击朝阳的教匪,北大营分兵一万余人回师长春南下,但是即便是这样,围城的清军总数也达到了十万之众,加上如此优势的炮火,敌军的军舰又不在港,如果再攻不下来,那就不如去死好了。聂士诚接过身边戈什哈呈上来的千里境,看着远处的海参崴,视野中一面飘扬的圣安德烈旗,在海风中飘扬着。   他的身后,徐世昌等人正与北京来的吏员一起摆弄着飞艇,伴随着一阵刺鼻的镪水气味,飞艇的蒙皮渐渐从框架上撑起,过了小半个时辰,飞艇已经渐渐的不受地心引力的束缚,在固定缆索的牵绊下,在风中不安份的扭动着。   这是海参崴城北约莫五公里外的一处坡顶,自从俄罗斯人弃守伯力之后,聂士诚的大军很轻易的便沿着乌苏里江的东岸南下,过兴凯湖,到双城子扎下大营,数万士兵秣兵厉马了好几天,只与出城查探清军实力的俄罗斯小股侦查部队交过几次火,由于敌方有重炮防御,不能强攻,只好安营扎寨等待我军炮火的到来。人人都憋了一肚子火。这不我方的重炮一到,各营的请战条陈纷纷呈到了中军大帐内,士气最旺的反而要属前锋营,托伦布写了血书要求承担主攻任务,龙旗军本部岂敢居人之后?冯国璋等人也纷纷请战。唯独吉林长顺部,由于有些担心在内地的眷属等,显得有些士气低落。   昨日晚间,中军大营会议决定,次日休息一天,后日正午用过酒饭,准时攻城。   海参崴,顾名思义,盛产海参的崴子,崴子北方人应该很清楚意思,就是洼地。这个城市的名字很清晰的说明了地形,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只北方有一条坳口,俄国人在那里修了个土关,以作与北方各地的交通之用,如今大敌当前,这里早就戒备森严,交叉火力控制得死死的。   海参崴攻防战第一回合的目的,就是占领该城周围的坡形高地。所以这一大早,聂士诚就率着中军及各营统带亲至前沿观察敌情。   飞艇可以临空,俯瞰下去,城防一览无遗。海参崴本身是个无险可守的城市,唯一的依托就是周围那一圈丘陵高地上修筑的炮台,由于要兼顾海陆防卫,炮台全部修筑在最高点上。远远看去,一个个白点点缀在远方起伏的坡峰上。   “大帅,天津那边运来的炸地雷倒挺多的,就是这飞艇太少,要不就能飞过去从上面炸死他们。”冯国璋看了看海参崴方向,有些烦躁地说道。   聂士诚皱眉不语,这个防卫体系下,如果发动强攻,是占不了便宜的,即使最后能冲上去,也会遭遇到敌方的步兵守卫体系的袭击。本来以下克上就是兵家大忌。况且我军的火力虽然要多,但是仰角射击,炮兵恐怕占不了便宜,反而引来对方的火力,徒然损失珍贵的火炮。   而像冯国璋所说的,用飞艇去炸,徒然是杯水车薪,毫无意义,徒然浪费了这新式武器的作用。聂士诚略皱了皱眉头道:“徐世昌,你有什么想法?”   徐世昌是弃文从武,本来管阶就比其他统带要高些,加上平时又颇有智者之风,所以聂士诚也较为信任他。   “等。”徐世昌话比较少,但是却往往一语中的。   “等联合舰队?”聂士诚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焦虑却不减,叹了口气道:“皇上严旨催兵,我们又累受皇恩,若是抗旨,天威不测啊。”   “大帅,皇上只是嘱我等觅机进兵,标下看圣旨里并无即刻进军的严意。”徐世昌一抱拳道:“这飞艇不能像华甫(冯国璋字)说得那样用,也不该由我们用。”   聂士诚像是没有听到他那后半句话,叹了口气道:“圣旨当然没有明说何日进兵,但我们做臣子的却不能不为君父分忧。辽东匪乱,皇上都不舍得从这里抽兵弹压,而是从丰台大营派军,很明显皇上一门心思想尽早吃下海参崴,再等下去……”聂士诚苦笑了笑道:“礼亲王荣禄,正你我前鉴也。”   徐世昌身子也是一凛,海风带来的潮湿气息比起从西伯利亚吹来的要人命的刀锋般的寒冷要好上许多,但是他仍然感受到一阵寒意,犹豫了一下道:“大帅宽心,照标下看,皇上对大帅圣眷正隆,延搁一二日,上谕说十二日左右联合舰队便即抵达,我军配合入占,这仗就好打多了。”   “嘿嘿。”聂士诚拍了拍徐世昌的肩膀道:“好了,我自有主意,明日晚间派一支突击队上去看看能不能打个夜袭,夺他几个炮台下来,一样的好打。”看了看要争辩的徐世昌道:“不要争了。我知道你说得有理,但是可惜来的是联合舰队,而不是我大清皇家水师。如果是咱们自己的舰队来,我拚着抗旨的罪名等上一两日再攻也好说。但是要是让英国人先攻了下来,我们这十万大军算什么?大清的脸面往哪搁?再说,你以为英国人就那么听咱们节制?”   说完聂转过身来,将千里镜交给徐世昌道:“你看,从我们眼前这座山,西面有条路上山看见了?咱们弄一个营半夜突上去,只要夺下炮台来,夜里朝城里打几炮,立时就要炸营,步军每人带三十发子弹在坡下待命,一待三声炮响,即时发动冲锋,马军全体于城北坳口处集结待命,一待号响,即刻破关入城。这是强攻之策,我们照原定计划,到初八,老子不管什么鸟联合舰队。那些洋人,让他们去追老毛子的舰队好了。”   徐世昌略一犹豫,旋即振奋起来,与早已按捺不住的冯国璋行了个军礼道:“标下谨领将令!”   计划便这么定了下来,俄国人的炮台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虽然明显目测在射程之外,但还是不甘心的开了几炮,炮弹扬起渐已解冻的僵土,无力的飞上半空,又无力地落下。   正在徐世昌担心联合舰队的行程的时候,联合舰队的司令官萨尔曼中将也是有些头疼,自从从四月初五从元山出发以来,先是得到消息,中国海军已经撤回母港,而后才得到通知,海参崴的俄国舰队已经失去踪影,目标不明。萨尔曼中将有些恼火,既然是这样,中国人还要我们去做什么?一个没有了舰队的军港,难道真的需要他这样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高级指挥官指挥这样一支优势兵力的舰队前去吗?   不过虽然是有些恼火,但是萨尔曼先生毕竟是个值得信赖的职业军人,在他的旗舰Audacious大胆号铁甲舰的甲板上懒洋洋的沐浴着从北方吹来的略带腥味的海风,他可并没有放松警惕,虽然中国人的情报表明该死的北极熊正开着那几条破船往勘察加半岛方向而去,但是作为从战场上积功晋升至如今这个地位的萨尔曼却绝不敢太过轻易相信纸面上的情报,他正下令麾下的水兵们睁大眼睛,密切注意海面上任何可疑的船只,以防俄国人的偷袭。   作为远东地区皇家海军的最高指挥官,他早就很了解他的战略对手——沙皇俄国远东舰队的实力,除开那几条从波罗的海万里迢迢驶来的铁甲舰之外,其余的舰船实在不能令人恭维。风帆舰队——这就是可怜的俄国人。   不过这种实力上的脆弱和船只的老旧也给了俄国人很好的伪装机会,可恶而又狡猾的俄国人,他们也许会冒充成捕鲸的日本人也说不定。   前方的下一站是清津港,朝鲜人的渔港,离海参崴仅两三个小时航程,联合舰队将在此作最后一次补给,随后,将按照既定计划,配合中国人的陆军对海参崴发起最后一击!   “目标:清津。全速前进!”前方已经大约能看见朝鲜人的那座小港的轮廓,萨尔曼站起身来,对着远方山峦叠翠的朝鲜海岸下达命令。   朝鲜的东海岸就是这么奇怪,海岸平直,山脉与海岸线平行延展,只有到了快接近图门江出海口的地方,才有了清津,罗津等几个小港,山脉和岩石为这个港口提供了天然的屏障,如果不是萨尔曼所在的位置高出海平面许多,否则他根本不会注意到港口内那几条渔船高出岩石的那几根桅杆。   一阵劲风吹了过来,萨尔曼有些站不住,跌坐在椅子内,旁边桌上的红酒被飞扬的桌布裹了起来,猎猎作响。萨尔曼赶紧用手撑住桌面,却终是没来得及,“砰”的一声,醇红的酒浆将洁白的桌布映红。   “该死的。”萨尔曼一把撑空,整个人跌坐在甲板上,整条船剧烈的震动起来。   “准备作战!”“准备作战!”伴随着凄厉的警笛声,整个舰队从半度假状态紧急动员起来。但是,重创是显然的。   一枚十英寸的炮弹准确的击中了旗舰大胆号的左舷,幸运的是那里并没有太多的水兵,大多数人正躺在后甲板上悠闲的晒太阳。但幸运中的不幸,却是舰首的露天装二连十寸炮,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原先的矫健姿态,眼见是不能使用了。   而其他各舰除了克罗帕特拉号快速巡洋舰的烟筒被打瘪了之外,并无损伤。十余艘战舰迅速的展开战斗队形,准备向愚蠢的袭击者发起残酷的报复。 第一卷 096章 飞艇的作用   北风并没有吹多久,待到联合舰队展开作战队列将清津港围成铁桶的时候,风向已然有些转为南风向。   缓过神来的萨尔曼中将看上去有些狼狈,洁白的裤子上弄了一大块污渍,深色的将官服上沾了点红酒倒没什么,只是他待到要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倒霉的右肩脱臼了。几个勤务兵殷勤的将他扶起,可是他们的将军却痛苦的大叫一声,几个士兵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了。   好不容易将脱臼的肩膀接好,萨尔曼红得有些发胀的脸颤抖着,狠狠地看着那个小小的港口,一块块岩石遮住了他的视线,只是依稀能看见原本那些光溜溜的桅杆上升起了一面面圣安德烈旗。蓝色交叉的X形图案在风中招展,看上去甚至有点像两柄交叉着的闪烁着寒光的军刀。   萨尔曼愤恨地啐了一口,有些恼怒的下达作战指令。十艘大型舰舰首的炮位开始怒吼起来,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送来硝烟的香。透过望远镜,萨尔曼能看见一两艘俄国人的船只已经折断了桅杆,慢慢的升腾上黑烟来。   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事前萨尔曼多次向海军部抱怨的舰队火力的问题开始凸显,大多数的炮弹全部砸在海里,或者那些黝黑的岩上,作为一个优良的天然海港,清津有着非同一般的防守优势,东面几块巨礁完美的构成了对正东方向的屏障作用,而联合舰队尽管船只十数条,但是除了旗舰大胆号之外,全部都是前膛装的老式大炮。这一点,资深中国通宓吉也曾经多次在新闻界上发起呼吁:与实力非凡的中国皇家海军相比,中英联合舰队的武备实在配不起如此响亮的名头。   “该死的无能的愚蠢的朝鲜人!”萨尔曼向着左方不满的啐了一口道:“火炬号,红雀号进击!其余舰只火力压制掩护!”传令兵的旗语迅速的向整个舰队发处讯号。   很快,船速较快的两艘快速舰火炬号和红雀号拖拽出两束漂亮的航道,踏着碎白的浪花向北方而去,很快转了左,向着清津港开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任何炮火袭扰。火炬号和红雀号就这么无惊无险的向清津的方向驶去,刚刚还给联合舰队带来一阵麻烦和慌乱的俄国人居然像失踪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港口破落的建筑也有零星起火的,见到火炬号和红雀号打过来的讯号旗,萨尔曼一阵狐疑,俄国人这是什么意思?他犹豫着下达了全军进港,小心搜索的命令。事后发现,这份小心完全是多余。   港口内一共停了五条较大的船,都挂着圣安德烈旗,但是其中只有一艘最大的是俄国的老式风帆战舰,其余的全都是货真价实的渔船,只是加高了桅杆,挂上了俄罗斯海军的蓝底白斜十字的军旗而已。   俄国人的军舰前后两尊大炮炮口还依稀散发出阵阵细烟,算起来,俄国人一共就开了这么两炮,虽然也是前膛炮,但是俄国人的运气显然极好,两发炮弹都给对方带来了伤害,船舱中空无一人,食品炮弹等物资什么都没有,这已经是一艘空船了。   萨尔曼听到通讯兵报告的情况时,正用望远镜搜索着岸上的动静,在他的视野里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动静,只是岸上建筑的火势看上去是越来越大了,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当即下令上岸搜索,但是范围仅限于港口的附属建筑。   这该死的朝鲜人,这里就像是没有政府机构一样,如此大的事情居然没有当地的军队过来张望一眼。萨尔曼愤懑不平的想着。   只是他哪里知道朝鲜的特殊地形造成了朝鲜那被白头山脉和咸镜山脉隔开的东北部,与都城之间的通讯极为不便,当地驻军本来就没几个,又哪里敢出来管这种闲事?   很显然,萨尔曼遇到的是一条俄国人的迷航舰或者是骚扰船,希冀延阻联合舰队的前进来为大部队的脱逃赢得时间的。萨尔曼这样想着,皱了皱眉头看了看烟火四起的清津港,在这里补给显然是不现实了。眼看时间还早,全速向海参崴前进的话,也许能早些帮上中国人的忙。   舰队在一次实弹射击训练击沉俄国的风帆舰之后,离开了清津港,趁着南风,向北方的海参崴进发。萨尔曼看了看天色,太阳在浓重的阴翳中若隐若现,这可不是个好天气。   ……   海参崴的城北,宽阔的豁口之外是清国的骑兵集群,约有三千人,分别由冯国璋和左宝贵统领,聂士诚作为统兵大将军,单人独马在队伍之前,看着对面的海参崴。在他的左翼,龙旗军全部近一万人,正整军待发。在大后方,吉林和盛京两地的驻防八旗两万余人在密林中埋伏着,随时等待着主帅的命令,发动突袭。   在他面前,是近三千人的俄罗斯俘虏,往日在辽阔的辽东大地上作威作福的俄罗斯人,连日来的艰苦跋涉与清军士兵时不时的欺凌让他们早就失去了往日的骄傲,尽管已经接近开春,但是褴褛的衣衫根本无法给他们带来任何温暖的感觉,身后那几个清军将官的皮氅让他们羡慕不已。便算是最普通的清军士兵,也有棉衣可以御寒。   不满归不满,现在身后的中国人用步枪发出命令,这是聂士诚与珲春大营计议了夜夺炮台的计策后,左宝贵部建议傍晚以俘虏冲关配合步兵推进骑兵接应,以求一战能夺敌正面防线。如果成了更好,不成的话,也是扰乱了敌人的防御重点,给晚间从侧面突袭创造条件。虽然有点冒险,毕竟不知道海参崴的俄国人会不会上这个当,但是聂士诚与裕禄计议后还是同意了左宝贵的计划,也是抱着成了最好,不成也损失不多。   面前这三千人,其中有一千人是左宝贵挑选出的精兵,人人都利刃在怀,穿了俄国人的衣衫,远远望去与身边的俄人无异。天上是一艘小型飞艇,徐世昌亲自在上面查看敌军的野战炮位,以便自己的炮兵能在第一轮的进攻中尽量多的敲掉对方的野战炮。   聂士诚的右手高高举起,马鞭在空中虚劈一响,三千人的队伍在管押士兵的监视下,缓缓向前移动。   聂部向敌方的事前说明是后勤不继,无力供养数额庞大的俘虏,不管对方如何,总之今天一定要交俘,所以,俄方也早已准备好了这一刻的到来。徐世昌也已渐渐掌握了飞艇的操控技巧,在他眼里,俄军的防备一览无遗,正对豁口的方向是一个千人骑兵队,身后是一左一右两个行营炮方阵,在半山腰上,左方正有一个炮台虎视眈眈的正对着清军的方向,而道口的闸门处,也有数十步兵据守。   这座城市是咸丰年间先是名义上的乌苏里江以东中俄共管,其后慢慢被沙俄完全控制,作为远东舰队的母港,俄罗斯人在防守上并没有放太多心思,除了延海岸线修了些炮台之外,在通往北方的路上,除了两座炮台之外,别无大的防御工事,只是天然的屏障给了他易守难攻的优势,所以聂士城才会在这样一座三面环山的城市面前,以五倍的优势兵力依旧有些犯踌躇的原因。   战俘稀稀拉拉的队列缓缓向前推进,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聂部所有的百余门火炮早已到位,其中五十门的校瞄都对准了坡上的炮台,另外的则对准了关门处的俄军集群和关口的工事。在空中徐世昌的飞艇吸引掉俄军近一半的注意力之外,所有的炮车之前都有骑兵队伍的遮挡。   如果说他们还在等待着什么的话,那么一定是徐世昌。   一见到的面上的战俘队伍缓缓向前移动,徐世昌当即操控飞艇降落到了队列的后方。骑上准备好的马,直达炮营指挥战位。   前方,俄国人正警惕地看着这支俘虏队伍,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支已经近在眼前的队伍中,有着三分之一的人的右手已经开始缓缓移动到自己的左肋下。   伴随着前方马匹的嘶鸣声,俄国人突然发现,这群衣衫褴褛病怏怏的俘虏中,居然还有许多生龙活虎的中国人!不知是哪个俘虏嘶哑着嗓子尖叫了一声:“有中国人!中国人混进来了!”在正面接俘的俄国士兵纷纷应声将手中的枪栓哗啦啦的拉动着,零星的还有人开了枪。但是没有得到长官的命令,大多数士兵还是瞄准着,瞄准着,并没有开枪。毕竟,枪口对面,是白苍苍的面孔,是沙皇的子民,而且,还有许多人与自己有着数面之缘。   要知道,此时的远东,俄国的总兵力不过五万余人,居民人数也多不到哪里去,在黑龙江乌苏里江一线,来来去去就是三个大城,抬头不见低头见,士兵们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部过来。   “杀!”带队的衔珲春副都统的总兵恩泽暴喝了一声,抽出腰间砍刀,带头冲出俘虏集群,数百名短发的勇士应声而出,大刀映衬着阳光,亮得夺目。   “轰!轰!轰!”隆隆的炮声在北方响起,绵绵不绝,数十枚炮弹顿时将山腰的炮台掀上了天,同时又有数十枚炮弹精确的落在了俄国人的马队里和后方的炮位中。徐世昌的侦查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回到炮营战位后,及时的修正了射击诸元,调校目标为俄军骑兵队和骑兵队之后的炮位。   中俄双方的策略都差不多,用骑兵队遮掩行营炮的位置,无事则已,有事则骑兵冲锋,炮兵火力压制敌方的步枪火力,保证骑兵的最大战力。哥萨克的信条就是:骑兵永远第一。   到底还是新事物飞艇发挥了巨大作用,镪水制出的氢气确保飞艇升空,而齐柏林伯爵的精巧设计使飞艇比起前几年出现的气球比起来,又多了极佳的人操性能。徐世昌本人是文化人,带炮营后又勤奋的向老外教官们勤加讨教,是以这一轮炮火打得又准又狠,连绵的炮火让敌方的骑兵队列人仰马翻,不时有惊马四处乱奔,使敌人的防守体系更加的混乱,那一千余人的骑兵队伍活生生的就被这几十门炮火所打乱打散。   骑兵队的厄运还没有结束,在山腰的炮台被掀翻之后,修正了射击目标,相继端掉关门处的两个哨楼后,无处发泄的炮火只好又对准了骑兵方阵。而俄国人的步枪因为建筑和射程的关系,无法向远处的清军大方阵射击,而近在眼前的中国人又与俘虏队伍混杂在一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千人的大刀队将接俘的军官和一百余名步兵砍翻在地。   “要命的还不快跑!”恩泽用练得纯熟的俄语回头向吓得惊呆在原地动弹不得的俘虏集群怒吼,反应过来的俄国人赶紧四散向两侧散开去。如此一来,形势更加的混乱。   清军的炮火停止了。俄军的骑兵军官赶紧归复建制,整理队形,挥舞着军刀,高喊着:“Za царь!Ulla!”(为了沙皇,乌拉!),马蹄践踏起刚刚解冻的尘土,向着北方,发动冲锋!   “照原计划散开!”恩泽一甩刀身甩去滚热的血滴,左手将大刀柄上的红缨收束了起来,往右手掌心一捏,望了望俄国人的骑兵队伍,下达了命令。   除开混战中死去的一百数十名清军士兵,剩余的八百多名壮士闻令当即向大道两侧的俘虏群众而去。   “骑兵队预备!步枪预备!放!”聂士诚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举起马鞭高声发布命令。   清军的总体队形早就慢慢地向前移动了许多,“砰!砰!”的一排枪声过后,俄军七百多名惊魂未定的骑兵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战马一阵嘶鸣,冯国璋与左宝贵两骑当先,三千骑兵风卷残云,直向南方扑去!   被打懵了的哥萨克骑兵原本就被一排步枪打得只剩下六百余人,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见到如此情势,当即吓破了胆,见机稍快的当即调转马头,向内城而逃,顿时俄军防线大乱,只有两侧两个步兵队还基本完好。   但是,也好不了多久了。正在俄国步兵准备开枪的时候,清国该死的炮声又响了,隆隆的炮声带来了呼啸而至的炮弹,准确地砸在正准备以排枪迎接清国骑兵的俄军步兵队列里。   清军的杀戮还在继续,四散奔逃的俘虏不是他们的目标,混乱不堪的骑兵,灰头土脸的步兵和被打散了架的炮兵才是冯左骑兵联队的杀戮对象。   马刀爽快地挥下,又迅速的带着殷红的血提起。左宝贵杀的性起,赤了膊,扔掉了帽子,纵马在敌阵中来回厮杀,身上早就是殷红一片,鲜血不住从他的马刀上流到刀柄的缨子上,又滴答的溅在地上,将这片开阔地染成一个人间修罗场。他是回族人,调到辽东本没有多久,在盛京也是客军身份带了五年,才在光绪六年晋位提督,统帅奉军,平日里耳濡目染辽东人对俄国人的愤恨,此刻杀起来毫不留情。   冯国璋的人更不含糊,平日里拿双饷拿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不拼命,无力抵抗的俄军步兵在马刀的挥来砍去下只得拿手中的步枪徒劳的挥舞着,希冀可恶的马刀能不要那么快的砍到自己的脖子上。   后方,徐世昌又升空了,眼前的战况可以说是一顺千里。转眼间他已经从空中看到许多的俄国人挥舞着手中的白色物件,是什么他看不清楚,他只是知道,第一轮战事已经结束了。太顺了,顺的有些出乎意料。原本预想着一场大厮杀的,只是因为他指挥的炮兵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使得战果辉煌的让人震惊:清军阵亡仅九十七人,重伤一百一十余人,轻伤挂彩的也就两百余人。而俄军一个骑兵千人队全军覆没,三十余门行营炮连同一百多名炮兵全军覆没,步兵一千五百余人除了投降的五百多以及逃跑的百十人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徐世昌的目光在搜索着城内的动静,混乱中依稀孕育着些什么危险。他是炮兵指挥官,可是现在他最怕看到的就是炮,敌人的炮。   现在,他看到了。在滨海州总督府门前的广场上,数去尽然集中了五十余门火炮,大批的俄军官兵正从总督府中冲出,飞速的奔向炮位。   空中的徐世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向着下方兴高采烈受降的大批清军呼喊起来,可是这声音太小了,小的连他自己都听不太真切。   城外,两万余名清军正缓缓向着隘口方向进发,准备入城。   徐世昌没有看清楚的东西,冯国璋和左宝贵正哈哈大笑地看着,那是俄国人的白裤衩,两人这一番厮杀下来,早就没了上下级官阶之分,冯国璋道:“左回子,瞧瞧老毛子那玩意儿,比你回子的大吧?”   左宝贵抹了抹身上淋漓的血,啐了一口道:“他妈的冯国璋,你他妈的敢拿老子开涮,等下老子扒了你的裤衩跟老毛子比,谁他妈的比老毛子小自己切下来炮酒得了!”   “得,那你左回子该进宫伺候皇上去了,我当然是进总督府睡白花花的老毛子娘们去咯!”冯国璋得意的大笑着,回头望了望聂士诚的行在。 第一卷 097章 光复海参崴   聂士诚正骑着马向前踱去,他预感过今天这场仗能赢,因为清军统帅部对这一次借交俘发动突击作了充分的准备,而且人员配备,火力配置都要比俄军强上许多。只要俄军上当打开那扇巨大的石门,大军将会无情的碾进城去,碾碎任何胆敢反抗的一切。   只是太顺利了,眼前的那批先头部队三千余人仍然沉浸在兴奋之中,炮兵在逐步扩大炮火打击范围,这一片方圆二里之内,都已经被打得稀巴烂,两个骑兵队伍也已经结束了最初的兴奋,正在收拢建制准备深入城内,直插总督府。而恩泽统带的敢死队,加上后期赶到的一千余人分左右两边,已经向坡上进发,延城边的高坡上的十几座炮台,要一一拔除,否则部队不能前进得太远,出了这个射击死角,十几门要塞炮的火力网,再加上地面不知道哪里就能飞出的子弹,足以使刚刚大赚了一票的大军连裤衩都输回去。   炮兵,这是一场炮兵的胜利,聂士诚这样想着,这玩意实在太恐怖了,想当年跟着李鸿章大帅,刘铭传大帅打捻匪,除了三军用命之外,那些洋人的开花弹也是令人震怖。初组龙旗军,曾有个法国教员说起过一百年前法国的那个皇帝拿破仑,也是用炮的好手。今天看来,这大炮真是发挥了无与伦比的作用,而指挥炮兵的徐世昌,还真有拿破仑之才。   想到这里,聂士诚不禁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飞艇,这玩意也是个希奇物事,等拿下了海参崴也要记头功,要不是……   徐世昌的奇怪表现让他止住了冥想,只见天上隐隐约约中,徐世昌不住交叉挥舞着双手,依稀还在喊着些什么。不过身边两万余人的部队正在向前开进,行营炮的炮车也在向前推进,准备随时对敌人内城的防御工事进行打击。   “各营停止前进!”聂士诚突然反应过来,大吼道:“宋占标!传令前锋各营即刻向内城突进,原地不动及后退者立斩!快!”   宋占标是跟了他许多年的戈什哈,知道大帅的脾气,立时变将命令迅速传达了下去。前锋部队看到后方的旗语,三千余骑立时便向内城进发,便在这时,隆隆的炮声响起,不过,这一次吃亏的是中国人。   炮火准确地砸在骑兵集群的尾巴上,顿时一片人仰马翻,一轮炮火下来,尽然损失了二百多人。幸而是聂士诚下达了突进的命令,否则这一轮炮火下来,死伤不知道有多少。   行营炮的射程是有限的,从徐世昌的视角看去,不过巴掌大一点距离。穿过四五条街,骑兵一个冲刺就能到达。事实也是如此,五公里开外的总督府前广场,那升腾起的一抹抹轻烟,在左宝贵和冯国璋的眼里,这便是命令。   “不要乱,跟上!杀!”左宝贵一声怒喝,单骑突进,马刀举的高高的,当先向前冲去。   “不要!”冯国璋的声音顿时淹没在马蹄声中。他无奈之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双腿一夹胯下马儿,呼喝了一声:“都收了马刀,子弹上膛!路边房子只要开窗户就开枪!跟上!”说完无奈的当先而去。   冯国璋的担心不是毫无来由的,俄国人在开炮前就将通往广场的大道上堆放了乱七八糟的障碍物,所以尽管从北方顺坡而下,总督府广场就在眼前,但是左宝贵的队伍还是在大街上无奈的束住马蹄,抽出了马刀小心翼翼的戒备并缓缓向两侧民居和小路疏散。炮火无情的覆盖了大道,一个个骑兵倒在血泊和硝烟之中。   冯国璋在后面急得眼珠子都快要挣出来,带着哭腔大喊道:“左回子!你他妈的在哪!大帅有令,全军后退,后退!”   “轰!轰!”两声巨大的响声掩盖了一切的喧嚣,炮弹就在左宝贵部的前方爆炸,巨大的烟幕升腾起来,将清军视野内半径五公里不到的内城完全遮蔽起来。两颗炮弹一前一后,正砸在左宝贵部和总督府广场之间。   这不是一般的小口径炮,这是大威力大装药的巨炮!难道是联合舰队到了?聂士诚不住的下达命令,渐渐的已经收回前锋败兵,听到这两声沉闷的轰鸣不由心头一颤。   炮火仍旧在半山腰上不断爆炸,而大道上的清军却再也没有受到炮火的袭击。   “报!是俄国人的船!”戈什哈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行了礼,略带些哭腔地说道。   “慌什么!”聂士诚恼怒地瞪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平缓了一下情绪道:“妈的,果然给老子使回马枪!传我的命令!曹锟的人,全部增援恩佐,务必夺取岸防炮台!王士珍部,即刻进城,跟随前锋骑兵部清剿残兵,带上通译喊话,再遇抵抗即刻屠城!”   “左宝贵部,冯国璋部即刻清理障碍,即刻突进,此刻敌我共险,此时不进何时进?!传令炮营!不必等统带下来,即刻给老子敲掉敌人的炮火!然后给我打左右的民房商铺!通知盛京吉林各军,即刻准备,跟老子进城!误我军令者,立斩不饶!”狠狠地啐了一口道:“老子不信了,四五万人吃也吃死你!”说完一夹战马,马儿嘶鸣着昂起前蹄,落下时,马身已经窜出去好几步远。   传令兵流水价将聂士诚的命令传达下去。最先取得突破的还是冯国璋的骑兵营,一排枪下去,溃退藏身在民房内的俄军士兵顿时老实了不少。左宝贵的前军也已经边清理障碍边用马刀劈翻了十几个来偷袭的俄军。   但是清军还是吃了大亏,损失最惨重的是突在最前面的左宝贵骑兵营,左回子本人倒没有什么大伤,只是胳膊上被子弹擦破一小块皮,但是他的部队被敌人一轮炮火打掉三百多人,然后又是拥堵在街上,被两侧的民房上的冷枪撂倒几十个。再接下来又是一轮炮,这一次准多了,死了五六百人,两轮炮火下来,左宝贵的两千人只剩下了一半。幸好冯国璋的骑兵都随身佩枪,火力压制下敌军再也没敢露头出来打冷枪,否则伤亡还要惨重。   等到徐世昌落地的时候,他的炮营没给他丢人,向前推进后的一百余门炮火立时将俄军总督府广场上的俄军野战炮全部敲掉。同时也完成了障碍清除,连珠似的炮火将所有的重火力点全部清除。其后徐世昌下令换装葡萄弹,这是一种类似后世的钢珠弹的炮弹,落地后无数的钢珠四散溅射出去,可以有效杀伤单兵,尽管从理论上来说这种炮弹应用于开阔地比较容易发挥大杀伤力,但是徐世昌权衡之下,总督府广场四周的单兵火力还是容易对清军已经入城的大部队造成威胁,所以他又下令炮营放了两轮葡萄弹。   至此,战局的唯一悬念便集中到了环山炮台争夺战上了。   恩泽的突击队也遇到了大麻烦,俄军的炮台守卫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都是居高临下,再炮台周围又修有环形挖深工事,步枪的点射让恩泽及后来向各个炮台急攻的王士珍部一筹莫展。   值得庆幸的是俄国人的四条大舰失却了攻击目标,已经停止了炮击,因为从他们的角度看去,现在中俄双方正式犬牙交错进行着巷战,无从分辨敌我,自然也是不好胡乱开火。   眼下的当务之急,仍旧还是夺取岸防炮台,以对付港口外的俄军大舰。   恩泽急了,与龙旗军的各将领不同,他世代生长在边疆,又戍守乌苏里江西侧的珲春,俄国人于他有血海深仇,他的父亲便是死在哥萨克的马刀下,所以他才会主动请缨担任十分危险的突击任务。如今被困在这半坡间的岩石下面,十分的窝火。   在上坡之前,除了砍刀之外,每人还带了一包炸药和火引子等物。可是现在就愣是接近不了外围。炮台的设计很便于防守,正对大海的大炮自然是不能动的,坚固的圆形堡垒后面,便是一圈壕沟,用于站立步兵向外射击。而现在所有的炮台都是被清军死死的围住,基本上以步枪的射程形成一个扇面,敌人不敢出来,清军也无法攻得进去。在这种情况下,炮台争夺战已经陷入僵局。   炮台上的敌军自然知道海参崴内城已经基本落入清军之手,但是他们同样也看见了海上的本方舰队,所以他们不能投降,一旦投降,那么舰队立时变在岸防炮的火力射程之下,那么海参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免于被清军攻克的命运。所以数座炮台的俄方守军都是横下了一条心,死撑到炮台内所有补给都吃光为止。   但是清军统帅部绝不甘心如此,入城后的巷战也已经进入了尾声,除了零星的枪声之外,基本上俄国人已经放弃了抵抗。聂士诚注意到了坡上的尴尬局面,眉头也皱了起来,看了看海面上的俄国舰只,聂只是下令各军停止对总督府的攻击,以免给俄舰的炮火以明确而集中的目标,并且命令各营统带以上军官分散,绝对禁止两个以上的统带在一起的局面,各军也要注意隐蔽,控制民房,将当地俄国人赶到自家屋顶醒目位置。   解决问题的还是龙旗军,龙旗军的优势火力配备发挥了作用,王士珍的步兵营比起恩泽的人来,要每人多了一条毛瑟1888步枪,三棚人攻击一座炮台,上百条枪的火力将炮台守军压得抬不起头来,爆破手摸进了将炸药包扔进壕沟内,立时便炸死一片,如此缓缓推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王士珍部就以七个人的微弱伤亡拿下一座炮台,一旦拿下,炮营的炮手立刻进驻,但并不开炮,而是仰望天空,待飞艇出现后同时开火。   如此下来,半个时辰后,王士珍的部队已经全部控制了左翼一侧的三座炮台。曹锟的部队也接应恩泽的人马去了。恩泽得了相助,终于发泄了积郁已久的怒火,将眼见形势不妙举手投降出来的俄军劈翻了两个之后,才被人劝住骂骂咧咧的踹了几脚才作罢。   徐世昌的飞艇升空了,海面上的俄国人也注意到了这个新奇的物事,但是他们的好奇心没有给他们带来好运,原本是己方的岸防炮台突然之间一起向舰队开火,密集的炮火顷刻间便让舰队四艘铁甲舰同时中弹,其中克里米尔号装甲舰被击中轮机房,失去了动力,成为活靶子活生生的被炮台上的炮火打沉。而其余的三艘万吨级的彼得大帝号,以及稍次一级的佩文内兹号,格雷格上号运气还不错,只是被击中了生活区,没有大碍。但是惊吓不轻,在舰队司令官也是彼得大帝号舰长罗日捷斯特文斯基上校的率领下,仓皇南逃。   至此,海参崴攻城战结束,清军大获全胜,这也体现了清军装备和人数上的优势。俄军的失败除了人数上的劣势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在于没有将炮火集中使用,就火炮数量来说,双方的数量基本对等,但是俄国人将一百多门火炮分散成两批使用,导致分两次被清军集中优势火力清除。   战后的清点也证明了清军的胜利在于发挥优势炮火,和飞艇的极佳侦查用途。俄军损失惨重,近两万人的守卫部队战死三千余人,重轻伤八千多人,被俘七千人。同时损失的还有海军的一艘铁甲舰克里米尔号。当然还有,海参崴的统治权。至此,俄国人给海参崴取名叫作符拉迪沃斯托克,即统治东方之意,在时隔三十年后,成为一个笑话。海参崴,终于回归了中国的统治。   至此,战略目标方面,在乌苏里江以东黑龙江以北的土地上,唯一还在俄国人手里的重要城市,便只剩下了庙街。   当然,海面上的俄国舰队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也成了困扰在北方清军统帅部的一个疑惑。   与此同时,还并未得知海参崴已经落入清军之手的中英联合舰队在萨尔曼中将的指挥下,缓缓向北方进发。 第一卷 098章 面晤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 c o m   北方的战事进展,我自然还没那么快得到消息,正在礼部在恭亲王奕忻及军部领班李鸿章的谕示下处理好大考前的准备工作时,我在刑部监室晤见了东乡平八郎。   东乡要比半年前瘦上许多,头发也长长了许多,整个用布条束向脑后,形成一条马尾形的辫子,额头上所有的头发都向后梳,配合他那不甘屈服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极有精神。   “东乡君很久不见了。”我看了看周围格局,用感慨的语调道:“在这里还住得惯吗?”用手势命人去除掉他身上的枷锁。   东乡很有礼貌的谢恩完毕后,起身站立不语。   “不说话?”我冷哼一声道:“朕是来特赦你的,难道你不想回国?”   “真……”东乡拧过头来看着我狐疑问道:“陛下是说真的?”   我笑了笑道:“自然是真的,既然我们有约定,我一定会送你回国的,回去后,朕还希望你能为中日友好做出贡献呢。”我坐下身来,长叹一声道:“阳明先生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古人诚不我欺也。朕发现你们日本人始终对我中华抱有敌意,却又何必?朕对日本国,始终也无恶意,只要贵国安分守己,我们同居东亚,又何必操戈相斗?唉!东乡,朕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想过这个问题吗?”   东乡毫不思索,脱口而出道:“我们大日本对贵国也没有恶意,历史上也有源远流长的友好往来。贵国是日本的文化宗主国,我大日本维新后驱除旧弊日渐强盛,出于对中华的感恩,也十分想帮助贵国改良你们的文化,仅此而已。”显然,对于这一套东西,他有过深切的思考。   “哈哈。”这种无耻的论调我见得多了,所以也不值得生气,于是笑了笑道:“很好,想必如果我中华不愿接受帮助,你们就要强行帮助了?”   出乎意料,东乡十分认真地看着我道:“我们的确是一片诚挚,说句不客气的话,贵国如果不接受改良,那么必然会被强破接受。如国我们大日本不帮助的话,迟早也会被欧洲人用强迫的手段来实现目标。那样的话,还不如由我们大日本帝国来进行。”   我边听边点头,待他说完了笑了笑道:“你是鹿儿岛人,是萨摩藩吧?哦,当然,现在已经废藩置县了,不过你还是萨摩藩出身的嘛。”   东乡点了点头,我没有理他,接着说道:“朕看过贵国的维新史,朕记得贵国的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还有陆军大臣大山岩等等厉害的人物,都是萨摩藩的出身?”   东乡听到上述名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收束心神,脸上露出崇慕敬畏的神色来。听我问话,接口道:“陛下说的是,不仅如此,他们还都是鹿儿岛的同乡。”   “好,人杰地灵的地方。”我停住话语,收了脸上的笑容道:“朕八岁那年,也就是光绪四年,西元的话是1878年,大久保利通被刺杀而死。东乡知道他死在什么人手下吗?”   “那是该死的士族势力。”东乡嘟囔道。   “好,那么西乡君呢?他是怎么死的?”我盯着他的眼睛道。   东乡一怔,愣了愣道:“他是自杀的……”   “西南战争是政府军与什么人作战?西乡站在哪一方?”我不待他回答,自答道:“西乡是叛乱,是吧?朕对贵国的事情,不甚了了,想必东乡君知道的会清楚些。”   “朕的印象里,萨摩藩的人都很可爱。朕很有印象的,而且也颇有武士风骨,是以,似乎现在军中萨摩藩的军官为多哦?”顿了一顿道:“政府的官员们,似乎都是长州藩的出身,似乎长州的人们都比较适合从政和制定法令。譬如现时的山县首相,时任不过区区陆军卿,却能制定了一些政策,使士族反叛,西乡君下野。其后忽然就有刺客刺死大久保等人。贵国的维新史似乎很有趣。”   东乡默然看着我,一句话不说。   我笑了笑摇摇手道:“朕读书读的有些累了,也许看错了也说不定。”在室中走了两步,放大音量道:“对了,东乡君刚才说愿意在国家层面上帮助朕?”   “是的,陛下!”东乡叹了口气说道。   “声音大点,朕听不见!”我怒喝道。   东乡一挺胸,右足在地下一跺,中气十足的吼道:“愿意,陛下!”   “好!”我一拍掌,回头对寇连才道:“传朕旨意,命总署衙门派专员照顾东乡君,即日送返日本!”   接下来是僧森智郎,这孩子被关在隔壁很久了,我相信刚刚与东乡平八郎的谈话他尽收耳底。见我进入问讯室,僧森智郎身子一颤,恐惧地望着我。   我可没太多心思陪他玩,板着脸道:“朕亲自来看你,是希望你能够为朕效力,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个没用的东西当即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的应声道:“多谢陛下宽宏!多谢陛下宽宏!僧森愿为陛下校命!”   我哈哈一笑,随即又板回了脸道:“你与东乡的使命不同,你要拼命往上爬!朕的海军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僧森的声音很大。但我仍旧喝了一声道:“声音大点,朕听不见!”   “愿意,陛下!”   交待了让人先送东乡去东京,然后再遣返僧森的事宜,刚想回宫,转头想到既然已经在刑部了,不如便去看看荣禄吧。这个人不能杀,因为他所有的罪状都是停留在我的想象之中,而无实际证据,而此人各方面的关系网路又广,这不刚关了几天,已经有不少大员上表担保荣禄,直至世铎父子自裁,这才绝了声息。   虽然没人闲话了,但我却不能不考虑这些人的意见,政治不是说我是皇帝我想杀谁就杀谁的,无理杀人那是昏君,再说世铎父子已死,荣禄作为他的女婿,罪是有的,但罪不致死。从他的出身来说,也是显赫尊贵,瓜尔佳氏在满人中也是大姓,不能不考虑没有正当证据就杀他所带来的后果。刑部查了这十几天,清政衙门也出了不少力,就是查不出任何直接证据表明谋逆事件与他有关系。   刑部天牢内,见了我来了,荣禄表情如常,恭敬的跪地恭请圣安。我淡淡地说了句“朕躬安。”之后便平静地看着他。   “荣禄,你恨朕吗?”我坐了下来,向他做了个示意起身的手势道:“此次事变,世铎父子自尽,朕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其中,朕看你很久了,你荣禄世代忠直,此前犯事,还是在朕手上重新起复的,你的夫人孩子,与皇后他们相处的都很不错。如果你也参与逆谋,朕真是很无奈。”   “皇上明鉴。”荣禄不为所动,抬头看着我道:“奴才的确是毫不知情,若是事先知情,别说是参与逆谋,就算是知情不举,也是奴才所不敢也不屑为之的。奴才累世深受皇恩,岂有不思图报之理?”   我笑了笑道:“这样最好,你不是庸才,若是庸才朕杀了你也不可惜,研究院你带得很不错嘛,此次若是北方大胜,该叙功还是要给你叙的。在刑部再安心呆几天吧,过些日子要选秀女,朕的意思是幼兰正当年,若是届时你有罪的话,朕加恩准允参选。”   让幼兰选秀女是我的折衷方案,清朝有完善的制度保证外戚不可能有所作为,终清一朝,从未有过外戚垄断朝政之类的事情发生。尊崇如孝庄,慈禧,都没有亲属在朝中呼风唤雨的。幼兰进宫后,荣禄可以安心作个富家翁,把研究院那档子事弄好,只要不给他兵权,他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   今天的行程安排上,会见占了大头,这边刚从刑部回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喀西尼就由伍廷芳递牌子引见,我又看了看军报,了解了北方围城的局势,这才好整以暇的在乾清宫接见了喀西尼。   “皇帝陛下,我们要谈判,谈判!要和平,不要战争!”一见到我,喀西尼行过礼后不待我赐座,径自接着说道。   “和平?”我笑了笑道:“说得好,我大清素来爱好和平,所以,朕才会在这里见你。”   “那太好了陛下。”喀西尼露出笑容来,闭目用右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道:“上帝终于张开了您仁慈的双眼。”说完对我说道:“那么,请大皇帝陛下尽快下令撤回您的军队吧。”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白痴,笑了笑道:“嗯,朕正有此意,不过此次用兵,乃是要收回失地。失地未复,那些将军未必肯收兵的。你要知道,我大清最重军功,将军们想立功,所以他们不爱和平,爱战争。”   “噢!”喀西尼说道:“太奇怪了,大皇帝陛下所说的失地,难道是我们的布拉戈什申斯克?难道是我们的哈巴罗夫斯克?我们的乌苏里斯克,符拉迪沃斯托克?那是我们俄国的领土。陛下,您的将军没有权利用俄国的领土来换取他们的功劳?”   “那是什么地方?朕没有听说过,朕所说的失地是海兰泡,伯力,双城子和海参崴。现在海兰泡,伯力已然克复,朕的十万天兵正兵临海参崴城下。贵使难道不清楚朕的用意吗?”我喝了口茶,略带嘲讽地说道。   “皇帝陛下!”喀西尼明显被激怒了,站起身来道:“您所说的地名,正是我国领土的旧称谓,难道陛下觉得俄国不知道您的军队在挑战我们的领土吗?根据1860年北京条约,那里是俄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   “放屁!”我摔掉手中杯子站了起来道:“朕刚刚已经跟你说过,朕爱好和平,所以,朕藐视一切非和平手段缔结的条约!就像你们藐视尼布楚条约一样,朕藐视也从此拒绝承认北京条约!”发泄了一通觉得自己好像有失身份,缓和了一下口气道:“朕跟你没什么可谈的,你要见朕,朕已经见了你了,你可以走了。待朕拿下海参崴,朕不介意中俄两国重新缔结条约。”   在我发火的时候,喀西尼已经露出后悔的神色,见我语气放缓,赶紧认错道:“噢,陛下请原谅在下的失礼,我请见陛下就是代表了沙皇来与贵国签订一份和平的条约的。请陛下原谅我的冒犯,保重龙体。”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圣彼得堡在欧洲,贵国最好管好欧洲的事情吧。朕希望你知道,从今天起,远东的事务由朕说了算,而不是贵国的沙皇。中俄之间是战是和,在于贵国的决断。自今天起,你不能再来见朕,今天见你是给你的恩典。今后有事可以与朕的外务大臣载滢贝勒谈,他近来身子不好,你安心候着吧。伍廷芳代朕送客。”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喀西尼,扬长而去。   北京的外交接触才起了个头,陆上战事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收复黑龙江乌苏里江沿岸的旧地,至于庙街,是整束军队等待夏季的到来以后,陆海同进,驻防不到一万人的庙街根本不可能撑多久。当然,还有外交上收复的可能。我给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底线是以外兴安岭和朱格朱尔山脉而界,东面的土地全幅收回,西面的仍是俄国领土,吃下这一片土地大约要用十几年时间来消化。这十几年中,只要让老毛子的铁路修不起来,就没必要担心。这样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日本。   当然,跟老毛子的要求可没这么简单,李鸿章的建议是总署衙门不妨狮子大开口要求以勒拿河为界,过北海也就是贝加尔湖,直到蒙古境内的乌里雅苏台,东面的这半幅全部要下来。反正是开价嘛,打了这么大一场胜仗,俄国人反正远东无力抵抗,能做的也就是落地还钱罢了。   但是也不能放松中线和西线的防守,俄国人如果老羞成怒,在伊犁和库伦一线全面扑进来的话,兵力方面我方并没有明显的优势,所以只有靠新式武器来弥补了。我给天津机器局的命令是全力开工生产马克沁和仿制克虏伯行营炮,让李秉衡负责运送到伊犁和库伦一线。   但是在这时候又有个新问题冒出来,中华铁路公司奏上勘路报告,云说修筑西安至伊犁,西安至库伦的铁路有地质上的问题。建议西路铁路修建到迪化府,而北上的铁路改由大同分线向北至库伦。至于资金方面,启动资金由英国数家公司联合提供,数目为五十万英镑,约合三百万两白银,建议户部派专员统筹铁路资金事宜。我自然一一准请。   蒙古方面,丁汝昌到库伦任上以来,整饬当地原有的军队,又请旨从张家口大营调了一万军去,混编了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屯田和管理贸易,额外又对当地的蒙古各部骑兵加以训练,新武器装备一时到位率有些偏低,半年的成效也不是太明显,所以预估要到今年年底才能真正形成战力。   而伊犁的情况要稍好些,长庚在伊犁经营的不错,又有以前左宗棠留下的老底子,所以防御压力并不太大。   除了这两点的经营,我还有另一个设想,就是在俄国扶植反政府势力,只是想到俄国境内的情况不是那么熟悉,便越发的感觉到缺乏一个境外谍报机构的缺憾。想起李鸿章说的那个德国人,不由一阵心动。郭嵩寿上的折子表明此人的利用价值极高,甚至他手头还掌握着一份尚未来得及呈交德国情报机构的秘密情报,他所说的有足够理由相信中国会收留他也许说的就是这个。   但是我亲自去见他是不可能的,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善耆去处理,将来军情部门是要教给他负责的,让他提前上手也是好的。   载沣跟丰升阿去剿灭朝阳金丹道教这我是完全放心的,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当地地广人稀,匪首容易逃遁隐藏,会给日后造成隐患。待日后移民多了,更加容易出事。   京中我忙着处理这一切事物,看上去还算顺利。海面上的中英联合舰队的萨尔曼中将却遇到了麻烦,他的船队在经过短暂的整修之后,正小心翼翼的向北方进发,航程上特别注意了罗津和先锋这几个小港,生怕俄国人故技重施,在每个港口都用一条破风帆船来骚扰一下,如果真的耽误了中国人攻占海参崴的计划,那将是英国海军将官的耻辱。   所以萨尔曼下达命令,目标——海参崴,全速前进! 第一卷 099章 旭日旗   海面上不时有海东青飞过,这种极凶恶的鸟类虽然身子不大,但是却勇猛非凡,萨尔曼知道这种鸟在中国人中有着相当贵重的价值,有些中国人,很爱它的武勇。   舰队略向东北方向偏向前进,并没有进入朝鲜的造山湾停靠,此时的天色还早,依照萨尔曼的计划,舰队在完成对海参崴的打击后,立即返航,在元山港宿夜时间足够来得及。   “全体戒备!”前方已经进入俄国海域了,作为一个职业军人,萨尔曼当然知道大意会给这支舰队带来什么。   经过前面的波谢特湾,海参崴就在眼前了。舰队航行在彼得大帝湾中温柔的波涛之中,一切看上去平静之至。在西面射来的阳光照耀下,不远处的海参崴港没有任何可疑的船只出没。   问题来了,派去造山湾的罗津等港作巡航的红雀号,居然脱离舰队直到舰队进入彼得大帝湾后才出现在舰队的末尾。用旗语与舰队联络,表示在清津发现两艘俄国风帆船,萨尔曼暗笑俄国人的笨脑袋,还指望自己上第二次当吗?这才将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放下。   “将军!”通讯兵气急败坏地冲进舰长室,喘着粗气道:“将军,前方右侧发现不明国籍舰队!”   “打旗语要求他们表明身份,传令各舰做好迎敌准备!”萨尔曼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架起望远镜,透过指挥室的窗子向前方海面看去,只见一列舰队,正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驶来,萨尔曼大约数了一下,数量在十五艘以上。什么鬼舰队?萨尔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敌人的话,敌军数量接近本方两倍,真打起来不见得有好果子吃。况且,本方十艘军舰,有两艘是快速鱼雷艇,两艘轻巡洋舰,一艘是通讯船,一艘补给舰。真正算得上主要作战力亮的铁甲舰就是自己这个旗舰,还有另外三艘铁甲炮舰。一共十艘船里面有两艘有伤,大胆号还算好,克罗帕特拉的动力系统被打出了毛病,快速巡洋舰也变成了慢速巡洋舰。   希望那不要是俄国人吧。萨尔曼在心中默念道。   很幸运,萨尔曼的祈祷发生了作用,迎面而来的舰队很快打出了自己的标识——在北方略显阴霾的海天交汇处,白色的底色上一轮旭日放射出十六条红色的光芒的军旗,显得格外的耀眼。   哦,该死的日本人。萨尔曼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不过新的疑问又产生了,日本人的舰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长崎港的西面被中国人的舰队牢牢控制着,特别是军事演习的期间,虽然名为在中朝海面上举行,但是实际上却连着对马岛的南面水域都是一体控制着的。如果长崎的舰队要出发到达海参崴附近海面,必然就要经过对马海峡,中国人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不管如何,就算是日本人的舰队,到这里来恐怕也没什么好事吧?   “打旗语表明中英联合舰队在此执行战斗任务,要求日本舰队立即离开,否则便将视为对大英帝国和大清帝国的挑衅行为。”萨尔曼的目光没有离开日本人的舰队,他在牢牢的凝视着当前的那艘船,从望远镜的视野内看去这条舰的排水量在本舰大胆号之上。虽然他知道日本人有过向英国定制大排水量战列舰以对付清国的定远镇远二舰的想法,不过随着中英关系的密切,英国的船厂不想冒着开罪中国人的危险来承接日本人的订单,所以也就没了下文。不过还真的计算不出来日本居然有这样一条大舰。   视野中的日本舰队打出瑾遵号令的旗语,果然绕了一个弯,转而向着东南而去了。在阳光下,舰队像是一条巨蟒,缓缓的折转了它的身子,腻腻的身子在阳光下泛射着令人恶心的亮光。在这个转弯的过程中,萨尔曼也数清楚了舰队的总数——足足十七艘!   “该死!”萨尔曼突然醒悟过来,气急败坏的摘下望远镜,重重的按下了作战警报器!   十七艘挂着旭日旗的战舰,趁着转弯的机会,迅速的展开了作战队形!同时,所有的舰只都将旭日旗下掉,换上了俄罗斯海军的圣安德烈旗!   日本人?俄国人?萨尔曼的疑惑被一阵隆隆的炮声打断。海面上顿时硝烟四起。对方的战舰分成了三个战队,左中右三翼,中翼以当中那艘最大的舰为主,一排风帆侧舷炮舰就地开火。左右两翼却都是快速巡洋舰。   幸好联合舰队预先作了防备。海参崴状况未明,联合舰队不敢向北前进进港。所以,在萨尔曼的指挥下,联合舰队考虑到敌我相差太大,决定暂向南方的波谢特湾也就是中国人所说的摩阔崴暂避,觅机联络陆上清军防止海参崴驻军从路上发动攻击。   从当时的情况来说,这个决定没有错误。联合舰队十条战舰以大胆号和康斯坦兹号,以及坎普顿号三艘铁甲舰为战斗核心,左右两翼的快速巡洋舰以红雀号和火炬号为核心,分别带领飞马号,利安得号左翼,漫步者号和雨燕号构成右翼。其中利安得号是通讯舰,漫步者号是补给舰,都是只有4门旧式前膛炮,作战能力基本等于零。   在这样的形势下,萨尔曼定下了放弃克罗帕特拉号,掩护其余舰只向南突围的计划。所有的舰只,都在敌军的炮火下,边还击边觅机向西南方向突围。而克罗帕特拉号的救生艇也都已经准备好。在这条中英混编的巡洋舰上,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了绅士风度,炮手是中英混编的,轮机手是混编的,舵手是混编的,英国人也好,中国人也罢,谁都没有放弃战位去抢夺有限的救生艇位。谁都知道,即使是上了救生艇,又往哪去呢?   “董!我们要死在一起了!欠你的银子,下辈子我一定记得还给你!”英国炮手马丁一拉炮闸,一枚炮弹呼啸而去,中国送弹手董海统吃力的搬来一枚炮弹,抬起头来龇牙一笑,顺手将弹壳褪开,压上炮弹,啐了一口道:“是爷们就甭废话!打准咯!回头爷还请你去釜山睡朝鲜娘门!”   “得了吧,董,老子要是有命回去,老子请你!”马丁看了看炮校,又是一发炮弹喷射而出。   对面的炮火更加的猛烈,只短短一炷香功夫,克罗帕特拉号巡洋舰已经全舰连中十一弹,不过运气还真好,弹药库没有被打中,只是动力系统彻底报废,成了海上的活靶子。舰上的非战斗人员也已经全部撤离到了其他舰上,救生艇在炮弹溅起的波涛中上下起伏,就那么在海面上漂浮着。   在这一炷香功夫里,联合舰队的还击也奏了效,数十枚炮弹击中了对方,使得对方的左右翼的包围圈的展开略显缓慢。萨尔曼也认出了大多数敌舰的身份,那艘巨大的旗舰是俄国人的彼得大帝号,左右两翼分别以俄国人的佩文内兹号和格雷格上将号领衔,其余的船只除了中路彼得大地号周围的六条风帆舰之外,其余八条船,全部不是俄国人的船。   作为联合舰队的头号敌手,俄国人的远东舰队这几天新船很容易就能认了出来。但是其余的八条快舰,却真的是日本的舰队。   高千穗舰,浪速舰,还有一艘全新的新舰——刚从法国地中海船厂交付日本海军的桥立舰,英国刚刚交付的新舰千代田舰跟随佩文内兹号构成南翼,以高航速来防止目标舰队突围。   赤城号,比睿号,西京丸号,金刚号四艘小舰跟随格雷格上将号构成相对薄弱的北翼,俄日联合舰队由俄方指挥官罗日捷斯特文斯基上校,日方指挥官中牟田仓之助海军少将联合指挥。   中路则是由俄国远东舰队原班风帆舰队加上万吨级的彼得大帝号进行远程火力打击。   日本人的船是从长崎出来的,不过却不是即刻向北,而是先向南,绕过九州岛,其后从马关向东北,沿日本海沿岸到达函馆补给,其后转而向西,向海参崴进发,这是接到俄国人的求援并且许诺如果失败绝不连累日本,剩余的海军舰艇全部无偿赠送日方的优惠条件下。在小松亲王的支持下,日本海军作出的一次大胆行动。   双方谁都不知道海参崴的战况如何,却都为着海参崴而来,在海参崴以南的彼得大帝湾短兵相接。当然,俄国人是知道情况的,不过出于坚定日本人信心的原因,并没有将海参崴已经失陷的消息通知日本人。俄国人不是傻子,他们也在将日本人骗上贼船。   当然,日本也别无选择,一旦俄国在远东的势力消失,傻子都知道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赌博是必然的选择。   北翼是最接近海参崴岸防的地方,从日本人的兵力配置就可以看出日本人留了一手,在那一头全是不起眼的小船,不值钱火力也差。而南翼就不一样,全部都是快速舰,还有两条新舰。一旦战事不顺,随时就可以向南逃。 第一卷 100章 海参崴海战!   当然,萨尔曼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支俄日联合舰队,在他心里的疑惑是俄国的远东舰队什么时候增添了这三四条新舰?   俄国人上一次的向远东加派舰队恰逢中国舰队更换最高司令官的时刻,是以,当萨尔曼从遥远的好望角从南非舰队司令官接过上届司令汉密尔顿将军的中国舰队时,俄罗斯的增舰计划已经完成。加之后来又忙于中英联合舰队的组建训练等事务,对于俄国远东舰队的实力也仅仅停留在纸面上,只是大约知道铁甲舰增加了一艘,巡洋舰增添了三到五艘,其余的小舰并未在计划之内,所以,在今天面对这样一支俄日联合舰队的时候,萨尔曼想到的只是俄国人先是冒充日本人,而且实力与己方相比还略占优势。   萨尔曼手里的王牌就是三艘铁甲舰,大胆号,康斯坦兹号以及坎普顿号,大胆号是七千吨级的,防护力强。康斯坦兹号和坎普顿号是五千吨级的。大胆号炮位布置是一座双联装十寸主炮,加上左右舷各六门六寸快炮,一共十四门。   而康斯坦兹号与坎普顿号炮位数量及布局与大胆号完全相同。美中不足的是主炮是露天炮位前膛炮。左右舷炮也不是像大胆号那种快炮。但是这三艘船的火力足够强劲,经过这短短片刻的炮战,萨尔曼已经基本观察出了俄日联合舰队的弱点。   正对方向的彼得大帝号虽然自身防护佳,火力猛,但是他所率领的其他六艘全部都是风帆战舰,火力及防护都是极其薄弱。而北方的右翼,则是敌方的最薄弱所在,除了分队旗舰格雷格上将号船快炮大之外,其余四艘都是小的不起眼的破船。   而南方的火力则明显要优于北方,似乎有十一寸炮的存在。萨尔曼又观察了一阵,做出了一个事后让他深为得意的决定,全部主力舰只全力向敌方正面开火,目标不是彼得大帝号,而是另外六艘风帆战舰,迫使敌方的老旧船只先丧失战斗力。同时,取消左右翼编制,所有的快速舰集中力量穿插打击敌方右翼,与前面的策略一样,先从最弱打起,消灭掉四条小船之后,就地围歼格雷格上将号。利用三艘铁甲舰的防护能力,吸引对方火力,以掩护快舰集群殄灭敌右翼!用中国人的话说,这叫柿子捡软的捏。   以三艘铁甲舰作饵是有道理的,这一段时间的观察,让萨尔曼发现了敌方的更大的弱点——人员素质远远不及己方。己方的炮手命中率要在对方两倍以上!   这一令人雀跃的发现更加坚定了萨尔曼的决定。云雀号和火炬号带领着飞马号和雨燕号,一共四条快速巡洋舰调整了方向,全速向北方突进。   金刚号的排水量是2200吨,航速也慢只有十四节,主炮是三座170毫米炮,两个侧舷分别装有三座150毫米炮,全部是可怜的前膛臼炮,只有右舷新装的四联装格林转管37毫米炮是新式快炮。舰长有马新一也是个新晋不久的舰长,起初得知自己要成为一名舰长时,有马兄还非常的兴奋,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他来到自己的座舰上才发现这艘金刚级巡洋舰的首舰,已经有十几年的船龄了,而且在日本海军中,远远也不能达到他想象中的目标。   眼见当先的飞马号直向自己的座舰扑来,有马连忙命令自己的主炮开火,三尊170毫米臼炮吃力地吃下炮弹,等待着引信的燃烧然后再将弹丸喷吐出去。   “轰!轰!轰!”飞马号的前方溅起三朵浪花,飞马的火力不太强,主炮是一门十寸炮加一门六寸炮,侧舷各两门六寸炮。吨位也不大,只有三千多吨,但是除了主炮是前膛炮之外,其他五门全部都是新式快炮。   一连串炮弹打出去,正在装药装弹的金刚号前甲板上的日本士兵顿时被炸得飞了出去。炮弹剧烈的爆炸将金刚号的木制船体炸穿,破损的甲板勉力支撑着沉重的大炮,日本人太贪心了,三座主炮放在前甲板上,使得整个船体显得有些头重脚轻,被一轮炮火打击后,这种倾向就更加的明显了。   迂回到了金刚号侧翼的雨燕号一边开火攻击敌最弱的环节——西京丸号,一边对暴露出侧位的金刚号连续施放了三枚白头鱼雷。   “全速前进!全速!鱼雷!”伴随着有马新一声嘶力竭的对着传声筒的大喊,侧舷的炮位徒劳的试图击中鱼雷,除了在海面上溅起几朵浪花之外,对鱼雷的航向没有丝毫的影响。   “两百码了——加速!右满舵!”有马新一判断着距离,试图甩尾摆脱鱼雷的攻击。这一招果然有效,随着金刚号猛烈的一个急转,船体在海面上划了一个美妙的弧线,鱼雷擦着船尾嗖的向前继续着它的航向,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只差一线!舵手佐藤直髯抹了一把汗,暗自庆幸着有马舰长的英明指挥。金刚舰上所有三百零八名乘员都与他一样,感谢有马舰长,感谢天皇,感谢天照大神的庇佑。   有马新一抹了抹汗,但是他并没有来得及庆幸,他突然发现了第二第三条鱼雷的航迹,距离同样不远……同时,他也发现随着这一个拯救金刚舰的右满舵虽然躲过了鱼雷,但是却将薄弱的侧翼暴露给了迎面而来的飞马号。   飞马号此时距金刚号,仅仅不到六百码。在这样的距离上将侧舷暴露给训练精良的英国炮手,那与自杀无异。   “为天皇尽忠!”有马新一向传声筒发出最后一道命令。两枚鱼雷与飞马号的主炮几乎同时击中了金刚号,随着弹药库的爆炸,金刚舰被彻底报废,但是金刚舰铁木混合的构造发挥了作用,相当多的载员抱着残木漂浮在海上,伴随着硝烟,发出阵阵哀号。   而此时的北面战局依旧在进行,下一个殉葬品轮到了西京丸号,排水量为四千一百吨的西京丸,原本是一条商船,在这次特别行动中被日本海军征用以用来伪装,临时加装了四门120毫米速射炮作为主战火力,在如此近距离的海上对决中,这只是一座浮动的棺材而已。全木制的船体在火炬号的一轮炮火后便开始起火,舰上三百五十名乘员面对着两条救生小艇,全无斗志,很快大火便吞没了整条西京丸,舰长鹿野勇之进下令弃船,彻底退出战斗序列。   此时,日俄联合舰队的北翼,仅剩下了俄国的格雷格上将号铁甲舰,金刚号同型舰比睿号,小炮舰赤城号,排水量分别为5217吨,2284吨,622吨。俄舰的皮厚炮利,在这一段的厮杀中,已经将中英联合舰队的两艘冲在前面的舰飞马号和火炬号分别击伤。在眼见救援金刚号无望之后,格雷格上将号果断的放弃了对飞马号的攻击,全力攻击舰距最近的火炬号。凭着自身优良的防护性能,格雷格上将号在硬扛了二十余弹之后,终于命中了对火炬号的第十六发炮弹,这恰好是格雷格上将号发射的第一百发炮弹,弹着命中率为百分之二十三。   第十六发炮弹准确地击中了火炬号的锅炉区,在一阵黑烟散发之后,火炬号丧失了动力。在顽强的执行了萨尔曼将军的打击小船,放弃对大船的攻击的命令,向赤城号连续发射了三发炮弹后,终于被格雷格上将号的305毫米主炮连续击中,侧底退出战斗序列,战斗成员都带上步枪,登上四条救生艇,其余两百多名乘员凫水向友舰靠拢。而火炬号又被格雷格上将号进行精确瞄准射击后,终于被击沉在彼得大帝湾海面上。   海面上的屠杀还没有结束,救生艇上的中英舰员纷纷以步枪射杀漂浮在海面上抱着木头的日本船员。在如此近距离的作战中,中英联合舰队终于发现面对的并非是一支俄国舰队,而是日俄联合舰队。日本人的胆子太大了,冒着开罪中英的风险来趟这趟浑水。中英两国的水兵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赤城号作为一艘只有六百二十二吨排水量的小船,舰上大炮也只有两尊,全部集中在船头,一门303。4毫米口径,一门173。9毫米口径,铁木混合架构的船体无力承受来自红雀号和火炬号的联合打击,在顽强的开了数炮都没有命中目标后,整舰身中五十余弹,陷入一片火海,全舰乘员一百二十六人除去已经战死的三十几人,在舰长板元八郎太的率领下跳海游向格雷格上将号。船体在燃烧半小时之后渐渐沉没。   现在的北翼局势为:格雷格上将号+比睿号 VS红雀号+飞马号+雨燕号。格雷格上将号是大块头耐扛,比睿号比较吃亏,金刚的命运很快就轮到了他,舰长樱井规矩之左右(好三八的名字。)在释放了一枚鱼雷没有命中目标后,下令向格雷格上将号靠拢,试图以联合火力来应付中英联合舰队的快速舰突击。   双方在不到一千码的距离内,形成了一个以格雷格上将号和比睿号为圆心的合围格局。   中英联合舰队这三条舰是同型舰,都是十寸炮的主炮,配合施放鱼雷,以优势速度躲避敌方火力的打击。在这种格局下,比睿号舰首的三门170毫米主炮失却了准头,侧舷的150炮倒是发挥了一些作用,命中了云雀号数发炮弹。   而格雷格上将号的主炮本来射速就慢,而且俄国海军的战斗素质又偏低,连续数十发炮弹落空之后,侧底丧失了斗志,调转航向,向主舰彼得大帝号靠拢。将比睿号甩在身后,比睿号的命运与金刚号相似,船尾被命中一枚鱼雷,万幸的是该鱼雷竟然没有爆炸,舰长樱井为了不与格雷格上将号形成同一航线而让中英联合舰队的鱼雷追尾。毅然下令转舵向北,不惜将侧翼暴露给了云雀号。云雀号的炮火猛烈的开火,但是始终没有命中比睿号。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冒着黑烟的比睿号向北,冒着越发浓烈的黑烟驶进了海参崴港。   红雀号船速最快,率领飞马号和雨燕号形成品字形格局向着格雷格上将号的方向穷追不舍。同时舰首的火炮也不断的发射着炮弹,顷刻间格雷格上将号又是连中数弹。   但是这条船还真是很耐打,尽管船速越来越慢,但是仍然顽强的向前前进,离彼得大帝号也越来越近。   飞马号和雨燕号同时释放了几次鱼雷,但始终都差着一点没有命中格雷格上将号。此时的战局已经越发的混乱。大胆号等三条铁甲舰已经击沉了六艘风帆木制战舰,唯余一条彼得大帝号顽强的与三舰对射,而日俄联合舰队南翼的五舰也同时从南翼加入战团,在击沉了利安德号和漫步者号之后,对大胆号等三艘铁甲舰进行围攻。同时击沉了已经丧失动力又远离三条主力铁甲舰的克罗帕特拉号巡洋舰。   此时的总战绩为:日俄联合舰队损失俄方六艘风帆舰,日方一艘金刚级,一艘小炮舰,一艘商船改,另有一艘金刚级比睿舰向海参崴港逃逸。而中英联合舰队损失为克罗帕特拉号巡洋舰,火炬号巡洋舰,利安德号通讯舰,漫步者号补给舰。双方损失基本对等,剩余的战力也基本相当。但是日俄联合舰队数量上的优势丧失殆尽,而且双方作战人员的素质差异也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混战中暴露无遗。日俄联合舰队的命中率甚至连对方的一半都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的士气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   海面上的杀戮已经结束,几条救生艇上的中英士兵杀漂浮在海上手无寸铁的日方士兵杀的都不忍下手。剩余弹药也不太多了,考虑到主力舰团正在被南翼五条敌舰包围交战之中,不敢向中央靠拢,于是向西方划去,在那里的波谢特湾也许能交上好运。   红雀号离格雷格上将号越来越近,红雀号的炮火和鱼雷都已准备完毕。随着舰长鲍尔曼上校的一声令下,红雀号发动了对格雷格上将号的最后一次打击。再向前去,就太靠近彼得大帝号了。   “放!”鲍尔曼上校对着传声筒下达命令,鱼雷手迫不及待的施放出鱼雷,主炮手也将复仇的炮弹射向敌舰。   格雷格上将号的船尾上顿时冒出两处火球,红雀号的炮火命中了。鱼雷沿着格雷格上将号的航迹向前奋进。一百码,五十码,三十码……   红雀号上所有人都看着那枚至关重要的鱼雷,全然没有注意到彼得大帝号上巨大的主炮已经瞄准了他们……   “轰!”彼得大帝号发出吼声,两枚火球砸在了红雀号上,跟着又是两枚。此时格雷格上将号已经注意到了鱼雷,正在拼命的转舵,同时,侧舷上的炮位也对准了红雀号开火了!   这数炮,俄国人出奇的准,鲍尔曼上校所在的司令塔顿时被掀翻,一枚炮弹准确的命中了锅炉舱,穿透了舱壁爆炸,彼得大帝号的第二轮炮击又击中了红雀号的侧舷,弹药库发生了爆炸,红雀号先于格雷格上将号爆炸,幸好,幸免于爆炸的红雀号乘员与飞马号及雨燕号见证了鱼雷命中了躲避不及的格雷格上将号的侧舷,在一阵剧烈的爆炸后,格雷格上将号断成两截,缓缓的与红雀号一同沉没。   飞马号与雨燕号不敢再作停留,回头向主力舰团驶去,此时的力量对比为六比五,待到飞马号与雨燕号与浪速号及高千穗号接战的时候,形成了中央三铁甲舰加二巡洋舰对敌方一铁甲舰加四巡洋舰的五队五的混战局面。而孤悬在外的,是这片海面上最大的霸主——彼得大帝号。   此时离海战爆发,已经过去了两小时。中英联合舰队在十对十七的不利力量对比下,依靠正确的先捏软柿子的战术,顽强的将力量对比扳成了五比六。随着士气的此消彼长,战局越发的对中英联合舰队有利。大胆号主炮完全不顾周围的五条舰,只以侧舷火力协助友舰作战,而主要火力全部用于与彼得大帝号对射!   俄国人糟糕的训练素质并没有因为刚才准确地击中红雀号而得到提升,相反的,似乎刚才他们的好运气用完了,近几轮的炮火攻击全部都没有命中目标,甚至有一发还命中了日本军舰高千穗号,这让萨尔曼的脸上笑意更浓。   在双方比拼意志的混战里,日俄联合舰队的南翼军团似乎早早的丧失了斗志,特别是俄国人的佩文内兹号,对无聊的对轰战失去了耐心,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战团,由日本人殿后,迅速的向彼得大帝号靠拢。 第二卷 101章 谈判   海上的战争来得突然,结束的却很无奈。在对中英联合舰队实力估计不足贸然出击,并且最后丧失了全歼的机会后,日本海军突然发现自己被俄国人绑上这场战争是个巨大的错误,日本海军不仅没有能力对付清国的定镇二舰,甚至在俄国的三艘铁甲舰的协同作战下,都没有能力干掉比定镇二舰要次一级的英国铁甲舰。日本——没有自己的铁甲巨舰。   罗日捷斯特文斯基上校原本的主意是以三艘俄国铁甲舰免费赠送日本为诱饵,利用日本人当前的矛盾心理:其一,不甘心坐看俄国人的失败,因为下一个目标就是日本。其二,俄国看上去还有可为之势,只要全歼中英联合舰队,那么清国皇家海军定然惊慌失措,同时陆上的士气大挫,等到俄国人欧洲部份的援兵抵达远东,战局将发生根本性的扭转。届时日本就可以跟随俄国驱赶走英国在远东的势力,联合瓜分英国在远东留下的遗产。其三,日本人天性喜欢赌博,在远东服役了三年多的罗日捷斯特文斯基对这个“远东猴子国”的国民性有着深刻的了解。虽然从表象上来看,中国人更喜欢赌博,但是除了最没有理智的赌徒,传统的中国人在赌场上都有底线,一旦输到底线,中国人一般都会面对失败,结束赌博。而日本人不同,日本的岛国心态使得他们有一种以小博大的侥幸心。所以,在离开海参崴,与日本方面接触后,罗日捷斯特维斯基便提出了这个让日本人觉得大有可为的计划。   当然,罗日捷斯特文斯基的描绘很光明,以三艘俄国铁甲舰配合日本方面六艘巡洋舰,再加上小型舰八条,十七条船的火力又是偷袭,足以殄灭中英联合舰队区区八艘战斗舰只的实力。是以日本人下定了决心赌一把。   战场上的战斗态势也体现了他们的赌博心理,为了弥补火力的不足,所有的舰只都多装弹药,以求以多开火来弥补口径上的损失。但是却导致金刚号在第一轮接战中就很倒霉的被鱼雷击中,随后弹药库又发生爆炸,彻底将这艘铁木混合结构的巡洋舰炸得只剩铁骨架。而西京丸这样的民船,纯木结构的船又没有多少火力,原本就不应该远涉重洋到达这里来送死。   但是为了赌博,日本人来了。而且,他们比俄国人更加不能承受失败。每一个海军士兵都知道这次行动是一次不能失败的行动。所以,当佩文内兹号率先向彼得大帝号方向逃窜的时候,日本海军的四条船依旧不肯离去,四挑五面对大胆号等五舰。四条轻巡面对三铁甲二轻巡,哪里有胜面?   幸而联合舰队的三条铁甲舰依旧忠实地执行了拼死挨打,猛轰彼得大帝号的战略,没有理会日本的四条轻巡。到了太阳渐渐落山的时候,飞马舰炮位被炸飞,丧失作战能力,向西面的波谢特湾离去,退出战场。此时的俄国两艘铁甲舰渐渐的退出战区,向着东方逃窜,萨尔曼这才改变策略,分出康斯坦兹号配合两艘轻巡与日方四艘轻巡作战,而大胆号则率领坎普顿号穷追彼得大帝号和佩文内兹号。   僵持的战斗持续着,但始终都没有重大的进展,双方的水兵仿佛都在这场持续了四五个小时的战斗中耗尽了力气,炮火失去了准头,即使偶尔打中也不能对敌人造成致命的伤害。特别是康斯坦兹号铁甲舰,在北方短暂的白天结束后,趁着夕阳的余晖,清点战果的时候,发现康斯坦兹号身中七十九弹。   随着大胆号和坎普顿号的回归,日本人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凭借着船速略快一筹,四条轻巡向南方而去,转而向东与彼得大帝号及佩文内兹号会合向日本方向逃去。   中英联合舰队损失了一条铁甲舰,两艘快速巡洋舰,一通讯舰,一补给舰计五条船。而俄日联合舰队则损失了六条风帆舰,一条铁甲舰,两条轻巡洋舰,一商船,一炮船。虽说因为太阳下山的关系战斗嘎然而止,但战斗如果持续下去,孰胜孰负一望而知。   这是一场惨胜,望着海面上漂浮着的碎木残烟,萨尔曼怜悯的一撇胡子叹了口气,下令收容海面上漂浮的敌军落水士兵。同时心中踌躇着下一个泊港地。海参崴敌我未明是不能去了,而波谢特湾离战场太近而且又是俄国人的地盘也不能取,唯一的选择是折回向南,在清津或者罗津泊港,明天一早启航回巨文岛修理破损的战舰。天,如此惨重的损失,联合舰队恐怕要有一两个月不能执行大规模作战任务了。   此役中英联合舰队共战死水兵四百余人,受伤数字要多些,在六百人左右,占全舰队成员的近一半,海面上俘获俘虏七百多人,分散关押在三艘铁甲大舰上。面对通讯兵询问的目光,萨尔曼惨笑了一下道:“今夜我不会听见任何声音。”他知道,他的水兵们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日本人也参战了,这个新动向也值得他这个英国皇家海军的中将深思,中国人很有可能以此为借口对日本发动打击,凭着清国皇家海军超越联合舰队的实力,刚刚承受过一场惨痛失败的日本海军将没有可能抵挡得住清国的进攻。虽然从一个军人的立场来看,他非常同意中国的报复,但是,从一个大英帝国的海军中将的角度出发,这不是件好事。   该向海军部和下院写份报告了。萨尔曼叹了口气,走向自己的舰长室。   攻克海参崴和彼得大帝湾大海战的报告几乎同时到达乾清门西侧那几所不起眼的小房子——大清帝国的军事机枢重地——军部,我要了联合舰队中方阵亡名单,一共是一百三十一人,全部联合舰队有四千中方水兵及基层军官,这一下去掉了近二十分之一。虽然面对着一场胜利,但是我仍然长叹一声,对李鸿章说道:“给这些人追记浮升一级,家中抚恤加倍,传旨各人家乡县治,这些人的家庭,在朕有生之年,永不征赋。另外,颐和园自太后薨逝以来,一直空置,现在是内务府管着,自今天起,转由军部与工部共管,拨地块供奉为国捐躯的英灵。若各家不愿在北京安葬的,仍厚加抚恤送返家乡。没留下尸体的,供奉衣冠。”   “皇上如天仁德。”李鸿章谢恩领命,略一思索道:“日本此次启衅,臣以为不发天兵惩戒,不能以慰忠烈在天之灵。请皇上下旨,臣愿以老朽之身统天兵以为皇上分忧。”   我微微笑了笑摇摇手道:“你起来说话。”指了指海图道:“日本人处心积虑,绕了大弯子到北面去打仗,这份心思下的很足,可惜偷鸡不成反折了一把米。你要用兵,这心思不错。不过朕担心英国人未必肯啊。”   “英国人与我大清乃是盟国,况且此次损失的船全是英国人的。”李鸿章疑惑地站起身来道:“皇上担心英国人不许咱门打垮日本?”   我满意地看了看他,略一提醒,他便想到这其中的利害,作为军部首长,这份见识是应该有的。于是点了点头道:“英国人吃的亏比咱们更大,想来打他也是想打的,不过他们一定不会容许我们把日本彻底打垮。照朕看,英国人也不想把日本打得太疼。你看着吧,总署衙门那边过些日子恐怕就有折子报上来。唉……”   李鸿章也陷入了沉思,我笑了笑道:“这事也不急,迟早有的是机会收拾他。少荃公想不想去一趟日本?前段时间翁师傅在那里可是很吃香哪。”   “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去日本谈判?”李鸿章反应迅速。   我点头道:“是这么个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不反应说不过去。不过还是那句话,不急。朕的意思还是先让翁师傅去申斥日本人,他拿手这个。六月份海军要去长崎回访,你带队去吧,就是要用武力威吓日本人,叫他割银子赔来。”哈哈一笑接着道:“朕不急于用兵也是这么个意思,这开春以来连续兴兵,花费不少。再打下去朕可就没钱了,所以,能休息就休息一下,不仅是海军,聂士诚那边朕也要下旨让他们不要忙着打庙街,让将士们先休养休养放松放松嘛。太医院那边报说载滢身子也起复不少,想来也该入宫来请罪了。正好俄国人要找他谈。那就谈嘛,这当口,朕不急,俄国人他也不敢急。”   李鸿章望着我一字不拉的记了下来。   打仗果然是天下最耗钱的事情,李秉衡的后勤部报上来这数月以来的开销,总计接近一千万两,足足花去了岁入财政的九分之一。这还没算上中英联合舰队日后的舰只补充费用。当然这笔账我早算好了,俄国人的势力没了,中英联合舰队再弄那么强没必要,英国人愿意花钱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想再花这个钱在我家门口再养一只不是百分百服从我的意志的舰队。特别是这只舰队的实力还不弱。   载滢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在第二天在父亲的带领下进宫向我谢罪。我自然是温言勉慰了一番,就我本身而言,载滢的性格与载洸相似,都是那种火爆霹雳的脾气,载滢虽说比载洸要略有心机一点,但也不是那种能够藏得住反意的人。我自然不用对他被人利用太过惩罚。   不过责备还是要有的,不然他不能吃一堑长一智。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通之后,将与喀西尼接触的事情交给了他。   奕忻与儿子一起谢了恩之后,也是说起了日本人参战的事情,也主张应该立刻发兵教训日本,连续听两个大臣说起这个事情,我突然想到尽管我的敲诈银子的宗旨已经定下,不过表面功夫可不能不作,不然的话一是在英国人那边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二来会更滋长日本人的赌博心理。虽说这次是胜了,但是日本人天性好赌,如果仅仅是派翁老头这样的腐儒去申斥的话,估计效果不会太好,日本人定然会像黔之驴里面的那头老虎一样,认为我大清技穷于此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眼下陆上大胜,海军内部也不会甘心毫无作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量的请战折子大约很快就会呈报上来。我想了想道:“恭王所虑甚是,此事有关国体,朕昨天与李鸿章说起时本打算让翁师傅去日本辛苦一趟。现在想来是朕想岔了,海军必须要做出个姿态来。寇连才,去宣李鸿章来见朕,咱们还要再议一议。”   趁着宣李鸿章的当口,我看了看载滢惭色未褪的脸道:“载滢不要这个样子嘛,你是朕的兄弟,兄弟做错了事,认了错就行了,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似的有意思吗?俄国人那边你要是也这样,朕还不放心把差使交给你呢。”   “喳!是奴才想岔了。皇上圣明!见了老毛子,奴才一定没好脸子给他看。”载滢略略好了一点,挺胸说道。   “嗯,这样子才像个好男儿嘛。”我点了点头道:“外交上的事情,也不是一味的狠,你与洋人打交道也久了,买军火的事情不就是你跟洋人打交道嘛。一味的狠人家就不卖给你。好了,你带伍廷芳一道谈吧。还有总署衙门的一些人也要历练历练,郭嵩寿不错,此次朕给你们三人全权,务必谈下底线来。外兴安岭以南,朱格朱尔以东,全部要拿下。过些日子你阿玛要统管选秀女的事情,回头办好了事朕多赏你几个。”   载滢躬身领旨道:“喳!奴才领旨谢恩。”   “皇上,既是要谈判,是不是下令聂士诚部攻下庙街来再谈再合适些?”奕忻面现忧色,躬身道:“若是谈判谈下来,怕是庙街的各族黎庶要再吃一次哥萨克的苦头。咸丰年间,那里的中国人实在是太惨了……”   我知道他是在说庙街惨案,哥萨克疯狂屠杀当地的赫哲族和鄂温克族,给中国历史留下重重一笔耻辱史,他是担心如果是靠谈判谈下来,那么当地的哥萨克在撤走时恐怕会再上演一次庙街惨案。   不过我也知道他的担心纯属多余,数万大军在城外逼迁,哥萨克再这么做与自杀无异了。于是微微一笑道:“他敢!朕的天兵在外,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滋事。这节倒不用多虑了。”   “皇上圣明。”奕忻不再多说,躬身施礼道:“如此是奴才多虑了,方才皇上说到选秀女一事,奴才倒想请旨,前言皇上既有心改革旗务,奴才觉着如今天下,再靠着满蒙铁骑统理天下那是老黄历了,而我朝历朝选秀女均限满蒙八旗女子,依奴才看今岁宜纳一二汉女入宫。一来是放个风声出来,借肃清世铎父子逆谋之威行之,可以让旗下有个心理预备。二来,也是对各汉员的收心之举。我朝自曾左二公以来,汉员日重,宜应如此。奴才这份心思当与布当,还请皇上谕示。”   嗯,选秀女扩大大汉人功勋子女,这也是给汉族官僚一个归属感的问题,的确有政治上的意义。我点点头道:“恭王这份心思很好。回头你让内务府定一个条律出来呈进御览,朕再拿主意吧。另外,朕答应过前锋营都统德馨,他的两个女儿要再参选。还有荣禄虽是在押,但刑部也没查出什么来,他的女儿也要参选。你回头再与刑部彻查一次,若是真的没什么真凭实据,仍让他去伺候研究院那些洋人吧。”   奕忻领了旨道:“皇上如天仁德,荣禄要是还不知道好歹的话,他真是枉自为人了。”又点头道:“皇上,如今旗务上头的靡耗实在太惊人了。皇上说这一场大仗打下来花了一千万两,照奴才看这还是少的,如今最少的旗人一个月也有二两银子,京师辽东上百万旗人,每年花的钱足够打两场大仗了。最让人痛心的是这些人整日无所事事,光凭着祖上那些许微功成日逛茶楼赏鸟雀听评书,再不整顿,日后终将让前线将士寒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是啊,要是贸然剥了这些人的年俸,一群七尺高的汉子又什么事都不会做,也会闹出事来。这事情的确难弄啊。我朝历代均有心改革旗务,但是给他地他卖地,给他产他卖产,总之就是不想老老实实过日子。唉……”   奕忻像是想到了这将来改革旗务的难处,也叹了口气,看着我,脸上一脸忧色,却没有接口。 第二卷 102章 外交   “皇上说的是。”一直听着我们说话没吱声的载滢接口道:“如今一些旗下子弟,成天遛鸟斗狗,一只鸟儿动不动就七八百两银子,最高的奴才听说要卖到上万两,就算八百两也够几十户平常百姓过一年,的确有些不成话。阿玛日后要理旗物,奴才也愿帮着阿玛把这件事情理起来。”   “好啊。”我点头道:“上阵父子兵嘛,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载滢说开了话,脸上渐渐的便收了原先唯唯诺诺的神态,躬身道:“回皇上话,奴才以为,如今辽东地广人稀,正是生业的好时机。况且不管与俄国人谈成谈不成,那一大块地总是要人去开荒,关内人口日稠,关外却人丁稀少。奴才以为不若由国库捅拨一笔垦荒费用,优厚点,每个旗人一次性发上五年八年的俸银,说明打这笔钱起,这一家朝廷不再管了,以后的旗俸就断绝了。如此一来总会有些人要去的,二来不愿去的,也声明日后的旗俸要渐渐少下去,皇上可明正旨意,定下一个时限彻底废除旗饷。三百年的功劳饭,也该吃够了。”   听他说完,我看了看奕忻,这个法子听上去可行,但是实行起来极难,且不说这旗人会有何反应,就算是第一条,估计那些人假模假样的领了钱出去花差一阵,花光了钱一样回光禄寺闹腾,后面的麻烦更大。   奕忻的表情甚是严肃,狠狠瞪了载滢一眼道:“不学无术!皇上切勿听他胡说。此事断不可为。如此一来只怕事情会越闹越大,皇上三思。”   我紧皱了眉头,摇了摇头道:“恭王不用生气,载滢这心思也是好的。不过急切了些,如今国家用兵,照朕看有些事情,由他们当兵的来说比较好。哈,说起来,前锋营健锐营这次颇吃了点苦头呢。照朕看,载滢这法子也未尝不可,朕寻思着加三条,其一,我大清世重军功,旗人要是没有军功,就不能领那么多俸银。其二,三世无军功的,要开革出籍。最后,光禄寺自明年起,迁往黑龙江,要领钱,去辽东去。当然,这不能就下明旨,慢慢来。”点到为止,我相信凭着奕忻的政治智慧,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奕忻默默记下后,开口道:“皇上圣鉴烛照,奴才领会。奴才今年恰好六十岁,若是上天垂顾再给我奕忻十年元寿,这便是奴才为皇上,为我大清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说完长叹一声,眼角泪花泛闪。   我与载滢对望一眼,心中也有些感动。温言勉慰了一番,总之这旗务改革,总要十年八年才能真正搞定。这不是一道旨意的问题,而是一个复杂的政治问题,社会问题。没有大智慧去处理这件事的话,乱子的大小程度将会与智慧高低成反比。   叹了口气又说起上书房的事情,上书房现在只有两位大臣,就是奕忻和额勒和布,都是满人。我的意思是上书房负责民政事务,最好要有十位左右的上书房大臣,一是要处理各省事务,二来也要兼顾京中各部。下旨给翁等三人出事后称病的张之万,入上书房协办地方各省事务,张之万是张之洞的族兄,如此一来,张之洞心里也能平和些,把心思全用到公事上去,不要成天想着跟李鸿章掰手腕。李鸿藻入上书房协办外交事务,阎敬铭起复原品秩入上书房掌金融事务。   而军部人更少,就李鸿章一个人。自将翁等三人逐出机枢之后,军机处的缺就一直没补人进来,加上后来又有军机处改军部的事情,一直都还没补人进去,这样办起事来就显得太忙了。军部这些好办,一仗打下来,陆军那边聂士诚随时可以入军部,倒没有必要即刻就加人。只是下旨补了李秉衡和新任直隶的王文韶入军部协办事务。同时新增一个头衔,就是尚书同知,给李王二人,等于后世的副部长的意思。   正筹划间,李鸿章递排子进来了。我向他说了上书房军部的分工事宜和人员增补的事情。便将谈话重心放到了对日的政策上来。   “皇上的圣裁明鉴万里,依臣来看,是否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做个姿态出来让英人倭人知道就好了?”李鸿章上来就拍个马屁。   我笑了笑道:“雷声要大,雨点也要有。正好载滢也在,你这几天先摸摸英国人的口风,英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也该擂几声鼓才对。咱们的鼓要擂的比他们早一两天,力度嘛,也要重一点。”   载滢答应了,我接着说道:“可以让海军先动起来,李鸿章你去翰林院找几个能说会道的,把事情交给他们,让他们去海军把事情说说,有技巧一点,总之,咱们被日本人偷袭,海军坐视就是丢人。这是门学问,朕听说这次大考有个叫康有为的,这方面似乎颇有心得。待大比后,就着手进行吧。宣传这种事情,今后你们应该能看出重要性来。”我侃侃而谈,一时间竟然说出宣传这种后世词汇来。   看着他们怔怔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宣传嘛,就是宣化王道,传达上意而已。朕看洋人日本人都办起大众的报纸来,咱们也要弄起来,咱们不能让老百姓光听那些小道消息,也要多多说话明正视听才是。”   宣传的确是门大学问,纳粹第三帝国中,个人觉得葛培尔博士是那群人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环。而我的葛培尔,暂时且定位在康有为身上,虽然这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缺点是可以改造的,而宣传上的天分,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培养的。   中国有许多的说书艺人,这些人要是能够被一个机构管理起来,那将会发挥很大的作用。我想着等宣传部建立起来,所有的说书匠,都必须到宣传部拿执照去。   听了我这番话,奕忻点头道:“皇上圣鉴烛照,前段时间的谣言满天飞,的确很让人头疼,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聪明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百姓还是乐于听谣言,传谣言,这一头确实是要管起来。”   李鸿章也说起了他以前跟曾国藩以及自己带军队的经验来:“臣亦深以为然,昔时臣在曾文正公麾下,长毛作乱亦是起于妖理邪说,正是王道不能普及的结果。愚民如空置之碗,王道的声音不能及于黎庶,则妖理邪说必然横行。曾文正公亦是广编口诀,教化于兵士,这才使将士有了杀敌的勇气。不然,长毛那一套发起邪来,还真是不容易对付。”   我点了点头道:“两位宰相能有这份见识,朕很高兴,这事情也筹划起来吧。朕先前说的上书房军部补人的事情,你们也留心人才,有合适的报给朕,事多人少,朕是怕累坏了你们。大清还要你们为朕多辅佐几年啊。”   望着两人同样清瘦的脸,我心里颇多感慨。一头是这两个所谓的洋务派忙里忙外还落不到好名声,一头是清流派翁老头他们成天在家赋闲领俸还唧唧歪歪。这真是中国特色了。   对日本的决策定了下来,其一,派翁同龢,许庚身,孙毓汶三人前后赴日本申斥日本天皇及政府,顺便分两次递解东乡平八郎和僧森智郎归国。这是文攻。第二就是武卫,海军制造摩擦,在日本海附近举行演习。看情况可以击沉一到两艘日本船只,总之是要表明军队的立场。第三,外交上要向英国人表明中国准备全面与日本开战,山东新军加强训练,做出渡海在日本登陆的姿态。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之后必然会有人安排上血书,请战表之类的东西来。这些,都是我与英国人交涉的资本。   谈话结束,三人分头去忙各自的事情,我也又到了祥宁宫松平彩子处,度过了一个真正帝王的夜晚。当然我十分注意她的安全期,总之,不能让她这个日本女人生出一个皇长子来,虽说清制立储并不遵循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但是将来若是我的寿命真的像历史上光绪那么短,会出大问题的。   第二天,载滢在总署衙门见到了喀西尼,喀西尼始终不能丢下大国的面子,仍旧是一副强硬姿态。载滢怎么会吃他这一套?当即叫人轰了喀西尼出去,当天便下令驻防的步军营禁止此人入内。喀西尼无奈之下只好忍气吞声的回去。   过了一天,喀西尼却在英国公使欧格讷的带领下,来到了总署衙门,英国人是来调停的。载滢听完来意,很是吃惊,对欧格讷的立场也很是疑惑,纳闷道:“大英帝国难道改变了与我大清帝国的友好政策?”   欧格讷是个典型的英国绅士,虽然在初夏已经略显炎热的北京,仍然是一身正式礼服,领结打得一丝不苟,听了载滢的诘问,微微一笑道:“贝勒爷误会了,大英帝国与贵国的关系有如磐石一般永固,事实上,我也刚刚接到了贵我两国的联合舰队遭到俄日两国袭击的报告。大英帝国对于俄日两国的不友好举动非常的生气。但是,出于维护世界和平的目的,大英帝国也很乐于看到贵国与俄国缔结和约。”   载滢白了他一眼,不过他总算记得我给他的任务,放下疑惑道:“喀西尼先生是来求和的吗?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大清历来爱好和平,如果贵使能早点让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乐于早些见到您。”   看着载滢那副懒洋洋的公子哥样子,喀西尼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不过残酷的现实与国内的压力让他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国内也有压力,由于保加利亚的局势日趋复杂,据可靠消息称,那个叛徒,利用俄国人的力量登上大公位置的斐迪南已经在较小范围内自称沙皇,并且接受臣民的祝贺了。   每当俄国人回想起这个国家,真是一个盛产叛徒的地方。前一任大公是俄国皇后的亲戚,所以这个国家的军队,中尉以上的军官全部由俄国人担任。这样的行为也引起了亚历山大亲王——德国产出的保加利亚统治者愤恨的在一次讲话中表示:“俄国所有的下贱坯子全部都在这里找到了安身之所,玷污了这个纯洁的国家。”这样的言论一发表,立即惹火了脾气暴躁的沙皇,在次年也就是1885年,沙皇撤走了所有的保价利亚军队中的俄国军官。   如此一来,塞尔维亚人立即对保加利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两个月后,塞尔维亚人派出大军,企图以武力实现他们的领土诉求,结果,却丢脸的被保加利亚人击败。亚历山大大公实现了他保证保加利亚的独立性的诺言。但是很快,第二年早就对他心怀不满的俄国人就策动了一次宫廷政变,亚历山大大公下台。   但是俄国人的短见在保加利亚暴露无遗,发动政变仅仅是为了发泄对亚历山大大公的不满而已,而并未为这位可怜的大公找到一个听话的继承人。甚至在政变后,主动断绝了与这个仅仅几年前才由他们自己扶植起来的这个大公国的外交关系。从此,俄国人在他们通向黑海的道路上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敌人。   当然,在俄国人看来,1887年由保加利亚议会选举出的斐迪南大公是他们发动政变的获利者,理所应当对俄国效忠。但是菲迪南大公的天主教言论粉碎了俄国人的梦想。并且在俄国的警告传递过去不久,保加利亚人居然投靠了奥匈帝国!俄国人必须加强在此地区的动作,否则尽管有三皇同盟的存在,但仍然面临着被切断黑海出海口的危险。而且,保加利亚人与南方的希腊——英国人的走狗眉来眼去,这都是沙皇无法忍受的。沙皇一个人的盟友——德国似乎对此也有着浓厚的兴趣,威廉二世公开支持奥匈帝国的行动。一时之间,俄国在欧洲面临被孤立的危险。所以,在此背景下,加上远东的军事已经糜烂无可挽救,所以沙皇决定索性暂且放弃远东的攻略,将视线全部集中到欧洲来,以免东西两线作战,导致力量上的分薄。   当然,在一个适当的时机,俄国会让傲慢无能的中国人知道哥萨克的厉害的。喀西尼心中愤恨的嘀咕了一句,深呼吸了一下调整情绪对载滢道:“贝勒爷知道,我昨天刚刚来到这里,却被贝勒爷无礼的拒绝。这似乎并不符合外交的惯例。”   “惯例?你看见过的,这总署衙门前还惯例杀过不少日本人,这是大清的地方,大清的习惯就是惯例。”载滢不屑地看了看他道:“不过既然贵国有和平的诚意,那么就谈谈吧。我已经奉上谕,特命全权与贵国会商和谈事宜,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正式谈。”   欧格讷见目的已经达到,打断道:“既然两位都有和谈的诚意,我谨代表大英帝国对两国表示祝贺。关于大英帝国与大清帝国的联合舰队损失问题,大英帝国已经分别向俄国和日本发去照会,此事有请贝勒先生转呈贵国大皇帝陛下,兹事可交由大英帝国全权处理,大英帝国向贵国担保,所有的损失,贵国都将得到最优厚的补偿。”   “晚了。”载滢一笑道:“贵使不知道,昨天皇上已经下旨向日本索赔,并且发动了战争动员,海军的军舰也做好了作战准备。”   欧格讷一惊,但多年的外交经验让他很快镇定下来,微喘了口气道:“那么,请贝勒先生代为上奏,大英帝国公使想求见贵国大皇帝陛下,万请贵国收兵,以免影响中英两国的友好关系。”   “可以。”载滢听他语气不敬,也板起了脸道:“至于万岁爷见不见你,那不是我能做主的。”   欧格讷一愣,随即换了笑脸道:“那么就请贝勒先生转奏,大英帝国希望中日之间也能以和平谈判来代替战争。用贝勒先生的话说,大清帝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嘛。”   载滢笑了笑,没有再与他说话,转向喀西尼说道:“贵使请先回馆准备谈判,我方也需要一天来准备谈判人员请旨定夺。明日贵我两国可以展开谈判。”   喀西尼点头称谢,又谢过了欧格讷,转头面含忧色而去。   载滢对欧格讷道:“俄国人走了,我给你一句老实话。万岁爷下了旨再收回来,我大清没这个先例。我们中国人也有一句古话叫作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说万岁爷就算见了你,又能怎样?万岁爷不能看着他的子民被日本人偷袭而不对倭人有所惩戒。”   欧格讷理解的一笑道:“我理解贝勒先生的难处。大英帝国与贵国友好的立场没有变化,只是也是从贵国的财政考虑,贵国开战这么久,财政上恐怕会发生困难。如果能用谈判来获得战争赔款,又何必动用军事手段?贵国是一个有工业化理想的农业国,而大英帝国也非常想在这方面给予贵国帮助。”   载滢笑了笑,感觉这番谈话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够打发的范畴了,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的欧格讷先生,我算是服了你了。今天我看看能不能带你去请见皇上吧。”   欧格讷满意地笑了,他知道他能够实现这个目标,而且,他手里还有另一张王牌。   中国必须要放弃对日本的战争,因为大英帝国不想这样。欧格讷与载滢微笑着拥抱告别,一边想着,一边离开了总署衙门。   当天下午我就在乾清宫接见了欧格讷,载滢的呈报在我的预料之内,英国人绝对不会容许东亚出现一个超出他控制范围的中国,特别是在俄国在远东的势力消失以后。中国太强大了就会失去控制,失去控制就会出事。在英国的概念里,他乐于在远东见到一个被日本牵制的中国,而不希望日本弱的完全不可能给中国带来任何威胁。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日本绝对抵挡不住中国人的进攻。   “欧格讷先生,难道朕的子民就白白丧失了他们年轻而宝贵的生命吗?”我佯怒质问欧格讷道。   “尊贵的大皇帝陛下,当然不能。”欧格讷很有礼貌的鞠躬微笑道:“大英帝国将全权负责为贵国讨回损失,事实上大英帝国也有相当程度的损失,也需要通过谈判来向该死的俄国人和日本人来讨回赔偿。昨天俄国人已经答应了对中英联合舰队的赔偿,数额折算成贵国的硬通货来说,是三百万两白银。大英帝国决定将这笔钱除了抚恤阵亡的贵我两方士兵之外,全额投入贵国的铁路建设中去,这也是陛下您很挂怀的事情。”   我冷哼一声,没有搭话,这时候每冷哼一声就能为国家带来一笔好处,何乐而不哼?   “当然,与俄国的停战也是为贵国着想,大英帝国正在帮助贵国进行着一场工业革命。如果这时候贵国将财政收入全部用于战争是很愚蠢的。”欧格讷笑了笑道:“事实上陛下也知道对于俄国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来说,零敲碎打比起一口吞下更为实际一些,以贵国的实力来说,实在不足以与俄国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全面战争。”   我点了点头道:“这一条朕同意,不过朕对日本用兵的诏书早已传出,此事很难同意。”   “陛下最好慎重考虑,大英帝国的建议还是与日本和平谈判,一个衰弱而失控的日本不符合大英帝国与贵国的国家利益。”   我看了看他那软硬不吃的样子,渐渐有点冒火,不悦道:“要是朕不同意呢?”   “那么大英帝国将在未来贵国与欧洲国家的冲突中,不保证大英帝国的立场。中英之间的盟约仅仅是针对俄国人,如果是德国人又或者是法国人……”   “你什么意思?”我真的发火了。   欧格讷笑了笑,恭敬的俯身鞠躬道:“向陛下请罪,大英帝国还需要贵国帮一个小小的忙……” 第二卷 103章 代号默菲斯托   “德国人正在欧洲通缉一名姓梅塞施米特的家伙,大英帝国从可靠渠道得知这位先生似乎正受到贵国的庇护,从贵我两国的友谊出发,大英帝国很不愿意看到贵国因为此事而开罪德国。而正如大皇帝陛下所知,德国与俄国有着相当程度的同盟关系。”欧格讷表情谦恭,但他所说的话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愣了愣,原来他说的是那个得罪了普鲁士亲王的德国人,这件事其实并不隐秘,以英国在中国的实力,自然能够将德国统计的那位与近期随同外交使团回到中国的洋人联系起来。只是,他们要的是什么呢?   “按照损失的比例来看,大英帝国的损失占据了联合舰队损失的绝大部份,贵国罹难的勇士们大英帝国将根据英国海军的抚恤标准给予抚恤。而这笔钱,自然将由大英帝国与日本政府榷商。”欧格讷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我,见我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时,才接着换了一副特别真诚的表情说道:“我国与贵国有着深厚的友谊,如果真的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导致贵国与德国不睦的话,大英帝国将很难选择立场。所以,处于为贵国着想的考虑,贵国可以将那个该死的通缉犯交给我国。而作为对贵国面子上的补偿,英国可以考虑由贵国出面以不包括全面战争在内的任何方式与日本政府商谈战争赔款事宜。”   这就等于默许我敲诈日本人了,不过英国人这么想要回那位梅塞施米特先生,倒让我生出些许疑问。我缓了缓情绪,吐了口气道:“如果真有一个通缉犯的话,朕会考虑贵使得提议,朕会问问看。如果真有此事,朕将尽快给贵使答复,贵使且请回吧。”   “起驾——”随着我向寇连才一使眼色,他乖觉的扯起公鸭嗓子一声宣驾,将微露焦急的欧格讷留在了大殿内。那边总署的伍廷芳自然的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是该去见见那个梅塞施米特了。这件事情绝没有表象上那么简单,中国与德国关系不好不是正中英国人的下怀嘛,不管从贸易,政治上来说,都是对英国极其有利的一件事情,即使是军火贸易,中国海军的两艘主力旗舰定远和镇远都是德国人的产品。   难道英国人真的是那么的关心我大清吗?未见得吧?在召来郭嵩焘询问后,得知这位梅塞施米特手中确实掌握着一些没有来得及呈交德国情报部门的绝密情报,但是详情却坚不吐实,说是一定要见到中国皇帝,得到国家庇护的承诺后才会将这些东西交给中国方面。   到底这是个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价值呢?   郭嵩焘已经七十四岁了,看上去衰弱不堪,谈话间不住咳嗽,面色苍白,眼看也没几年阳寿了。想起这人在民间的不佳口碑,我心中也是不忍之至,于是要召来太医给他看病,却被他挣扎一笑推辞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苍白的面上泛出汗珠来,挣扎着不顾我的阻拦跪地行三跪九叩大礼后,再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皇上,容臣最后一次行此等大礼吧,臣近年长在欧洲,难得面圣,年既老且衰,又身负一肩骂名,臣无颜久矣。回想臣少时书生,原想一笔在手胸怀神州,为国家提三尺剑建不世功名,现在想来,臣愚昧狂悖之至。咸丰二年长毛匪乱,臣有幸托庇于曾文正公门下,提一军破赣匪,制百舟于川中,亦算是为大清略建功勋,蒙先帝恩宠,授翰林院编修,又屡蒙外派,由此见洋船洋枪洋炮,臣遂一心洋务。光绪元年,臣奉谕使英,野儒苛联责备。臣死志已萌,去父母之邦,事鬼夷。嘿,谁又知臣全心体国,谁知……”   “朕知道,朕知道你郭嵩焘。”我眼圈也是一红,这老人一辈子蒙受了无数的骂名,谁又知道他的苦衷呢?   “皇上圣明。”郭嵩焘坚持不理会我让他起来的手势,依旧跪在地下,磕头道:“皇上亲政以来,大清气象日新,臣虽处于夷邦亦心甚慰然,大清中兴,中兴有望啊!”郭嵩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又是一阵咳嗽,歉意地笑了笑道:“如此臣死得其所,死得其所。臣不敢去父母之邦,死……也想回来死在桑梓,臣是湖南湘阴人,此次归来,臣为大清办了最后一件事,不敢乞赏……”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亦惧讥谗不敢归乡,但总算是死在父母之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郭嵩焘郑重的又行了一遍礼,抬起头来拭去泪水道:“臣命不久矣,臣告退……”   我怔怔地挥了挥手,呆呆地看着他老迈瘦弱的身影一步步艰难地走出大殿,再也忍不住,起身追上了他,招呼了寇连才,一起搀扶着郭嵩焘出乾清门,一直送到他的轿子前。这才仰脸望天,长叹了一口气。   “皇上。”郭嵩焘脸上泛着安详的微笑,淡淡道:“臣能蒙皇上亲手扶持,臣虽百死亦无憾矣。翁师傅他们也老了,虽说道不同,但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上就莫记怪他们了吧。”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挥手让轿夫起轿。(真实历史郭在1879年已经被斥逐归乡,本书略有修改。)   在宫中平息了很久,郭嵩焘的故事是以前知道的,所以才会那么动感情,他这为大清所作的最后一件事情到底重要到何种程度,我还真的应该亲自去刑部一趟才是。   梅塞施米特被送到刑部天牢暂时羁押是我的旨意,这个人如果被有心人注意到捅到德国人那里,后果是非同小可的。事实上英国人已经是语含威胁了,欧格讷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把这个人交给他们,很自然的英国就将把消息透露给德国方面。   我当然不是容易受到威胁的人,但是轻易的开罪英德两国也不是明智的做法,这件事情必须得到一个妥善的处理才行。这也是我短短几天内第二百次在刑部的特别羁押室审问外国犯人的原因。   受我的指示,梅塞施米特在狱中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尽管那一头蓬乱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扎眼,但是明显脸色看上去不像受苦的样子。   我是以天子的身份见他的,这已经是格外的恩宠了,当善耆要求他跪下磕头的时候我还特别加恩示意算了,但是梅塞施米特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略有些忧伤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不羁的笑意,看着我点头道:“您真的是皇帝陛下?”   我略有些厌烦,点了点头道:“英国人在找你,德国人也在找你,看来你闯了不小的祸。这也是你来我大清的原因吧?说吧,你希望朕将你交给德国人还是英国人?”   “陛下作好决定了?”梅塞施米特昂首看着我道:“如果是这样,请陛下将我的尸体交给我的祖国,让他们将我葬在吕讷堡的家乡,与我那……”说到这里,他突然变得疯狂起来,脸胀的通红,咬牙切齿的爆发出来:“可怜的该死的老实巴交的老爹妈葬在一起吧!用什么陪葬?不,不不不,我不要陪葬,如果一定要的话,那就让伟大的万世不灭的德意志吧!”   翻译将他的歇斯底里译了给我听,我能从中听出一些痛苦来,于是止住身边侍卫要上前阻拦的举动,吩咐送来一杯浓茶,也许能有助于缓解他的压抑。   梅塞施米特咒骂完了德意志,又开始大骂起德国皇室来,从威廉二开骂,上溯祖宗十八代,下及所有德国的国家机器,过了很久才回复了平静,瘫坐在地上,手插进乱发从中,愤懑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一把把的乱毛扯了出来扔在地下,有些还带着血迹,整个人不住地抽搐着。   我待他平息,一边看着他的卷宗一边让人让他平静下来。一碗浓茶下去,梅塞施米特真正恢复了平静,脸色苍白,虚喘着粗气。   “朕很愿意帮助你。”我冲他和蔼一笑道:“说吧,你不是说有特别的东西只能交给朕?”   梅塞施米特直勾勾地看着我,突然摇了摇头道:“算了吧,陛下还是将我交给英国人吧,我愿意受他们的惩罚。您是一个好人,我不想连累您的国家,况且……贵国与英国还是盟友。要知道,在英国情报机构,我的代号可是墨菲斯托。”梅塞施米特扬起脸来,略略有些骄傲的样子。(墨菲斯托,地狱七魔王之一。)   “好吧。”我向他伸出手去,微笑了笑,做出握手的姿态,准备抽身走人,我在他身上浪费的时间够多了。   梅塞施米特无助地抬起手来与我握了一下,有些激动,从他手掌的颤抖就能看得出来。我笑了笑说再见,抽出手来就准备离去。以帝王之尊来做这种事情,这真是我的不智了,尽管我能预感到这家伙手里肯定有个大东西,但是我亲自来已经很有诚意了。   诚意到了,交易能不能成,那就要看运气了。   “通知总署衙门来人,带他交给欧格讷吧。”我走到门口,特意驻留了一下,开口对刘光第道。   “不!等等!”梅塞施米特突然跃起身来,身旁的侍卫赶紧拔出刀来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胀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误……误会了。陛下,我想出不给您添麻烦的法子来了,所以,我很愿意与陛下做个交易。”   哦?这家伙扭扭捏捏的原来是在想这个。我不禁笑了起来,向侍卫挥手示意撤刀。   梅塞施米特身上果然有大家伙,在他那间私人囚室里面,居然在地砖下铺了好大一卷卷幅。看见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起了出来,刘光第狠狠地瞪了周围跪着的狱卒一眼。善耆押着他又回到刑部大堂,梅塞施米特将那个腊封的卷幅展了开来。   “Royal Sovereign Class”映入我眼帘的是这三个英文单词,皇权极。   我左右看了一眼,刘光第立时会意,抬手按住梅塞施米特展开卷幅的手,向我道:“皇上,肃王爷,臣无礼,想登记一下在场人等的名姓身份。”   我点了点头,肃容道:“你和肃亲王载洸朕是信得过的,其他人一律记下。今日之事要有半句传到外面,一体问斩。”转头对载洸道:“侍卫们也是一样,朕近年杀人杀得不少,不在乎多杀十个八个的。朕的意思就是先立个规矩,都知道了?”   “喳——”众人连连应诺。   屏退左右,我抬手示意梅塞施米特将卷轴呈给我,展开一看,正是皇权极战列舰的全部设计图纸,所有的工程数据都在上面一一标注……   我则在记忆中不停思索这一级战列舰的历史评价,却发现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只好细细地看他的设计图。   梅塞施米特插了一句道:“在去年,英国人已经开始建造这一级战列舰,我冒死从英国偷来这份图纸,本来是想献给在海军服役的普鲁士亲王,以便在我的晋职问题上获得公正的待遇,但是……”梅塞施米特咬了咬牙,尴尬地笑了笑:“也许,我就应该在女人身上摔跟头吧。”   “那,你将这个献上去,应该能够弥补你与亲王之间的恶劣关系吧?海军毕竟不是他说了算嘛。”对于普鲁士亲王,我也大约知道一点,这时候的他,在海军也只是个中级指挥官而已。   “迟了。”梅塞施米特木着脸道:“我在吕讷堡的老家,几间木屋子在夜里突然起火,我的父母正在屋子里睡觉,还有……我十一岁的妹妹。”说到这里,他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半晌抬起头来,默然地说道:“是该死的海因里希,我一定会杀了他!”   的确,作为德皇威廉二世的最小的弟弟,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外孙,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怎么能够忍受一个小小的情报官给自己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暴怒之下放火杀人也算正常。   不过,我现在犯难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图纸像个鸡肋一样,诚然是个好东西,但是……中国没有足够的工业实力,也不能交给英国生产,德国倒是可以考虑,不过,梅塞施米特恐怕会有些想法。但不要吧,也十分可惜,毕竟是最先进的海军国的战列舰设计图纸啊……   而且,该怎么应付英国人的穷追来对梅塞施米特进行庇护呢?我让善耆先接受这个人,而自己却带着一肚子疑难回到宫中。   在养心殿书房内,我展开那幅设计图,看着这艘皇权极的设计。   设计排水量一万四千吨,舰长一百三十五米,宽二十五米,吃水九米。主要火力为双连装十二寸炮(305毫米,与定镇二舰相同。)前后各两门。六寸块炮左右舷各五门。一百一十毫米四联装块泡五部,九十三毫米炮四门。火力强劲,各方面数据都超出两艘定远级以上。   而动力系统则采用两部往复式蒸汽机,设计输出功率为一万四千匹马力,最大载煤书为一千两百吨。优良的动力系统使得如此巨大的船航速可以达到十八节,这是一个相当快的数据,现在的船,只有轻型巡洋舰可以达到这个数字。而这可是一万四千吨的战列舰。   同时,还设计了四枚四百五十毫米鱼雷的载具,使得这舰具备了超凡的攻击力。   在防护方面,设计也是很优良的,吃水线部位的装甲厚度为三百七十到四百五十毫米,甲板装甲为七十毫米,炮塔根据不同位置的重要性,从二百三十到三百六十毫米不等,炮廓装甲一百六十三毫米,司令塔防护最强,达到了三百八十毫米。   这条船,远远超出了现在服役的海军舰艇的任何一条的两倍。如果出现在东亚,两条这样的战列舰领衔一个编队,足以挑死任何一个国家的海军。我不仅生出强烈的想要拥有的想法来。   可惜,太可惜了。我的国家,工业化刚刚才冒出一个小头,这样的工程对于中国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即使是英国,也只是去年才刚刚开始建造而已。这个东西太可惜了……难道我真的只能放弃?   交给德国人?脑中突然闪出这样一个念头来,危险是有的,恐怕会暴露梅塞施米特在中国,因为我担心德国负责这个项目的情报人员并非只有梅塞施米特一个人,如果德国从其它渠道也能拿到这个图纸的话,那么就等于摆明了跟德国对着干了。   苦笑了笑,现在放眼全球,也就是英国和德国的造船业还让人放心些。不管是交给马尾还是交给江南,这跟通知这两国政府没有任何区别……   突然间脑子灵光一闪。我太傻了……直接向船厂下订单,只要说大体技术数据就好了,具体如何设计……就让船厂自己干吧。对,没错,我还要组织一些中国的造船业的人来学习人家的设计,等于花钱培养自己的船舶设计专业。对,就这么办。 第二卷 104章 中俄北京新约   工商业的发展,张之洞与刘坤一很快就给来了好消息,上海武汉两地的工商业本来就颇有根基,这段时间在当地官府的鼓励和运作下,很快就有一批民族工业上马。   汉阳的铁厂扩大了生产规模,在德国专家的帮助下,铁水质量有了很大的进步,最近几次还得到了江南中英合资船厂的英方工程师的赞扬。当地的民用铁制品厂也应运而生,广为生产铁制农具,民用器物等。而上海因为开埠时间久,民间日用工业更加的发达,因为同治以来所谓的中兴等等,江南民间殷实,镜子,针头线脑等女人的用品很受欢迎,有人开办这种日用品生产的厂家,一时之间也积聚了不少财富。而在轻工业方面,缝纫机厂也有了,还有利用洋人机械进行粮油加工的新式米面行,棉纺织,针织业本来就有底子,现在有了新政策,自然越发的红火,洋灰(水泥)厂也因为民间需求旺盛而大发横财。   最新奇的是洋人穿的皮鞋,也在上流社会中开始流行。有一位姓云的商家,在上海开了一家西式皮鞋,采用英文商标叫做SKY牌,厂名也取名叫天空皮鞋厂。生产出的SKY牌皮鞋销量还算不错,据说就连洋人也常常买来穿用。一时之间,这位云姓商人名声大噪,因为皮鞋名气实在太响,导致人们竟然忘记了他的本名,纷纷叫他鞋神,又或者以他的厂名称呼他,叫他天空云或者云天空。最近也通过新任上海道台,曾国藩的女婿聂缉椝想捐一个功名。这种事情地方上当然慨允。   只是生意红火了,也有一帮人妒忌,近来颇有一帮闲汉,因为这个厂子生产洋人的物事,而时常云集在天空皮鞋厂门前滋事,因为没有有违律令的形状,地方上也不太好管。不管的时候就堵在门口骂娘,衙役一到问起来,又纷纷推说是来刷鞋的,说云某人能刷,怎么咱就不能刷?大清律例哪一条规定不准在鞋厂门口刷鞋的?   还有好事的文人穷极无聊,以此为素材写了本香艳小说中伤云某,据说叫做什么《鞋神传说》,一时之间在沪上还颇为热卖,小小带动了一下民间印刷业。上海道聂缉椝也颇为无奈,这种事情不能硬来,上海洋人多,要维护安定团结的形象,所以请示刘坤一,又报到我这来请罪。   我想也是,这些闲汉也没有违反大清律令,硬要处罚也不好下手。不过这个聂某办事能力也差了点,于是也就一笑置之,申斥这种事情也要报上来,要地方官作甚?那个云某也是,有钱捐功名,也该花点钱把乡里弄弄好嘛。想必他们会妥善处理不提。(以上纯属恶搞……)   而身在北京的我,也暂且放下那位梅赛施米特先生,将他交给肃亲王善耆好生看管,尽管他的图纸对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作用,但是他出身西方情报界的背景,对于大清情报系统的建立和运作有着相当程度的帮助作用。而且,我也正可以拿这个战列舰的数据稍作修改,向德国人提出新的造舰计划来,这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帮助德国在欧洲北土对抗英国人,也好将英国人的视线稍稍集中回欧洲一点。   欧洲的局势越发的浑沌,中南欧的各个国家越发的立场混乱,保加利亚处于一个敏感的位置,作为一个小国周旋于列强之间,远比我现在统治下的中国只用稍稍看英国一个国家的脸色要难的多。在这个层面上,我想当同情斐迪南大公。   而随着海参崴海陆战事的结束,随着要塞炮台将不知情的情况下逃往海参崴港口避难的比睿号击沉,北方的战事正式宣告告一段落。   聂士诚留下左宝贵镇守海参崴,进行居民甄别,俄国人全部被编入劳工队伍,进行战后清理。而当地的少数中国人则每人发了武器,充当监工的脚色。而聂士诚的龙旗军一万人连同扩编了一个骑兵营,每日训练,做好了万一谈判不成即刻向庙街发动攻击的准备。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俄之间的谈判在北京展开了,中方由特命全权大臣,贝勒载滢领衔,内阁大学士李鸿藻,总署衙门俄国股堂倌伍廷芳,与俄方代表,特命全权谈判代表喀西尼,外交副大臣穆拉维约夫,外交副大臣罗曼诺夫在北京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举行了第一次外交磋商,重点在于结束两国之间持续了近半年的敌对状态,中方应该停止在黑龙江对岸的军事行动,而作为回报,俄方将对中方的经济损失进行补偿。   载滢怎么会吃他这一套?翘着二郎腿自顾哼着小曲斜睨着讲话的俄国年轻人穆拉维约夫,并不说话。   穆拉维约夫毕竟是刚到中国,不了解这位公子哥,急怒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喀西尼的目光暗示,将枪拔了出来,引发了一场不小的虚惊。   载滢哈哈一笑,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哟,还带枪了?喀公使,这是你们先不地道了,可别怪爷不客气了。”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喀西尼连忙起身打圆场,不过穆拉维约夫毕竟是圣彼得堡刚刚派来的,他也不好怎样,只是用手想拿过穆拉维约夫的枪。   穆拉维约夫一挣手,瞪着眼睛发狠道:“别拦我,让我杀死这个愚蠢傲慢的中国猪!”   载滢本来还是闹着玩的,听到这话顿时暴怒,大骂道:“你行,开枪啊,冲着爷这来!他妈的这是北京,你想闹事也不看看地儿。来人!俄国人动枪了,咱怎么办?看着爷我受人家欺负?”   门咣的被推开,哗啦啦顿时进来一屋子荷枪实弹的亲兵和手持利刃的步军营军士。   穆拉维约夫愣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本来不是干外交的料子,到了北京来又没有分辨清楚形势,莽撞行事自然会吃大亏。   这样一来谈判就僵在那了,还是老头子李鸿藻看不过喀西尼哀求的眼神,起身打圆场缓解了这次纠纷。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缴掉了俄方所有人的武器。   一场尴尬后,喀西尼才不满地看了穆拉维约夫一眼,清了清嗓子谈起了俄方的要求:一,清军即刻停止一切军事行动。二,停止两国的敌对关系。三,清军退回黑龙江以南,乌苏里江以西。回复中俄北京条约所规定的国界,从此以后两国人民友好相处,互不侵犯。第四,俄方愿意在公平合理的范围里,赔偿清军的损失。   而载滢自然又是招牌式的冷笑道:“贵使说得很好,不过似乎狮子大开口了些,这次事件是由俄方引起,而我大清天兵进驻我大清的领土,不知道贵使这个退回从何说起。第二,中俄友好这句话也是不知道从何而起。自我朝立国以来,贵国就不断觊觎我大清领土,我朝圣祖时就与贵国大战一场,结果那也不用说了,尼布楚条约是贵我两国共同签署承认的,疆界该是如何,早有定论。至于这百年来贵国的举动,和平相处……这四个字出于贵使得口中,本大臣十分的惊讶,十分的……为贵国脸红。”这段时间载滢恶补中俄关系历史,这段话说得有理有节。   喀西尼听了微微一笑:“过去的不愉快都过去了,我们应当放眼未来,中俄两国有着绵延的边境线,所以,和平对双方都有好处。”   “贵使是在威胁了。”伍廷芳接口道:“尼布楚条约明文写就双方界属,贵方违约在前,屡屡侵我边境,杀我子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天兵大至贵使尚且猖狂如是,我真不明白这一仗贵国是赢了呢?还是输了?”   “贵国有句老话,胜败乃兵家常事。”喀西尼毫不介意,大言炎炎道:“我在贵国也曾听过另外一句话叫做失之东隅,得之桑榆,也许在这里的失败能换来别处的胜利呢?”   “那么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载滢起身道:“咱们战场上见。送客。”起身就要走。   喀西尼一时下不来台,一直没有说话的罗曼诺夫起身打圆场道:“和为贵嘛,这也是贵国的老话,我们俄国是非常有诚意与贵国缔结一份和平协约的。我们不谈历史,不谈历史。”   李鸿藻清了清嗓子道:“不谈最好,你们不占理。如今天兵齐集,庙街指日可下。”笑了笑道:“老夫办了半辈子的洋务,常听你们洋人有一句话叫大炮的射程就是国界。如果贵使坚持要我天兵退回的话,咱们真的没有什么可谈的。总之,我皇上也是有谈判的诚意,这才给贵国和谈的机会,希望双方不要在不紧要的问题上纠缠不休。”   这是个基本的调子,李鸿藻年纪大地位也高,自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俄国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把谈判的基调定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讨价还价了。载滢报出了中国的要求:“鉴于此次战事的战果,我方希望贵国撤出远东西伯利亚,双方以勒拿河为界,今后和平共处,互不侵犯,中俄两国大皇帝想必都乐于见到这一点。我方为了体现大清的诚意,在领土要求得到满足的情况下,愿意免除贵国的战争赔款。”   “这……”三个俄国人被这样的条款吓呆了,怔了怔道:“贵国太……太没有诚意了。”穆拉维约夫愤怒地站起身来道:“如果贵国想要我俄罗斯帝国的土地,那么就从战场上拿吧!”   “好!”载滢也站起身来鄙夷地看着他道:“那就从战场上拿!”   喀西尼咳嗽了一声,皱眉道:“和平,我们还是要和平,不过贝勒先生,您所说的实在是太可笑了,这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那边李鸿藻也将载滢劝了坐下,笑了笑道:“这也苛刻,那也苛刻。贵使显然没有想过您刚刚所说的四条,对于大清来说,更加的苛刻。大家还是都拿出点诚意来吧。照老夫看,第一,俄国向我方赔偿战争损失两千万两白银。第二,外兴安岭以南,朱格朱尔山脉以东,全部为我大清领土。第三,俄军必须在半个月之内撤出庙街,也就是贵国所说的尼古拉耶夫斯克。第四,双方缔结和平条约。”   喀西尼摊开双手,无奈的耸耸肩道:“这是不可能的,李老先生您也极度的没有诚意。这样,我们再让一步,双方回复到中俄北京条约前的水准,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为中俄共管。俄方赔偿贵国军费损失两百万两。”   “不行……这样……”   总之这样的来去拉锯,持续了三天,又反复请示我的意见。最后终于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签署了一份中俄北京新约,约文如下:   大清特命全权大臣载滢署名,俄罗斯特命全权谈判代表喀西尼署名。公历,清历,俄历时间,地点。   大清国大皇帝与大俄罗斯皇帝力行和平,现议定数条以固两国和好、贸易相助及预防疑忌争端,固大清国钦派贝勒全权大臣载滢,大俄罗斯国派出钦差内大臣喀西尼,付与全权,该大臣等各将本国钦派谕旨互阅后,会议酌定数条如下:   一,双方东段国界,以外兴安岭及朱格朱尔山脉/黑龙江,乌苏里江为界。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朱格朱尔以东,外兴安岭以南,为中俄共管。双方立定界碑。二,除维持治安所需外,中俄不得在该共管区部署超过五千人之军队。三,中西断边境维持原状,取消俄国商人的贸易特权。凡在中方境内口岸贸易,须缴纳税银。四,两国在边境的重大军事行动,必须先行通知对方,以免发生危害和平之误会。五,俄方赔偿中方战争赔款五百万两白银。中方在收到赔款后必须在一个月之内释放战俘。六,双方换约,废止1860年之北京条约。   双方签字换文用印后,条约正式生效,为了与咸丰十年签订的北京条约区别,是名《中俄北京新约》。   等到条约各自皇帝用玺,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后事不表。而与此同时,庙街的围城军队和当地的俄国驻军也各自接到国内通知,一家撤兵,一家监管。庙街和平收回。   而中俄共管也是我同意的,俄国人的远东铁路没有修完,在我的大军监视下,所谓共管就是一句空话。而即使是五千人的军队限额,我也在这段时间想好了应对的方案。总之,这份条约基本上是对中方有利的,没有让外交葬送军队的胜利。 第二卷 105章 大比   与俄国的谈判告一段落后,外交上的重点自然转到了日本。总署答复欧格讷中国并未见到过那个梅塞施米特先生,其余的事情便让英国人头疼去,相信仅仅是一份已经开工的皇权级战列舰的图纸,英国人还没必要与我大动干戈,而商业和外交上的考虑,也使得他们未必会将消息捅给德国人。   这时候国际上有一个新发现——赫兹发现了无线电波的存在,并且有了一个简单的仪器来实现收发无线电。我当即下令总署衙门组织人才去学习这个东西,从飞艇在海参崴攻防战中的作用,以及俄国方面的应对失措等等,我相信军队方面会很重视新技术的发展和应用。我甚至在看海参崴战报的时候想到如果那边有两部手机,飞艇用来做炮瞄是多么厉害的一件事啊。   而如果能够在舰队之间建立无线电通讯,那么海军的战法也必然会提升上一个新的台阶。无线电这个技术在应用层面的难度并不大,所以,很快会普及到世界各国的军队的,提早接触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载沣与丰升阿率领的三万大军与回师盛京的军队南北包抄,顺利击溃盘踞朝阳的金丹道教匪徒,匪奎李国珍面对大军压境,吞下大量金丹,在城破前一日宣布进行白日飞升,一众信徒围观他的飞升表演,也希冀能够沾沾这位修真有成的大家的仙气。谁知飞升没升成,本来神经兮兮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却活生生的立毙当场,顿时这股邪教从众便失去了心理依靠而土崩瓦解。大军兵不血刃的入城,收押俘众。而吉林方面由于境外战争的结束,吉林将军长顺戴罪立功,回师长春,生擒军师孙纲。至此不足一月,声势浩大的金丹道教起义即告土崩瓦解。   战事结束了,两场大胜固然激动人心,全国士气为之一振,特别是外战的胜利,一扫道光咸丰以来国家的晦气,同光中兴自此叫得更响了。   但是凡是兴一利必生一弊,高达一千多万两白银的军费赏银支出,算上俄国的五百万两赔款,也还有近一千万的亏空,这个财政上的问题暂且搁下不谈,毕竟对日本的谈判还没展开,总归还要让日本人吐出点血来。   仅仅算上两场战争带来的战俘,就高达三万余人之众。国内的金丹道教愚民有三千多人被生擒,丰升阿与载沣联名请旨是否就地交给地方官,因为以往对于盗匪的处理,除了顽冥不灵的处斩之外,都是交由地方处理。   我的批复却将这件事与近来新收复的黑龙江以北土地的开发联系到了一起,于是下旨将这些人全部发往海兰泡,交由依克堂阿统管这些流放犯人,将这片新回归的土地当作中国的澳大利亚处理。当地首重矿产业和农牧渔林业,而治安方面,则下旨给依克堂阿和长顺,由两省各出一万军队,编入刑部编制,增设北疆巡检局,由凤翔总管,巡检局编制为两万人。名为巡检,实为军队,分别在伯力和庙街驻防。新增疆域,卡死海兰泡和庙街两个点,伯力海参崴随时可以驰援庙街,而黑河和嫩江两府则充作海兰泡的后方大本营,基本可以在防御上立于不败之地。   战争结束,要对有关人员论功行赏,聂士诚功勋最高,经与奕忻,李鸿章等上书房,军部的各宰相议定,聂士诚以不世军功,拓地千里,着进三等公,实授军部尚书同知;依克堂阿克复海兰泡,进二等靖北侯。盛京将军裕禄,协同聂士诚部克复海参崴,晋一等威远侯;吉林将军长顺功过相抵,然与丰升阿部剿灭金丹匪教有功,晋二等子;以上诸人,均赏戴黄带子。其余左宝贵凤翔等人以及龙旗军各部有功将官,均晋男爵。   如此一场大范围的泼天富贵,朝野一时之间喜气洋洋,我却突然想到在这样的刺激下,海军那些人会不会憋足了劲也要闹个封侯玩玩?那帮人苦练了大半年,估计早就憋足了劲了。嘿,能闹腾闹腾也好,起码比被别人欺负好。   海军那头已经出航,将在外,也不我这个君能管得了的。相信刘步蟾不会给我丢人。   而趁着这次大胜,我也下达了朝中重大的行政变动,自即日起,军政民政正式分开,结束了从军机处到上书房的过渡,裁撤兵部,整体并入军部,后勤部正式成立,受军部节制,两部总体协调全国军事机器的改革和管理。工商部在大比后,搬迁到北京来,工部并入工商部,张之洞上调入京,进上书房。新成立教化部,由衍圣公孔令贻担当,翰林院等文事机构,并入教化部,进行儒学研究,并且为各军队培养儒师配发到军中去,担当军队随军教化员的角色,在平时练兵间歇,要对军人进行儒学教育,培养军人的忠君爱国思想。   武的方面调理完毕,国家的重心开始转入文的方面,选秀女范围扩大到满蒙汉八旗,加汉人功勋子女,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的未嫁女儿均可以自由送选,而满蒙八旗亦取消强制待选的禁令,送选名单呈报给内务府,地方的初选定在六月底必须结束,将名单交由内务府汇总,七月初七在慈宁宫南的慈宁花园御选。   此时离四月二十的殿试已经只有几天了,今年的春闱也接近了尾声。会试的前三名张謇,梁启超和康有为自然是春风得意不提。   京城里弥漫了大胜以后的天朝气象,各路文人士子云集各茶楼酒肆,以及京城周边的禅林寺院。我本来有心出门去私访一番,但却被载洸和隆裕劝住,想想的确此时出宫私访,对刑部顺天府的关防也是很难做,于是便作罢了。   英国公使欧格讷求见过几次,均被推到总署衙门去,我自到这个世界来,难得清闲这么几天,就不要来烦我的,他的目的我很清楚,所以我明确让总署载滢严词通知他大清并未见到过这么个人,爱信不信。当然,语气要注意,不要轻易开罪英国人。   隆裕最近也是很是兴奋,近来由于珍嫔的被斥责,让她一度感到放心了许多。不过随后的广选秀女又让她紧张起来,原先就知道我对幼兰非同寻常的她,近来还特地让人接幼兰进宫,预先联络关系,甚至松平彩子那边她也跑的勤快起来。总之,她在忙活着在后宫内拉起自己的体系来。不过她却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想要幼兰进宫,其实却是出于我对后世所熟知的溥仪之母瓜尔佳氏幼兰性格上的了解。她那种略有些严格性子,若是加上我的宠爱,正是帮我管好后宫的绝佳皇后人才,是用来取代隆裕这么个嫉妒而无谋得皇后的。而松平彩子日后年纪再大些,可以帮我训练一下后宫那些妃嫔们,该如何伺候皇帝。   四月二十,殿试正式举行。一百多名会试过关的贡生,在皇极殿前广场上列队陛见,随着会试第一名张謇率领众士子行完三跪九叩大礼,这些人将正式成为我亲政以来政坛上补充进来的第一批新鲜血液。而这次殿试仪式,更加有衍圣公孔令贻一同参加,更显得气象万千。   对于那几道题目的回答是千奇百怪的,问为何埃及失败而日本有成功的迹象,甚至有人说日本久沐中华王道教化,故而事体易为,而埃及远隔万里,久无朝贡,自然是自觅死路。又有人连埃及在哪里都不知道。对于这样对国际形势一无所知的人员,我一律将他们分派到辽东各府治让他们负责起新移民的教化工作。回答得好的人,比如张謇梁启超康有为等人,我则又新出了一道题目,就是当前北疆初定,如何强固领土,以免再重蹈道光咸丰年间的覆辙?   各人回答又是气象万千,有说派驻大军屯田的,有说沿江修筑大量炮台的。只有张康梁等三人答曰要广为向辽东移民,辽东自养。这也是我的路子,所以自然是龙颜大悦。我相信这件事情不用我自己扳旨,过些日子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人上表请求全面开放关禁,到那时我再顺应民意就可以了。   这次考试,也基本上定了一个调子,皇帝很重视国际关系,所以日后民间关注国际的人也会慢慢多起来,了解得多了,思想就会慢慢的开放。同时,不安定的因素也会慢慢增加,有些奇怪的论调也会在民间滋长,所以,日后教化部的工作重点要放到思想教化中去,一是儒家的宗教化,二是宣传的重要性,各地要开办报纸,由教化部统一统筹。三是普及全民识字,这件事由教育衙门与教化部一统协办。最后,是要提升儒家对于工科的评价,这件事就要靠孔令贻多多发表这方面的言论,以提升全民的工科意识。   状元张謇去了工商部任主事,康有为去了教化部任宣传股主事,梁启超我比较欣赏,直接让他进了上书房行走,让他协助奕忻办理旗务,将来我是要借重他的中华民族思想的。其余的各人也都各有安排。   当然,一口气国家有了如此重大的变化,总要让人民有时间来慢慢消化,中国是一个守旧的国家,改革只能慢慢来。同时,我也让上书房这段时间辛苦一些,每天都要进折子送到养心殿,我要亲自看看各官员对于新政的看法。一些心怀不满的官员要先哄起来,为此多花点钱也无所谓,关键是不能出乱子。   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是迎接聂士诚大军凯旋而归。比照历朝大捷的体例,礼部进呈了大礼的细节,在午门外举行献俘仪式,我亲自迎接聂士诚公爵。   到四月底的时候,聂士诚的龙旗军大军终于从庙街返回北京,仪式在午门外举行。士气高昂的龙旗军绕皇城一周,北京城内家家摆出香案迎接天军返京,我端坐在午门城楼上,远远望着那支龙旗招展的新式军队。   龙旗军的大队当然不敢带武器,一万人马穿着新式军服,骑在马上缓缓来到了午门广场前,前排的全部都是缴获的俄军战马,看上去煞是威风,当先的聂士诚远远的一声命令,当先下马,率领一众军官步行向着午门而来,在广场前行三跪九叩大礼,我站起身来遥遥微笑示意平身。聂士诚跪地高喊:“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本来龙旗军是无需跪拜的,但是这是国家仪式,聂岂敢有违?   身后万余名将士突然爆出如雷鸣般的一声吼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旁列队的步军营士兵,侍卫们也一体下跪,和着众人一同山呼万岁,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在呼喊万岁之后这一段令人激动的肃穆里,我快步跑下午门城楼,走到依然跪着的聂士诚面前,亲手将他扶起,让个人俱都平身,亲热的执起聂士诚的手,缓步向午门城楼登级而上,到得城楼上,我看着楼下那一个个激动的面孔,心里也是心潮澎湃,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才情了清嗓子发表了讲话:   “勇士们!我大清的勇士们!你们是好样的!自道光以来,我朝积弱,显皇帝更是薨驾热河,大清天威不振!幸好,朕有了你们,朕有了聂士诚!朕有了龙旗军!朕感谢你们!”说着压了压手势示意他们不用谢恩,继续说道:“朕也答应你们,龙旗军全体,参战各军全体,均加赏半年俸饷,参战士兵全家免赋一年!”脸色一沉,换了哀伤的语调道:“当然,朕也不会忘记了为国捐躯的勇士们,朕的旨意,凡为国捐躯者,视其意愿,可葬于颐和园,其家——凡朕一朝,永不征赋!着为永例!”   “叩谢吾皇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各军兵在军官带领下,齐齐跪地谢恩。 第二卷 106章 海军   我的担心没有错,海军果然闹出了点事情来。   事情是在四月二十一日晨发生的。从威海出发的海军舰队在经过小半天的航行后,到达长崎港,一艘鱼雷艇不知道是按捺不住怒火还是受了舰队高层的指使,闯入港内示威,扯出一条条幅上书四个血红大字“血债血偿”。艇上的37炮还对着港内的一些军舰进行了警告性射击。至此,事态已经完全无可挽回,日本人虽然慑于港外大型舰队的威慑,但还是派出两艘巡洋舰对这条北丙号鱼雷艇进行驱离,不过始终是没有开火。只是依靠自身的大吨位和速度与鱼雷艇玩起了胆量游戏。   日本警备舰队司令伊东佑亨还是冒了险的。派出的扶桑舰和千代田的舰长都是老舰长,知道帝国如今的困境,中国人是蓄意来挑衅的,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便会给目前自己手头这支大日本帝国的海军全部家当带来灭顶之灾。作为海军中新晋的高级将领,伊东佑亨得到过海军大臣桦山资纪的夸奖,云说伊东是大日本海军未来的希望云云。面对看上去一帆风顺的仕途,伊东不能不为自己,为大日本帝国海军小心谨慎一些。   他给自己和军港内的警备舰队定下的策略是不堕国家尊严,但是也不主动滋事。是以尽管清军的鱼雷艇北丙号放肆的主动开火,但是派出的扶桑舰和千代田舰都是没有开火还击。而是企图用大吨位来将鱼雷艇逼出军港。   便在这时,清国海军竟然全部离开了长崎港外海面,转而向南而去,岸上的侦查报告不住的传回到正在密切观察着扶桑舰和千代田舰与清军鱼雷艇之间的摩擦的伊东佑亨耳朵里。清军想干什么?   敌舰转东!敌舰转东!   伊东佑亨的脑袋一下子炸了。中国人将一艘鱼雷艇留在了军港内,而大规模舰队集群却绕过九州岛而后直向东方而去,东方……是东京。   作为警备舰队的司令长官,如果放由敌方舰队通过佐世保港的防区而直达东京湾,万一发生任何事变,那么他伊东佑亨纵百死亦无可赎罪了。   传令继续观察之后,伊东佑亨命令所有舰只抛开清军北丙号鱼雷艇,全速出港,向清军舰队追击。   旋即不久,事变即告发生,扶桑号的老舰长新井有贵却犯了急火攻心的毛病,从旗舰——四千吨级的刚刚从法国地中海船厂交付日本国内的松岛号上传来的旗语表明,舰队即刻要做好战斗准备,保卫东京,但是眼前这艘小小的鱼雷艇却利用艇小速度快的优势,迅速的突破了两条巡洋舰的防护圈,冲进港中。因为舰队即将出发作战,此时如果放这艘鱼雷艇入港,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此时不打,待到小艇进入舰群投鼠忌器之下,更加无法打击。   所以,新井有贵果断下令击沉。新换装的六寸快炮将弹丸迅速的送出,在北丙号鱼雷艇周边不断溅起水柱。命令下的还是迟了,北丙号鱼雷艇已经冲往内港,数十条警备舰队的舰艇正缓缓启动,准备出港追击清国舰队。扶桑号不能再开火了,糟糕的命中率下,贸然开炮非常有可能打到自己的友舰。   击沉他!作为一个军人,警备舰队司令长官伊东佑亨必然要有自己的担待。于是整个舰队在留下扶桑号对付北丙号之后,其余全部十余艘战舰启航出港,向着南方水域而去。   在这种情况下,北丙号不得不弃船登岸,四十余名乘员放弃了两百一十吨的小鱼雷艇,靠泊位上岸,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招来扶桑号的炮火袭击。但是四十余名清军海军士兵被日本陆上警戒部队包围对峙。   伊东佑亨的舰队向南行驶,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航行,舰队就快要转左进入大隅海峡,最后一次得到清军舰队的消息就是在这里了。伊东佑亨的心情充满忐忑,就连舰队经过他的家乡,也是他的上司海军大臣桦山资纪的家乡——鹿儿岛都没有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站在舰桥上无奈地望了鹿儿岛方向一眼,心中暗叹,若是真得让清国人对东京造成什么伤害,便应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只是不知道,还能葬回人杰地灵的鹿儿岛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伊东佑亨的警备舰队直向东而去,却始终没有见到前方任何清军舰队的身影。这让伊东疑惑不已,清军的主力是两艘航速远远落后于己方全巡洋舰编队的铁甲舰定远和镇远。照理来说无论如何也能在进入东京湾之前将清军截住。伊东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至于战果如何,就看天照大神的庇佑了。   又追了一阵,仍是没有结果,此时警备舰队已经越过了四国岛,眼前就是甲本港了,仍是不见敌踪。   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伊东佑亨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该死的中国人一定是从种子岛或者屋九岛什么地方绕回去了!伊东果断地看了看天,下令回航。   又经过几个时辰的回航,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烧红了晚霞将西方的海面映得一片通红,但是在一众满怀战斗的激情出港,连午饭都没吃,而后又是千里奔袭却又一无所获的日本海军士兵们眼里看来,却更像是在长崎佐世保军港内燃烧着的熊熊火焰。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命运的裁决。直到黄昏的夕阳将完整无损的佐世保港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伊东佑亨这才松了一口气。靠岸后,佐世保军港司令官坪井航三向伊东佑亨通报了缉捕清军北丙号鱼雷艇的情况,全挺四十三名成员在军港内持械与陆上保安人员对峙,由于目前局势特殊,未得高层允可,港内警戒人员不敢使用武力缉捕。过了一阵又自行回到艇上去了,大摇大摆的开船离港,向西方而去,料想是回中国去了。   伊东佑亨思来想去,与坪井航三反复推敲,都不明白中国人这是搞的什么名堂。最后才得出一个结论,中国人对长崎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也许,仅仅是耍弄了警备舰队一下而已。伊东有些愤懑地拧了拧拳头,解嘲的笑着对坪井航三道:“如果这样能够让中国人解气的话,警备舰队就认了吧。只要不给东京带来麻烦,这样的侮辱警备舰队承受得起。”   “司令官阁下,我们要买新舰。”平井航三的心情同样沮丧,无力地叹了口气后对伊东佑亨说:“清国海军完全在大日本海军之上了。如果东京不购买大船新船,清国的两艘铁甲舰定远和镇远将永远是大日本帝国的噩梦。也许,明天我们还能见到这场恶梦。”   的确,定镇二舰是日本的噩梦,过了这一天,便在长崎港内的日本警备舰队完全放弃战略巡航准备全面应付清国舰队有可能的挑衅的时候,中国海军编队却没有来造访,直接从大隅海峡直扑向东,全舰打起作战旗号,从本州岛与伊豆诸岛之间的航道直扑东京湾。旗舰定远舰上升起三面龙旗,代表有高级官员在舰。   北洋水师的二十一艘舰艇编队在东京湾靠港,自从黑船来袭事件之后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外国舰队的日本人完全被清国海军的威势震慑,没有任何人胆敢阻拦,或者象征性的使用岸防炮台开炮。   定远舰舰首左右两座二连装305毫米巨炮指向东京,无法窥知中国人意图的日本人迅速的将消息传递给了政府,负责东京湾防卫的海军省主事山本权兵卫试探性的派出了唯一一艘能够略略与定镇二舰稍稍接近的三景舰之二——排水量四千二百七十八吨的严岛号(第三艘侨立号在造)接近定远舰,打出旗语斥责中国舰队入侵日本领海。   对方的旗语却是不容抗拒:此乃大清钦使座舰及护航编队,即刻引航入泊!若拒绝,视为对大清皇帝不敬,即为宣战!   无奈之下,经请示政府,问清楚舰上钦使乃是钦命赴日宣慰使,大学士翁同龢后,山本权兵位下令严岛号为定远舰引航,并鸣十九响礼炮欢迎。   定远镇远二舰等二十一舰并连泊岸,将东京湾挤得水谢不通,闻讯赶来的贵族院议长伊藤博文与商务大臣陆奥宗光并海军大臣桦山资纪在码头恭迎。待仪式准备完毕,翁同龢才在刘步蟾的陪同下,慢慢走下定远舰,一落地便微笑着与伊藤博文拥抱,畅述别后情怀,全然不顾对方忐忑不安,有一肚子话要讲。   在表达了再次来到日本的欣喜之情后,翁同龢又长篇大论的说起了中日友好的历史等等话语,好不容易伊藤博文才勉强找到一个机会插话寒暄道:“原说宣慰使阁下是在五月初到的,我们也已经做好了迎接贵使的准备,却没想到贵使提前来到了。怎么贵国大皇帝陛下旨意有变吗?”   翁同龢出使日本的确是我的旨意,也是我命令海军护送翁同龢直到东京湾,原来我也没想要有这么大的规模。只是担心海军向来以前是李鸿章系统的,会对以前与李系不睦的翁同龢有所不敬,特意下旨要重视此次护航任务。却没想到刘步蟾就借着这个由头,又加上自己近来对局势的判断,才有了这两天的神神鬼鬼的行动,先是戏耍了日本警备舰队,而后又是海军整编编队直捣东京湾,让日本岸防和东京京畿防护大惊不已,更让翁某失落已久的虚荣心膨胀到了极致。   当然,我还有另外一道便宜行事的旨意在刘步蟾那,若是日本启衅,海上闹事就打船,岸上闹事的话,那便可以对岸防进行还击。   这不,听到伊藤博文的询问,翁同龢摆起了架子来,说道:“皇上旨意乃是天意,伊藤君不该问的。”   那边刘步蟾接过话头道:“翁大人乃是宣慰使,本军全权负责翁大人的安全,但有事变,则本军承担宣威任务。如今幸好海陆安宁,本军完满完成任务。”   翁同龢愕然转头,对刘步蟾小声道:“是宣慰,不是宣威,刘军门不可乱说话。”   刘步蟾笑了笑,转头与日本海军大臣桦山资纪道:“皇上另有旨意给我,本军务必于今日接回我大清藩属琉球王室,请贵国不要让本将为难。”说完正色驻足道:“日方诸人请先行,吾皇有密旨,翁同龢跪听!”   众人纷纷停步,日本人自然避嫌前行,东京湾的凛凛海风中,刘步蟾将我有关谈判的几条重点指导方针向翁同龢一一宣读。本来这个东西是应该他离京前去面见我时我向他说明的,不过近来实在太忙,所以就事后补充了这么个圣旨,由刘步蟾在他抵达东京时宣布,免得他被日本人的友好勾起了旧情,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第一,尚氏一直通过翁某乞恳琉球复藩属地位,故此事由他负责,刘步蟾协办。第二,申斥日本政府的无理举动。第三,翁某无权谈判,只需负责以上两点,日后与日本的谈判,另有特命全权大臣负责。   听了刘步蟾的宣旨,刚才还觉得风光无限的翁同龢顿时清醒了不少,他只是一个闲散大学士而已,有宰相之名而无宰相之实,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在日本人面前说话要注意点了。   回头看了看港内的大清舰队,大军压境,翁同龢心里又恢复了点底气,恭恭敬敬的磕头领旨谢恩,起身与刘步蟾商量道:“刘督打算在东京办完上谕吗?”   刘步蟾微笑着将翁同龢扶起道:“老相说的对,标下要将尚氏一门接返琉球,恢复琉球王室。昨日本部海军已至琉球宣旨了。”   “哦,那舰队岂不是要在东京停留许久?”翁同龢皱了皱眉道:“威海防卫可怎么办?”   刘步蟾哈哈一笑道:“老相爷多虑了,本部今日便要带人走,今晚泊琉球,明日便可返回威海。放眼东亚,嘿,威海安全着呢。老相爷放心。”   威海的确是安全的,经过昨天那一场虚惊,长崎港内的日本警备舰队哪敢出港?若是落单被中国人击沉一两艘,也只能哑子吃黄莲。而威海的岸防警备也不是开玩笑的。   翁同龢还是不能置信,看着自信满满的刘步蟾,对这个年轻人又加多了一层不满,冷冷地道:“若是日本人不肯放人呢?”   刘步蟾注意到了翁同龢的语气,止住笑容摇了摇头道:“翁相以为我刘步蟾胆敢违旨吗?既然皇上有上谕要刘某办成这件事,刘某办不成岂不是有负皇恩?老相务必要向日本人说明。翁相是宣慰,末将是宣威!”转头望向港湾内龙旗飘扬的舰队,冷哼一声道:“不肯?老子轰平了东京再说!”   翁同龢一愣,一阵凉凉的海风吹来,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刘步蟾流露出来的杀气让他心里也不禁一阵发寒,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刘步蟾话语中对他的不敬。呢喃着嘴里吐出个“这”字,也被刘步蟾接着的话语打断:“老相好走,刘某便在舰上静待老相好音。此时乃是巳正,本舰队初定申初启航,若是日本人不肯,也请老相务必于申正之前返舰。过了这个时辰,大炮不等人!”刘步蟾扫了一眼看两人已经宣旨完毕慢慢走近的伊藤博文等人,收起怀表狠狠地说道。(分别是巳正:上午十点,申初:下午三点。申正:下午四点。)   不待几人反应过来,刘步蟾冷笑一声,抱拳向翁同龢道:“末将在舰上静待好音!告辞!”转身大踏步回头,身旁的水兵队列一个收枪礼,排着整齐的队列跑步跟在他的身后,返回定远舰。   看着这群杀气腾腾的背影,许久伊藤博文才缓过神来,问翁同龢道:“翁大人,刘将军这便要回航吗?”   翁同龢板着脸,摇了摇头朝舰队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你看像吗?”   港湾内,正响起一阵尖利的警笛声,随着定远舰上的旗语,所有舰只的主炮不住地旋转着炮口,对准了岸防炮台。定远舰的巨大主炮,正缓缓地转动着,指向了东京主城区的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桦山资纪胀红了脸,恼怒地问翁同龢道。不待回答,回头一阵急速的日语向身边的士兵传令,要岸防做好开战准备。山本权兵位那边也早已准备完毕,炮台的炮位全都瞄准这港湾内停泊的清军舰队,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翁同龢到了这个关头,还是体现了浓厚的气节,冷冷的板着脸道:“奉上谕,至东京接返琉球尚氏王室复国,两个时辰内送到舰队上。否则,本使无法节制舰队了。”   伊藤博文紧锁着眉头,看了看岸上海上无数映耀着阳光的炮口,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道:“贵使能否多点耐性?待我与政府商榷再说。而且……中日之间有条约,琉球乃我大日本帝国领土。”   翁冷冷一笑道:“贵国比俄国怎样?中俄刚刚签署北京新约,前约作废,可为今日之师。本使年纪这么大了,有的是耐心,可是海军没有。”说完不理伊藤博文,转而面向西方深深跪倒,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起身转身,木着脸一言不发,登上了日本方面准备好的马车。   定远舰上的刘步蟾正看着翁同龢,他知道,这位老儒已是准备将这把老骨头扔在东京了。   烈日当空,阳光照耀下的东京湾气氛紧张异常,犹如一桶濒临爆炸的火药,所欠缺的,就是一个导火索了。   伊藤博文平息了心中的愤怒,制止住桦山资纪和山本权兵卫的传令,不用问他就知道这些愚蠢的武夫想去干吗,如果琉球尚氏那个濒临死亡边缘的老头在今天死在东京的话,那么这些人全部都是大日本帝国的罪人。   伊藤博文不甘心地看了看港湾中那可怕的舰队,紧锁着眉头问桦山资纪道:“有把握吗?”   沉默……   良久山本权兵卫愤怒地说道:“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交出琉球人,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也是帝国军人的耻辱!”   桦山资纪喝斥道:“放肆,有你说话的份吗?”挤了挤眼睛道:“滚开!你不配站在这里!”   山本权兵卫胀红了脸,弯腰“嘿依——”了一声,就准备转身离去。   “行了。”伊藤博文叹了口气道:“不要演戏了。我难道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吗?两位帝国的军人,我理解你们,不过拜托你们做事情之前动动脑子好吗?如果你们做了!”伊藤博文失去了平日的儒雅,愤怒地抬起手臂指向不远处的定远舰道:“你们能对付得了这支庞大的舰队?”怒火使得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你们……你们是想毁灭大日本,毁灭天皇!浑蛋!”   “那——”桦山资纪恼怒的回应道:“难道照他们说的去做?大日本帝国还有脸面吗?”   “脸面?哼!”伊藤博文冷笑道:“没错,照他们说的去做。记住,帝国的军人们,没有武力就没有脸面!”转身离开两人,向翁同龢走去,走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道:“我们必须要有大舰!”   再转过头时,已经是换了一副笑脸,谦恭的形象映入翁同龢的眼帘。 第二卷 107章 新黑船事件   海军在海外耀武扬威,我在北京却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英国公使强硬照会总署衙门,声称不支持任何针对日本的行动,如果中国方面一意孤行的话,所有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均由中国方面承担。   同时,南方边境也突然骚动起来了,法国殖民军在镇南关外举行了实弹演习,以及炮兵集火射击演练,气氛一时之间有些不对劲,同时,欧格讷也通知了我,大英帝国已经派出外务官员巴柴特赴日本谈判赔偿事宜,谈判完毕后即行接替驻日大使的职位,恳请中国方面派出对应品级的官员列席。   那边正在关键时刻,我自然是先答应下来,通报英国人,表示伍廷芳将负责谈判事宜。   而此时的日本国内,正面临着维新以来最大的一场危机,自从黑船事件以来,东京湾再次遭到敌方强大舰队的闯入而岸防束手无策,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治天皇召集山县内阁以及贵族院的领袖人物,包括军方的部分将领,在神宫举行了紧急会议,反倒把翁同龢撂在了一旁。此时的局势很明朗,已经没有必要与这个老头周旋了,如果决定战,那立刻就要战,疏散东京人口,这老头根本无力节制清国海军那帮疯子;而如果要和,只要把姓尚的一家送给中国人,那舰队自然就会离港。是战是和全在日本,已经完全没有必要敷衍那个满口大话的令人厌憎的中国老头了。   天皇有些忧虑地看了看时钟,木着脸道:“还剩四小时,诸君难道还不能够决断吗?若是战,朕宁愿与朕的神宫一同升天面觐天照大神。若是和,诸君也要想清楚,日后再有此类事件,如何应对?!”说到这个,明治天皇怒不可遏,一巴掌将面前的清茶扫落在地。   许久,山县有朋才将埋得深深的头抬了起来道:“陛下息怒,如今局势实在是全在清国人掌握之中,是以我们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明治天皇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同时注意到其他人也都是身形略有晃动,知道这家伙这句便宜话招致了不满,于是叹了口气道:“山县君的意思到底是战还是和?帝国需要一个由担待的首相!”   “战……”正当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做了决定的时候,山县有朋的尾音突然提了一个升调道:“的话……那就要问问小松亲王和海军大臣桦山君的意思了。”转头向伊藤博文使了一个眼色,同时将皮球踢给了小松亲王那边。   “山县首相以前担当过参谋本部,现在也还兼任着内务大臣,如果战的话,第一步应该做什么山县君应当知道。”小松亲王眼皮眨了眨,面不改色的垂目回答道。   山县却不回答,笑了笑问桦山资纪道:“桦山大臣呢?”转头又看了伊藤博文一眼。   “诸君不用烦恼了,战!”桦山资纪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顿了顿,转过身子向山县有朋道:“首相大人请恭请天皇陛下移驾。东京,便交给帝国军人吧!”转头向天皇弯下腰,恭敬地说道:“陛下!”   山县有朋本来就是军界出身的老家伙,怎么会不懂得此时立刻跟上?当即也随同鞠躬道:“陛下!”   伊藤博文与小松宫彰仁亲王对视一眼,又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明治天皇苍白的脸上,鼻翼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着,看了看伊藤博文,又不满地看了看山县有朋,淡淡地说道:“朕说过了,朕不会走的,难道朕的旨意你们敢违抗吗?”   伊藤博文心中有他的烦恼,前几天山县有朋刚刚与他商议过政局的情况,日本国内对政府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了,不久前政坛新星大隈重信刚刚在东京成立了日本进步党并亲任党魁,伊藤对于这个人有着深刻的认识,在地方上历任副知事知事,又管理过大藏省,是财政专长,后又在东京创立东京专门学校(后来的早稻田),在京畿地方都有极高人脉。由于他的佐贺藩出身,对于萨长联盟霸占政府和军界很有不满。据说这次他还拉拢到同样是财政专家的松方正义,出身萨摩藩的松方同样对伊藤山县等人的长州藩长期霸占政府职位不满,这两人的联盟对政治格局有一定的冲击力。山县对他表达了这样的担忧。   特别是如今这样的局面,无论是战是和,山县内阁必将倒台,他伊藤作为第一届首相,看着眼前山县有朋想逃避责任的样子,也犯了犹疑。不管怎样,山县君作为首相都逃避不了责任吧,伊藤博文心中暗道。   心中盘算已定,伊藤博文坦然地轻轻咳嗽一声,朗声道:“不管怎样,总要有人担待责任。那么,便由我伊藤来吧,陛下。”看到天皇嘉许的目光,伊藤更加的有信心了:“陛下,如今局势,若是要战,必玉石俱焚,内阁必须疏散东京人口,准备发动玉碎。而天皇也……也不能够保全。”伊藤朝天皇深深地鞠了一躬,起身继续道:“如此,我辈纵万死亦不能稍赎罪愆,故而我的意见是和,请陛下圣裁。”   调子一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天皇决定继续忍辱负重,接见那个啰嗦而无理的清国人翁同龢,而山县内阁则做好下台的准备,伊藤负责将尚家的人送交给清国舰队。东京警戒一直要持续到当晚。   神宫内的御道上,伊藤迎上山县耐人寻味的目光,看了一眼天色,歉意地笑了笑道:“山县君,事已不可为了。清国舰队到来,无论如何都是这样的结局。既然如此,又何必连累陛下呢?”   山县好像也想通了,点了点头道:“下任首相,会是伊藤君吗?”   伊藤摇了摇头,笑了笑道:“我说过要负责任的。”说话间凑近山县的耳朵道:“再说,那是一个火山口,不如等它凉一凉。”   山县有朋略有所思的皱眉,终于慢慢舒展出笑容来,笑了笑道:“大隈君是财政专家,想来他会让陛下和国民满意的。”   “大隈君不是笨人呐。而且……山县君,现在也许是年轻一辈们的时代了吧。”伊藤博文笑了笑,转开话题道:“海军还是要买大舰才行啊,想来海军省那边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山县君,有兴趣一起见见那个清国大人吗?” 八*零*电*子*书 * w*w*w * .t *x*t *0 * 2 . *c*o*m   山县有朋笑了起来,摆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申初,定镇二舰的主炮不时地将一枚枚教练弹打入水中,时而摇起炮管,时而又放下,总之,刘步蟾的人没闲着。皇家海军参谋部的人集结在定远舰的舰长室里,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琅威利担心如果在东京湾停留过久,如果长崎港的日本警备舰队回援,另外虽然中俄已经缔结和约,但是如果俄国海军的那两艘铁甲舰突然出现的话,皇家海军将非常被动,所以,半个时辰之后的申正刻,必须要立即给日本一个教训,而且不可恋战,只要破坏掉他们的岸防后,再象征性向城内建筑开上几炮后就立刻要回航了。否则,皇家海军孤军在外,远离本土作战,很有可能会遭受重大损失。而中国远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从他这一个大英帝国军官的角度来看,也不希望中国就此吃下日本。如此下来,大英帝国在远东的超然地位必然会受到崛起中的中国人的挑战。   关于安全问题,刘步蟾没有在意,他有理由骄傲,这支总吨位在三万吨以上的超大规模舰队,即便是俄国人的铁甲舰加上日本人的警备舰队,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可能吃下自己,日本人如果这样做,倒真合了他的心意了。而且,在东京湾外,每半个时辰都会有两艘巡洋舰轮流战备值班警戒,一旦港外响起炮声,那全线出击,可操必胜。从这点上,他隐隐又有点看不起这个英国人了。   自从威海皇帝阅兵之后,刘琅两人的关系要比以前好上了许多,但是总归还是有点心理阴影在,于是刘步蟾略有些不耐的向琅威利作了解释。   琅笑了笑,不怎么介意这个年轻人的不礼貌,点了点头道:“我只是尽一个参谋长的职责而已。既然提督阁下已经有了准备,是我的错。”   刘步蟾听琅威利这么说,心情好上了许多,言语中也多了一份歉意道:“抱歉,我的态度有些急躁了。还有半个时辰了,照琅督来看,日本人会服从吗?”   琅威利摊开双手摇了摇头,一来是表明他不介意刘刚才的冒犯,二来也是说不知道。   刘步蟾转头向东京方向看去,右手从怀中举起怀表,沉下脸道:“各将听令!现在是申初一刻,立刻回各舰,准备作战!”   “喳!谨遵军门将令!”在林泰曾的带领下,各舰管带挺胸答道。   霎时之间,各舰警报大作,在午后的海风中昏昏欲睡的水兵兴奋地跃起身来,奔向各自的战斗岗位。特别是定镇二舰,有五个兄弟将自己的生命送在了日本,所有的人都憋了一股子气,准备为那几个兄弟好好的出口气。   “还有一刻钟。”刘步蟾看着来路,嘀咕道:“翁大人您老要是再不来,就别怪标下无情了。”   当他手中的怀表即将走到那个意味着战争的时刻之前,翁同龢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同行的后面还有数十辆车,缓缓的来到长堤上。   翁同龢与一个满面红光的老者一同下车,自然便是琉球国王尚泰,同行的还有与翁同龢一同抵日的尚德全,后面跟着十几个王室成员,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狂放的笑容,与阴沉着脸的日本政府官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尚泰……”老尚泰看着港湾内飘扬着黄色龙旗的舰队,转过头来面对翁同龢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身子颤抖着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天使!”不起身,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任由膝盖在坚硬的地面上磨得生疼,转而面向西方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伏地恸哭道:“十二载……一天干,老尚泰所以在倭苟延残喘十二载,唯待天皇(指中国皇帝)之援拯耳!兹幸天佑庇!幸天佑庇!老尚泰等到了这一天……尚泰叩谢皇恩!叩谢天恩!”他的深厚,琉球王室也纷纷热泪长流,跪成了一排。   而对应的,日本政府官员面面相觑,这其中,并没有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内阁的重要干部,原因很简单,港外的日本记者围成了一团,纷纷看着这日本历史上耻辱的一幕。   翁同龢将老尚泰扶了起来,他在这之中也居功不小,在李鸿章放弃之后,全仗他在皇帝面前进言,并引见尚德全,这才使琉球王室在国破之后十二年,有了今天这一天。   在昨日皇家海军将一营山东陆军新军送到琉球后,在舰炮的威胁下当地的日本警察放弃了抵抗,被海军监禁在船上过了一夜,今日正好同时送交日本政府。而尚氏王室也将在海军舰队的护送下回到琉球,并在大清陆军的协助下,恢复琉球王室。幸好,尽管日本占领琉球已经十二年,但是琉球当地人民并没有顺从日本的统治,仍是坚持使用自己的语言,拒绝说自己是冲绳人,而是坚持自己是琉球人。   被日本人称为新黑船事件的清国海军强行接走琉球王室复国的事件,以日本政府的妥协而告结束,丢尽了面子的山县政府在第二天就陷入了一场倒阁风波,当然,老奸巨滑的山县有朋早就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在这一年,日本的政体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在去年组建第一届国会,设立贵族院后,加设元老,加设枢密院。   一八九一年五月六日,山县有朋首相下野,出乎山县的预料,原本预料要接替他出任首相的大隈重信拒绝组阁,而是由出身萨摩藩的松方正义出任首相。   “伊藤君……”山县有朋感慨地看着以智慧着称的伊藤博文道:“你说得没有错啊,连我们的大隈君也看出来了,我留下了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伊藤博文脸上平静,淡然地饮了一口清酒道:“山县君最好暂时离开政坛吧,增设枢密院的事情,天皇已经准行,枢密院议长一职,非山县君莫属吧。”   “哈哈——”山县有朋与伊藤对酌了一口,摊开身子放松了松坐的有些发麻的腿,挟了一块刺身送到嘴里,大嚼起来,边吃边大笑道:“好久没有这样轻松的吃饭了呢。说起来,还是要感谢清国海军。”他嘴上说得轻松,事实上心中也不住肉痛,全日本每年五百六十万日元的岁入,在他任首相期间,可以往自己的私人金库中搂进接近五十万元,如今下野了,这样的机会恐怕很难了。   伊藤当然不会想到山县在打着这样的小九九,笑了笑感慨道:“是啊,应该感谢,如果没有清国海军的威胁,国会那些蠢材永远不懂得发展海军的重要,岁入的三分之一就是海军经费的上限了,愚蠢!”伊藤手里捏着酒杯,始终没有往嘴边送,唏嘘道:“大日本要是不发展海军,新黑船事件,随时还会再发生。”   山县咽下口中的食物,笑脸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斜看着伊藤道:“伊藤君难道才知道国会那帮废物是蠢材吗?不过……与清国比起来……日本太小了啊。”   是啊,日本太小了,岁入五百六十万元,折合清国的四百万两白银,其中用于海军经费的仅有三分之一,而清国……庞大的清国每年的海军经费就有一千二百万两白银,伊藤每每想到这些,都不禁为大日本帝国难过,堂堂大日本帝国,每年的海军经费只够买一艘好一点的巡洋舰,而如果想要买定远镇远那样的铁甲舰,两三年……   而还有另外一笔帐他也算过,海上霸主英国,每年的海军经费也不过合白银两千二百万两白银而已。清国,亚洲的庞然大物……   原本俄国人说是要免费送给日本的两艘铁甲舰,因为中俄已经缔结和约,该死的俄国人尽然开出两艘五百万日元的价格卖给日本,这也让伊藤博文非常的恼火。看了一眼眼前沉醉在美味中的山县有朋,有些恼火地说道:“山县君,明天,我想我们应该去见天皇。”   “见天皇?为什么?”   “要钱,买船。”伊藤博文坚定地说道。   “你疯了伊藤!”山县手中的牙签停在口中,使得他愕然的表情很是奇怪:“天皇可不是清国以前那个慈禧太后,每天会花掉四千两白银。”是的,日本人都知道,慈禧太后每天开销四千两白银,一年的花费足够支持全英国半支海军的支出。   “没办法,为了大日本帝国,所有人都应该牺牲。”伊藤的话语短促而坚定。 第二卷 108章 募捐购舰   东京皇宫内,天皇在御座内沉邃的坐着,讷讷地看着眼前两个明治维新的最重要的元老,许久一言不发。自从昨夜例行公事的陪着那个同样似乎有着心事的清国使臣用过晚宴后,天皇的情绪一直没好过。   伊藤博文与山县有朋自然也是各想着各的心事,垂头不言不语。 ⑧`○` 電` 耔 ` 書 ω ω w . Τ`` X` `Τ ` 零` 贰` . c`o`m   “朕决定明天启驾,去伊势神宫,为大日本祈福,为朕的子民祈福。”许久之后,天皇一开口,便让伊藤与山县大吃了一惊,不仅仅是内容,更因为天皇的声音,听上去要比昨日苍老上几乎十年!   “陛下,你的声音……”伊藤博文抬起头来,惭愧地看着天皇。   “伊藤君。”明治天皇摇了摇首止住两个历任首相的元老的关切,仰头叹了口气道:“朕在想,国家以后恐怕还是要靠你这样的元老才行。军部呈上了扩军计划,你们看看吧。”   宫役将计划传给了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饶是两人都有所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上面令人恐惧的数字吓了一跳。   下年度的军费开支,军部要求增加到四百三十万元,以维护一支二十二万人的常备陆军。在此之外。额外要求立即特别增发战争债券,以便筹集到购买俄国两艘暂时客泊在下关港的铁甲舰所需的四百到五百万元的资金。同时,国会必须制定一个五到八年的造购舰计划,以便日后与清国日益强盛的海军舰队相抗衡,尤其要注重新型的战列舰和铁甲舰的购买。   “大日本帝国年财政收入是五百六十万元,不到清国的二十分之一。日本太小了……”天皇的头始终抬望向上,似乎是喃喃自语的轻声道:“要维持这样一份计划,对人民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   山县有朋与伊藤博文互相以眼神交换着意见,这份计划实在太疯狂了,如果长期这样下去的话,任何一届政府都不能安稳的在台上呆多久。两人都在军界有着非凡的势力,但是这样搞下去,陷入疯狂的军队将会碾碎任何阻止这种疯狂继续膨胀的对手。   “朕所以见你们,一来是与你们商讨一下这份计划。”天皇将一直仰着的头放了下了,直视着山县有朋道:“朕决定,要与臣民们同甘共苦,朕知道国民报效会他们一些人也愿意为朕分忧,如果两位元老认为这份计划能够对大日本帝国有所帮助的话,朕准备要求政府共体时艰,所有公职官员都一体为国家牺牲。”   “牺牲?”山县有朋眉头一锁,随即又展颜道:“为了天皇,为了大日本帝国,山县愿意为国家贡献十万元。”   天皇木然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沉默的尴尬中,压力移到了伊藤博文:“我也与山县君一样,十万日元。”   “很好,朕没有看错你们。”天皇点了点头道:“国民报效会的涩泽荣一和三井八郎右卫门他们,还有岩崎先生,福泽先生,东久世通禧老先生准备为新政府设庆贺宴,朕想你们两位代表朕出席,将朕的旨意带过去吧。”天皇紧锁着眉头,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半晌道:“朕从内裤中省出经费三十万元,加入特别经费吧。幸好,我们找了一个财政专家来做新首相。”   伊藤博文眉头一颤,看了看山县有朋,轻咳一声道:“陛下准备同意这份计划了吗?”   “朕当然同意。”明治天皇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虚看着前方道:“朕在去年三月会同栖川参谋总长检阅海军演习时,对忠勇的海军士兵很满意。大日本帝国现有的舰队配不上如此优秀的士兵!方今世界各国对峙,其势如群兽竞食,我大日本帝国有勇敢的心,却没有锋利的牙,那只会飞快的被猛兽所吞噬,清国舰队在东京湾视我大日本若无物,诸君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羞耻之心吗!”   “嘿!”两人将头埋得更低了,应声认错道:“伊藤(山县)知错了。”   明治天皇顺势站起身来,昂扬的气势将话语绵延不绝的带出:“我大日本帝国四千万同胞,比之清国,十之其一也,何以财政仅二十之一尚不足?大日本人人振奋,鼓忠君爱国之志诚,何惧清国?皇朝万世,系于诸君!系于朕!系于大日本!”   “陛下。”伊藤博文仍然不甘心的开口道:“如此计划施行,三年为之极限,若三年后再无动作,大日本恐怕……”   天皇的右手迅捷无伦的挥出,制止了伊藤道:“朕知道,所以朕说过,内阁也要有牺牲,内阁的牺牲在于为人民的牺牲承担罪责!你们,明白了吗?”   山县有朋一惊,火山口还真是没有一点错啊。可怜的松方首相,与伊藤博文异口同声地用中气爆出一句:“明白!”   明治天皇点了点头,起身缓缓走去,最后扔给他们的是一句:“皇国大业未成,诸君宜应努力。”   山县与伊藤博文对视着,看着对方从额头抹去汗水,都知道紧张的不仅仅是自己。   的确,紧张的不仅仅是他们,整个日本都开始紧张起来了,当日的新内阁答谢晚宴,云集了东京几乎所有的大商家,当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两个天皇敕使到来的时候,气氛达到了高潮,在这种紧张刺激的气氛影响下,当日的晚宴共筹集到惊人的一百万元的特别经费。   而国会也迅速通过了特别法案,将每年的军费开支由原先的百分之三十三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七。而国民报效会也通过各种新闻媒体发出了军资纳献运动和义捐运动的呼吁,日本全国都像发疯了一般,疯狂的捐出自己的积蓄,这让一直客居在下关港的俄国人很是兴奋。   短短二十几天,日本人就筹集到了特别购舰款四百万元,与俄国人一番讨价还价,俄国人留下了彼得大帝号和佩文内兹号,拿着四百万日元兑换成的三百多万两白银,愉快地回欧洲了。而整个日本却因为并入常备舰队的警备舰队多了这两条可以与清国海军一决高低的巨舰所带来的狂热。   而为这两艘巨舰所取的新名字也得到了全民的响应——天皇号和大和号。全日本都陷入到了一场疯狂之中,而在这样的疯狂背后,明治天皇口中所说的人民的牺牲也是巨大的,所有工厂的学徒期由一到三年统一增长为五年,在学徒期期间,原有的极低的工资也被取消,仅仅是食宿免费而已。在这样的刺激下,全日本都在疯狂的攒钱,为了那个八弘一宇的梦想。   而顺应此种形势,日本天皇在伊势神宫为日本国运和国民向天照大神祈福的仪式完毕之后,国民报效会正式更名报国会,在报国会成立大会上,会长福泽谕吉表明了报国会的宗旨:为大日本帝国将来的战争,提供国家经费以外的军费缺口,第一步目标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五年购舰计划——在五年内购买四艘世界一流的战列舰——提供一千五百万日元的经费,而帝国的军人家属,也将得到报国会的妥善照顾。副会长涩泽荣一则呼吁国民:只有以大日本国民的勤俭来使军费的状况得到改善,才能以强大的武备保障大日本帝国的权利。愿大日本国四千万人民奋发响应报国会的募捐号召,来表达他们对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的热爱和崇拜。   “让他们折腾去吧。”我扔掉善耆呈进上来的由汪凤藻发回国内的日本国内状况节略,不屑地笑了笑道:“善耆你那头不要停,情报有多重要你现在知道了吧?如果朕现在不知道这个状况,大臣们不知道这个状况,说不定还有些清流要朕对日本怀柔呢。传朕的旨意,把这个发廷寄,广发全国臣民。另外教化部也要传旨过去,朕要他们办报纸,手脚也太慢了些吧,传旨孔令贻,要他会同教育衙门容闳,尽快把这份东西传到全国公私学校去。”   善耆应命而去,我又召来载滢,与他确认了中英联合使团赴日谈判的事情,英国派出了巴柴特勋爵为首的使节团在联合舰队护送下即将赴日谈判,在盟友层面上,中国必须派出相应爵位的外交官组团才算有礼貌,伍廷芳品级过低,而载滢又嫌高了一些,于是载滢建议由一个军方人士协同前去表明态度即可,毕竟主动权操在英国人手里。   我想了想有些道理,不过英国的态度我没有把握,要是英国人有意放日本一马,那我的立场就很难坚持了,于是略一沉吟道:“使团何时出发?”   “回皇上话。”载滢躬身道:“英国人要先与总署衙门会商使团组构事宜,故而日子由我方来定。”   我不由一笑,摇了摇手道:“你且推说此事由朕钦定,拖他几日吧。你现在还负责军火采购吗?”   载滢点了点头补充道:“回皇上话,奴才与军部李鸿章大人一同负责采购局。”   “好,传话给欧洲军火商,特别是德国人,告诉他们,朕这两年准备花一千万两银子采购四艘战列舰,朕提要求,洋人管设计制造,让他们出价。你尽管放风出去,朕这几天回头再找你谈。”   “喳——”载滢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道:“皇上圣明,让洋人那头给英国人加压,奴才又学到了。”   “去吧,少拍朕的马屁。”我笑了笑看着他,他这样能完全忘记阴影我很高兴,夸了他两句道:“好好给朕办事比什么都强。你阿玛忙旗务,他年纪大了,你多帮衬着点,大清只有一个恭王啊。”   “谢皇上对奴才父子厚爱。”载滢听我说到他父亲,不敢再嬉皮笑脸,跪地谢恩道:“旗务那头,阿玛正准备请旨全面开关,关内无业罚罪旗籍及各地无产贫民,均可自由出关。这是阿玛的第一步,奴才自己私下里也有个小主意,想请皇上圣裁。”   “什么主意?”我笑了笑踢了他一脚道:“你小子鬼点子多,说出来听听吧。”   “皇上,如今满洲八旗四百余万人,所忧者唯落地钱银而已,奴才以为皇上的钱银与军功挂钩圣明无比,奴才想着,若是效商家之法,以股份折算并入战争营收,似乎亦颇有微功。一来如今打仗开销日巨,国家负担无力。二来如今打胜了,将士犒赏也耗银甚巨,而打下来的地方,朝廷还要花银子去开发,待到收益,总要十年八年之后。奴才想若是旗人能入资助战,日后打胜了,可优先开发新地,这样也可刺激将士多立功。奴才一时也想不了许多,还请皇上圣裁。”   我略想了想,便了解了他的意思是类似于一个战争公司的概念,全国有闲钱的人都可以入股,若是日后打胜仗了,就可以依照比例去分红,去开发新土地。比如现在的外兴安岭那一大片土地,国家要开发,必然要投入大量资金,完全让民间放手去搞也未尝不可,只要大局稍稍把握一下就行了。其实日本目前似乎也是走这条路,那些大商家难道真的是为了什么鸟天皇颜面才捐款吗?没好处谁去把钱扔进水里打水漂?   不过这样也有弊端,那就是将来富庶的地方军队愿意去打,穷乡僻壤的地方可能就没人愿意投钱进去了。   当然,综合考虑起来,似乎还是可行,于是开口道:“载滢,你这法子不错,回头你找人弄个条陈上来呈进御览再说,还有,朕想问你,那些个就爱每天吃吃皇粮睡睡觉溜溜鸟的闲汉,他们也愿意投钱吗?”   “皇上,那些人不用理会,那种人谁愿意理他们呢?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养他们一辈子也就算了。”载滢笑着解释道。   “一辈子?他们总有后代吧?”我疑惑道。   载滢点了点头道:“皇上圣心仁慈。不过那些女人家可不傻,最近已经有风头传出去要改革旗务,这种混吃等死的人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去?满洲故奶奶们就更不可能啦,他们只有买老婆了,到时候给他们点救命银子也就行了。”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载滢你跟你阿玛提过没有?他怎么说?”   “回皇上话,阿玛的意思是不能完全不给钱粮,只是不能再给这么多了。”   “他说的对。”我点了点头道:“穷人吊命的钱不能少,这是个仁德问题,这个东西弄不好是要出事的,旗人也不全是那些遛狗斗鸟的闲汉嘛,也有不少穷苦人的。载滢你知会一下顺天府和步军衙门,盯盯这些闲汉,国逢大丧,三年孝期未满,若是有违制的地方,要严惩,内务府也要跟进,凡此事上犯禁的,一律取消落地钱银,发往外兴安岭交伊克唐阿处置。这事回头再议吧,朕想这些想的头都昏了。唉,话说回来,那个购舰的消息你立刻就找德国人和英国人去宣布,要当面说,具体的,让他们去找李鸿章谈吧。”   “喳——”载滢跪安去了。   我虽然身心俱疲,但还是让寇连才宣李鸿章觐见,同时,又召来了容闳。   与李鸿章主要是商讨新战列舰的详细要求,以让他应付造船厂的老板们,我私下里想把这份巨额合同做个政治交易,换取英国人对我在东亚的领导地位的支持,我不希望他们用日本这颗棋子来当作限制我发展的东西。   用历代皇帝名号为战列舰的名字命名,本年度,我就要将这四艘改良的皇权级战列舰的订单发出去,三年后就能建成,再训练半年,基本上可以应付海上战争了。而以日本的国力,维持每年百分之七十七的军费开支,撑到三年后再迎来一个败仗的话,国家不崩溃才有鬼。那时候,人民的信仰何在还是个问题。   四艘战列舰的名字也与李鸿章定好:秦皇号,汉武号,唐宗号,宋祖号。与此配套的人员培训和海军指挥人才,以及维修人才,更扩展到将来自己的船舶设计制造人才,都要同时进行,这也是我召来容闳的原因,要他尽快的组织现有的海军有培养前途的指挥官分批分阶段送到英国去培训,而船舶工业的人才,要持续不断的送人去英国学习。这样以后才能自己建造一些与战列舰配套的辅助舰。   当然,不管是给英国人还是德国人做,如果可能的话,都必须由两国在中国的合资船厂建造完成。这样也促使两国船舶工业,将大船台和高技术以及配套产业尽快的搬移到中国来。从而带动中国的人才成长和配套工业的完备。   一个汉阳铁厂已经远远敢不上这庞大的需求了,看来我们的工商部长张之洞要好好想想工业布局才好。   而在具体的战舰数据上,我将皇权级的数据与印象中的无畏舰作了一个中和:   排水量:一万九千吨(设计)到两万三千吨左右(最大),尺寸(米):一百四十米(全长),宽度在三十米左右,高度在十米以上,提供动力的燃煤锅炉与蒸汽轮机数量由设计师决定,只要能保证最大速度要达到二十二节,续航能力在五千海里,十二节巡航速度就可以;主炮由八门三百八十毫米的四十五倍径主炮,以四座双联装炮塔形式呈现;副炮由十六门一百五十毫米四十五倍径炮,在两个舷侧单装;防鱼雷艇快炮由十门单装八十八毫米四十五倍径炮组成;而鱼雷方面,则由五座六百毫米鱼雷发射管;战舰总乘员在一千一百人左右。   我就是要通过这份订单向欧洲人发出讯号,中国有钱,中国想用大量的钱来买出一支强大的舰队来,想赚钱的话,就拿技术来换吧!   果然,过不了几天,英国方面连续几天的催促总署衙门定出谈判人选的行动突然停止了,而巴柴特勋爵走动的地点也由总署衙门改到了军部衙门,李鸿章成了热门人物,德国方面也派出了高级别的官员由欧洲出发,在十数天内就即将抵达北京。而与此同时,英国外交部也发出了强硬声明,严厉声讨了俄日两国对中英联合舰队的敌对行动是对超过地球一半人口的大英帝国和大清帝国的严重挑衅,大英帝国必将使用一切手段找回颜面。同时,大英帝国的外交部门也传来消息,为了表示对大清帝国的尊重,希望大清帝国准许中英联合舰队将母港转移到台湾岛,如果允许,英国将派人到台湾寻找合适的母港。这一条我当然同意,这应该是一个一举三得的事情,一是俄国的远东威胁暂时已经不存在了,英国需要将战略重点南移。二是法国在越南需要钳制。三是德国的合资船厂在福建,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对此实行控制。   而德国的游说团也在欧洲另辟蹊径,向中国使馆表示中国的两艘铁甲舰和一些巡洋舰的质量给中德人民的友谊增添了一个最好的注脚,却避而不谈军舰订单的事情,而是从陆军着手,表示愿意组织一个德国陆军军官团,为大清帝国的陆军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而中国也可以派出军官到德国来编入德国军队生活训练,感受德国军队对中国人民的友谊。   商业利益的诱惑就是这么大,就连法国也蠢蠢欲动,希望可以为中国生产新型军舰。对于这一动向,英国和德国的报纸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嘲笑:《柏林时报》的大标题是“法国人的军舰,海底已经有不少了。”而《泰晤士报》则从民族感情出发,发表了一个几年前中法战争的回顾专题,让法国本来就没多少的竞争力一下子完全降低到零。 第二卷 109章 杀价   “中国人疯了。”李鸿章的军部衙门最近门庭若市,到了公布订单需求的时候,原本满怀信心的德国和英国船厂设计人员以及商业谈判代表们纷纷摇着头嘀咕道,一边说着一边交换着讥讽的眼神。当英国人将消息传给公使欧格讷的时候,欧格讷也不禁恼怒地啐了一口,愤恨地骂了句:“这是哪个狗娘养的提出的要求?让他们去找火星人的造船厂吧。”   当听说是中国皇帝亲自提出的技术细节时,欧格讷愣了愣,耸了耸肩嘟囔了一句:“军盲皇帝,难怪,不过还是大胆的有些疯狂。你们有没有计算过这笔交易的价格?”   当然疯狂,要是他知道日后有一个日本人会异想天开要造五十万吨级的堡垒型战列舰,他那可怜的小脑袋会爆炸的。   “如果清国皇帝同意的话,更改设计后,恐怕单艘价格会在六百万两白银左右。”商务代表耸了耸肩,报出了数字。   “哦,天,这个价格没有竞争力。要知道德国人给他们造的定远舰,只有六百二十万马克,合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不到。虽然这船比七千吨的定远高了三倍,时间上也延后了十年,但是商业上的宗旨不能改变:我们的价格绝不能超过德国人,成本要从设计上想办法。另外,愚蠢的中国人的这个猪脑的计划太可笑了,要派设计师给他们的大人们上上设计课!天哪,看来这些中国人的确没有得到那个该死的德国人的情报,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感觉奇怪的不仅仅是他,德国人也是一头雾水,中国人引进西方海军舰船和培训已经有十几年了,为什么还会提出这样白痴级的数据?难道是想刻意为难德国,从而以无可辩驳的理由将生意完全交给他们的盟国英国?不过,即使是英国,也根本没有能力来建造这样的战舰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两国的谈判代表和设计工程师在两天后受到了我的接见。军部的咨议室内放了一块木板,下面放了几支画笔,首先进来的是英国的代表。焦急的德国人由李鸿章陪伴,去了隔壁的休息室喝茶。   同在室内的是从天津海军学堂赶来的数十名船舶设计专业的学员,今天这样一个机会非常的难得,不仅仅面见到了尊贵的皇帝,而且也能听听来自最顶尖级的海军强国的设计师来讲授一些船舶设计的道理。   “陛下。”英国的工程师在木板上浅浅的画了一条大船:“这是一条船,船舶为何能够向前行驶,是因为有这样一组锅炉,具体的数量由您所需要的输出功率和船舶的大小来决定。锅炉是蒸汽锅炉,要产生蒸汽,就必须要有水。所以,我们还必须在船上有一个储藏淡水的空间。当然,您的船员生活也需要淡水。另外,我们还需要有一个储藏间来放置提供燃烧的煤炭。好了,锅炉加上煤炭加上水,会产生蒸汽,那么如何将蒸汽转化为战舰前进的动力呢?”设计师一边解说着,一边在空船的剖面图上添加上相应的装置:“我们还需要一组蒸汽机,同样,蒸汽机的数目,与您所需要他提供的功率和您的船体大小有关系。”   “这样,陛下您的船就有了他的动力装置。”工程师略有些轻蔑地笑了笑道:“根据这些设备以及船员生活区,还有存放弹药的弹舱,整条船的大小基本就可以确定,陛下,要知道,您的船越大,它所需要的动力就越大,否则它就会跑得很慢,而如果需要动力大,那么就又要增加锅炉和蒸汽机,所以,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每条船都有它的完美大小,当然,大有大的好处,大船可以装载更多的火力和弹药,可以给敌人更多的杀伤。尊贵的皇帝陛下,不知道我这么讲解,您满意吗?”   工程师弯下腰来,轻浮的微笑显现在脸上,与他语气中的恭敬完全不匹配。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么,贵国能够为朕生产多大的战舰呢?朕是军盲,朕只知道要大舰巨炮!尽你们的所能吧。”   “如果陛下需要的话。”工程师看了看商务代表,犹疑着说道:“我想我们可以为您建造一艘一万三千吨左右排水量的大舰,火力绝对可以满足陛下您的需求。具体的数据,如果陛下有足够的耐心的话,我们可以在两天之内提供一个概要设计给您。”   “那好吧,你讲课很不错,再给朕的学生们上一节课吧。朕对你们印象很好。”我站起身来,向几个英国人笑了笑点头道:“收下这些学生吧,他们都很聪明,也很需要你们的帮助。”见几个英国人都犹疑着不说话,我走向门口道:“考虑考虑吧先生们,朕这就要去听听德国人的说法,失陪了。”   当下把几个英国人扔在咨议室内,自己与李鸿章交换了一个位置。   德国人的说法与英国人差不多,不过德国人的准备要比英国人充分一些,他们提出了一个一万二千吨四门十二寸主炮设计的战列舰计划,同时也带来了一份概要设计计划书,列出了整个战列舰的性能数据和一个设计草图。   十二寸五十倍径的主炮两座双联装炮塔,装甲厚度为两百四十毫米,充分满足了我要求大火力的要求。而我透露出去的那份愚蠢的订单也让德国人猜测到了我对于火力的强烈要求,所以,副炮包含有八座一百五十毫米炮,十二门三磅炮和两座四联装一磅转管炮。   而德国人重视防护也在这份数据中得到了体现,吃水线装甲达到了三百八十毫米,足足比定镇二舰多了七十五毫米,而其他的部份也都是两百多毫米不等的装甲。德国工程师还特别注明,此种防护装甲仅限德国本土生产,因为中国没有能力生产这种装甲。而动力方面,两部往复蒸汽机提供一万两千匹马力的动力,使得整舰的理论最高航速可以达到十八点五节。为了我要求的高续航力,特别扩充了装煤量,达到了一千吨,所以乘员数量有所缩减,只有四百九十七名。   当我故意嫌弃他的动力不足的时候,严谨的德国人费了好半天的劲又解释了一通动力系统如果再增加,势必要连带扩大装煤区,这样就会影响火力和乘员等等。   我一边点头一边问商业代表,这样一艘舰,价格是多少。商业代表简单计算了一下,表示价格在白银三百七十到四百二十万两之间。前面的价格是在德国生产,后面的价格是指在中国生产。   我诧异的问道为何在德国生产会比在中国生产便宜那么多,德国人笑了笑解释道:当年江南造船厂生产一艘船所需的银子,可以在德国买两艘还能额外捎带点陆军用的步枪,原因在于国内工人素质不高,浪费严重,以及德国技师外派到中国的额外花费,当然,还需要有一批素质高超的德国产业工人到工组中去带领中国工人一起工作,持续三年的大规模从德国引进人力,当然花费很多。   这让我很动心,这笔钱一定要花,多五十万而已,皇家银行那边还有四千多万银子还没动呢,户部也刚刚收到俄国人的五百万两赔款,而且下面也许还能从日本那搜刮一点银子,这笔学费该交就交吧,于是点点头道:“贵国的诚意非凡,朕能够领会得到。我皇家海军旗舰便是由贵国生产,这是中德友谊的伟大象征。对了,问一下,贵国能够同时为我皇家海军建造几艘这样的大舰?”   “四艘,陛下,四艘绝对没有问题。如果陛下将订单交给我们的话,价格方面绝对有商量的余地。为了友谊,钱不是问题,陛下。”商务代表诚恳的有些虚假。   我笑了笑心里暗骂去你奶奶的友谊吧,点了点头道:“这件事等朕收到英国人的订单后,会做一个权衡比较的。不过,为了感谢贵国长期以来与我国的合作,朕向你们保证,起码有一条的订单可以交给你们,是在福建。也就是说,朕保证你们将收到朕的四百万两左右的订单。当然,朕祝福你们能够赚得更多。”   在德国人的欢笑声中,我离开了军部,两天后,英国人也呈进了他们的概要设计,基本上火力与德国人的设计差不多,但是动力系统要优秀一些,不过不足的方面是船体小,只有一万零五百几十吨,装甲防护也比德国人的设计要薄,而且价格也没有优势,他们的报价是三百九十万两,还比德国人贵二十万。   在这种情况下,李鸿章受我的指示,分别对两国谈判代表进行了杀价和挑刺,经过几番来来回回的较量,终于在德国人的设计基础上,去各自进行详细设计,订单方面也是两国各两艘,其中,两国都必须将其中一条放在各自在中国的合资船厂中完成。价格是取了三百五十万两每条,在中国的是三百八十五万两每条。总计我要支出一千四百七十万两白银的巨额开销,同时,各相关产业和下游产业的带动作用也渐渐有了体现,德国人同时申请在上海开设铁厂,我转交给刘坤一去处理。   而这笔订单带来的后续的配套舰只的订单,也是两国垂涎的目标,活跃在北京的商务人员在李鸿章和载滢之间纷纷发动攻势,这是后话不提。   在我的授意下,在日本的王凤藻也将中国的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约合两千一百万元日币的三年购舰计划透露给了日本新闻界以后。经过《朝日新闻》的披露后,在日本政商军界掀起轩然大波,日本又自上而下掀起了一阵捐款风潮:明治天皇宣布,自上次从内库节约三十万元后,再次宣布节俭十万日元,投入特别军费基金,至此,天皇的内库,仅余十万日元,而他也宣布,在海军超过中国之前,他每天只吃一顿饭。若是臣民们为天皇的举动而感动,就请向报国会捐款捐物,每当受捐钱物超过十万日元,天皇便在当日加餐一顿,以答谢臣民们的支持。   而商界的报国会又发起了一波新的募捐活动,声称要将上次提出的一千五百万元的募集目标提升为两千五百万元。而新闻界则呼吁政府增发五千万元债券,以金钱对抗清国的金钱,以强硬对抗清国的无理。   而日本社会从男到女,从老到少,也陷入了一阵新的疯狂之中,工作的男性不要超出自己抚养家庭的工资,工作的女性则完全是无偿劳动。新闻界还呼吁没有工作的年轻女性,为了天皇和大日本,应该将自己青春的身体去为大日本换回军费,一个运输公司甚至还成立了义运船队,免费将脑子发热的自愿又或者不自愿的女性运送到菲律宾等国去,那里的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等等,会用金钱去换取日本女性宝贵身体的享受权。   日本已经陷入癫狂,在这样的情势下,日本驱逐了翁同龢,也拒绝与中英两国的代表进行和谈。于是巴柴特不得不以新任驻日大使的身份才见到了日本政府人员。   松方正义首相现在已经完全对国家失去了办法,整个国家把希望寄托在一场不知道何日才会到来也不知道是输是赢的战争上,让他渐渐失却了原本旺盛的信心。如果任由这种状况继续下去,他不知道日本国民还能够撑多久。   这些情况传回北京后,英国人也是勃然大怒,声称要以武力来给日本人降温,并且给日本政府发去了最后通牒,如果日本再次拒绝大英帝国和大清帝国的使节的话,便会被视为对两国的战争宣示!同时,英国也向中国皇家海军发出了协同作战的请求!   在幸灾乐祸之余,我向海军和后勤部下达了一道命令,于是在几天后,操江号运输舰满载着一些食品物资和百余条枪械以及白银数千两,在皇家海军巡洋舰编队的护航下,抵达了澳尻岛。 第二卷 110章 世界   中国将四艘战列舰的订单分别给了德国和英国之后,世界舆论界以及海军界展开了一场新的大讨论,德国的舆论口径最为友好,纷纷表示欢迎一个强大的中国海军,有助于维护远东的秩序。虽然与俄国发生了一场为时不长的边境战争,但是对于两国的克制态度,德国人民都非常欢迎,这也有助于全世界范围内的和平。   英国的态度则是耐人寻味,只是表示中国的海军扩展计划有助于英国在远东的商业利益,除此之外,泰晤士报还对中英联合舰队的母港南移表示了不理解,难道东北亚庞大的水域的安全就全部交给中国人去维护了吗?而在这样的背景下,日本国推出了他们超越疯狂的扩军计划,每年百分之七十七的军费投入以及远超过国家投入的民间资本维持着军事机器的疯狂运转,东北亚的两个大国都在扩充着自己的军备,和平对于那里的海面似乎是一种奢望,在这种情况下,大英帝国将如何保证在那里的利益呢?   俄国对此保持了沉默,俄国人在遭受了一场羞辱之后,视线完全集中到了通往黑海的那片区域里,圣彼得堡的圣愚们(俄国独有的文化现象,信奉萨满教和基督教的奇怪的人,高傲和愚昧,善良和残暴等等矛盾性格的集合体,很代表俄罗斯的民族性。)纷纷在大街小巷里发表着各种各样的诅咒,充分表明了这个国家正处在一个迷惘的变乱期之中。许多年纪大的人都能够将东方的这场失败与近四十年前的克里木战争联系起来,在那场战争里,俄罗斯失去了对黑海的控制权,黑海舰队仅仅被允许保留十艘警备艇,彻底使俄罗斯帝国失去了在黑海的出海口,直到一八七零年,亚历山大二世沙皇撕毁了巴黎条约,才使俄罗斯这个民族找到了重新控制黑海的希望,而黑海舰队的三艘叶卡捷琳娜级战列舰的服役,也使俄罗斯在通往黑海的路上的发言权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但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俄罗斯帝国的龙头——亚历山大二世沙皇正处于病入膏肓的时期,他已经老了。而与此同时,保加利亚那个跳梁小丑正在愚蠢的冒犯这沙皇俄国的尊严,圣彼得堡的贵族们将希望都寄托在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未来的尼古拉二世身上。在这种状况下,俄国人开始了他们的海军复兴计划,一八八九年,纳瓦林号战列舰开工建造,而今年,船台上又开始了数艘大舰的制造——三圣徒号,伟大的西索伊号两艘战列舰,当然,还有三艘乌沙科夫海军上将级巡防舰。同时,尼古拉王子也正在酝酿着一个大海军计划,第一步就是设计新型的大型战列舰——波尔塔瓦级。俄国是一个大国,更加是一个海上大国,圣安德烈旗指引着伟大的俄罗斯海军——这是尼古拉王子在海军军官学校的毕业典礼上的讲话。从东方铩羽而归的罗日捷斯特文斯基上校在检讨了自己的指挥失误后,被尼古拉王子当作了抚慰海军的范例,不仅没有受到审判,反而获得了晋升,晋位为少将,并去了波罗的海舰队任职。   而美国正在忙着它的工业化进程,从一八八零年的BB01缅因州号开始,他们正在一艘艘的造下去。法国,西班牙,意大利也正在开始着他们的造舰计划。   当然,走在前面的还是英国人,他们的皇权级已经完成了主体部份,正在加装武器系统和生活系统,为明年的海试做着充分的准备。注意,这将是世界上第一艘全钢制战列舰。   最疯狂的自然还要算是日本人,在狂热的民族气氛之中,松平志男获得了我的警告,他必须再忍耐几年,等待着明治政府的崩盘,一个近八成收入用于军队开支的政府,必然很快要让高速运转的军事机器找到一个宣泄的方向,这个方向只有是清国,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着用任何名义的号召力,去号召起对明治政府不满的破产平民。   明治天皇的每天一餐的宏愿让这位在民众眼里有着近乎神一样的人格魅力的半人半神的怪物更加的神化,而这位男士开始了一项新的感召计划,每天只吃一顿午餐的他,开始了他的健身计划,每天早晨他都会坚持空腹围着皇宫进行晨跑,同时用微笑面对围观的臣民,如果有人问起为什么天皇陛下会坚持空腹晨跑的时候,明治天皇会很坚毅的回答说要把食物节省给伟大的帝国士兵们,同时也要坚持锻炼,从而在将来可以为守卫万世一系的大日本帝国而战!   在这样的感召力下,日本的四千万国民近半数陷入了癫狂,报国会的两千五百万捐款的目标,在六十多位商界大商家的支持下,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七百多万的捐款额,以及价值一百多万元的物品等,全数奉献给了政府的特别财政账户。在听说了清国新的购舰计划之后,愤怒的东京市民围攻了中国和英国,及德国使馆,甚至警察也参与了部份攻击行动,致使中国使馆内一名厨师丧命,同时还有数名杂役多处受伤,辫子也被扯下来几条,而英国德国使馆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此次事件加上拒绝索赔使节团的举动,日本近期的疯狂终于引发了事情的变化。德皇威廉二世非常的震怒,驱离了日本的大使,并且柏林的报纸得到私人渠道的消息称威廉二世陛下有意教训教训那个可恶的民族。英国人最为直接,原本就要准备搬迁母港的中英联合舰队三艘劫后余生的铁甲舰正在做养护,也从维修台上直接撤了下来,与刚刚抵达远东的本土舰队支援过来的科林伍德号战列舰加上几艘上次未参加行动的快速巡洋舰,在给李鸿章的军部和威海的皇家海军发了一份陆海军支援请求的通知后,就直接杀奔长崎港,到了刘步蟾的海军接到通知准备出发时,长崎港外的封锁已经准备完毕。四艘巨舰组成的几近无敌的舰队,在长崎港外完成了作战准备。   幸而由于上次的新黑船事件,东京湾的海上防务问题遭到了国民的一体痛斥,警备舰队重组并入常备舰队后便忙于训练东京湾的防护演练,此刻并不在港内。毕竟对于军界来说,如果在国民一体不惜牺牲的支持下,军人如果再任由敌人闯入京畿重地,那将是自绝于日本人民的举动。所以,这次来势汹汹的萨尔曼将军的中英联合舰队,并没有找到他们要绝战的敌方主力,早已是满腔怒火的中英联合舰队,在萨尔曼将军的默许下,对长崎港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炮击,港口建筑和设施被炸得稀巴烂,同时一个煤炭储藏库被引燃,数千吨储备燃料被付之一炬,佐世保军港司令官坪井行三指挥岸防炮台进行还击,但却未能对联合舰队造成什么特别的伤害,反而被舰队的火力进行集火射击定点拔除。总之,等到伊东佑亨的舰队回航时,发现佐世保军港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废港,无奈之下,只好往北方的下关港停靠。同时,佐世保军港向东京传回了英国人的最后通牒,三天之内准备迎接中英双方使节,同时如果再次发生袭击外国使节和商人的行动,英方将考虑出动武装保护。   但是日本的民情依旧汹涌,当长崎被炮击的消息在东京市民之间传播的时候,不知进退的人群愤怒了,纷纷再次走上街头。   这时候的松方正义已经焦头烂额了,这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大隈重信会将首相的位置让给他来做,如今的局势下,一个管经济出身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对当前的近乎战时经济的状况进行有效的管理了,昨天东京的军火商人又向军队捐献了五千多条枪,每个搞政治的人都明白,眼前这种局势,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在这种状况下,民情汹涌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正在发愁的松方正义无奈之下,找到了贵族院议长伊藤博文,谁知道伊藤博文也在发愁。当松方正义正向伊藤博文求教如何做好一个首相的时候,他们接到了东京市民再次上街准备围攻中英使馆的消息。   “快!让脑袋还清醒着的人,赶快把这两个使馆的人接到皇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伊藤博文起身怒斥报信的人,完全没有顾及到首相的面子。   松方正义已经无法再顾及这个了,看着来人又急匆匆地奔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松方君,为了大日本,为了皇国,你应该坚持,大日本需要一个财政专家首相。”伊藤博文拍着松方正义的肩膀道。   “财政?大日本帝国现在没有财政!钱全花到军费去了!没有钱办学校,没有钱办工厂,没有钱……”   伊藤博文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我对你太失望了松方君,所有的钱都由政府拨出,如果政府不知道现在应该将资金投往什么地方去的话,那么我来告诉你!第一是工业,第二是工业,第三还是工业,明白吗?”   “那……这是挪用军费。”松方正义嗫喏道。   “你不说,他们会知道吗?”伊藤博文不屑地笑了笑道:“当然,我也不会说的。”   日本的局势使得外购的军火贸易基本无法展开,这样的局势下,自主军火工业不管有多难,都一定要搞起来,另外,此次事件,一定要让外国人消消气才行,伊藤博文一边想着,一边准备动身去见天皇。   明治天皇也没闲着,在英国充满火药味的最后通牒面前,明治天皇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知道大日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要么玉碎,要么先暂时丢一阵脸,如同几十年前的黑船事件一样。   忍!明治天皇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当天,一部份从关东紧急调回东京的军队,在东京街头戒严,使馆区得到了严密的保护,军队完全不理会市民们的辱骂,只是用铁一样的表情和铁一样的身板在使馆区外站成了一堵墙。   又经过天皇在皇宫外发表讲话,号召臣民们暂且忍耐,相信松方政府,一个和平的谈判将给大日本国带来准备的时间,而且,天皇也相信松方政府一定会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坚决拒绝列强的无理要求。   于是东京暴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才回到家中或工厂,一边劳作着,一边等待着政府与外国人的和谈结果。   终于,经过一系列来回的拉锯,正式会谈被定在了农历的七月初三。   而这段时间内,天皇也做好了牺牲掉松方内阁的准备,伊藤博文已经被确定为下任首相的人选,军部明确表示了对伊藤首相的支持。当然,这只是内部小圈子的流传,而松方首相还被蒙在鼓里,特别军费那上千万元,他制定了一个工业发展计划,当然,还有教育。在征求伊藤博文意见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已经与前几日完全不同,如今只是敷衍的点头笑着。   进入盛夏,日本国内的狂热仿佛也被太阳晒蔫了,局势也平静了一两个月,日本人仿佛忘记了失去冲绳,长崎被炮击的痛苦,全民进入蛰伏期,卖力的工作,拼命的训练着。   而在英国和德国,设计师们正赶工制作中国人要的战列舰的详细设计图,船厂的老板们正挑选着赴中国指导生产的人力。国会里却都放着一份泛巴尔干地区的局势报告,这里的局势越来越热了。   俄国人的黑海舰队又即将增添新的军舰,这对大英帝国来说,相应的也要增加地中海舰队的实力,另外对希腊的援助要增添幅度,同时,目前的德国人,有些失控的迹象,雄心勃勃的威廉二世似乎有着吞没欧洲的野心。   于是,英国与俄国之间的关系开始升温,英国与俄国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双方互不追究在远东地区的冲突,另外,对保加利亚的独立特性表示了理解和支持,英国声明俄罗斯在黑海的存在是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的,而俄罗斯则承认英国在中亚地区的利益,在这样一个利益交换的声明后,是德国人的深深不安。 第二卷 111章 中英日东京通商友好条约   日本海军新接收的天皇号和大和号被编入了常备舰队,在东京湾海面连日举行演习,天皇号——排水量一万两千吨的原俄罗斯远东舰队的旗舰彼得大帝号,充作假想敌一方的主力舰,率领数艘轻型舰只组成闯入敌舰队,面对如此局势,常备舰队在旗舰大和号的率领下,英勇的阻击了敌方舰队,成功的保卫了东京,保卫了日本。   在伊藤博文的示意下,东京各媒体聚集,纷纷报导了大日本帝国海军的英勇训练状况,一时之间,东京市民迅速的遗忘了新黑船事件和长崎炮击事件给日本国尊严带来的伤害,奋发的情绪又高涨起来,国民在政府的领导下,工作生产井井有序。   为了迎接与中英等国的和谈,伊藤博文也是费尽了脑筋,先是亲自拜访了汪凤藻和巴柴特,以天皇特使以及私人的名义向两国使馆遭受的损失表达了歉意,并且向两国坦承了大日本帝国的苦衷,而且,一份财务状况说明也呈现在两位使节面前,表明日本的经济状况非常的恶劣,如果一定要赔偿的话,日本只能分期偿还。如果有可能的话,日本想以国家名义向英国的银行界寻求贷款帮助,而日本付出的代价则是保证两国商业在日本国的国民待遇以及政府保护。关于使馆安全方面,日本将考虑允许两国各自派出守护武装,人数在一百人左右即可。   而如果中英两国实在不想放低对日本的索赔数目的话,大日本国没有其他选择,只有玉碎一途。伊藤博文在最后也没有放弃日本的尊严。   巴柴特果然被这样日后的商业利益所诱惑,在征询了伦敦的意见后,于第二日私下会见了伊藤博文,给了伊藤一个肯定的答复,并且表示愿意考虑在赔款额度以及贷款年限方面为日本政府提供帮助。伊藤的有关远东局势的谈话还是影响了他,伊藤表示一个有活力的日本比较符合英国的远东政策,如果东方由清国一支独大的话,英国在不久的将来必然要考虑如何来限制这样一个远方的强权,就像欧洲的德国一样。而届时再进行动作,不如现今就开始准备。而日本正是英国的遏制政策最好的合作伙伴。   这番话,就连资深的正统英国外交人士巴柴特都深以为然,似乎对于外交的精髓,这个不起眼的东方人也有着非凡的见识,似乎也正是有关这方面的谈话,深深的影响了伦敦的议员们。   当然,那是许多年后的事情了,眼前的商业考虑似乎也占据了很大的比重,一个破碎的日本根本不可能有购买力来成为远东的商业市场,所以,赔偿额度需要在搞垮日本与否之间取一个平衡点。   而汪凤藻也将伊藤的谈话传回了国内,面对这样一个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近乎无赖的态度,我知道必须要再给他添一把火了。于是在六月中旬的时候,朝鲜和琉球各发生了一件大事。   琉球王尚泰在回国重建王国,在山东新军一营陆军的协助下,迅速的恢复了国内秩序,琉球国民也欢欣鼓舞。近期以来却在街头屡屡见到有人在街头用日语写口号说大日本帝国迟早会屠灭琉球,现在背叛日本的冲绳人都将会受到天照大神的审判,而英国人和清国人,也必将得到惩罚,等琉球的主子清国一灭,冲绳必将重归日本云云。   琉球王尚泰迅速将情况报告了过来,我指示将内容同样提供一份给英方。琉球是一个没有军队的国家,只有王宫卫队一百余人,当然,加上山东新军的五百人,一共六百多人的兵力竟然连写标语的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过。每天刮掉当天夜里又重新写上,如此一连十几天,当地琉球人也开始愤怒起来,纷纷在夜里轮班守夜,发誓抓出日本奸细。结果发挥作用的还是山东新军,抓获了一个个子很矮的“日本人”用流利的汉语怒斥英国,中国和琉球人,重点就是说现在日本政府是忍辱负重,效仿越王勾践,总有一天大日本帝国的舰队将统治整个地球,言之凿凿他来琉球是受天皇和伊藤前首相的命令,为了大日本帝国牺牲他毫无怨言。   尚泰自是大怒,宣布三天后将他处死,第三天山东陆军将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挂在了驻营辕门的旗杆上,并且将供词形成文字,在琉球国民间散发,当然,还有一份送给了特意赶去关注最新事态进展的泰晤士报记者。当然,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宓吉,宓吉只是派了一个助手赶去而已,而他自己,则要动身去朝鲜,关注另外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日本驻朝鲜使馆近来麻烦不断,东学党人在清国驻朝提督袁世凯的支持下,连续几日的封馆行动已经持续到了第十五天,由于内外不通,所有人的饮食都成了问题。那些愤怒的朝鲜人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拒绝进行谈判或者接触,似乎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饿死日本使馆内的所有人。包括刚刚调任朝鲜不久的有“鼠公使”之称的小村寿太郎。   而尽管管内也有五六十号从事特殊使命的日本浪人,但是望着使馆外那些汹涌的人潮,似乎远远还有持新式步枪的清国驻军,这点人冲出去与送死无异,而且,还将会给日本本就是焦头烂额的外交增添新的麻烦。   在这样的状况下,在计算着日本使馆内存粮快差不多,那些浪人也看上去没了什么精神的时候,袁世凯提督华丽的出场了。   在朝鲜军队的协助下,清军很快的完成了清场,袁世凯杀气满面地站在使馆门前,右手一挥,边上的戈什哈上前一步,展开手中书稿,肃声念道:“兹应韩王所请,提督袁大人讳世凯奉大清皇帝诏,协助维持秩序,自即日起,凡有滋扰日本使领人员,格杀勿论。吾皇体天好德,体念尔等韩民,凡应命退去者,赏钱银若干。”   当下便有东学党的骨干带头跪地,奉领圣谕。   此时朝鲜国内,闵妃集团与大院君集团的争斗已经达到了白热化,一向借助日本势力来对抗大院君的闵妃对近来的局势控制不力,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在这种情势下,这一年,闵妃向袁世凯赠送了三个姬妾,以便在将来情势有变时,能够得到袁世凯的帮助。   这一次,在这个美丽的贵妇看来,就是袁世凯来帮助她了。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袁世凯远比她想象中要高明的多。   十七岁的王储李坧的身体状况近来发生了很大的恶化,这对于闵妃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宫中的御医对此束手无策,宫内一个叫做小短银的女御医甚至每三天绝食一天来祈求上苍赶快让王子的病好起来。   但是越来越怪异的症状让很多人都传言这是上天在惩罚朝鲜的首鼠两端。(1885年天津条约规定朝鲜事实上由中日共管后,大院君偏向于闭关锁国,借助清国的力量来实现政权的稳固。而闵妃即明成皇后除了在策立自己的儿子李坧为世子时加强与中国关系外,其他时候则是偏向于日本,希望借助日本人的势力来对付大院君。高宗李熙与废物无异,故而在真实的历史中,由于日本的实力强大,明成皇后比大院君要强很多。)   袁世凯在书办念完命令之后,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向四周拱手示意天朝是来拯恤朝鲜人民的,请多配合之类。东学党立刻就带着人散去了。   袁世凯的笑脸依旧灿烂,转身迎上了从领馆内迎出来的小松寿太郎等人。此人在北京经过一场挫折后,比以往要收敛了很多,饥肠辘辘的他与同样饥肠辘辘的手下真的像老鼠一样窜了出来,强装出笑容来拱手道:“袁大人您可来了,小松盼阁下如涸田之盼雨露啊。”   “公使好,公使留步。”袁世凯亲热的一摇手道:“奉吾皇圣谕,朝鲜暴民围馆,念彼日本使节无以裹腹且担惊受怕,特命世凯来保护阁下。现时外面治安不好,公使还是呆在馆内比较安全。”说完肃容道:“来人哪!将领馆给本大人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以免宵小伤了公使!”   “喳!”身后的一排清军右脚一垛,迅速地展开队形,将日本领馆围了个水泄不通,布拒马的布拒马,站岗的站岗,甚至还有一个伙房营也就地扎开了架势,准备开饭。   “袁……袁大人。”小松一愕,脸色一变,旋即仿似又想到了什么,又为难的堆出笑脸来道:“多谢……袁大人送食物……”   袁世凯脸上惊讶无比,“食物?”哈哈大笑着抚手道:“公使搞错了吧?那是本大人的兵,中午要吃饭的嘛。公使饿了?”   “饿……饿了。”尽管是很失面子,但是小松寿太郎敌不过腹中饥火,抛下尊严谄笑着迎上袁世凯略显嘲弄的眼光。   “是吗?”袁世凯笑了笑。突然就变了脸!   “奉上谕!韩王奏报王世子李坧日本浪人投毒,形如枯槁而不久人世,特命驻朝提督袁世凯查明奏报,该督在韩可便宜行事!公使你指使手下对韩王世子投毒,如今还想吃到干净的食物吗!”   一个声泪俱下的朝鲜王宫御医边哭边走了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指着小松寿太郎的鼻子骂,说某月某日小松寿太郎送给了他多少钱,让他将毒药投到世子的食物中去,并且还声言完和君(王后李尚宫之子)已经在日本的计划之中,很快就将死于浪人的刀下云云。   这听起来就破绽百出的指责被袁世凯的书办一一记下,袁世凯不住冷笑,然后命人带了那个医官下去,朝小松寿太郎道:“贵国好毒辣的手段!难道是想要朝鲜绝后吗!”   “你——”小松寿太郎怒焰大炽,伸出右手指着袁世凯的脸道:“你们诬蔑我,污蔑大日本帝国!”   “咔——”袁世凯伸出右手捏住小松寿太郎的食指,关节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袁世凯轻蔑地看着被疼痛扭曲的小松寿太郎的脸道:“污蔑你?白纸黑字在这,你在这按个手印,谁敢说我袁世凯污蔑?哼!还有,记住,在我袁某人面前,不要说这个大字!你们不配!”   说话间歇,书办飞快地拿着印泥在小松寿太郎的食指上一按,然后按上供文,一张按着小松寿太郎和朝鲜御医的关于投毒及杀害朝鲜王子的招供书就完成了。   这其间,浪人们的脑袋上,都顶着一柄已经随时准备击发的从国内运来的毛瑟1888步枪。   “是不是觉得本大人讹你?”袁世凯满意的放下小松寿太郎的手,低头看着瘫软在地下的小松寿太郎道:“没错,本大人就是痞,你不是外号鼠公使吗?鼠到本大人面前,讹的就是你了。收队!”   袁世凯拍着手,转身扬长而去,临了还抛下一句:“兄弟们有吃不完的,给里面送点,可别饿死了公使大人哪!”   几天后,这份招供书便寄回了北京,这件事情是袁世凯的主意,是袁在见到中国使馆在日本受到攻击后呈进的一份计划书,我的脾性就是有点霸道,他这份计划正好合了我的心意,于是就让他便宜行事了,还真没想到这个人还真做得出来。   宓吉刚到朝鲜,就得到了袁世凯的这一份供书,而且每天还有数个声泪俱下的朝鲜人在他面前控诉日本人的罪恶,所以当他见到清军士兵在负责日本使馆的安全,甚至还供应伙食时,还慨叹了几句什么要不是中国士兵守卫了日本使馆的安全,恐怕日本人会被愤怒的朝鲜人吃掉云云,然后就直接回国了。   琉球和朝鲜的事件,对于日本政府来说,是极端的不利,阴谋颠覆外国政府,而且高达百分之七八十的军费开支以及民间的巨额资金募捐到军费特别账户,这足以引起任何周边国家的反对与警惕,所以,清国的强硬立场也就不难理解了。   英国人对日本的保全心理和对中国人的理解,导致了英国在谈判政策上更多的征询了中国的意见。我的指示是第一,琉球和朝鲜要全面恢复中国藩属国地位,结束过去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第二,日本要赔偿联合舰队中方的损失,以及这几次海军行动的费用补偿,数目在三百万两白银为宜。其三,极力争取日本的海军总吨位限制,要低于中国的百分之三十。这也是对日本人民负责,如果这个国家将人民的生存权都花费在军队上的话,对于日本人民来说,是很残酷痛苦的。   这三条经过我与欧格讷诚恳的几次谈判后,也得到了英国方面的支持,只是在赔款数目上,双方还存在分歧。而且,英国对于日本新近得到的排水量高达一万两千多吨的铁甲舰也抱有警惕的态度。但是出于传统的遏制思想,英国希望将限制开始时间定在三年后,也就是我接收到四艘一万多吨的战列舰之后,在一番坚持之后,我终于答应了英方的条件。   而与此同时我也收到了英德双方的战列舰详细设计图纸,在细节设计方面,我提出了一个改动,就是加高司令塔的高度,这是为了将来用司令塔更加有效的指挥炮瞄而准备的。同时,我命善耆将英国人的图纸以适当的方式透露给德国人,条件是请求德国派教员来中国教授天津船舶设计人员英德双方战列舰设计思想的差异等等课程。   另外,我也从善耆处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梅塞施米特自毁了容貌,割开了自己的脸,用少量毒物将自己弄成了一个大花脸。我本来是想要去看看他的,善耆却说现在此人脸上太过吓人,据梅塞施米特自己说,过一段时间待伤口痊愈后,他会比现在更加英俊一些,而脸型也会发生一些改变,从而会与以前有较大差别,能够为友善的大清帝国更好的服务。而即便是在此期间,他也整理写出了一些情报工作的文件性资料,善耆正组织人力进行学习。   我对梅塞施米特这个有些荒谬的改变脸型的计划有些吃惊,难道古代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办法?也许真的有也说不定哦。   到了七月初三,谈判顺利在东京进行,日方的谈判代表是伊藤博文和陆奥宗光,当然,还有政府代表,首相松方正义,而中英双方则派出了巴柴特和伍廷芳。   日本天皇在当日绝食一日,又去到了伊势神宫,日本国民的注意力全然被吸引到了天皇的自我牺牲为日本人民祈福的伟大上去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在东京有着这样一场谈判,就连新闻界也被伊藤博文事先有技巧的透露出明治天皇将在某月某日去伊势神宫祈福而几乎全部不在东京。   在这样的局面下,松方正义首先说明了日本政府对中英两国的歉意,以及对于在琉球朝鲜发生的事情的遗憾,对于中英双方的损失,日本政府愿意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进行赔偿,而伊藤博文则扮起了红脸,声称如果超出日本的承受能力,日本将考虑结束谈判,然后发动全民玉碎,与中英两国对抗到底。   在这样一番表演之后,松方正义又可怜兮兮的阐述了日本糟糕的经济状况,以及日本市民食不果腹的悲惨遭遇,并且声称日本今年连续遭到海啸台风的天灾,是一个灾年,日本的赔偿能力有限。如果非要赔偿的话,日本将国将不国,而中英两国也将失去一个活跃有效的市场。   英国特使巴柴特谈了英国方面的要求,要求日本对中英联合舰队的损失赔偿白银七百万两,其中两百万两用于人员抚恤,五百万两是军舰损失。日本还要额外付出五十万两白银赔偿英国使馆的损失和人员惊吓赔偿。另外,日本必须向英国企业提供国民待遇二十年,除此之外,日本还要保证海军的总排水量低于中国的百分之三十,这是中英两国的共同意志,绝无更改。   而中国特命全权谈判使节伍廷芳则补充了中国的要求:琉球和朝鲜必须恢复大清帝国藩属地位,日本必须对琉球和朝鲜近期的事件做出解释和道歉,以及相应的赔偿,鉴于日本使节在朝鲜做出了与外交官身份不相符的事件,日方必须立刻召回驻朝鲜使节,今后的日朝关系,由中国代办。另外,再次重申了巴柴特的赔偿要求,中国愿意放弃企业的国民待遇,要求单独对中方的赔偿增加一百万两。也就是赔偿中英双方各四百万两,其中各有一百万两用于抚恤。   伊藤博文强硬的表示海军的事情是日本的权利,中英两国无权干涉,在这一条上坚决不答应两国的要求。   他的强硬这一次并没有奏效,伍廷芳收拾起东西就准备走,狠狠地撂下一句:“那贵国就准备玉碎吧。”陆奥宗光却将他拉住,嬉笑着表示还有商量的余地,终于这一条仍是没有改变。   又经过数番讨价还价,终于达成如下协议:   大日本国政府松方正义,大英帝国特命公使巴柴特,大清帝国特命谈判代表伍廷芳(签字),某年某月某日。   条款如下:   一,大日本帝国承认大清帝国对于琉球和朝鲜的完全宗主权。   二,大日本帝国对中英两国各赔款三百万两白银,其中赔偿英国部分由英国银行贷款支付。   三,大日本帝国承诺海军舰船总吨位数低于大清帝国的百分之三十。   四,大日本帝国承认中英两国企业在日本市场的国民待遇,维持二十年不变。   五,其他未尽事宜,三方友好协商解决。   是名《中英日东京通商友好条约》。 第二卷 112章 远东股份公司   近半年来的战争及延续的外交工作终于解决得告一段落,国家的重心正式转移回国内事务上来,陕西的延长油矿已经开始试采,并且在附近与德国联合开设了一家炼油厂,少量的试制品已经可以供给研究院的梅巴赫的新发明——内燃发动机使用,并且很快应用于飞艇之上,使得飞艇的操控性能和速度有了明显的提高。而与此同时,齐柏林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由他技术入股,在北京以西开设一家飞艇公司,中国为他提供资金,齐柏林的意思是他需要在企业中占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股份,并且拥有管理权,作为对中国政府长期以来支持他的答谢,产品的优先购买权交给中国,并且日后的销售权由中国政府掌握。但是齐柏林还有一个额外的要求,就是在时机成熟时,他将回德国去开设一家分公司,而那间公司将完全由他自己控制,不希望受到中国政府的节制。   张之洞将这个情况报告给我的时候,我正与奕忻载滢父子商讨着上次提起的战争公司的章程。作为旗务改革的标志性工程,这件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如何订立一个既能为国家减轻压力,又能不影响旗人根本的公司,影响到旗务改革的大局。载滢通过他在顺天府的关系,整理了一份北京市民一年生活必须花费,答案是一年一户人家过普通日子的花费在五到七两银子之间。前时已经颁旨下去,凡旗籍三世无军功者,落地钱银缩减至每年五两银子。但是这批人为数不多,五百多万旗人,三世上总能找到点由头沾上点军功,特别是这几十年来,国家又内乱外忧不断,统计下来,这次被刷减的旗人一共只有七千多户,约四万人,仅占旗人总数的百分之一不到。   因为光禄寺已迁至黑龙江的缘故,内务府发出通告,为了减少来往奔波的消耗,光禄寺在北京新设一个司,由顺天府代管,专门造册负责这部份的旗人的生活保障。并且由上书房发出廷寄,通告全国各地州府县。   同时,载滢在光禄寺旧址成立大清皇家远东股份公司,由内务府发出通告,不论种族年纪均可自由入股,旗人可以以每年的落地钱银为股本投入,以战争的胜负为公司经营的成绩。启动资金为载滢亲自发动恭亲王家中的包衣奴才以及一部份亲熟的旗人,其中他的姐姐,固伦荣寿公主也发动了一些旗人入股,同时将日本民间募捐购舰的事情编成唱曲和说书,在京城茶馆酒楼中广为流传,所以一时之间,旗人响应得不少。到了第十天上,共募集到首批股本三百六十多万两,其中载滢姐弟各出银十五万两,我又下令内帑拨银一百万两加入。总计四百六十多万两,到了这个时候,就必须要订一个明确的章程来公布于世了。   而命令教化部开办的报纸,我亲笔题写报名的《中华时报》,也在筹措之中,正准备这两日就正式发行,户部在我的示意下,首批拨了五万两银子的启动费用。孔令贻请示我发行日期的时候,我让他多准备两天,这第一天的报纸,一定要突出远东股份公司的成立以及日本近期的国内募捐行动,当然还有世界局势等方面的内容。特别还有一个专版,由孔令贻组织人力去对儒家学说进行解说和发挥,重点在于往儒家学说中加入对于天朝上国也应该汲取新的强国技术,而不是片面的排斥为奇技淫巧,孔令贻第一批已经挖掘了一些孔子有关器械的理解,譬如与墨子辩论时的新解之类。   所以,这份中华时报的发行,目前受限于远东公司的章程上了。   由于近期我没有大规模开战的计划,所以,没有一个明确的利益目标促使大批人员加入。如此一来,将来可能会出现旗人吸引不到,反而会第一步引来有投资眼光的汉人大商家的情况,所以,针对这一条,我与奕忻父子商量是不是先下一道圣旨,将目前这第一批四百多万两银子全部投入到辽东开发上去。辽东物产丰富,可以先用一部分资金去做南北贸易,然后再分一部份资金去做矿产,总之这些东西我都是需要的,将来国家一定会要拨款去做这些事情,不如暂时先放手让民间资本去进入,也算是开了一个头。   至于盈利,有我的政策倾斜和国家采购,不盈利才是奇怪。   其次就是股金分配,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载滢了解按照出资比例分红的概念,也难怪,这家伙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当然不了解这商业上的概念,如果是一个山西的钱号货号商人,估计我一点就明白了。所以,我还是建议载滢这家伙去请一个懂商业的人来做经理,而他作皇家在董事会的代表就好了,有一条必须保证,就是国家控股天然占据百分之五十一,也就是说,国家的户部和皇家的联合比例无条件占据百分之五十一的核心股份,其中户部百分之三十,皇家百分之二十一。每年直接与户部和内务府结算。   再下来就是经营范围,远东股份公司主要是要参与到大清国的战争中去,可以分摊一定比例的战争费用,并且在战后根据费用比例去从战果中获得盈利,比如开发新打下来的土地,或者分配战利品等等。当然,这一条还要跟后勤部李秉衡去商量一下,是否可以由一些民间资本来负担后勤的供应,比如军械以外的大规模的采购和运输,就没有必要完全使用官方的利量来进行。   至于红利分配,每年进行一次,根据出资比例不同,获得红利的分配回馈。在我料想之中,第一年的红利可能不会很多,海兰泡的战利品没有多少,一些俄罗斯的劳工也根据中俄之间的协定释放回去了,所以一些矿产及物产通过贸易来牟利将是主要途径。   当然,我还要允许该公司来进行道路等基础建设的投资,将来允许对过往商旅车队收取通行费来收回百分之一百二三十的投资等等。总之,赚钱的方法有很多,不可能全部都由我这个皇帝来帮他们想,载滢他们也要去找有经营能力的人来协助经营。   至于奕忻的旗务改革工作,目前的重点就在于如何利用远东股份公司的事情,来发动更多的旗人用一些落地钱银来进行投资,并且声明该投资若是没有盈利的话,将来的落地钱银照旧,若是盈利超过投入的五倍,那么将来的落地钱银就不再有了。并且,要想办法来教育旗人,国家不可能永远给下去,而且将来国家有可能要发行纸币,到时候很可能就要取消落的钱粮,仅仅保留最低的生活保障而已。   所以第二天我就下发了一道圣旨,恩赏准许远东公司将资金追加投入到中俄战争中去,以一百万两股金购买海兰泡的开发权。   而数天后正式发行的《中华时报》,头版就以大篇幅登出了远东股份公司的章程,以及光明的盈利前景等等,由于是个稀罕物事,第一天又是由顺天府差役免费在各茶楼酒肆免费发放,所以几乎没有人不对此充满信心。远东股份公司一炮而红。   “察三爷,想当初咱老祖宗从龙入关时,要事有这么一什么什么公司的话,咱说不定早赚大发了!”   “赚什么呀?瓜老三你脑袋没进水吧?这玩意能比落的钱粮实在?”   “你丫脑袋瓜才有水呢!察老三你丫不会算帐啊,当年咱满洲才屁大点地,现在呢?这啥玩意公司翻了几个筋斗?算算吧您哪!”   “那公司翻筋斗关大爷啥事?”   “笨!咱找别人商量去,您哪,喝您的茶吧,没听说吗?前门勒老六家,打明年起每年只有五两银子了。为啥啊?还不是他爷爷当年打死不愿打仗去?您就瞧好吧,如今咱大清国,没军功那就得受穷!要不,你就投银子参和别人打仗确,打赢了有您的份,打输了……嘿,当我没说,方今圣天子光绪爷在位,咱大清国会输?切!您哪慢着喝,咱瞧瞧那章程去。”   “别啊,带我一个啊。你丫的不带我,你认字嘛你!”   “得了吧您呐,顺天府有秀才在前门那给人念字儿的,不收钱!”   光绪十七年八月初一,《中华时报》正式发行的日子,北京城各茶楼酒肆上充斥着这样的议论。而聪明的大商家们很快嗅到了这里面巨大的商业利益,山西乔家,云南王家,浙江严家,甚至台湾的林家,都纷纷派人到北京来谈判入股的事情,四家先是试探性的各入股五十万两白银。   这样一来,经过远东股份公司有用意的炒作加上免费赠阅的《中华时报》的炒作,京城旗人更加的热闹,在经过了一个月的犹豫之后,慢慢的开始有大批大批的旗人集体来入股,反正暂时也不用他们掏一分钱的银子。   而聘请来的经理竟然是袁世凯从朝鲜推荐来的一个姓孟叫孟洛川的家伙,这人是做朝鲜驻军的后勤生意的,袁世凯非常欣赏他的商业才能,所以推荐此人到远东股份公司来做经理,协助载滢把握好经营方向。   这些都是后话,却说张之洞递牌子请见的时候,奕忻与载滢都要告退,我示意不用,同时命人叫李鸿章来。   先是与张之洞说了一阵闲话,譬如来北京住的惯不惯,武汉那边还有没有联系之类,直到李鸿章到了,我才示意张之洞正式开谈。   “皇上,诸位大人,那齐柏林的要求就是这么些,臣当何以应之,还请圣裁。”张之洞讲了许久,才将飞艇公司的事情说完,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平静的低头请示。   我点了点头,对侍立一旁地道:“赐四位大人茶,给朕取大清地图来。”转头对李鸿章奕忻三人道:“你们说说看,这个厂子建在哪好?”   “皇上。”张之洞抬起头来惊讶道:“皇上您同意了?”   我讶笑了笑道:“当然,为什么不同意?人家搞的东西,建厂子当总董那是应该的。咱大清不干那夺人功绩的事情。说说吧,北京以西,哪比较好?”   “回皇上话。”李鸿章欠身道:“臣见龙旗军战报,似乎此物于战之利甚巨,既如此,臣以为不宜太西,将来终是东运。就此来说,臣以为不外张家口,保定,正定三地择一。”   “李相此言差矣。”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张之洞拱手欠身笑了笑道:“西线亦不安宁嘛,俄国人吃了那么大的亏,臣忧心将来西线不宁啊。若是将来西线军中需用,再行增运,也是个麻烦。事关国家,之洞不敢藏私,李相勿怪。”说完平静地笑了笑,躬身接过寇连才递过来的茶,点头示谢。   李鸿章毕竟知道我不喜欢在朝堂中拉帮结派,对于张之洞的挑衅只是一笑,并不做理会,饮了口茶道:“香岩公所虑甚周,如此倒是鸿章想岔了。皇上,既如此,臣以为可在大同太原二府择一,东西兼顾,又新修铁路自大同北上,又可兼顾蒙古。”   我点了点头,问奕忻道:“六爷看呢?”   “回皇上话。”奕忻欠了欠身道:“少荃香岩说的不错,奴才看太原好了,听说那物事一要镪水制轻气,二要火油。正好延长油矿离太原也不远,正好供应。晋陕历来贫瘠,这厂子去了,也可兼富晋陕之民。说到铁路,奴才想到适才所议远东公司事,皇上是否可下恩旨准许远东公司营运铁路?此国计民生,全捏在英国人手里,长久必有忧患。”奕忻说着,眉头皱了皱,展眉一笑道:“但愿是奴才想岔了,近来奴才观英人行事,颇有维持日本,居间取利之心。是以夷技要学,夷心不能不防。奴才就这点子见识,皇上圣鉴。”   “不少了嘛。”我拍拍手道:“六爷说得好,就定太原。”我手指着地图道:“六爷你也没想岔,朕明白告诉你,英国人从来都是这么个政策,欧洲是谁强他就拉着次强搞最强。如今远东中日并起,我大清自然强盛过日本,是以他们也怕咱们一口吃下日本,往后就要威胁他们占的印度等地方。这个,防是要防的,不过不能明着防。”想了想,指了指地图道:“近来他们要把联合舰队搬到台湾去,是什么想法?朕不知道,朕看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意,台湾孤悬海外,万一他们窜掇生事,天兵猝不及防。朕看要让他们给朕守好门户,让他们去上海吧,上海开埠之地,教化要防,《中华时报》要尽快也在上海发行。民智要开,民忠也要加强嘛。”   奕忻一一记下。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起身踱步道:“刚才说的,是眼前之事,国家大计,落在这个计字上头,朕要说的,也是这个计字。张之洞,你初到北京,朕知道你是想作出一番功劳来的,朕委你统带工商,也是这么个意思,工商部以前是工部,六部最闲的就是它,所谓冬官嘛。不过,你可不能给朕猫冬啊。你热心办这个飞艇公司,是好事,不过你一部尚书办这个事情,浪费了些。”走到他跟前,将英国人赠送的一支墨管笔递给他道:“这管笔赐给你。”   张之洞初时听着像是挨批,突然又得了赏赐,一时之间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好不容易才谢恩完毕。我亲自扶起他来道:“今岁大考后,朕给你部里好几个大才嘛,张謇状元郎,又在地方上办工办商,很有经验,你好生用他。这次朕交给你个差事,打今儿个起,好生的给大清写一个国家之计来。不是攻伐略地的计,而是国家发展的计。自明年起,国家每五年要有一大计,一年要有一小计,每年进步一点点,十年八年下来,国家就有大变。这事不光是你工商部的事情,六爷你那边的内阁也要一起来办,国家就在你们手里,朕看着你们要把他弄好。李鸿章,军队里的事情,你也要计划起来,海军造舰计划要花多少钱,找哪国来造。陆军请德国教员,请多少,这都要一步步的计划起来。还有军工,这个你和张之洞都要去办,明年咱们能自造步枪吗?后年咱们能自造巨炮吗?还有新装备的分配训练,不仅是飞艇,朕预计着这几年将会有很多新东西出来,这些都要去计划起来。”我越说越严肃,三人都不禁惴惴着低下头去。   好不容易我说完了。三人才磕头领旨谢恩,我却没有让他们就走,而是将自己草拟的一份五年计划的条目给了他,大致的项目与数字我是凭着记忆中后世的一五计划的一些数字,略微根据现在的情况作了修正,而一五中的苏联外援,则被我改成了英国外援。   总之,从明年开始,我也要开始我的一五计划了。 第二卷 113章 清流   自今年起,各州府县也略微改变了以往的行政结构,在各沿海省份,接触洋务比较多的官员们也聘请了相当多的师爷,有的甚至是外国人来办理新兴事务,做的最好的是上海,因为有英租界的存在,上海道员相应的设立了许多行政局司来办理公众事务,同时工商业也有了长足进步,故而在工商业发展的初期,上海周边以及南方的广州周边,走在了全国的最前面。   而根据中英同盟的协定,我令总署衙门逐步与英国人谈判,收回各租界,同时给予居住的英国人以国民待遇,并且令各地方政府保证英国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在这种保证下,到了十月份的时候,英国人可以在报当地地方政府批准备案的情况下,自由在山东,江苏,浙江,福建,两广六省居住经商,同时允许开设工厂。唯一需要限制的是,英国人在境内犯罪,不享有治外法权,受大清律例惩处。同时,清政衙门也加强了在上述六省的活动,以免各地方官与外夷勾结,欺压平民导致民变。在此基础上,英国必须撤出在租借的武装力量。   这个谈判是艰巨的,郭嵩焘为了这件事耗费了最后的心力,最后终于与英国方面达成协议,将英国人可自由居住的范围加上了直隶省以及山西省,英国人终于答应了撤出武装的要求,同时取消租界。并且,徐家汇天文台也将天气预报讯息与中国海军分享。   同时,向英国人请求大规模援助人才的请求也反馈给了英国外交部,要求英国向中国派出工业,农林,贸易,教育,卫生,城市公用事业等方面的专业培训人员到北京师范大学堂,为中国培养相关人才。   而作为回馈,英国企业在中国的矿产,基建工程,以及军事采购等方面,享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优先权。也就是说,如果那四艘战列舰的订单是现在发出去的话,德国人最多只能拿到一条,除非英国人不想造那剩下来的三条。中英双方就此缔结了《中英友好互助条约》,声明英国愿意全面帮助中国的工业化进程。而中国将保证英国对于中国市场的优先权和最惠国待遇。   随着暑期的结束,京师师范大学堂的下半年度课程也要开讲了,便在这时,北京城内新办了一家私立学校:天道书院。主办者是翁同龢等几个赋闲在家的清流派,开院日期选在京师师范大学堂开学的九月初十日同日,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与新学对着干。   尽管是称病在家,但翁同龢两代帝师的巨大号召力仍然吸引了大批人物加入该书院,一时之间,京城物议沸腾。   江宁学正瞿鸿机丁忧在湖南守孝,仍然不远千里跑来捧场,同时一大批今科前科的落的举子纷纷加入。另外还有一些重要人物的出现,让人感觉这翁先生现下虽然失宠,但说不定还有起复的一天呢。   比如尽管以前与翁同龢有政见上的差别,张之洞仍然派出了他的首席幕僚辜鸿铭到场为书院贺喜,并且送上张之洞的亲笔书写的条幅:万世之体。   今科新进士,现任工商部主事的湖南人叶德辉也在开门典礼上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孔孟之道,乃大经大法,凡吾人所欲言,无不于数千百年前言之……等等诸如此类荒谬可笑的讲话,层出不穷。   而翁的感言更是大道理层出,以王化孝道为根本宗旨,以以王道化蛮夷的中心思想,长谈阔论了一炷香的时间,到最后,翁同龢与许庚身,孙毓汶一同揭开了正堂中的红布遮罩的中堂,在一阵鼓掌叫好声中,“忠恕”两个镶金正楷大字呈现在众人面前,使这正殿显得正大光明,气派非凡。   “翁师傅是老来俏嘛。”朝堂上,我对阶下弹劾翁同龢托病避差,对抗新学的御史端良道:“翁师傅虽然人不在朝堂,但朝堂上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着哪,端良你这么弹劾他,难道你不怕翁师傅对你不利吗?”   端良正了正身子,面不改色拱手道:“回皇上话,奴才身为御史,自当为吾皇直言奏事,若是畏惧报复,那奴才还不如不做这个御史。皇上,奴才还有一事求皇上开恩。”   我笑了笑琢磨着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大忠大直还是做做样子呢?点点头道:“你说。”   端良跪地道:“奴才的榜样,本朝前左复都御史张佩纶大人,因与法人谈判时有咆哮之举,故而罪罚谪戍察哈尔察罕陀罗海军前效命,三年前返京后一直赋闲,至今又三载矣,奴才查知张大人罪愆不重,仅因对法人据理力争便就浪费如此人才,奴才深感惋惜,请皇上明查起复!”   张佩纶,我心中一动,似乎在这几日的清正衙门的报表上见过这个名字,皱眉道:“此人现居何职?”   “回皇上话。”端良回道:“是在军部衙门充任书办,由一二品大员而至微末小吏,全因开罪法人耶。此亦翁同龢罪之二也。”   我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李鸿章,哼了一声道:“还有第三吗?”   “回皇上话。有的。”端良继续道:“翁某收受倭人馈赠,近日奴才查知,翁某府上多了四名倭人侍女,方今中日情势,翁某又常经办对日事务,奴才以为翁某有渎职之嫌!”   不会吧。翁同龢这么大胆?他想干什么?看了看李鸿章道:“端良且退下吧。朕知道了,李鸿章,这张佩纶是你的女婿吧?”   李鸿章颤了颤,出列跪奏道:“回皇上话,张佩纶续弦确是鸿章的小女。”满面的皱纹掩饰不住讶色,继续道:“谪戍回京后,一直在臣幕中充任书办。”   我扫了扫李鸿章及端良,两人脸上均是坦然,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尽管通过清正衙门的密报得知李鸿章最近刚把最小的女儿许配给了张佩纶,不过要说他指使端良来搞垮翁同龢,似乎也没那么严重。倒是翁同龢最近很是反常,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对着干有什么下场吗?难道真是几个日本娘门烧坏了他那个小脑袋?李鸿章这时候插上一杠子,也许不仅仅是对付翁同龢吧,张之洞那边的辜鸿铭也去了,他是不是也想顺便敲打敲打张之洞?   查!退朝后,我留下了刘光第,最近清政衙门的人都忙着去沿海各省去铺巡检署的摊子了,京城中的消息收集不如以往那么勤力了,这也是我渐渐有些搞不通翁同龢的原因。   “皇上恕罪。”刘光第二话不说先磕头谢罪道:“翁同龢收受日本侍女之事,已有查证报到臣这里,臣正想呈报,就……”   我挥了挥手止住,心中十分的震惊,这老头他真的敢!   “什么时候送来的?”我捏了捏拳头,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问道,心中却在琢磨着是不是我派他去日本次数多了?   “回皇上话。”刘光第躬身道:“似乎是翁大人在日本时收下的,至于翁大人在日行踪,臣无可察知。臣也是这几日听几个去翁府拜访的新科进士谈起,这才让人去查的。”   我笑了笑道:“你听谁说的?”   “回皇上话,说起来此事是由岑春煊大人与今科进士镶白旗增韫一同发现的,后又流传至今科举子之中,多有诘骂翁大人通敌之语,有人信有人不信,慢慢的就时常有举子去翁府探访,终于渐渐查实了。臣看翁大人开办书院,怕是亦有此事的原因在内。”刘光第侃侃道来,它毕竟是刑部出身,讲事情有条有理,慢慢的似乎竟然为我解开了翁同龢最近反常之举的主因。   难道他开书院就是为自己遮羞?太荒唐了点吧。这应该是他早就想办的事情了,恐怕最近的风言风语才促使他下了这个决心罢了。   “皇上……”刘光第见我出神,小声的叫我道:“臣看翁大人与容大人久有不睦,恐怕与此亦有些许关系。皇上为此忧心,可别伤了龙体。”   “朕知道了。”我叹气起身道:“唉,朕终是德行有亏啊,朝中老臣就那么多,偏偏都不全心为朕办事,偏要分出那么多派来!”说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怒火,一脚将殿中小香炉踹翻,这才稍稍出了点恶气,接着咆哮道:“清流派,洋务派,保守派,就是没有一个实心实意给国家办事的派!朕要这种臣子何用!李鸿章也不是好人,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搞垮老翁是吧!朕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扒出来给这些人瞧瞧!朕不管你是什么派,给国家办事就是好派!哼!还有人是看着朕做皇帝清闲,成天造点谣,生出点事来,非要朕不安生他们才安心!”气急败坏的在阶上来回踱着,一边斥骂道:“朕不安生,他们也不能安生!刘光第听旨,即刻捕拿翁同龢许庚身孙毓汶下狱,差人清点家产!口口声声忠恕,朕看他恕是有的,是恕自己!他这叫忠?笑话!还有那个荣禄,也派人给朕即刻赐死!”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刘光第从来没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当下哭着趴在地下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盛怒下旨,臣不敢奉诏,皇上三思啊,皇上这样做,伤的是天下臣民景仰圣君的心啊。”   “哦?”我冷笑道:“你刘光第不奉诏,以为朕不能找旁人吗?”虽然一通发泄后,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但是面子上仍然要维持。   “皇上。”刘光第抬起头来苦谏道:“补拿翁某等人,赐死荣禄,臣半个时辰都不用就能回来面君交旨,但皇上想想,自去岁太后,故醇贤亲王故世后,皇上日渐威权日重,臣下敬畏之心也是日重,加上三闲支亲王世子谋逆赐死,若是此刻再诛杀大臣,皇上……会落个暴君名声固然事小,然这声名有心人稍加利用,皇上……”   我背手站在阶上,看着下方刘光第诚恳的脸,我脸上默然,半晌之后,才点头挥了挥手道:“算了,朕一时气愤了,你说的对。你跪安吧。”   刘光第抹了抹眼泪和额头上的汗水,有些狼狈的行了礼,正了正朝服,躬身向后退去。   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既为他的成长而高兴,又担心我刚才冷落了他他会错意,于是便开口叫回他道:“刘光第!回来。”   刘光第头一抬,上前两步,平静地看着我行礼。   我叹了口气道:“朕刚才说的昏话,朝中大臣也有好的嘛,你刘光第以一区区刑部主事微末小吏,一年数迁,屡蒙超擢,朕没看错你。你有古大臣的遗风,朕很高兴,自今日起,你进上书房行走,署刑部尚书那个署字也去掉,清正衙门那头你也挑着吧,给朕多培养几个人才,朕缺人才啊。”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两广总督曾国荃殁了,郭嵩焘也没几天了,朕缺人才啊。那些人还在那玩这个派那个派,嘿,还口口声声忠恕!”   “皇上。”沉默了片刻后,刘光第仍然辞拒他升官,看我脸色不好,才没敢多说。转开话题说起人才道:“说到人才,今岁恩科倒有不少才俊,臣看若是皇上有心培养的话,数年间便有一批新人能挑大梁,皇上力行引西夷长技以强国,臣看皇上何不多派官员出访?算是见识见识也是好的。日后回来了,也能多多为皇上分忧。”   我心中一振,是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如果要引领天下臣民的风气,派官员团出访,甚至我亲自出访,都是一个明确的政治信号啊!但是,似乎没有先例,会不会引起顽固派的反弹呢?   想了一阵,我心中便有了主意,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回头朕再跟你谈,你且跪安吧。回去传朕旨意,荣禄放还归第吧,既是没有真凭实据,就放他做个富家翁吧。下午找衍生公一起递牌子来见朕,咱们去瞧瞧翁老师,朕微服,关防你去布置一下。跪安吧。”   刘光第应命而去。我转过身来看着御座上方的正大光明匾额,无奈的苦笑了笑,我的臣民们如果真的都能正大光明的一心事君报国,我不知道要轻松多少,估计我也有余暇整日在后宫中征选美女无数,享受欢乐时光了吧。   回到内宫,不假思索的就往祥宁宫走去,隔远就见皇后的凤驾停在门口,我知道这隆裕是又来找松平彩子来固宠了。最近我在彩子这过夜多了,很明显的这个东瀛姑娘深得宠爱,与她搞好关系,若是偶尔能在我耳边吹上几口枕头风,那在后宫的地位要稳固的多。不仅是皇后隆裕,珍嫔最近也常来找松平彩子,只是效果却未必如他们想的那样好,我的决心已定,后宫中的三个原班人马老老实实的在宫里闷着也就算了,若是再给我添麻烦,我是不会客气的。   从心里就不愿见隆裕,于是招呼了寇连才就往养心殿书房而去,既然舒心不了,总不能去找不开心吧。不如回养心殿看一阵各地发来的折子。而且两广总督出缺,总署郭嵩焘病退,要找人补他英国股的位子,在与奕忻商量之前,自己要有个意见才行。奕忻最近够忙了,他旗务那头的麻烦估计比谁都要大,那些满洲大爷们一个个算上个几代就能跟个什么亲王贝勒的攀上关系,现在只有利在前头,还没人拿铁板子打到他们身上,估计要他们动也没那么容易。   无奈啊无奈,作了皇帝也有那么多事难做呢,皇帝就能胡乱杀人了?不能,看着一帮庸庸碌碌的官员每天点卯应差,想撤换又没人能补上来,朝中又分了派系,满洲现在相对还好一点,皇帝与恭亲王醇亲王基本上就控制了全部满洲,满洲人里面现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巨头,就算想闹也没个主心骨。倒是汉臣这边,李鸿章我再三提醒他不要跟我玩派系那一套,眼看他做了军部首领,李派似乎渐渐越来越强大了,海军出于李门,陆军泰半是湘淮一系出身,就是我要扶作典型的聂士成,也是淮军出身。幸好李鸿章没有什么野心啊……   嘿,有派系就要制衡,又靠谁去制衡?翁老头?靠他那一张嘴,还是算了吧。军中除了聂士成这个新贵外,看来我还要再培养一些牛人出来,聂士成算是我一手从中级将领提拔上来的,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我的人,除了他之外,海军的刘步蟾也要多多历练才行啊。 第二卷 114章 和风   正胡思乱想间,后方莺莺燕燕的语声一下子清减了下来,随着乱糟糟的“主子爷来了”,“主子爷吉祥”的话语,我无奈的转过头去。   当先是皇后隆裕,身侧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一脸恭敬的珍嫔,原本一直与皇后互别苗头的她看来是有了长进,幼兰略小娇小的身子与彩子相近,看上去还真有点像姐妹呢。看着四女谐和的样子,我心里也是一阵欣慰,刚才的糟糕心情也大为好转,尽然今天第一次温和地笑了笑,转而思之,如此平和的心情和和煦的氛围已是数月没有了。看着旁边寇连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又看看拘谨的诸女,笑了笑道:“都起来吧,中午陪着朕一块用膳,小寇子让膳房送到祥宁宫来。”   说笑着就往诸妃嫔迎过去,那边刚起身的隆裕一脸灿烂,迎上来打了个千道:“主子爷今天不如尝尝松平氏的手艺吧,听说她今儿个弄了个东洋新菜式呢,臣妾们也好沾沾松平氏的光。”   “哦?”我笑了笑道:“是包饭团啊?还是生鱼片?嗯,要不就是炸猪排,牛肉炖锅?都是吃个花样,走吧。那寇连才就不要去传旨了,一边伺候着吧。”   松平氏忙着去准备,幼兰因为没有身份,也跟着去帮手,我与隆裕珍嫔两个散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找话说,说起今天弄得新菜式,是听幼兰说起城南状元胡同那开了一家慕华和风酒楼,幕后老板听说是个日本人,找了个天津卫的人在前台做掌柜,名字取得倒是孝顺,慕华——仰慕中华呢。生意听说火爆得很,一时之间,京城之中名声大噪。   荣禄虽然在刑部待勘,但是他朝中亲朋故旧比较多,他老婆宗室氏是故大学是灵桂之女,遗脉也是相当殷厚,故而虽然朝中风传皇帝要对他不利,但也没什么人敢欺负到他们家头上去,所以北京城里有什么新鲜物事,基本上幼兰母女还都是知道些,偶尔隆裕无聊了也会叫她们来说话,一来二去的传到了松平彩子耳中,倒也勾起了她对故乡食物的兴趣,碍于身份又不好出宫,于是就在祥宁宫开了个小厨房,偶尔自己做了来招待一下。日子久了,倒把后宫那几个脑袋尽想着如何攀比,如何充分显示自己妒嫉心的女人们弄得戾气全无,这也算是一功了,为了这个我已经很久没有去东六宫了,今天在祥宁宫这能见到隆裕和珍嫔,也算是难得了。   随口问起皇后高静的事情,隆裕回说似乎比以前要好些了,近来正准备参选秀女。我警惕地看了看她,心想这宫中又多一对姐妹似乎不利于团结,于是便笑了笑道也好,我看她那个性子,倒挺般配载洸的。隆裕也笑了笑没回话。   珍嫔受了贬挫,性格比以前要闷不少,似乎有些怕我的样子,随口又说了几句闲话,那边幼兰已经端了几个盘子盈盈地走了过来,破天荒的在她脸上第一次看到甜甜的笑容。以往那种摄人心魄的直勾勾的眼神不见了,今天的笑,依稀还能见到一丝醉意。   看来这松平彩子和谐后宫的本领不小啊。   原来是天妇罗,当我被一阵淡淡香味吸引,将目光从巧笑嫣然的幼兰脸上移到她将盘子交给寇连才放到桌上时,不禁一笑。日本人来来去去就这么点花样了。   想较之下,似乎秀色更可餐。见上的差不多了,我随意点缀了一些,便让寇连才叫彩子一块来用膳,看着四周团团坐着的四女,心头一动,笑了笑道:“后宫就要这样才好嘛,皇后你弄得不错,都像以前那样朕每天回了内宫就是一头的事,多不好?松平氏调谐也有功,打明儿起,进位嫔吧,赐美号和嫔,嗯,和谐的和,和族的和嘛。就要这样才好,朕回内宫能有个愉悦的心情,办起国家大事来才不会急怒攻心。”说到这里,看了看幼兰道:“你阿玛犯事不短了,家里过的还好?没事多进宫来走走嘛。”   “回皇上话。有皇后和各位娘娘照拂,一切都好,有劳皇上关爱了。”幼兰收了笑,正色跪地回话。松平氏恰好也是跪地谢恩,此时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扶了幼兰起来,用有些别扭的汉语道:“幼兰妹妹也快进宫来吧,给我做个伴。皇上,奴婢想讨个恩典。”便说边甚有深意的朝我笑了笑道:“将来幼兰妹妹进宫来,就跟奴婢住一起吧,皇上……”   只见幼兰身子一震,将头埋的更低不说话了。我哈哈一笑道:“幼兰愿意的话,朕有什么好反对的?”拍了拍手道:“今天见到你们这样,朕很开心,幼兰你放心吧,你阿玛很快就会回去,好好做个富家翁,朕看在你面子上,不会拿他怎样的。”   幼兰又谢了恩,起来时再看她的面容,又回复到了往日那种略带忧愁的样子,我朝剩余的几只炸虾一指道:“寇连才将这个装个食盒,让幼兰带去看看荣禄吧,就说是朕赐给他的。幼兰你可以将朕的原话带给他听,路是他自己选。”   “这叫天妇裸?”旁边隆裕说起俏皮话来道:“这名字真羞人呢,咱们是天家,咱们姐妹就是天妇了,这裸字……”边说着边与珍嫔掩口吃吃而笑。惹得我也是色心大动,也开启玩笑来道:“你不学无术,人家这个意思是天家的女人都是罗莉。你瞧,这和嫔和幼兰不都是罗莉?”说着起身上前几步,双手将彩子和幼兰左右拢在怀里道:“你们两个亲近,朕高兴着哪。”   “皇上,什么……叫罗莉?”幼兰身子颤颤的发软,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紧张的问我道。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手上便加了力紧紧地拢着她随口胡诌道:“罗莉……就是……这是洋人的话,就是贵妇人的意思。”说着觉着似乎冷落了身后两个女人,回头招了招手道:“你们两个也是大罗莉嘛……”   罗莉来罗莉去,虽然没有实现起初与彩子小罗莉销魂一番的目的,但是看上去比以往和谐不少的后宫也是实现了让我心情畅快的目的。到了下午,刘光第与孔令贻递牌子请见的时候,看着他们俩战战兢兢的样子我就知道刘光第这家伙是被我早上的样子吓唬怕了。   我笑了笑招呼他们坐下道:“孔令贻你是衍生公,最近《中华时报》上最近连载的《新学伪经考》与《孔子改制考》写的不错嘛,你们这个报纸有个毛病,写东西要署名嘛,这是你孔令贻的手笔吗?朕很看重。”我当然知道这两篇是康梁手笔,只是借个由头给他们报纸提提意见而已。   “回皇上话。”孔令贻家学渊源,听我说笑,刚来时的那种惴惴的忐忑全不见了,自然的一股儒雅气派:“是今科榜眼与探花郎两位的手笔,臣看着也颇觉文思灵动,才情无限。既是皇上有旨,臣回头让他们以后都记着署名。”   “不仅要署名,还要给他们加俸,这样,今年赏双俸吧。教化是个大事,既是有人才就要大用。”我点了点头念起《孔子改制考》道:“若夫圣人之意,窈矣,深矣,博矣,大矣。世运既变,治道斯移,则始於粗粝,终於精微。教化大行,家给人足,无怨望忿怒之患,强弱之难,无残贼妒嫉之人。民修德而美好,被发銜哺而游,毒蛇不螫,猛兽不搏,抵虫不觸,朱草生,醴泉出,凤凰、麒麟游於郊陬,囹圄空虚,畫衣裳而民不犯。则斯制也,利用发蒙,声色之以化民,末矣。”   喝了口水继续道:“听听,是不是太过文绉绉了些,回头你再去找人用白话翻一便,这东西不是光给士大夫看的,要让老百姓们都能听懂。古时白乐天诗,纵樵夫村妇亦能明了其意,这才能教化人心嘛。话说回来,你孔令贻是孔夫子的子孙,能有这个肚量让人品评,很是不错,就这一点,朕就没看错你。今天早上朕还在慨叹没人才哪,你这就给朕送来两个,嗯,让你来管这个教化部,朕还真是选对了人。”   孔令贻大大方方地谢了恩,笑了笑道:“听裴村兄说起皇上要去看翁师傅?”   我面色一暗,叹了口气道:“是啊,朕这个老师傅,越老越……”本来想说不识大体的,想了想有些太过了,便笑了笑改口道:“越老越精神啊。朕去瞧瞧他那个书院吧。教化教化,翁师傅他还是想教化人啊。”   孔令贻年纪不大,见事倒是很快,当下一扫马蹄袖,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道:“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我心情大好之后,本来就对早上盛怒之下要去寻翁老头晦气的决定有些后悔了,打算就走个过场的,现下孔令贻来做这个台阶,正合我意,当下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   “皇上到场,无非赞之抑之二途。”孔令贻持续着微笑回话道:“赞之恐非皇上本意,反增其声势,抑之又恐翁相出言不当,徒增皇上烦恼。两道均授市井宵小谈资,臣掌教化,于此有进谏之责。故恭请皇上收回成命。”   说的有道理啊,我去了之后怎么样呢?如果违心的寒暄几句,又或者是雷霆大怒,训斥一顿,都是给话给人家讲,给有心人利用去,大臣们要么会觉得改革的大风向要变了,要么就会觉得我对老臣要赶尽杀绝,人心会拘谨起来,估计人人宁愿尸位素餐,也不愿意多办事了。不办事不会出错,不出错就不会有罪,办多了事情也许反而不是好事。想到这里,自己不由开怀大笑起来,摆了摆手道:“还是你衍圣公会说话啊,刘光第你倒会选人来进谏,自己也有这个见识吧?怎么不自己跟朕说?”   刘光第郝然笑了笑道:“臣鲁钝,办了刑部并清政衙门的差事后,仿似不太会说话了。臣进谏,只有伏地痛哭苦谏了。全没有衍圣公这般春风化雨之功啊,也徒然给陛下增添烦恼。”边说着,边拿孔令贻打趣。   我乐呵呵笑了起来,摇了摇扇子道:“过些日子就是太后及先醇贤亲王忌日了,走,你们来了也不能白来。咱们君臣出去逛逛去。前些日子朕就在想,教化部要把说书的卖唱的戏班子什么的都给朕管起来,这些人于教化一道,用处可大着哪,老百姓们爱听爱看这些个玩意,你们就要想着法子把忠君爱国,革新图强的道理给串到戏文里去,这样效果比印上几千张报纸也不见得就差。”回头吩咐寇连才给我准备便装,招呼两人道:“你们俩也换换衣服去,孔令贻你去把那个康有为和梁启超也叫上。”   两人分头去换衣,约好了碰头地点,刘光第还要去布置关防便衣保护,载洸那头也要安排侍卫先行去探路,一时间我倒是清闲了下来。   转头再去祥宁宫,果然几个电灯泡已经散去了,彩子见我来会心一笑,贴了上来软软地偎在我怀里,朝伺候的宫女们一努嘴,几个丫头立时会意,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   “主子等急了吧?”彩子双手拢着我,身子向后方仰去,将我带向床铺,这丫头比初经人道时又发育了不少,高耸的胸前随着呼吸起伏着,一张圆脸很快的就胀红了,令人顿生采摘之念。   眼见到了床前,我拉着她颠倒了位置躺到床上,嘤咛一声,丰腴的躯体已经腻在了我的胸膛里,轻柔的拍着她的俏臀道:“来宫里这么久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想啊想啊——”彩子的反应异常热烈,迎上我的目光,一脸天真的笑容。随即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皇上太偏心奴婢了,奴婢怕……姐姐们不高兴。主子爷还是带皇后娘娘和珍主儿去吧。而且……”   “而且什么?”我邪笑着把玩着她胸前硕大的双丸道:“你倒识得大体,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嫔嘛,再说了朕是天子,宠着你又何妨?”   “奴婢是想跟着主子爷出去开开眼界。”彩子脸蓦地一红,将头埋在我的胸前呢喃道:“可是奴婢更想……给主子爷生个皇子。”   我一愣,警觉心顿起,双手也停止了动作,语调也冷了下来:“谁教你这么说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彩子明显被吓到了,跪起身来,一脸惊慌的垂头道:“没有谁教奴婢,是奴婢自己想的。主子爷恕罪。”   我一想,似乎反应有些过度了。近来与她接近的就只有宫中几个女人还有幼兰了,这几个女人想来都不可能想要她生出第一个皇子来,我倒是想多了,当下挤出笑容摇了摇头道:“你没罪,算了,是朕想多了,起来吧,换衣服随朕出宫去。”   彩子在一旁换衣,我却在想历史上的光绪生理或心理上有些毛病,而我来到这后似乎没发现这方面的问题,每夜挞伐似乎也没遇到过什么障碍,就是这一年多下来,居然没有一个后妃有身孕的,似乎明显问题是出在我这里了。而近来几乎每天都会到一个后妃那里过夜,却始终没有留下一丁半点的头绪……想到这一层,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不会我就不能生育吧?若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国家乱的日子在后头呢!摇了摇头苦笑,这也要当个事情来抓。回头就到太医院去找点相关书籍来看看,到底有什么解决方案没有。   刘光第等人早就候在西华门前,见我带着装扮成小书童的彩子一起出来,脸上都露出讶异的表情。我笑着说道:“这是我黄二爷的书童采荷,走吧。”采荷者,彩和也。   一行十来个人就这么往宫外逛去。我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东扯扯西扯扯,康梁两个新人的拘谨也没了踪影,两人都是好口才,与孔令贻说起儒学来头头是道,也让我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离皇宫很远了。   天气有些热,我的扇子就扇的分外的勤快,见此情状,康有为头里就问道:“二爷,咱要不要找家杠房雇两顶轿子来?”   我点了点头道:“也成,小康你前头找找去,就说到……到那个慕华和风吧。朕……正该换换口味呢。”转头问梁启超道:“听说小康算是你师傅?”   “回皇……二爷说的是。今岁就读于康师傅的草堂,也是皇天保佑,一下子就发达了。”路上人多,梁启超语多晦涩,但我还是听懂了他是今年刚拜康有为为师,恰逢今年开恩科,运气好也就考上了。   我从学部查过他的卷子,他算是沾了新考题的光,就埃及日本两国变法成败的剖析比谁都透彻,是以加分很多,竟然一下子超过了他的老师康有为。   我点着头夸赞着,康有为此时也叫来了几辆大车,天热杠房生意好,小轿子一租而空,向较而言,大车因为价格贵载客量大,所以生意就差了些。   大车也好,我招呼孔令贻和康梁坐了一辆,我则招呼刘光第坐到我这车上,载洸那边的便衣也要了一辆,还有几匹马远远的吊着。   “老刘不要拘谨嘛。”我笑了笑道:“今天你们跟着朕开口福,尝尝东瀛菜去。”   “臣不敢。”刘光第惶恐道:“这辆车是刑部的人,皇上再这么叫,臣死罪难逃。”   “哦?你安排得好嘛。听说你是四川人?”我摇着扇子道。   “回皇上话,臣祖籍福建,祖上是在本朝立国之初填到四川富顺的”刘光第恭谨的回话。我知道在我面前很难让他活泼起来,也懒得去让他放松了,点了点头问道:“立国之初?胡广填四川?”   刘光第点了点头。   我面上不由一暗,扇子也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四川人惨啊,这个不仅是明末八大王造的孽,本朝满洲也罪愆不清,不过这话你不要跟善耆讲,是他老祖宗呢。哈哈。”开了个玩笑道:“这个事是惨事,也是罪。朕总想着有朝一日要赎这个罪。等你哪天差事轻了,朕放你衣锦还乡,顺便给朕做件事。”   “皇上要建庙立碑?”刘光第眼圈已经红了,哽咽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道:“是啊,祖宗的罪当然要落在朕头上还,朕想在四川,江苏各地,多建几座赎罪的碑,又怕添百姓的负担。你兼着清政衙门,差事交给你朕还放心些,起码你不会贪墨百姓的血汗钱,朕给你十分你就把十分用到立碑上去。要是换了其他那些个没良心的官,不给你贪掉三分算是好的。”   “怕是要吃掉六分。”刘光第听我说笑,心情也好了起来,抹了抹眼睛回道:“皇上,这事还是先从舆论上着手比较好,而且臣作这件事也不合适。”   我反应过来了,他是汉臣,的确不太合适,当下点了点头道:“也是啊,看来只有将来待朕南巡,再建赎罪碑吧,回头朕还要去碑前磕头的。”   “皇上!”刘光第身子一颤,滑下座位跪在车厢里道:“天子跪赎,古来无例啊……”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我做这件事情,重视礼法的汉臣恐怕就第一个不答应,万事可以无理而不可以无礼,回头要叫几个信得过的人研究研究这个赎罪礼到底怎么做才行啊。   不一阵,慕华和风便到了。一座气势不凡的木楼呈现在眼前,门前巨大的日式招幡和灯笼,门口身着和服的招徕客人的童子头上的冲天发辫,将一阵和风吹到车前。   再看彩子,已经是一脸雀跃。 第二卷 115章 典型   生意很好,京城汇聚四方财货,餐饮业要是没有什么特色的话,想在京城出头很难。反过来说,就是有特色了,想红也简单。眼前的宾客满座显然说明了他的红火程度。   见我稍稍蹙眉,康有为便先行去找掌柜的亮出了身份说是招待几个私人朋友,刑部刘光第大人也在,掌柜的立时谄笑着忙碌了起来,亲自领着我们来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厢房,刘光第与康有为向我微一拱手,谢过罪各自坐下。   我示意彩子去点酒菜来,与几人聊起这个酒店的主人来。康梁还是拘束,这是他们第一次离我如此之进的说话,忐忑是自然的,不过康要比梁好得多。而刘光第虽然是老相识,不过他年纪也不大,又是一年之内从五品主事超擢到了刑部尚书位子上的,要说圣眷,他要属光绪朝第一号,不过依旧还是有些拘谨,他性格就是这样。载洸亲兄弟,没什么好说的,对我敬畏是有的,不过几人之中还要算是孔令贻最是放得开,大大方方地坐了,听我问起这酒家的主人,拱手笑了笑道:“今天来见二爷时,就跟刘大人说起过,乃是一个叫岩崎良耖的日本商人,听部里人说,似乎是礼部志锐大人在顺天府那打了招呼,礼部怀塔布获罪后,志锐大人权柄日重,又是……”像是想起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收了口道:“是以顺天府还颇给面子。这店子开了起来,从来都没人闹过事。”   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志锐他姐姐珍妃获罪的事情,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的事?”   “听部里人说,去年入冬就开了起来了。”孔令贻看了看刘光第,回话道。   我笑着看了看刘光第道:“老刘怎么不早说啊?不过商家开店做生意也是天经地义,我倒是想多了。”看了看刘光第道:“回头查查这个岩崎良耖。日本大商家没几个,敢来我中华做生意的,想必也是个中翘楚了。”   彩子此时刚好进房,作了个揖,附耳在我耳边说道:“皇上,奴婢用日本话跟店里管事地说了几句,他们说东主正好在店里,问奴婢要不要去见见同胞。”   我抿嘴笑了笑,人之常情,估计店里见我们这群人声势非凡,又是刑部尚书刘光第和新科探花郎同行,自然是非富即贵,有心巴结那是正常的。彩子能去打探打探也是好的,于是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彩子站起身子,又作揖向众人道:“听店里说,这里有正宗的从日本来的艺妓,各位大人要不要边喝酒边……”   众人哪敢应声?纷纷看着我,我摆了摆手道:“本钱还下得蛮重的,不用了,你去吧,叫人传菜吧。”   彩子笑了笑,退了出去。   我看着她倒退而出,转过头来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心里想着这志锐糊涂,还热心的很嘛。这家店子弄来这么多日本人,他到顺天府打什么招呼,天知道这些日本人是不是正经生意人?   刘光第见我脸色不好看,向我告了罪,说是马上就让人查去,见我没吱声,便去安排人手去了。   一顿饭吃的自然是没什么胃口,我突然想起了源福记,又想起要让教化部管起说书艺人的事情,当下勉力挤出点笑容来,本来是出来散心的,就不要让自己的情绪让几个臣子胆战心惊的了。当下招呼几人出店,刚刚上了马车,突然就听到外面有人招呼“哟,状元公!”“立山大人!”探出头去一看,果然是张謇和户部侍郎立山,两人寒暄着向楼内走去,留给我的仅仅是两个背影。   我收回身子,招呼刘光第开车,脸色阴沉,再这样下去还得了吗?这家店要封!   看了看彩子,问道:“那老板是什么人?”   “回皇上话。”彩子见我心情不好,乖觉的捏住了我的手,柔声道:“是岩崎家的大公子,听他说是国内经济状况不好,于是来中国赚点钱。”   “哪个岩崎家?”我疑惑道。   “是三菱会社岩崎弥太郎的大儿子啊。”   三菱?靠,鬼才信他是因为经济不好来中国发点洋财呢,这后面没有日本政府才怪。我朝刘光第看了一眼,他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接着问彩子道:“还说了什么?日本最近有什么新闻吗?汪凤藻那边都是旧闻了。”   “听说伊藤议长下野了。”彩子道:“因为对日本政府政策的不满,伊藤议长在大发了一通脾气后宣布辞职了,声称除非日本政府改变对平民的欺压政策,否则他永不出仕。皇上……奴婢听说他们……他们现在越来越狠了,真怕哥哥……”说着,依偎到我怀里。   伊藤博文辞职?是在玩以退为近吧?这届日本政府迟早玩完,这种政府不死才怪,伊藤辞职是他的狡猾,还大义凛然的说什么为平民,笑话。知道历史上这家火很快就要上台作首相了,暗叹这种政客真是一流的演员。   我抚着她的肩膀,看了看刘光第道:“这件事要彻查,志锐这个王八蛋该死!”我狠狠地骂了一句道:“三菱是个什么公司朕比你清楚,在中国赚钱回去捐给军队这还算是小事,这么大个店那么多人,朕肯定他们就没安好心,还交通大臣,蛊惑人心!传旨顺天府,即刻封店拿人!”   “皇上三思。”刘光第跪了下来道:“此事待臣详查后呈报天听再请皇上作定夺,此时封店拿人,恐怕会打草惊蛇,有牵连的大臣们也会缩回手去。臣敢断言翁同龢家中日本侍婢,必是这个岩崎所赠,所为何由?还请皇上待臣查实上奏。”   我点了点头道:“就依你,这事情要快。你这便去办吧,动静不要太大,翁……”犹豫了一下道:“翁师傅那头,朕再见他一次吧,他是两代帝师,辅佐朕也是有功劳的。朕也不忍……”摇了摇手道:“去吧。”   刘光第下车后,我和载洸及教化部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那个源福记茶楼,这次我特别留意了那个“别有洞天”照壁上的落款,居然是国子监祭酒盛昱的手笔,这家店真是来头不小啊。这次我不去后进雅间,而是与几人去了左进的大众茶座,一个说书先生正在口若悬河的说着什么,我们找了位子落了座,茶博士前来上茶,叫了点心吃物,安心听起说书来。   “却说那海兰泡,本是我大清之地,奈何几十年前我中华国运蒙暗,罗刹人趁虚而入,杀我同胞,占我土地……”我转头瞧了瞧,四旁众人都是面含愤怒,津津有味的听着说书。   “咱花开两头,各表一支,先不说那聂军门统领龙旗军向东而去,回头咱说说这黑龙江大营!却说这黑龙江大营里头,出了一个不世的天才。我说是天才,诸位可能要问了,没听说军部叙功表里有什么天才啊。”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众人议论纷纷,就连我也奇怪起来,那战报里没见过什么天才啊。说书先生却喝了口水,呷吧着饮下,一拍警木道:“诸位问的都没错,那军部叙功表上确实没这么个天才,诸位想啊,军部叙功表那家伙叙的都是聂军门,依军门,凤军门,没有小将更没有小兵的。我要说的这个天才,他就是个小兵。却说此人姓赵,排行老三,大伙儿都叫他老三,其实他是有大名儿的,叫赵占元。为啥说他是天才呢,这人呢土生土长的东北银,四十老几了,平时也就使使猎枪打打兔子什么的,寻思着要打罗刹就进了黑龙江大营,没几天,就轮上开战了,那家伙新洋枪从来都没使过,上了战场就神了,梆梆梆梆梆!”又是一声警木啪的一敲,说书先生脸色一肃道:“大伙儿猜是怎么的?”   台下众人早就被带入到他那个情境中去了,纷纷发出讶异的声音,那说书先生却来了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这是说评书的通例,大伙儿也见怪不怪,哄闹了一番后就渐渐平息了下来。不过我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五枪打死三个俄国骑兵的东北汉子。没想到说书艺人从这么个不起眼的脚色入手,将一场大战讲得如此丝丝入扣,而从效益来想,多说说小人物,又能多说几场,多赚两个钱。这个人是受了表彰的,好像依克堂阿叙功,因为他年纪偏大,赏了他一些银子和家乡的土地,让他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不过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紧贴时事的说书,让人赏了十两银子后朝孔令贻三人笑了笑道:“三位有没有什么想法了?”   回到宫中,给教化部派去了任务,知会顺天府给京城各说书艺人,戏班子等民间娱乐团体下发通知,都必须到顺天府衙门领发新执照方可营业,教化部的人将组织对这些人的分批分阶段培训,要树起一批新的英雄来激励民心,还有一条就是我早就计划在内的,要对袁崇焕的两个七世孙寿山和永山大捧特捧,当作满汉融合的典型来捧,袁佳氏就是一个典型的汉入满的例子,而老袁本身是抗击满清的典型,他的子孙当然我要拿来做满汉融合的典型。然后再配合将来修建纪念碑的动作和旗务改革的动作,基本上能够消弥一些民族矛盾。   而翁同龢那头,我在当晚召见了他,他比我上次见到他又要瘦了不少,似乎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看来一个失去权力的曾经的高官,衰老的速度是难以想象的,这也让我对他的厌憎减轻了不少。   一阵沉默后,我开口问起了他那个书院的事情:“翁师傅,听说你开了书院?打算替朕教化学子吗?收的学生可多?”   “回皇上话。”翁同龢拱手道:“臣年迈力衰,不能再多为皇上分忧了,开间书院教化人心,也算是老臣对皇上的一番报答之心。”   我点了点头道:“嗯,翁师傅的心意,朕心里知道啊。不过翁师傅,你选那个日子,是在跟师范学堂,跟容大人较劲吗?姜桂之性,老而弥坚啊。”我叹了口气继续道:“翁师傅,你跟朕时日最久,朕的心意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唉……是在拆朕的台啊。”   翁同龢跪地辩罪道:“皇上恕罪,不过臣不敢拆皇上的台,也不敢与容大人争一日之长短。皇上,圣人教化,才是治国之本啊。臣是怕国家但重西学日久,人心不古,国家必乱啊皇上!”说到最后,已经是语带哭声。   我心里暗暗叹气,也不想发火,摇了摇头微笑了笑道:“所以你翁师傅就专开这么个忠恕堂,来为朕补这一堂课?”走下坐椅到他跟前,心中暗自想了想,还是伸手扶了他起来道:“翁师傅,朕开西学,也没废圣人之学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心意呢?你是国家老臣,朕的老师,朕不想责罚你,你也不要认罪。你开这个书院,朕也不怪你了,不过有人弹劾你收受敌国贿赂,此事可是有的?翁师傅,你昏了头啊!”   “回皇上话。”翁同龢抬头道:“是有的,不过,臣不以为是敌国。”   我一愣,原以为他是要认罪的,却没想到他似乎还是自觉有理的样子,愣了愣道:“日本袭我舰队,伤我战士,还不是敌国?尚德全是你引见给朕的,琉球的事情你翁同龢不知道?日本不是敌国?”   翁同龢道:“皇上恕老臣直言,日本所袭者,英人舰队也,臣以为日本固一害,英国更一害也。两害相权,臣宁取日本其轻……皇上!英国人想亡我三千年中华啊皇上!”说到这里,翁同龢已经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抽泣着道:“自道光爷以来,英人屡屡寇边,敲诈钱银,臣明白皇上与其联盟也是不得已,但全盘由英人操控,失我中华传统,臣不敢不谏,免成千古罪人啊皇上。如今与英人结成与国,举国大兴西学,臣固知皇上乃是以西学兴国以抗西夷,然臣亦深恐国人揣摩上意,举国弃中学而就西学……如此不出数十年,国将不国了皇上……”(与国,盟友,同盟的意思。)   我看着他啼哭着瘫软在地,心中一阵怜悯,从他的角度来说,他说的正确无比,国家这样下去,将再也不复以往那个孔孟之道下得农耕国家了。但是,他以为这样是国将不国,但是那却正是我想要的。这是观念的差异,根本没有办法能一时半会讲通的,对他这样的人,也许永远也无法说服他。   我摇了摇头道:“翁师傅,那日本人就是好人了?”   翁同龢怔了怔,摇了摇头道:“日本人有些人不是好人,有些还是心向中华的。比如伊藤博文,比如商界一些商贾,对我中华俱都是仰慕之心,中日是一衣带水的邻邦,又是我儒家一道,本当一体同心,以抗西风东渐,以应付此三千年未有之变局。皇上,日本就是一个好例子啊,西风盛吹,一些人便坏了心思,对我中华生出觊觎之心来,所以才会有种种误会。伊藤博文等人也是很无奈啊。所以皇上,伊藤博文和商家建议在北京建个日本会馆,多送一些日本人来沐浴我中华教化,再回国教化国人,所以老臣才收了几个侍婢。”说到这,好像觉得自己有点理亏,垂下头去道:“臣有罪,臣回家就退了去。”   伊藤博文不知道跟他都说了些什么……天哪,洗脑尽然如此成功。笑话啊,天大的笑话,日本人来北京市沐浴中华教化然后回国去影响国内的……天,荒谬之极!这翁同龢怎么想的?怎么想的?像他这种想法的人,到底还有多少?   当下面色沉了下来道:“所以你让志锐去跟顺天府打招呼?翁同龢你昏聩至极!”我怒火终于上来了:“你跪安吧,老老实实的开你的书院,不要让朕再听到你跟日本人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一拂袍袖,转身离开了大殿,出门往上书房而去。   一路上我一直不停的想该如何改变这些愚昧的官员的脑袋。迎面的风一吹,我也冷静不少,当下拿定了主意,到了上书房便给几个正看折子看到我急忙行礼的官员摇了摇手。   转身看见李鸿藻,他也是老臣,但是比之翁同龢要开明多了。心头更加雪亮,当下开口道:“李鸿藻拟旨,自即日起,着吏部统计京中及各地方官员,凡三十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者,尽数报上,自明年春,赴英国同级官署学习两年,着总署衙门与英人交涉。”   同时又给教化部下旨,组织人力编出历史上打倭寇和近来一段时间内的日本的疯狂举动的段子,充分点出日本的目的不良,让各民间文艺团体演出。戏班演出此类段子,不受国丧影响。另外,军部也要立刻选出得力人才,组织一个四五十人的教导队,即刻由海军护送,到奥尻岛给松平志男传旨,让他在日本给我把事情闹起来。   日本人,既然你要在北京给我添麻烦,那我也要给你添点乱子了。 第二卷 116章 秘密立国   日本现时的状况绝对不能算好,公元一八九一年,也就是光绪十七年的九月,在故醇贤亲王陵寝工程在现工商部左侍郎英年的主持下修缮完毕呈报进宫中的时候,我同时收到了最新的日本国内动态汇报。   刚刚上台三个月的松方内阁好不容易解除了接踵而至的外部危机,尽管付出了赔款和失地(冲绳)的代价,但是万世一系的日本,并没有受到致命的创伤,相反,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日本人民表现出了与压力成正比的巨大牺牲精神。   在签下中英日通商友好条约后,松方内阁千夫所指,国内舆论一致批判松方首相治国无能,导致国家遭受奇耻大辱,如果不是伊藤博文以及陆奥宗光的努力的话,大日本还将受到更大的剥削。一篇发表在朝日新闻上的社论清晰的表达了日本的主流民意。可惜写这篇文章的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有想到松方内阁仅仅才执政三个月而已。   但是天皇还是很明智的,在私人场合给予松方内阁的评价还是可以的,这也使松方正义能够稍稍松一口气。但是伊藤博文不合时宜的辞职,以及为大日本帝国遭受的耻辱负责的辞职理由,一下子又将松方正义首相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在东京甚至爆发了小规模的学生游行,要求松方立刻下台。   与此呼应的,是日本糟糕的民生状况,东京有近半的市民已经将他们能够捐献出去的财物通通都奉献给了天皇,使得他们的生活水平仅仅维持在一个不能再差的地步。一部分年纪大的人,因为报纸上有人提出年老的人是社会和皇国的负担,所以老人们的食物配给自觉不自觉地都减少为每日一餐——与天皇的用餐数目相同。当然,在面子上,他们得到了充分的补偿,儿童们偶尔会被组织起来,向邻近的老人们致敬,美其名曰向与天皇生活习惯相同的人们致敬活动。   儿童与成年男性的食物得到了充分的保证,工厂里工作的女工的食物也能比家庭主妇所能享用得到的要好上许多——因为工人基本上都不用付给工资的缘故,工厂主们没有理由再在伙食上来节省成本。   而英国人也很快发现了他们要来的所谓商品国民待遇与垃圾无异,日本人根本不考虑购买任何国外进口的东西,甚至英国人也发现——整个日本,连一家进口商都找不到,当然,要排除军火商。   东京的军火商又向政府捐献了五千多条枪,用来培训五千名忠诚的帝国勇士。在捐献仪式上,报国会的领袖们发表了令人感动的讲话——天皇为了国家尚且不顾忌自己的身体,那么草民们还有什么理由与国家斤斤计较呢?   整个日本的经济在这种近乎癫狂的状态里得到了较快的发展,纺织业和农业得到了较快的发展,而经济数据也表明对于松方内阁经济调控不力的指责是无稽之谈,松方内阁的倒霉之处只是在于经济的发展没有落实到人民的饭碗里而已。   在报告之外,日本人同样也无从得知的是在遥远的北海道奥尻岛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当然,这件事情还没有大到惊动了北海道屯田兵的地步。   前述赴琉球维持有功的山东新军总兵衔守备讷钦受圣旨褒奖,实授总兵,在进京陛见的时候我教给了他一项新任务,原赴琉球维持的一营鲁军均各浮生一级,明旨调赴张家口大营练兵。但实际上他们却领受了一项新的任务,在佯作向西调防的动作后,很快的改向北上,自威海登船,由海军舰队护送,远赴奥尻岛,充任驻日一镇,同时,给松平志男旨意,命他自行组织起一支一千人规模的部队,交由鲁军训练,同时秘密建立天海国,封锁奥尻岛与外界的联系,再觅机与北海道的阿依努人旧部联络,同时派出教师给阿依努人补历史课:阿依努人在唐朝时就入贡唐朝。   阿依努人性情彪悍,尤其擅长弓箭,与东北的那些狩猎民族较为相像,这些人搞搞小型的偷袭还行,但是要是真正想有所作为,还是要靠新式陆军。眼下的训练也是蛰伏期,我一再向松平志男强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日本平民对明治政府的不满达到顶峰时,他再出来闹出点事情来,号召恢复旧制,加上我的支持,三四十岁做上大将军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这可是松平氏家族最辉煌的历史了,虽说松平氏据说也是皇室血脉,但是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相较他祖上一个藩主来说,大将军可是光鲜的多。在这样的光明前景的吸引下,松平志男回信说他会忍下去,直到我发出讯号,同时又托海军带回了一些土特产送进宫来,算是一点作臣属的心意。   虽然东西不多,就是一些山产海产之类的,不过看彩子喜欢,我当然也不会介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只是彩子把玩了一阵一个鹿角帽饰之后,面上又有些忧色来。我有些怜惜的将她抱到膝上,以为她是想家了,安慰她道:“再过几年,等你大些了,那时候朕带你去日本住一阵。现在嘛,在朕身边,还不开心吗?”   “皇上,奴婢不敢……”彩子淡展了一下愁眉,转过身来将头埋到我的臂弯中去,看着高高在上的我道:“奴婢只是担心大哥会被……”   说到这里,我伸出指头封住她的唇道:“放心,有朕在。”   “嗯。”彩子点了点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手指道:“有主子……”说着,刚刚退去的忧色重又返回到她的眉头上:“皇上,将来……您会灭亡日本吗?”   我一愣,仔细看了看她的样子,这孩子在担心这个吗?于是笑了笑摇着头道:“不会,朕会帮你哥哥来拯救你们的人民。知道吗?日本现在有许多人只吃一顿饭,原因就是明治政府的无能。彩子,你不懂……”我站起身来,将她扶正在面前道:“最适合日本的,是幕府制度,这样日本人才会有饭吃。你太小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   “奴婢懂。”彩子有点像撒娇又有点像赌气的嘟嘴道:“现在日本人都没得吃,当然是以前好咯。”   多么浅显的道理,哈哈。我灵机一动,正是要将这个道理让日本人懂得啊。所以,松平志男那边也要准备相应的宣传人才才行,这个宗旨把握好,具体的人选就由他去物色吧。在两三年后,当一个战败破产的日本将会产生出大批对政府不满的人的,甚至……不用三年。   一年多后,天海国就可以浮出台面了,到时候就让日本政府将大部份的精力都放在内政和对付受中国支持的天海国去吧。北海道那么大的地方,屯田兵一共只有两万余人,天海国有着广阔的发展空间。   彩子不会想得到那么多,在得到我对于她的家族和日本将来的许愿后,满足的在我怀里睡去了。若有似无的香气里,我也吹灭了灯。   第二天,朝会上的重点,按照我的布置,是公布日本政府近来的动作,让一众官员讨论他们的意图,久未在朝堂上露面的翁同龢也被特召而来,他所代表的一些人浮想联翩,但很快就被现实击溃。   刘光第昨晚呈进的密报表明,翁同龢最近的反常是有原因的。第一次出使日本时,翁同龢的失势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而洋务派的崛起也是无可阻挡。据翁的一个随员向刘光第坦乘的,翁想借助外国势力来实现政治上的翻身——当然不是通过外力施压,而是通过办好外务来显示他不是只会保守,他也会办洋务。而日本正是他的试金石,但是他的对手是伊藤博文。   日本人在翁面前从来都是假作可怜,翁满足于日本人的表态,却忽略了日本背后的动作。当他第二次去日本,伊藤博文带领他参观东京市容,和一些平常日本人的普通生活时,伊藤博文的同情心泛滥了。他觉得在这个时候来行使王道来感化日本人还是行得通的。   特别是这段时间国内政治局势对他越来越不利,荣禄涉嫌谋逆,张之洞却调入中枢了。他知道张之洞与李鸿章之间不太对付,一系列小动作来挑拨张李内斗,似乎也见到了一些成效。但是尽管鹬蚌相争,但是得利的却不是他这个渔公,于是他越发的着急,所以才会做出在京师师范大学堂开学的日子当天给自己的书院揭幕这样的蠢事来。   尽管如此,他的这些小伎俩我都可以原谅他,毕竟他这样的旧式官僚,政治斗争就是他们的生命。真正让我对他怒不可遏的,是他对于日本人的幼稚看法和帮助日本人运送间谍到北京来,甚至身边就收受了四个日本女间。   刘光第的报告清晰表明了三菱旗下的慕华和风酒楼,通过频繁的从日本国内运送原料的机会,运送了不少日本人过来。具体人数由于翁和志锐利用关系给不少环节打过招呼,已经无从可考了,总之在顺天府查封该店之前,无法得到具体的名单。而一些官员经常性的到该店用餐以及背后的联系,会导致对方情报的搜集更加的容易。   所以今天朝会议开始,刘光第就按照我的授意在朝堂上提出要顺天府查封该店,理由是结交大臣,扰乱朝政,并请旨禁止朝中大臣到外国人经营的场所集会,以免朝政外泄。   翁同龢果然率先反对,他是老臣了,自然有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刘大人所言,似乎有矫枉过正之嫌,结交大臣的商家太多了,而且现时国家兴办工商,不是张之洞大人正负责着嘛,若是非要禁止,那么是不是翁某可以弹劾张大人纵容商家与自己结交呢?皇上,刘光第之言不合吾皇兴办工商兴国之意。老臣恳请皇上三思。”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之洞脸色一变,似乎想要出列,又看了看我,终是没有说话,却见刘光第微微一笑,对翁同龢一拱手道:“翁大人,光第所言,乃是敌国商家,与张大人却有不同,若是今日朝上诸君,下朝后都纷纷去该店言论国事,是否有泄密之嫌?光第所忧者正是此事,还忘老大人不要见怪。”   “刘大人说的哪里话来,既是为国家言事,翁某岂敢因私废公?”翁同龢脸上一变,沉吟道:“若是说该店为敌国所设……翁某蒙昧,似乎我大清刚与日本签署通商友好条约,条约名之友好,敌国之说,却又从何说起?”抬头向我拱手,果断地说道:“皇上,正如臣向陛下所陈,日本有可挽救之道,该国前相国伊藤等一批人,还是心向我中华的,我大清正可因应形势,以王道教化彼国,东亚一体,共存共荣,以抗西风,总好过如今我泱泱大国,处处仰西夷鼻息吧?皇上,臣久不闻朝政,数月间我朝纲纪大变,臣闻听近来又新设工商部,以国家之名兴办工商,似有与民争利之嫌。长此以往,恐怕日后人人都只知孔方兄,而不知孔圣人了。如此恐非我朝之福。”   他这一个大道理一扔出来,这矛头已经不是刘光第一个人了,连张之洞也扫了进去,恐怕心里面还对我也有些意见呢,工商部难道是张之洞一个人办的吗?   张之洞再也忍不住了,出列抢过刘光第的话头道:“翁老——大人差矣,试问,若是国家不兴工商,日后何以养兵?何以为战?当然,行圣人之道,四夷来朝,恐怕也是行的。”此话一出,满堂哄笑。   “你……你你……你侮辱斯文!皇上!”翁同龢老羞成怒,气的指着张之洞说不出话来。   “嗯。”我点了点头道:“张之洞好好说话。不过,翁师傅,朕看那家店还是封了的好,日本是敌国也好,不是敌国也罢,朝中机密外泄,总不是件好事。至于日本到底是心向中华呢,还是狼子野心,翁师傅你老了,朕也不跟你计较。朕跟你说说国家兴办工商,也是为了练兵御敌保国安民,翁师傅你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这总是至理吧?还有教育,孔夫子也说过嘛,不教而战,是谓弃之,若是我大清子民人人都扛着锄头上战场,这是朕害了他们。所以要教他们技巧,给他们兵器嘛。兵器从哪来?不能永远问洋人买吧?自己造就要兴办工商。翁师傅,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已经不是圣人那时代了。”   “皇上……”翁同龢一拱手……想要说话,却又被我止住,我摇了摇手道:“翁师傅你不要再辩了,刘光第你给他看看日本近来动态,看看日本人是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好。还有,伊藤博文这个人,奸诈恐怕非你想象。”我冷笑了一声道:“翁师傅,还有什么与民争利,是你念错了。不是与民争利,而是与民增利。日本你看见了,那蕞尔小国,不顾民生,穷兵黩武,意欲何为?你还为他们说好话。朕兴办工商,就是为臣民增利,为国家聚财货。唉,翁师傅,你人品学问都是好的,只是……你老了,朕赐你荣休吧。”   站起身来,肃容道:“翁同龢听旨,念彼垂暮老臣,三朝元老,特赐金放还原籍,书院的事情,转交容闳处理。该员不得在京羁留,钦此。”   翁同龢愣了一愣,两行浊泪从眼窝里淌出,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领旨谢恩。   我没有怜悯,继续道:“刘光第听旨,自即日起,实授尔刑部尚书职,任上书房副大臣,散朝后即刻会同顺天府步军衙门,查办日本食肆,与之往来之官民,免于纠办。钦此。”   刘光第本来就知道要升任尚书了,加之翁的凄惨在侧,倒也没有太过喜气,跪地谢恩。   下一道旨意是给志锐的:“查志锐干预顺天府行事,着即革职,自即日起,外戚干预国事者,即行革职,永不叙用,着为永例。钦此。”   看着堂下一帮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官员们,我隐隐有些想笑,坐了下来道:“今日朝会,一是教诸臣工知晓日本虽蕞尔小邦,然其志不小,对我中华常有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其二,三日后朕本生考故醇贤亲王入葬,辍朝一日,各三品以上臣工陪同送葬。故醇贤亲王曾呈进豫杜妄论,所以,有什么妄论就不要呈进了。其三,自即日起,工商部即行编制五年计划,一月后呈进御览,诸臣工也可计议计议,有什么条陈都可以呈进。最后,乾清宫离内宫太近,朕为了表明禁止后妃外戚干预朝政的立场,自明日起,朝会改在皇极殿。无事要奏的话,即行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后,百官退朝,偌大的乾清宫清静了下来。   李鸿章的军部最近在忙着海军定购战列舰以及各地新军统计及统一整编的事情,在我的授意下,全国新军都要由军部统一制定军服,后勤部统一负责粮饷,管理也将由中央垂直管理,避免日后成为地方军阀的可能。李鸿章本身就是地方军阀出身,所以让进了中央的他来负责杜绝这些,很是对路子。   而新购战列舰的工程也在顺利进行,不过英德两国不约而同的提出了在中国的船厂进展可能会晚于本土建造的那一艘,这也让我动起了另外的心思。海参崴那边倒是有一个造船厂,是俄国人留下的框架,尽管俄国人对船厂有一定程度的破坏,但是设备和规模都在那,倒是可以利用起来。只是我们自己缺少利用的能力,所以我又动起了将这个船厂卖给德国人的心思。   让载滢那边试着跟德国人联系,德国的汉堡船厂很快就答应派人来考察。但是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英国人那里。所以,这两天欧格讷又开始来烦我了。   不过在我眼里,这个英国老头还算好打发,在我向他分析了中国希望利用英德两国的技术来发展自己的造船工业的苦衷后,又向他抛出了为期两年的官员留英培训计划这么一个糖果,欧格讷的不满果然很快就被消融了。因为按照这份计划,在不远的将来,中国将会出现一个庞大的亲英国的官员阶层,这种政治上的隐性好处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而德国除了一些商业利益之外,与英国没法比。而且,德国在远东没有军事存在,与大英帝国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在打发走了欧格讷之后,我起驾去了醇亲王府,去看望几位老福晋,嫡福晋那拉氏,是光绪的亲生母亲,与我自然有更多的话要说。   说了一阵闲话后,我提起到子嗣的事情来。那拉氏皱起眉头来道:“是啊,这是件大事啊。皇帝无嗣,储位空悬,的确容易让小人心生妄想来。唉,说起来恐怕真是我害了皇帝……”   我一愣,这从何说起……   那拉氏红肿着眼睛解释起来,她有一个毛病,就是信奉给小孩不能吃饱的观念。宁愿给小孩吃很少,导致小孩身体差,老大早夭就有这个关系。这次醇贤亲王入葬,也要将那个死去的孩子移坟,估计她也是想起旧事来了。   不过说着说着,一旁陪着的载沣突然插嘴道:“皇上,听我额娘说,阿玛很能生男孩的。好像跟她说起过有个什么奇人教过他什么来着。”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载沣你这孩子不早说?”那拉氏眼睛一亮,打法载沣赶紧去叫侧福晋刘佳氏,跟我感叹道:“是啊,你阿玛生了七个男孩哪,都没一个格格。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第二卷 117章 一五计划   刘佳氏是载沣的生母,所以这醇王府内,地位也就是仅次于那拉氏了,说起生儿子的事情,怕是想起了故去的老醇亲王,有些伤感的样子:“说起老爷……唉,咱姐妹两个一共给老爷生了七个阿哥,老爷倒是说起过以前救过一个姓胡的御医什么的,那人指点过老爷……”   我眼前一亮,的确是非常的神奇啊,短短十几年的光阴,老醇亲王在自己的两个老婆身上,就生下了七个儿子,是儿子,都没一个女儿。这背后照理来说该有奇人指点才是。看来就着落在这个胡姓御医身上了,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久了,我在意统绪延嗣的焦急也很明显,为什么这家伙不主动跳出来求进呢?   “妹妹这么一说……”那拉氏像是想起什么来,勉力思索着道:“这孩子老家是江宁府的,当年好像是跟长毛匪乱有些什么瓜葛,好像是因为老爷为他说了些话,才免死最充配到皇庄为奴……”   这番话一说,我心中已经有了大体的脉络。既然是在皇庄上,回头让内务府派人去一查就能查到。心中已定,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不然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这个皇帝成天问一些内家修炼的法门呢。   笑了笑道:“过两天阿玛要移梓宫入寝,儿子那边已经让辍朝一日国家同悲了。陵寝也是阿玛生前选定的,儿子请额娘千万保重身体。”想了一想,还是问那拉氏道:“近来儿子也常想让额娘进宫去,好让儿子能就近孝顺才好。额娘千万体恤儿子这一份孝心。”   那边刘佳氏身子一颤,她自然是极愿意的,那拉氏一进宫,虽说名分上进位太后,比她又要高上不少,但是醇王府内可就是她一个人至高无上了。而那拉氏却面色一沉道:“皇帝,是谁劝进这个的,你一定要把他杀了。国无规矩不成,你阿玛在你进宫之时,就呈进过《豫杜妄论》,就是怕日后有宵小要给他加皇帝尊号,虽说这里面有让老太后放心的意思。但是你阿玛的心意你也应该了解。如今要我进宫去享福作太后,这自然好。可是这么一来,把你阿玛又往哪搁?几十年后,我又怎么有脸去见你阿玛?”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我连忙解释说这是我的主意,我本来是想让她进宫帮我管管后宫的,她性格刚毅,对于后宫那些后妃宫女太监们是个震慑,而她又不像老慈禧那样喜欢干预国事,享受方面也没有那么讲究,是个太后的好人选。只是她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多说了。   见我没吱声,那拉氏继续道:“皇帝,我进你们爱新觉罗家也几十年了,早就是你们爱新觉罗家的人了。说句古老传下来得不好听的话。我这个姓氏,进宫去做太后享福,说不定非你我母子之福。”说到这里,她像是已经忘记了我是个皇帝,而是一个几十年没见过的孩子,伸出手来抚着我的肩,哽咽着道:“儿子,只要你心里时时有额娘,在哪里孝顺不是孝顺?我能为了享那点清福就害了我的儿子的江山?”   我知道,她没说完的话也许就是指她姐姐吧。载洸扶着她的手臂,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我见这个样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一副母子相宜图画,刘佳氏与载沣对看了看,也是眼睛湿润。   载沣立了军功回来,整个人显得成熟了许多,身子看上去也健壮了不少。我拉了他过来,笑了笑道:“一家人团聚,不要这个样子嘛。如今看载沣也能为国立功了,朕这个皇帝可高兴着呢。载沣,现下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你了,本来是打算让你去学堂帮容大人办学的,你在那边镇一镇,也能帮朕不少忙,现下你立了军功回来,朕倒有些舍不得你大才小用了。你自己来挑挑?”   “奴才还是愿意去学堂,多学点本事,多给皇上办点事。至于军前,奴才年纪还小了些,此次朝阳用兵,还都是靠丰升阿军门,打土匪嘛,也没费多大力气。皇上说起这朝阳战事来,奴才倒想向皇上讨个恩典。”载沣收起感伤,言语间也恢复了英气。   我点了点头,满意地看了看他道:“你有这份心思朕也为你高兴,载滢长不了你几岁,现下已经挑了大梁了,好弟弟你如今已是铁帽子亲王了,还能有为国多办事多立功的心思,朕也为你高兴,咱兄弟几个,载洵载涛还小,将来朕看也是好苗子。嗯,既是如此,办完阿玛的大事,你便去学堂办差吧。自明年起,朕要派一大批官员去英国学习,你不会是要讨这个恩典吧?”   “皇上明鉴,这个恩典奴才也是要讨的。”载沣嬉笑起来说道:“这是为奴才门下一个包衣讨的,这次朝阳用兵,此人出力不小,就是邪教起事时犯了大错,此人叫胡子萧,天性本不是怕事无能的人,就是胡子攻县城时大意了,与驻防八旗出城迎敌,却没料到敌军竟有数千之众,本来他稳守着县城也就没后来那么大声势了。给邪教妖人一冲,五百来人的队伍说垮就垮了,还得了句讥讽:胡子萧领兵,图惹胡子笑。打那起,就没人叫他大名了,都叫他诨名胡子笑。说起来朝阳军情糜烂,此人倒也真是罪不可恕。”   载沣说起笑话,惹得几个老福晋都笑出声来,我也陪笑了一阵,那边那拉氏插话道:“这么个人还犯得着你给他跟皇帝求情?”   “是啊,载沣,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回皇上话。”载沣正色道:“此人办民政是个天才,且不说克复朝阳后,老百姓箪食壶饮迎接王师时,万民恳求赦免胡县令。单说在军中时,若不是城中百姓与他多有联络,情报得宜,大军要尽速恢复,恐怕也难。而且克复朝阳之后,此人戴罪办差,短短半月朝阳一地又是欣欣向荣了。奴才想代他恳请皇上允他将功折罪,朝阳离不开他啊。朝阳一区区县城,富庶繁闹不逊辽东其他地方的府治,人口竟然有十万余人,足见此人民政之力。这恐怕也是妖匪首图朝阳的原因吧。奴才听说皇上日后要开发辽东之地,此人是个人才,所以奴才留心着,这便奏知皇上,请皇上定夺。”   这么说这人倒是个民政上的天才,军事上的跛子,这也是地方官员权柄差事太过集中的缘故了。在省一级还好,有总督偏理军政,军政上有将军,提督等官员。巡抚偏理民政,布政使理财政,军政民政又都兼着一点,按察使管刑名司法。省一级上职分分工也还算清晰,就是到了州府一级,也有知府同知通判经历等等分管些差事。到了县一级,基本上万事都要靠县令来办了,所以才会闹出这么个胡子笑的笑话来吧。   如今朝局大变,行政机构裁撤的裁撤,合并的合并,新开的新开,而且这个步骤远远还没有停止,将来一定要垂直开辟新的管理系统下去,在这样的树形架构上,还需要填补进去许多有专长的官员下去啊。这样来看,这个胡子笑的典型出的正是时候,而将来的行政官员体系,就要靠革新后的教育来给我提供了。   把这个想法跟载沣说了,想必他日后从英国留洋回来,对这个概念又会有新的认识吧。到时候倒是可以让他找人给我办一个行政学堂,专门培养各种行政官员来。他贵为亲王,又是我的兄弟,忠心是我不用怀疑的,这也避免了将来出现一个某校长的脚色,如果将来某天全国各级官员都曾经是某某的学生,这想想也挺恐怖的。   想了想点头道:“既是如此,此人应该是个专才而不是全才,朕看他也不用留在朝阳了,明年跟你一起去英国吧。回来后朕升他的官,黑龙江新辟之地,正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呢。”摆手止住载沣谢恩道:“载沣,你该娶个福晋了,下个月全国秀女就要齐聚北京了,回头你跟载洸多挑几个好姑娘去。”   说到这个,刘佳氏笑了笑开口道:“皇上关心的是,载沣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叫人担心在色字头上吃亏,前头那个戏子的事就叫皇上费心了。前些日子我给他寻了一门亲事,是前吉林将军继勇侯希元家的女儿,是荣寿公主给做的媒。还没请过皇上恩旨,就还没定过日子。”   我哈哈一笑道:“载沣娶媳妇儿,还要朕什么恩旨?既是这样,待朕闲下来,亲自给载沣赐婚吧!”   看载沣的脸色就知道,这家伙也是非常满意的,这也让我放下了因为我要纳幼兰进宫而对他生出的些许内疚感。我心里暗道,这恐怕才是我笑的如此爽朗的原因吧……   妙高峰古香道,在北京西郊北安河西北,故醇贤亲王的陵寝便座落于此(实际修成时间为1900年。),陵寝依山势而建,一百多级石阶层层级级而上,迎面一座碑楼,碑文洋洋洒洒的记录了他的生平,作为一个悲剧性的被人利用来对付自己兄弟的亲王,在目睹了六王失势后幡然悔悟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自己,这才收了锋芒,安心在家做个太平王爷的奕譞直到快死去,才知道这辈子也许是真的走错了。   在一场极尽哀荣的葬礼后,几位福晋的眼泪将故醇贤亲王与早夭的大阿哥三阿哥送入陵寝。仪式基本结束,身边的奕忻似乎有所感触,唏嘘不已。   回京的路上,我让奕忻,李鸿章和张之洞以及九门提督惠崇都到我车驾上来,这几人眼前是我的心腹大臣,有些事情要向他们交待,第一,旗务改革的方案,要向李张二人通报。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抵触,但是目前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特别是步军衙门,要做好一切准备。惠崇自即日起,进军部任尚书同知。   看着李张二人谨小慎微的样子,我心里知道翁同龢的赐金荣归对于他们的刺激。虽然我从没有明确指责过他们搞派系对立,但是我相信他们应该有自觉。   “翁师傅这人学问是好的。”我扫了面色忐忑的两人一眼,笑了笑道:“就是太过看重门阀了,朕不喜欢。近来两广总督出缺,朕看四川提督宋庆招抚有功,让他补缺吧。恭王你那边出票拟,召宋庆来京陛见,四川那边你们给朕物色人选补缺吧。四川近藏,且又南邻云贵广西,西南是大事,你们几个老臣,多给朕看顾着点。朕看刘铭传也快不行了,国家老臣凋零,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啊。”转身朝车外的寇连才吩咐道:“寇连才,记住了,回京后吩咐太医院给几位大人看顾身体,每人赐辽东山参十斤。”   “皇上……”谢了恩,奕忻犹豫了一下,迟疑道:“昨天,郭嵩焘殁了……”   车厢内一片死肃,李鸿章早已老泪纵横,我叹了口气道:“郭嵩焘也算是生不逢时啊。要是晚生几年,就不会落下那么多骂名了。恭王你让上书房给他你个谥号报朕,朕也要写挽联,亲笔给他题匾额,军部派人送他的灵柩归葬家乡吧,也算是朕给他最后的哀荣了。”   回到北京已经近晚,但我还是坚持去了一趟郭嵩焘的家里,由于今天醇贤亲王入葬,郭家门可罗雀,我亲自到场自然是给他家增添了不少光彩,写了一个表彰他的挽联,让寇连才赐了五百两银子,这才回到宫中,第二天就听说有许多人赶去郭家凑热闹了。   理完了一头事情,我的工作重点便转移到三件事情上来:一是官员留英计划,二是国民经济五年计划,三是本年度的选秀女事宜。听内务府呈报,全国各地满汉各族秀女近千名,虽然明旨宣布全凭自愿,但是估计还是有不少官员害怕日后有后遗症,所以报名还算踊跃。   晚间召来奕忻问起那个姓胡的御医的事情,奕忻经过好久一段的回忆才想起来老七当年是有这么一档子事情。当时还是长毛作乱的时候,京城里彻查与长毛交通的人,最后肃顺查到泰医院一个医正家里有家属在太平军,虽然这个胡医正与南方早就断绝了联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肃顺就要将这一群人通通诛灭。就在这当口,是奕譞一次在宫里醉酒,正巧是这位医正给他做的醒酒汤,由于伺候的好,奕譞就叫了他过来说话,一来二去就让奕譞对他生出赏识之心,正巧此时肃顺要拿人,在奕譞的庇护下,终于免了杀头的罪,改为流配皇庄为奴。   再后面的事情,奕忻就无从得知了,我让他尽快让内务府带此人进京,一到北京立即就安排见我,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好跟他多说什么。   过了一阵,我终于在选秀女即将到来的时候,见到了这位老胡,二十余年的折磨已经让他疲累不堪,然而虽然身子瘦弱,但是看上去精神却是不错,这也让我对他的信心不禁又增加了几分。屏退左右后,我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我的疑惑,并且点出我知道他与奕譞的那层关系。   老人请罪表示想搭一搭我的脉,看着他思索的样子,我极度的担心他嘴里会说出什么让我绝望的话来。还好,老人放下手时,跪地微笑道:“恭喜皇上,皇上不是无后的人。只是……龙精稀了些,只要……”   我喜出望外,打断他道:“你说什么朕照做什么!只要朕有了皇子,朕让你名垂医史!”   “谢皇上,臣不敢奢望名垂医史。”胡医正皱起眉头,闭着眼掐指算着些什么,口中念念有词,不一阵才睁眼道:“皇上,太医院药房要是还有一味叫做金麟草的草药的话,配上寄奴,地黄等药物,再加上臣祖传特制的药汤,如此禁绝交泰服上一个月,臣恭喜皇上明年就能有皇子了。”   “真的!?”我兴奋的跳了起来,没有想到事情解决得如此迅速,当即下旨让他官复原职,专门处理我的子嗣问题。   而五年国民经济的计划,重点落在工业特别是重工业的框架搭建上,与此同时,要注重矿产的开发,重点项目定出军工产业,机械产业,煤矿开采,纺织业,钢铁业等等重要战略产业,在英国人派出的专家的协助下,整理出了一百多个基础建设项目,包括一些重要战略地点的铁路联通等工程。还有一些军事工业,比如飞艇工厂,还有梅巴赫的内燃发动机研究所等等。同时,要求教育衙门将教育推广计划也纳入到五年计划当中,农业部份无从向英国学习,只好暂时搁下。这一块问题始终是要解决,所以我让上书房行文全国各地州府县,要求报上各地善于耕种的老农,由皇家赐给善农封号,让他们集中到皇庄开辟试验田,精耕细作,试图能够培育出优良的稻米品种来。   到了十月份,各地选送的秀女齐集北京,内务府的头等大事就是安顿这九百多名从各地送来的秀女们,这可不是一份好差事,这里头很有可能将来就出了一位圣眷荣厚的妃嫔,态度不能太差,可以不能太好,太好就会累坏了自己。   幸好小德子明白事理,知道最近在我面前打他小报告的太监不少,所以很是辛苦,帮着内务府忙上忙下,好不容易在慈宁花园里安顿下来。等到我喝了几天特制的汤药正觉得神清气爽满身欲火却又不敢发泄的时候,正见到他喜滋滋的抹着一头的汗跑来报告进展情况。   “皇上,九百一十七名各地秀女已经安置在慈宁花园里了。皇上要是理政理的气闷的话,倒是可以去散散心。”   “得了吧。”我起身背手笑了笑道:“这么多?有什么出众的人物?”   小德子谄笑着道:“有啊,成都府同知李大人的女儿李鱼唇,万州府通判纪大人的小女纪明嘉,成都县张知县的女儿张良婴,都是蜀中佳人呢。”   呸,都什么人啊。我笑着踹了他一脚道:“你收了人家好处了吧?走吧,德馨大人的两个女儿来没来?让她们俩单住,朕答应过德馨的。”   “没有,奴才绝对不敢收什么脏银子。”小德子脸都吓得煞白,战战兢兢地道:“皇上您要信得过奴才。”   我看了看他的脸,颇有些滑稽,向前走去道:“得了吧,朕随口说一句,还有什么人,都给朕报报吧。”   “喳——”小德子嘴巴又轻快起来:“广州府同知周大人的次女周碧裳,通判何大人之女何婕,都是南粤佳人。哦……奴才忘记了,四川达州府的陈知府的女儿陈贾,也是蜀中佳丽呢。还有湘楚灵秀湖南郴州府黄知府的女儿黄娅丽,这些都是出色至极的佳丽。”   我哈哈大笑,停下脚步转身道:“小德子你出息了嘛,说话开始掉书包了,蜀中佳丽,南粤佳人湘楚灵秀的,以前没觉着你还有这本事啊。”   “回皇上话。”小德子郝然一笑:“这些不是奴才的本事,都是京城里赌坊评出来的,很多人下重注赌李鱼唇哪。”   “哦?还有人拿这个下赌?”我狞笑了笑,都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地方花了,看来不治治这帮人是不行了。不动声色道:“都哪几个人比较热门啊?”   “奴才刚才报的这几个,都挺热门的。”小德子讪笑着说道:“不过最火的还是要算李鱼唇,周碧裳还有张良婴三人。”   “嗯。”我点了点头,心中暗笑,迈步向前走去道:“随朕瞧瞧这帮佳丽去吧。” 第二卷 118章 暹罗来客   李鱼唇确然人如其名,整个人如一只鲤鱼的唇一般,只不过是竖着的,头发亦似是鲤鱼的唇须,只不过短了点。见到她时,正鹤立于众女之间顾盼生姿,偶尔吟一段诗词,唱两句曲,与凑在身边的张良婴以及黄娅丽李贾嬉闹着。   我与小德子隐在花园门口远远地看着,小德子在一旁指点这是谁谁谁,那是谁谁谁。经过他的指点,我也发现这个李鱼唇几个人隐隐有小团体的模样,与不远处的另一群互别苗头,她词一曲你歌一声的。   那一群里一个像个大婴儿的便是那个何婕,一脸痴笑的与身边同样一脸痴笑的周碧裳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容甚是放肆,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管教的。   我皱了皱眉头对小德子道:“内务府没人教他们规矩吗?一个个都跟假小子似的。”   小德子谄笑着刚想解释,我已经轻咳一声,就打算进园子去细瞧瞧,这几个假小子我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回头随便打发给哪个王公吧,能消化得起这种女人的爷们都不是凡人。转念一想,也难怪他们家老爹老妈舍得将他们大老远送北京来,这也难怪,今年是第一年实行满汉官员自愿送秀女入宫,规矩初定,自然会有妖异之事,想想也便释然。   正要迈步入园,身后的小德子眼尖,远远看见寇连才正奔跑而来,便出言提醒。我回头一看,寇连才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住下脚步打了个千道:“皇上恕罪,外头载滢贝勒递牌子说有急事求见,奴才怕耽误了大事,所以这才失仪了。听说,暹罗国王派出的使者刚到了北京。”   哦?暹罗?不就是泰国嘛。这地方又出事了吗?我收回脚步和去预览一遍秀女的心思,转过身就要走,却被那边几个眼尖的秀女看见,面如土色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喊了几句“奴婢恭请圣安”。我含糊应了一句,安排小德子留了下来整理一下规矩,都这个样子就算进宫来,每天我不是被烦死就是闹死。   苦笑着摇了摇头,与寇连才一起回到乾清宫见到了载滢,我见他神色之间也没什么异样,轻斥责道:“大惊小怪的,都什么事啊?慈宁花园里秀女云集呢,回头说了事你去挑几个回去吧。”   “奴才叩谢皇上隆恩……”载滢笑得有些嬉皮笑脸,掩口道:“话说回来皇上,奴才听外头说那个李鱼唇最有希望,奴才也下了五百两呢。万岁爷真要奴才选的话,这几个奴才可不敢选,这不是拿自己的钱开玩笑嘛。”   “得了……”我哭笑不得,抬脚佯踢道:“你要见朕有什么事要说?别提那些个假小子了,朕瞧着讨厌,回头全打发到你府上去。”   载滢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随即正色跪地道:“臣启万岁,暹罗国王来北京了……”   我点点头,脸色也沉肃了下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跟琉球使节一起参加入葬仪式?”   “就是这个话。皇上,您知道道光爷年间这暹罗就非我中华臣属了,前些时候上表来说想派使节来参加故醇贤亲王入葬大典的,许是因为久未来朝,路途上耽搁了几日,到昨天才到的北京,却不曾想总署衙门有人认了出来,那个使节就是暹罗国王朱拉隆功本人。”   “朱拉隆功?”我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周润发巨巨的飒爽英姿,朱拉隆功先生便是周所扮演的那位泰王蒙空的长子。   “回皇上话。”载滢躬身道:“在暹罗,暹罗人都是叫朱拉隆功大帝的,此番来京,自然不敢妄加尊号,此人据闻素有大志,似乎对英夷法夷控制暹罗也颇有不满。近来闻知我中华圣天子在位,恐怕此次亦是想亲自来见见我天朝繁盛,将来兴许重归藩属也未可知。”   嗯,差不多应该是这样了。不过这位大帝,也许是想效仿彼得大帝呢。一国之君白龙鱼服深入别国,也算是颇有胆识了。   “朕想见他。”我点了点头,下了决心道:“暹罗地处要冲,若能得便,于我中华有莫大助益,你吩咐下去,着总署衙门好生接待。先让他在北京逛几天,朕抽空便见他。”   “喳——”载滢领了旨便要走,我止住他道:“别忙着走,来了也别白跑一趟,寇连才,带贝勒爷去选几个秀女去!”   载滢还是高兴,喜笑颜开的谢了恩,便跟随寇连才去了。我却在大殿内让人取来了地图研究起来,若是此次机缘利用的好的话,在印支半岛上就可以锲进去一块我的势力,而且缅甸此时名义上还是我的藩属,尽管英国在那边的势力更大一些,不过现在与英国之间是盟友关系,如此一来,可以在战略上形成一个对法属越南的包围态势。同时泰国的橡胶资源也可以为我所用,这个东西对于将来的工业大发展有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作用。想着想着,我都越发的想快点见到这位泰王了。   而选秀引发的京城热潮远未消去,各客栈旅馆爆满不提,便是各商家酒肆也是生意加倍的红火,而坊间的赌局也诱发了我的兴趣,我倒想起了一个集资的良方来了。   问明了顺天府和刑部,这各个自发的赌局的资金流居然能够达到上百万两之巨,这就更加引发了我的兴趣,现在有了银行还不够,明年起就要上马的一五计划需要大量的社会资金投入,而正儿八经的下旨去募集资金效果肯定不如这种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来的效果好。我示意顺天府派出专门人力去开办福利彩票,用一部份赌资去抚恤灾民,以及照顾一些孤寡老人和孤儿等等福利机构,而多余出来的钱,则就全部交给皇家银行去支援国家建设。   我将这构思跟顺天府一说,他们的脑子果然够精快,第二天那边就呈上了一个开奖模型,并且呈奏了一个基本的草约。模型用一根粗木棍架在支架上,上面套了十个环,环上又分出十个枝杈来,分别写上十天干,初时用手摇的方式在外面用一个连轴带动整个模型开始转动,随着转得越来越快,上面刻着的十天干字符已经模糊不清,然后缓缓松开动力,待到完全静止时,环上的关节设计使得必然有一根枝杈是垂直向上的,连起来十个字符比如:甲丙壬癸甲丁丙己辛庚,这便是中奖排序。总奖金为总投注额的一半,多少人中就多少人分,但封顶数为五十万两银子。当然,将来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开发十二地支彩票,以其他名目出现。   彩票也有轻微的社会麻醉作用,给升斗小民们一点渴盼,他们就不会失去希望,没有失去希望,他们就不会铤而走险。当我将这个道理感叹出来的时候,刘光第便迅速的领悟到了,应声道:“皇上真是天纵英明,如此想必明年罪案便会少许多吧。”   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瓢窃日后的东西,但还是满意地看了看他,点头道:“光第你懂了,如此一来,你也可以多分点心思去给朕搞廉政了。”   与朱拉隆功的会面在两天后,他被看出了泰王的身份,我自然要以见他国君主的礼节来接见他,朝中大臣一一在座。   朱拉隆功个子不高,但是脸上的笑容十分有王者气度,举止不卑不亢,深得众人的好感,而且一个有特殊意义的礼节也征服了所有朝臣的心——从法律上来讲,中泰之间已经没有臣属关系,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向我下跪,但是他仍然在宣进后郑重其事的向我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这背后的政治意味十分的明确——朱拉隆功有意愿重归中华藩属了。   我也不禁被他的风度所折服,对他的谈话也在友好的氛围中进行。笑着示意他平身道:“泰王远来辛苦,请坐,微服来京,一路可平安否?”   “多谢陛下垂问。”朱拉隆功的汉话说得很好,微笑着谢过我的关问,又谢过给他搬来锦凳的寇连才,转头向我微微一欠身道:“中华天朝气象,令我小国寡王大开眼界,皇帝陛下如此宽爱待人,也正让我理解了为何在遭受前朝战创后几十年间便恢复气象如此的原因。皇帝陛下万岁,鄙国区区薄贡,万望陛下笑纳。”一挥手,身后的侍从恭敬的呈上礼单。   我哈哈一笑,示意寇连才接下,开口道:“泰王的汉话说得很好,远来贡礼,更足见汝之心诚,朕很高兴,回头朕自有回礼给你带回。”说话间心下已拿定主意,将秀女中那几个热门的假小子们给泰王消受去吧,泰国也许比中国更适合她们。   礼节上的见面会无法谈很多内容,在一顿盛大的午宴后,我留下泰王作私人交谈。   “英国人在帮助你们。东面还有法国人,泰王的日子不太好过吧?”我开门见山的将地图摊在他的面前道。   “陛下说得是啊。”朱拉隆功微笑着看着我道:“事实上小王之所以亲来中华,也是想向陛下取经。这两年来,陛下亲政后,中华变化甚巨。而我小国也在变化之中,小王近来废除奴隶制,兴建学校,博物馆,开图书馆,又修了铁路,所求者与陛下相同,都是开启民智……”顿了顿迟疑道:“在陛下面前不敢说假话,小王总想着有一天能驱除外夷,复我暹罗旧观。陛下,若是有一天暹罗想重归中华怀抱,陛下愿意收容吗?”   我见他如此坦诚,也伸出手去,与他握了握道:“朕知道你的难处,朕的国家也在做着与你同样的事。但是幸运的是,朕之中华地大物博,亦是东方强国。对洋人来说有利可图,所以洋人愿意与朕结盟,但是暹罗……”   “这也是小王不远千里游历中华之原因了。”朱拉隆功叹了口气道:“南方有强夷,陛下不可不妨啊。琅勃拉邦,亦即中华之所谓南掌,眼见便要沦于法人之手。南掌一陷,接下来恐怕便是暹罗,英法若是战于暹罗,暹罗蕞尔小国,小王不忍思之情状。小王请罪,小王此来,亦有求援于中华之心……”   南掌,便是老挝了,历史上的确是1893年也就是后年,正是沦于法国之手的,作为越南与泰国之间的缓冲,老挝一旦沦陷,那么泰国必然要沉浸到法国人流出的满口哈喇子之中了。朱拉隆功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要感谢中国历史上的东方大国的面纱,虽然那只是一种假象,但是在西方殖民者眼中,在甲午战争之前,中国还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国的,在某些方面,中国还有着自己的发言权。若是让我在甲午战争之后再附身光绪,那恐怕我就要换一种活法了,大事全交给慈禧,选几个漂亮姑娘进宫好好享受几年死了也值了。但是,幸好我是在1890年附身了……   想着便笑了笑道:“泰王何罪只有?你心存向慕中华之念,有事时自然要想要中华出头。况且此事纵是你不求朕,朕亦不能眼见我中华属国南掌沦于夷狄之手。你放心吧,朕会有所动作的。”   当然,我不仅仅是这么好说话而已,我也有我的要求。   “至于重归藩属事,朕答应你,待朕解决了法夷之事,届时便是你暹罗不来归朝,朕也会遣使去见你的。”嘴上说的漂亮,但是心里知道,这事情起码要七八年后才能真正有阶段性成果。   而且,我还需要利用肃亲王善耆那边刚刚组建的军政情治局,好好的在欧洲搞一番风雨,才能让法国人无力同时应付东西方的时候,我才能在东方有所动作。   但是目前的老挝,我已经下定决心决不能让老挝像历史上那样在一年多以后沦于法国之手。实在不行的话,我宁愿请英国人出面,让他们两国先去抢一抢吧。此时柬埔寨已经沦入法国人之手,如果再让老挝丢掉的话,泰国人刚刚燃起的对我的冀望之心也会立刻暗淡下去,如此一来,以后我再想在印支半岛有所作为的话,恐怕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了。   在会商了一些我要的利益诸如将来的印度洋出海口,橡胶的优先权等等之后,我也向他许愿了一些利益,将来印支半岛由泰国作中国的代理,确保泰国在印支半岛的领导地位,并且在将来的较为久远的将来共同对付西方殖民者方面,给于他军事政治上的援助之类后。终于我可以跟他谈一些较为轻松的话题了:“泰王来得很巧,朕这几天正在选妃,你在北京住几天,回去时朕选几个给你带回去。朕很希望将来她们能够成为中华与外藩之间的友谊的象征。”   朱拉隆功谢了恩,此行北京不虚,除了实现了他的政治目标之外,还能带回几个中华“美女”足够他喜笑颜开的离开皇宫了。   我当即下旨,将李鱼唇,张良婴,何婕三人赐于暹罗国王为妃,李贾(贾字是可以拆成两个字的),黄娅丽赐于琉球王为妃,周碧裳一人赐于南掌王为妃。至于朝鲜王室,另外让内务府选了一个叫礼娜的旗下女子送给朝鲜国王李熙为妃,同时,因为朝鲜两个王子均告不治,赏赐了李熙一些补药。当然,那都不是补该补的地方的。   这几道旨意,让京城那些赌客大破其财,而赌坊老板则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当然,他们没有高兴几天,到他们的手抽筋病刚好没几天,内务府并同步军衙门便查抄了这几家赌坊,以藐视皇家的罪名将老板尽数逮补,家财全部籍没入内帑,总计得银三百余万两。与此同时,《中华时报》刊出了此事的始末和评论,总之,在那些赐出去为妃的女子的拥趸们看来,这几个本来十分有望进宫成为后妃的女子们,是被这些杀千刀的赌坊所害了。皇家选妃,岂容平民妄加评测?甚至还私开赌局,简直目无皇宪!   而为了安抚那些破财的赌徒,顺天府也在《中华时报》上介绍了即将推出的北京慈济彩券的规矩条文以及招募发行人员的公告。这个新鲜事物立时吸引了众多的中下层平民和一些在已经缓步进行的旗务改革中沦为下层平民的旗下子弟们。在试运行两个月中,共计产出了数位五十万大奖的得主。当在正阳门内的开奖现场,一个个激动的彩民们在一夜暴富的眩晕中被抬上领奖台领走皇家银行银票的时候,在中奖者们享受到顺天府差役为期三天的贴身保护的时候,所有的失意者都会有一个梦想——梦想下一旬那个中奖的幸运儿就是自己。   而胡御医的那份特别的药方的确是有效,尽管我再喜欢彩子,也没有在一个月后的开禁当天找她,而是在那一晚,尽数将积蓄已久的龙精倾注在了以进宫与皇后说话为名召来的幼兰体内。事后发现,自己的持久力得到了惊人的提高,而且,续战能力也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零不应时间的地步。所以,由于考虑到幼兰是新为人妇,故而还是先行与隆裕欢好,而生命的种子则播撒在那片新辟的疆土内。隆裕是久旷怨妇,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希冀用她并不好看的肉体来挽回她正一点点失去的荣宠。当然她并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她身边这个沉浸在初夜的痛苦与欢愉中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的瘦小女子,会取代她的位子。   而选秀女活动还在进行,在几个热门人选远嫁暹罗,琉球,朝鲜等藩属国后,我在慈宁花园的单辟静室内见到了德馨的两个女儿——芝宜与芝华,两人说不出来的美艳,明艳的脸蛋上是明艳的笑容,成熟的躯体上罩着鹅黄和粉红的肚兜,看着我的眼神十分的复杂,姐姐芝宜甚至是眼含热泪,哽咽着道:“三年……主子三年后还能记挂着奴婢姐妹,奴婢便是立时死了也值了。”   妹妹生的比姐姐多一份刚毅,姐妹俩肩并肩躺在一起,满含渴盼地看着我。   我自然不忍心辜负,将两人左右拥了在怀中,看着两人互吐着舌尖,心中骇异,不会是lesbian吧……   太好了,我不禁乐得笑出声来。直到看见两人抬起头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才略显尴尬的岔开话题道:“朕自然是时时记挂你们姐妹,总怕你们辜负朕呢。来吧,朕不要你们立时便死,朕还要给你们赏赐。来吧,姐姐先还是妹妹先?”我狞笑着吹灭了灯。   当然,我不是那么荒淫无耻的,只是在后宫中多呆了三日而已,除了德馨两个女儿之外,还有江宁府同知汉员王某的女儿王怡,黑龙江嫩江府的燕知府的女儿燕燕,两人都是汉人。所以此次一共补了三满两汉五个新人进宫,分别赐妃嫔号不等。   而载洸载沣两兄弟的婚事也在我的亲自关心下完成,载洸迎娶了承恩公桂祥的幼女高静,而载沣则迎娶了继勇侯希元的女儿岚钰。老醇亲王的两个儿子在这个冬天同时迎来了盛大的婚礼。加上皇宫新迎女主,北京城里一派祥和热闹景象。   同时,选送英国的受训官员共计三百七十四人,也将于春节之后齐聚北京,接受皇帝训勉之后远赴重洋,在英国接受为期两年的行政培训。他们,将是我这个帝国将来的新型官僚体系的第一批官员。 第二卷 119章 新年新气象   一八九二年,光绪十八年的春节,对我,对这个国家,对皇室,喜事频传。   新晋宁妃瓜尔佳氏幼兰经太医院测定,已有身孕在身。不仅是我,就连醇亲王府内的老福晋也跟着欢喜,那拉氏特地跑进宫来拉扯着幼兰左看右看,整个后宫中一派喜气洋洋。她的个性与她那个姐姐完全不同,她有些严肃而且很自敛,但是对于幼兰,看得出她很喜欢,也许是因为那个还没有出世的阿哥吧。   因为她有充分的生孩子照顾孩子的经验,在我的一再恳请下,她终于答应在皇子诞世后迁入宫中,我也着手让礼部准备给她上尊号,尊号要充分考虑她是皇帝生身母亲的身份,也要考虑到故醇贤亲王不可加皇帝尊号的因素。我需要这么一个老太太在宫中,彰显我这个皇帝不仅仅是制度的改革者,也是传统的捍卫者。   而幼兰的地位得到了明显的提高,刚刚入宫即被定为宁妃的她,每日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与她同住的和嫔彩子也是羡慕的不得了,每入夜便缠住我,不停的索取无度,似乎也是想极了要一个孩子。   而幼兰虽然与她感情较好,但是也忍受不住这夜夜笙歌的滋扰,我便让她们俩正式搬到了东六宫去居住。   当然,其他女人的嫉妒是免不了的。每晚都是被一群羡慕极了幼兰的女人们缠绕,夜间几乎没个停当的时候,虽然我有那个老胡的秘方助阵,不过始终精神上的疲累是免不了的,终于在如此荒淫无度的一个月之后,我正式迎进了老醇亲王福晋那拉氏,请加徽号那拉氏总是不允,并说百官可以皇帝本生母后来尊称即可,以示不悖先醇贤亲王之意。我也只好允了。   而且,那拉氏也不住储秀宫,尽管以前她进宫给她姐姐请安时常来这里,而是选择了慈宁宫偏殿,以示非正式太后之意,总之,她瑾守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也只好由她。而在她入宫后,也给各个后妃调整了居所,皇后隆裕仍居钟萃宫,珍妃两姐妹居景阳宫,宁妃幼兰居承乾宫,昭妃燕燕善工笔丹青,甚得我的喜爱,居了永和宫。德馨的两个女儿康嫔芝宜和德嫔芝华善戏文唱曲,是以前光绪大婚时就心仪了的,只是由于慈禧担忧两个女人太漂亮会分去自己侄女静芬(隆裕)的宠,才硬生生拆散了的。故而我这次算是给被我附身的光绪圆了梦,姐妹俩共居景仁宫,王怡秀外慧中,只是有点讷言,也较易害羞,心得极是善良,胆子也小,为庄嫔。让她居了延祺宫。如此,东六宫都有了各自的主人,后宫一派全新气象,每天处理完政务后,愉悦的后宫夜生活也是一番享受。   国家的民政方面,国家级和各省各州府县的经济五年计划的制定也在紧锣密鼓的制定当中,我的计划是通过全面向英国学习,引进规模化的近代工业体系,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哪怕整个国家被打上深深的英国烙印,我将来也有机会慢慢地将这些烙印再消掉——很简单,在这个工业化的世界,中国的传统以农立国的思想和实际都远远的跟不上时代了。而我要付出的代价也将是高昂的,英国人必然会要求一个超越任何列强的优越地位,这样也好,我可以躲在这棵大树下埋头发展自己,等到有一天羽翼丰满,大树长成,那便是我,是中国破茧而出的时候了。当然,为了避免被英国人完全控制这个政权,我必须要在欧洲另外再给他找一个竞争者——德国。   民政经济方面的宗旨就这样确定下来,尽可能的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工业化。而军事方面,李鸿章正埋头制定着新的全国军制,过往的驻防八旗加驻防绿营的地方镇抚体系有着先天的缺陷,战斗力基本接近于零。这也是为什么当号召各省练新军的时候,沿海各省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新募兵而不是在旧军队的基础上加以革新的原因了。而国家的主体兵力淮军,李鸿章的个人色彩太过浓重,所以我才会将整理军制的事情交给身在北京的他去完成——军队国家化,皇家化,是我交给他的明确指示。而各地新军名义上也是国家军队,但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地方色彩,这也是要改变的地方。不然一旦以后国家有变,遍地军阀是可以预期的。   “各军各镇,所有大清军兵,一体效命皇家,此我大清万世不变之宗旨也。”李鸿章所草拟的《大清军律》开篇第一句便是这个,当我到军部探望他时,他念了出来,我满意地听着。   “皇上,淮军及地方各军,上溯至我中华历代,军中以地方区隔似为惯例,臣以为若是硬行拆分,恐有削弱战力之忧。”当我提出要将各军不分地域拆分整合成一支国家军队时,李鸿章提出了他自己的意见。   我摇了摇手止住他继续说话,伸出四个手指道:“少荃公所忧亦有道理。然朕所以要如此组军,有四个原因。其一,以地域建军,领兵将官易滋生骄纵心理,士兵若是调离乡土,士气亦会下挫,同时,也会排外。其二,统兵将帅提兵一方,久之容易坐大,你李少荃公想必也听过不少人弹劾你淮军乃你李鸿章一人之军,非朕之军吧。”笑了笑按住惶恐的要下跪的他道:“不要慌,朕是信得过你的。少荃公公忠体国,朕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朕保证不了日后张鸿章王鸿章也如少荃公这样公忠体国啊。”   笑了笑收了两个指头道:“其三,军兵员额由镇将一人做主,说多少就是多少,就领多少的饷银,往往还不足,还时常克扣军饷,甚或滋扰抢掠地方。此亦历朝之积弊也。吃空饷朕想在本朝把他解决掉。其四,军队国家化,所有大清士兵,都是为大清保境安民,而不是单单为了家乡,这一条你要记住。”   “皇上圣明……”李鸿章抹了抹头上的汗,迟疑道:“若是频繁调动,怕是实行起来会很混乱,如今全国军兵百余万众,若是全部打散重组,耗时耗银都不是小数目啊。”   “所以要你拟出计划来嘛。朕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处,所以朕是要一个五年的组军计划,而不是要你现时立刻就要着手去办。要办这个事情,李鸿章你记着,又有四条。其一,全国各军,只有一个最高统帅,那便是朕,北京要建起能指挥到全国各省的指挥体系,而且是即时指挥,过往那种兵部八百里加急呈送战报的法子已经过时了。所以,朕将兵部划给了你李鸿章的军部,从明年起,你记得知会张之洞,要架设各省之间,各省与北京的电报线路,全国任一地方,北京的决定要在两日能能够达到各省的任意地方。”见他要说话,抬手止住,继续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跟你说,不要怕花银子,打胜了仗什么银子都能补回来。若是打败了,赔出去的钱比这个钱可多多了。其二,各地驻防八旗绿营要改制,改了做什么呢?管征兵和初训,聂士成那里的人,有军功的要摺升上来管初训,军部建一个作训司,专司新兵训练。征兵体制要搞好,你弄好了呈奏上来朕加发上谕。”   背手踱了几步,看了看正执笔纪录的李鸿章道:“其三,铁路,这是后勤部以及张之洞那头要烦的事情,朕的意思,是要组建一个铁路部起来,朕看中华铁路公司那个詹天佑很不错,既是有才之士,朕就要不拘一格使用,让他来做部长嘛,今年北京到迪化的铁路已经修到大同了,朕看还要加大投入,钱不要犯愁,学学载滢嘛,组建铁路公司,那些各地缙商,谁有钱都可以往里面投嘛,发股票给他们,将来分红,算是朕借他们的嘛。你也知道,日本人那个什么报国会,都是商人们在往里面扔钱,那还是没有回报的呢。朕就不信我泱泱中华子民,比不上那蕞尔小国之化外之民?全国的铁路网要开始规划,铁路在军事上的用途,不仅仅是往铁甲舰上送煤那么简单,朕在北京,全国各省要是都通铁路的话,北京的天兵就能在数日内坐火车到达任何一个地方……当然,造铁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个东西也是要有个长远规划。恐怕要比五年要长,十年十五年朕都等得起,只是要尽速办起来。你虽然位子在军部,但是你知道恭王爷在忙着旗务,全国的军政民政,你这个相国也要多上上心,别尽学那个翁师傅,成日里就知道忙着窝里斗。”   我给了他一段时间来消化我的话,等了等道:“其四,国家要建立指挥中心,一些在家的老将,以及将来派出洋留学的将才,一起来组一个军咨府,起一个参谋的作用,将来的军政大事,也好给朕出出主意。后勤部那边有李秉衡,朕放心他。载滢那边弄了个专管购入军火的公司,你军部也要有一个相应的职司管理购入的军械,以及分配到各军的事务,这也是大事。如此军部就能对各地军力有个大致的估算,不至于日后一旦有事起来两眼抓瞎。”   好不容易李鸿章写完了,喘了喘气道:“皇上圣明,臣今日才真是开眼界了。皇上文治武功皆是精通,实乃我大清之福啊。皇上所交办的,臣近日会一一找人来商议,刚刚皇上提到电报线的事情,臣是想说前时听皇上说起过无线电的事情,臣让人找了资料回来,又让人在北京搞了个试验,似乎有些效果,但时灵时不灵,臣在想,若是日后能依靠此物,是否可以缓建电报线?毕竟这东西可比电报线省钱多了。”   “哦?少荃公办事真是利落!”我心头一阵振奋,抬头道:“缓建是可以缓建,但日后还是要建的,无线电这东西好是好,朕是担心不保密啊。这东西人人都可以收……”脑子一动,拍了拍手道:“少荃,带朕去看看无线电去。”不待李鸿章回答,向外面道:“寇连才,准备替朕更衣,找人传旨给肃亲王,让他到西华门候着!”   因为相传李自成匪逆攻破北京时,崇祯帝是由东华门离开皇宫的,是以东华门是个不吉利的地方,一般出宫都是由西华门而出。   半个时辰后,换了微服的我与同样微服的李鸿章见到了肃亲王善耆,在侍卫的护卫下,上了马车,按照李鸿章的指点,很快便来到位于杀猪胡同的军部试验所。负责试验的是个叫西门聪的年轻人,当我们进入由步军衙门严密防卫的院子时,里面正传出一阵喧闹声。   “西门庆!西门杀猪!西门老屠户,隔壁那傻X老迪骂您,西门大人!”一个士兵在里头大呼小叫,让我面前的这位迎接的年轻人白净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李……李中堂……”西门聪不认识我,只是试图向李鸿章解释。   李鸿章低声喝斥道:“圣驾在此,不得无礼!”皱了皱眉头向我一躬身。   我摇了摇手道:“不碍事,里面那小伙子很活泼啊。搞研究活泼点也应该嘛,你叫西门聪?怎么里面都是叫你西门屠户啊?”   几句玩笑话让面前的年轻人放松了下来,面色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早有人飞快的让里面的人噤声,西门聪便向我解释说这里叫杀猪胡同,主事的自然就叫西门杀猪了,至于西门庆,实在是西门家祖上这个名人实在太有名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抬手道:“走吧,带朕去看看你的东西。”   一台发报测试机,一台收报测试机,连着一卷纸条。这就是简单的测试设备了。当然,我可认不出来眼前的两大陀铁疙瘩到底哪跟哪,还是西门聪解释说这是从特殊渠道经由德国刚买回来的,另外还有两部在隔壁,作测试之用。   简单询问了几句这些人目前的试验,原来他们自己编了一个简单规则,连续三个点就是西门,连续五个点就是杀猪,但是因为信号根本很难接受的原因,信号经常时有时没有,这不两天了,才第一次试验成功,隔壁的叫郑迪,两人都是河北人,感情较好,所以开起玩笑来平常也没有什么顾忌,只是今天不凑巧,正好在皇帝御驾亲临的时候信号突然就有了。   “皇上如天鸿福……”听了西门聪的解释,后面善耆与李鸿章不由发出感慨:“圣驾一到,这信号就有了,此正是吾皇之无上福缘啊……”   “嗯。”由于有低阶军人在场,虽然我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泰然自若的受了这个马屁,心中却灵机一动,无线电的原理我当然知道啊,为什么不能教教这些人呢?当下不露声色道:“载洸,将这两个大家伙小心点伺候,带回宫中去,朕看两天。”   心下暗笑,两天后你们就等着我给你们讲课吧。当然,我不用研究这两陀铁疙瘩。   在宫里,我摆弄着这两陀大玩意,发现了这东西为何时灵时不灵的原因——接受机没有天线,我用一只银筷子搭在接受机上,很明显的就不丢信号了。(史实如此)   两日后,我召集来西门聪和他们几个研究人员,向他们演示了我的发现,在他们惊讶而崇敬的目光中,我向他们解析了无线电的基本原理,以及收发报机的工作原理,当然,还要表彰他们自编无线电语言的天才举动,不过还是提醒了一下他们保密的重要性。   同时,无线电上的重大发现促使我下定了决心,既然我可以在无线电上给中国带来领先世界数年的科技,为什么我不能在其他方面给予我的国家更大的帮助呢?   于是,北京开设了无线电厂,由西门聪负责,专门研究如何使无线电便携化,我的第一步目标,是要让他安装到海军的战列舰上去,想想吧,有了便捷的统一指挥的舰队与一群在浓密的烟雾里靠旗语指挥作战舰队作战,该占多大的便宜啊。   当然,我也不忘记将日后的长波短波等无线电方面的道理给西门聪好好上了几课,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家伙会成为我的通讯专家的。   过了年,工商部用了一季度的时间,整理汇总并颁布了大清五年计划,在这份计划里,到1897年的时候,中国的重工业体系基本将完成框架铺设,全国沿海各省及长江沿岸的安徽湖北,均有铁路联通。而边疆各省,均要铺设电报线路。轻武器比如手枪,步枪及机枪,行营炮可以实现自产,造船业要可以制造自己的轻型巡洋舰,以及一些试验战列舰。而矿产业机械业等等,都要有工业化的雏形。同时,为了增加人民收入,国家鼓励工商及私人资本投资工业等等举措。并且我还亲自加发圣旨,凡民营资本进入工业,免税五年,同时工厂主赐贡生出生。   并且由于《中华时报》连续性的对日本国内近乎疯狂的国民赌博的报导,我又新增了举措,凡地方缙绅投资工业规模达到一百万两以上者,我将亲自在北京召见他,如果他愿意,我还可以以皇家民意占有干股若干比例,相应的,该工厂可以冠以皇家字样。   同时,我在春节的特别圣旨中,指出了与民增利的国家宗旨,以及为何改工部为工商部的说明,历来中国士农工商,工商排名在最末,国家重农抑商,使得国民积贫,所以,为了彰显国家与民增利的宗旨,故改工部为工商部。   而我在对组团赴英国学习生活的两百余名各级官员的训话中,也强调了两点,一是努力学习先进的技术和民政模式,特别是新兴的政府部门,各人要自行思索回国后应当增设什么部门,起什么样的作用?其二是要懂得取舍,好的要学。不好的要懂得分辨。大清与英国不一样,不能什么都照搬。另外,在英国,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国家,代表着朝廷,是以要有气节,不可堕泱泱大国之风度。   在经过了二十几日的远洋航行后,两百余名官员抵达英国,开始了他们的学习生涯。   英国方面对我的此番大改革动作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同时,由下院议员组成了一个欢迎团,亲自抵达普斯茅斯,欢迎来自远方的那个帝国,那个盟友来的学习考察团。并且在短暂的欢迎宴会后,迅速的根据各人职司,分配到各级政府机构中学习和工作。并以五人为一组,每组配给翻译,给他们热情的讲解英国的各项制度。   同时,英国也在热烈的议论着,是否要给东方那个年轻的皇帝派遣一个英国的顾问团呢?如果东方的主人愿意的话,大英帝国将会将中国庞大的身躯尽速的纳入到现代国家的轨道中来。   这是《泰晤士报》的原话。当宓吉通过载滢的关系将报纸呈进进宫时,我笑了笑将报纸揉成一个团扔进了纸篓里,我当然不愿意,我从来就不觉得西式的所谓民主适合中国。在我看来,泛民主的后果,最多就是将来的印度。甚至还不如,因为中国人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愚民也多,当然,中国也不缺少野心家。几个野心家加上一个庞大的愚民阶层,将会使国家陷入混乱的循环。   当然,这不代表我完全排斥民主,将来在我年纪老了以后,我会考虑一个有中国特色的立宪政体的。但绝不是现在,现在我必须集权,只有集权,这个国家才能按照我的轨道往前走,而不是在所谓民主的泥沼中窝里斗而停滞不前。 第二卷 120章 渐进   与英国的合作是双方互相推动的结果,英国人需要提前在这个庞大的市场进行经营,而中国需要政治及经济,军事,工业方面的帮助。这是两方面需要结合的结果。当然,英国人还要有限度的防备着这个盟友,如果有一天它太过强大,将会超出大英帝国的控制范围,所以,在某些方面,需要对这个盟友进行一些制肘——比如日本的事件。   但是德国就不同了,德国在远东基本没有任何利益存在,所以它可以毫无顾忌的向中国出售最先进的武器,最精良的军舰,最领先的科技,对于德国来说,只要给钱,没有什么不可以卖给中国。   所以,在过去的接近两年的时间内,德国人的军火和教官充斥了中国的军队改造过程,这也从某种程度上反向带动了两国的政治合作。虽然傲慢的威廉二世对遥远的东方的兴趣远远比不上对于欧洲那么关注,但是在他的自傲的概念里面,也有一点点的狂妄会认为欧洲已经很快就要握在手中了,德意志也有向外看的必要了——当然,他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英国人的危险。   德国人的意向配合上我的主动,中德关系在一个良好的氛围中发展着。我需要利用德国来消减和牵制英国,如果不想给自己找一个远在伦敦的太上皇的话,我就必须要这样做。在两百多名文官经过远航抵达普斯茅斯的时候,陆军青年军官的选拔也开始着手进行,这个选拔的条件要比文官苛刻得多,除了年龄限制外,更加上出身,祖宗三代的清查,个人有无不忠言行之类的盘查,总之我是需要一个完全忠于我的青年军官阶层,配合将要进行的军队重组,这样在五年十年之后,淮军为李鸿章私人军队的状况将会有很大改观,而军队国家化,皇家化的目标也会得到很高程度的落实。   在与德国方面进行陆军训练的一些细部沟通之后,三百余名从棚长到游击不等的少壮军人,也将按照协约于下半年奔赴德国,充实到德国陆军去,与德国军官一样成长。同时,北京陆军指挥学堂也开始组建,由龙旗军中现役的德国陆军及炮兵指挥官进行授课,龙旗军中的优秀人才譬如徐世昌,也补充进教员队伍中去。而载沣,在我特意让他错过去英国的队伍之后,终于得到了留洋的机会,他将担任赴德军官团的领团亲王。   作为回报,海参崴造船厂作价仅三十五万两银子卖给了汉堡造船厂,新成立了中德合营的汉堡-海参崴联合造船厂,在签约时特别注明,该船厂产品的任何买主,都必须得到中德双方的同意,我特别加这一条的目的,便是为了防止日后德国人会将船卖给日本。   同时,德国人也在欧洲争霸的层面上得到了我的帮助,皇权极的正式图纸被我交给了汉堡-海参崴造船厂的工程师们,我的使节跟他们说得很明白,这份图纸的来源需要保密,德国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修改并自行在国内建造自己的同型舰。而汉堡-海参崴造船厂也得到了两艘皇权极的订单。当然,我也作了细部的修改——在生活区的顶上,我增设了一个小型飞艇舱位,操作员可以在此接住上方降落的飞艇抛下来的缆索,将飞艇收回。   在海战中,一个居高临下的视野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超出这个时代的海战概念的远距离炮战可以得到空中的炮校指挥,海战,将不再仅仅局限于一千米以内了。   天津的制造局也得到了注资,马克沁先生在欧洲虽然得到了我二十五万两银子的生产权购买,但是始终得不到其他国家的大规模注资,一气之下跑到了中国来,向我推销野战机枪车,我很爽快地又给了他一笔钱,并请他出任天津枪炮厂的顾问。因为机枪射速快的缘故,这种子弹消耗机很难得到大规模的采购——除了中国。   在这样的状况下,中国在英国德国之间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两面取好,而我这个年轻而富有进取心的东方帝王,在西方人的视野内也越来越有着神秘的色彩,各大报纸将我这个帝王当作一个传奇来报导,一如当年对埃及的穆罕默德·阿里的报导。当然,我知道,埃及那条覆辙我是不会再走了。   英国与德国几乎在同时,向我发出了访问欧洲的邀请,被我拒绝了,如今还不是时机,我如果坐定远镇远远去欧洲的话,体现不了我的尊严。如果一定要到欧洲去,那么,将会是在我的六艘战列舰到位以后吧!   在这样的状况下,中德英三国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合作关系。俄国与日本的合作已经名存实亡了,日本人正在寻找着下一个合作目标,他们几乎别无选择的找到了法国人——理由很简单,德国选择了中国,日本出于尊严,不能够再找德国,而且,得到了中国人大批订单的德国,对于日本每年三百多万两银子的军费还要照顾军人吃吃喝喝所剩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外购合同根本提不起兴趣来。而法国在普法战争的失败后一直在欧洲充当着二奶的角色,英国在一些时候会照顾法国人的情绪,能够对法国有一些包容。除此之外,欧洲的中心——德国对于法国从来都不欠缺敌意,更加重要的是,法国在远东有着军事和政治的存在——越南,这个原属于中国的藩属在被法国占领后,日本人知道中法之间,将来必有一战。虽然现在的中国远远惹不起法国人,但是随着中国的革新的进行,有着雄心的中国皇帝绝不会容许自己的南方有这样一个强权存在。   所以,日本的使节频繁的往来于东京与巴黎之间,法国海军的强大也使日本有着特殊的兴趣,日本人知道,哪怕是庞大的北极熊,在某一阶段也是法国海军的学习者。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英国和德国的船台已经被本国和中国的订单所塞满,没有能力再同时承接来自日本的订单。所以,日本人特别募捐来的两千万日元折合近一千五百万两白银,抛出了一个令法国人垂涎欲滴的购舰订单——日本人希望法国在五年内,为日本建造三艘战列舰,当然,包含设计费用。法国人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当我从汪凤藻的密报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日本人就等着扔到海里的钱被泡成纸浆吧。法国是欧洲强国没错,但是他们的船舶设计和制造工业,距离英国和德国的距离比日本和法国的差距还要大!我甚至有点心疼日本老百姓从嘴巴里节省出来的那点银子了,太不值得了。   当然,我也清晰的知道,在我的工业化没有初具规模之前,我无力与南方的法国交锋,而且,法国人先进的农业技术对我来说也有着相当的吸引力,在我这个国家由农业国向工业国的转变过程中,农业的发展必须要得到先进技术的帮助,否则我有可能养不起这片土地上庞大的人口。   虽然在现在,我可以从泰国那边用去年刚刚开办的湖北枪炮厂生产的鄂造十六型仿毛瑟1888步枪换回大批的泰国大米来,但是我也必须组织人力研究优良品种来解决粮食问题。从各地组织起来的老农们在皇庄里开辟了一些试验田,目前还不知道成效。我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两年内没有成效的话,我就要派人去法国学习农业了。   而松方内阁虽然由于天皇的出面获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但是随着近来天皇声音得越发微弱,以及伊藤博文在报纸上露面越来越多,松方内阁的寿命已经不长了。   到了夏天的时候,幼兰的肚子日渐的大了起来,而昭妃燕燕和庄嫔王怡是我这段时间最宠爱的女子,与和嫔彩子三人,几乎是轮流侍寝,很快燕王二人也有了身孕,燕燕擅丹青,闲暇时变会执笔画一些工装仕女,偶尔帮我画画素描,与她在一起很是恬静,整个人很舒服,而且她也很多话,几乎没有发闷的时候。而王怡心地良善,房内放了数十个泥塑的小鸡小鸭,偶尔会问燕燕要来彩墨,为她的小精灵添上生气,她擅长泥塑,但是性子比较闷,整个人也像个讷言的小女孩一般,在一起会有一种保护她的感觉。   宫里三个女人怀孕,老那拉氏顿时忙碌起来,每天吃了饭,她不要人来请安,自己在三个宫里来回转悠,看看这个,与那个说说话,总之,她比谁都想抱孙子。   如此下来,我也乐得清闲。彩子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在昭庄二妃有孕之后,缠得我越发凶了,我总是跟她说你们日本女人怀孕不好看,她却总是不信,后来我实在受不住,终于在幼兰快临产前一个月,让她也有了身孕。   而三个老后妃渐渐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老是在太后那拉氏那边闹腾。说来奇怪,虽然隆裕是老太后的侄女,但是她似乎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这个侄女,珍妃就更加不喜欢了,每次都没什么好脸色给她们看,对相貌最丑的瑾嫔好像反而是最好。后宫这些事情,都不是我着重要去管的事情,总之,有老太后坐镇,帮我挡掉多少事啊。我真是想感谢自己这位“母亲”。   夏去秋来,国家在变革中缓缓的成长着,大笔的银子投入到基础建设中去,在这一年,去年的岁入结余和今年的近九千万两加起来共既有一亿三千万两的银子花的一文不剩,无奈之下,我又从内帑中拨了五千万两到户部去,供各项工程使用。而这样的开销额度,虽然逐年会往下降,但是还要持续四年去。   我必须要想办法拓宽财源了。我甚至想到了发行债券,发动捐款,从国外贷款等等许多办法,但是面对将来每年两三千万两的赤字,哪条路都不好走。我的内帑中还有五千万两的余银,但是那基本上只能动三千万左右,在未来四年内,我还有近五千万两的财政缺口。   财政上的麻烦事我必须要动用皇家银行里的近三千万两的存银,而且,还要鼓励人民多往银行里存钱,同时要发动商家募捐,彩票募集资金等等一切办法,当然,可能还是要向外国银行贷款。这个,就交给盛宣怀去烦恼吧。   而在一八九二年的秋天,我的第一个皇子降世前十几天,山东方面传来了一个令我震惊而又兴奋的消息: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乘坐座舰——凯瑟琳·伊丽莎白皇后号巡洋舰抵达青岛,并且向山东当局提出请求——访问威海中国海军基地,以及准许皇储殿下登进内陆访问北京。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利用新架设好的电报线路指回复了一个字:允!   在五天后,我在乾清宫见到了年轻的皇储——我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中,这位年轻人将会在二十二年后与他的妻子横尸萨拉热窝街头。同时,一场几乎席卷整个欧亚大陆的世界规模的战争也因此爆发。所以,在我见到年轻的皇储时,我是带着一种悲悯的热情来迎着他的。   海陆的长途旅行,使得皇储看上去很疲惫,但是年轻人的特性让他仍旧保持着一种活力和惊奇。在发表了对我的衣冠的赞叹后,他说起了他的来意:“陛下,很高兴您能够允许我来您的国家访问,事实上我这是一次环球航行,在游历了欧洲美洲,绕行整个非洲大陆后,能见到皇帝陛下我非常的开心。您也是我在远东地区第一个允许我见面的帝王——要知道,我刚刚从日本来,那里的人狂热而傲慢,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以及我背后的国家在欧洲的地位,这让我非常的好奇。那么皇帝陛下,您知道我的国家吗?”   “大公请坐。”我笑了笑示意赐座上茶,向斐迪南大公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微笑道:“奥匈帝国乃是欧洲大陆上最强的国家之一,能够与贵国相提并论的欧洲国家,恐怕也就是英德法俄了吧。朕对贵国充满了敬意,请带回朕,带回朕的人民对您的国家和您的父王的良好祝愿。”   斐迪南大公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向我呈进的礼单我看了,是一些钟表和几只手枪,我吩咐寇连才以丝绸茶叶回礼。   “陛下,您的国家似乎充满了活力,从山东到北京,您的国家似乎正在进行着一场变革。奥匈帝国很希望能有贵国这样一位朋友。事实上我们有着共同的朋友——德国,奥匈帝国的商人也将会愿意参与到贵国的建设过程中的。我深信……”   我点点头道:“大清帝国欢迎友好的商人来投资,当然包括奥匈帝国。”   “是吗?很可惜我知道贵国与英国签署有协议,英国在贵国的商业地位似乎更加的有保证。”   我笑了笑道:“贵国似乎并不是英国的盟友,但是,朕不在乎那些。”   斐迪南大公的来访似乎更像一次旅游性质的访问,尽管他对我的国家充满了好奇,我的态度也能够让他满意,但是他毕竟太年轻了,他的兴趣似乎更多地在海军方面,我知道,德国会在一定程度上与他们分享海军的成就的。所以,我也没有与他有太多的谈话。只是友善的建议他以后尽量少去萨拉热窝这个地方,我的理由是根据东方神秘的命理推断,萨拉热窝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很危险。至于二十二年后,这位大公还去不去萨拉热窝,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当然,一战也不会到那个时候才爆发了。我也与他谈到了保加利亚目前的微妙局势,虽然俄国人与奥匈有着名义上的同盟关系,但是奥匈帝国仍然对俄国试图吞并保加利亚有着警惕。当然,奥匈帝国的最大敌人还是英国——他南方的希腊等国,都是英国人的走狗。而意大利,与英国也有着特殊的合作关系。   英国的全球布局很早就完成了,在任何地方都能见到英国人的势力。地中海舰队对于南欧的任何国家都有着特殊的威慑作用。   在这个地球上,除了美国,美国人现在正处于一个奇怪的自我封闭阶段,他们正忙着疯狂的工业化进程,比我的国家早起步,而且发展的速度也要更快。在我的概念中,十几年后当我修炼内功有成而要出关的时候,想必美国人也要开始动作了。   这些国际政治的事情,我可以先放放,放到两三年后,善耆那边的军政情治局也该在欧洲有所布局,等到他们在历练个三五年,我才能对欧洲的局势有所影响。在此之前,就让我苦练我的内功吧。   不能影响不代表放弃了解,对于德国的关系,我十分的看重,特意加派许景澄派驻德国,与德国政府及皇室建立友好关系,在梅赛施米特的指点下,许景澄很快就了解了德国的官员优先级,各重要官员喜好之类的东西,而德国人也很快的喜欢上了这个以前就见过的来自东方的朋友。   而小胡佛在我通过张荫桓的资助下,上了美国的一所中学,他的志向似乎是成为一个工程技术人员,但是我知道,这只是少年时代的他。以后,他会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政治家的。   到了入秋,幼兰终于生产了,时间是光绪十八年农历八月三十,那一天我兴奋得无法入眠,在紧张的等待中,在幼兰揪心的呻吟声中,在婴儿的啼哭声中,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我成为了一个父亲,我有了自己的皇长子。在我手中的婴儿是个健康的小子,一到我的手中,他便止住了哭泣,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   第二天,我便下旨晋幼兰为宁贵妃,他那早被释放归居家中的父亲荣禄也由三等公晋爵二等。大阿哥的取名便提上议事日程,根据祖制,这一辈是溥字辈,名字要从单人旁,所以,溥仪,溥柠,溥伦等名字都在选择之列,我起初想起溥仪,但是历史上这个人的命运让我本能的拒绝了,我可不希望我自己的儿子的未来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影响,所以,最终我还是给大阿哥定名溥华,名字有着特殊的政治含义,我也希望这个皇子,能够给臣民们带去一点信号:皇帝心中但有中华,没有满汉。   身为人父,莫名的便感觉自己多了许多的责任感,有时候散朝后回到后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自己的儿子,然后去看看太后,再去看看幼兰。产后虚弱的幼兰每见到我都是喜悦的微笑,我知道,她的性格正慢慢的发生着变化,从一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官宦少女,到受家里人影响,为人都功利了许多的年轻姑娘。又到入宫来,深受皇帝宠爱的后妃,她的人生阅历比同龄人要多许多。我喜欢握着她的手,哄着她入睡,直到她在幸福中闭上双眼,我才会离开去处理奏章。   过了一段时间,教化部的工作渐渐地走上正轨,《中华时报》的舆论导向作用,以及街头巷尾的文艺从业人员都要经过教化部的审核。这两条举措使得民情的控制力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比之以前那种高压文字狱之类的政策,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教化部渐渐事情不那么多的时候,我把梁启超调到了我的身边,充任随驾侍从,对于这个年轻人,我寄予着厚望,他的第一步工作便是先通读《大清律例》以及《拿破仑法典》等中外法学著作,然后再开始慢慢熟悉我亲政以来所有的圣旨。   日后他会慢慢知道,我要他做的是一件彪炳史册的事情,这个国家的宪法,将会在他的手下书就。 第二卷 121章 与天海关系法   时间这种东西是最契合相对论的,当他在一个平和稳定发展的轨迹上向前延展时,你会觉得他过的很快。在享受了工商业发展给我带来的一八九二年首次超过一亿两白银的岁入时,我突然发现,我不用向外国银行贷款了,而且,外资的进入出乎我的意料,英国商人的大量进入国内制造业和矿产业,使得国家进入了一个古往今来几千年未有的大发展阶段,全国各地都在发展,电报线路,铁路,以及一些前所未见的东西纷纷进入中国,大鼻子洋人也比以往要常见的多了。一八九二年的变化,给国人心理上的冲击巨大,许多人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梅巴赫的内燃发动机出现了新的进展,功率比以前大的多得多了。这也使得齐柏林飞艇公司的飞艇,速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每个时辰能在空中前进一百里!最关键的是,这玩意的载重量已经可以达到八点几吨了。   而约翰霍兰去了江南造船厂,据报称,霍兰先生想弄出一条能在水底航行的船出来。整日里沉迷于这个东西,当我看到奏报的时候,我笑了,我知道,真正意义上的潜艇,也许我不用再等太久了。   而从美国来的莱特兄弟,将自行车带到了中国,在武汉开设了一个自行车公司,当然,他们不是有钱人,主要股本是由皇家垫付的,据说谭嗣同的父亲,时任湖北巡抚的谭继洵,受了他儿子谭嗣同的启发,特地在湖北新军中,增设了一个快速反应队,骑自行车,配备手枪,可以快速的在城市内执行快速反应任务,也可以做侦察之用……   而进京陛见的新任两广总督宋庆向我说起了翁老头的趣事,宋庆在来京途中,在江宁府拜会了翁老头,结果给翁老头扯着说了一下午的闲话,尽说些当年皇帝小的时候如何如何聪明,一代圣主,应该尽力辅佐什么的,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再为皇上效力了,天下就要靠你们了云云。全然不顾人家宋庆也是七十岁的人了,充老资格充到老宋头上了,老宋又不好发火,只好无奈的听着。   我听完哈哈大笑,宋庆很有老将风范,很爽朗的一个人,所以才会有单刀赴苗寨,独力说抚造反苗人的壮举,他能力是有的,所以,我向他交待了在两广总督任上的首要任务就是整军备战,同时防备法国人将手伸向南方的其他藩属国去,要对南掌等国作出有效支援。同时,我还没有做好跟法国开战的准备,也不能太过激怒法国人。宋庆领了命,又千里奔赴广州去了,这老臣年纪一大把了,本来我也不忍再让他奔波,但是没办法,我实在没有人能够担负得起两广这个摊子,只好让他再辛苦个五六年吧。   而台湾的刘铭传也去了,让唐景松一统了台闽军政,而湖广,则交给了丰升阿,丰台大营人马,由聂士成一体接管,整个京城防卫,基本上就交给了京卫聂士成以及城卫九门提督惠崇,禁卫载洸。   梁启超充任了随驾侍从,如果从后世法理上的考虑的话,其实我下达的每一道圣旨都是法令,我要他起的作用就是要让他整理我的旨意,从中寻找出规律性的东西来,为将来各项法律制定先定好政治上的基础。   在此基础上,我想到了改组大理寺,让他们充当起司法的角色来。对于大理寺诸人我都不太熟悉,于是命人召来刘光第,打算让他从刑部中抽调合适的人力来把事情管起来。   “皇上……”梁启超似乎对于西学有一定的了解,躬身问道:“臣观陛下之意,似是欲效西人分权之法?若如此,政出刑部一门,似有形分而实不分之嫌,恳请陛下圣裁。”   有道理,政出一门不太好,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过朕还有你嘛,如今之世,人才稀松,政出一门也是不得已,法者国家重器,非能臣不能担之。你所说的,朕加发谕旨明文定之,刑部司缉捕,大理寺司审判,此亦以五年为期,五年后,各州府县都应增设大理寺属司,专司审判。此事不急,重要的是要有这样的人才培养计划。要精熟大清律例,大清律例脱胎于前明律法,要增加删减的条目,你也要着手去研究。唉,归根结底还是朕无人可用,若是有他人,朕真该让你出洋看看的。”   梁启超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想了想又跪下道:“臣领旨,然陛下有关人才一说,臣不敢苟同,万请陛下恕罪。”   我哈哈笑了笑道:“朕金口玉言,也不是说朕不容人腹诽嘛。起来说话,今日无君臣,但论事而已。”对自己欣赏的人才,我是没有那么小气的。   梁启超起身笑道:“臣无礼,敢问以陛下观之,何谓人才?”   我笑了笑道:“人才者,人中才俊也,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人中豪杰。似卿,朕以为亦小才矣。”我不是违心的夸赞他,后世读史,变法的那一群人中,我所敬重的,但谭梁而已。   “臣不敢,亦不愿。”梁启超微笑着抬起头来道:“陛下试思之,我中华自祖龙以来,人才最多的时代,无非两汉交替,三国两晋,隋唐,蒙元朱明之替。更有汉光武帝云台二十八将,唐太宗好汉若干,陛下,此皆乱世也。所谓乱世出英雄,国逢乱世,方有英雄辈出。虽有英雄才俊出世,然生灵涂炭,国家靡乱,此非我中华之福。”说着,叹了口气道:“似我朝入关,名将辈出,人才俊杰多矣,然国家何幸?黎庶何幸?长毛作乱,一时豪杰者如曾文正公,左文襄公,旗下胡彭等名将如云,然国家何幸?黎庶何幸?陛下,如今国家承平,臣以为所渴求者,非如此之人才也,而是专长方面者也。陛下三思。”   好见地!没错,英雄辈出的年代,往往是国家生灵涂炭的年代,其实英雄什么时候没有?只是英雄需要乱世而已。在太平盛世,说不定有机会成为英雄的人只是在国家的机器上充任某个不起眼的小螺钉而已。好,就凭这个,梁启超有人事部长的能力!   我不由欣赏地看着他道:“说得好,看来朕让你随驾还真是对了。等光第来了,你猜猜他会选谁?”   “回皇上话。”梁启超听了我赞扬他的话也不骄傲,老老实实的躬身道:“臣以为,除沈家本外,不作第二人想。”   沈家本?我点了点头笑道:“沈家本近来似乎与我们的刘尚书不太对劲啊。刘裴村会荐他?”   “回皇上话,裴村是个直臣,因私废公的事情裴村是不会做的。”梁启超笑道:“再说,子淳(沈字)只是一时不习惯而已,裴村如此一荐,未尝不是我大清之将相和故事。”   “嗯。”我笑了笑道:“好事啊。朕来帮裴村一把吧。唉,说到人际,这也是个事,以前翁老师与李中堂,李中堂与张之洞,都有这个毛病。你梁启超新晋红人,想必你这头也是烦恼不少吧?”   梁启超苦笑了笑,躬身道:“此臣早有所料矣,臣蒙陛下抬爱,以一新晋直入中枢,有人眼红臣也是能想到的,有人钻营到臣门下,臣却不易推托。幸而臣随驾,京城故旧也少,是以臣能抵挡得来。臣所愿者,唯尽心办事,助我圣君,成万世基业。”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朕的基业,无非中华之基业也,爱卿尽心办事,你将来也必青史留名啊。”   “陛下刚刚说道翁老师,臣斗胆,皇上让翁老师致仕归乡,臣不敢说陛下罚罪重了。只是翁老师他……”梁启超面色沉静,跪在地下似乎是想为翁老头讲情。   真奇怪,翁老头跟他们也没什么私交啊,我心中疑惑,摆手止住梁启超道:“爱卿不用说了,让他致仕,正是朕对他最大的爱护,若是他还在朝中,所犯过错将会更大,交结敌国,受伊藤博文蒙蔽,居然为日本张目,这还像个大臣吗?让他回家去,也是为了成全他,成全朕这段师生之谊。”我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想了想,马上要让人去办大事,我要做决策,不能用这种心理状态。   于是想起了后世有个余姓所谓大文豪,将致仕当作获得官职的意思来讲的典故,不禁莞尔。便在这时,寇连才来报,刘光第递牌子觐见。   让刘光第进来议事,说起大理寺正卿出缺的事情,刘光第果然荐了沈家本,沈家本目前充任刑部左侍郎,相当于第十副部长的职务,所以,让他去做大理寺正卿,正好我又要抬高大理寺的位置,对他来说是一个摺升。他之前之所以跟刘光第闹别扭,无非是当年的下属突然跑到自己头上来作了顶头上司,一时之间的不适应而已。此人之常情,不损他的人品。   交待刘光第尽快筹备各州府县厅的巡检司的改组工作,增派专门官职,各知府,知州,道台等行政首长,将不再监管刑名事务,改由刑部派员垂直管理。而待日后大理寺司将组织结构铺设到基层单位时,这两个部门就可以将法律方面的事务完全接管。行政首长将专司行政,比之过去要清闲很多,也可以有更大的精力来解决一些民生上的问题。   待刘光第去,又召来沈家本,告诉他他的新任命是来自于刘光第的推荐,沈在我的教悔下自然是颇感羞郝,我让他办的第一件事,便是整肃大理寺的职权与刑部的职权的权利分配,在这件事情办完之后,第一个法律,就是由皇帝亲自定稿的《与天海关系法》,条文自然是写的冠冕堂皇,所谓为维护东亚和平安全与稳定,并为了大清人民与天海人民之间的商务,文化等等各项事务之间的交流的自由,促进大清与天海之间的友好关系,特颁此法。   该法共计十八条三十余款,详细表述了大清对于天海安全的防卫义务,以及平时对于天海军队的支持等内容,以及约定在何种情况下,大清将派出军队对天海实施有效支持的条款,总之,天海正式立国,归入大清藩属,凡对天海有任何敌意行为,均视为向大清宣战。   同时,大理寺颁行了新修改的《大清律例》,新增了一些新的条目,以适应目前商业的蓬勃发展,一些商业上的犯罪也被纳入到律例中,另外还取消了凌迟,枭首,戮尸三项骇人听闻的酷刑。在新律的颁行典礼上,《中华时报》的记者还采访了寿山和永山,对于当年袁崇焕被凌迟的惨状进行了反思,表达了一种人文关怀和朝廷有意对过去进行反思的信息。此举一出,对于民心的掌控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也是孔令贻的知人善用起了作用,康有为升任右侍郎,专掌舆情,正是在他的亲自指导下,这次的修律行动才受到了最广泛的欢迎。而孔令贻居功也是不小,正是他通过他特殊的身份,号召天下学子“为圣君宏仁恕,为黎庶解忧惑”各地的学子纷纷响应,只要报纸一到各地,当地的学子就会纷纷将报纸上的意思广泛的讲解给大众。所以,尽管当时的文盲率达到了九成以上,但是朝廷的新政,还是很快的就让所有的人民都知道了。而且,大部份人都了解了当今的圣主,正在努力的为人民谋福利。   而促使我颁行《与天海关系法》的,是松平志男在日本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顺利的进展,由于日本政府的穷兵黩武的行政策略,国内对明治政府的不满日益加剧,在此情况下,松平志南利用北海道刚刚开发一二十年,明治印迹尚不是很重的条件,与一些屯田兵的首长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而且,由于海参崴在大清手中,从那边对天海的支援也是一个关键的因素,当八月份大清皇家海军宣布海军巡防范围时,就规定了北至庙街都是皇家海军的行船作战范围,所以,以奥尻为基地的松平志南,很快通过旗下一些人才展开反明治政府的宣传,而且分发食物等等生活用品给穷困潦倒的普通百姓,在这样的情况下,天海国在地下蓬勃发展。明治政府的精力完全集中在发展军备上,居然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北方,新出现了这样一个反政府的势力。北海道屯田兵不到五万人,北海道岛北片一万余人基本上已经在松平志男的遗幕势力的控制范围下,而北海道周边各小岛,在我皇家海军的协助下,更是完全的牢牢抓在天海国手上。   这一切,都是山东新军讷钦的驻日镇军的功劳,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他们为天海国训练出了两千余人的天海国自己的武装,全部采用武汉枪炮厂的鄂造十六型仿毛瑟1888步枪,以及少量行营炮,采用新式训练法,比之明治政府的北海道屯田军,在装备上还要更加好一些。   在这样的情况下,到了1893年下半年,松平志男上表请求正式立国,我慨然允之,同时下旨颁行了《与天海关系法》,派出以教育总署副大臣文廷式,皇家陆军指挥学院副掌院徐世昌为领队的观礼团。同时,皇家海军派出一支舰队,宣布对澳尻岛进行协防。所以,尽管澳尻岛没有战略纵深,而北海道岛也没有在全盘掌握之下,但是天海国仍然宣布立国了。   立国当日,松平志男宣布了天海国的目标:恢复旧虾夷国故土。此为公开的目标,内里的目标不言自明。而文廷式宣布了大清朝廷对天海国负有全权宗主国的责任。此事一经由《中华时报》报导,日本报纸转载,明治政府这才知晓了孤悬北方的北海道岛,已经出了大麻烦。而北海道开发大臣此时还是否站在明治政府一边,由于之前从来都没有向东京报告,现在看起来,他的立场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日本舆论大哗,松方内阁的寿命已经到了极限。在愤怒的声讨声中,天皇抛弃了松方正义,伊藤博文组阁了。   我原本以为日本政府会立即对天海用兵,却没想到,伊藤博文忍了下来。他的第一步,尽然是默认了现状,反而派出陆奥宗光来京,向总署衙门质询此事。   载滢来请旨问应对方略,我一时有些摸不清伊藤博文的牌路,当下便定下了一个基调:中日友好是主流,中日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大清朝廷绝不支持天海独立,也不支持一日一天,一天一日。但是,天海人民的选择,大清必须要考虑,也要尊重,所以,大清不希望看到日天之间发生任何形式的战争,希望日本方面保持克制,以谈判的方式来结束纷争和分歧。在此之前,大清海军将负责天海国的安全。   这,就是大清目前的立场,无可动摇。 第二卷 122章 甲午将至   陆奥宗光,于明治政府的早期,在外国事务局历练过,后来又巡游出访欧美各国,进入外务省,又出任过驻美大使。与伊藤博文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所以,伊藤博文第二次出任首相组阁后,这位先生便出任了外务大臣。在天海立国之后,清国皇家海军在奥尻与津轻半岛一线巡防,伊藤首相否决了陆军省的开战提案,并且说服了军界的首脑人物小松宫彰仁亲王暂勿轻举妄动。反而是派出了陆奥宗光来到中国,开始了日本的外交攻势。   当然,说是攻势,但是陆奥宗光先生绝对没有表现出任何要作战的态度,相反,他十分的谦卑,在拜谒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呆在总署衙门为他安排的驿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耐心的等待着总署衙门的回复。   载滢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陆奥宗光的这种态度,反而让他不好意思起来,终于在得到了我的指示后,他在总署衙门以总理外务贝勒大臣的身份接见了陆奥宗光。   载滢向他表达了朝廷的宗旨,也在某种程度上安慰了陆奥宗光。大清并不是想与日本为敌,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里,中日关系走上了一条对抗的道路,但是这几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中日关系友好的时候要占到百分之七八十,只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时光是中日对抗的时间。所以,中日之间的主流是友好。   “作为日本过去的宗主国,日本也应该能够了解现实作为天海国宗主的大清对于藩属事务的一贯态度。日本近几年发展很快,我们也衷心的祝福日本人民能在明治天皇的领导下,在以伊藤先生为首相的内阁努力下,能够尽快的好起来。但是,在此也有必要向贵大臣说明:大清对于天海人民也有着同样的良好祝愿,大清圣君对于天海人民的生存状况非常的怜悯,所以对于天海人民送去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并且,不希望任何人加刀兵于天海。这一条,希望贵大臣了解。”载滢嬉笑怒骂有长处,没料到他说起这样的官面文章来,也是井井有条,这些年看来他的成长不小。   一旁的双方文秘人员紧张的记录着,由于这是一次正式会商,双方都有大批随员在座,随时准备展开唇枪舌剑的较量。   陆奥宗光仍旧谦恭,微微笑了笑道:“贵大臣所说的,似乎有误,虾夷国,自古便是大日本帝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而大日本对于虾夷的有效管治更可上溯至神武天皇时代。贵国现时言说虾夷乃贵国藩属,似有欺凌日本之嫌,大日本帝国无法接受!”   “虾夷?”载滢又开始卖他的呆了,作瞠目结舌状左右询问道:“诸位同僚,这位先生在说什么?本大臣不太明白呢,愿诸君有以教我……没有??你们都不知道?唉,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啊,连虾夷都不知道……噢,对了,好像本大臣也不知道……哈哈。陆奥先生你能再说一遍吗?”一旁的一众官员自然知道这位贝勒爷并非是真的责骂自己,一起嘻哈起来。   可怜陆奥宗光五十岁的人了,给个年轻的小毛头弄得毫无脾气,脸上肌肉抖动了两下,喝了口茶,恢复了笑容道:“抱歉,是我说得不清楚,虾夷国,即贵国所言之天海国。正如我刚刚所说,天海国即虾夷国自古以来就是我大日本帝国神……”   “慢着慢着……”载滢笑嘻嘻的伸出手道:“贵大臣喝水……喝水……”将身子往椅子上一仰道:“本大臣注意到贵大臣刚刚在说到天海及虾夷时,其后都有一字曰国,本大臣请问:何为国?”   好问!许多原本对载滢隐隐有些瞧不起,以为他就是靠着祖上余荫上位的纨绔子弟的大臣们,也不禁在心里暗暗为载滢叫好。当真好问,既然日本承认天海为一国,那他们的谈判立场就不是那么稳当了。   “这……”陆奥宗光脸上一沉,似乎有些要发怒的样子,刚要说话,载滢又笑嘻嘻的探过身子道:“这是北京,天子脚下,贵大臣千万不要放肆。前两年有个什么鼠公使的,在本大臣的总署门前撒野,脑袋骨碌碌地砍了几十个。”又嘻嘻一笑道:“好好说话,好好说话。来,告诉本大臣,何为国?”   “国者,邦也。”旁边重回总署衙门视事的老李鸿藻轻咳一声,他毕竟是正统的老官员,似乎对载滢这个样子也有所不满,插话顺带为陆奥宗光解围,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又将陆奥宗光逼入到死角:“既然贵大臣也自认天海自为一国,那又何来天海自古为贵国之领土一说?”   “李大人!贝勒大人!”陆奥宗光郑重其事的起身道:“即使虾夷为一国,那亦是我大日本帝国旧藩,自然是我大日本帝国之故有领土。大日本国不能接受贵国分裂日本的做法。”   载滢向李鸿藻嘀咕了几句,也站起来道:“曾为贵国藩属即为贵国固有领土?是不是?”   陆奥宗光不知所云,铁着脸点了点头。载滢嘻嘻哈哈地笑了,向他示意坐下,点头道:“多谢贵大臣赐教,贵大臣请坐。”言毕自行坐了下来,向李鸿藻点了点头。   “1784年,贵国自九州志贺岛上,出土了一枚金印,上面的文字是什么老朽已经记不清楚了。”李鸿藻朝载滢笑了笑,转头对陆奥宗光道:“似乎是汉倭奴国王?”见陆奥宗光要说话,扬手止住道:“我中华汉朝末年,三国分立,这段历史贵大臣想必也应是知晓了的,贵国的邪马台女王,似为贵国的信史第一,此前所谓的天照大神,神武天皇,似神话为多吧。邪马台女王又号卑弥呼,朝贡于魏,得授封号‘亲魏倭王’……”笑了笑,摇摇头道:“那么是否我大清可以说,日本曾为我大清藩属,乃我大清固有领土?”   陆奥宗光一开始就知道不好,但是李鸿藻所言,句句属实,要辩驳都无从驳起,怪只怪自己一开始为什么非要在虾夷后面加上一个国字。   “所以,贵大臣所说天海国乃贵国固有领土之说,大清亦无法接受。”李鸿藻是个厚道人,见陆奥发窘良久,开口道:“天海,乃吾皇亲善之国,和妃娘娘的故国,天海是我大清一定要保的,贵大臣自知,是战是和,在于日本。我大清的宗旨,贝勒大臣已经向贵大臣说明,本大臣也不介意向贵大臣重申一遍:大清与日本的主流是友好,不支持天海国分裂贵国领土,事实上天海国的领土,仍有一部在贵国手中,天海蕞尔小国,想要分裂贵国本州岛,似亦力有不逮,贵国尽请放心。至于一日一天,一天一日,大清也不支持,天海与日本,毫无关系,乃我大清藩属!日本即贵国本州岛,九州岛,四国岛之故有领土,大清不支持,也不承认贵国对天海国的非法侵占。”   陆奥宗光也算是忍得,起身鞠躬道:“抱歉诸位,刚才是在下口误……”   “啊……昨晚粉子胡同那场花酒喝的太累了,本贝勒爷有些犯困了,就到这儿吧。”载滢起身伸了个懒腰,左右吩咐道:“今儿就散了吧。刚刚这就不用记了啊,本贝勒怕被哪个御史盯上……还有,陆奥大臣的口误一说,太过荒谬,也不用记了吧。”说完,打了个哈哈,四方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李鸿藻佯作遗憾,摊手道:“这浪荡小王爷就这样,那……只好就这样咯。”   中方一行人自行撤离,留下议事室内一堆面面相觑的日本人。   没错,《与天海关系法》,乃是我从后世美国《与台湾关系法》脱胎而来,这是一个高明的策略,我借用也是应该的,如此一来,在日本的国内钉了一个钉子,明年就是甲午了,让你们先忙活那一砣的事情吧。日本常备兵力二十二万人,其中还有两万与天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为了防备天海国,起码还要牵扯进去五万人,还剩十五万人。既然要玩,那我就陪你慢慢玩,看你还能撑多久,再不对外打仗,估计你明治政府就快要把自己玩死了。   外交这一头交给载滢与李鸿藻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后面还有伍廷芳等人的辅佐,我基本就可以放心了,军事那头,向英德两国订购的战列舰明年基本上就要到位了,加上训练等等,后年基本上就可以形成战力,那时候中日之间的差距就将更要拉大。所以,日本要打,只有在这之前动手,否则,日本就等死吧,你不动手我还要动手呢。我扶持天海国,也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的就让他在北海道闹腾闹腾的……   而新军制也由军部呈奏,以上谕形式颁发全国施行,同时命梁启超以此为蓝本,组织人力编写《大清国防法》,定于光绪二十二年起施行,此前为缓步施行期,目的就是要建立一支国家化的军队,为将来的改革奠定一个稳定的军队架构,同时,对军人参政的条件做出了严格的限制,将来的思想界必有动荡,但是我不希望这种动荡蔓延到军队中去。   同时,一个新的政党在我的授意下成立了——新儒党,党魁为首任教化部尚书孔令贻,新儒党的宗旨是“新儒家,新中华”目标在于革除旧儒家的一些积弊,以使儒家这个数千年历史的学派能够适应如今新的天下大势。在《中华时报》长期的灌输下,加上此前几十年的外夷入侵,基本上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个世界并非是大清皇朝的天下,而是有许许多多的强国,大清不自强,必被人欺。四亿多人慢慢的觉醒着,现在这种觉醒还在我的控制之下漫漫的进行,但是我知道,将来必有一天,这种觉醒会超出我的控制范围,所以,在此之前,我必须有所准备——让孔令贻组建新儒党,也是这个目的,将来必然会出现思想界百花齐放的格局,同时各种思想会各自影响一批人,目前的举措就是想让新儒家学说先行一步,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新儒党的党报《儒天下》也开始发行,上面专门刊载一些学术性的争论文章,层次就要比《中华时报》要高很多,更加类似于一个思想辩论的舞台,这份官办的报纸发行量当然不会很大,受众主要是高级知识分子。   这些事务,正在缓步的向前进行着,总之,这个国家正在慢慢的偏离着原先历史的轨迹,向着一个新的方向迈进着。   辩史,就是梁启超给我的建议,历来的史书,私货太多,许多编撰者有着令人鄙夷的人品,譬如刘晔等人,所以说,读史要有史观,而每个写史者,又有各自的立场,正所谓历史是人写的,自然不可避免的就有人的主观思想在里面,读史的人要知道分辨,也许历史有着其他的可能。   在过往的历史中,去总结出经验教训来,这也是一门学问。   《儒天下》将讨论的视线首先引向唐朝,李唐的皇室血统是很多人喜欢争辩的问题,在这方面的讨论气氛就很好,正反双方都举出不少例证。尽管各自意见不一,但是都有一个共识:汉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非一个血统上的民族,更多的分别是来自于文化区隔。   起因是我在读书时读到唐史时,随驾的梁启超便随口感叹起民族问题来,我一想的确将来可能会出现这方面的争议,于是索性就让他将问题散开去,让文化界的人先去辩一辩,唐朝统治者的血统不说,就是他的得国,也是先以隋得国于北周,其后席卷江南一统,然后唐代隋,这其中,有许多东西可以挖。而且,唐的用人,胡将亦多,唐本身是没有这方面的争论的,就是到了后来,才会有这方面的东西产生,比如名将高仙芝,哥舒夜带刀的哥舒翰,扶狂澜于既倒,中兴大唐的李光弼,后唐的李克用李存勖父子,都并非汉人。这充分说明了有唐一朝,并不介意这些人的血统。   当然,讨论并没有人胆敢涉及到本朝的是非,但是起码有聪明的人知道,上面有这方面的考虑了,这是好事,在情况还在自己掌握的时候将问题先消弥掉,总比将来给有心人利用而导致局势失控要好。   当然,我的兴趣不完全在思想界上面,我还关注着新技术的进展,李秉衡的后勤部给我呈上奏表,奏请购入飞艇五艘,以协助运送物资补给到海参崴一线以及田海国去,如今的地球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飞艇的安全。每次可以运送四十吨物资,虽然量少了点,但是陆海两路都要派出大批保障力量随行以保证安全,耗费却比陆上以及海陆运输要省钱的多。这我当然同意,齐柏林的产品自然优先供应给中国军方。而且他本人正在进行这一项庞大的计划,他希望可以设计出一个载重在二十吨左右,滞空时间超过一天,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巨型飞艇型号,将来可以用来做为客运航线用艇,军方也可以用作军事用途,天津生产的航空炸弹已经被证明可以用于飞艇空中轰炸之用,张家口的练兵场已经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   支撑齐柏林先生这个庞大构想的,是他的好朋友,年轻的煤巴赫的发动机技术的革新。梅巴赫新制的发动机,除了供给飞艇公司用之外,他也自己将发动机安置在了陆地行进的车辆上,在京郊的试验上,这种汽车,在试验场的道路上行进的时速超过了十二公里。因为陆续有美国的消息传来,梅巴赫先生心中生出了与福特一较高下的念头。   我向他要来了他的图纸,利用我可怜的发动机知识,高中物理时学到的那些活塞运动的知识现在只有一些依稀的印象了,但是我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启示,在我的提示下,他对发动机的设计作了一些小小的改进,但是,进境依然不大。   原因是什么呢?在闲暇的时光,我在脑海里搜肠刮肚的帮他想着。突然有一天他将汽车送进了宫里来我才发现了问题,原来,他的车是使用木质车轮的。   于是我赶紧让人用从泰国弄来的橡胶作了一个橡胶包皮包在车轮上,果然效果要好很多。而充气内胆我也让人从英国购买了来,对汽车做了一番改进,同时让人仿制充气内胆,并且从英国请来的工程师也在帮助我的初始橡胶工业。   到后来,这辆车的时速就超过了二十公里。   总之,我不想也没有太多的能力在科技方面做全面的革新,我不是一个什么都懂什么都精通的完人,只能在一些有限的方面提供一点点的帮助。而这些帮助,也许能够让这些专才们早一些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已。   这一年,是光绪十九年,公元1893年,甲午战争的前一年,我的国家似乎欣欣向荣,稳定而又繁荣的向前发展着。 第二卷 123章 中华民族   “朕算是个仁恕之君吗?”我看着皇极殿阶下数十个新儒党的重要干部问道。他们是新儒党参考西方党制进行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新儒党的特殊身份,已经约等于执政党,全国在职官员,绝大多数都是经过儒家的教育,慢慢的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的。所以,我特地在平日用来朝会的皇极殿内接见了这批教化战线上的骨干力量。   在我的远期规划中,新儒党将会更加接近一个超越一切其他政党的党,相当于母党,而后这中间的各种流派又可以分化出去,根据在治国方略上的差异性来将党员细分,到了后期,可以引入不同派别的和平竞争机制,配合上军队国家化而不是党派化地域化,这样子,才能够保证帝国的政策上的变更不会引发国家的动乱。   军队国家化的步伐是随着国家的基础建设缓步进行的,当国家没有大规模的运输及投送能力之前,盲目的推进改革将会造成资源的浪费以及一定程度上的混乱,所以,我给李鸿章定的时限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来到。   配合着从高端到低端的对于唐朝的华夷之辩,旗务改革的进行恰逢其时,旗人中目光远大的人,在黑龙江以北的新辟疆域上获得了丰厚的回报,那里丰富的矿产资源和自然资源,给了善于经营的远东股份公司经理孟洛川充分的发挥空间,在他的组织经营下,连续两年,通过南北贸易,以及皇家得天独厚的支持,远东股份公司的盈利增长都在翻番的往上长,在这样的情况下,孟洛川拿出一些资金来用于分红,而大部份的股本却被他投入到了基础建设上去,在东北境内广修房产以及道路,而配合这一措施的,是内的广泛统计年纪在五十岁以下二十岁以上的无产贫民,同时分批分阶段的以自愿形式向东北移民,孟洛川本来是要向这些人出售房产,一开始不用给钱,只要签一份还款协议就可以获得房产,地产,还有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等等。这是一份长期的投资,他在经商上的天才自此展露无疑。   但是了解我心思的总董载滢,将这件事干的更加的漂亮——但凡举家迁来东北落户的,无偿的加发十两银子的启动资金,这样,才能真正的把人留在东北,真正的使东北人丁兴旺。   在这种利好的优惠刺激下,东北人口在两年内迅速的由一百五十万左右增长到了两百万出头。同时,配合这项大规模的移民,全国性的人口普查也被我提上议事日程。这一次的新儒党全国代表大会,便是在我的授意下,让孔令贻组织起来,我需要利用这一个全国性的组织,帮助我完成全国人口普查的工作。   如果此事全部依靠官房力量进行的话,耗费将会不少,而用党的民意去进行,可以广泛的利用到这些党员所缴献的党资,而且,这些人都有或大或小的官方身份,而且又掌握着舆论力量,行政力量与舆论力量一加结合,办起事情来,将会事半功倍。   所以在这个朝堂上,当我点评起新儒党的核心理念“为圣君宏仁恕,为黎庶解忧惑”时,想起我到这个时代以来,死在我的铁血之下的那些宗室亲贵们,颇有些遗憾的问起了文章开篇时的那个问题。   随驾侍从梁启超正在指挥人力进行纪录,听到我问起这个问题,仿佛有所触动,抬起头来,扫了扫阶下的党员们。   “陛下自然是千古圣君,仁恕二字皇上岂止当得起而已?吾皇亲政以来,行仁政,思兴邦,与民增利,削除酷刑,此足以当一仁字矣。宗室亲贵忘兴逆谋,陛下宽宥但诛首恶,罪不及家,自古有恕者,未有如吾皇也。纵观自祖龙以来二百余帝,臣未见有仁君如吾主矣。”一个精瘦的中年官员纵身而起,侃侃而谈。   这家伙是个马屁精,我默默一笑道:“是瞿鸿机啊?如今是江苏学台了吧?江苏乃我大清极重之地,赋税之源啊。人民开化,端正人心,你要多加油啊。翁老师致仕归乡,你也要代朕多多照拂才是啊。”点了点头道:“朕亲政数年,国家气象已有大变,你们有什么看法?”   “回皇上话。”瞿鸿机得了我的褒奖,面上却也不露兴奋之色,坦然拱手道:“陛下千古一帝,国家之变,乃黎民百姓之福也。如今国家一扫积弱之气,正乃吾皇之千古仁德也。臣愚昧,以前还忧心祖宗成法一变,国家生乱。如今看来,臣真乃蒙昧至极也。臣恳请皇上责罚。”边说着,边扫起马蹄袖,当堂跪下。   我见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我知道这家伙的表演有些过了,于是笑了笑道:“卿又何罪之有?”本来想就此叫他起来的,看了看阶下诸人的表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道:“朕行新政,你们也兴新儒嘛。新儒者,乃顺应天下世事时势之儒。朕要取的乃是新儒,而不是腐儒。你瞿鸿机以前或许是腐儒,现在也是新儒了嘛。既是新儒,朕断没有加罪之理,人孰能无过?朕之新政,在未见成效之前,你们有些忧心也是应当的,朕忙得焦头烂额,让你们白担心担心也是应该的嘛。”   “瞿鸿机,你且起来吧。”我见一番话,说的阶下诸人已是频频点头,知道效果到了,便换了话题道:“那么,何谓新儒,又何谓腐儒?你们新建党不久,这个新腐之分,要多想想,其实新腐,也未必就是格格不入,互相排斥的。存新思维,新见识,哪怕年老八十,他也未必是腐儒。反之亦然,纵年方二八,然蒙昧不能视事,又何新之有?”   起身背手在阶上踱了几步,阶下顿时一阵肃穆,我扬起手来,指着签朝堂用殿时命人从太和殿移过来的匾额上的“建极绥猷”四个金字道:“有人说朕不尊祖宗成法。朕看朕不是不尊,且不说朕百年后,朕亦为后世之祖宗,单讲这祖宗成法四字,这建极绥猷是否也是祖宗成训?”   阶下议论纷纷,孔令贻微微一笑,出列拱手道:“回皇上话,当然是。建极绥猷,建极者,语出《尚书》之周书.洪范:‘皇建有其极’,绥自诗经.大雅.民劳,《论语.子张》亦有所述,猷者,天道也。此四字乃我朝高宗纯皇帝御笔,自然是名正言顺之祖宗成法。”   “好,衍圣公果然见多识广。”我赞许地点点头道:“诸位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前排的一个身形魁梧,面如黑炭的大汉出列跪奏道:“回皇上话,建极绥猷乃是陛下垂拱治天下以达天下至尊,顺应天道,建不世之功!臣愿肝脑涂地,追随吾皇建此万世不灭之大清盛世!”说话的是太仆寺少卿岑春煊。   我看了看这个看上去完全不像个读书人的大汉,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说得好!何谓天道?如今之天道与过往之天道又有不同,天道非常势,如今之天道,就是要兴新学,强大清。高宗纯皇帝建了盛世,又盛极而衰,国家积弱,外夷凌人,朕若不顺应这个天道,朕之建极又从何来?所以,这便是祖宗成法!”   各人都在默默的消化着我的话。我看了看梁启超道:“梁启超你素有才名,今日朕便给你个差事,将这建极绥猷的意思,好好写一篇文章出来,让天下臣民都知晓朕正要建一万世不灭之盛世,愿诸君与朕一体努力!”   “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孔令贻和梁启超的带领下,数十人一体跪地谢恩。   我回到御座,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诸卿平身,朕知道,你们都是忠正之士,大清正在一个变革之中,愿诸君与朕共勉之……”   人口普查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对于一个没有此类经验的官僚阶层来说,这件事催得太急,反而会使事情办砸,反正重点只是在于消弥满汉之间的差异,为我下一步的旗务改革加上最重的一道催进力而已。   我的概念是,那些现在享受着五两银子一年的下层旗人,我也不会抛弃他们,我要将他们整合到一个中华民族的大概念中去,同时,将这份福利作为一个基本社会保障的概念首先作为试点,将来如果条件成熟,再推广到全民去。   总之,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目前一步步发展中的棋局,我也并非全才,能够全盘掌控,我只是在把握着大方向而已,有胆敢挑战我的计划的,杀无赦。配合军制改革,八旗旧势力还能生出多大的风浪来,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中。   当然,这一切只是在酝酿而已,我还没有把八旗旧势力逼到墙角呢。我不担心我这个皇帝得罪了八旗旧势力就会没了根基,随着新儒家的推广,中华民族大民族概念的普及。我不单单是满族的皇帝了,我将是中华帝国,中华民族的皇帝。   等吧,也许是五年后,也许是八年后,总之,我有足够的耐心和足够的决心来解决这个民族问题。   内政是渐进的东西,我不能指望一夜之间,两三年内我的国家就强大无比,人民人人安居乐业,国内一片歌舞升平,我必须要有耐心。   而我也不用担忧我快乐的来源,随着皇长子溥华的降世又慢慢长大,慢慢的会咧开嘴巴展现出人一生最美丽的笑容,慢慢的会模糊的发出“爸……吧”的音调,燕燕生出了皇次子,王怡生的是一个公主,松平彩子也诞了一个公主,都晋位为妃,为了与幼兰拉开差距,原已为妃的就不加封赏了,我还都暂时没有取名,只是享受这一份为人父的满足与幸福,在一身疲累的回到内宫中后,与老太后一起逗弄逗弄阿哥公主,听着婴孩们咿呀作语,你能忘记所有的烦忧,只要闭上眼睛,脸上就有畅快的发自内心地笑。   可是好景不长,宫里三个老人,受幸的次数日渐减少,渐渐的也开始有了怨言,老在太后跟前说些小话,虽然那拉氏并不喜欢自己那个侄女,但是毕竟也不想看到后宫闹腾个不停,所以两头都施加压力,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去交了几次公粮。   而随着芝宜芝华两姐妹的肚子也日渐大了起来,这种压力就更加的大了,我只好图清静仍旧到养心殿过夜,只叫了个性平和的彩子来侍寝。这个女人的特殊身份很快就让我在肉体欢愉之余想到了东方的天海国。   天海立国之后,日本方面已陆奥宗光为首外交使团完全玩不过载滢这个痞子外交官,无奈之下丢下几句狠话怏怏回国。载滢猜测日本很快就要用兵了,所以向我报告时,就建议海军要加强戒备。   在这方面,我自然不用担心日本会倾全国之力而攻天海。但是,一些基本的配合动作还是要做的。   于是,在我的旨意下,皇家海军分兵两队,一队以四艘快速巡洋舰为主力,担负起北海道岛西南部海岸线与海峡的巡防任务,而同时海军主力舰队,以定镇二舰为首,在对马岛附近展开了巡防演习,同时做出南向的姿态,以随时威胁东京。   日本军队在没有海军支持的情况下,没有胆量穿越海峡渡海来到北海道岛,在这样的情况下,天海国的松平志男精神大振,在我的授意下,发动了统一北海道岛的战争,北海道屯田兵司令已经完全被他收买,少量仍旧忠于明治政府的屯田兵也无法忍受没有后勤补给,没有后方支援的状况,在战事上越发的不顺利。但是,天海国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而新收的屯田兵松平志男又不放心,所以进展也不太大,只是占据了大半个北海道岛而已,而靠近本州岛的大片,仍旧在忠于明治政府的屯田兵手里。   在这样的状况下,日本的海军常备舰队不敢离开东京的防御线,陆军没有海军的支援又不敢渡海到北海道岛。战事停顿下来,外交上的工作就又开始展开,而清国方面,却又始终只是重复了那几句场面话。   伊藤博文内阁一上任,却遇到了空前的,远超过松方内阁的危机。 第二卷 124章 日本的抉择   战,还是和?这是个问题。摆在伊藤内阁眼前就这么两条路,要是选择和,伊藤博文能够清晰的了解到等待着他的政府的命运是什么。他不就是通过这样一个局,让松方内阁陷入到这么一个境地之中,无法战,只有和,又无法应对国内的压力,松方正义才会黯然下野的么?   松方正义是个财政上的天才,但是却对于帝国军队,却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尽管是这样,松方正义在财政上还是为伊藤博文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底子,日本的内需也被完全的开发出来,纺织业等有关民生的产业获得了蓬勃的发展,与此同时,英国人通过谈判才换来的产品国民待遇,基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日本人无比的排斥舶来品——除了军火。   日本国内的人民生活水平虽然降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但是整体的经济实力却获得了空前的提高。在中国的财政岁入达到了惊人的一亿两白银折合一亿四千万日元以上时,日本的财政收入也由五百万日元上升到了六百万,(关于日本的财政收入,日本的计算方法与其他国家不同,有相当部份的物产也会折算成现金,当然,还有币制改革方面的因素。所以,水分较大,笔者在此对其经济数据有修正。取消了日本在北海道,朝鲜,琉球等地的财政获利。而中国,增加了在黑龙江以北新增土地的收入。)同时,由于日本人民自愿放弃收入支援国防事业,日本军队在这两三年里能够支配的金钱几乎接近了四千万元,折合白银约两千八百万两。(这个数目大致与真实历史相当,在军事开销上,对于日本的经济投入数据,我并未作大的改动。)而同期,由于要进行工业化的启动,中国的军费投入的比例要比日本为低,当然,绝对的数字还是要比日本强太多,从1891年到1893年底,总计军费投入达到了惊人的七千万两白银。   同时,到了这一年底,主要被安排用来负责对日作战的山东新军以及海军,都采用了大量的新式武器和战法。   比如轰炸飞艇,比如航空炸弹。虽然只是处于试验阶段,但是将来投入量产,也只是经济投入的问题。比如航空燃烧弹,也在指示研制,侦查飞艇已经投入实际应用。炮瞄指挥飞艇配合无线电台联络,都有了较为广泛的应用。   而日本的常备兵力在二十二万,其中有两三万已经糜烂在北海道无可救药了,最关键的事,在海上日本常备舰队,并没有任何必胜的可能,对于一个岛国来说,还有什么比没有一个强大的海军更加可怕的事情呢?在此状况下,对于中国事务从来没有放下过关注的伊藤博文自然知道如果贸然同中国开战,后果将会是什么——大日本帝国将会毁在自己手里。   但是和……那对于天皇的尊严,对于大日本帝国的尊严来说,是不可能接受的。前面的松方内阁,仅仅是因为失去了原本还不属于大日本的冲绳县,就付出了终结政治生命的代价。而失去北海道,那代表什么?   所以,伊藤博文颁布了一项新的法令:日本进入紧急状态,紧急状态下,任何媒体的有关时事的报道,都必须经过首相府的确认,否则即被视为煽动动乱。所以,近来有关北海道天海国的事务,在日本媒体上,都是一片歌舞升平,诸如“清国政府严厉驳斥松平志男,称之为东亚麻烦制造者”“清国重申一个日本的基本政策”“奉劝松平志男悬崖勒马,不要做分裂大日本的千古罪人”之类的标题不绝于眼,而文章内容也是一片大好,总之,在日本人民看来,只是遥远的北海道出了几个小小的蟊贼罢了,而现在政府是希望挽救那些失足的人们,如果不是这样,皇军早就大军朝发夕至,荡敌寇如齑粉了。   在外交界,又加紧派人与北京联络,总之是要求中国保证不干涉日本的惩罚叛逆的军事行动,但我又怎么会给他这个保证?所以近期被安排专门负责处理日本事务的伍廷芳最近几天嘴巴都快起泡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大清不支持一日一天,一天一日,大清支持一个日本的立场之类来回地讲。   如此这般的,伊藤博文艰难的熬过了1893年,这一年的春节过后,是光绪二十年,因为接连有皇子降世,而且国家升平,各项新政展开的缘故,我宣布大赦天下,所有在押囚犯,均无需再等待秋决,即行释放,并配送至黑龙江以北新辟地,发给物资和资金,让他们在这片新开辟的疆土上自行发展,同时,行政区划上新设江北省,以庙街为首府,授凤翔为首任巡抚,军事上该省由黑龙江将军节制,同时加海参崴为州,左宝贵兼任知州。   很快的,远东股份公司的人,就发现越往北去,越容易发现金矿,所以在辽东广袤的大地上,有着无数的心怀冒险的人们,都越发的向往那片对这一代中国人来说十分新鲜的土地。   我知道,一代性格不同与以往传统的中国人的新中国人,正在诞生着,成长着。   随着新儒家理论的推行和推广,很多人正在试图抛弃着传统中那些桎梏,汲取进很多新的元素来,比如冒险精神,比如自我精神。这些东西,将来都会慢慢的体现进政治中去,所以,这是一个变化的年代,幸好,这种变化是在我的掌握之中的。   到了甲午年,我当然知道这一年在历史上是个什么地位,所以我格位的小心,虽然目前的局势很显然战争要从天海国打起,但是我仍然加强了在朝鲜的准备,尽管朝鲜的两个王储基本上有也等于没有了,而且日本人在朝鲜的势力也远远没有历史上那么强,但是小心无大错,袁世凯提镇的驻朝七千人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每天荷枪实弹的对日本使馆进行重点防卫。若是发现与日本使馆勾连的朝鲜人,格杀勿论。同时向使馆发出通牒,按照中日之间的协定,日本应当即刻撤出使馆,朝鲜外交事务一律由中国代办。日本人是吃过袁世凯的苦头的,果然就乖乖地按照最后通牒的约定时间撤回了日本。   时间约定在二月底,如今正是一月底。刚刚享受完新年的士兵们没有将这些日本人的撤离放在心上,朝鲜的王室也派人送来很多慰问的礼品。一切看上去不像是要出什么乱子的景象。   他们的统帅袁世凯却在军营内接见了东学党的几个领导人,按照这些激进的东学党人的观点,中国的新儒运动已经轰轰烈烈的展开,那么东学党人就应该做出一点事情来向孔圣人的后代致礼,而既然现在朝鲜无嗣,那么就应该废后,将害人的闵妃废掉,就像李尚宫一样。立自天朝来的礼娜为皇后,如此才对得起君父的荣宠,同时,为之前被政府处决的前领导人恢复名誉。   袁世凯不是个简单的人,所以他面对这样的情况,虽然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但是内心却琢磨起了一个釜底抽薪的计策,并且在安抚走东学党人之后,立即通过电报呈奏到北京:臣请废藩置县!   他的计策是利用东学党人在朝鲜起事,同时借此机会,由国内增兵朝鲜,让东学党人先攻入王宫,居间取利。   虽然他没有很清晰的写出来到底要怎样居间取利,但是我大概都能想得到,他定然是利用东学党人,先将朝鲜王室给废掉,然后朝鲜地位就难定了,到时候废藩置县对于朝鲜人来说,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选择。   这对我很有诱惑力,不过我的眼光眼前全部集中在天海,朝鲜这一场动乱,是否可以在可以接受的时间内完成不得而知,而且,东学党人是否就那么听话?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这些我不能不考虑,所以,踌躇再三,我还是复旨让袁世凯等待孔令贻到朝鲜收东学党人之心,同时东学党人可以起事,但是必须要控制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先让朝鲜王室闹腾闹腾,亲日本的闵妃是一定要滚蛋的,在明确得到我的指示之前,袁部不得有误大局。以免朝鲜日本同时生事,给西方介入提供借口。   朝鲜的形势一触即发,这一年我也在全力为战争作着准备,首先在开春祭奠祖陵后,我的圣驾带着亲扈大臣侍卫以及《中华时报》一干随行,又来到了颐和园国家公墓,向牺牲在中俄战争中的烈士敬献祭品,在对《中华时报》公开发表的讲话,我重点提到了国家重视军功的基本国策:“在中俄战争中,在日本偷袭海战中,数百上千位大清的英雄永远的失去了生命,今日朕在这里向这些英灵致敬,朕也再次重申,朕永远不会亏待为国捐躯的英雄们,颐和园,将是国家的烈士陵园,朕也会在每年都来这里看望英灵,愿英灵们永佑我大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着为永例!”   经过《中华时报》的一轮报导,军队士气大振,谁都知道颐和园原来是为了老佛爷颐养天年而修建的,如今老佛爷去了,颐和园也将成为国家陵园,死得其所,有何惧哉?   二月,在会见过旋风般访问朝鲜的中国教化部长,衍生公孔令贻后,东学党果然动手了,东学党人组织起了义军,在朝鲜南部闹出了不小的生势,义军的口号就是驱除在朝日本人,废后立后。两条口号都容易得到普通百姓的响应,而且,废后的主张还得到了大院君的支持,所以,朝鲜官方的镇压是基本无效的。   同时,旅居朝鲜的近千名日本人,也受到了攻击,汉城街头甚至还出现了日本人被杀曝尸并在尸体旁悬挂标语“日本人滚出朝鲜”的情况,消息传回日本,舆论界实在无法隐瞒了,向首相府报备时尽管被要求修改事件的幅度和血腥度,尽量避免刺激日本大众,但是,从朝鲜逃回的日本人却无法帮助他们收密,惨状很快就在小范围内传播同时带动了舆论界,新闻界终于放宽了报导的口子。朝鲜的局势以及撤侨情况牵动了每个日本人的心。   日本海军派出三艘军舰,抵达朝鲜准备撤侨,清军自然是让开一条路来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近千名日本人回到日本后,更加加剧了日本人的愤怒,要求惩罚朝鲜的呼声越来越烈。   惩罚,可是又从哪里能够呢?伊藤博文焦急的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他现在正在受着夹板气,军方想打,但是他总是压着,军方认为他有异志,民间想打,他也不允许。其实,他又何尝愿意做这个恶人?   终于,军方的耐性到了顶点,在小松宫彰仁亲王的授意下,一个军官向新闻界透露了与首相府的往来文件,清晰地显示伊藤博文不允许军方轻举妄动,而且,天海国的情况,远比新闻界想象中来的还要差。   北海道一岛,已经接近完全落入天海国手里了,虽然还有一些屯田点象征性的忠于明治政府,但是那已经基本没有有效管辖了,如此的情况若是再持续半年,北海道全岛糜烂,将是指日可待!   人民愤怒了!伊藤博文的声望落到了最低点,有激进的日本人甚至宣称要清除掉伊藤博文这个日奸。这时候,摆在伊藤博文面前的路,似乎只剩下了一条。   但是他仍然没有选择那一条,而是去面见了天皇,他向天皇仔细分析了目前的局势,一旦开战,大日本帝国的海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住清国海军,甚至还有可能占到优势,但是绝对无法阻止清军在日本本州岛登陆,若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日本还能支撑多久?而且,一旦开战,就必须分兵五万以上进攻北海道岛,本州岛上防御兵力仅有十万多人而已,其中东京起码要五万兵力防卫,保护天皇,那么,九州四国摊掉两万人,本州岛除了东京以外的国土,仅仅只有三到四万兵力!如何抵挡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清国陆军?   天皇也需要抉择。但是他不可能接受无限期这样拖下去!如此,大日本国的威严何在?他又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第二卷 125章 闵妃的野望   “部堂大人的新宠,乃是妾家中的远房表妹呢,上次跟王上说起,王上也说这是朝鲜与上国的福缘呢。”说话的贵妇眉目端正,略略上翘的眼角给了这个女人跳脱的活力——这也是她能一路剪除竞争对手,得到懦弱的李熙的专宠的原因之一。当然,从另一个方面去想,这也显示了这是一个有野心和主见的女人。   袁世凯吃的脑满肠肥,虽然外面现在天气还很冷,但是上好的精炭燃起的火焰使宴会所在的景福宫中气氛极是和煦。   这是一场很常见的宴会,朝鲜国王王后夫妇,以及国王李熙的本生父亲大院君在宫中设宴,宴请袁世凯,答谢天兵为朝鲜稳定局势,肃清了东学党人的闹事——到了1894年,似乎那些满口东学胜过西学的人在见过从中国来的孔圣人的后人之后,安分了不少。这也是几乎是不知愁滋味的李熙分外高兴的原因。   自从儿子李坧在一场无可救药的病痛之后故去以来,闵妃没有快活过几天——那是她的亲儿子,更是她的未来。作为朝鲜实际上的两个统治者之一,尽管大院君的权势由于他更加亲近北京,而且是北京派遣军队将他送回朝鲜的缘故而更加的大,但是她对于朝鲜的政策也有一定的发言权和执行权,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统治体系上的螺丝钉,掌握在她手上的要比掌握在大院君手上的要来的多。   “王后,部堂袁某不敢当哦,不过王后,说起来,朝鲜女子比我们中华女子还多一分柔顺呢,一晚上睡下来,我袁某人就越发的离不了了,王后真是体贴袁某啊,这么个可人儿,袁某真想一世把玩在手上不放呢。多谢王后……”袁世凯嘻皮笑脸,虽然言语中似乎有些什么不妥,但是他平常就是这么个大大咧咧的样子,也没人去跟他计较什么。而且,要是贸然说袁某人你这番话似乎对王后不敬,这使双方脸上都不好看。所以,陪宴的朝鲜官员都司空见惯,或低头闷笑,或嬉笑附颜。   闵妃也像是习惯了袁世凯这副样子,脸上毫不变色,依旧微笑着吩咐侍女为袁世凯满酒,雅致的一别头,在国王李熙耳边附耳说了几句不知道什么话,引得这位高高在上的王者嬉笑不已,良久才说话道:“袁大人辛苦了,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让王后再找几个姐妹一起陪你。”   这番话的问题更大,袁世凯举杯谢过道:“王上后恩,袁某感激不尽,王上,说句不敬的话,如此袁某与王上岂非小连襟?”   陪宴的税务帮办唐绍仪用几声咳嗽掩饰住自己的笑声,一同举杯道:“是连襟,连襟,王上乃王者,岂能当这个小字?”袁世凯与李熙一同哈哈大笑,笑着饮了一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闵妃脸上飞速的掠过一丝不悦。   一直安座的大院君李昰应也微微笑了笑,与身边的从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边说边摇头。在朝鲜,谁都知道大院君与明成王后这对翁媳不睦,所以,虽是宫中宴饮,陪宴的众官员也是很清晰的分了大院君派与王后派。这些,袁世凯当然是知道。   唐绍仪与袁世凯嬉笑几句后,注意到大院君似乎有些冷落了,赶紧又转头与大院君寒暄了几句。大院君的政见其实与东学党人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甚至他还更加的保守,在他的概念里,闭关锁国,两耳不闻窗外事乃是最好的治国政策。在得知北京的翁某人被皇帝勒令致仕返乡后,他也私下与袁世凯进行过沟通,是否中国的朝鲜政策也将发生变化?在得到袁世凯的否定答复之后,他的思路有了很大的拓宽,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十分的同情东学党人,私下里也向东学党的领导人表示了同情,而且,目前在朝鲜,西方人的许多生活习惯也让他感到愤怒和羞耻。   所以,在这样一场庆祝东学党人起事被袁世凯平复的庆祝宴会上,他只是礼节性的出席而已,谈不上高兴和不高兴,虽然在感情上,他与北京的感情更加的亲近,但是,他毕竟是个朝鲜人,东学党人也是朝鲜人。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人膏。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东学党徒散播的这首谣句,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李昰应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这些人的感情,民嘛,要让他们过得去,要有饭吃,这才是为人君者应有的仁德。但是,这数年来朝鲜的饥荒,完全是出于灾害嘛,当然,还有闵氏一党的恶政。这都不能怪自己啊……   当然,东学党人在朝鲜南部全罗道的起事和被镇压,都是在袁世凯的计算和安排之下进行的。全奉准的人马在接受了从中国赶来的孔令贻的秘密接见和安抚之后,对于描述中的上国圣朝有着百分之百的顺服之心,对于腐朽透顶的朝鲜王室,刻骨的恨使得他原本还保留着的一点点理解心丧失殆尽。   袁世凯的计划是首先让朝鲜王室认识到自己手里这驻朝一镇七千人的人马的重要性,从而在一直进行中的驱逐日本势力的行动中不要给自己添麻烦——这种阻力来自闽妃一系。李鸿章幕中的德国人穆麟德在派到朝鲜后,很快就被俄国人收买,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因为他的特殊地位,很快地得到了朝鲜王室和政府的信任。并且野心颇巨的闵妃很快让他找到了突破口——闵氏一直想找一个外部的势力来抵消清国对于朝鲜的庞大影响力,从而给朝鲜,给她自己带来特别的尊荣和那一份所谓独立国家的尊严。   殊不知,于乱世,小国妄求尊严,何其可笑也。   袁世凯永世都不会忘记一句话,那是他随李鸿章在1885年在朝鲜与日本使节谈判朝鲜地位时,对方得意洋洋的甩过来的一句话:国家之间,无所谓条约,强国永远正确。李大人等着吧,贵我两国交战的日子还在后面呢。这也是袁某人为什么会和东学党这样的贼党联络的原因,虽然在接触之后,发现这些人着实有可利用之处,也使袁世凯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厌憎这些乱臣贼子。   穆麟德原先给闵氏的建议是联俄制清,仗俄国人的力量来消除清国的影响,闵氏深感有理。但是,一场北部的局部战争,清国彻底砍断了俄国人远远放在远东的一根脚趾,也使得闵氏一方面对于清国的恐惧日甚,另一方面也使穆麟德丧失了原先的地位,被驱逐出境,此人在远东丧失了饭碗。   尽管穆麟德走了,但是闵氏却从他那里学到了一些最基本的国际关系技巧——她自己想到了日本人,既然可以联俄制清,为什么不能联日制清呢?尽管日本人坏了点,尽管日本人相较于俄国人来说实力差了些,但是这样也好,免得日后尾大不掉,一个不那么强大的帮手总比一个强大的令人害怕的帮手要来的令人放心些。   殿下的官员之中,全宏集给了她这个思想许多的支持,全虽然只是一个中级官员,看上去也有点猥琐,但是闵氏却能够从他那里得到官员阶层的支持,日本外务省的低级官员井上馨,也是被全宏集引荐给闵氏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袁世凯的驱逐日本人计划在开展不久之后,就发现到有阻力的缘故。井上馨的到来本来是为了处理撤侨问题的,他的官阶并不高,来到朝鲜也并没有受到怎样的重视,本来这次来朝鲜在他眼里是一次没有什么好处的差事,纯粹是为了皇国的子民们。但是却不料到了朝鲜之后,很快就得到了这个国家的实际统治者之一的接见,甚至很快地听到了令他不能相信的好消息:朝鲜有意向摆脱清国的桎梏,请求大日本帝国的帮助。   天,这位可怜的日本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日本,还有资格帮助别人吗?在他眼里,皇国最近遭受的挫折实在是无从想象,原本雄心大壮的日本,眼见就要折断腾飞的翅膀——现在,朝鲜人愿意借来一只。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有了闵氏的帮助,井上馨的撤侨行动完成得非常之好,虽然还有数百见局势有好转而不肯离去的日本侨民拒绝返国,但是他回国后仍然受到了外务省的表彰,陆奥外务相甚至还亲自接见了他,夸奖了他的良好表现,并且指出他在报告中提到的朝鲜变局引起了他的偶像——伊藤博文首相的重视,伊藤博文首相表示愿意在合适的时机接见他并且同他一同讨论朝鲜问题。   这个可怜的家伙快乐的简直要发疯了……   一系列的来往之后,在这个宴会上的具体表现就是高兴而聚,扫兴而散,在唐绍仪转述了东学党人对于朝鲜政府的不满之处,并且要求处死民愤极大的地方官员——全罗道古阜郡郡守赵秉甲和全罗道观察使金文铉。唐绍仪指出,这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否则,即使此次平息,下次也不知道何时会再起。   闵氏脸上渐渐的有些挂不住,在向在她看来私交很好的袁世凯使了几次眼色,都只能得到这个死胖子醉醺醺的点头傻笑的回应后,她对于清国的最后一丝好感也消失了,恨,如今,只有无情的恨。   愤恨会让人疯狂,也会让人做出错误的决定,特别是女人。闵氏在表面上当然同意了唐绍仪的建议,但是,在第二天,她却做出了决定:全面倒向日本人。以前她就想这么干,在清国送回大院君的时候,但是如今,促使她下这个决定的决心却比什么时候都要强烈。是什么原因呢?袁世凯的无情?没有人知道,包括她自己。   大日本帝国陆军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这是井上馨第二次秘密来朝后跟她说的话,只要给大日本帝国陆军一个理由,大日本国将是王妃殿下您最可靠的后盾。可怜的女人并不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她正是死于大日本帝国陆军之手。当然,她更加不知道的是,在若干年后,有一个无知的民族会用崇拜的心态来将她的经历改的面目全非,改得完美的令人艳羡。而还有另一个国家的无知的一群人,用SB的心态来崇慕地看着电视上那个漂亮的女人,那个“伟大”的国家。   她,现在正是要给大日本帝国陆军这样一个理由。你东学党不是说只要处死赵秉甲和金文铉咱就不闹了吗。哼,不会满足你们的。   三月,春暖花开的时节,虽然朝鲜北部遭受了数十年不遇的雪灾,但是南部的农民们还是有理由期盼一个丰裕的年份,当然,还有理由期盼一个好消息:朝廷惩办贪官金文铉和赵秉甲。   但是,他们没有等到,他们等到的,是朝廷派来的宣慰使者,宣布经过国家的调查,金文铉和赵秉甲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刁民们要做的不是反抗,而是顺从。否则朝廷大兵朝发夕至,汝等皆灰飞烟灭!   愤怒,愤怒了,愤怒的不仅是愚蠢的女人,还有平民。袁世凯收到南方的来信时,东学党人的起义已经轰轰烈烈得无可控制——愤怒的人群是无法控制的,谁也没有能力来掌握这样的一群流民。在一些原始的武器的帮助下,东学党人攻破了古阜郡郡城,并且如旋风一半,在十五天内迅速的控制了全罗道全境,向朝廷发去了要求:惩办贪官,逐灭夷倭,澄清圣道,尽灭权贵!   就是等于要取得政权。   大院君自然是乐得如此,虽然他本人也是权贵,但是在他自视看来,他是属于圣道这一列的,在南方如火如荼之际,他甚至还有心思每天与从北京带回来的妾侍狎玩。   闵氏也不急,虽然在面对自己的丈夫,这个国家名义上的统治者——懦弱的李熙时,她还是很急的,她的话在李熙耳里也非常中听:皇上,朝廷应该发兵镇压,尽速,尽速,尽速!皇上,若是朝鲜兵将不行的话,借兵吧!(朝鲜王室在私下里自称皇室称谓,在面对外国人时,自称王。)   李熙从来都是非常地相信这位皇后,几十年的老夫妻了,这位皇后能带给他安宁的感觉。让他脆弱的心平静下来。现在也是这样……   北京接到了朝鲜的请兵请求,同时,朝鲜王室中也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大院君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朝鲜向日本借兵!在父亲和妻子之间,李熙选择了可耻的回避,既不敢得罪妻子,也不敢盖上印玺向日本人借兵。   当然,日本完全不需要借兵请求,伊藤博文就快撑不下去了的时候,他欣喜地找到了这么一个事情,能够让他应付他越来越应付不了的压力。   军部的人也已经快被压力摧垮了,享受着全日本最优厚的待遇却全无建树,面对着一般的百姓,日本的军人越来越承受不了他们尊重的目光。   在接到朝鲜事变中,又有数名日本人被暴徒所杀的消息后,天皇召集了一个御前会议。伊藤博文,小松功彰仁亲王,北白川能久亲王,伊东佑亨,桦山资纪等等一批要员亲贵,海陆统帅济济一堂,朝鲜的局势让人难过,那些将生命葬送在朝鲜的皇国子民让人同情,朝鲜的王室也需要大日本帝国的帮助。   只是,现在摆在日本人面前的问题:清国政府的态度何在?若是大日本帝国与清国在朝鲜开战,日本本土的防卫如何进行?陆军在朝鲜的胜算几何?海军能保障大日本的安全吗?能保障陆军顺利在朝登陆吗?登陆后的战线选择如何?作战目的何在?作战的时间?后勤?是否要同期对中国发动战争?作战规模?动用兵力?作战路线?诸如此类的问题,既然要下决心,那么就要参谋本部拿出方案来,尽管参谋本部为了这些东西,都有一些预案,但是,应对新情况,必须拿出新备案出来!   当然,天皇以及他的臣民们,要承受怎样的后果,这一场赌博要付出的赌本是什么?每个人都知道:胜,大日本帝国兴;败,大日本帝国唯有玉碎一途!   玉,总是要碎的。相对于煎熬,也许玉更愿意碎裂。 第二卷 126章 国运相赌   “陛下,若是要战,大日本帝国的终极目标何为?”伊藤博文心中很矛盾,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矛盾的话来,大日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他早就清楚,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天皇木然的目光扫过一众公卿大臣,沉声道:“朕最后一次向各位重申:大日本之道,在于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虽然法国人早就说过,亚洲是掌握在英国,俄国和中国人手里,现在俄国人缩回了手,大日本的第一步要务,便是要取代俄国人的位置,更进一步:亚洲乃是大日本帝国的亚洲。伊藤相,朕的心意,难道你今天才能够了解吗?”   伊藤博文躬身领训,良久才回话道:“伊藤不敢,若如此,请陛下颁旨,大日本帝国,自今日起,是战!”   “战!”所有人一起都喝声道。   “战?”天皇点了点头道:“诸君做好战的准备,首要的,乃是北海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枢密院议长,原参谋本部出身的山县有朋皱了皱眉,与伊藤博文交换了眼色,轻轻咳嗽一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既然决心已下,那么应当即刻责成参谋本部拿出作战规划来。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问陛下,是否可以理解为陛下已经决定要全面开战?”   明治天皇脸色阴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直到所有的人都快要无法再承受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时,天皇才淡淡地叹了口气道:“诸卿,有把握吗?”   “有!”最先发言的是伊东佑亨,这位海军的司令官有着一股朝气和韧劲:“不仅仅是北海道陛下,若是单单将目光放在北海道上,那不是大日本帝国的骄傲,北海道终将是大日本国的北海道,请陛下务必放心。大日本海军的目标,便是要为陛下开拓万里波涛!”   参谋本部的第一局是专门职司对中国作战计划的制定的,这样的计划他们不知道已经制定了多少份,对于清国的用兵,一直是皇国军人的梦想,要想征服世界,必须首先征服中国,中国是一个母体,只有将母体的养分充分汲取,大日本帝国才能有健康的体魄去征服世界。   在天海国立国之后,第一局的首任局长寺内正毅早已下令部署及时修正皇国扩军及征兵计划,根据明治初年的征兵令,大日本帝国陆军可以很迅速的将二十二万人的常备兵力扩充一倍以上,而且,相对于民间潦倒的生活,普通的日本民众更加得愿意加入到天皇的军队之中去,毕竟那里可以吃饱饭,而且,为皇国奉献自己年轻的生命,那是生为一个日本人的自觉和荣耀。   荣耀,从计划开始。   公元1894年,甲午战争开始拉开了他狰狞的序幕。这场战争,挽救了岌岌可危的伊藤内阁,糟糕的经济状况给伊藤博文无穷的打击,若是再没有这场战争,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内阁总辞职,或者解散议会……   “贤二!”冈山县一个破落的军人家庭里,三岁的男孩正躺在襁褓中,滴溜着眼睛略带着婴孩的痴笑,看着自己的父亲——皇军陆军少佐土肥原三重,他的母亲抱着他,目光同样不离自己的丈夫。   “你是我们土肥原家的骄傲!”土肥原三重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爸爸的梦想,爸爸就要外出打仗,等着爸爸回来吧,朝鲜,满洲,中国!”说话间,土肥原三重的眼神越发的痴狂,将他那个传统的日本妻子惊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三重……”女人的声音将土肥原三重的狂热冷静下来,他转过头来,深情地捧住自己妻子的脸道:“枝子,会回来的……”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如果……”   “不……”枝子用泪水制止了自己的丈夫,可是却毫无作用。土肥原三重坚毅的用手挡住妻子,叹了口气道:“清国比大日本强太多,但是,为了皇国,身为帝国军人,这个家……”土肥原三重退后两步,向着自己的妻子深深的一鞠躬,低沉的吼道:“拜托你了!”   不理会妻儿的哭声,土肥原三重咬着嘴唇,扶了扶头上的军帽和胯间的指挥刀,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头也不回。   他所要去的是仙台陆军战队,如他一样的还有许多人,一支五千人的特别行动队由刚刚从欧洲考察急调回国的第四师团参谋长——陆军大佐,即将晋位为将的大寺安纯指挥,即将开赴长崎,同时,另一支七千人的部队,由紧急从东京抽调而来的近卫师团第二旅团长,功勋卓著的少将山根信成指挥,从静冈直接自海上出发,在长崎与大寺安纯会合,并收缴指挥权,成立一个混成旅团,从长崎出发,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只是在此之前,必须要经过为期三个月的特别训练——大日本帝国,不战则已,战则必胜!这是所有日本军人的信念。   海军,作为一个岛国,大日本帝国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海军,事实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做到了,天皇号和大和号的服役,使得帝国海军从未如今天这般强大,既使是面对东亚的庞然大物——清国海军,帝国海军也有决一死战的本钱,而且——海战,从来就不是实力决定一切的,帝国军人必须要有一心赴死的勇气,才可以获得决战的胜利,这是伊东佑亨的决心,也是帝国海军的决心。   大隅海峡,九州岛与种子岛之间的海峡,这是从西方进入日本腹心的咽喉,高千穗号巡洋舰正在这里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海军大佐,舰长野村贞正指挥着他的船只,向着长崎开进,作为帝国海军常备舰队西进编队的最后一只舰艇,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同样执行这个任务的,还有几艘商船,作为对长期支持帝国事业的回报,三菱公司的商船得以被允许参加这个绝密的行动,这对于从事海上运输业的三菱公司来讲,事关重大,甚至可以说是事关生命,海面上明显有易于其他海水的一股水道,那是航道,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用水雷在这条航道上布下致命的陷阱。南方遥遥相望的西之表,新近架设的炮台会给漏网之鱼以沉重的打击。   “这是在往日本身上裹上渔网……”老水手堂本渊伤心的回望向东京的方向,什么时候才能回乡,不知道,也许,永远不会了吧。 八!零!电 !子! 书 !w!w !w!!t !x !t ! 0! 2! . !c!o!m   这一批商船被帝国征用,虽然年轻人沉浸在为帝国效力的荣光之中,但是堂本渊有时候会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晨间出海打渔,幕时妻儿倚门翘首盼归的悠闲日子。回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的儿子,堂本茂三早已经被征发到了长崎,正在接受着最后的训练。   “堂本大叔想什么呢?”年轻的岐荒太郎在船尾扬起头来吆喝了一声道:“这不是裹渔网啊大叔,这是武士的甲,不然支那人的剑就会刺进大日本的胸膛啦!”   堂本渊刚刚嘟囔了两句想说些什么,看了看船主立在高处的背影,又缩了回去。那边岐荒太郎的催促声就又到了:“大叔!给我甲!”   堂本渊和一个伙计将一个装着水雷的藤框抬起,默默地向船尾送去。   “传命!”野村贞在指挥室内,冷酷地看着远方,低沉的发布命令道:“要是西之表那边没有问题,请他们务必打亮信号灯示意,今夜,宿泊西之表!”   “是!”信号兵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阵,用旗语与西之表建立了联络。夕阳下的大海上,孤傲的高千穗号引领着几艘商船,向南转向而去。在那里,五百名帝国陆军正在等待着上船。   天皇号,排水量一万两千余吨,曾经是俄国海军的骄傲,如今这种骄傲正在被日本海军所传承,尽管看上去有些老,火力也不是十分的强劲,但是这是一种象征,有了它,大日本帝国的海军就是一支拥有铁甲巨舰的海军,一支能够在远东有所作为的海军,如今,他正静静的泊在长崎港内,新建的长崎港特意为了这样的巨舰修建了新的泊堤,时间正在无情的向前走着,眼见在朝被杀的日本人越来越多,所有的帝国军人的心,都在滴血。   北海道的天海国都城,叫远轻,尽管松平志男的天海国,在他的母系势力和父系余部,还有大清国派来的军队的帮助下,控制了北海道岛的相当大的一片领土,但是他远远不满足于眼前的成就,他的目标是旭川或者札幌,但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太少了,原本的北海道屯田兵不太可靠,清国的兵力太少,自己的势力太过薄弱,他实在没有办法攻破像旭川这样的大城,就更不要说札幌了。   这是1894年的3月,立志在攻破旭川之前决不成婚的松平志男越发的着急,从南方传回来的情报表明,南方的士气好像明显的有所高涨,近来甚至还向自己所控制的北方出击,尽管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是这是一个信号,该死的明治政府也许在有所行动了。北京来的信使给他的信他还没有拆封,他有些怕,尽管妹妹在北京过着优厚的生活,那边也有了他一份牵挂,但是他仍然怕……   果然是不好的消息,明治政府的海军最近行动诡秘,北京要他着意提防。提防什么?他又能提防什么?松平志男不可遏止的升腾起一股怒火来,该死的清国舰队,为什么要从津轻海峡撤走?如果牢牢的控制住津轻海峡的话,那么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在一年的时间内从容恢复北海道岛!   他当然不能理解北京的难处。在朝鲜东学党人起义渐渐失去控制的时候,北京很快就接到了朝鲜国王李熙的求援信件,同时日本也派出公使奔赴北京,向北京确认1885年《中日天津条约》的有效性,尽管后来的《中英日东京友好通商条约》承认了中国对于朝鲜的宗主权,但是却并没有声明废止《中日天津条约》,依据这份条约,如果中国向朝鲜派兵,那么日本也有权向朝鲜派兵。   同时,肃亲王善耆的情治局向我传来讯息,由梅赛施米特负责在欧洲组建的,依托于各使馆的各情报搜集小组从欧洲传回消息,日本的外务省人士,穿插访问了俄国和法国,以及英国。同时南方的暹罗人也向我传回消息,在安南的法国人有些不安份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眼见一场大仗就要紧锣密鼓的展开,我无法安心将舰队放在那个地方,如果皇家海军的基地遭受攻击,那么对于这个刚刚迈上正途的国家,将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我当然知道这个年份对于中国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若是迎来一场失败的战争,这个国家的所有的矛盾将会在一夜之间同时迸发。   而在朝鲜的袁世凯一镇也不得安生,近来在朝鲜朝廷颇为得宠的全宏集新近升任京畿观察史,也时常来拜访袁世凯,对于南方的局势,全观察使显得十分的焦急:“袁部堂,朝鲜一国民生社稷,皆拜托部堂大人您了。这些姬人,都是我们朝鲜的好姑娘,请部堂大人笑纳,另有十数名,乃是有请部堂大人转呈天皇(中国皇帝),请部堂大人转奏,朝鲜百姓,渴盼天兵如琼浆啊!”   袁世凯看上去有些醉醺醺的了,在朝鲜的生活惬意得很,但是他的脑袋瓜子可不敢有半点松弛,这个地方太敏感了,一旦处理不好,就会使中华永远失去这个屏藩,他袁某人蒙皇帝厚爱,于罪愆中得蒙超擢晋位提督,当然要好好的处事。所以,尽管南方的东学党人闹事他是愿意支持的,但是必须要在控制之下,否则贼民势大,一旦放了出去,将来再想收回来那就难了。   “谢过全大人,不过部堂二字,休要再提,袁某一介武夫尔,但为圣君平乱罢了,可不能乱说啊。”袁世凯笑眯眯的命人收了六名姬人,后进来的一批十二名也是越看越爱看,但是他虽酒醉然而却也知道那是要转呈北京的,借十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动。挥手示意唐绍仪处理,唐绍仪当然知道要搜捡随身物品之类,万一呈进北京给发现出来什么禁物,那可不是他唐某能够扛得下来的。   “全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袁世凯撇了一眼看去欲言又止的全宏集,笑眯眯的拍着胸脯道:“但凡是袁某能做主的,要钱要物,袁某要是说半个不字,那就不是人了!来,喝!”   全宏集饮了酒,面露难色道:“主忧臣辱啊,全某身受王上厚恩,若是不能为主上分忧,又有何面目存于世间呢?如今南方贼党作乱,举国能有所依凭的,便只有袁军门您了!”说着说着,竟激动地跪在地板上,带着哭腔道:“军门!请发兵南向吧。全罗郡父老,就全靠将军您了!”   “起来……观察使起来……”袁世凯笑咧咧的假作酒意大盛,命人扶起全宏集道:“本镇兼负京畿防卫,如何能乱动行止?放心,袁某已然请旨,但皇上圣旨一下,天兵克日便至朝鲜,全大人又何必着急呢?相差不过几天而已。”   酒宴很快就散了,全宏集软磨硬泡,终是没有得到准信,无奈离去,据说有人回报,全某在离了清军大营后,直接回了王宫。   袁世凯想得对,他在朝鲜经营这么多年,让他率军离开汉城,除非有圣旨,否则打死他他都不会动的。   但是我还是稚嫩啊,在接到李熙的求援奏表之后,便召集军部要员开了一个御前会议,派军是一定要派的,派哪里的军队却犯了难,李秉衡建议由山东新军出兵,坐海军军舰自釜山登陆,自南向北抄东学党人的后路。而聂士诚却请旨由龙旗军出战,小小草寇,天兵一至,自然灰飞烟灭。各说各的理,李鸿章却主张从安徽,湖广调兵,军队讲究个有仗可打,对罗刹用兵已经动用龙旗军了,也要给其他地方的军队练兵的机会。   看上去都有理,但是我却有我的打算,我清晰的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历史,日本人的陆军很快就要在朝鲜登陆,而且现在的局势看上去也很像要向这方面发展的样子,我岂敢掉以轻心?所以尽管二李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内心仍然是倾向于龙旗军多一点,只是聂士诚如今位高权重,我不太想让他轻易离京,而且二李说得也有些道理,对付小小草寇,就要动用龙旗军这支天下第一军,那将来打日本人又该动用什么?   而且,东学党人的起事,我也与袁世凯有沟通,那些人也不全是坏人,龙旗军一去,那杀起来就没个数了……   当然,尽管现在只是讨论如何对付东学党人,但是我也必须要考虑到将来日本人插手的事情,所以,我当即下旨,龙旗军拨一营步军,加强机枪配备,六百人要有三百挺机枪,同时增派一营工兵特混营,佐以飞艇侦查,无线电联络等新型加强营,一共一个正常营,一个加强营,一共一千五百人,由陆军指挥学院抽调回来的徐世昌和曹锟统带,立即开赴威海等船开赴崖山登陆,同时,由于李熙求援奏表实在把我搞烦了,于是我下旨袁世凯即刻率三千军南下平乱,留四千人卫护汉城,由唐绍仪节制,待平乱后即行返回汉城,同时节制国内新增兵力,准备备战。   同时,下旨给左宝贵,裕禄部,做好战备准备,随时准备渡过鸭绿江,准备陆上作战,部队的步枪射击训练从即日起要增倍配发训练弹,所有军官取消休假。同时严防间谍。   就这样,袁世凯统带了三千人,疾速向全罗道开拔,尽管汉城还留了四千人,但是我真的错了。   1894年3月,琉球,经过一个上午的航行,野村贞终于在视野内看见了琉球,不,是冲绳。野村贞狞起了脸,将望远镜放回脖子,从牙缝中蹦出了两个字:开火!   舰艏的主炮发出了轰鸣,琉球——这个不设防,没有军队的国家,陷入了炮火之中,待得看见北方的军舰上飘扬着的血红色旭日旗的时候,琉球人顿时又陷入了凄惨的回忆。   战无可战,五百人的日本陆军迅速地控制了琉球,尽管琉球王室逃脱及时,一时没有被日本陆军找到,但是毕竟琉球又再一次被灭国了。   控制琉球用不了多长时间,高千穗号轻易的完成了这次算不上任务的任务,愉快地踏上归航的路,到了晚间,就可以泊港在美丽的长崎了吧。野村贞露出了微笑。   琉球被袭事件,很快就传到了台湾,而后福建,而后电报直达天听,我非常的震怒,日本人动手了!既然如此,我又还要等什么?盛怒之中,非常想下旨海军尽速出击,寻找日本主力舰队进行决战,但是幸好我还没有失去理智,只是命令汪凤藻斥责日本政府,同时宣战,并且下旨给两广总督宋庆,命其即刻节制闽台事务,令广东舰队派舰收复琉球。   宋庆复旨也很快,海陆大军两千余人,将尽速收复琉球。并且请旨由广东陆军协镇琉球。我批复了一个大大的允字。   战争,就这样拉开序幕。现在缺的,只是我的一份动员令! 第二卷 127章 征倭诏   光绪二十年四月,公历已经是六月,海面上的风早已经有了灼热的气息,巨文岛清国皇家海军码头,自从中英联合舰队母港南迁到了上海后,这里就被皇家海军接管。同时被接管的,还有一千余人的海军士兵,他们是根据中英双方的协议,被安排在中英联合舰队中接受英国海军的实战训练。经过了一年多的海上生涯,他们早已经是一群合格的海军士兵。   如今,联合舰队正在南方训练着南方的一群新兵,而他们,早已经被补充进了皇家海军各舰,这些熟手的加入,很快带动了舰队的训练水平,而且偶尔从军官们的口中隐隐知道,今年秋天,皇家海军将一下子加入六艘战列舰,同时要增加七八千名海军士兵,到时候,这些人都知道自己将有很大的机会被选入进新舰接受编队,同时,也许所有的人都会官升一级,从低级别的水兵,一跃而进,手下管起七八个新兵蛋子,迎新就是这么爽,这种滋味,只有当过兵的人才能体会。   董海统带着七八个一样是从中英联合舰队转来的水兵,刚刚从釜山港回来,他是个炮手,参加过中英联合舰队对俄日联合舰队的突防战,到皇家海军中被分配在定远舰上任主炮手,因为训练成绩突出被巡阅的总教习琅威利提督注意,特加赏纹银五两,拨假三天。这不,刚刚从釜山的朝鲜女人的肚皮上起来,坐了交通船就回港而来。   这小子是个孤儿,父母在早年的战火中死于长毛之乱,被洋枪队打死。从小流浪,作过马夫,鞋匠,乞丐,什么苦都吃过,吃百家饭长大的,虽然家乡是在天津靠海边,但是嘴里早就各路方言都会讲了,一口山东话讲的比土生的山东大汉都要来的地道。联合舰队征兵时,尽管说是洋人,但是董海统知道,要报仇,就要学会洋人的那一套,加上军中管饭,又还有饷钱领,脑袋一热也就去了。虽然在军中吃了不少苦,又不识字,但是还是把炮手这个行当学的有模有样。   “赶紧的,咱得快点回去销假,海统,你甭看琅军门笑眯眯的,丫下起手来狠着呢。”同行的直隶河间府来的赵丁四一脸惶恐之色,急促的催道。   “你个没见过世面的。”董海统回过头来笑骂道:“还有一炷香功夫呢,急个屁,刚刚在那个姓嫖的婊子身上怎么没看你丫的急?”一行人哈哈大笑,只有董海统注意到了赵丁四脸上的恐惧。   “丁四……怎么了?”仿佛注意到不妙,董海统心里有些发毛,问了两句,一群人顺着赵丁四的目光回过头去,血红的夕阳下,军港辕门之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高悬在空中,虽然隔着还有些远,但是一行人都仿佛能看见那血淋淋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惨笑……   虽然见过的死人多了,董海统还是有些发毛,惨笑了笑开了句玩笑道:“是得赶紧了,别是迟归的吧……”   “呜——”凄厉的号角发出集合的指令,大地在这一刻仿佛都震颤起来,从空中看去,如蚂蚁一般的黑点,从四面八方,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岛中央的一块平地汇集而去。   “邪门……今儿这是怎么了?刘爷林爷都来了,妈呀,老邓也在!”一行人气喘吁吁的归列,站在广场上,偷眼瞄着台上一排排高级将官,赵丁四看见了自己的舰长——邓世昌,嘴里不由自主的嘟囔着。   董海统心里忐忑,恨恨的轻骂了一句:“闭嘴!你他妈的想死啊!”赵丁四不敢还口,只是把头垂的更低了。   “大清的好儿郎们!”刘步蟾的嗓门像炸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咱们平日是吃的谁的饭!穿的谁的衣?领的谁的饷?!”   一片静寂。   “给老子回话!”刘步蟾的吼声又高了一分。   “吃朝廷的饭!穿朝廷的衣!领朝廷的饷!”董海统越发的想不明白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鼓足中气,跟着广场上近千人一起吼道。   刘步蟾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台上踱了几步,与几个高级将领交换了一下眼色,轻咳一声道:“今天大家都看见了,砍了一个人!什么人呢?奸细!谁的奸细?倭人的!全体————”刘步蟾跨前一步,面转向西方,捧下头上军帽,接过书办递过来的一册黄绢,扬声道:“面向北京,下跪听旨!”   “朕缵承社稷,统理兆亿,海澨山陬,皆我子民,彼琉球者,大清固属。彼倭夷者,猥亵跳梁。窃据时事,兴发寇兵,图我琉球,逆谋朝鲜……凡我大清文武臣工,陆海将士,宜应奋发,奉公体国,正当报效之时。将士何惜躯体?朕又何惜爵赐?兹于大清光绪二十年四月,昭告四夷,大清宣战于倭,三军用命,何愁夷狄不灭?彼欲战,朕又何惧?!不战,朕无颜统领华夏,战,朕拜诸将士矣!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偌大的广场上,这声音齐整的划破天际,掀起的气流将高高飘扬的明黄的龙旗扬在风中,猎猎作响,明黄的底子上绣着的那条五彩金龙,正张大着血盆大口,狰狞地望着东方。   要打仗了,董海统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惶恐早就被胸中的热血冲走,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极度的兴奋。   《征倭诏》明发全国,同时通过《中华时报》等官办媒体让每一个中国人都了解,这个国家,现在进入战时状态,沿海各省都进入战备状态,西北丁汝昌也及时得到诏书,严防俄国人滋事,同时工兵加挖战壕,以防备正面的哥萨克骑兵突击,丁汝昌尽管对于东线一触即发的战事心痒不已,但是身居高位,就自然要为国家分忧,这是一名官员的自觉。   海军的前镇巨文岛,已经云集了皇家海军大多数高级指挥官,虽然这两年装备只增添了一些小艇,舰炮换了换,但是训练和保养都得到了保护,再加上琅威利与刘步蟾,福建籍指挥官和非闽籍指挥官之间的内耗在这两年内由于刘步蟾的主动消弥而渐渐团结,整支舰队的士气与历史上的那一支不可同日而语。   海军的运输舰在天津载上了增援朝鲜的一千五百余人以及辎重,最重要的是三百挺马克沁重机枪以及数十箱子弹,这些东西,将构成驻朝一加强镇近九千人的第一道防御火器。利运号和海镜号运输舰上,每个人的心里都夹杂着兴奋和紧张的情绪:朝鲜是怎么样的?倭人那边又怎么样?除了一些较有见识,了解己方兵力火器的优势的指挥官们安枕无忧以外,大部分的基层官兵都是忐忑不安。   袁世凯提兵南下,不出两日即抵达全罗郡,听说天兵至,东学党人的狂热终于冷却了下来,派出使节来拜谒袁世凯,原以为天兵不动则已,一动将极难回兵的东学党人已经做好了碰袁世凯钉子的准备,却没料到袁世凯大人热情如昔,当下迅速的接见了使者,向他们谕示了两条:第一,即刻停止向京城进军,其后如何,听奉袁世凯的号令。第二,在朝境内发现任何倭人动向,即行抓捕收监。   袁世凯大军压境,给全罗道一个喘息机会,为了向东学党人表示诚意,袁世凯即行在辕门内抓捕了赵秉甲和金文铉交给东学党人带回处置。当夜宿营全罗道,次日一早,即行回军,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于开拔后第四日,便即赶回汉城。   袁部如同神兵一般快去快回,让全宏集惊讶的合不拢嘴,在王宫内,他觐见了闵妃,一同在场的,还有一位身穿朝鲜官袍的日本人——井上馨。   “王妃殿下,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袁部的回兵,说明清国对贵国的提防之心有多么的重,如果再不向大日本借兵的话,贵国的王室将会失去应有的地位。而朝鲜……”井上馨遗憾地摇了摇头,摊开双手道:“贵国将彻底失去成为独立国家的可能。”   “你们日本人也未必有什么好心眼吧?”闵妃不是个笨蛋女人,安居上座的她冷峻的眼神扫过井上馨,女人特有的鼻音表现出她的不满。   但是井上馨很快的又听到了这个女人的一声叹息,尽管很轻,但是日本人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飞速的向全宏集递过去一个严峻的眼神。   “王后,清军的援军近三千人,已经在牙山县登陆,两日后即将到达汉城,届时清国人有何图谋,不得而知……臣听闻倾国有人欲以王室无嗣为名……”全宏集小心翼翼的向闵妃说话道。   瓷碗的盖子与茶碗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闵妃的手捏着碗盖,来回的拨着茶碗中的浮沫,良久没有说话。   井上馨忍不住了:“如果王妃下不了决心,那么,大日本帝国来帮助你下这个决心!”   “你是什么意思?”闵妃抬起头来,冷冷的瞧着井上馨。   “没什么意思,大日本帝国陆军正在登船,克日抵达朝鲜帮助贵国。顺便保护在韩侨民。”井上馨站起身来,优雅的向闵妃鞠躬道:“告辞。”   “放肆!”闵妃愤怒的将手中的茶碗扔了出去,茶碗洒出一到漂亮的弧线,只是力道不够,飞行的轨迹无法达到她要实现的目标,无力的垂落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声。   闵妃也站起身来:“朝鲜是朝鲜,不需要日本人的帮助!”   “迟了。”井上馨笑了笑道:“大日本国不是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王妃殿下若是后悔……”井上馨向前踱了两步,摇了摇头道:“王妃生气的样子并不美丽,我知道殿下很后悔,但是我要正告王妃殿下,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吃,王妃已经选择了与大日本帝国合作,那么就千万不要后悔,大日本帝国不喜欢反复无常的朋友。”井上馨的小眼睛里,闪烁着阴狠的寒光。   闵妃气的浑身发抖:“滚!没人和你们合作!”   “是吗?”井上馨拍了拍走到他身旁的全宏集的肩膀,换了副欣赏的笑容,像是说给闵妃听,也是说给全宏集听:“很好,全大人做得很好,十二个侍女想必很快就要到达北京的皇宫中了吧。听说中国的皇帝送给贵国国王女人,朝鲜这么做,想必清国皇帝陛下会很开心的。”   闵妃浑身一震,颤抖着伸出臂膀指着全宏集道:“你这个小人!不是说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必须由我亲自定夺吗?你……你胆敢擅作主张!”   “殿下,臣也是为了朝鲜。”全宏集全无恐惧,笑着对闵妃道:“王妃请安寝,臣——告退。”   偌大的大殿里,只剩下了仍旧颤抖着的闵妃,侍女们早就因为害怕王妃会将脾气发到自己身上而逃到不知何方去了,闵妃突然觉得很孤单,很需要别人的帮助——就像她的国家一样……   与此同时,东京皇宫内,天皇与伊藤博文,两位亲王举行了一个小规模的御前会议,在汇报了备战与征兵的状况后,天皇有些心潮激荡,在经过了数十年的努力后,大日本,终于开始宣布国威于四方了!   “伊藤,依你读史,清国目前的状况,很符合即将大乱的前兆吗?”天皇饮着茶,虽然每天一餐已经保持了许久了,但是仍旧能感到腹中一阵饥火,饮茶也是压制这种饥饿的方法。   伊藤博文脸上很放松,心情也很放松,在接到朝鲜递回来的情报之后,他一直很轻松:“陛下,清国目前皇子年幼,宗室不振,一旦清国皇帝归天,边镇强而京师主少国疑,正唐末之相也。”   明治天皇放下茶碗,微微笑了笑道:“若如此,国家有望矣。不过伊藤君,这个计划能行吗?朕听说清国驻朝提督袁世凯,可是个聪明人啊。”   伊藤博文脸色凝重起来,随即点了点头道:“这个人臣还没有完全摸透,从平素的表现来看,此人像个流氓,但是今天得到消息,云说袁部已经回到汉城,南方战局已定,照此看来的话,此人必将为我皇军大敌。臣有罪,以前的情报工作做的还是不够细。但是井上君也同时报告,那十二个自小用朝鲜语教育长大的孩子,已经被袁送往北京了。”   所有人都微笑着点了点头。   汉城郊外的清军大营,留守的四千人在唐绍仪的指挥下,正忙着将库存的枪械全部拿出来清晒,而且从国内传来消息,即将有三百门机枪以及几十箱子弹入库,足以应付一个月的所有枪械需求。   而在南方,南洋舰队的寰泰号和镜清号巡洋舰统帅四艘炮舰以及两条运煤船,从宁波出发,向着东方的琉球驶去,同日,广东舰队也派出舰队及运兵船,两千人的海陆军队,向琉球进发,在琉球被日本再度攻占不到十天后,大清的《征倭诏》已经遍发全国,南方的军事行动由宋庆全权指挥,这一系列的行动,也通过电报线路及时地传回到北京。   在北京,我每天呆在军部的时间远远比呆在内宫的时间长,借着这次对日本宣战,我有许多军事,政治,以及外交上的动作正好借此机会着手进行,比如今日就要颁发的《大清预兵诏》:诏书规定,除西北新疆诸省之外,全国各省,均行整编军队,全国动员,由军部统一管理,统一调度,试行李鸿章拟定的《国防法》中的预备役兵制中的一些条例,为过两年颁行《国防法》打下基础。按照这份办法,全国可以在两个月之内动员并武装一支四百万人的军队,这个数字恰巧与英法人士的判断基本一致。而如果战争需要持续一年以上的话,那么一支二百万人的预备队也可以在这个期间完成初训和武装。   在政治上,因为战争财政压力巨大,在战争期间,暂停发放有产业旗人的钱粮,若有在非常时期煽动不满者,以谋逆罪论处。   外交方面也有许多地方要沟通,首先要弄清楚英国人的态度。以许景澄,李鸿章的侄子李经方为首的外交使节团,从天津出发,经海路向欧洲进发,在与欧洲人沟通之前,大清必须要在战场上立得先机,到时候即便有干涉,那也是先占有利之机。   同时辽东各省的军备情况也陆续呈奏上来,诏命由左宝贵节制的辽东兵马三万余人,已经在延吉集结完毕,只待旨下,即行渡江作战。   在诏书下达后的几天内,直接的战事只有琉球光复战,而朝鲜这个我预料中的正面战场,居然还没有动静。这也让我有点摸不清头脑,日本人怎么还不出兵?海军在巨文岛到元山一线,已经布下了数道防线,难道日本人不从这里走,还有其他什么路不成?一张摊开的远东地图前,我陷入了沉思。 第二卷 128章 棋局   广州仁安里,乡里的李秀才正在为乡邻解释新颁的征倭诏还有预兵诏,四邻拥挤的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总之就是两句话啦,大清国要打倭夷了,还有……各位乡亲静一静!静一静!”李秀才热得头眼冒花,手搭凉棚向四周喊道:“还有就是,各地民团,都要由军部直接管了!要听朝廷的话,随时军部就会发饷,若是哪家大户私拥民团,百姓可以去制台衙门告状,咱们宋制台安排了专人,这两个月专门听讼。乡亲们,恶人的好日子到头了哩……”   “好噢好噢……”顾大婶泼辣,甩开嗓子就吼:“早就看马老财不爽了,民团简直就是他家养着的嘛!上次老丁家小四,差点没给他打死呢。走,去老丁家,让他去制台衙门告状去!”   一旁一个看上去像极了病鬼的猥琐汉子嘟囔道:“顾家的你脑壳烧坏了,人家马老财家三个儿子,两个举人呢!”   顾大婶扬手叉腰站到他面前骂道:“丢你老母的郑老八,举人怎么啦?举人算个屁!隔壁孙大善人家的二公子,留洋回来就是举人!吓你老娘,呸!老娘正要去官府告你呢,你个吸福寿膏的扑街仔!”   一群人哄笑着,郑老八越发的着急,有些结巴起来。脸色胀的通红,因为气急不能语,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乡亲们……”李秀才抹了一把汗,喊了声道:“不要急,不要急。马老财已经将民团交给制台大人派出的预兵使了,制台大人也赏了他御笔爱国人家牌匾呢。这状,告不成啦。跟你们说,是要乡亲们知道,从今往后,哪家恶户养恶丁欺人,就能去告状,制台大人会给我们百姓做主。若是制台大人不管,就去清政司署告制台大人去,咱大清是有王法的地方。一样的,若是以后有人欺上恶户去,官府一样的要抓人杀头!事事都要讲王法,乡亲们,都懂了吗?”转过身来指着郑老八叹了口气道:“老八啊老八,大烟不是好东西,朝廷克日就要禁烟,到时候但凡抽大烟的全部都要抓去坐牢!你没见着街上烟馆都关了不少吗?”   郑老八点头哈腰的应诺,天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禁烟一事,虽然已经下旨,但是这个产业与地方官僚体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廷管的也还不是太严,但是军中已经厉行严禁,一经发现,以逃兵论处。我本来的意思也是待外战立威后,以摧枯拉朽之势整理了这些积弊,地方官员正好要有一批从英国回来,到时候只要胆敢在这方面跟我闹迷糊,就立即大换血。   这边李秀才下了台子,整了整身上被汗粘湿的青襟,走到顾大婶跟前叹了口气道:“大婶啊,都是街坊邻居,邻里互助互爱才是嘛……”   瘪了气,讪笑着用手扇了扇风道:“懂啦。”抬眼瞧见李秀才看上去有些不妙,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窜,尖叫一声:“不好啦!快抬去宝芝林,郑老八你个死东西,还不快去通知黄师傅!”   街道得不远处,正是宝芝林,这宝芝林的老板姓黄,名飞鸿,四十余岁年纪,看去精力充沛,平素为人也甚是和善,八年前在这仁安里开了这一爿医馆,广积善缘,钱虽然赚的不多,人却救了不少。这时节天气炎热,黄师傅正与几个徒弟讲些自己年轻时随刘永福黑旗军作战的故事,早年间的戎马生涯,风云际会,到了年近半百的时候在唏嘘讲起,别有一番情致。如今国家又要用兵,黄师傅的经历也许对几个年轻人会有些许帮助。   李秀才没什么大事,林世荣略施丹石,很快就让李秀才苏醒了过来,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便从李秀才身上移开了,叽叽喳喳的议论起对倭寇用兵来,七言八语一过,话题便渐渐的转到黄飞鸿身上来了,黄师傅现时仍担任着刘永福黑旗军的医官以及技击教练,虽然现实他离黑旗军极远,但刘永福以及七星队的王德标守备念其旧情,仍然给他挂着一分名字,每年还有一分干饷,这份情意,黄飞鸿总想着要报答。如今,似乎便是一个机会。   “黄师傅不知道吗?”顾大婶插嘴道:“今天早上过兵呢!黑压压的短毛兵背着洋枪就去了码头,听说是要去台湾!”   “哪什么台湾,是琉球!”李秀才微微一笑,挣扎着站起身来道:“顾大婶不要乱说,琉球那边兵丁和平民伤亡不少,正是黄师傅你为国效力的时候啊!”   黄飞鸿心头一颤,看了看这些带着殷殷期盼目光的街坊,想起了刘永福的深情厚义,回过头去看着正堂中“宝芝林”匾额下的条幅。刘永福手书的“医艺精通”的四字狂草,正印入他的眼帘。   “不瞒黄师傅,晚生现下正为本城预兵使康大人帐幕,黄师傅,军中盼你若渴啊。”李秀才在一旁敲边鼓道。   他说的没有错,琉球战事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驻扎在琉球岛上的五百名日本陆军像是疯子一样喷射着仿佛从地域带来的怒火,疯狂的藏进琉球岛上每一栋建筑里,身边捆了数名琉球当地居民,而且枪法都奇准,每人似乎带了不少的子弹,四个人一组,却不要占据王宫,反而将附近的民居占据了一大片。清军的军舰优势无从发挥,只好选择登陆,一千人的陆军顺利的登上了琉球,但是作战却成了大问题,这种近乎流氓的打法使得清军根本无法靠近敌方的火力范围。因为敌能见我,而我却不能见敌。   当下收队安歇,同时与琉球的王室取得了联络,送王室入宫,琉球民心大定,而清军主帅,山东组新军后调镇高雄镇总兵的章高元也在等待着入夜,在这样的局势下,白天强攻纯属送死,而自己麾下的一千名清军,除了火器比对方精良之外,士气战术,单兵素质却都不如对方,只有等待晚间实施偷袭了。虽然也许要搭上人质全部遇害的风险,但是相比较而言,无尺寸之功更是耻辱。   便是当日白天下来,就有十几个士兵被冷枪打中,虽然没有阵亡一人,但是却拿对手毫无办法,章高元简直要把肺气炸。他从军数十年来,早年间在基隆跟法国人真刀真枪明面上对着干,从来没有怕过,甚至还因为作战英勇获授年昌阿巴图鲁,如今却以优势兵力和装备被一群缩头乌龟难倒。   海军的军舰并没有敢撤离,因为日本人这一开始就不按常理出牌,谁也不知道到底日本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谁能相信日本人就是把这五百人往琉球岛上一扔就再也不管了呢?换成一般想法,已经战无退路了,在这干耗还不如投降呢。所以,海军又担心万一舰队撤离后,陆上一千人给日本人的增援兵力包了饺子,所以在原定计划额外增加了三天的泊航时间。   谁知道,三天过去了,陆上仍是一点没有进展,日本人的狡诈超乎想象,晚间的哨防并不比夜间差多少,从海军军舰上拆了两个煤气灯,将防御圈周围照的透亮,当晚毫无进展。到了第二天灯不亮了,但是那帮兔崽子好像夜里也能看见物事,总之是小队进击也好,大队冲锋也好,总是被无可奈何地打了回来,敌人似乎没什么伤亡,夜间不时传来被绑押的琉球人被欺凌的声音,令外围清军怒火难以遏止,却又无可奈何。   而到了白天,日军则放开一家人中的有行动能力的人,让他们在监视下为自己做饭。目睹此景,琉球人也是怒火中烧,纷纷请表要求清军无视攻击,死在日本人手下的琉球人,就由那五百名日军血债血偿,更有许多年轻人,每天都来行营请求加入敢死队,这也让章高元郝颜不已。   三天下来,伤亡对比是四十七:五,那个五还是不确定的……   倭人这种无限制的在此拖延,目的究竟何在?到底还有没有后续手段?这都是章高元要考虑的问题,虽然琉球人所说的强行攻击他在怒火中烧的时候也想过,但是他是大清高级军官,必须要考虑后果,这会不会给其他藩属造成恶劣影响,会不会给朝廷惹麻烦?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冒着法军枪弹饮了断头酒提着砍刀就冲上法军枪阵,砍翻七八条法国佬的愣头青了。   黄飞鸿来的正好,四十七岁的黄飞鸿,虽然年纪已经不再年轻,但是身手依然矫健,热血依旧澎湃。而且早年丧偶,膝下无子,无后顾之忧,悲天悯人的仁者情怀很快被琉球居民的惨状所引发,在观看了一下午的绞杀战况后,当夜就辞了章高元让他休息一夜再说的好意,请缨率两个徒弟叶世荣,邓世琼,连带七八个敢死队夜袭日军据守区。广东兵丁自有一股蛮劲,加之与鬼佬打交道多了,向来也没把倭人放在眼里过,虽然这几天吃了大亏,但是那也是因为倭人太过无耻的缘故。中华向来就不缺热血男儿,当夜就有上百条汉子来报名要跟威名顶顶的黄师傅去教训倭人去。   黄飞鸿师徒不是军人,自然是将辫子盘在脖子间,到了半夜,率领七八人喝了酒,就摸向倭人据守区,同时,反方向依旧照例枪声锣鼓大作做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而天公也甚是作美,月亮悄没声息的就钻进了云层里。若是平日,夜攻的和据守的,都无从辨别敌方位置,谁也不能动弹,但是黄飞鸿武人的特殊本领起了作用,穿房过瓦,犹如白昼,两个徒弟也是身手不凡,师徒三人都不使兵器,却起到了特殊的作用,黄飞鸿仁者之怒,拳脚下绝不容情,顷刻间将背面的十数人防线击溃,后面跟上来的人也纷纷结果了轮班睡觉的倭人。   这一番动静早已惊动了前面观察着正面佯攻清军的倭人,见前面清军一如既往的虚做声势,便放下心来,掉转回头看看后面是怎么回事。便在此时,但见一枚碧绿焰火直窜上天,也将月亮从云层中唤醒,惨白的月色下,但见数百名清军清一色的砍刀,裹杂着数十名愤怒的琉球居民,向着己方冲过来。   一排枪响,几具身躯倒下去,又一排枪响,又再倒下。但是,却有更多的胸膛冲上来,“杀!”不知道是谁领头吼了一嗓子,愤怒的刀穿透了民房,枪,再也无用武之地,近战下,黄飞鸿师徒的身手更是出神入化,三班倒的日军能作战的只有一百多人,其他人尚自沉浸在睡眠之中,自然耗不过清军的人海战术,一片杀声喊声,凄厉的吼叫声中,倒下去的是该死的倭夷。   “丢你老母的倭夷!老子砍死你,砍死你!”不知道是谁杀到面红耳赤,将刀光舞作一团,一刀刀都在抒发着连日来的郁结。   枪声大作,那是最后的挣扎,子弹大多是向空中飞溅,随着声音的渐渐弱去,日本人的抵抗几近结束。   向黄飞鸿致敬,向历史上面对外敌入侵时奋发抗敌的勇士致敬。   第二天清点战果,日军被俘二百余人,其余全数拼死,而清军也付出了伤亡两百多人的惨重代价。在琉球王尚泰老泪纵横的亲自为义士们扶灵后,一具具英雄的躯体被海军运回国内。   战争,一定会要付出流血的代价。   在这几天内,北京的目光全然被琉球不断发送回来的战报所吸引,日本大军仍然按兵未动,双方的海军主力都知道无力一战尽灭对方,所以只是在重要水域加强了戒备,同时侦查船在海域中不断穿梭。日本新增的两艘铁甲舰对于对方海军实力的加强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定镇二舰遇到了新对手,而日本的三景舰,虽然在设计上有着可笑的缺陷,但是在己方的海军阵容里,还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军舰。所以,刘步蟾虽然决心已下,但是作为一个海军最高指挥官,他必须保持一份谨慎。   从北京紧急飞抵汉城的大型侦查飞艇加强了在朝鲜海岸线的巡逻,同时加紧将设备往元山送,北京来的圣旨提醒袁世凯特别要重视元山一线的防御,所以一个工兵加强营以及两个步军营已经携带八挺机枪紧急向元山方向运动,构筑防御工事。   于此同时,天津枪炮厂的技师紧急登船,运送一部份设备和人力,直接到汉城建设一个子弹工厂,以备将来朝鲜战场上大规模作战所需。   日本方面也没闲着,联合舰队从来没有停止过行动,在成功地讲清国的注意力转移放在琉球和朝鲜正面防线的时候,联合舰队悄悄的从丰后水道出下关直向东北,两万陆军正在陆奥,大间一线完成集结,正等待着海军方面的消息,等到渡过津轻海峡,在函馆完成最后的休整,大日本帝国的陆军英豪们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那些背叛天皇的土人们,这是直接指挥这次行动的近卫师团司令官小松宫彰仁亲王的绝对信心。   对此,北京方面仍毫不知情,帝国的海军现在的作战重心绝不能有任何的倾斜,重点就是在于帝国本土以及朝鲜。   承德府,从朝鲜运送供奉北京贡物的车队正在驿站休息,驿丁尽管再好奇,尽管现在已从兵部改由后勤部辖管,但是没有人有胆子胆敢接近那个停靠贡物车辆的院子一步——谁都知道,驻朝提督袁世凯的兵就跟他们的长官一个德性,流氓的要死。别人的车马过驿,怎么着都能打点秋风,但是这位袁大帅帐下的兵,不打你的秋风就是好事了,但是说来奇怪,袁大帅本人倒也见过几次,和蔼可亲的,该打赏的一文钱都不会少,所以说啊,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驿丁老刘跟旁边的小赵感叹道。   “是啊,刘头,您说这么重要的贡物,为啥袁军门不自个亲自押送回京呢?也好面圣啊……”小赵刚来不久,没见过什么世面,一阵风将院子里的脂粉气息略略送了一点过来,就让他迷醉不已,脸上撞出垂涎的表情,身子也向院子的方向探了过去。   老刘劈脸给了小赵一个暴栗:“你少他妈的起糊涂心思,你这副贼模样要是给袁军门的兵瞧见了,十根鸡巴也给你小子砍下来了。要女人还不简单,发了饷窑子里多的是娘们。”抽出腰间的烟斗,小赵赶紧谄媚的给他点上了火。   老刘美美地吸了一口,用烟锅在小赵头上敲了两下道:“你啊,说你是猪脑子你还真是猪,你也知道那车上装的是女人,你说袁军门亲自跑北京给皇上送女人,这算哪门子事啊?再说了,这朝鲜要打仗你他妈的不知道?袁军门闪的开身嘛!”   小赵谄笑了笑,点头哈腰的没有还口,只是依旧贼兮兮的往院子的方向凑了凑。依稀仿佛还能听见那院子里的佳丽们正在嬉笑着。   院子里,四个女人正围在中央一驾马车边追逐嬉闹,但是若是你稍稍细细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这四个女人的心思都没放在嬉闹上,只是作出打闹的姿态而已。她们的注意力,完全是在车厢内。   “纯美,雅子,枝子,美香,里美……”为首的这个女人别有一股冰冷的气质,与车内这位叫做纯美的女人乃是一对孪生姐妹,她叫做松美,似乎是这一行人的主心骨。当然,她们都还有各自的朝鲜名字。   松美将纯美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道:“过了这一站,再停车就是到了北京了,我们是三对姐妹,上面告诉我们,清国皇帝喜欢姐妹,宫中就有两对姐妹了。姐妹们,我们一定要使尽浑身解数,使得皇帝喜欢上我们,懂吗?”   “当然懂了姐姐,本来军部只是想要我们迷惑朝鲜国王的,如今改变了目标,我们当然要加倍的努力。”纯美看上去性格有些火热,有些迷恋的在姐姐的手腕上用指尖缓缓的滑上去,同时舌头伸了出来,缓缓的在唇间舔了一圈,看上去妩媚至极。   松美脸上一沉,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道:“我们三对姐妹六个人六种性格六种长相,天皇需要我们的帮助,这是我们的荣幸,知道吗?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朝鲜人,可以说朝鲜语和汉话,半个日本字都不能带,明白吗!”   “明白!”   “嗯。”松美点了点头道:“清皇好色,而且听说他还改了宫内规矩,好自行择地过夜,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有一人得宠,若是能行刺成功最好,不成也要讲他迷成一个无道昏君,为大日本帝国作出我们女人应有的贡献!将西施行动百分百完成!”   “嘿依!”   这番话,小赵并没有听到,即便听到了,他也听不懂,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朝鲜话。   一阵风吹过,车队继续南行,这阵风吹啊吹,一直吹到了天海国的都城远轻城。   “诺兹给给!色依哟!!”松平志南看着眼前的北海道地图,兴奋地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幻想着自己的眼前,千军万马的眼光凝聚在自己的指挥刀上,随着自己的右手一挥,战马嘶鸣,大炮怒吼,千军万马打出一片光荣的土地……   这几天,他一直这样麻醉自己。 第二卷 129章 诱敌   总署衙门要求上海中英联合舰队协同对日本作战的要求被英方拒绝了,理由是条约未规定有此义务。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之前让载滢发请求只是为了向英国人表明我的决心,真要指望英国人加进来,那反而是件麻烦事。   同时接到的还有英国公使以政府名义向中日两国发出的停战呼吁,声明表达了大英帝国对于远东局势的不安,但是口吻十分的客气,毫无威胁字眼,而对于朝鲜问题,则是更加模糊,用了“朝鲜本中日两国藩属,有事救援无事安处可矣,以区区匪乱而持干戈,此诚不智也。”这样的词句,这让我非常恼火,冲载滢大发脾气道:“载滢你这个总理大臣作的什么东西?这种东西你也敢接?什么叫中日两国藩属??你给我赶紧向英国人提抗议,要他们即行道歉,收回!”   载滢一脸惶恐,跪安了就想退走,我看着桌上一堆请战书,烦恶更深,请战请战,朝鲜的袁世凯在这当口还有心思给我送美女来!这批女人如何安置也是难办,那是用朝鲜国王进贡的名义送来的,现在正是敏感时刻,如果拒收影响会不好,说不定朝鲜人会有什么想法,只好让内务府将她们先安置在慈宁花园内原先为选秀女新建的房子内。正巧彩子听说了,便央求着要去见见,这倒让我灵机一动,倒是可以在宫中设一个女官学校,将来宫中肯定不能再多进太监了,彩子会伺候人,正好又见不着自己的女儿,闲得发慌,让她去培训培训这些女人也好。于是便传了旨,让彩子经常去慈宁花园教授仪范。   当然,我并不知道,这一十二名女子之中,有六名是日本军部自小培养的女间。   这一堆请战书,基本都是海军的,对于战局,我似乎有些紧张过度了,一开始勒令海军但重防守,而南洋反而不受节制,估计把这群人都快闷出鸟儿来了。没错,我要的就是这样,这群人心高气傲,又寻战心重,略微有些浮了,把他们关上一阵,现在再下旨让他们自行寻敌接战,一定不会犯大意疏忽又或者轻敌的毛病。   想象着刘步蟾等人焦急的模样,我不禁笑了起来,提笔亲自拟旨,着电传人员以电报发出至海军前沿。   “接敌!寻战!”刘步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圣旨终于下了,诸位!”   只有琅威利依旧坐着,其他参谋部的人员几乎都全部跳了起来,终于可以自行寻战了,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琅老头!怎么,你不高兴吗?”与琅威利的矛盾化解之后,刘步蟾与琅之间称呼也随便起来。   “高兴。”琅威利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刘步蟾的肩膀道:“不过司令官阁下,你想过为什么皇帝陛下会直到今天才下达这道命令吗?”   刘步蟾愕然,他不是笨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当下冷静下来,镇定呼喝众人道:“诸位!皇上恩旨上虽然没明说,但是大家一定要知道,皇上是怕我们太过骄躁了,给国家带来危害啊。诸位,国家海上臂膀,尽在你我手中,大丈夫建万世功勋,现正当时也。”   通讯部陈恩焘进见,呈上袁世凯部的复电,复电上寥寥数字:韩战无忧,海上累刘郎矣。   “好!想必袁世凯的防线已经构建好了。”刘步蟾看了一眼琅威利,转变了声调道:“琅督,照你看,我军应向何方进击为好?”   这也就是要判断敌军主力的方位,长崎是现在日本常备舰队的母港,主力照理来说应当在长崎啊,刘步蟾这是怎么了?一些海军军官不由纳闷。但见到琅威利和刘步蟾脸上的笑容时,一些聪明的人才大概知晓怎么回事。   “地图!”待到勤务兵摊开海图,琅威利用手指点着这远东日本海及附近海域的海图道:“根据飞艇传回来的讯息,敌军在对马岛一线设伏有好几天了,司令官阁下,这个岛的关键性想必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只是有一点要提请司令官阁下注意,敌人在此设伏的目的何在?”   顺着琅威利的思路,诸将均开始收回兴奋的心情,开始思索起来。   刘步蟾在海图前踱步,边走边说道:“对马岛是长崎与下关一线的咽喉所在,一如日本若是想攻击威海山东,就必经济州岛一样,我军如今要从巨文岛攻击上述两地,则必经对马岛。但是长崎作为常备舰队的母港,倭人舰队齐集,而空港下关才是真正要守的地方,如此看来对马岛一线的设伏,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空港对于我们这样一支舰队来说,不是一个有价值的目标。”   邓世昌舒展开双眉,点了点头道:“提督大人说的是,标下在想,照搜集的情报看,日本陆军乃是在长崎集结准备渡海在朝登陆,此为长崎一部,另一部不知身在何处,会不会就在下关?”   刘步蟾眉头一皱,伸出三个指头道:“我们现在有三个目标,其一,日本舰队主力何在?是否仍在长崎?对此我存疑,传令飞艇算好时间,夜间起飞,务必于明日上午巳正前从长崎返回,禀知状况。其二,另一部日本陆军何在?袁世凯在朝九千人,若是放由日军登陆,朝鲜恐毁于你我之手,所以,元山外沿搜索,要扩大侦探范围。其三,日军将我视线迁延于琉球,其目的何在?情势定有所变,所变何在?”   “刘提督,我倒有一个想法。”琅威利眉头紧锁,呼吸有些急促。见刘步蟾点头,开口道:“刘提督想,海军要想大规模杀伤陆军,最好的状况是什么?”   刘步蟾不假思索的回答:“海上绞杀战。以我巨舰克其兵舰,杀人无算矣。”说到这里,眼前一亮道:“琅提督的意思是放?不错,与其将敌兵封锁在本岛使我疲于防备无从攻击,还不如放手让他们登船渡海!半渡而击之!”稍一迟疑,顿了顿道:“只是如此一来,敌军必全力护卫,海上主力决战不可避免!”   “难道我们要的不是主力决战吗?日本的两艘铁甲舰,虽然庞大,难道我们的刘提督会怕那种古老的铁甲舰?”琅威利激将道。   刘步蟾狞起脸来,拳头捏的嘎嘣作响:“怕?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天!”   说是要放,但是如何放,如何有技巧的放也是一门学问,日本人不是傻蛋,在清军防线完全布局完备的状况下贸然数万兵马登船渡海,那与送死无异。只有卖个大破绽给日本人,他们才会放手渡海,来实现他们征服朝鲜的第一步梦想。   刘步蟾笑了笑道:“如今,这里就有天海国讷钦总兵发来的求援电报,皇上的旨意里却没有提到,只是让海军自主寻敌,当然,左军门那边要派人渡海的。只是在我看来,那个日本干儿子……”说着,刘步蟾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啐了一口道:“不过,他毕竟乃是皇亲,我大清外蕃,而且,天海国的存在对于大清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是以,诸将听令!”   所有人的面容都是一肃。   “致远舰管带邓世昌,靖远舰管带叶祖圭,你二舰随镇远林大人组建南分战队,于元山外海一线游弋,但遇敌主舰队,即行攻击,以拖延为主,同时招唤主力舰队赴援。请琅提督移镇镇远舰,协同林大人指挥。其余各舰管带,由我统一统带,向北佯动,在朝鲜海岸一线游弋,最远不得远离致远二十海里,违令者休怪我翻脸无情!此为中分战队,待我北上后,由济远舰管带方伯谦指挥。”刘步蟾面色沉肃,发布着他拟定好的命令。   “那大人……”   刘步蟾摇了摇手道:“定远舰在至造山湾后,率同操江,超海二运兵舰,前往海参崴,永山大人的三千步兵要登船赴天海国稚内城登陆。此行动待明日飞艇返回后即行开始,各舰保持无线电联络,不得有误!诸位回去准备吧!”   “喳!”众人轰然领命。   第二天,飞艇果然在长崎港内发现了大规模的日本舰队,同时,日本人的侦察船也看见了天上飞的飞艇,以为是清国舰队即将发动总攻,也扩大了搜索范围。   很快,日本人就发现了大批清军舰队出港的情形。消息源源不断的报到伊东佑亨处。   “报!支那舰队出港!”   “支那舰队直向东来!”“支那舰队转北!”“支那舰队持续向北!”“支那飞舟还在天上!”   伊东佑亨心里烦躁,与桦山资纪对望了两眼,都感觉到彼此对于支那人这个新东西的厌恶,有这么个东西在天上,己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对方的监视,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让陆军登船的原因。   “开火!”桦山资纪愤怒的嘟囔了一句。外面稀稀拉拉地传来几声枪响,只见飞艇略略升高了些,大摇大摆的调转了头,往回去了。   “桦山君,你看清国舰队,真的是去北海道赴援了吗?”尽管从表象上来看,的确如此,但是伊东佑亨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迟疑着问桦山资纪道。   “据报说挂的是清国的提督旗,总共十艘大舰,七八艘小舰。小舰不提,大舰正好十艘,正是清国主力舰队。照这样看,他们是向北方运动没有错。但是目的地是什么我不能肯定,不过照支那人的习性来看,甘愿将主力舰队全部离开母港,一定是受到了十分强大的压力。”桦山资纪冷静地分析道。   伊东佑亨点了点头,伸手拿出一份文件道:“对,北京传来的消息,支那皇帝对于海军一事无成非常震怒,已经严命他们寻敌决战了。也许这次行动,正是这个原因了。该死的,我严重怀疑北海道那帮叛徒与支那人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络通道。不然支那人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赶去救援呢?”   “没错,欧洲人有无线电,但是太贵了,我写信问过价格……”桦山资纪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西夷人很坏,知道大日本需要,开价很过分。听说清国可以自己造,唉——”   伊东佑亨没有说话,他知道桦山资纪为什么叹气,这位海军大臣是他很尊敬的人,皇国正在进行的这场赌博,手中的牌没有清国人的牌好啊……   “现在有三个选择,司令官阁下,皇国万世基业,就看你的选择了。”桦山资纪没有沉湎在那种情绪中太久,很快脸上就恢复了坚毅的表情:“第一,放弃北海道不管,固守长崎,待清军驰援北海道南返攻击长崎,届时主力决战。皇国命运,系于一赌。此为下策。”   伊东佑亨摇了摇头道:“请大臣阁下继续说吧。”   “中策,趁此机会,我主力舰队掩护陆军登船强行登陆朝鲜元山,陆上的事情就交给陆军吧,舰队即行东上,寻敌主力决战。于此之后,全力支援北海道战事,再回兵朝鲜,甚至支那本土,掩护陆军大部队在支那登陆。”桦山资纪的手指在海图上从长崎出发,移向元山,又移向了北海道岛。   伊东佑亨眼前一亮,笑了笑道:“听上去大臣阁下的中策似乎更像是上策了。”   “说他是中策,是因为海军要冒很大的危险。万一支那舰队设伏,我们很难占便宜。”桦山资纪笑了笑道:“而我属意的上策,仍是要放弃北海道不管,我主力舰队北上,于朝鲜沿岸择地设伏,待清军回援朝鲜时,中途伏击之,此后皇国海上无敌,大日本帝国陆军可随时在支那任意地点登陆。”   言说着,桦山资纪闭上了眼睛道:“伊东,皇国命运,系于你我之手。虽说担子重大,但是也不用太过紧张,我看英国人拒绝了支那人协同作战的要求,就很能说明问题。大日本,起码可以保证本土。”   “你是说,英国人不会允许支那人独赢的?”伊东佑亨毕竟是个纯粹的将军,思维没有桦山资纪这么开阔,不过也是心中一动:“既然如此,伊东支持阁下略有些冒险的中策!”   桦山资纪睁开了眼睛,略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嗯,也好。陆军的事,就由陆军部去忙吧,我们只要将他们送过海去就行了。皇国,还是要看我海军!”   “嘿依!”伊东佑亨点头行礼道:“那么,伊东就去准备了!”   船台上,常备舰队的所有军舰都装满了燃煤,水,还有弹药。运输舰以及商船前,站满了背着背包和长枪等待命令准备等船的陆军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昂扬着斗志和乐观的笑容。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第一批五千陆军率先登船,这是最精锐的部队,第一个登陆场就要靠他们维持了!   下午二时许,一切准备就绪。大日本帝国常备舰队出港,君之代的曲调配合着阳光下长崎港内一艘艘承载着陆海军的骄傲的军舰鱼贯而出,诗意的浪漫。   同样的浪漫,就像在这个蒸汽时代享受着飞翔的乐趣的中国侦察兵一样,飞艇在宽阔的日本海海面上巡弋,不时地通过小型无线电发报机与海面上的致远等舰取得联络。   元山一线,清国的海军主力舰队,正在等待着敌机。 第二卷 130章 浪速号   浪速舰的舰长是东乡平八郎,自从从中国归国后,海军很重视他的独自架率鱼雷艇去中国沿海的窥探的经历,在经过一番简单的审查后,尽管有一些人质疑他在中国的经历有可能使他不能保证对天皇和日本的绝对忠诚,但是海军部长桦山资纪很欣赏东乡的大胆,而且,帝国海军将在今年年尾的时候接受到从法国建造来的三艘新战列舰,国家正需要这样富有冒险精神而又长于海军建设的人才,特别是,对于清国海军,大日本军人普遍都有畏惧之心,而在东乡身上,桦山没有发现这种状况。加之东乡平素在军界都颇有声名,桦山资纪力主之下,对东乡就有了新的评议,给他四条大舰给他选择——三景及浪速号巡洋舰,东乡平八郎选择了相对较小的浪速号巡洋舰来带,这一举动也得到了海军界的欣赏,一片赞誉声中,东乡平八郎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也被包围自己的这种刚刚趋向好的方面的转变所打消。   而同时被俘的森僧智琅,也得到了晋升,获得了海军少佐的军衔,在浪速号上充任轮机长一职,除了偶尔接到东京一个叫做殷泽一生的人寄来的或关心或慰问或其他什么东西的信件的时候他会偶尔感到不安和沮丧之外,平常的日子里,他很是得意。舰长东乡平八郎对他很信任也很重用,也许是因为同在北京被关押过的原因,在私生活上,这位有着非凡人格魅力的舰长对于森僧也是非常的关心,这也是僧森逐渐坚定自己的判断——这位舰长受到过与自己一样的诱惑,不过自己相信自己是坚持了过来,回到日本之后,从没有向中国方面出卖过任何大日本帝国的情报,只是这位舰长,他有过吗?   出战的命令由桦山资纪部长以及伊东佑亨司令长官向舰队各舰长宣布,常备舰队全体,将放弃长崎母港的防御,从长崎出发,护送陆军登陆部队在朝鲜元山登陆,继而直接东进,在元山至津轻海峡一线,寻找清国海军主力,进行决定性的一场豪赌。   “这是即将开创世界海军历史的事件!”桦山资纪在做着战前动员:“诸位帝国的骄傲,进入铁甲舰以来,即将发生的日清日本海大战,将是最大的一次海上蒸汽铁甲舰的大对决。上一次大日本输了,并且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那么这一次,诸君还要继续输下去吗?”   桦山资纪脸色铁青,右手捏紧了拳头,重重的在空中虚砸了一下道:“不能!帝国的军人,不能做帝国的耻辱!所以,希望诸君与我一样,为着帝国的未来,努力吧!”   “嘿依——”众人一起垂下头颅。   “出海后,要注意地方的飞舟,那个东西会出卖舰队的位置,各舰都的镜子兵要多加操练。”伊东佑亨在做着一些战术上的部署,自从清国的飞艇频繁的飞临长崎外海侦查后,日本海军增加了一种新的兵种,在三景舰和大和天皇二舰,以及一些空间容许的巡洋舰上,都在司令塔位置增加了一面四人操的巨镜,用来反射阳光混乱飞艇上的乘员的视线,配合步枪的对空射击,虽然不能够对飞艇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总体来说,还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清军的侦察优势的。   “编队以天皇号为旗舰,桦山部长将亲临最前线,与我们一同奋战。而我本人,将担任天皇号的舰长职务,务必请各舰配合。诸君若是没有什么意见,待陆军装船完毕,即行出海!”伊东佑亨分配了各舰的指挥员,最后仪式性的征询一下各舰指挥员的意见。   浪速号的舰长东乡平八郎捏了捏指节,刚刚他一直在思索一些问题,海军司令部的决策对于他来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元山登陆,太危险了。而且,最大的问题是,这样做不符合大日本海军目前的利益线。为什么一定要赌?   “司令官阁下……”迟疑了一阵,东乡还是开口了,看见桦山部长和伊东司令官鼓励的目光,略觉心安了一些:“我的建议是,再稳妥一点比较好……这样太过冒险了。”   “怎么……”桦山资纪笑了笑道:“我们的子龙,孤身指挥鱼雷艇侦查清国海军的东乡君,也会怕冒险吗?”   一众人都哄笑了起来。伊东佑亨捧起怀表看了看时间,眉头皱了皱。   “对不起部长阁下。”东乡平八郎像是受到了刺激,愈发的坚定起来:“东乡一个人冒险,与大日本海军全体冒险,这是不同的!元山离大日本太远了,而且,清国海军的真实去向,也很令人怀疑,要是清国海军在元山一线设下埋伏,我们将没有半点赌赢的可能。特别是,他们比我们看得更远!”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沉,大战在即,尽管内心深处都隐隐觉得这个家伙说得有些道理,但是怎么可以这样丧气的说话呢,而且是对尊贵的部长阁下和司令官阁下!   “放肆!”伊东佑亨脸色很难看,喝斥道:“你就是这样跟部长说话吗?”   “让他说完,他说的有些道理。”桦山资纪仍是有些纵容东乡平八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东乡的面色沉毅,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在釜山登陆?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攻打清国海军母港巨文岛?据东乡所知,那里并不像威海那样,有着令人畏惧的岸防工事,甚至东乡还有个大胆的设想,为什么不可以直接攻击清国本土?要知道清国皇帝是一个骄傲的年轻人,如果我们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让清国皇帝对他的海军失去耐心,到那时候,才是决战的最好机会!我的话远远没有说完,只是时间不多了,东乡牢记自己只是一名舰长,不敢多占用大家的时间。”   “照你这么说……”一旁的松岛号舰长尾本知道不耐烦地说道:“是不是说我们还要帮助朝鲜人去对付他们的东学党?如此一来,将会给汉城那帮蠢驴很多的时间去部署陆上防卫,而且,当陆军的勇士们抵达汉城脚下时,将会发现要面对更多的清国军队!”   严岛号舰长横尾道昱点了点头道:“正是,巨文岛有什么战略价值吗?打下来也守不住,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给该死的支那人更多的准备时间?如果清国海军有备而来,那么这场赌博才真的像东乡君说的那样没有半点赢面呢!”   “攻击支那本土!”新任的桥立号舰长日高壮之丞是个很骄傲的人,鄙夷的哈哈一笑道:“东乡君该不会是害怕支那海军了吧?攻击本土,我们的陆军能够打到北京吗?打不到北京,打击任何地方都没有意义!而且东乡君,我慎重的提醒你,那样做的后果,只会招致大日本帝国的国土上,出现更多的支那军队!除非我们在随后的海军决战后,消灭支那海军!”收了笑容道:“听明白了吗?还是要海军决战!为什么不先决战,然后再来实现你那个攻击支那本土的梦想呢!那样的话,用您的话来说才叫不冒险啊!”   “哈哈哈哈——”可怜的东乡平八郎被一阵讥笑声包围。   “肃静!”伊东佑亨又看了看怀表,向东乡平八郎点了点头道:“你很有想法,这是好事,不过现在即将作战,身为帝国的军人,你应该服从命令。也许事后说不定证明你是对的,但是现在……”   不待伊东将话说完,东乡平八郎一哈腰,鞠躬道:“嘿依——,东乡知道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点 t x t 0 2 点 c o m   “慢着——”桦山资纪一抬手,犹豫了一下后,抬头看天默念了一阵,终于说话道:“东乡你指挥浪速舰在前方先行,与主力舰队保持距离,一旦有事,即行示警!大日本海军就靠你了!其他各舰,原计划不变,出发!”   幸灾乐祸的各舰舰长鱼贯而出,桦山资纪走到东乡平八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东乡?你够机警,更重要的是,现在你有一个比我们更加清醒的头脑。大日本帝国,就拜托你了!”说着,向东乡平八郎鞠了个躬。   “部长!”东乡眼睛一热,说话也哽咽起来。   刘步蟾,定远,津轻海峡。   舰上主炮手董海统刚刚回报了主炮的准备情况,库藏五分之一的炮弹已经全部准备就绪,这里没有飞艇的侦查支援,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刘步蟾的计划是将五分之一的炮火倾泻在函馆,据从北海道天海国讷钦总兵传回的讯息,日本人似乎在函馆进行着大规模的武装集结,这是阿依努人用好几十条人命换回来的珍贵情报。   所以,刘步蟾希望自己的炮火能够稍稍延误一下日本人即将对天海国发动的陆上攻势,但是他不能在此逗留太久,西方的元山一线,也许大战一触即发。定远必须为决战保留足够的弹药。天皇号和大和号,都是相当皮厚的怪物。也许,这一次根本就无法击沉这怪物吧……   幸好,前方没有任何敌军舰队的踪迹,这也更加坚定了刘步蟾计划成功的判断。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倭人,你们该出洞了吧?   前面就是函馆了,刘步蟾向董海统笑了笑道:“好!给你半个时辰,各炮交你统一指挥,目标函馆,开火!”   轰!大地和大海一同颤抖,305毫米的巨炮以及各舷炮,尾炮,一同将炮弹倾泻在对于定远来说不设防的函馆。   日本人糟糕的民族习俗——用木材建造房屋,使得这次定远炮击的损失格外惨重,在炮击的发生时,根本无从救火,而且也根本救不了,无差别射击使得董海统的任务完成的十分的轻易,也使日本人的民房和兵营一同的遭受磨难,支那人好像有一种新的炮弹,爆炸后散发出粘稠的燃烧的物体,粘在建筑上迅速的引燃建筑,使得函馆室内处处黑烟燃起。大火四处燃烧,散居在城郊的简易新设军营内,驻扎了一万多人的陆军征北师团,也在炮击中损失惨重。但是除了对着大海的方向徒劳的开上几枪之外,实在毫无办法。   是的,新式的燃烧弹,是我授意天津制造局进行的发明,灵感来自于二战末期美军空袭东京,大量的燃烧弹准确地抓住了日本建筑的特点,杀伤力和心理折磨达到了仅次于原子弹的地步。   而天津那个搞出航空炸弹的新晋守备衔的王福生,很快便将我的思路形成实物,并且投入生产,首批并没有生产出航空燃烧弹,使得我的用飞艇装载航空燃烧弹空袭东京的复制计划无从实现,但是起码可以用在海军上吧。   于是,也就有了这次火烧函馆的炮击事件。   半个时辰后,定远舰返航,从无线电联络传来的消息表明,大战还没有开始。   北路船团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无线电联络,虽然已经收到定远舰即将返航的消息,但是南面的致远舰依旧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讯息传来。   显然邓世昌还在等。他的致远舰是海军中舰速最快的,十八节的航速可以保证在战斗中能够有更大的生存机会,南面的视野中,日本的大舰队依旧没有任何踪影,天上的飞艇也没有任何表示。   一切都显得很无聊。   但是邓不是个大意的人,小心再小心是他的座右铭。在看见西方又飞来一艘飞艇来与天上原先的飞艇换班,好让它返回汉城去添加燃料和补给之后,邓向着天空挥了挥手,有这东西真好,起码可以优先发现敌军。   “前方有敌!有敌!”通讯兵急速的跑进,喘着气吁道。   邓世昌闻言跃起,摩擦着手掌道:“数目呢?方位!”   “一艘!正南方!”   “准备战斗!”邓世昌略一迟疑,因为这个数目不是他期待的,但是一艘就一艘,这正是自己的机会!   通讯兵飞速的跑离传令,警报声将昏昏欲睡的水兵惊醒,各自奔跑向各自的战位。   “是浪速号!”舰桥上的邓世昌在千里镜中看见了对手的船影,依稀判断道。   通讯兵急促的脚步声又再响起:“后面还有大大小小二十余艘敌舰!刚刚收到!军门,通讯室问您要不要呼叫北面船团!”   邓世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日本海军一共就三十来艘大大小小的军舰,这次真是倾全力一搏了,尽管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数目还是不由震撼的要死。幸好主力舰队离自己不远,否则,就只有逃了。   “废话,当然呼叫!全舰准备迎敌!边打边向北退!妈的,老子先耗耗他们再说!”通讯兵急冲冲的离去。   海平线上,东乡平八郎也发现了致远号孤独的身影。   怎么会只有一艘?他止住要向身后主力舰队发信号的信号兵,思索起来,支那人其他的船呢?   “准备战斗,如实向旗舰报告,前方只有敌船一艘,请桦山部长和伊东司令官自行决断!”东乡平八郎一挥手,命令道。   率先开炮的是致远,早有防备的致远舰,早就将船身横起,浪速号并没有令人生畏的大口径主炮,所以,并不用担忧将薄弱的侧舷暴露给他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后果,而这样做却能使己方集中大部份炮火,给敌方迎头痛击,同时,也为了打一阵待敌方主力舰队扑上之后即行逃跑留好退路。   所以,尽管从吨位和火力上来说,致远舰都不如南面而来的浪速号。但是邓世昌还是很有把握。   舰首两门210毫米主炮,舰尾一门210毫米主炮,两门152毫米副炮,哈奇凯斯各小口径炮4门,11毫米十管格林炮两门,一同向着南面的浪速号开火。   射程已到,一轮炮弹将浪速号打得哀号四起,正面受弹虽然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但是人员的伤亡是最大的后果,这一轮下来,竟然有七名士兵丧生,而浪速号还没有开火。   东乡平八郎非常恼怒,舰首的两门260毫米主炮已经做好准备,但是炮手却死了一个,赶紧补充了一个水兵过去,东乡就下令开火。   大炮在发出怒吼之后,浪速舰上所有的人都在观察着弹着情况。   一枚命中,一枚落海,视野中的致远舰似乎晃悠了一下,但是东乡平八郎却在思索着邓世昌的意图,同时通讯兵来报,主力舰队直向东行,寻找支那海军主力,而登陆船团交由他来掩护。   这时候,邓世昌也接到了空中飞艇传来的消息:敌军后续主力舰队分为两队,一队向东,一队依旧转而向西,向元山港靠拢!   邓一面思索,一面指挥反击,炮火持续怒吼,浪速号主炮炮位,成了定点射击的靶子,在速射炮的几轮射击下来,浪速号主炮位已经没有活人了。   这时候,浪速号才挣扎着将其他炮位露了出来,公平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射击!”两条公平对决的船,像古代的骑士对决,一轮一轮的比拼着射击精度,尽管浪速号的排水量比致远舰多出近一半,火力也占优势,但是刚才那几轮吃的亏太大了。这也使得接下来的对决体现着一种公平。   东乡的心思却在东向的主力舰队上,支那海军留在这里的只有一艘轻巡洋舰而已,那么,在东方等待着主力舰队的,必然是支那海军的全部主力了。命运的指针会指向大日本帝国吗?   而邓世昌却焦急地看着北方,快点啊快点。眼见那些西向而去的船队,并不是战斗舰,而是运输舰……日本人的陆军,就快要登陆了!尽管明知道袁世凯的陆上一定会有防备,但是他更加的希望在海上就击沉毫无还手能力的运输舰。   可是,与浪速号的骑士对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可惜,刚才在横向时,只考虑到要引开敌舰队主力,使得自己的船头是向东的。   眼见西向而去的日本船队渐渐逼近黑色的大陆,邓世昌知道,自己是无可能阻止日军的登陆了。只有指望北面船团能够快些到来,在海上多击沉一些运输船吧!   八十海里外,琅威利和林泰曾正努力地看着南方,依稀有炮火的声音传来,南来的海风似乎也能吹来硝烟的火药香味,但是邓世昌所说的登陆船团这样的巨大的肥肉,才是最关键的。在这一刻,琅威利还是与林泰曾爆发了一阵小小的争吵。   原因是林泰曾想不管南面,直接向东驰援定远。毕竟,刘步蟾是老战友,而登陆船团那边的对手袁世凯,与自己八棍子打不着。   但是琅威利却说服了他。以巨大的战功和优势,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现在往定远舰的方向去毫无意义,因为时间差还没有完全拉开,很有可能在半路就与日本主力舰队狭路相逢,仓促迎敌,敌我共险,就无优势可言,而且,我方还比对方少一艘铁甲舰定远。   所以,不如与定远取得联系,让刘步蟾北上或南下暂避,然后待主力舰队收拾完登陆船团后会合,在半途等待日本舰队回航,那时候以有心算无备,可操必胜。而刘步蟾的定远舰,在得到己方通知后,不会有任何风险。   林泰曾点了点头。   事实上与此同时,桦山资纪也作了一个重要决定,眼前的情况表明,敌军主力舰队并不在元山,很显然一定是在津轻一线,所以,大舰队直扑支那舰队的尾巴,也是可操必胜之举。所以,放过了势单力薄的致远,抓必胜之机去了。   许多年后,日本出版了一本书,书名叫做《如果日本也有无线电》。 第二卷 131章 津轻圈套   海上战局瞬息万变,在战后,西方媒体和海军届对此役的评价在于飞艇和无线电的运用,使这场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蒸汽铁甲舰之间的海上对决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在清国海军广泛运用了空中视野开阔的飞艇来指挥编队作战以及部份炮瞄指挥作用,使得海战双方更像是一个身高臂长的健康人,使用他的长拳来攻击一个盲眼的短臂拳手。   由于有炮瞄飞艇的指挥,清国海军脱离了原本一海里左右的传统海战距离局限,从而在一开始就可以占得先机。而日本常备舰队,虽然在总吨位和单个舰只的吨位上,都占有一定的优势,但是这些,并不足以弥补他们在视野上的落后。   而日本后世的军史研究者,对于这次有决定意义的海战,也有着相似的意见,在一本书名叫《天照大神阖眼》的专业书籍中,对于书名的解释就表达了对于西方军界这种观点的认同:书名一层意义在于日本舰队的眼睛,不如清国海军看得那么远。另一层意义在于屠杀太过惨烈,天照大神不忍心看见他的子民遭受这样的厄运,从而无奈的阖眼。   然而实际上,日本常备舰队并非是完全没有获胜的机会,双方的射击精度都是惊人的高,在百分之二十一二左右的近战射击命中率,代表了世界范围内的海军最高的技战术水平。然而,在远距离的射击精度上,由于有炮瞄指挥飞艇的存在,清军与日军之间的水平差距,甚至要比国土面积的差距还要大。   中英联合舰队作为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军事存在,对于这一场争夺远东区域性霸权的战争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出于中立的考虑,中英联合舰队派出了以旗舰克林伍德号战列舰为首的海上观察团,舰上所有中国籍水兵,都被给放假期,取而代之的是英国本土的水兵。而舰队高高飘扬的米字旗,保证了他们的安全,交战的任何一方都不敢将炮火移动到这里来,所以,在交战的战场——津轻半岛以西日本海洋面,大英帝国海军中英联合舰队全程观看了整场海战的全过程。   事情必须还得回到浪速号和致远号的骑士对决开始。在猛烈的炮火射击对撼了近二十余分钟后,双方死伤都很惨重。致远舰满编两百六十人,在二十余分钟后,死伤五十三人,全舰减员近五分之一,而浪速号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舰载员三百五十二人,死伤六十一人,虽然比例上来说要比致远舰好些,但是死伤的绝对数值要比致远高。   看着己方主力舰队雄浑的背影消失在东方的海平面上,东乡平八郎脸上的狞笑更盛,西方,登陆船团承载着帝国陆军的骄傲——五千名勇敢而骄傲的帝国陆军,在司令长官,熟悉朝鲜形势的大鸟圭介的指挥下,正在向朝鲜的路上登进,野战炮上岸了,步兵联队上岸了!   消灭!东乡平八郎的拳头重重地砸在铜管上,愤恨的吼了一声道。眼前这个对手所欠缺的,就是最后最猛烈的一轮炮火了,快点干掉该死的致远吧!好让自己这艘同样遍体鳞伤的浪速号能够赶上大部队。快点干掉该死的致远吧!如果天照大神眷顾的话,定远,镇远,也许能够死在自己的手上呢!快点干掉该死的致远吧!东乡平八郎永远不能忘记自己的耻辱,当年的小鹰号,就是死在这艘舰的手里,这是耻辱,耻辱只有用敌人的血来清洗!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问题。北方,正北方的海平面上,一团巨大的黑云,成一线,向着南方直压过来。   不……镇远!济远!经远!来远!靖远!平远!超勇!扬威!这才是该死的支那人的主力船团!不对,定远呢?   在八艘主力舰之后,还有十来艘小型辅助舰,二十余艘军舰组成的舰队,正缓缓向着己方压了过来。东乡平八郎有些乱了。   “赶快向主力舰队发信号,敌主力在此,敌主力在此!”东乡愤懑的低吼道。   “嘿依!可是大佐阁下……”满脸土色的通讯兵苦着脸道:“他们早已经看不见了!”   “传令!滚!”东乡平八郎一脚将那个可怜的孩子踢翻。   孤独的浪速号,正面临着一场抉折,在他的西方,是正在兴高采烈登岸的陆军勇士,以及八艘毫无作战能力的商船,那些陆军有理由高兴,因为在他们的前方,并没有预料中的清军袁世凯部的防线。   但是东乡平八郎却没有理由高兴,从距离看,只需十分钟以后,这些可怜的孩子都将笼罩在清军主力舰队的舰炮射程之中。   东乡从没有如此的慌乱和沮丧过,抬头看,舰桥上孤独的信号兵,正徒劳无功的向着东方打着信号:清军主力舰队在此,主力舰队在此。一遍又一遍。   低头看,失去了生还希望的海兵们,反而激发了奋发的斗志,装弹,开火,机械的重复着动作,连抬头看一眼弹着点的兴趣也欠奉。   “大佐阁下……”东乡抬头一看,正是一同被关押在北京的僧森智郎,默然点了点头道:“你来了。”   僧森苦笑了笑道:“大佐阁下,下令离阵吧。我们已经打不下去了。”   一枚鱼雷穿浪而来,白色的浪花仿佛死神的微笑,向着东乡平八郎绽开了狰狞的面目。   “不!”东乡一把拉开僧森智郎,对着铜管吼道:“右满舵!目标,支那舰队!掩护登陆船团!冲啊!”僧森智郎看着自己的长官,吓得呆了。   “诺兹给给!”东乡抽出指挥刀,血红着眼睛,向着北方大吼道。   浪速号堪堪避过鱼雷,最高航速高达十九节的浪速号,向着北方正对着登陆场倾泻着炮火的清军主力舰队冲了过去!   “不!”僧森智郎愤怒了,疯子!疯子!决不能陪着这疯子一起死!   东乡平八郎惊异的发现,他的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直向北方而去,而是调转了船头,向着东南方狼狈逃窜!轮机长擅自改变了自己的命令!他气愤了,一阵吼叫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身边,数个海兵正平端着枪指着自己。   与此同时,镇远舰上的林泰曾和琅威利正在研读一份电文,是从汉城发过来的。   “放倭人上岸!此上谕,急!袁。”袁即袁世凯,何以上谕会指示海军放日本人上岸呢?琅威利与林泰曾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管了,既然上谕如此,皇上自然有皇上的考虑,我等做臣子的,遵旨而行吧。”林泰曾放下电文,看了看琅威利,对于这个老头,他比刘步蟾更加尊重。   琅威利一直闭着眼睛,嘴唇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良久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将电文放回桌面道:“是的,请林提督传命,舰队全体向东,与定远会合!”   “那么,致远呢?”林泰曾知道邓世昌的状况不太好。   “致远一起带上,发电文给威海港,广东舰队支援来的,但凡能作战的船只,全部启航攻击长崎港,电请贵国军部,就说海军决不辱命,恭请陆军登陆长崎!”   这次战役,海军是主力,陆军只是配合的份,但是这样的一份电文发出,海军便是许胜不许败,陆军山东新军本来是要打算在朝鲜作主战场的,如今横渡日本海在长崎登陆,陆军的计划势必要修改。林泰曾有些迟疑。   “是恭请嘛!”琅威利笑了笑道:“虽然我是个英国人,但是我相信不管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只要是军人,都会有冒险精神的。朝鲜放日军上岸,我大概能知道贵国统帅部的意思了。放心,这场战争的主战场,一定不在朝鲜。”   林泰曾想了想,终于抬起了手。   公元1894年5月18日下午,定远舰完成了炮击函馆的任务,启程返航,刚刚收到的电文,日本主力舰队正向津轻海峡扑来,所以,刘步蟾果断的选择了澳尻岛作为暂避港,通过电报与琅威利等人定下了决策,舰队全体主力,当夜放弃泊港,直扑函馆,多带鱼雷艇作业间骚扰用,全体在航行中放弃战备值班,作战人员一律睡觉,由空中飞艇担任战备警戒。   日本常备舰队在津轻一线扑空后,由于已经入夜,一定会在当地驻泊,而由于无法与朝鲜的日本陆军取得联系,所以第二天一定会直扑元山,或者回长崎,组织第二轮登陆。   所以,决战一定会在明天打响。刘步蟾的赌博正是全体在津轻半岛的松前市以西洋面固守,以少量鱼雷艇整夜袭扰敌军,使其无法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只要他们出港,必经松前!因为他们输不起,即使知道外面有埋伏,也要硬着头皮往外闯,虽然可以从东面出海峡绕行回长崎,但是函馆不能丢,一丢则北海道局势侧底玩完,海军负不起这个责任!   必胜!   “这地名也很吉利,松前,不就是送钱嘛。”松前以西的小岛附近洋面,太阳已经落山了,残余的火红将整个海平面烧成一片赤色,林泰曾对琅威利道:“前面就快到松前了,北方便是澳尻岛,刘提督很快便会与我们会合。”   琅威利点了点头道:“我们占了先机,知道吗林,我弄了一艘小侦查飞艇,系在后甲板上,明天他们会起大作用的。”   林泰曾惊讶地看着这个微笑着的洋人,他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洋人了,飞艇由于航程限制,从朝鲜起飞的飞艇最多只能到长崎,不可能飞到这么远,刚刚他还在担心如果没有飞艇的空中视野支持,战争可能不会那么顺利。如今这洋鬼子居然做到了!   镇远号,后甲板的尾炮旁边,果然停着一个小飞艇,简单的金属骨架和蒙皮,在舱位内放着一个发报电台和一个坐椅,仅此而已。虽然如此,林泰曾见了,还是激动地要拥抱这位可爱的英国人。   郎威利笑着与林泰曾拥抱,抬手指向东方的陆地道:“那一年我让你们炮击长崎,真是想不到,八年后你们才终于听了我的话。”   “是的,真的要八年。”林泰曾笑了笑,略有些沧桑地说道:“中国人内敛,不如你们英国人那么果决。八年后,我们的皇上才给了我们这样的勇气。当然,也要多谢你,琅提督,没有你,就没有大清的海军。”   “哦,太好了……”琅威利笑着摊开双手道:“如果这句话是贵国皇帝陛下对我说起,那会更好的。”   二人一起哈哈大笑。   定远舰巨大的身影,正从北方驶来,与主力舰队会合。至此,皇家海军原北样舰队主力,尽聚于此。不算太遥远的东方,似乎能看见日本常备舰队主力的身影。   双方作战序列:   大清皇家海军:主力铁甲舰:定远,镇远。主力舰:济远,致远,经远,来远,靖远,平远,超勇,扬威。辅助舰只:鱼雷艇,补给船,运煤船十余艘。   日本帝国海军:主力铁甲舰:大和,天皇。主力舰:松岛,严岛,桥立,高千穗,秋津洲,千代田。辅助舰只:鱼雷艇,补给船等近十艘。   双方主力舰只数量比为10:8,吨位上基本持平,火力也相差不多。日本甚至还占据着地利,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睁着眼睛的,一个,是瞎子。   太阳渐渐落山。   皇家海军舰队泊港奥尻附近洋面,在第二天的海上战斗到来之前,没有人能够将这支舰队的存在及时地传递到函馆的常备舰队指挥中心去。   函馆,这并不是个优良的军港,没有任何可以依托防备的天然优势。   支那海军主力到哪里去了?登陆部队的状况还好吗?长崎还安全着么?明天能够寻到主力决战的机会吗?大日本帝国能赢吗?东乡平八郎的浪速舰,应该已经击沉支那人了吧?那么他是否应该回到长崎去?伊东佑亨与桦山资纪的心里全是问号,以及若有若无的一丝不安,今天扑了个空,虽然从函馆方面得知今天支那人对函馆进行了炮击,但是似乎只有一艘巨舰,那应该是定远吧,那么其他的主力舰只呢?完全没有头绪。   “不会是扑向东京了吧?”伊东佑亨突然想到这么个可怕的念头,恐惧地说道:“支那人绕了个大圈子?如果支那陆军在东京登陆,那你我可都是千古罪人了。”   桦山资纪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大隅海峡内的水雷不是摆设,而且,支那人哪里有这样的冒险精神?”   “但愿如此吧。”伊东无奈的放下心来,摇了摇头道:“陆军那帮家伙应该已经上岸了吧?”   是的,陆军大鸟联队的确上岸了,而且,很顺利,海上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而且上岸后也没有发现任何清军的阻拦迹象,在一阵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后,大鸟欣喜地发现,真的没有任何清军防线的踪迹。并且很容易的就与全宏集的人马取得了联系。似乎在前面这条通往汉城的路上,大日本面前是一片坦途。   顺利的有些过分了。袁世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桦山资纪可没有闲工夫为陆军操心,他现在正在想清军海军主力现在到底在哪里?不在元山,又是从巨文岛向北,他们还能去哪?海参崴?去那边有什么意义?函馆也来过一趟了,那只是定远。那么其他船呢?   这个思路不难理,两人的手指在地图上不住的划来划去,突然伊东佑亨叹了口气,低头道:“浪速号完蛋了。”   “嗯。”桦山资纪接口道:“就看东乡君了。不过伊东,似乎我们上当了。”   伊东佑亨无奈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说不定,支那海军明天就要攻打长崎,那是一座空港,尽管那是我们的母港。”桦山资纪抬起头来,叹息着说道。   伊东想了想,点头道:“也许,他们此刻就在港外也说不定。部长阁下,我总觉得他们有只眼睛在一直盯着我们看。”   “是的。他们有飞艇,而且,他们的指挥联络,比我们要先进的多。”桦山资纪现在非常的后悔为什么不耗巨资从欧洲买回无线电联络设备,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轰!一声闷闷的响声。咚咚咚!接连一连串的炮声……   怎么回事!?伊东愤怒的跑上舰桥,外面漆黑一片,连星星都仿佛闭上了眼睛,唯一的亮光是远方,一团火正熊熊的燃烧着。火光的尽头,依稀看见似乎有个鬼魅的黑影,在海港内穿梭。 第二卷 132章 岁在甲午   最高航速二十五节的威德号鱼雷艇,是一八九一年由英国阿姆斯特朗造船厂建成下水的专供中国皇家海军鱼雷艇,载员编制三十人,排水量198吨,一座燃煤锅炉单轴推进,功率3597马力,艇上的主要作战武器当然是鱼雷,五具十四寸鱼雷发射管,当然,也有两门37毫米炮作为近防武器。   这次第一批进入函馆港湾的,一共是四艘这样的新鱼雷艇,威德,威望,威远,威夷,一共一百二十名勇士,事先每人都拿到了十两银子的激赏,虽然鱼雷艇夜入港口捣乱是件很刺激的事情,但是同样也是件危险的事情。所以,刘步蟾和琅威利以及林泰曾代表舰队最高指挥部亲自接见了这群勇士,因为当年一起削辫子的时候,身体上已经有一部分留在了故土,留在了大陆,所以这群勇士早就没有了牵挂,骨子里面的那种血性被酒精激发,浑然忘记了什么叫害怕。   “刘军门,这银子,咱身上不能留,咱信得过您,都押记在您这吧。若是我李老三还有命回来,再寻大人拿了回来。若是回不来,大人麻烦您记得派人送给我老娘,俺大名叫李树根,是山东沂州府海州县人李王庄人。也记得替俺李树根给俺娘磕三个响头。”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的汉子说完,恭恭敬敬的转向西方跪了下来,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俺大名叫宋小生……山东青州府……”   “俺大名叫马大骠……安徽池州府……”   虽然是优势明显,稳操胜券,但是敌舰在港,大舰队上去群殴根本就是浪费了自己的情报优势,而且夜战中,空中的飞艇支援优势就无法体现,所以,刘步蟾和琅威利还是决定夜间用小股鱼雷艇部队进港捣乱,使敌无法安心休息。明天敌出港也是毫无精神,若是龟缩函馆,那更好办,南方长崎港明天一定会陷落,到时候就看陆军在九州岛登陆吧。而今夜,所有主力舰只上经过一天航行的水兵,都安心的睡眠吧,决战在明天!当然,这也只是预案一,一旦鱼雷艇战果明显,占据优势和主动的话,大部队随时可以完成港外包围,届时所要做的,就只是集中所有火力,对着港内开火吧!   挑选鱼雷艇部队的任务交给了邓世昌,他一直分管鱼雷艇部队的训练,夜间骚扰可以利用鱼雷艇速度快,灵巧而攻击力巨大的优势,能给对方杀伤最好,即使不能,待第一拨攻击行将结束时,利用前一拨鱼雷艇骚扰的掩护,第二波八艘鱼雷艇可以无需限速,全速入港发动突袭。   两波十二艘鱼雷艇的艇长面前,都放着一张由飞艇侦查兵绘制的函馆港内地图,以及日军各箭泊位方位图,函馆不是一个标准的军港,并没有令人生畏的岸防炮台,只有两座明治初年修筑的臼炮炮台,夜间有没有人值班还是个问题。   所有人都明确记住了该记住的方位,第一波四艘鱼雷艇上的所有乘员,在旗舰定远上喝过送行酒后,嘭嘭的将酒碗摔碎,向刘林琅深深鞠躬后,便各自回艇,不一阵,四艘福字号鱼雷艇挂上天海国的海上日出国旗,便向着东方的那个湾流而去。   伊东佑亨在黑夜中看到的,正是被福德号鱼雷艇率先击中的排水量2439吨的轻巡洋舰千代田号,由于是第一个攻击目标,福字头四挺在福德号的率领下,降低航速以免惊动港内日本舰队,千代田的泊位是最靠外的,是以当然被选择为第一个攻击目标。在接连施放了两枚鱼雷,一枚打偏,一枚未爆之后,天津水师学堂出身的管带吴怀仁亲自发射第三枚,终于命中千代田,一枚将千代田打爆。   同时鱼雷艇编队也被敌军发现,刚刚伊东所听到的那咚咚咚的连串炮响,便是燃烧着的千代田侧翼的七门47毫米速射炮中的一门,不屈的发出泣诉。   47毫米炮弹并没有击中福德号,在漆黑的夜幕下,四艘鱼雷艇想是四个幽灵,穿梭在函馆港内。这,是一个很罕见的没有星光的夏夜,事后日本人在研究这场战争的失败时,也特别提到了这一点,仿佛所有的自然条件都在与大日本帝国作对,一个巧合接着一个巧合。   随着各舰乘员纷纷被惊醒,函馆港这才进入迎敌状态,千代田号上的火势越发的汹涌,终于,他的亮光击碎了夜的黑幕。大和和天皇号,三景舰上的探照灯相继捕捉到了四艘威字号鱼雷艇的身影,猛烈的炮火纷纷响起,在接下来的绞杀战中,仅有威夷号挣扎着放出一枚击中目标的鱼雷,挡在天皇号身前的松岛号左舷被击中,幸好没有诱发连环爆炸,仅仅在舷侧炸出一个大洞而已。   而四艘鱼雷艇已经被火力网所捕捉。威德号和威远号相继中弹,穿梭的身影一下子缓慢下来,眼见就要被击沉。便在这时,威德号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同时,候在港外的新锐力量突入港湾,鱼雷一阵齐放,击沉了一艘运煤船以及一艘淡水补给船。   尽管战果不错,己方也没有太大的损失,仅仅是两艘鱼雷艇被击伤而已,伤亡不过十三人。但是敌方防备大作,各舰的探照灯已经封锁了海面,再行突击就没有意义了,敌方的速射炮对付小吨位的鱼雷艇太占便宜了。   “操他妈的,真他妈的过瘾!日,守备大人,咱们还有一枚没放出去呢!这就回了吗?”满脸杀气的汉子是山东汉子李德祥,嘴里说的豪爽,眼窝里却早就滚着泪水,他的面前,是他的亲弟弟李德宝。话没说完,李德祥就哽咽起来:“咱这就回了吗?就回了吗?”越说越低,七尺高的汉子抱着弟弟就痛哭起来。   “大李……”吴怀仁叹了口气,抚着李德祥的肩膀道:“打仗就这样子……明天,到明天瞧刘军门他们给李二报仇……甭哭……”   “大人我知道,知道……”李德祥默默的拭泪,看了看弟弟倔强的脸,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   千余里外的汉城,无数的人在流泪,袁大人要开拔了,袁大人要开拔了!是狗日的全宏集,全宏集要赶走袁大人!   汉城的父老乡亲,守在清军大营外,看着袁部八千五百人的队伍背着长枪和行囊,车上装满辎重,默默的低头走出辕门,在入夜的街道上列队等候袁世凯的出现。   “父老乡亲们!”袁世凯满面义愤,身后跟着同样是一脸气愤的唐绍仪等人,大步走出辕门,驻足在街心向四方打着拱手道:“不是我袁某人不能看顾诸位父老了!守备使全大人有令,袁某身为外人,不能不从啊!”   “什么外人?袁大人是自己人!再说了,我们朝鲜一向是中华藩属,哪来什么外人!!”人群外面,一个年轻的声音吼道。引发一群人纷纷附和:“是啊!朝廷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跟着大清有什么不好?这些年动不动勾连外人来对付袁大人,也难怪袁大人寒心啊!”   “嘘,小声点,听说倭人兵锋已经到了元山啦!老朴你小心着点,等日本人来了,先砍了你的脑袋!”一个声音提醒道。   那个老朴看上去是个儒生,一领青襟在沿街士兵手中的马灯昏暗的火光下格外醒目。老朴拧起头来斜眼看着那个提醒的人道:“怕死吗?怕死我朴三农也不会来这了!来这就是舍命送袁大人的!眼见日本人就要打过来,全指挥使还要请调袁大人去打东学党!东学党不还是我们朝鲜人嘛!不行,咱们得找姓全的理论去!”   眼见群情汹涌。袁世凯看上去焦急万分,砰的对天开了一枪震住众人道:“诸位父老,诸位父老,听我袁世凯一言!全大人是你们的朝廷,是你们的天,不能这么没有规矩。南方乱党起事,全大人请袁某弹压,也是应该的!至于日本人,你们要相信全大人,袁某的大军,已经全部奉命从元山撤回,一体弹压乱党!这是全大人的要求,袁某只有奉行不悖!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全大人早有颁令,夜间上街者,格杀勿论,诸位已经来了的,袁某负责护送回家,但是要是再去乱跑,袁某……”说着,袁世凯提袖抹了抹泪,放下手臂呜咽道:“袁某实在无能为力了……”   说着说着,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身形一晃,就要摔倒。   “袁大人!”身旁的亲兵连忙扶住。袁世凯在一人耳旁低骂了一句:“他妈的这辣椒是谁他妈弄来的,辣死老子了!”   “都回去吧。都回去吧。别让袁大人为难了。”唐绍仪忍住笑,招呼老百姓道:“请诸位等着我们,南方乱党一平,我们还要回来与诸位父老一同打倭人的!”   “好,咱们就给袁大人一个面子!”众人纷纷散去。   街市上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一排朝鲜军队护送着一个大官飞驰而至,众人纷纷避让,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全宏集勒住马,飞奔跑到袁世凯面前拱手赔笑道:“袁大人,袁大人!您这大晚的,是要去哪啊!”   袁世凯的脸色现在很臭,绝不同于以往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见他板着脸道:“全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昨天全大人还勒令我袁某人即行南下镇压乱党的,今天全大人就忘记了?”说着,右手一抬,亮出一张白色的手令来道:“这是全大人白纸黑字的手令,袁某正是尊此令而行啊!”   “袁公误会了,误会了!”全宏集尴尬的笑着说道:“全某怎么有胆子勒令袁公呢?”   “哟,京畿卫戍指挥使全宏集全大人,京畿一切防务均由您提调,你叫我袁某人走,袁某人又岂敢不走呢?”袁世凯冷笑着将手令交给唐绍仪,向后者点了点头。   唐绍仪接过,缓步走向大街上,将手令一一亮给周边的老百姓看,识字的纷纷向周围解释这是全宏集命令袁世凯部即刻向南开拔,镇压东学党人。   全宏集更是尴尬,摇头道:“全某绝无此意,绝无此意!”见袁世凯仍是冷着脸不理他,想了想摇头道:“袁公,当真要走?”   袁世凯向辕门,大营一摊手道:“当然是真的。”压低声音道:“袁某走了,对大人不是好事吗?”说着,脸上终于泛出阴阴的笑来。   全宏集一愣,怔怔地说道:“你……什么意思?”   “算了吧全大人,日本人给你什么好处,袁某人都知道,都知道。你我好歹相识一场,袁某也不好挡你的路,只好给你让路了……”   “你都知道?”全宏集身子一软,低声道:“那袁公为何还要走?”   “都说了是朋友嘛……”袁世凯神秘的一笑,嘿嘿两声道:“既然是朋友,就知道今晚你会来,袁某也还备了份礼物要送给你,井上先生现在就在我的大营了,现在你去救了他吧。”嘿嘿哈哈声中,抛下木愣在当场的全宏集,招呼士兵扬长而去。   全宏集今晚当然要来,发现井上馨失踪以后,全宏集一下子乱了阵脚,到底是抛开井上馨不管,自己一条道走到黑呢,还是赶快投到袁世凯阵营去,他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恨就恨这井上馨失踪的太巧了,自己刚刚按照与井上的约定,好不容易赔笑脸说好话才说动袁世凯从前方调回大军一体向南镇压东学党,这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日本人就失踪了。如此一来,他不得不考虑将自己的立场稍稍向袁世凯这边偏一下,没了井上馨,日本人来了,鬼认识他全宏集是谁。不要到时候帮了日本人的大忙,最后反被日本人一脚踢开,那就不划算了。如今既然井上馨失而复得,尽管袁世凯看上去很可怕,但那也管不了了,跳上一条船总比脚踏两条船的要好。想到这里,全宏集一跺脚,向着清军大营中摸去。   他那个可怜的小脑袋瓜,怎么玩得过袁世凯?袁部八千五百人,一路大摇大摆的向南而去不提,唐绍仪等人对袁世凯的佩服更增加了一层。至于到了南方,与东学党人演演戏,勾连勾连感情,那是后话不提。   ……   随着时间的推进,公元1894年5月19日不可避免地来到了。随着朝鲜半岛上,在全宏集的配合下,大鸟混成联队的向汉城一路毫无抵抗的推进,袁世凯一镇向南一路迤逦而行,那么在函馆港口内,日本常备舰队面临着一个选择,一个向左走向又走还是不走的选择,虽然根本无法改变结果,但是在选择者看来,做出的选择在当时是百分百正确的。   舰队最高司令部紧急会议在大和号上举行,各舰舰长以及舰队最高统帅部清点了昨夜遭受的损失,巡洋舰报销一艘,松岛号经过紧急抢修,幸而没有沉默,但是绝对不适合远洋航行了,所以,经过松岛号舰长毫无意义尾本知道毫无意义的抵抗之后,他,以及丧失了座舰的千代田号舰长内田正敏,奉命率领松岛号留在函馆,为北海道攻势作掩护,并且积极对松岛号进行维修。   尽管这两位幸运的倒霉蛋在当时很是气愤自己不能参加主力决战,但是说实在的,天照大神已经够关照他们了,相比于其他在几个小时后就要葬身鱼腹的同僚们,他们的幸运是无可比拟的。   向左走?向右走?   左边是安全的太平洋水道,一天不到的航行后,就可以到达东京。战后有日本人哀叹,要是当时舰队司令部决定走这一条路线,以常备舰队的实力来参加东京防卫战,配合大隅海峡之前给予清军舰队的损伤,胜负还真是难说呢。   但是桦山资纪和伊东佑亨偏偏一致决定向右走,理由很简单,昨夜来偷袭的的确是清军,尽管挂了天海国的旗帜,但是很显然,那是清军在战争即将爆发的时候支援给天海国的小股部队,而清军的大舰队根本没有可能知道常备舰队当夜会在函馆泊港,他们的主力应当在元山一线防御登陆,又或者直接攻击长崎港去了,再不然就是在海参崴泊港。没有理由会选择到函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所以,舰队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扑元山,二是回长崎港整修,再行觅机决战。经过激烈的辩论,直扑元山方案获得了广泛的支持,因为直扑元山,如果天照大神照拂的话,说不定可以在元山外海伏击清军舰队。毕竟清军舰队有可能会在海参崴,在巨文岛,元山已经有路军登陆,清军舰队在那里泊港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从清军的角度来讲,他们的两个选择,等于一个选择。   刘步蟾的定远舰对于津轻海峡来说,是横卧在西方的洋面上的,定远的前方是镇远,济远,致远,经远,来远;后方是靖远,平远,超勇,扬威。一个弧形的舰队,所有的大炮都将炮口瞄准着津轻水道,耐心的等候着。   在他们的后方,是补给舰,是日本海,是朝鲜,是祖国。当然,日夜兼程赶来的中英联合舰队战地观察舰队也来到了这个口袋的边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即将发生的世界历史上第二次也是最大的一次蒸汽铁甲舰的大对决。对决的双方,是试图主宰东亚的两个大国。   飞艇升空了,能看见日本人,日本人当然也能看见飞艇,尽管是小小的黑点,但是被飞艇搞怕了的日本舰队还是迅速的将状况报告给了司令部。   “没有发现支那舰队。”伊东佑亨放下了望远镜,转头对桦山资纪嘟囔了一声道:“会不会是看错了?支那人的飞舟飞不了这么远的。难道是从海参崴飞过来的?”   桦山资纪也小心翼翼的搜索了海平面,仍是没有找到半点舰队的影子。决断道:“修改原计划,我的大和号突前,你随后,三景舰的两艘紧跟上,目标:元山,出发!”   君之代的歌声中,大日本帝国历史上最强大的一支舰队,踏上了通往西方的航程。   “敌舰出港,出港!大和,天皇,严岛,桥立,高千穗……”飞艇上的操作员刘广平放下千里镜,向舰队发回讯息。   “准备战斗!”董海统听到了从铜管中传来的刘步蟾低沉的吼声,他又贴到了舰首分列左右的四门305毫米主炮前,对准了东方的方向虚瞄了瞄,默念了一声菩萨保佑。又蹬蹬蹬跑下楼梯,照样在舰首的150副炮前作了一遍,向着上方舰桥打了个手势,拍了拍胸脯,拼命地点了点头。   视野中依旧没有日本舰队的影子。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团黑烟渐渐的在东方的海平面上冒起,随着黑烟得越来越浓,一个巨大的身躯出现在了海平面上。是大和号!   “开火!”刘步蟾下达命令,董海统红旗一挥,炮手咣当将炮弹发射出去,呼啸的炮弹远远的砸向大和号,舰队各舰都在看着这第一炮,与此同时,日本常备舰队也发现了清军主力舰队,只是太远了,大概有接近三海里以外了,此时开炮纯属胡闹。桦山资纪不屑地笑了笑。   果然,定远舰主炮的炮弹远远的落在水里,从弹道来看,还偏出不少。   “距离差一成三四,角度偏离五度左右!”刘广平向定远舰传回弹着观察数据,刘步蟾通过铜管向董海统传达。   这是英国老头琅威利的发现,在远距作战时,通过空中炮瞄指挥,可以充分校准射击诸元,从而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   “好咧!刘军门,您再瞧着!”董海统一咬牙,指挥众人将水压巨炮扳了一点角度,又将炮口摇上些许,装弹,发射!   炮弹呼啸而至,不!大和号的舰桥上,桦山资纪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   清军舰队在这里就已经是不可思议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发生了,该死的支那人在如此远的距离上居然可以打得这么准!   炮弹击中了前甲板,露天的前膛巨炮被扭成一团废铁。五个炮手飞上了天空,提前见到了敬爱的天照大神。   随着这惊人精准的一炮,海战正式开始。时年岁在甲午,新甲午。   “部长大人!部长大人!”气浪将桦山资纪震出很远,跌落在甲板上,嘴甲流出些许献血来。   “没事……”桦山资纪挣扎着抬手推开勤务兵,喝斥道:“通知伊东司令官,主力……主力决战由他指挥!”   主力决战终于来了,却没想到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桦山资纪悔恨交加,一时间竟然晕了过去。   定远舰的炮火远远没有结束,趁着敌舰队还没有展开阵形,而且即使展开阵形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达三公里左右的有效交战区域,这段时间纯粹属于屠杀。   定镇二舰的巨炮自然是首先开火,八门305毫米巨炮无情的倾泻着炮火,在远距离开火上,由于有空中的炮瞄准校,尽管开火速度要慢一些,但是高达近百分之三十的命中率,足以弥补射速上的损失了。   在足足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内,敌舰队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舰队全体听令!”刘步蟾发出作战指令:“谁冒头就他妈的打谁!先打主炮,主炮打烂了,自由开火!”   “全舰队散开,掩护部长!”伊东佑亨也发出愚蠢的指令,全舰队六艘主力舰摊开队形,形成了一个正对清军舰队的阵形,“冲!”   日舰的航速普遍快,很快就用一个箭头阵形,将先受伤的大和号掩护在箭头的末尾。   充任箭头的,是三景舰剩余的严岛号和桥立号。凭良心讲,这样的阵形正适合发挥三景舰的特点。作为主炮无法旋转方向的特殊设计,这种正对敌舰的阵形,正适合发挥三景舰这种白痴设计中的那门320毫米主炮的威力。   轰!愤怒的严岛和桥立开火了。炮弹疯狂的向海水宣泄着他们的愤怒…… 第二卷 133章 燃烧吧,日本海!   在主战场的南方,是大英帝国中英联合舰队的以克林伍德号为首的观摩团,他们的一侧,是法国远东舰队。这场发生在远东的蒸汽时代的大海战,很有研究的意义,特别是中国一方,采用了许多新战法,而且充分表明了在海战中掌握制信息权的重要性。无线电指挥系统以及飞艇的应用,可以充分体现出这种制信息权给予原本实力相当的两只舰队所带来的不同结果。   清国海军目前是守株待兔,而日本海军,则更像是落进网中的鱼。   英国有很多军官在中国海军内服役,所以他们第一个得到消息经过一天多的航行才抵达津轻海峡附近洋面,法国海军则是由于三景舰均为法国人白劳易设计建造,而自从中英交好后,在日本海军服役的法国人日益增多的缘故,也是想来观摩这一场主力决战的。到了上海后,与中英联合舰队一同北上。   英国与法国的关系如今正处于蜜月之中,德国咄咄逼人的崛起态势以及俄国人将战略重心重重的压向巴尔干,使得英法这两个关系很是特殊的国家又重新构建起了友谊,充分证明了在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可以试想不久后的将来,如果哪一天德国被削弱了,法国成为欧洲的极,那么法国人必然会面对大英帝国的铁拳。   当然,现在还不至于,在陆续接到远东中日战争一触即发的消息后,英国政府及时照会法国与俄国,特别强调了与中国的盟友关系,两国虽然也接到了日本方面的通报与协同请求,但是在一场一望而知输赢的战争面前,两国犯不着为了这件事情招致英国人的反噬。   而英国何以会坚定的支持中国教训日本的原因很简单,日本人太固执了,在一场辛苦的谈判后换来的最惠国待遇,竟然在三年的时间内没有给大英帝国带来任何商业利益。这是不能容忍的,如今中日之间发生冲突,那么就正好让中国人教训一下傲慢的日本人吧。毕竟在中日之间,似乎中国人更加的亲近英国一点。而且,英国还正在帮助中国人培训着地方官僚。这些官僚阶层一旦回国,将会是一个坚定的亲英国阶层,这对于大英帝国将来在远东的利益,有着不可言说的好处。   闲话少说,日本的主力舰队目前由严岛舰和桥立舰充任箭头,而天皇号居中,在天皇号的身后,是主炮受损的大和号,在这样的远距离对战中,大和号目前已经丧失了作用,只有试图靠近敌舰队,才有可能发挥它的副炮的作用。而目前的状况下,只有严岛舰和桥立舰舰首的两门320毫米巨炮能够发挥作用。   严岛号和桥立号正在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自己的航向,在间歇中发炮,眼前的定远和镇远正将自己的侧舷暴露在自己的主炮方向上,如此天赐良机如何能够错过?严岛号舰长横尾道昱用手中的望远镜看着远方的定远,这就是他的目标。三景舰的设计理念,就是要用超级威力的主炮,来射穿定镇二舰的厚皮的。   当然,受困于三景舰四千来吨的排水量,320巨炮只能装一门,正对航向,不可左右调校,让我们来温习一下这门320巨炮的可怕数据吧:身倍38,炮重65.7吨,来福线90条,深1。6毫米,仰角10度,俯角-4度,穿甲弹重450公斤,通常弹重350公斤,穿甲弹初速650米/秒,通常弹初速610米/秒,穿彻熟铁力炮口1111毫米,8000米334毫米。有效射程高达8000米,而最大射程可以达到12000米。   眼前这个距离,正是最能发挥三景舰的主炮微利的距离!这也是伊东右亨及时将严岛和桥立调至箭头位置的原因。严岛卯上了定远,而桥立卯上了镇远。   幸亏受伤的是松岛而不是严岛和桥立,伊东佑亨不禁感谢天照大神的拂佑,因为如果是将320主炮装在船尾的松岛,那么此刻根本无法对清军进行有效射击。除非是逃跑,但是逃跑时也只能有一门320发挥作用而已。况且,身为大日本帝国军人,怎能逃跑?   开炮!横尾道昱下达命令!开炮!日高壮之丞下达命令!两尊320毫米巨炮几乎同时发出怒吼。穿甲弹带着呼啸的声音向着远方而去。   “命中!命中!命中!”日方舰队所有的人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在心中默念着,完全忘记了此刻清军的舰队也没有闲着,呼啸而去必然有呼啸而来,四枚305毫米炮弹有一枚命中了严岛,其余三枚在海中溅起白色的浪花。   可惜,炸弹只是在船头爆炸,没有命中到主炮,当然,命中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炮塔有着305毫米的装甲防护,没那么容易就被掀翻的。所以,严岛号只是船头遭受了创伤而已,根本没有大碍。   日本人发出一阵嘘叹,天照大神还是庇佑啊。在远方,两柱巨大的浪花在定镇二舰的左右溅起。很糟糕,航向不对。   “备炮还有十二分钟,十一分钟内,将航向调整,左偏五度!”横尾道昱对着铜管嘶吼。是的,三景舰的设计有着困难,小船无法背得动双联装320,无奈下只能装单门320,威力是有了,但是每次开炮间歇要有十二到十五分钟的不应期。在这段时间内,只能拼命地扛着。而且,主炮不能转向,这个船体实在是不匹配这个巨炮……   而对面的定远和镇远却是双联装的,一门射击,一门准备,如此循环往复,射击效率要比严岛桥立高得多,就在严岛和桥立上的炮手们正在努力的备炮瞄准时,定远和镇远的四门主炮又开始怒吼了,所幸的是,这一次严岛和桥立都没有中弹,相反是过高的炮弹将身后的大和号的司令塔削掉一小片。   定镇的又一轮,这一次准了不少,严岛的司令塔中弹。幸好,定镇二舰的备炮时间也不短,就这样,双方主力舰队的距离又拉近不少。   不能这样下去了!眼见距离合适,伊东佑亨果断的下定了决心。如果继续这样远距离对战的话,一向不喜欢远距开火的大日本海军会吃大亏,而且,照这样看下去,定远和镇远迟早会将严岛桥立掀翻。   桥立舰上,满头是汗的炮手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踢在大炮上,然后突然醒悟过来眼前这东西是个铁疙瘩,抱着脚蹲在地下,哭喊着叫骂道:“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一个浪一过,就要重新瞄!还只能上下瞄!打个屁!”   “突击!”旗舰上打出冲锋讯号。整体舰速较快的日本舰队发动了突击,所有舰只的烟筒都喷薄出浓重的黑烟来,一时之间遮天蔽日。   飞艇的炮瞄指挥已经失去效用,当然,现在也无需飞艇了,两只训练无比刻苦的舰队,终于进入了近距离混战的阶段。   作战序列,清军除致远外,无损伤。日军大和号,桥立号有损伤,松岛号未参战。其余各舰中弹一到四枚不等,均负轻伤,除两艘三景舰之外,其余各舰一炮未发。   速度,速度!速度是大日本的生命!伊东佑亨富有煽动力的声音从铜管传向整个天皇号。旗语将命令传递给整个舰队。当然,无需这样的命令,整支舰队也知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速度,如果不及时进入混战,整支常备舰队恐怕就要变成对方的活靶子。   日本,日本!1500米,1300米……1000米,开炮!率先开炮的是速度最快的高千穗号,船头的双联装260毫米炮瞄准的是致远,舰长野村贞知道自己舰上的主炮无法对定镇二舰构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直接瞄准了致远舰,因为他知道,就在昨天,致远刚刚与高千穗的同型舰浪速号进行过一场恶战。   炮弹划过天际,在上午耀眼的阳光下溅入海中,便在这时,刘步蟾也发出了命令:“全体自由作战!放过大和和三景,着重打击敌巡洋舰高千穗和秋津洲!”   大和号皮厚打不动,三景没有什么威胁可以暂时不用管,先收拾了高千穗,秋津洲,然后再集中火力收拾天皇号,最后收拾大和号和两条三景废物点心,这场仗十拿九稳的赢。   冲在最前面的秋津洲顿时面临了巨大的压力,敌方定镇不谈,六远和超勇扬威八舰,虽然船速不如自己,但是火力勇猛是排水量仅三千多吨的秋津洲无法承受的,同时,定镇二舰放下了自己携带的鱼雷艇各两艘,后排插上的威字号十二艘鱼雷艇也凭借船速快,灵活性好,插入战团。   此时的津轻海峡,除了炮弹掀起的浪头之外,风平浪静,在阳光下海面呈现一片金色,美丽的耀眼。   轰隆的炮声,那是定镇二舰在联合打击天皇号,八门305巨炮轮番轰击,虽然总要经过两轮才能有一二发命中,但是对于天皇号这个排水量仅五千余吨的次等铁甲舰来说,305毫米的炮弹也是难堪承受了。   在伊东佑亨的耳朵里,不时传来惨呼声,夹杂其间的,是气急败坏的报告:“报告!主炮损伤,无法开炮!”“报告!左舷受创进水!”“报告!副炮未命中敌方!”“报告!第一枚鱼雷偏航!”   “八嘎!”气急败坏的伊东佑亨不想再听下去了,视野中硝烟弥漫,敌方开炮的烟火在这一刻像是死神的微笑,每笑一次,总好像要带走几条大日本帝国骄傲的海兵的生命。   不过,他可以有交待了,天皇号的副炮在定远号的舷甲上炸开了三四个坑,虽然没有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但是那也毕竟是大日本舰队第一次命中对方了。   正在他拍手为自己为炮手鼓劲的时候,自己的右前方,他看到了一团火球,从高千穗号上升腾而起,身中三十余弹的高千穗号,看上去是被击中了弹药库,这时候他仿佛能听到野村贞那嘶哑的愤怒的吼声。   野村贞剧烈的撞在舱壁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他愤怒的低吼了一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挣扎着半蹲了起来,腹部一阵剧痛让他的牙齿不住的打颤,呃的低吼了一声,他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奋力钉在甲板上,撑着指挥刀站了起来。   “八嘎!”野村贞挣扎着对准铜管吼道:“鱼雷统统放出去!放出去!轮机手!开足马力!目标致远!目标致远!”   致远离他最近,以他高达十九节的航速,高速向致远冲过去,只要三四分钟就可以到达他要同归于尽的对手。   嗖,嗖,最后两枚鱼雷相继放出,目标是已经是半重伤的致远号,虽然外面是炮声隆隆,但是在高千穗号和致远号的所有人耳朵里,却是一片静寂,除了鱼雷穿水而来的声音。   350码,300码,200码……100码!两枚鱼雷齐头并进,看上去致远已经是避无可避。前方的高千穗号的身影,也是越来越庞大。   嗖!千钧一发的当口,邓世昌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枚鱼雷的背影,踏着白色的浪花直向高千穗号而去。一条鱼雷艇从右方穿进了视野,那是威德号!   轰!轰!巨大的爆炸声响以及升腾起的烟雾遮挡住了邓世昌的视线,仿佛是惧怕前方飘来的烟尘,又仿佛是惧怕刺眼的阳光,他紧紧闭上了湿润的眼睛。吴怀仁!守备吴怀仁!他的威德号挡住了两枚鱼雷!他魂归大海!   近处,是威德号残碎的船身,偶尔从空中飘落下几片碎木,啪地打在洋面上,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三十名英勇的大清海军,葬身在这片燃烧的海。   视野的远方,是仍旧在燃烧着的高千穗号的残骸,那条船已经不能叫船了,叫火船。熊熊的大火吞没了整条船,不时见到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火人哀号着跳入海中,寻找那一刹那的清凉。   致远的右前方,秋津洲号也陷入了大麻烦,经远舰在林永升的指挥下咬上了它,火力杀伤弱而船速快的秋津洲在目睹高千穗号的惨败后也慌了神,舰长上村彦之丞见己方一舰突前,而对方八舰合围,还有鱼雷艇的辅助,无奈之下只有调转船头往大和号靠拢,希望借助大和号的掩护自己寻机打击对方的巡洋舰。但是在这样的情势下,不掉头说不定还能找个同归于尽的机会,掉头就等于自杀,冲在最前面的林永升杀红了眼睛,主炮一轮射击后同时施放鱼雷,同时后方辅助攻击的济远来远二舰也同时开火,一轮齐射下来,秋津洲号动力彻底丧失。舰上乘员丧生四分之一。   而后方嗖嗖而至的鱼雷,竟有四枚之多,威全号和威夷号鱼雷艇的两枚鱼雷加速了秋津洲号的覆亡,眼见鱼雷越来越逼近,无奈之下,秋津洲号乘员只好弃舰跳水,一时之间,海面上全是游泳的日本人。   这时候刘步蟾释放旗语指挥:有洋人在此,各舰不得杀伤落水敌兵。并且同时向南面观战的英法舰队示意可以进入战场救人。这是在上次中英联合舰队与俄日交战后的通报过来后,英国方面对于己方的中英士兵开枪射击敌落水士兵的行为进行批评后,刘步蟾特别注意的问题。反正这些人对战争已经不起作用了,便卖个好吧。   于是,前段战场的战斗告一段落。清军各舰开足马力,向着前方的大和号,天皇号,以及严岛桥立四舰以及剩余辅助舰只而去。   后方的法国远东舰队及英国联合舰队开始救援行动,战后经统计,法国舰只利安门号救起落水日本海军四十七人,英国伯布斯号救起八十七人。从上海随中英联合舰队来此的德国商船伊利达斯号,救起一百一十二人。   在此之前,定镇二舰一直在与天皇号对射,而严岛和桥立号,自从开过第一轮炮火之后,就一直没有备好炮,瞄准一直失败,而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余分钟。双方的炮战已经告了一个段落,而高千穗号和秋津洲号已经葬身海底了,这宝贝三景舰还没开第二炮。而定镇二舰的炮火压制,也让他们不敢向前加入秋津洲及高千穗的战团,他们的船速敢不上那两艘巡洋舰,要加入战团就没法瞄准——虽然事实上他们也无法瞄准,但是停留在原地,总归还有些瞄准到定镇二舰的希望。只要……只要320巨炮能够击中定镇,不死也够他们扒层皮的,这就是横尾道昱和日高壮之丞的可笑的犹豫。   事实上,他们当然无法击中定镇二舰,随着定镇调转船头,受弹面缩小了,但是巨大的转弯时间和该时段内炮火的真空给了两舰希望,但是备炮啊备炮,直到定镇二舰已经全速向自己驶来,同时四门305巨炮又开始喷吐着火舌时,桥立舰和严岛舰终于先后开火了,隆隆的炮声将己方的舰只在海面上震荡的上下起伏,但是很遗憾的,炮弹又偏开了些许,与定镇二舰的巨大舰身擦肩而过。倒是后方的操江号运煤船不幸中弹,一炮就炸散了船架,沉入海中。   天皇号眼见局势不妙,逃是绝对不可能了,敌方的十一艘鱼雷艇已经散入海中,正在觅机施放鱼雷,而对方的主力编队已经形成了一个扇形包围圈,此刻即使天照大神护佑能够平安的掉头而走,前方也是无路可逃,逃往函馆毫无意义,而逃向太平洋水道,没有补给船的舰队又能逃多远?   所以,伊东佑亨下达了命令,两艘三景舰向左右突围,试图吸引对方火力,使大和号能够利用副炮来打击对方。尽管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在失去了大和号的主炮,和三景舰无法发挥舰首320巨炮的威力的情况下,这场海战的胜负已经命中注定了。对方即使不还手,凭着己方的小炮,也拿对方皮厚的定镇二舰毫无办法。   所以,只求最大限度的杀伤对方的小舰吧!   严岛号向北,他的侧翼和前方,是济远,致远,经远,来远四舰。虽然都是排水量三千吨不到的小舰,但是配合上几艘鱼雷艇,岩岛号四千吨的船身,不够吃两三枚鱼雷的。所以,放开包袱,自由开火吧!横尾道昱的指挥刀已经紧紧地握在右手,汗水湿透了刀柄,作为帝国的军人,他有这种自觉。   隆隆的炮火不断的溅起水柱,不断的在严岛号上开花,大日本帝国的海兵们,则顽强的用120毫米的副炮,以及6磅速射炮向着周围的清国舰只还击,鱼雷?不用管拉,也管不了。   在击沉一艘威远号鱼雷艇,并且又让致远号失去了锅炉之后,在两枚鱼雷贯穿爆炸声中,严岛——日本海军曾经的骄傲,在绽开的火花中,缓缓的向大海深处沉去。桦山资纪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高高的舰桥上,他正好可以俯视着这片海域,燃烧的严岛号和燃烧的桥立号,以及那些被敌方速射炮打沉的大日本鱼雷艇,正像一朵朵绚丽的樱花,绚丽的绽开,又迅捷的湮灭。   天亡大日本!腹部一阵剧痛传来,那是十字切吗?桦山资纪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流着鲜血和秽物的腹部,已经分辨不出这次切腹是否是那个美丽的十字形呢?他闭上眼睛,天照大神在向他招手。   “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沙砾成岩兮……遍生青苔……”喃喃的哼着这令人哀伤的君之代,他仿佛能回忆起年轻时在台湾,就是用这柄刀一刀捅死了一个怀孕的妇人。在看见清军的舰队来到台湾,自己立誓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大日本帝国的海军……想起海军初成,想起天皇阅兵……想起……   这一首君之代,他终是没有唱完。   在桦山资纪瞑目的那一刻,也是桥立号葬身海底的一刻,南方的靖远,平远,超勇,扬威四舰没有给桥立舰任何机会,尽管扬威号被320巨炮一炮击中,爆炸沉没,但是桥立号也在鱼雷和炮火的爆炸声中渐渐的失去了继续浮在海上的资格。   英国人和法国人已经不忍心在继续看下去了,法国人一度打出旗语要求刘步蟾停止战斗,接受对方投降,杀红了眼的刘步蟾暴怒之下打出旗语回应:若要战,便请战!否则闭嘴!   法舰只有两艘七十年代初的破战舰,哪敢加入战团?加之旁边的英国人,也是挂着中英联合舰队的牌子,立场未必就是那么中立,只好乖乖的闭嘴。而英国人见到法国人碰了硬钉子,本来打算打个圆场,也收回了心思。只在一旁默默纪录这一战的成败要点,以后大英帝国各舰队,要重视飞艇的应用,要重视无线电的应用,要重视炮瞄指挥,要重视发挥优势火力县打击敌优势火力。世界海军第一强国在这一战中,从中国人身上倒学到了点东西。   绞杀战,接下来只有用这个词才能准确地描绘一边倒的态势,九艘清军主力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收拾掉了大和和天皇号周围的辅助舰,一共二十艘攻击舰艇,围着排水量一万两千吨的大和,以及五千四百吨的天皇号,进行轮番攻击。   丧失了主炮的大和,只有152毫米的副炮六门可以用来有效作战,而天皇号的主炮虽然有效,但是在这种必败的气氛下,命中率低的可怜。反倒是没有主炮的大和,拼着挨了两枚鱼雷,击沉了威全和威盛号两艘鱼雷艇,这时候,刘步蟾下令停止射击。   对方也识趣,同时停止了射击,难堪的20:2的实力对比,日本人的两条船孤独的伫立在弧形包围圈中间。   “郑重劝告贵军投降!是好汉子!”定远舰上打出旗语。   沉默。   “第二次劝告贵军投降,事不过三!”   沉默。   “最后一次……”   回答定远的,是一轮炮火,大和号上没有开炮,开炮的是天皇号,280毫米主炮的炮弹落在定远舰的前方,一个浪头打在刘步蟾的身上,刘步蟾的脸上杀气一下子腾了上来。狠狠地啐了一口道:“给脸不要脸,给老子打!狠狠地打!”   轰!无数道炮火同时鸣响,天皇号上闪现起一连串的火光,巨大的爆炸声连同火球升腾而起,将这片海点燃。   大和号上,终于影影绰绰的升起一条白旗,同时,有许多人用武士刀,切穿了自己的腹部。   定远的最高处,金黄色的旗帜上,一条狰狞的巨龙,正张开血盆大口,狰狞地看着东方这片陆地。 第二卷 134章 津轻海战扫尾   北京,内宫养心殿,因为最近战情紧急的缘故,我让人直接在我的养心殿小寝室安了一台收报机,前方的即时战报,我就地就要知道,并且,军部李鸿章等人在乾清门不远处的办公地点,也安放了一台,白天我就在军部办公,而晚间则在我的小书房办公。国内一应政务旗务,全部交由恭亲王奕忻处理,旗务那头载滢可以帮着他点,而总署衙门那头李鸿藻坐镇,加上伍廷芳等人协助处理与西洋各国的解释,战情通报等等。这种时候,载滢那种流氓外交就派不了用场了。   李鸿藻一群人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在5月18日,英国外交部就发表声明,对远东中日之间的战争保持中立,并且希望欧洲各国尊重中日两国的选择,不要在不恰当的时机做出不恰当的举动。同时,英国王子的穿梭访问到达了希腊,在希腊发表的声明表示,王子殿下的下一站是土耳其,再下一站则是保加利亚。   而德国也派出了一支舰队,声称要到远东马尾伏尔锵造船厂进行大修,以检验马尾造船厂的维修能力。希望中国政府给予方便,李鸿藻经请旨,发表了一个有限度欢迎的声明。一时之间,远东和巴尔干都迅速升温,欧洲的观察家们纷纷对世界局势表示谨慎的乐观,并且希望中日之间尽快回到谈判桌上来。   与此同时,一支中国的农业代表团访问了法国,法国的农场主们在南部的波尔多热情款待了来自东方的客人。当然,这批客人全部都是沈阳皇庄上的庄奴,还有各地遴选而来的种地能手,由湖南巡抚潭继洵率领,远东股份公司也派出相关人员随行,声称准备在中国的辽东三省开辟一些法国式的农业庄园,希望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能够给予远方的中国一些指导和协助。   出了名喜欢摇摆的法国人再一次陷入摇摆,加之李经方的外交代表团旋风访问法国,法国顿时掀起一股中国热,李经方向法国人展示了英国企业在华的投资以及回报,中国农业的巨大发展空间,这些都让沉迷于葡萄酒中的法国人大为垂涎。碍于使命的关系,李经方并没有与法国人达成什么协议。倒是潭继洵的农业代表团以远东股份公司的名义,与法国政府签订了引进两个法国农庄到辽东地方的协议。并且商定,法国农业协会在中国将来的农业革新中享有合作优先权。   而德国的反应最是热烈,飞艇,传奇的飞艇,传奇的齐柏林,传奇的德国人,加上中国陆军全部采用的是德国装备,海军也与德国工业界有着不解之缘,这些,都促使古板的德国人敞开了欢迎的怀抱,尽管远方的那个古老的国家与德国内心的仇敌——英国人是好朋友,但是敌人的朋友往往并不是敌人,特别是这位朋友也许还可以拉拢过来。   德皇威廉二世亲自接见了李经方代表团,对中日之间的冲突表示了愤慨,威廉二世是个容易激动的人,自负并且自信,在谈到日本人对琉球的侵略时,威廉二世陛下表现得甚至比中国人还要气愤:“是应该教训教训那些愚蠢的矮猴子!在面对德意志的朋友时,这些矮猴子将会见识到我们伟大的朋友的厉害!”   李经方谢过了威廉二世的仗义直言,向威廉二世陛下呈上了我亲自准备的国礼:一幅德国版图的东方水墨画,在云雾飘缈的德意志大地上,云端间,德皇威廉二世正面露微笑,俯视着他的臣民在向他欢呼。旁边是毛笔写就的几个大字:友谊万岁,伟大的德意志万岁!   在问过这中国字的确切意思后,德皇威廉二世非常的高兴,激动了好半天之后,一一拥抱代表团诸人,似乎是想起了这些年德国人从中国那里拿到的大宗大宗的订单,威廉二世竟然有些歉意起来,很不好意思的请李经方转达他对于中国大皇帝陛下的问候,并邀请我在方便的时候访问德国。李经方愉快的接受了邀请,表示一定向皇帝陛下请旨。   当然,对于德国人,光有礼节性的访问还不够,李经方此行还向德国人引进了一条橡胶内胎生产线,准备在国内的湖广一带开办一个橡胶加工的产业带,与钢铁产业,军火工业等等汇聚,在武汉一带先弄一个工业聚集地起来。   而德国的工业界,特别是汉堡船厂和伏尔锵船厂的老板们,对于东方的客人照顾的无微不至,因为很明显,中国的六艘战列舰在年底到位以后,与之配套的造舰计划随即便要展开,这笔生意此时不下功夫,什么时候下功夫?   当然,六艘战列舰配套的巡洋舰,以及将来要出现的驱逐舰,补给舰等等,这算下来又是一笔大订单,德国人当然不敢奢望全部拿下,但是分三分之一就满足了。德国的重点在于这份订单最好还是与上次一样,英国与德国分吃掉,总之不能给法国人半点汤喝。是的,法国人刚刚从日本人那里大赚了一笔,如今日本就要被打烂掉了,看那帮愚蠢的高卢小公鸡以后上哪喝汤去。   而李经方作为李鸿章的侄子,又是早早过继过来的嗣子,深受洋务熏陶,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纨绔子弟。因应形势,他迅速的在柏林举行了一个演讲,题目就叫大清的工业化与欧洲与德国的机遇。据说在当晚的演讲及晚餐会的门票要卖到数百马克。演讲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德国的工商业界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对德国一贯友好的国家充满了兴趣,尽管目前在某些合作方面英国人享有优先权,但是在德国人的概念里,英国人与自己做对那是天经地义,哪一天英国人不给德国人添麻烦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下一站是英国,虽然英国是访问的第三站,但是时间掐的正好,当李经方踏上普斯茅斯港的土地时,迎接他的是英国外务大臣金伯里勋爵,以及全体留英的中国留学官员,这一天,正是5月19日,虽然东方的战果还没有传来,但是所有的中国人都是怀着必胜的信心,齐声在码头上面向东方高声欢呼,仿佛能够预感到海军的大胜一样。   金伯里在欢迎仪式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看上去他有些心神不宁,东方这个盟友的崛起似乎有些超出限度了,尽管现在还没有脱轨的迹象,但是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金伯里很难保证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将会变成什么样子。看着码头上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甚至有一种恐惧感。   是的,朝气,我的国家正式充满了这样一种朝气,后世我在读李宗仁的回忆录时,李宗仁回忆起自己的年轻时代时曾经疑惑的问过:在清末改革时,整个国家都是朝气蓬勃的。但是到了民国,反而感觉国家暮气沉沉。为什么?李宗仁先生没有弄懂,我似乎却是懂了。   因为这个国家的人民还有信仰,国家在往好的方向趋变的时候,自然是朝气蓬勃。而民国那场所谓的革命,砸碎了过去三五千年的一切所谓的枷锁,反而让所有的人没了信仰,似乎能够信仰的,只有枪,有枪的玩枪。没有枪的呢?只好迷茫。这也是李宗仁所见到的那种暮气的原因吧。   “皇上大喜!大喜!”军部,我正与李鸿章商讨着军制改革的事情,并且刘步蟾部请旨派南洋舰队护送陆军登陆长崎也要在今日作出决断,派山东新军是我比较倾向的。当然,朝鲜那个游戏,怎么玩也要小费点心思。   “大喜!大喜!”译电文的总署电报局的丁主事匆匆从隔壁电报室跑了进来,欣喜若狂的举着手中的译文大叫,跪下奏禀道:“皇上,海军刘步蟾发来电奏,我海军舰队全歼日本常备舰队主力!己方仅损失扬威号巡洋舰,鱼雷艇三艘,运煤船一艘!敌舰大和,天皇,严岛,桥立,高千穗,秋津洲,千代田,松岛,以及小艇十余艘,已为我海军尽数击沉!”   我与李鸿章都愣了一愣,虽然战胜日本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但是战果如此辉煌,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大喜之下尽然一时语塞,还是李鸿章给我解了围,假意喝斥丁主事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会说话了,连忙摇手止住道:“赏!你叫丁一新是吧?赏你顶侍郎衔,进军部专司通讯!”   不待那人谢恩,我喜的摩拳擦掌在室内踱来踱去道:“下一步怎么办?怎么办?李中堂你说说?”   李鸿章微笑了笑,海军是他的心血,这一批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当然有理由高兴,只是他毕竟是什么风浪都见过,向我一欠身道:“皇上,老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让海军回港休整,那些都是年轻人,大胜之下骄矜之心一起,恐怕会有大胜之后就大败之忧,皇上可加恩封赏,同时,命驰援威海的南洋舰队补入海军序列,三日后再图依刘步蟾部之请,直捣长崎!”   “就这么办!”我点点头,想起海战中曾有法国人阻战,心里一沉,摆摆手道:“不!三日后太久了,迟则生变,命刘步蟾部即速并南洋舰队于巨文岛整休二日,二日后直捣长崎!山东新军两镇,并龙旗军一军,由聂士诚一并节制,克日赴威海,准备二日后渡海登陆!传旨袁世凯部,即刻收编东学党,视汉城战事进展依前旨自定行止!传旨左宝贵部,在海参崴待海军舰队,准备渡海,助天海国立藩!传旨丁汝昌,刘锦棠,长庚,新疆蒙古各军一律取消休假,备战若出问题,唯该三督抚将军是问!传旨宋庆,南方法国人若有蠢动,可无需请旨还击!”   李鸿章一一记录,命人发了出去。我这才接过详细战报看了起来。   却说大和号上打出白旗,皇家海军也停止了射击,不一阵,敌方的临时指挥官海军新晋大佐河原要一打出信号旗,要求英国和法国方面各派一名见证人参与投降仪式。   英国和法国方面却均表示在一旁见证即可。河原要一沉默了一阵,终于又打出信号旗,要求刘步蟾亲自带人来大和号受降。   刘步蟾怒了,对着铜管喊道:“他妈的董海统,给老子削他一炮,罗罗嗦嗦的,还他妈不老实!”   一枚燃烧弹落在了大和号的前甲板上,缆绳和一些木板开始燃烧,定远舰上打出旗语:自行乘小艇出来投降,携带武器者,全艇格杀勿论!   沉默,大和号上一番热闹,不时听闻有声嘶力竭的哀号远远的传了过来,幻想破灭的日本海兵开始疯狂,有人跳海,有人切腹。当然,也有人跑向炮位。   清国海军这边已经开始回收鱼雷艇,整理编队,默默地看着日本人发疯,有人跑向炮位就用机枪扫射。刘步蟾冷冷地看着不远处这些发疯的矮猴子,下面的人已经统计出双方的战斗数据呈报上来。双方开火次数比接近四比一,命中率相差无几,这场仗,胜就胜在这多出的三倍开火次数上了。   大和号上的声音突然降低了不少,底舱室中,河原要一看着面前桦山资纪的尸体,再前方,是数十位最忠诚最冷静的大日本海兵,昏暗的灯光下,河原要一的面前放着一柄镫亮的指挥刀,刀口闪烁着森寒的光。   刀身下,压着一条引线,眼见这引线颤动了一下,河原要一沉声道:“小原少尉,你准备好了吗?”   隔壁舱室远远传来一声应答:“嘿依——,大佐阁下,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我们将与大和号共存亡!”   “共存亡!”几十人一起吼了起来,河原要一点燃了引信,缓缓闭上了眼睛。引线嗤嗤地向前燃烧,伴随着这死神的呼吸声,几十人一起低声吟唱起来:“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沙砾成岩兮……遍生青苔……”   轰!海面上,大和号突然发出一阵巨大的颤抖,震荡出一圈波浪来,清军所有的舰只都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刘步蟾一把抓住舰桥的栏杆,看着眼前的咄咄怪事,只见大和号的船体已经裂成两半,眼见就要下沉!   “退开!全速退开!”刘步蟾吼道,林太曾吼道,邓世昌喉道……   他们这些从英国正规海军军官学校毕业的军官们,自然知道眼前这一万多吨的庞然大物沉入海中的时候,带给周围的会是什么。   幸好,这样的巨舰要完全沉没,少说也要二十分钟半小时,在这段时间内,所有的舰只都退的远远的,没有被卷入那可怕的漩涡中去。   静静的在海面上呆了半个小时,目睹了大和号这庞然大物在海面上最后的挣扎,刘步蟾突然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他招呼来身边的亲兵,无力地说道:“下面请林提督指挥吧。函馆港内还有敌舰,除恶务尽。”   那兴奋的小兵讶异地看着自己的长官,他无法理解一个海军军官在目睹敌方最大的军舰沉没时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   是啊,他当然无法理解刘步蟾,一个为之奋斗了近十年的目标——彻底打败日本海军,就这样实现了,刘步蟾这种感觉叫失落,没有目标的失落。当然,以后他会找到新的目标,但是眼前,他的确有理由失落。   舰队在林泰曾的指挥下向函馆港进发。半个小时后,函馆港尽收眼底,孤零零的松岛舰,主炮装在船尾的松岛舰,已经无力还手了。   “打不打,林军门?”   “日本人会不会投降?”林泰曾也杀累了。作为几十年的好朋友,老乡,他当然能够理解刘步蟾为何将这毕其功于一役的最后的绞杀战让给自己指挥。   “军门……不会的,打吧!”指挥官们嫌杀的累,下面想立功封妻荫子的人可多的是,随着林泰曾闭上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信号兵兴冲冲的向各舰发出信号:打!   隆隆炮声中,一只大手搭在了林泰曾肩头,琅威利微笑着看着前方,耐人寻味地说道:“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让男人真正成熟起来。”   林泰曾睁开眼睛,苦笑了笑:“老狼,我四十岁岁了。孙子都快抱上了……”   琅威利促狭地笑了笑:“你以为你成熟了?”   林泰曾狐疑地点了点头。琅威利指着前方道:“好吧,证明给我看,二十分钟不许转头,不许闭眼。”   林泰曾转过头来,正午的阳光下,函馆港内尽是火光,松岛号上不时的飞溅起断臂残腿。远处,郊外兵营内,被燃烧弹击中的木屋正在起火,燃烧弹内粘稠的燃烧着的液体附着在飞奔的军人身上,惨嚎着奔跑,妇人抱着孩子,跑着跑着,身上就突然冒起火球。偶尔能见到焦炭一样漆黑的人,突然抽搐的动了动。偶尔能见到一团火球中,突然伸出一支步枪,徒劳的开上一枪……   林泰曾有些不忍看下去了,心虚的用余光去瞄琅威利,只见那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让人搬来桌椅,正惬意的倚在椅子上,惬意的享用着红酒。   太阳在正南方,该吃饭了。 第二卷 135章 悲乎朝鲜   上海吴淞港,是皇家海军南洋分舰队的母港,自从1885年的中法战争镇海保卫战之后,南洋舰队的前身南洋水师受到重视,这些年来的造舰购舰计划也有相当的部分惠及到这里,最明显的标志,乃是从阿姆斯特朗造船厂抢购回来的李靖号巡洋舰,依照大清海军随着战列舰购舰计划新推出的战舰命名法则,战列舰由皇帝的名号命名,比如将来就要有汉武秦皇等战列舰。而巡洋舰一级则由史上名将命名,当时迎入这艘新型的巡洋舰时,名字便是由南洋舰队官兵一同公推,以唐时大将李靖李卫公获票超过关二爷十七票的微弱优势命名之。   当然,提名的那位仁兄没敢把岳武穆一块列进去让人选,这个东西在本朝是忌讳,当然,到了合适的时机后,他就会发现这种忌讳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南洋舰队,自从镇海保卫战中损失了驭远号巡洋舰和澄庆号炮舰后,便面临着一轮重组,先后与几乎全军覆没的福建船政水师以及长江水师进行了一系列的重组和整合,由长江水师提督李成谋统领了几年后,李成谋病死,南洋舰队便与恰好有意向南迁的中英联合舰队进行了联合,两只舰队以吴淞港为共同母港,南洋舰队作为中英联合舰队的中方舰队加入,接受联合舰队的指挥,但有相当大的自主性,相较于以往的混遍联合方式比较有利于培训海军官兵的基本战术素养,如今这种方式似乎更加有利于指挥官的培养。   一开始,整支舰队的配备,除了李靖号属于最新的舰艇,比较先进之外。其余的轻巡洋舰都有舰龄老,火力弱,吨位小的毛病,是以,紧急在江南造船厂也就是中英联营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采购了两艘轻巡洋舰,吨位在三千多吨,因为工期紧的缘故,这两条船都不如李靖号那么先进,但是作为新舰,也要比致远这样的老舰要好些。只是南洋水师人才比较凋零,不如北洋舰队那么人才济济,这从两支舰队的司令官的配备上就能看出,北洋以三提督领衔,手下副将参将一堆,而在南洋,一个参将就是个稀罕人物了,而新式海军人才也是济济于北洋。当然,这个问题随着日本威胁的解除,海军的战略重心南移后,随着明年新的一轮英国培训的海军军官到位后得到彻底解决。   因为这两艘舰是临时凑起的缘故,所选择的名字也没那么显眼,只是拿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几个战将来命名,虽然乐毅与廉颇在地下也许会对自己所配的两艘三千吨级巡洋舰有所不满,但是对于将来的造舰计划而言,水兵们显然更愿意将关二爷这样级别的人物留到后面去。   自从皇家海军北洋舰队移镇巨文岛以对付日本人的压力后,南洋舰队便奉军部调令,在舰队司令官——副将徐长顺的带领下,以旗舰李靖号为首,携轻巡洋舰乐毅号,轻巡洋舰廉颇号,轻巡洋舰寰泰号和镜清号,配备炮舰恬吉号,策电号,飞霆号和虎威号,龙镶号,镇安号,形成三六配备,加上一些辅助舰只,一起开赴威海镇防,并随时准备投入后续战斗。而至于上海长江一线的防务,则是利用中英联合舰队的英方舰队的威势了。毕竟,如果悍然对上海吴淞港发动攻击,便等于在远东地区同时开罪英国和中国,而现在在这片广袤的区域上,有这么大胆量的国家还没有出现。   在接到军部拟发的克日护送山东陆军,并龙旗军攻击日本的圣旨后,南洋舰队上下便开始忙碌起来。但随后又接到圣旨,南洋舰队暂归刘步蟾节制,在三日休整后对长崎发动攻击,务必全歼长崎港日本海军船只,并肃清陆上防御火力,为陆军开辟一个登陆场。这样的命令其实是十分伤害南洋舰队的自尊心的。当然,由于徐长顺也是福建人出身,对于北洋福建班也是颇为服气的,特别是北洋舰队全歼日军常备舰队主力,战绩摆在那里,也不由他不心服口服,而且,从长远来说,刘步蟾立此不世功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配合好刘提督,才是在海军界安身立命的正道。   所以,南洋舰队自请担负起了巨文岛一线外围警戒的任务。由于考虑到日本已经没有能力对威海进行攻击了,所以,军部和北洋舰队也都同意了南洋这边的请求,自己吃了肉,总要留点汤给友军喝喝嘛。再说,就算自己想喝,手下的那些官兵们经过连续作战,也的确是需要休息休息了。   当然,战争远远不仅仅是海军。   在日本常备舰队主力全军覆没的消息仅仅传达到朝鲜袁世凯等几个高级官员的耳中时,日本在朝混成联队的司令长官大鸟圭介还不知道后方的后续登陆部队永远都不会到来。此时的他,还在一味的催促部队赶快向汉城方向运动。从他的角度来讲,这种想法非常容易理解,作为一个在中国遭受过挫折的官员,同时对中国,朝鲜又都有着深厚的研究,这次机会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如果能在朝鲜用战功来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这将是一个大日本帝国官员最大的荣誉。   所以,在全宏集的配合下,他的混成联队在朝鲜的进展非常快,事实上他也无法得知在他身后的日本海上,发生了一场决定性的海战,在这场海战之后,他手里这支孤军,已经避免不了命运的审判了,尽管,在审判到来之前,他还一度非常的有作为。   因为袁世凯的一镇陆军并不在汉城的关系,汉城的城防由全宏集全权负责,并且,对日作战事务,也由这位京畿守备使一体指挥,所以尽管沿线的告急战报如雪片般的向汉城汇集而来,但是大院君和闵妃这两个死对头却毫无知觉日本人已经飞速的兵临城下了。   日本混成旅团五千人,武装精良,配备有野战炮,哈奇凯斯机枪,普通步兵也大多配备有各色步枪,对于半冷兵器的朝鲜军队来说,这样的军队,是无法战胜的,并且由于袁世凯一部在朝驻扎已经超过十年之久,虽然换了长官,但是这七千名中国来的军队,也给了朝鲜军队很强的依赖感,是以,朝鲜很难说有自己的武备,以至于南方那群拿着锄头镰刀的农民起事,朝鲜军队都无力镇压,还要动用京城的清军防卫力量。   所以,到了清军海军舰队护送着龙旗军一部七千人分乘十艘商船在巨文岛一线与刘步蟾的舰队会合准备向长崎发动攻击时,朝鲜王室终于发现,日本人的五千陆军,已经兵临汉城下了。   “全守备!这是怎么回事!”朝会上,大院君李罡应震怒非常,花白的胡子简直要翘起来,颤抖着手指着一脸满不在乎的全宏集怒斥道:“你……你……你勾结倭夷!”   不用他提醒,国王李熙身边的闵妃也怒斥道:“皇上把京畿防卫交给你,你也一直奏陈各地捷报频传,如今日本人都打到汉城脚下了,你如今怎么说?”她的愤怒与大院君不是一个级数的,相比较而言,她更多的是一种赌徒在押上所有赌注时的那种紧张感。调袁世凯去南方,也是她同意了的,她也希望尽快的利用日本人来肃清清国在朝鲜的军事存在。不过现在这借来的日本兵都到了汉城脚下,她才突然想起,该如何确保这些日本兵仅仅是来驱逐清军而不是来做其他事情的呢?   全宏集看上去也不慌张,向闵妃鞠躬道:“臣担保京畿无忧,请主上放心,据臣下探知,倭人仅五千人而已,臣在京城的防备就安排的三万人,倭人其志并不在我,而在南方清国军队,是以主上无须忧心京城安危。臣以身家性命担保。”   “哼!你身家性命,抵得上我朝鲜国运吗?”大院君怒斥道:“你全某人区区小吏,拿什么担保倭人对我无图谋之心?我……我要参劾你有负君恩,有亏职守!”说完怒视闵妃,逼她表态。   全宏集不理他,也笑嘻嘻地看着闵妃。   国王李熙看着自己的父亲,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妻子,犹豫道:“全宏集,京城防卫真的安全吗?”   “回主上话,万无一失!万无一失!”   “嗯……”李熙木木地点了点头,就此无话。   闵妃经过这一来一回短暂的思索,也点了点头道:“临阵易帅,也是大忌,皇上英明。既然大院君不放心,等下全大人便恭请大院君视察一下城防吧。小心些总是好的。”   全宏集躬身领命,主上既已发话,大院君纵然是气得浑身发抖,也毫无办法。   回到家后,李罡应立即提笔给袁世凯写了一封告急信,请求他尽速回援汉城,迟恐大变。写完后将信交给了身边的亲信,命他飞马驰送到南方全罗道袁世凯军中。亲随领命出去后,这位老王爷默默地流了一阵泪,这去全罗道,即使袁世凯接信后即刻回兵,也要有三天功夫,这三天,朝鲜能熬过去吗?   门外全宏集的人催促大院君视察城防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老人摇了摇头,带领了一百多名亲卫,上城防去了。   不用接到他的信,袁世凯也知道自己的北面,将要发生什么,对井上馨一夜的审讯足以让他知道日本人和全宏集的一切图谋。日本人是要利用闵妃的独立自主的想法,来借机控制朝鲜,要控制朝鲜,就必须找一个听话的傀儡,闵妃似乎刚硬了些,全宏集正是一个最好的人选,全姓是大姓,全宏集本人虽然过去官职不高,但是全家在朝野上下都很有人脉,近几年经过闵妃的一路超擢,迅速的成为排名在闵妃,大院君之下的朝鲜的实际第三号人物。加上此人也素负野心,在进占汉城后,迅速的将全宏集扶植为监国,如此就可以实际控制朝鲜政局。而日军则可就此暂时离开汉城,给全宏集一段时间来做好准备掌握好国家,日军则利用这段时间,南下消灭袁世凯部,同时,后续登陆部队迅速向北方移动,准备迎战清军从鸭绿江渡江而至的陆军部队。   而大鸟部,则速战速决后回师汉城,实际控制汉城,通过全宏集的配合,牢牢掌握好朝鲜南部各道,而这时候,日本海军也应该完成了对清国海军的主力歼灭战。朝鲜海上陆上,尽在大日本帝国的控制之下。大事成矣。   袁世凯当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也是他欣然南下的原因,朝鲜王室懦弱昏庸,易受外敌影响而作出对中国不利的事情来,唯一让他们害怕忌惮的,就是自己这一镇驻朝军马,所以,他与张謇早就有将朝鲜废藩置县的打算,并由张謇在1886年上折呈奏《朝鲜善后六策》,建议朝廷将朝鲜废藩置县,或者设立监国,由中国人实际掌握朝鲜的政局。但是始终还有障碍存在,那便是李熙有两个儿子,贸然这样做也许会引起朝鲜人的反弹,所以,他又费尽心机,在日本人的配合下,将两个废物点心王储弄死。   在政治层面上,不能有半点怜悯,这两个废物点心王储迟早要被人弄死,不如让他们早点死,免得留到后来给其他国家利用。而王室嘛,袁世凯早就动了杀机,只是不能由自己下手,这次日本人正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既然日本人要去汉城,那就让他们去吧,汉城弄得越乱越好,等到大乱一起,他就可以随即收编了东学党起义军,回师汉城,以王道天兵的形象拯救汉城军民于水火,如此情势下,就算李熙不死,闵氏勾结日本人有罪,可以即行处死,再以李熙的无能为由,加设监国职,由国内派能吏署任,完全控制朝鲜将不会有任何人再来指责。   当然,他完全没想到李熙和闵氏将会在这两天内,死在日本人的刀下。而大院君则完全不用日本人动手。   大院君的亲卫队,将他们的主公护送到城防之上,一脸和蔼的全指挥使亲自在城门率众恭迎,李罡应这才显示出他应有的威仪来,肃着脸下车,冷冷的与满脸堆笑的全宏集应付了几句,就要上城楼观敌。便在这时,大变发生。   阳光下,城门外的阔野上,五千日军列队待发,阳光将日军的枪炮照耀的熠熠生光,李罡应仿佛有些不能适应,回头看了一眼全宏集道:“他们就要攻城了吗?全指挥使你做好准备了?”他显然对于城防上只有少量的火器不能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惊奇的发现,全宏集的脸色变了。   “当然做好了准备!”全宏集脸上笑意全无,手中令旗一举:“听好了!开城门!”   “你!”大院君被吓了一跳,眼见厚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李罡应放弃了对自己耳朵的怀疑,愤怒的指着全宏集道:“你要卖国!来人!关门,将这个叛国的罪人拿下!”   全宏集冷笑了笑,令旗一挥,李罡应突然发现自己的亲卫队已经完全被全宏集的人控制了,而自己的身边,也站着两个刀斧手,冰冷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奉皇后密谕!大院君勾结袁世凯,图谋卖国,人证物证俱获!罪当诛除!”全宏集又是一摇手,一封信扔在了李罡应脚下,李罡应发现信封上的“袁世凯大人亲启”几个墨水字正是自己没多久前亲笔写就的。   一个猥琐的人被押了出来,正是李罡应信任的那个亲随朴知然。他不敢接触李罡应的目光,深深的将头埋了下去。   斩!   “大鸟大人!井上大人正在府中做客,此乃大院君李罡应的人头,正是小人向天皇陛下效忠的证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大鸟圭介一脸骄傲,傲慢的俯视着全宏集向自己献上忠心。   “嗯。很好。”大鸟圭介看了看那颗熟悉的人头,点了点头道:“监国大人很快就要履新了,大日本很看重监国大人的才华,也很满意大人的忠诚。”   默然点了点头,大鸟圭介不再理会全宏集,回头下达一连串命令道:“第一小队,上城楼控制城防!”   “嘿依——”   “第二小队!半小时内进占城内各官员住宅!”瞥了瞥有些尴尬的全宏集,笑了笑道:“除开全大人家!”   “嘿依——”   “第三第巳小队,请全大人带领,尽速进占王宫!其余各队,与第一小队半小时一轮防,无任务者给假半日。各小队长自行掌握!”   “满塞!”日军欢呼。   “大鸟大人——”全宏集愣了愣道:“不是说好不骚扰我国王陛下吗?”   大鸟圭介在马上笑着看了看他,见他仍旧发愣,跳下马来,郑重其事地走到全宏集面前,拍了拍全宏集的脸道:“旧的不去,你这位当红的新贵,又怎么能红的起来呢?去吧,大日本的军人在等待着你。”   大鸟的身后,小队长土肥原和小队长近藤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全宏集。   朝鲜王宫,李熙正在与闵氏用餐,这餐饭是近来李熙特别爱吃的药膳,乃是宫廷女御医小短银的发明,这位小短银人长得乖巧,又做得一手好饭菜,李熙近来特别喜爱她,闵氏也很敏感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与小短银几次接触下来,闵氏也动了用这位小短银来固宠的心思,自己的儿子死了,而近来自己又没有什么欲望与李熙再生一个孩子,将来国家总要有人承继,与其到时候从宗室中选出一个来,远不如找一个亲近的宫人与李熙生子然后过继到自己名下来的稳当……   这天,闵氏便准备向李熙提出这件事,小短银今天打扮的特别乖巧,静静地坐在王后身边,红着脸低着头,却仿佛能够看见陛下那满脸笑容。在她心中,这位心地善良的国王是英明神武的……   “陛下,娘娘——”一个宫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全大人求见!”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闵氏一肚子话给她打断,气不打一处来,喝斥道:“全大人求见有什么好慌张的!”   “是……是……”宫使一脸可怜,结结巴巴地说道:“还有……还有倭兵!”说完便施了一礼,低着头急冲冲的去了。   “这孩子,哪来的……”李熙宽厚地笑了笑说道,说到一半突然怔住:“皇后,她说什么……倭兵?”   闵氏显然也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喧哗,没理会身边男人的询问,站起身来向外看去。   全宏集带领着一群日本兵,已经冲了进来,一群人平端步枪,还有一些人手中拿着镫亮的武士刀,刀刃上红惨惨的血直往下流。   “主上!大院君图谋勾连清军叛国,已被臣诛杀!”全宏集向李熙施了最后一礼,禀告道。   李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颤抖着身子说道:“你……你胡说八道!父亲怎么会叛国!这些倭人是怎么回事!”   “臣——告退!”全宏集没有回答,转身扬长而去。把日本人带到这里,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井上馨摇着折扇,从后方走了出来,笑了笑道:“素闻王后美艳不可方物,井上平日见王后都是正式场合,还不甚觉得。今日见到王后宫装用膳,这才相信世人诚不我欺啊。”   闵氏今日是一身粉红的宫装,平日优越的保养让她仍旧保持了十几年前的青春美貌,腻白的皮肤在粉红服饰的映衬下,的确很容易让男人生出自然的生理反应。她此刻几乎能够听到那群日本兵沉重的喘息……   “你……你们太无礼了……来人哪!”李熙震怒的颤抖着,吼出他这一生最后的命令。   可惜,他已经叫不来人了。亡国之君是他最好的注脚。 第二卷 136章 自觉   “既是国运相赌,朕会有输的自觉。若是朕输不起,应你们所请离开东京,离开忠于朕的臣民,那么朕,不配做大日本臣民的天皇。”明治天皇脸色凝重,常备舰队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从北方传来后,伊藤博文率领一众重要干部集体觐见,集体向明治天皇谢罪,并跪请天皇暂离东京以防不测之危。中国人既然在海面上将大日本帝国揍趴下,那么陆地上的防卫不得不重视起来。而日本的兵员又少,必须集中优势兵力拱卫东京。若是敌军进攻东京,天皇的安危将会决定战争的成败,所以,为了给天皇的安全,也为了给参战的军民卸下包袱,天皇暂离东京至伊势神宫暂避,这是帝国全体军民的恳请。   事实上,海军战败的消息已经不可避免的扩散了开去,帝国的政府机关上下都弥散着一种惶恐的气氛,虽然东京街头的万民签血书誓死保卫天皇的活动如火如荼,但那些都是大日本如今主流的国民情绪中乐观的一小面。更多的则是酗酒之后的放浪,如世界末日将至时那种失去希望,失去幻想后的无视一切,破坏一切的混乱。   当失利的消息从北方传到东京时,所有的人似乎一下子麻木了,听到消息后都是不由自主地一怔,然后才开始怀疑,反复怀疑后终于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其后便是烂醉如泥,抑或是疯狂的大笑或者大哭,再随后,就失去控制了。   幸好他们还有天皇,这种放浪的疯狂才有了一个汇集点——皇宫。在气势肃穆的皇宫前,所有人都收起了狂态,取而代之的是哀伤的大哭,此时的皇宫内,也弥漫着一股悲观的气氛。只有明治天皇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表述,才稍稍冲淡了这种压抑的悲伤。   “陛下……”伊藤博文一脸诚恳,抬起头热忱地望着明治天皇。   天皇摇了摇手止住他道:“诸位大臣要有勇气,海军败了,朕也很伤心,不过朕不会失去希望!朕也还没有输光嘛,听说赌徒们在输完最后一块钱之前,是永远不会失去希望的。诸位大臣谨记,既然大日本选择了赌,那么,就请诸位继续赌下去吧!”明治天皇说完,便微笑着站起身来,走下御座,一一同诸大臣握手,一个个的叫着他们的名字:“伊藤君,加油!”   “山县君,加油!”   所有的人都热泪盈眶地看着自己的天皇,似乎有一种东西在燃烧着自己的血液,燃烧着大日本的血液,直走到官员的最后,明治天皇与每一个官员都握了一遍手,鼓励了一句加油,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手触碰到天皇的那一刻留下自己平生最激动的一滴泪水。   天皇仍旧保持着令人沉醉的微笑,尽管长达三年多的每日一餐的生活让他原本厚实的身材现在看上去有些脆弱,似乎一阵从西面吹来的风可以很轻易的击倒。但是这个无限接近于神的男人还是有着一种非凡的人格魅力,这种魅力使他保持着优雅的步伐返回到御座之前,天皇重新执起了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的手,一左一右。   “大臣们,随朕出去吧。”天皇微启嘴角,平静地说道:“去看看朕的子民。”   皇宫外,泪水似乎流了一地,东京的夏夜依旧闷热,轻易的将这种液体蒸发,使得空气中充满着湿润的气息,黄昏的晚霞,将一片血红色的绚丽留给了这个城市,这一刻,像樱花的绽放,虽然短暂,但是拥有过一次这样的美丽,似乎就足够了吧。看着天皇稳健的步伐,风吹过他渐露霜色的白发,每个流着泪的日本人都这样想着。   “我见到了天皇,我见到了天皇!噢,妈妈,你的儿子见到天皇啦!!”一个看上去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年轻人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着,摇摇晃晃的冲向天皇,一旁的扈卫警惕的上前要拦住他。   那个年轻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但是眼神却炯炯地看着明治天皇,步伐略显紊乱的向着天皇跌跌撞撞的走去。眼见扈卫离他不远了,他却停下脚步,双手紧抱住自己,身子颤抖起来高喊道:“别抓我!别抓我!”   是个疯子,旁观的人群被这一幕弄得发笑起来,渐渐的舒展开了紧张的神经,这时候,那个年轻人却悄悄的抓住了众人,包括天皇扈卫们那一刹那的疏忽,飞速的从胸膛内抽出一支短枪来。   砰!一声枪响震惊了所有的人,眼见天皇倒在了血泊之中,当然,一个扈从在最后的时刻看出了不对劲,飞身将天皇推倒在身下,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那颗子弹。   “还不抓人!愣在那干什么!”接替小松宫彰仁亲王负责起京畿近卫的北白川能久亲王怒吼一声,才让一群发愣的扈卫们开始行动起来。   “来吧!来看看明治政府把大日本弄成什么样了吧!”年轻人又恢复了癫狂的气质,将一叠印刷品高高的抛散向空中,西面吹来的风,将这些纸片吹散开去。   年轻人迅速的被摁倒,脸上露出疲累的微笑。   天皇没有被这个突发事件影响太多,眼见卫兵们慌乱的将那人押下去,又去收缴那些白色的传单,天皇伸手要来一份瞄了几眼,轻蔑地笑了笑,又恢复威严道:“退开些,朕不相信朕的子民会对朕不利,那个只不过是叛徒而已!”   捏了捏手中的传单,天皇冷笑着撕碎,声讨道:“这上面说朕亏欠他们很多,朕的子民们,那是真的吗?不是!他们想恢复幕府,说什么幕府时代人民安居乐业,胡说八道!朕年轻的时候,幕府把日本搞成什么样了?黑船入侵,民不聊生!这些人居然说那是倒幕派勾结夷人来祸乱国家!伊藤君,山县君,难道,你们真的有胆子背叛朕,背叛大日本吗?”   是的,传单上的内容直斥明治政府得国不正,勾连外国人坑害欺压平民然后陷害幕府政权的陈年往事,借着这些回忆再来攻击如今明治政府治下的日本平民如今的劣质生活水平,指出这完全是明治政府糟糕的内政外交政策造成的恶果。最后指出了只有恢复古制,才是日本救亡图存的希望所在,松平志男自称大将军,声称只惩办政府,不罪及天皇,保证给日本平民一个安定祥和的生存环境,给大日本一个安全发展的国际环境。整篇文字虚虚实实,比例适中,七八句真话夹杂两三句假话,很是有说服力。   其中倒幕派当年的恶劣行径的指控,也基本都是真实的,虽然幕府和倒幕派未必都是什么好人,但是这样的指责倒是不容易轻易否认。这也让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很是郝颜。   当然,在天皇慑人的神格魅力前,这份传单对于皇宫前的这些痴迷的年轻人来说,作用是很有限的。天海国的宣传计划当然并没有将重点放在这里,在这位年轻人将自己的年轻生命奉献在这座古老的皇宫之前的同时,日本本州岛各主要大城市内,也同样的出现了这样的传单,数量之多,令明治政府对于北面的那座岛上的印刷能力形成了一个新的认识。   当然,他们没有想到,这些传单全部出于北京的《中华时报》印刷厂之手,宣传战的重要性对于我这样一个来自后世的人来说是不言而喻的,天海方面传来宣传内容,经过简单修改后立即付梓,由海军运输舰运回天海,一两天功夫便可以完成这样的传单十数万份,印刷厂的工人们倒是开心,这个月可以拿双薪了。   天皇当然不会上传单上那所谓“只惩办内阁,不敢罪及天皇”的当,双手将山县有朋和伊藤博文的手高高举起,高声道:“朕在此起誓!誓与东京共存亡!”   “誓与东京共存亡!誓与天皇陛下共存亡!”天皇的魅力足以驱走任何不安,广场上的平民振臂高呼。   回到内宫,天皇的脸色就没那么和蔼了,坐在御座上的天皇怒斥伊藤博文道:“开战前你信誓旦旦清国内乱不远,在哪呢?朕为什么看不到!如果没有把握,为什么不等到你所说的内乱发生时再让朕的大日本去拿国运相赌?混账!”   伊藤博文的身子伏的很低,面对着地板沉沉地叹了口气,心中呢喃道:如果能等下去,陛下您以为臣不想等么?   “如今,你们必须拿出方案来!总之,朕不希望朕的国土上,出现该死的支那人!”天皇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如果你们不行,难道真的要朕把国家交给那个所谓的大将军吗?!混账!混账!混账!”   一通咆哮,反复重复着混账的字眼,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责骂伊藤博文还是北方的那个所谓大将军。   “咳……”良久后,还是北白川能久亲王一阵轻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轻声道:“天皇的意思很明白了,诸君要立即着手大日本的本土防卫。大日本自古以来,未尝有异国一兵一卒践土,诸位明白了吗?”   有了这个台阶,气氛便好转多了,天皇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亲王殿下说的是,大日本帝国的荣光不能毁于我们手里。”伊藤博文缓过劲来,点头道:“如今海军新败,支那人的陆兵应该很快就要着手攻击长崎,甚至直接奔袭东京,这些,我们都应该做好防卫。而支那方面,臣也讲尽快着手进行活动。外交事务方面,陆奥外相将会努力争取西方,特别是法国人,俄国人的干涉,请天皇陛下最后一次相信伊藤,伊藤一定不会让东京,让大日本蒙羞。”   开了这个头,讨论就有了个方向,天皇也睁开了眼睛,饶有兴味的听着一众官员以及陆军将领们的争论。   策略基调很简单,由于陆军一部分已经糜烂,北海道战事在没有海军支援的状况下,小松宫彰仁亲王率领的北面两个师团基本已经无可挽救,常备兵二十二万,有七万人被北海道战事所羁縻,而且基本没有获胜的希望了。   相对而言,朝鲜的那五千人的混成联队的损失倒是轻的,值得注意的是长崎及九州岛一线,还有四万五千人的三个陆军混成师团。那是帝国陆军的精华,必须尽快的向东京回收两个师团,留下一个师团,再发动武装平民,组成一支两万人的长崎守备部队。   如此一来,防御圈的紧缩就基本完成,东京京畿周边,部署下十三万的防御兵力,同时发动战时兵役,紧急武装十万到十五万的新备兵,清军将没有可能对东京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当然,东京湾要做好准备,有必要的话,将紧急动用剩余海军兵力,完成密布水雷,以希望尽量消减清军的海上优势对东京造成的巨大威胁。   天皇也同意在第二天发表全国讲话,号召日本四千万国民,为了大日本帝国做好玉碎的准备,全力抗击对大日本图谋不轨的支那人。   时间不可避免的进展到了三天以后,也就是公元1894年5月22日,在北京的统一指挥下,长崎登陆战,绪川攻防战同时展开。主角分别是大清皇家海军,龙旗军,和远在北海道的天海国军队。   事实上不仅东京在完成收缩防御,函馆的小松宫彰仁亲王也在这三天里完成了收缩防御,他手里的两个师团在函馆集结时受到清军海军舰队的攻击,损失惨重,死伤达到了一千多人。又眼见回归本州岛无望,士气低落异常,在这样的情况下,原定的向绪川进兵的计划不得不进行修改,绪川方面三千守城兵尚未得知南方落败的消息,士气还未受到影响,所以这个消息一定要控制住。   函馆的败兵要是将失败的消息同时送到绪川,后果是怎样就难说了。所以在这样的状况下,尽管南面的海峡上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面临清军的炮击,小松宫彰仁亲王还是命令部队在函馆休整,只是将阵形稍稍向北面移动了一些,来到了北面不远处的森城,尽管东面濒海,但是隐蔽性要比函馆好得多,大部队在此修整,一方面可以徐徐恢复士气,等待东京方面对局势做出重新部署,二来也可以根据北面的战事进展状况作出相应的调整。   所以,绪川城的被攻克几乎就不可避免了。   一万七千人的天海国兵力,号称大军三万人,二十岁出头的松平志男深得用兵虚虚实实的道理,在这一天的清晨,兵临绪川城下。   与此同时,大清皇家海军运输舰两艘,租用英国商船八艘,一共十艘运兵船正在威海和天津港,分别等待着从两天前从北京运动来来的龙旗军大部,总计一万二千人,分别在天津和威海登船,在他们的东方,巨文岛到济州岛海面上,大清皇家海军北洋及南洋混编舰队二十余艘战舰正等待着他们。   聂士诚的龙旗军是我特意安排他们去的,军部的意思是派山东新军负责此次征倭陆战的头阵,而且聂士诚本人身兼京畿卫戍,负责近十万人的北京京卫,又是军部的尚书同知,以如此位高权重的身份,兼领天下第一军,去负责打头阵的事情,似乎有些冒险,以聂的身份,必然是许胜不许败的。而且,如此豪华之师,一旦败了,对于民心士气的影响是巨大的。   聂士诚本人当然是坚持想去的,报到我这里来,我拍板支持聂士诚,没有其他原因。很显然,我是要加意培植他在军中的威望,而且,以他龙旗军的实力,别看他只有一万多人,但是人员配备,武器装备,实在是超出同侪数倍的。如此的攻坚战,赢下来对他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自从僧格林沁败于英法联军之后,湘军淮军都是内战战出来的,只有左宗棠跟俄国人打一架才有点样子。我必须给我的军队树立一个榜样,龙旗军几年前对老毛子用兵打胜了,现在再趁热打铁,给这个榜样再戴上一朵红花,聂士诚在军中的影响力就几乎可以与李鸿章相提并论了。   而且,聂本人也是出身淮军系统,到现在他也仍然对李鸿章执弟子之礼,这样也不会引起原淮军系统,现在军方的根基军官阶层的反弹。   一道圣旨下去,加聂士诚征倭大将军,着统带龙旗军,山东新军,八万军马,负责征倭事宜。另有密旨给他,外宣当然是要攻克东京,但是事实上我的目标没有那么大,我还没有那么大实力,而且,英国人不会容许我那么干的,我的最低目标,只是吞下九州岛而已。   阳光照耀在嶙峋如缎子的海面上,四十余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正缓缓向东开进,这是自蒙元攻倭失败以后,第一支从这片大陆开往日本本土的舰队。 第二卷 137章 劝降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羽林二万。日照西山峰头,龙旗漫卷难收,今日长剑出鞘,谁为朕缚倭蝤?”聂士诚身份尊贵,自然是将座舰安排在定远舰上,他郑重其事的念出这阙清平乐来,肃穆地看着刘步蟾道:“子香,你我海陆殊途,但皇上的希冀都是一样的啊。这一阙清平乐,乃是御制,是聂某出征之时皇上御笔手书,聂某不敢怠慢圣物,正裱在北京府中,但词词句句,聂某不敢丝毫忘记。”   刘步蟾听闻御制二字,神情一肃,双手在左胸前虚拱道:“聂公好圣眷,想来缚倭蝤以报君恩是指日可待,刘某必尽犬马之劳。”   “子香太拘谨了。”聂士诚笑了笑道:“聂某今日向子香宣读,亦是圣意,子香新近大胜,皇上唯恐子香失却了带兵大将的上进心,是以给你我出了这么个难题啊。缚倭蝤,报圣恩,我辈武夫,若能立此不世之功,纵万死亦又何撼?”   “聂公教悔的是。”刘步蟾年轻气盛,闻听此言双目精光大盛,腾的起身,向西方郑重的跪地道:“臣刘步蟾,愿一力辅佐聂公立此绝世功勋,凌烟阁上,刘某愿随聂公左右。”   聂士诚不敢再坐着,起身站到刘步蟾同列道:“子香无须自谦,聂某赳赳武夫罢了,不敢延搁子香前程。刘步蟾,有御制诗,跪接吧……”   “风凛波高浪急,大军千里奔袭,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刘大将军!”聂士诚笑盈盈的念完,见刘步蟾一时情绪激动,等了等后说道:“有旨意,刘步蟾跪听。”   “海军提督刘步蟾,袭破倭夷,扬国威于海疆,奋军心平四夷,着即晋二等伏波侯,加伏波将军。海军一应有功将士,着该将军一体呈报,朕无惜公侯爵赐,钦此。”聂士诚宣完旨,亲手将刘步蟾扶了起来,递来一杯茶道:“子香,皇上厚恩,我们做臣子的只有粉身碎骨,以报君恩了。我朝并无伏波爵衔,此为皇上特意为子香新设啊,伏波,伏波,子香可知这两个字的厉害?”   伏波将军,汉马援,我给他这个封号当然有我的用心,随着海军战略重心的南移,他渐渐会明白的。   “臣刘步蟾,叩谢皇恩!聂公所言甚是……步蟾明白。”刘步蟾拭了拭眼角,起身道:“聂公正是步蟾榜样,你我陆海配合,正可为皇上缚住倭蝤。”   聂士诚点了点头道:“子香不用跟聂某客气,聂公二字再也休提,聂某这些年立了些许微功,圣眷下来超赏爵赐,聂某正是心有不安,当此征倭之际,正是报效皇上之时。子香,共勉。”   两只手紧握了在一起,一起看向东方。   东面是正对着舰队航向的长崎佐世保港,刘步蟾原本提出修正航向,直接攻击东京,却被聂士诚婉拒,理由很简单,东京倭夷重兵屯守之地,要想提兵而入,谈何容易?若有些许失利,恐怕就有负君恩了。而且密旨很清晰的指出,长崎以及九州岛才是这次征倭的主要目的。   长崎港内也不平静,负伤归来的浪速号孤零零的窝在佐世保的港湾内,佐世保军港司令部内,坪井航三正在恼怒的踱来踱去,东京大本营的命令刚刚抵达,原镇长崎的陆军三个师团,将由川上操六次长带领,川上师团和大寺安纯师团将即刻返回东京,东京警备舰队的海军船只,以及三菱公司的商船,已经云集在丰后水道,等待着将两个师团运返回东京。这样一来,扼守长崎的兵员人数就只有山根信诚师团以及原镇兵加起来的一万五千余人了。   让他恼怒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常备舰队的全军覆没以及东乡平八郎这个叛徒王八蛋。根据浪速舰轮机长僧森智琅的控告,证明这位忘恩负义,背叛天皇的日奸在关键时刻以假信号欺骗了后方的常备舰队主力,致使主力倾力向东扑空,在返航时才会遭到清军主力舰队的伏击。尽管东乡平八郎还在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但是僧森智琅拿出了极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与东乡平八郎被关在北京的时候,曾受到过清国皇帝的诱惑,要求他们为清国服务,僧森很清晰的在隔壁听到了东乡平八郎肯定的答复。而僧森也诚实的承认他自己也虚假的接受了这样的要求,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活着回来继续报效天皇,并且能够指正东乡这样的叛徒。   当然,僧森智琅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揭发东乡,使得国家蒙受如此之大的损失。在他幼小而愚蠢的心里,深深的悔恨自己害苦了大日本,致使大日本的国运相赌眼见就失却了赌赢的希望,如果自己早点揭发的话,常备舰队将会全歼清国舰队也说不定。所以,在向坪井航三少将检举了东乡以及供认了自己的罪行后,出了门就要自杀,锋利的武士刀在刺穿自己腹部的那惊险一刻被司令部的卫兵制止,至此,坪井航三更加的确信东乡平八郎是个叛徒了。   审讯对于东乡平八郎都是多余的,像死狗一样被扔到长崎城内后,东乡平八郎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在北京被关押的日子,每天只能见到一阵子阳光的他,已经没有希望实现真实历史里面的那份原本应该属于他的辉煌了。   这一天,依照坪井航三和山根信诚的会商决策,应当收缩兵力全力拱卫长崎城防,以巷战来体现大日本陆军的勇敢和骄傲,而浪速舰,也应当及时的离开长崎,并入警备舰队去,为也许很快就要到来的东京陆海攻防战奉献自己的力量。   所以,一大早,浪速号的锅炉已经开始在燃烧了。二十分钟后,浪速舰那苗条的身影渐渐从坪井航三的视野中消失,坪井航三深深地叹了口气,下达了弃港的命令。   数百名港口兵员和役夫依依不舍的离开自己工作了好几年的岗位,向着长崎城的方向撤退,一步一回头,心中哀叹着,也许自己永远不用再回来了。   “支那船!”眼尖的人发现了西南方海面上那一团团黑烟笼罩下的庞大舰队。没有等到他的声音完全释放完毕他的惊讶和恐惧,一发重炮的炮弹在他身边爆炸,巨大的气浪将他支离破碎的尸体带上天空,惊恐的表情还留在他不完整的脸上。   长崎攻防战的序幕缓缓拉开了。   “快!快!”奔跑加速的人群中,不时地传来这样的毫无意义的声音。说到快,谁能快得过炮弹?   定镇二舰上的八门305重炮轮番将炮弹送往岸上,而其余的舰只则在轮番打击已经无人值守的岸防炮台,打击了一阵之后才发现根本无须在此浪费炮弹,于是也跟着将炮火瞄准岸上那些狼奔鼠窜的人群来。   “换燃烧弹!”林泰曾示威似地看了看正意味深长的笑着看着他的琅威利,大笑着通过铜管指挥炮位道。   “好嘞!军门爷!”炮手们也是爱死了这种大清国自己的炮弹厂造出来的新炮弹,这玩意打出去在地上开花,边上好几丈的人一沾上那粘稠稠的火花,要是身边没水塘或者沙堆的话,就等着烧死吧。   虽然近看火烧小老鼠时这些人也会觉得恶心不忍,但是这远远的看过去,丝毫没有那种近距离杀人的不适感,所以,开起炮来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开炮!每一轮炮火都能将数十枚燃烧弹投掷到人从中,这种场景让定镇二舰上的水兵分外的快活,这些人当然不会忘记八年前在这个城市里,自己的同袍自己的兄弟将生命葬送在了这片异国的土地上。   想当年,他们哭过。   如今,是报复的时候了。   十分钟后,似乎是琅威利先受不住了,有些唏嘘的与林泰曾拥抱道:“闻到了么?似乎有些别样的味道呢。”抬起右手的手背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打了个呵欠道:“老了,尽然有些困了,一刻钟后,我想与刘提督谈谈,帮我安排一下吧。”   林泰曾看着老头子有些耍赖的模样,笑了笑道:“好,一刻钟。”   其实完全用不了一刻钟,如此优势的海面炮火,给予地面上的人员杀伤是令人震惊的,港口守备及后勤部队九百余人,受困于道路狭窄而拖在后面的三百余人尽数成为黑炭,整个佐世堡军港通往长崎城的宽阔郊野上,零零星星的火焰下,一阵焦臭扑鼻,一段段黑炭在十几分钟前还是活蹦乱跳的生命。   “给城内一封劝降信吧?”琅威利今天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在定远舰的舰长室内,与刘步蟾商量着。   刘步蟾已经是第三次目睹燃烧弹对于散兵的巨大杀伤力了,状态明显要好得多,但是仍旧点了点头道:“琅督说的是,我也有这个想法,长崎城尽在我炮火射程之内,若要火烧长崎易如反掌。只是如此一来,恐国际震惊。”   北洋舰队的军官基本都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对于西方的一些约定俗成的道德感还是有一定的认同度的,尽管现在没有任何约法能够限制己方这样做,但是刘步蟾知道,一旦发生这样的状况,则会给西方各国干涉的直接理由。也许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样反而不容易达成皇帝陛下的初步战略目标。   虽然与英国正处于蜜月期,但是刘步蟾这样每天与英国人打交道,又是在英国学成归国的高级将领们,隐隐都觉得英国人不会坐视中国将日本打趴下的。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中英联合舰队英方不肯爽快同意用作对俄国之外的任何国家的缘故。   刘步蟾看了看琅威利,他知道这个老头基本上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中国人了,特别是在受到皇家犒赏,赏赐荣誉皇室成员称号,可以准许他戴只有宗室才可以戴的黄带子,又明确晋其为提督以后,他在某些方面甚至更加维护中国海军的利益。   在皇家海军提出定购战列舰计划的时候,琅威利便私下找过自己说明英国造舰的弱点,以及与德国相比的优劣,催促自己向皇帝上奏折不要全部购买英国军舰。刘步蟾在那一刻深深地为自己过去的顽劣而后悔。   “请示一下聂公爷吧。”林泰曾犹豫着提醒道:“聂公爷是征倭大将军,征倭事宜由他一决而定。”   北洋舰队的领导层配备就是这样的完美,刘步蟾才华横溢但是性格有些跳脱,而林泰曾沉稳而且在军中脉络广阔,作为林则徐的侄孙,大清海军之父沈葆桢又是林则徐的女婿,加上林泰曾的性格,使得他在海军界自然有着非凡的威严。而琅威利则是亦庄亦谐,海军理论知识丰富,训练起来一丝不苟,而在代表海军与洋人打交道时,又是斤斤计较,为海军争取利益。这三个人的配合完美的天衣无缝。   所以,林泰曾这句话一说,另两个人就都看出了他话里的犹豫是什么意思。林泰曾是担心聂士诚无功先受禄,心下不安之余一定要立下大功来答谢皇恩,这样一来,他很有可能不同意劝降。   邓世昌在一旁插嘴道:“聂公爷应当不是那样的人,不战而屈人之兵,又何尝不是巨功一件?”   果然,邓世昌将聂士诚请来后,聂爽朗地笑道:“聂某又怎么会不同意,适才在舰上观岸上如焚蚁,聂某自然知晓若然尽焚长崎一城,我大清将负何等压力,我等武夫,岂能为皇上增忧?写吧,正卿,你是军中才子,皇上也时时提及,你来动手写这一份劝降表吧。我老聂赳赳武夫,署个名字就行了。正好也等等岸上那气味散散,我的子弟兵才好登陆。不然哪,臭气熏都要熏死了。”   邓世昌明白聂士诚这一署名,便是要以大清征倭大将军的名义来向日本人劝降了,自然分外小心,用词谨慎,一刻钟后,一份墨香四溢的劝降书便呈到了聂士诚的面前。   “大清钦命征倭大将军,三等公爵,军部尚书同知,领京卫聂士诚致日本国长崎守备坪井航三阁下书:   时局剧变,聂某幸与阁下会猎疆场,幸耶?不幸耶?然今日之事,国事也,非私仇也。今聂某私作此书,非徒为劝降阁下以全聂某之功勋,亦为阁下及长崎一城免遭涂炭之祸也。   今彼国大厦将倾,狂澜将倒,然阁下尚存侥幸?若非也,阁下日本国之功臣。若然也,阁下日本国涂炭之罪人。功臣罪人,凭阁下择之。   光绪二十年四月   聂士诚顿首   刘步蟾顿首”   劝降信随着登陆部队的登岸,由专人驰送五里以外的长崎城。   登陆场迅速展开,空中,有飞艇升空侦查城内状况。   与此同时,北方的北海道岛上,北方重镇旭川,也收到了无数封劝降信,劝降信件是由空包弹打入城中的,内容与本州岛上四处散发的那些传单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都是一些控诉明治政府的暴政统治下,日本人民生活艰难,以及明治政府当年勾结外夷,陷害幕府的罪行。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很大的篇幅登载了一些活生生的例子,比如东京市民某某某某原本生活在东京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自从来了明治政府,他蛮横不留情,勾结西夷目无天,占了大屋夺了田,美其名曰叫捐献……   末尾,是天海国领袖,自称大日本征夷大将军的松平志南向旭川人民问好的内容,声称一旦加入天海国,立刻免除三年的赋税,天海国保证生活水平将会得到极大的提高云云。   眼见城外敌兵十倍于己,南面援兵又无指望,而劝降信上所历数的明治政府的恶政又是条条有理有据。旭川守备司令,屯田兵第十二联队长山本有志终于在当天下午三时下定决心,率领三千名守城兵向城外的天海国大军缴械投降。   北海道重镇旭川自此陷落,放眼向南看去,整个北海道岛上就只有札幌和函馆两个重要城市还控制在明治政府军手里了。松平志男恢复虾夷国故土的愿望就此实现了一半,当然,已经二十出头的他,眼下的志向当然不仅限于北海道而已了。   旭川投降了,但是南边的长崎,却没有理由投降。坪井航三看着眼前这封劝降信,苦笑着递给山根信诚,摇了摇头。   绝对不能投降,不用说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宁愿战死也绝不能投降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即使是为东京的天皇考虑,也不能投降。眼下在他们的大后方,三万人的撤退陆军正要从丰后水道离开九州岛,一旦此刻将长崎送入敌手,那么敌方的海军舰队立即就能收到以长崎为起降基地的侦查飞艇发回的情报,那样那些在丰后水道上的陆军勇士们,将在无任何还手能力的情况下葬身鱼腹。他坪井航三担不起这样的罪孽。   打?刚才那燃烧弹的巨大威力是他生平仅见的,长崎是个日本城市,延续了日本人的传统,木质的建筑四处散布,而且城市的消防设施只能应付日常的需要,根本无力应付敌海军那种大规模的燃烧弹倾泻,如果打下去,那只会像信上说的,长崎涂炭。   山根信诚也摇了摇头。半晌后缓缓吐出几个字道:“两天,我们必须坚守两天。”   “山根君的意思是拖延?”坪井航三摇了摇头道:“支那人已经开始登陆了,一旦他们完成兵力集结……他们就不会再等待了。而我们根本没有可能出城与支那人陆上决战。”   山根信诚看了看九州岛地图,苦笑着说道:“长崎的背后是福冈与熊本,这三角形成了对大撤退基地大分的庇护,从大分撤退到广岛,或者直接到神户坐火车回东京,这是撤退师团最安全的线路。但是川上操六次长说,他们会直接坐船回东京。”山根信诚摊开双手无奈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要拖延两天的原因……”   坪井航三当然懂得,太早投降,那么就会促使敌军的舰队过早离开长崎,对东京发动攻击,如此一来,有可能在海上与撤退船团遭遇,那样就会让帝国的精锐三万人葬身海底。而太晚投降,则会让在长崎的一万五千人葬身火海。这两种结局,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那么山根君,两天后,我们能够全身而退吗?”坪井航三抬起头来。   山根信诚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坪井君难道不觉得这正是你我为天皇献身的时刻了吗?”   坪井航三苦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是啊,支那人不是傻子,我恐怕是走不掉了。不过……”坪井航三眼睛亮了起来,紧紧握住山根信诚的手道:“山根君,你可以走,带上你的师团,保卫九州岛吧!”   山根信诚摇了摇头道:“不能,这是帝国的精锐,我有责任让他们回到东京,让他们保卫天皇陛下!九州岛已经无可挽救了!醒醒吧坪井君!”   不知道怎么的,坪井航三突然一怔,两行眼泪毫无征兆的留了下来。这是梦碎的泪吧。   派往长崎的使者两个时辰后回来了,此时,龙旗军的登陆场已经建立完毕,在空中飞艇的指挥下,两个炮营已经完成了进攻和防御的准备,步兵们也在静静的擦拭着自己的枪支。第一次踏上异国的土地,他们都有些紧张和忐忑。   当然,他们以后会知道,他们是值得自豪的一群人,值得自豪的征服者!   “两天?要那么久?”聂士诚嘀咕着,倭人在搞什么名堂?   “回大帅话!倭人说要对居民进行劝说,还有也要对军队进行说服,否则将不能保证我军的安全。”   聂士诚哧的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拿地图来!” 第二卷 138章 长崎攻防战(一)   与德国职业军人的合作使聂士诚以及龙旗军的一群军官团体养成了看地图的好习惯,尽管以前与太平军,捻军等国内对手交战时,淮军也有用木图的惯例,但是德国人的精细以及英国人提供的地图,与以前那种木板地图的感觉完全不同。   “徐世昌!徐世昌!”聂士诚颇有些习惯地喊了两声,这才反应过来,他身边这位最看重的幕僚已经和曹锟去了朝鲜。在北京时,虽然徐世昌身兼了陆军指挥学堂的管理事宜,但是徐世昌还是聂士诚较为习惯使用的两个高级助手之一。另一个便是冯国璋。   眼下聂士诚便看了看冯国璋,这位老冯人挺精明的,就是脾气爆了点,有时候就不免冲动了些,不像徐世昌那么永远能够沉着冷静地分析问题,提出对策。   冯国璋身子挺得笔直,和王士珍肃立在帐营内,稍远处还有一个年轻军官,从官服上可以看出乃是一个守备,此人名叫段祺瑞,原先在威海随营武备学堂,大军在威海登船时,自行上船求见聂士诚,几番言语下来得到了聂士诚的赏识,也就暂且安排在中军充任参谋。   此刻的中军帐中,聂士诚自然是中心所在,紧邻着的就是王士珍和冯国璋,外围一点的是几个德国参谋,再外围才是段祺瑞。但是就是那么巧,就在聂士诚抬头恼怒地扫了扫四周时,就注意到了这位很精神的军官。   “嗯,你叫段祺瑞,你说你在德国克虏伯呆过,也学过兵科和炮科,好,现在本帅问你,识图你懂的吧?”聂士诚摇了摇手,注意到身旁几个德国军官的军服上颈扣扣的丝丝严严,怏怏的打消了解开官服领口的念头。   “回大帅话。”段祺瑞蹬蹬上前几步,啪的行了个礼,抬头挺胸回答道:“懂!”   聂士诚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招呼道:“你们都过来看看,倭人拖延这两天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一群人凑了过来,就更加的热了。聂士诚退开几步,瞟了几眼那几个德国人背后被汗水浸湿的背部,吐了吐舌头,用手扇了几下风。闭上眼睛琢磨着这九州岛上他早已熟记于心的几个战略重地。   长崎自不必说,长崎的背后就是重城熊本,这是九州岛的中央大城,北面是福冈,北九州,南面是鹿儿岛,东面是大分。这几个城都濒海。现在倭人要在长崎延搁大军,是在遮掩什么呢?   “大帅。”王士珍开口道:“依标下愚见,倭人似乎在等什么东西,但是据前报得知,长崎城内有倭兵五万人,去掉去朝鲜的那五千人,还有四万五千人。就算惧怕我海军巨炮威慑,似乎也没必要这么爽快答应投降。答应了投降也没有必要延搁两日之久……”   “是啊。”说话的是德国参谋冯·鲁宾特斯,用有点奇怪的口音道:“要安抚四万五千人的大军,两天时间是不可能够的。在这样优势兵力下,指挥官选择投降,一定会激起哗变的。特别是日本人。”   聂士诚微微笑了笑,这也是他为什么爽快的同意刘步蟾等人劝降的原因。他正是要通过劝降来看看对方什么反应,事实上要他拿一万两千余人去硬攻敌方四倍兵力镇守的大城,他还没有狂妄到那个地步,尽管他想极了立功报恩。   所以,当听说对方愿意投降,他就一直在想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毛病,换位处之,如果是他聂士诚统领四万五千人镇守长崎这样一座大城,外面不要说是一万两千敌军,就是十二万大军他也不会投降的。日本人还没懦弱到这个地步。   “嗯。”聂士成哼哼着道:“是这么个理,华甫,你有什么想法?”   “回大帅话,没有。”冯国璋简短的回答道。   几个德国人讶异的面面相觑,却见聂士诚却毫不惊奇,转头笑问段祺瑞道:“你呢?小段,你有什么想法?”   “回大帅话,标下也没有!”段祺瑞还是铿锵有力的回话。似乎这燥热的天气并不能影响到他。   聂士诚点了点头,摊开双手道:“其实本帅也摸不清楚。鲁宾上校,你有什么好建议?”   鲁宾这才弄懂了这些东方人之间的默契,笑了笑道:“大帅,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们必须掌握更多的情报。请求海军附带的飞艇升空吧,我们需要更加开阔的视野。”   “是的,上校先生。”德国参谋曼德尔耸耸肩道:“我总觉得,也许长崎的人正在组织大撤退也说不定。”   “嗯,在我们开会之前,飞艇已经升空了,马上应该就会有情报传回来。”聂士诚咧嘴笑了笑道:“在这之前,让我们再试探试探他们吧!李承宗!再派你去一趟长崎,你怕不怕!”   “有!不怕!”门外刚刚出去的促降使者,一脸彪悍的李承宗飞奔进来。   “好!将门虎子!”聂士诚赞许道:“老子英雄儿好汉,你李承宗荫袭一等轻车都尉,本可在家里吃祖宗的余荫,既然你老子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我老聂就不给你死去的爷爷还有你老子情面,给你往死里用,怪不怪本帅?”   李承宗的父亲乃是湘军悍将李续宾的孙子,少年时就荫袭一等轻车都尉,父亲李光久是江苏候补道,又在湖南新军里,改编了湘军老部下的子女,为湖南新军第五镇统领。这个孩子是他老子李光久听说要打日本,赶紧的将儿子送到聂士成麾下来立军功的。   话说回来聂士成这家伙也真敢冒险,万一日本人兽性一起,将李承宗的性命留在长崎,李久光老来失子,估计也要伤心死。段祺瑞正是想到了这一层,主动请缨道:“大帅,段祺瑞愿充任此职!”   “大帅!”李承宗怒目而视段祺瑞,喝斥道:“我都去过一次了,你现在又来抢?”   “呵呵。”聂士成朝两人笑了笑道:“刚才小段不在,你别怪他。小段,这次还是让承宗去。你要立功,有的是机会。来,给本大帅写个檄文去,别文绉绉的,就两句话:限两个时辰内出城缴械投降,否则长崎生灵涂炭!”   话说完时,聂士成已是一脸杀气腾腾,冲李承宗道:“这次也用不着你跑了。”转头命令道:“王士珍!”   “有!”   “命令炮营,用空包弹将通牒射入城内。给本大帅打准一点,城内布防图一到,无需请命,自行开炮。要是打不到倭人手里,你王士珍官降两级,炮手罚饷两月!”   “喳!”   两个时辰的时限很简单,第二百拨登陆部队由直隶提督叶志超统领,即将在两个时辰之后抵达。再两个时辰之后,将会有今天最后一拨登陆部队山东戴宗骞统领的山东新军将要抵达,而同时,皇家海军混编舰队,也将在长崎港内泊港,待明天一早,就将由濑户内海直抵东京,顺便在沿途随意射击,让日本人知道知道大清国的海军来了。   第一天的登陆也将是第一波远征军的全部兵力四万人,全部归聂士成节制。而第二波则待朝鲜事定,由海参崴或者元山出发,是左宝贵统领的三万人,力图以七万人尽速吃下九州岛,理想状况是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主要作战,最迟不能超过两个月。太迟了恐怕西方的干涉就要来了。   而皇家海军对东京的军事行动,则完全是海上射击,力图全歼日本所有海军军力,日本东京警备舰队还有一些旧船,比如扶桑之流,这些舰只一定要在五天内完成清除,随后就可以对东京进行无差别炮击。以达到震慑效果,同时促使日本人将防御重心完全放在东京,如此下来就可以完成对九州岛,以及帮助天海国对于北海道岛的完全控制。这就是我与北京军部一帮人商议了一晚上制定出的作战战略层面的指导意见。当然,具体的作战还是要靠指挥员临场发挥,我还没有大能到那个地步。   飞艇下来后,很快的,长崎城内的布防简图就迅速传到了指挥部内,图上已经标注了军人集中的区域。一群军官迅速的将城内的各军事集结地点默记,并飞快的传给了炮营。   最后通牒很快的,就通过一群慌乱的士兵,传到了坪井航三和山根信诚手中。   “八嘎……”山根信诚是个不太沉得住气的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冲动的吼道:“让我来会会支那人吧!”   坪井航三抬头看了看他激动的背影,没有说话,的确,也需要打打看了,要这些骄傲的陆军将领们理解对方海军舰队的强大,实在有些困难。至于那些将要牺牲的生命,死就死吧。早晚也是要死。坪井航三心中一片悲凉。   “大山岩!”山根信诚杀气腾腾地冲到指挥部门口吼道:“给我派一个联队,探探支那人的实力去!”   “嘿依——”第二旅团长大山岩差不多是跳了起来,扶了扶头上的军帽,端端正正的向山根信诚行了个礼,转身就去了。   “乃木希典!”大山岩冲到自己的旅团部,吼叫道:“集合你的步兵旅,给我狠狠地教训教训支那人!”   “不!”一旁的西宽二郎跳了起来道:“请大山旅团长派我去!”   大山岩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个今年刚满四十岁的家伙,这家伙曾经担任过参谋本部第一局局长,和京畿近卫师团的旅团长,这次出兵,自动请缨主动申请降级也要参加对支那的战争,原本自己还防备着这个家伙来抢夺自己的军功,现在看来,这家伙对自己还是很服从的。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西宽中佐,坐下!我知道你原是鹿儿岛出身,你的父亲乃是西太郎兵卫藩士,九州是你的家乡,你想在家乡证明自己。”   西宽二郎胸口挺得很高,有些挑衅地看着乃木希典。   “但是二郎,你要知道,这次我们不能光凭勇敢。”大山岩教训道:“听命令!西宽二郎随旅团部准备掩护师团主力撤退!乃木希典!照原命令执行!”   乃木希典,四十五岁,步兵旅旅长。肃穆的起身整了整军装,恭敬的弯腰鞠躬道:“嘿依!”转身又向西宽二郎鞠了一躬,然后才转头出门下达命令,不一阵,他的步兵旅就在城内集结完毕,年轻的士兵们激动地呼吸着,手中炽热的钢枪上,不时滴落士兵的汗水,发出嗤的一声,转瞬蒸发,只留下斑斑印迹,如同绚丽绽放的樱花。   “土肥原小队!出十个人,从西门出城,举白旗!明白?”   一阵尴尬的沉默,土肥原三重颤抖着身体,脸胀的通红,半晌之后怒吼道:“不明白!旅长阁下!”   乃木希典嘴巴嘟囔了一句,右手啪地抽在土肥原三重的嘴巴上,“八嘎,你敢不服从我吗?”   “不敢!旅长阁下!但是土肥原身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绝不举白旗!”土肥原三重重重的吐出一口血色唾沫,狠狠地盯着乃木希典,回答道。   乃木希典愤怒的扬起指挥刀,想了想又重重地放下,怒吼道:“大日本不需要你这种死脑筋的指挥官!土肥原小队!现在由我直接指挥!前排,出列!”   前排几个步兵几乎要哭出来,乃木希典重重的将几个红着眼睛的年轻人踹倒在地,脸上依稀缓和,满意的点头发布命令道:“你们,举白旗出降,不准洗脸,留着泪痕,出城要求支那人受降书!”   “嘿依——”   “其余人!”乃木希典正色抽出指挥刀掷在地下,扭开自己的军服纽扣道:“乃木步兵旅剩余的勇士门,跟着我,跟着你们的旅长,脱掉军装!换上平民装!十分钟后检查!谁没有脱掉的,即刻开除!”   一旅的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他们的指挥官想干什么。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乃木希典褪去自己的征衣,捧在脸上捂着,半晌后才缓缓的扔在地下,他们注意到,他们的指挥官眼睛红了。   二十分钟后,离最后通牒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海军的舰队已经停止了炮击,静静的漂浮在海上,炮口对准着三公里外的长崎城,定镇以及济远舰上的许多老水兵都对这个城市很熟悉,他们的几个好色的战友,将命送在了这里。   补给船靠港驻泊,岸上的煤炭储藏还挺多,淡水也很丰富。由于撤退的慌乱,倭人甚至还留下相当多的食品原料,这些,都可以拿过来用。只是刘步蟾军门下了死命令,岸上水和食物,都不得擅食,更不允许用来做原料,以防倭人下毒。所以,食物就没用了,紫菜胡萝卜什么的,扔了一地,淡水倒是好东西,舰队的锅炉用得着。   “看,白旗——白旗!”眼尖的水兵们远远望见远方的小队列,欢呼起来。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刘步蟾等人纷纷拿起望远镜向东方看去。   他的视野中,长崎城的西城门外,十几个人的小队列举着白旗向外走来,依稀似乎还能看见那些人似乎还哭过。   与此同时,天上的飞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视线纷纷被这激动人心的一幕所吸引,竟然忽略了城内四千多名有组织的平民开始向南北方向运动。而城内的大规模兵力集结,也正在进行中。   “天!”飞艇上的胡三根惊讶地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倭人投降了!倭人投降了!”他激动的竟然流下泪来。   地面上,清军登陆场内走出一列小队,带头的是段祺瑞。   胡三根看着这激动人心的场景,日本人的小队停在段祺瑞面前,将头深深地埋下去,双手捧着自己的枪支,交给了段祺瑞带领的中军亲兵。哦!倭人投降了!可以去长崎玩日本女人了!胡三根在飞艇上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待到膝盖被什么硬物撞疼,他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飞艇上,也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天,城内的日本军队似乎都隐蔽起来了。视野内已经失去了不久前还能见到的一群群日本兵三三两两的抱着枪坐在地下的场景。   “有诈!”胡三根脱口而出,颤抖着双手在发报机上敲击着。   段祺瑞他们当然无从得知,对面领头的是一个叫山本健夫的少佐,深深向段祺瑞鞠躬道:“请天兵受降!请务必再给城内两个小时,否则真的容易引起哗变!”   段祺瑞谨慎地看了看长崎方向,长崎的地势很好,多山,平地也就是城西到佐世保港口这么一块,两侧是低矮的丘陵,夏天的时节,上面都是郁郁葱葱的树。   长崎城内到似乎没什么动静,就是这海风一吹,两侧的丘陵上的树木纷纷的摇晃起来,给这场景增添了不少诡谲的气氛。 第二卷 139章 长崎攻防战(二)   在天上那该死的飞艇的监视下,要想大规模的运动真的很难。而且,在撤出城内兵力以前,也不能先开火,哪怕是一个该死的混账炮兵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向城外开了一炮,势必也将会引发敌方海军舰队的大规模炮火还击。山根信诚这盘棋要下好,实在很难。   乃木希典就更难了。他所面对的,是以前的任何知识,任何积累都无法给予他任何帮助的立体战斗。   时代变了。   一个小时,这是乃木希典与山根信诚的约定。这是他亲自晋见了山根旅团长经过一番激烈争吵之后才终于说服旅团部改变了决策。乃木希典的中心要点就在于——冲出城去与自杀无异,而且,根本改变不了长崎成为一座火城的命运。   这个混成师团中,人才济济,就算是乃木希典,一个步兵旅旅长,也是少将军衔,而山根信诚,大山岩,西宽二郎,都是军界的一时豪杰。如今,在努力将怒火压制下来之后,山根信诚师团正在运动着他的一万五千人的庞大军队,在长崎市民的掩护下,完成着一项釜底抽薪的阴谋。   长崎,如果你避免不了覆亡的话,那么就让你的覆亡给天皇带来一点荣耀吧!   山根信诚望着自己眼前的长崎,默念着。闭上眼睛嘀咕了一阵,等到再将眼睛睁开的时候,已是一片平静。抬眼望了望天上的飞艇,气愤地抢过身边士兵的步枪,抬起枪身瞄准着,手指紧扣着扳机颤抖着,却半晌没有发射。   士兵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旅团长,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将飞艇击落。但是仍旧怀着一份侥幸,也许,开枪的人是山根旅团长,结局大概会不一样吧。 %74%78%74%38%30.%63%6f%6d   “呵呵——”山根信诚突然咧嘴傻笑了笑,双手将这从德国购进的毛瑟步枪漂亮的在空中打了个转,然后一个标准的持枪立正动作收尾,脸上肃穆下来:“立正!向后转!敬礼!向天皇陛下!”   右手一提,将步枪提过脚踝,肘关节一弯将步枪平送到胸前,同时与师团部内所有的人一起从胸口爆发出一声:“敬礼!天皇陛下满塞!”   “礼毕!”山根信诚的脸色凶狠异常,低吼着让众人完成敬礼,山根信诚将步枪平端起来,朝身边那个卫兵用节奏非常短促的音调道:“十四郎!收好你枪!你的师团长为你节省了一颗子弹,告诉我!你将回报什么!”   那个叫十四郎的少年眼中溢出兴奋混杂着凶狠的光芒,喘呼呼的吼道:“师团长阁下!是支那人的生命!支那人的生命!”   所有的人血脉贲张。这就是山根信诚所要的效果。   “报!”通讯兵飞速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道:“报告师团长!乃木旅已经运动到了东彼杵町饭盛山和番神山一线待命,请求师团长阁下依照约定,向佐贺县撤退!”   “好!”山根信诚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正色道:“传令山根师团!抛弃辎重,即刻向佐贺有田町撤退,在有田川一线布防,第一旅团,留两个小队在幕头丘一线扰敌,师团部目标是幕头丘以东两公里的金山岳!出发!”   长崎外,段祺瑞的怒火已经很难再遏制下去了,已经足足一刻钟了,眼前这十几个日本兵一直弯着腰,口中不时反复地说道:“请天兵受降。”但是他们会说的,也就只有这一句,其他的,无论问什么,都是这么一句。   真恼怒起来,段祺瑞这边的清军都恨不得狠狠地在这些苍蝇身上踹上一脚,但是又下不去脚。这十几个缴械的日本兵,眼泪一直吧嗒吧嗒的往地下掉。看上去也挺辛酸的。再说人家是来投降的,又何苦再欺负人家呢?   日本兵身后的简易掩体内的机枪手们偶尔回过头来,也都叹两句可怜。   请示指挥部的人回来了,气急败坏的回来了,一边跑一边喊道:“有诈,段守备小心!”   段祺瑞一愣,这还能有什么诈?械都缴了,身上也搜过了,赤手空拳的,自己这边刀枪在手,还怕他们什么。倒是这长崎……   想到这里,他不仅扭回头去看长崎城的方向。不回头还好,一回头,段祺瑞不由自主蹦出一句“妈呀!”   眼前是一张狰狞的不能再狰狞的脸孔,红通通的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张大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正在向自己扑来,段祺瑞反应神速,施展出他历年兵科锻炼的身手,一脚就踹在那人的肚子上,右手顺势就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   “砰!”长崎的方向同时响起一声闷响,一颗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开。一个小队从城门冲了出来。   “倭人发疯了!”段祺瑞还没从刚才那番惊吓中缓过神来,身后一阵冷汗,抬手砰的解决掉一个倭人后低吼道:“快弄死这些狗日的!”   解决这些已经弯腰弯得半死不活的傻帽兵当然不用太多力气,段祺瑞这一棚人当下就三下五除二将这十几个倭兵砍翻在地,同时就地卧倒,匍匐向前方的简易工事靠近。   当然,解决这些人不会要他们动手的。外围警戒圈的机枪在倭人接近时开始喷射火舌,几十株麦子在这个夏季被飞快的收割。快的甚至连海军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当然,日军这种送死的冲锋并没有停止,眼见这一拨麦子过后,又从城门处出来一批移动缓慢的平民,每个人看上去都是衣衫褴褛,风一吹几乎就要倒下似的,佝偻着身子缓缓向清军阵地而来,人群中有几个人偶尔吼上几句“为了天皇!”“天皇满塞!”之类的激励口号,一群人就那么无视脚下的尸体,缓缓向前而来。   很显然,刚才那一波武装士兵的冲锋行为并非是日军指挥部的驱使,看上去更像是一群士兵的自发行为。他们用生命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机枪手忙着用水去冷却枪管,一边紧张地看着段祺瑞,在这个登陆场前沿哨位上,段祺瑞是官阶最高的武官。而这个机枪棚以及两个步兵棚的近百号人,眼见着眼前那一大堆看上去像是百姓的日本人渐渐走近,开枪也不是,不开枪也不是。   天上的飞艇上,胡三根也在紧张的注视着长崎城内的异动,刚才一时的疏忽使他失却了观察目标,但是他惊奇的发现,如今那些目标们又出现了。城内的日本陆军正在有秩序的向着东南方的郊外撤退而去,根据地图显示,那是在长崎县佐世保市东南的波佐见町,与之相邻的,正是一片平原,适合步兵快速撤退,而从距离上看,又超出了舰炮的火力射程。而陆陆续续向南北方向逃窜的日本平民好像就没断绝过。   “狗日的倭贼要跑!”胡三根咒骂了一句,连忙将情况传回地面。   前方哨点状况都落在聂士成的眼睛里,要是放在过去,他会派出步兵放出拒马,并且下令,过线者格杀勿论,杀掉几个人之后,就不会有人胆敢再闯线了,这点暴民他还没放在眼里过。在他看来,段祺瑞在那里,有个百十号人,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让他在意的是刚刚译码出来的飞艇急报,日军大部队已经开始向东南方向撤离,看来是有心放弃长崎了。这样最好,这样的城市,除非有心屠城不在乎平民死伤,否则要以自己手头的一万两千余人的部队,想要吃下来是很难的。   没办法,谁让这是第一仗呢?第一仗要是全靠海军舰炮的燃烧弹,一把火把长崎烧得干干净净,爽快倒是爽快,但是那要他聂士成来干吗?而且,这样子对大清的形象也不好,很容易就会让英国人法国人找到理由来干涉,就会给皇上的大计添乱了。想到这里,聂士成站起身来,沉缓的发布命令道:“还有一个时辰,后续叶志超大人的部队就要到了,兄弟们给本帅打足精神,准备进城,给后面叶大人的兵腾出点房子来住!”   “喳——”中军帐内的参谋及通讯兵们听说日本人要逃跑,都是眉开眼笑,一文钱力气不用花便可以拔得一座重城,功劳一分不会少,皇上对龙旗军一向宽厚,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富贵砸到头上嘛。   王士珍和冯国璋却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王士珍喃喃了一句道:“大帅,标下看,得赶紧动手,杀他几个才止得住。”   聂士成头也没抬,唔了一声,埋头看了一阵桌上的地图,手指胡乱的在地图上移动着,不时地敲击几下,抬起头来下命令道:“冯国璋,你的骑兵营,出一棚人马给我止住那群平民,进两百步者,格杀勿论!其余全体中军帐外给我待命!传令海军,对准长崎城,给我狠狠地开炮!要乱,就让他乱个够!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算来算去少三万多人哪!想摆这么个大口袋给我老聂钻,没门!”   聂士成的判断是建立在原先的长崎屯兵四万五千人的概念上的,如今一万人向东去了,城内按照他的计算,还应该有三万五千人的倭兵,在这样的判断基础上,那么很显然,日本人是想用一万人的撤退兵作为疑兵,试图给聂士成留下一个长崎城内无兵的假象,引诱聂部进城打巷战,双方短兵相接,那么海军的重炮就没有办法发挥优势了。   聂士成的这个判断当然没错,但是事实上,日军的两个师团三万人,现在已经运动到了大分县,等待着他们的,是东京警备舰队和三菱运输公司的船队,三万人将分三次,从大分横渡濑户内海,抵达广岛,然后陆上行军配合火车赶回东京去。   可惜的是清军在日本本土没有大型的据点可以起降大型侦查飞艇,朝鲜由于袁世凯的清军大营已经南移,所以,也无法从朝鲜起飞,眼下的空中侦察只能靠定镇二舰前后甲板带的四艘小型飞艇了。是以,也根本无从得知九州岛的另一侧,正在上演着一场海上大撤退。要不然的话,一场屠杀是免不了的。   “通讯组给我发报给后面的登陆船,请叶志超更改登陆地,让海军派船护送他们直接去熊本登陆!第三拨戴宗骞去福冈登陆!”聂士成接连向通讯组发布命令,一口气说完一堆命令,恨恨地说道:“喜欢打老子的伏击,他妈的,老子包你的饺子!”   聂士成少年时就养成了大开大阖的脾气,参军打仗时也是以大纵深穿插敌后,快速运动而闻名湘军淮军,为人忠义,虽稍有些军人痞气但是打起仗来没话说,眼下见东洋这些倭人给他玩这种下套子的把戏,一下子就把他的脾气给激上来了,所以他当下就更改登陆计划,他要在九州岛上,玩一把大的。   不过,由于他对长崎兵力的判断失误,也导致了长崎市民的悲剧。后世日本有一本书叫做《长崎的魔王》,直将聂士成和刘步蟾与日本战国时期火烧延历寺的织田信长相比,号为第六天聂魔王,以及第六天刘魔王。据说直到许多年以后,每当日本小孩子夜哭,他们的母亲一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小孩便噤声止啼,极为有效。   济远舰本来被安排去护送登陆船团,心有怏怏的水兵们都有些不舍的挤在后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远去的长崎。他们的舰长方伯谦一反常态的没有管束他们,相反的是与他们一起站着,心情复杂地看着那片曾经熟悉的土地。   “管带大人!”一个兴奋的声音:“要开炮了!要开炮了!管带,给刘大帅求个情吧!咱要留下!”   方伯谦也是激动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知道,刘步蟾会给他这个面子。   定远舰上,早已经校准了射击诸元的巨炮开始轰鸣,炮弹呼啸着向长崎飞去。燃烧弹爆裂出的粘粘的火油,开始在长崎这样一个典型的日本城市中燃烧。   聂士成的望远镜一直在看着城内的状况,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城内并没有出现他想见到的大规模的士兵存在的迹象。   三万人啊,哪去了?这么能躲?   冯国璋的骑兵一棚也有些管束不住那越来越多的平民了,尽管雪亮的马刀在空中虚劈着,但是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些似乎已经有些癫狂的日本人向前冲的步伐。后面是渐渐燃起的火城,前面是清军的机枪阵地,似乎往哪走都是死。   冯国璋已经下令杀了十几个人了,这些人仿佛是不知道害怕一样,仍旧地向前挤着,看着眼前这几百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冯国璋赶紧招呼王士珍的步兵营派人来将这些人先拿下了再说。   这倒成全了这批平民。留在长崎城内的,现在基本上已经是陷身于一片火海,在不断的炮击中,没有人敢于出来救火,半个长崎城都在燃烧,但是聂士成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大规模武装力量存在的迹象。   “他妈的,看你们这帮倭奴躲到什么时候!”聂士成暴怒着喝骂道:“给刘步蟾传令!狠狠地打,直到把炮弹打光为止!”   顿了顿,缓过劲来说:“跑出来的平民,有伤的派军医给他们治伤,留五百人,让那些没伤的建一个难民营。准备收容城内的流民!”   军医一共有二十余人,由一个叫孙文的管理着,此人乃是军部尚书李鸿章直接荐到龙旗军内效力的,因为是在香港念的医科,英文也不错,正好与原来的中医混合使用,有些外科的东西他拿手。   孙文原本是向李鸿章建议一些改革方略的,李鸿章哪里吃他这一套,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见见这个香港来的学子,却听了一堆已经在进行的或者将要马上进行的改革的建议,甚是好笑,但是又考虑到将来军中要多多引进这样的西医人才,所以就跟聂士成招呼了一下,让孙文到了龙旗军中筹建了一个军医局,给他授了个游击衔先管着。   “孙游击!”一个骑在马上的士兵恭敬的喊了一声,一边跳下马来将几个伤员领了过来,朝孙行了个礼道:“大帅有命令,这些日本人有伤麻烦您给瞧瞧,要是装伤您招呼一声,那边就有弟兄来收拾他们。要是轻伤,您就打发他们去那边帮工去。您忙着啊……”   “哎——”孙文微微晗首道:“听口音,你是湖南人?以前没见过你啊?他们都知道,跟我不用怎么客气的。”   “回游击大人的话。”那小伙子长得端端正正,浓眉大眼的,就是有点拘束,谦恭道:“大人您听出来了,没错我是湖南人,是跟李承宗大人前些天刚到的,因为喜欢骑马,就给安排到了冯大人麾下,我姓黄叫黄兴。大人您人真好。”   孙文憨憨地笑了笑道:“噢,黄兴,好名字,有表字吗?不过,我不是什么大人咧,我叫孙文,字逸仙,我是广东人。”   “嘿,游击大人也是大人啊。”黄兴摸了摸头上的短发,憨厚地笑了笑道:“我草字克强,也开蒙念过几年书,大人您真客气……客气。孙大人,咱回见!”   “回见!”孙文笑了笑,望着年轻的黄兴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也曾经像这个少年一样,有梦想,有活力。本来希望借着改革方略引起朝中巨头李鸿章的注意的,却没想到到北京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这些想法都已经在进行中了。   嗯,看来以后要想想其他的机会了。广东人的那种百折不挠的因子给了孙文屡败屡战的性格,看了看几个断手断胳膊的伤员,孙文笑了笑暗下决心道:“总不能一辈子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吧。”   想着想着,脸色就严肃起来,抬手招来一个日本人,麻利的动起手来。   而那边的聂士成中军帐,已经开拔了,一万两千人的龙旗军留下了一千人,剩余一万一千人在聂士成的指挥下,分作两镇,分别由冯国璋和王士珍指挥,向着长崎城所在的佐世保市的北方而去。由于飞艇回报,南面的波左见町一带,地形复杂,而且有日本军人经过,恐怕有埋伏,所以聂士成选择了佐世保市的北面,打算从佐町和松浦市穿插,直接进入相邻的佐贺县,然后命令舰队停止炮击,大部队直接进入长崎,搜索他所认为藏匿而实际并不存在的日军隐藏兵力。   而天上有飞艇看着,也不怕有什么意外,即使是三万人一同袭击登陆场的一千人,在舰炮和留下的七八挺马克沁的防护下,不撂下个万儿八千人,也休想冲到海边。当然,日本人哪有那么傻,他们冲过来跳海自杀吗?   在这样的状况下,还没有接战的战局正在向着一种较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世事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给己方带来最大伤害的,往往会是自己人。如果局势一直按照聂士成所想象的这样发展下去,那么长崎城一定会避免掉那场浩劫。但是,聂士成部向佐贺的运动,使得山根信诚师团误判了形势,也正是他的莽撞举动,导致了火烧长崎悲剧的发生。   让我们将目光收缩到九州岛的战略层面上,当日下午二时许,聂士成部开始运动到长崎城的侧后方,试图躲避聂所认为的城内隐藏兵力。同时,第二波登陆船团在舰队护航下抵达熊本,轻而易举的占领了空城,统兵官直隶提督叶志超。   而海面上,山东新军戴宗骞部,正在翘首望着东方,兴奋而又无聊的消磨着时光。   日军方面,山根信诚部一万人已经撤退至有田川(叫有田的小河)一线布防,这里已经远离了清国海军舰炮的射程,山根信诚的目标就是在这里狠狠地教训一下支那人。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放弃了长崎。 第二卷 140章 长崎攻防战(三)   悲剧完全发生于一场误会。清军的误会来自于他们的统帅聂士成,从聂大帅的角度来说,长崎高达三万人的武装部队不明去向,他必须要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部队负责。所以,他选择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进军路线。   而日本人的误会则是这个误会的衍生物,当山根信诚师团的一个步兵旅隔着有田川发现聂部的时候,愚蠢的攻击行为发生了。理由很简单,因为他门必须要对身后的师团部以及其他正在渡河或者已经渡河但还没有布置好防线的兄弟部队负责。   这是在日本国土上的第一次平原野战,参战军力相加超过了两万人,依照日本人的标准,这足以称得上一次合战。是以,姑且让我们命名之有田川合战。   而在长崎以南的饭盛山和番神山一线秘密驻札的乃木希典一部,也在密切的注视着长崎方面的变动,峰高362米的饭盛山使得整个长崎城以及海边的清国舰队的布防情况尽收他的眼底。   “乃木阁下。”他的副手叫高桥新之助,注意到自己的长官脸色肃穆,有心说一些其他的话题来冲散一下眼前这种紧张的气氛:“这场仗胜利之后,阁下有什么心愿么?”   乃木希典放下望远镜,转过头来涩涩地笑了笑道:“胜利?不管怎样的胜利,都不能避免长崎的毁灭了……”叹了口气道:“也许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能力在陆上多杀伤支那人了吧。至于他们的海军,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至于我本人……也许会在战后负责起明宫嘉仁皇太子的军事教育了吧。这是天皇陛下的旨意,也是我乃木希典的心愿……你呢?高桥?”(明宫嘉仁皇太子即后来的大正天皇,明宫乃宫号,不是姓,日本天皇没有姓。日本皇子皇女一出世,即有宫号,名字中皇子必带仁,皇女必带子。)   “我?”提到自己,高桥挺起胸膛,昂扬地说道:“身为帝国军人,高桥从没有想过除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以外的死法!就让高桥为了保卫长崎而捐躯吧!”   乃木希典看了高桥新之助好一会,点了点头,略带伤感地说道:“是啊,帝国军人身受天皇陛下厚恩,除了以身许国之外,还怎么能有什么私心呢?今天,我便在你高桥面前立下誓言,如果高桥新之助在这场长崎合战中为国捐躯的话,乃木不敢随后赴死,那样会有负天皇陛下的恩德。但,乃木已将这条命,交给了天皇陛下!天皇陛下驾崩之日,便是我乃木希典捐躯之时!”(乃木希典,明治天皇死后,即行切腹尽忠。)   “阁下!”高桥突然发现这气氛尽然越说越伤感。难道,情势就真得那么悲观吗?   轰!巨炮的轰鸣突然响起,震荡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当枪声在东方响起的时候,还不是十分密集,聂士成向那高高的芦苇滩看去的时候,没有看到有什么大规模军事存在的迹象,尽管芦苇尖的动荡十分可疑,但海风较大,谁也没有预料到在这里尽然埋伏着一支近万人的军队。而且,距离还很远,目测看来,那片芦苇滩到自己的部队一线,最近的距离也超过了步枪的有效射击距离。所以,聂士成将之判断为小规模的武装力量的骚扰。是以,只是下令部队尽可能的向西靠,注意东面的芦苇滩即可。他的目标还是长崎。   这时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夏日的阳光依旧炽热,聂士成部这一番急行军下来,每个人都是一身淋漓臭汗,几个不知死活的士兵见拖在最后,便相约着去东面那依稀可见的小河中洗一下,哪怕是身上过一遍清澈的河水,也要清爽很多,然后再跟上大部队,那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刚刚那几声枪响,便是向这几个士兵射击的。   聂士成的命令刚刚下达没多久,下面立刻就将几个士兵丧命的消息回报了上来。问题一下子严重了起来,聂士成止住马蹄,拿起望远镜向东面搜索,平静的原野和村庄,进入他的视线。   “骑兵营第一棚!”冯国璋下达命令:“给老子抓住那几个王八蛋,都给老子小心着点!”   “喳!”几十匹马向东飞驰,黄克强正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位。   枪声突然大作,也幸好山根信诚军团的士兵们同样沉不住气,过早的开火使得自己的实力被暴露。一阵狂风突然吹过,吹伏了高高的芦苇尖。   “停下!停下!大帅!”黄克强突然停住马,勒马回转狂声吼叫道:“对面大批倭兵!大帅小心!”   一棚人马在鬼门关口打了个转又飞驰而回,许多人的脸吓得煞白。   “小黄!多少人!别他妈一惊一炸的!”冯国璋上前刷的在黄克强年轻的脸上刷了一巴掌:“没见过人是吧?再他妈胡说八道动摇军心砍了你的脑袋!”   聂士成狐疑地看了看东面,马鞭指着黄克强说道:“一共有多少人?华甫,刚才那一波枪声,听上去人不少,听听小黄怎么说。”   “回……回大帅话,回冯爷话。”黄克强抚着自己还在发烫的脸,沉静地说:“看上去起码有一镇,恐怕还不止!大帅,不可掉以轻心啊!”   冯国璋喝斥道:“放肆,你跟大帅就这么说话!”   聂士成摆了摆手,招呼冯国璋道:“华甫,少废话,你听着,你亲自带人,到前面寻路,给本帅查明敌人实力!一刻钟之内不论如何,都给我回来回话!”   “喳!”冯国璋带着自己的亲卫飞驰而出。聂士成喝令道:“其他人!原的休息,各营统带约束各自人马,不准向东一步,违令者格杀!”下得马来,取出水囊喝了一口水,又递给黄克强道:“你不错,到底是老李家调教出来的兵,就是稍微毛糙了点。不过孺子可教!好,打今天起,你跟着我吧!”   “谢大帅成全!”黄兴一脸兴奋。   “嗯。”聂士成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水囊道:“好,现在你就去给我传令,要通勤局的人给我把电台架好,两个机枪棚的人,东西各一棚六挺,给我架好。他妈的,如果老聂我猜得不错的话,咱们是给人包了饺子了!嘿嘿,小子你怕不怕?”   黄克强啪的立正,行了个礼道:“跟着大帅,不懂什么叫怕!大帅小的去了!”转身上马,飞奔着传令去了。   聂士成望着这小子的背影,咧着嘴笑了,这小子的脾性真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以后大有可为啊!   东面有敌,如果黄克强没看错的话,两镇要超过一万人,看来就是出城的那一批,而自己身后的长崎城,还有三万人马。如果当真是被包饺子的话,自己这一万出头,有点形势不妙啊!所以,必须在两面之间选择一个突破口。   但是,自从见识到新武器特别是马克沁机枪的威力后,聂士成越来越不喜欢集群冲锋突破敌人防线的策略,以前的骑兵冷兵器时代,骑兵的冲劲以及破坏力足以对那些手持冷兵器的对手造成极大的心理威慑与实际杀伤,但是自从军中大规模配备马克沁机枪之后,这种冲锋面对做好准备的敌人来说,越来越接近于自杀。   所以,自从他的龙旗军中引入机枪后,他最重视的就是机枪子弹的供应,在他的辎重营里,专门有二十余匹骡子专门驮带子弹供应,而每个步兵随身携带三十发子弹就够了,辎重营的子弹是全部供应给机枪的,他还亲自改造了数辆大车,使之形成一个移动的供弹所,虽然打起仗来消耗巨大,但是消耗嘛,打仗哪能没有消耗?打胜了总可以找得回来,一旦打败了,省的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呢。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东西两线各布置了六挺机枪的缘故。   等,等冯国璋回来,弄清楚敌人的实力配备后,他就要开始他的计划了。   “禀大帅!”冯国璋一马当先匆匆下马,行礼后向聂士成禀报说:“沿东面那条有田河,敌军人数应在一镇,七千人左右,其中有一半人马正在渡河,大帅,半渡而击,现在正是杀敌的好时候啊!”   聂士成眉头一皱,摆手道:“看地图。我们这里地势不好,传令,全军急行军,一刻钟以内到达南面三里处的心野和横手一带,电台给舰队发电报,要飞艇升空到我处上方,告诉他们,要炮瞄!海军现在可以向长崎开炮,狠狠的开炮!老子不能留三万人在我的后面!”   这也就是乃木希典和高桥新之助所听到的那第一声炮响的由来。炮火很有节奏的将燃烧弹投送到长崎城内,大约是每分钟有一发的样子,密集倒也不是十分密集,但是整支舰队除开护航登陆舰队的三四艘巡洋舰之外,不计补给船,总计超过一千吨的炮弹储存量,正在缓缓的流向长崎。   燃烧弹在城内爆炸,将炮弹内储藏的黑火油与暹罗运来的橡胶的混合物点燃,又无规律的抛向四面八方,引燃这座木质的城市。轰隆隆的炮声中,大伙噼噼啪啪的开始燃烧起来。整个长崎迅速黑烟笼罩,原本就很高的气温进一步的升高,席卷整个城市的大火团,将这个城市一切能够燃烧的东西全部全部点燃,引领着它们完成向黑炭向灰烬的进化过程。   长崎的三十几万平民尽管已经在战前提前疏散了近三分之一,而且也作了战前通告,通告居民长崎有毁城的危险,如果有内陆的亲友,可以自行选择是否离开。但是忠勇的长崎市民怎么能走?在目睹了天皇从东京发布的玉碎诏书后,长崎人的心沸腾了,玉碎!玉碎!为大日本玉碎,为天皇玉碎!   熊熊的大火吞没了长崎,也点燃了聂士成的杀性,一刻钟后,心野和横手丘陵上,聂士成下令拨留四挺机枪面对长崎的方向,其余八挺正对有田川防线。炮营的行营炮准备就绪,就只等待天空中的飞艇及时给他们传回炮瞄数据了。   乃木希典一旅全体,正在饭盛山以及番神山一线,目睹着北面那个巨大的火团。   如果还有命……十倍偿还!从乃木希典到普通一兵,每个人都噙着热泪,捏紧了拳头在心中发誓。十数万长崎同胞,正在大火中徒劳的挣扎,不由得他们不愤怒。西面波光嶙峋的洋面上,正在吞吐火舌的清军舰队,让每个人都有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惆怅。天照大神啊!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幕人间惨剧呢?振奋你的神力吧!一场海啸就能让战局扭转啊!乃木希典闭上眼睛,无可奈何的想着。   “火!火!长崎的火!”士兵们惊慌失措的在山根信诚身边喧哗着,这让他非常的恼怒。难道看不见吗?西方那场遮天蔽日的大火,黑烟甚至遮蔽住天上的太阳!该死的支那人,放马过来吧!   聂士成当然没有那么傻,他在守株待兔,同时密切的观察着长崎的方向,这么久了,这面的防线依旧没有发现敌人大规模的冲锋,只有数千个平民向着东方冲来,当机枪的子弹收割下几十具尸体后,就再也没有人胆敢向着正东偏南方向而来了,而是纷纷转而北上去了。   不用管长崎了吧。也许他们向海滩那边去了吧。嘿,那就交给海军那帮王八蛋吧,他们舰上的快炮,对付这些屁股冒烟的兔子正正好,再说,登陆场上那一千号人配合上机枪,没个万把号人也拿不下来。   “大帅!上面的人传了讯息回来!”通勤兵大声报告:“沿有田河东岸布防的约有七千人,都是步枪,行营炮一十七门,还有三千人持续向东,目的地不明,请示大帅是否要继续观察?”   “废话!当然追!还有,让上面那个兔崽子赶紧把倭人的炮位传给炮营,直接报王士珍,让他接到后不用等中军命令,立即给老子敲掉它!”聂士成拿着望远镜,在他这个位置,已经能够看见敌军沿河布防的一条黑线,只是他毕竟是在地面,观察的远不如天空中那么视野开阔。   由于徐世昌不在,由王士珍暂时统带的炮营很快开始了动作,87毫米的炮弹呼啸着落在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在空中炮瞄数据的指引下,仅仅用了三轮炮击就准确地找到了应当命中的地点,日军的十几门野战炮瞬间变成一堆废铁。   聂士成仍旧不动,气愤交加的山根信诚此时已经在金山岳脚下了,西方的防线由自告奋勇留下的西宽二郎指挥,西宽二郎在这一轮炮击后顿时发现他不应该接手这烫手的山芋的。   清军丝毫没有发起冲锋的意思,只是任由炮火慢慢犁过自己的防线,尽管有所偏差,但是偏差过后没多久,总会有一轮炮火正确的犁过自己防线所在的这条线,眼见己方一枪未发,而伤亡已经迅速攀升到了三位数,而且,正有向四位数迈进的趋势。   “西宽阁下!冲锋吧!要么后撤!再这么打下去,这个旅团就完了!天上有支那人的飞舟,还隐蔽个屁!”愤怒的参谋能登谷太郎向指挥官咆哮着。   西宽二郎恼怒地看了一眼能登谷参谋,狠狠地下定决心,抬起右手发布命令:“命令——全体,准备渡河冲锋!”   有田川是条浅浅的小河,落在河中的炮弹除了溅起浪花外,往往还带起黑黑的河泥,平渡过去也根本无须架桥,最深的地方不过到脖子而已。这也是西宽二郎为什么选择冲锋而不是后撤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很简单,撤退的危险程度是不可想象的,除了敌方的炮火会造成大量杀伤之外,还会暴露自己的师团部。更重要的是,作为近卫师团和参谋本部的高官,自己主动请缨来到前线,如果是溃败着去见师团长山根信诚的话,他丢不起这个人,作为一个帝国军人,他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   一切如他所愿,六千余人的队伍,分作两大集群向着偏西南方向的清军心野和横手防线发起冲锋!   冲啊!趁着支那人的大炮还没有调校好!西宽二郎指挥着手下的两个半联队,冒着清军的炮火,强行渡过有田川!   两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隆隆的炮火声中,参谋不停的向聂士成报告着敌军前锋距离防线的距离。清军仍然一枪未发,只是行营炮的炮弹不断的在敌军冲锋集群中央绽开弹花。   “八百米了!大帅!”参谋情急之下,声调也越来越高。   聂士成抬起右手:“传令!步兵自由开火!两个机枪棚!给老子狠狠地打!传令辎重营全力保证供弹,备好水给机枪降温!一旦发现机枪哑火,辎重营统带斩立决!”   嗒嗒嗒!这是马克沁机枪第一次用在大规模的步兵对决上,十二挺马克沁机枪第一次发挥他令人恐惧的威力,在心野和横手丘陵短短六百多米宽的防线上,中日双方密切配合,第一次为马克沁机枪的威力写上了注脚。   此战过后,随军的德国参谋在给西方报纸的评论中,给这种大杀伤力的武器安上了一个西方色彩很浓厚的名字:死神的镰刀。   镰刀像割麦子一样收割着日本人的尸体,喷射的火舌所映射的方向上,一茬茬的麦子……不,是年轻的帝国军人的尸体整齐的倒下。辎重营的辎兵偶尔浇上水,为这柄镰刀降温。   步兵们也很恼火,好不容易瞄准了一个敌人,正准备开枪的时候,那人已经倒下了,山丘下,敌人的尸体向捆好的麦子一样,一堆一堆的。当然,也有狡猾的倭兵隐蔽在这些麦堆中,偶尔发上几发冷枪,但是很快就被炮火所殄灭,随着一堆麦子飞上天空,落下时已经成为这堆麦子中最新鲜的那一株。   “诺兹给给!”用不了太久,一个小时后,西宽太郎的命令已经无须由通讯兵传递给他的部下了,他身边仅仅只剩下了三百多人,木讷讷地看着前方自己同伴大片大片的尸体。听到这熟悉的指令后,身子颤了颤,机械地向前冲去。很快的,又颓然倒下。   西宽二郎又拢了拢手,身边的人只剩下了三十来个。西宽悲壮的擎着指挥刀,向前方压去:“诺兹给给!”   “诺兹——”这一次,他的冲锋命令没有说完……   一个小时,死神的镰刀割倒了六千多株年轻的生命。玉,真的碎了。   视野渐渐开阔,聂士成目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横七竖八的尸体,他能够听到身边许多参谋以及亲兵们干呕的声音,他闭上眼睛。   脑海里想起的是从前辈那里听来的僧王僧格林沁的故事,僧王三千铁骑,面对英法联军的步枪阵地,正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无所畏惧的冲锋,仅仅十来分钟便烟消云散。而事后的战果统计,敌军居然只死了一个人。而且……那时候英法联军还处于前膛枪和后膛枪的换代过程中……这就是战争,不对秤的战争。   公元1894年5月22日,下午四时许,九州岛上的兵力对比已经完成了向清军的倾斜。清军陆上兵力突破两万,当日即将完成三万五千人的兵力规模。同时,还有三万六千人的八旗骑步兵,还在鸭绿江一线等待渡江或者渡海。 第二卷 141章 汉城庙坍   在此一决定性战役之后,聂士成当夜在长崎城外登陆场宿营,夜间戒备等等自不在话下,到第二天也就是公元1894年5月23日的时候,九州岛上的日军兵力配置如下:长崎,乃木希典部五千人,熊本,守城兵三千人,鹿儿岛县,四千人。宫崎,一千人。大分,七百人。福冈,一千人。佐贺,山根信诚师团部三千五百人,守城兵五百人。大分回援东京的三万人,已经全部登船。整个九州岛上,日本军军力一万八千七百人,分散驻守七个县。其中熊本和冈崎处于清军包围之下,随时可形成攻击。形势已经完全被聂士成的远征军团控制。一个月内拿下九州岛,看上去已经没有那么难了。   只是头疼的是接下来的接管,日本人在接到玉碎诏书后开始有些歇斯底里,这种情况在登陆场上的孙文就深有感触。一个日本的小女孩,在孙文为她接上脱臼的肩膀后,突然变得恐怖起来,眼神死死的盯住孙文的脖子,突然之间就露出森寒的牙齿。幸好孙文躲闪及时,只是被一口咬在肩膀上而已。那小娘们霎时间就被几个虎狼之兵拖走拉到不远处的帐幕中去了,几声噼啪的鞭声响起后,就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孙文不用去看就知道这些大兵们正在做些什么,皱起眉头来就要去管,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提笔给聂士成写了一封信。写完信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肩还在隐隐作痛。   聂士成接报后,付之一笑。这种事情他年轻的时候也干过,当了官之后也从来不想管这种事情。只要打胜仗就好了嘛,好男不当兵,来当兵的有几个是正人君子?再说了,如今有几个当兵的是图那几个饷钱?不杀不抢不淫不掳掠,那还当个屁兵!有个节制就好了嘛,管还是要管的,这刚刚到日本,如果风气一开,这帮死丘八早晚要死在女人肚皮上头。   “传令下去!派我的亲兵营四处查探一下,有抢劫掳掠,奸淫妇女的,一律就地正法!”聂士成吼了一嗓子,回头加上一句:“那几个不开眼的叫孙大人去指认,老子要他们的人头来见!”   聂士成在中军大营外,看着一派狼藉的长崎,开始烦恼起接管城市的事情。不过,他的烦恼还算是属于幸福的烦恼,而袁世凯那边,就属于真正的烦恼了。   东学党鼓动的那群农民起义军,号称十万,实际上只有两万出头,而且,兵员素质以及武器配备之差,实在令人发指。在秘密接受袁世凯的收编以后,全奉准就很无耻的来向袁世凯要求支援军械,并且派人组织训练,这也让袁世凯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身高。”袁世凯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开道:“全先生这首诗,写的很是不错啊,在汉城处处可以见到你们的传单哩。回头咱们殄灭了倭贼,袁某总要拨冗几日聆听吟诗啊。”   全奉准在大营里浑身不自在,自从早间来到这里,就没听袁世凯说过一句实在话,逼得紧了,这家伙就给自己打马虎眼,总之,自从清军来到全罗道好几天了,双方半真半假的也交过几次手,双方都是零阵亡各自归阵,暗地里却早已接上了内线关系。东学党领袖全奉准已经偷偷来过好几次清军大营了。   双方其实都是在等着汉城方向传来的消息,如果不是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做样子给全罗道当地的朝鲜军队看,恐怕早就直接改编了。   “袁大人……”全奉准擦了擦汗,手在面前虚扇着,紧跟上几步追上袁世凯的步伐道:“那些都是雕虫小技,雕虫小技,贻笑大方了,大人见笑,见笑。这天气还真是热呢,大人,汉城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袁世凯停下脚步,回头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位仿佛是永远一身青襟的朝鲜人,忠直的面孔上沁着几滴汗珠,有些尴尬的僵着笑脸。   袁世凯呵呵干笑了两声道:“全先生,大清对你寄予厚望,我袁某也是对你全先生甚是推崇啊。今年因为打仗的事情,恩科推迟到明年。嗯,明年,明年你全先生也能用这领青襟去换一身朝服了吧。先生以为如何?”言毕又是哈哈大笑数声,背手向前而行,指着大营外层峦叠嶂的山丘道:“全先生,大好河山,如今倭夷入寇,先生以为谁之罪责?”   全奉准正琢磨着袁世凯前面那句耐人寻味的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袁世凯后一句问话,赶紧凑上两步接过话头道:“自然是朝中妖后弄权,主上昏庸所致。幸而有大人在汉城力挽狂澜,我朝鲜才没有……”   袁世凯的眼光又停留到了他的身上,全奉准的语锋不由一挫,怔了怔道:“大人,先头所提的,我们东学党想请贵军操练军事的事情……”   袁世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道:“嗯,知道了。再等两天吧,我的辎重大部拉在汉城了。你也知道,等两天汉城也许会有消息来。”   全奉准无奈地点了点头。   袁世凯当然是在骗他,他的辎重怎么可能留在日本人嘴里。如今的汉城,已经是日本人的天下,大鸟圭介虽然隐隐觉得后继部队的脚程似乎是慢了点,一直都没有跟自己取得联系,而自己留在元山的通信小队,到现在一个电报都没有发过来过。这头发电报过去,也是由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所以,大鸟圭介的不安日趋严重起来,当然,在全宏集等朝鲜官员的眼中看来,这位大日本帝国的先生还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   后继兵团没有消息这样一个消息散播的范围不大,也就是在大鸟圭介,井上馨等几人之间有传播。这不,正在大鸟圭介在景福宫内长吁短叹犹豫不决是否应当及时向南方进军时,醉醺醺的井上馨一把推开门闯了进来。   “大鸟君!”井上馨非常不礼貌的瞪看着大鸟圭介,称呼中也没有加上官衔,面对一个外务省的前辈,井上馨的这种行为非常的失敬,这也让大鸟圭介的恼火又加上一层。   “井上,朝鲜的酒,就那么好喝么?”大鸟圭介还是保持了一定的修养,克制的讥刺道:“你不怕被朝鲜人下毒,那样你会成为丢脸的大日本帝国在朝鲜死亡的官阶最高的人!”   “行了……行了……”井上馨打着嗝翻着白眼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一把搭在大鸟圭介的肩头,艰难的扭过头来,吸了一下耷拉着的口水死皮赖脸地笑了笑道:“行了大鸟君,你……每天摆这副正脸……有趣么?完了,全完了你知道么!”   大鸟圭介耐着性子,轻轻将肩膀卸下,拉了把椅子让井上馨坐下,皱了皱眉头道:“什么完了?井上君,你我孤军在韩……”   “嘘——”井上馨突然伸出食指,封在面前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些神经质的东张西望了一阵,用极细微的声音在大鸟圭介的耳边咕哝了几句。   大鸟圭介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扯住井上馨的衣领,将他扯了起来,又一脚将椅子踹开,吼道:“在这样我毙了你!站好了!大日本没有你这样的官员!”边说着,随手提起一壶冷茶,劈头盖脸浇在了井上馨的脸上。   “嘿依——”井上馨愣了几秒钟后,突然一个立正,弯下腰去,口齿也伶俐起来:“大鸟君,大日本帝国的海军……完蛋了!”说完这句话,一下子瘫倒在地,哭哭啼啼起来。   尽管有所预感,但是大鸟圭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有如五雷轰顶。帝国的骄傲,帝国的长鞭,天皇陛下天下布武的宏愿……   “是真的吗?真的吗!”大鸟圭介反复的将井上馨提上提下,他也失去了冷静:“告诉我,你在骗我!”   井上馨颓然的蜷缩着身体,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根本无心反抗,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大鸟圭介也扑通跌坐在地下。   交泰殿,乃王后闵氏寝宫,荷枪实弹的日本军人和扎着马尾辫穿着日本武士服的浪人把守,浪人们手中的武士刀在这个夏日的午后显得有些扎眼。宫内所有的女性都被禁锢在这个王后所在的宫内,幸而全宏集尚有一丝恐惧,若是在宫内发生王室被侮辱的行为,他这个临时监国的位子将不会那么稳当,所以,他再三向大鸟圭介要来了王室成员将不会受到日本军人侵犯的承诺。   所以,这两天,闵氏以及小短银的饮食基本上还能有保证,但大都是粗糙不堪的食物,与小短银昔日拿手的药膳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孩子……”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闵氏抚着小短银柔顺的长发,像是梦呓一样安抚着她也是安抚着自己的不安的心灵:“你很好。只是我委屈你了,没有早点向皇上……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皇后——”小短银甚是感动,蜷了蜷身子,紧紧地偎在闵氏的怀里。女子性阴,而交泰殿又是四五百年的老建筑,虽是在夏日里,但两人的紧密依偎却没有带来丝毫腻热的感觉,只是温暖……   数百个宫女见此情此景,呜咽四起。直到殿外响起日本兵粗暴的喝骂声和淫亵的笑语后,方才渐渐平息。   而国王李熙的待遇似乎要好一些,他被软禁在庆会楼上,楼下便是广阔的一面水湖,小湖乃依峨嵋山势以人工开凿,天造地设,风光甚是秀美。李熙个性有些柔弱,面对强势的对手时,他宁愿躲避,或者是妥协。事实上他除了日军入宫那一天奋发的呵斥了意图对闵氏无理的日本人几句之后,就被关到这里来了。而因为性格的原因,尽管他很希望能够探知道自己妻子的情状,但他却更怕见到凶神恶煞的日本军人。   似乎,日本人里面最好的就是那个井上先生了。这一刻,他正高坐在庆会楼上,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窗子看着楼下那一汪碧水上的那座小桥。他希望能够见到什么人,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好消息。   不远处的交泰殿内,末日似乎就快要降临了。大鸟圭介丧失了一个外交官及一个军事指挥员的冷静,在紧急约见全宏集要求朝鲜临时政府尽快宣布与中国脱离藩附关系,并且要求接受大日本帝国的法理统治之后,他希望能够在陆的战场上振作一下。尽管没有了海军,但是他还是希望对自己麾下的这五千人负起责任,在朝鲜打一个胜仗,就像樱花绚丽的绽放一样。至于绽放之后……又有谁在乎呢?   “那么……”恢复了常态的井上馨已经接受了这种残酷的现实,在朝鲜的每个日本人,军人也好商人也好,也许都难逃覆灭的命运。他也同意大鸟的樱绽计划,用一场胜利来向天皇,向大日本帝国致以最高的敬意。但是,在樱花绽放之前,他更想释放……   “大鸟阁下。”井上馨犹豫了再三,终于下定决心:“那么对于朝鲜王室,阁下有什么打算?”   “你觉得他们,对于帝国还有用处吗?”大鸟圭介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冷。   井上馨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仿佛已经能够幻想到美艳妇人闵氏在他的身下辗转承欢了。大鸟圭介也笑了,微笑着击破了井上馨的梦幻:“传令,将闵氏送到这里来,其余宫女,编入慰安团吧。井上君,辛苦你了。”   井上馨怏怏的鞠躬去了,心里恨得痒痒的。算了吧,闵氏捞不到手,那小短银也着实不赖……想着想着,井上馨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还要顾忌大鸟这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用得着为以后打算吗?想到这里,井上馨一拍腿,挺起胸膛便向交泰殿走去。   交泰殿里,闵氏正与小短银说着交心话:“孩子,筷子。”   小短银扬起眉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母,闵氏一低头,有些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艰难的微笑来:“咱们老祖宗留下的银筷子,能让我吃到你的可口饭菜,今天,也要靠它来守护名节了。给我——”   小短银呜咽起来。闵氏瘫坐在地下,看着门外比起前两天更加喧闹而不安的影子们,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从小短银的袖子里抽出两根银筷子,穿透窗棂的阳光照耀在上面,反射出森寒的光。闵氏迷醉在这样的光影里,轻轻一声叹,抬起头来,无力的转向南,又是一声幽叹。   “皇后。”小短银顺着皇后乌黑的发,绕指的柔。皇后在想什么?   闵氏递了一支筷子到她手里。便在这一刻,门咣当被踹开了。   “项城——”声音很轻,也随着一声吞咽的声音嘎然而止,但是小短银仍然听到了,这是她将银筷子吞入到腹中之前,所听到的自己主母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天,公元1894年5月23日,日本占领军在汉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五千人的日军部队在汉城街头烧杀奸淫,但是却没有抢夺财货,只是四处放火造成的火灾给汉城人民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有一部五百余名军人,在始于1392年的景福宫宫殿建筑群,也就是朝鲜的王宫内,对大批的宫中女侍进行了残酷的性侵犯,并且纵火焚烧一些建筑以掩盖罪行。其中最重要的建筑,便是全木制的,供奉历代国王灵位的宗庙,在长达四个小时的大火中,化为灰烬。   国王李熙死于兵火。王后闵氏被人发现时,是在一处枯井内,浑身赤裸,有明显被侵犯痕迹……   动乱共持续三天。三天后,全宏集号召汉城人民驱赶日本侵略军,日军南窜,与袁世凯部在全罗道一线遭遇。在袁世凯依托山势构建的防线面前,近五千人的日本陆军全线出击,用一种冷兵器时代的冲锋战术完成了一场五千人对八千五百人的对决。用时仅仅一个小时零七分钟,双方阵亡比例5000:179。   在听闻日军在朝鲜犯下如厮罪行后,袁世凯号啕大哭,当即下令全军缟素,并且迅速回兵,以哀兵之势,一举击溃东学党乱军十万之众,纳降两万余人。第二日全师北上,仅用时三日,即攻克汉城,逮补罪魁祸首全宏集,以及一干卖国求荣的官员,在景福宫朝鲜国王王后遇难处枭首祭拜。袁世凯性情中人,当众号哭不止,三度昏厥。   自此,朝鲜日军祸乱得平,但后面的麻烦远远没有结束,朝鲜的耆老之辈,联名向北京中央政府上书,请求两点:其一,发天兵至日本,为朝鲜报仇。其二,慰留袁世凯暂留朝鲜,主持日常事务。军部经请示圣裁,两日后回电朝鲜概允。   在朝鲜这一番惊心动魄之后,徐世昌,唐绍仪等人当即以朝鲜已无甚大事,请求调往日本龙旗军中效力,军部也迅速同意。   在朝鲜举国同悲的时候,沉浸在大捷喜讯中的北京城里,内务府的人却在忙乎着第二天即将开课的宫中女学准备开课仪式。主持女学的是当今圣眷正隆的和妃和主儿,而第一批学员又是袁世凯从朝鲜进贡的一十二名朝鲜美女,其中还有六个,乃是标标正正的双胞胎姐妹。皇上有旨意,要着意抚慰这些朝鲜美女,以宽慰她们的亡国之痛。为了办好这事,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小德子忙得都快累趴下了。   这边宫中慈宁花园里宫女太监们忙活着第二天的开课典礼不提,远隔重洋的法国巴黎,几名来自东方的客人受到了法国外交部的重视。   而普斯茅斯军港上,外务大臣金伯里又再次在这里准备着一场欢迎仪式,为了显示与东方那个大帝国的友好关系,内阁很重视这次迎接仪式,所以金伯里也亲自来到了普斯茅斯,与百余名来自清国的学习英国制度的官僚们一起欢迎以清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总理大臣载滢为首的清国外务代表团。   在前些时候向清国方面提出了对清日两国的战争表达了大英帝国审慎的担忧之后,金伯里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海风中,他仍然能够保持很有风度的笑容,大英帝国的政策,绝不会出现摇摆的。   载滢乘坐的是一艘英国的商船,尽管长途的旅行使得这位年轻的贝勒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在一阵寒暄之后,载滢还是发表了一个热情洋溢的讲话,表明清日之间的战争完全是由日本方面挑起的,清国正在进行的,是一场防卫作战云云。第二个重点在于强调中英之间的友好关系永远都不会变化,在场的官员们,你们是中英友谊的见证。同时向金伯里先生递交了赠送给英国女王的礼单,其中,最吸引在场新闻记者的目光和引起最多唏嘘的,乃是一柄据说是成吉思汗使用过的马鞭。第三,载滢宣布,他第二天的行程,便是普斯茅斯的造船厂,清国的战列舰汉武号,便是在这里建造的,他最后声明,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向世界表明,清国与英国的友谊,将超越地理的限制,也将成为世界上国与国关系的典范。   他的谈话博得了在场新闻记者的一片掌声,包括金伯里先生。但是这两位先生都没有想到,第二天,法国外交部就发表了一个令英国人十分尴尬的声明。 第二卷 142章 外交风云   法兰西共和国对于在远东发生的冲突非常的关注,特别是中国与日本均与法兰西共和国有着非凡的友谊,在此种令人遗憾的背景下,中日两国之间发生的军事冲突已经超出了法兰西共和国可以容忍的范围,在世界和平的趋势下,法兰西共和国对发动战争的中国皇帝以及政府当局表示严重的不满和抗议。希望中国方面能够在确切了解到法国政府的意志后,能够恢复到克制的轨道上来,以免持续的军事行动损害到法兰西与中国之间的关系。为了促使双方保持克制,法兰西将与大英帝国及俄罗斯进行磋商,在必要的时候,希望与上述两国组成一支联合部队,维护远东的和平。   以上,乃法国外交部的声明全部内容。在这样的一份令人尴尬的声明与外交大臣金伯里爵士在普斯矛斯欢迎来自中国的总理外交事务的贝勒大臣的新闻一起出现在英国报纸的头条上时,英国人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很恼火英吉利海峡对岸的那个国家。   《泰晤士报》是最紧跟中日两国战事的报纸之一,在5月24日的报纸上,已经有了宓吉等人采编的远东战事的报导。当然,宓吉作为西方新闻界在远东地区地位最高的人员,他受到了清国教化部的重视,在新闻发放顺序上,对他做了一些很有技巧的顺序变更。   5月24日,泰晤士报的头版自然是被法国外交部的声明以及金伯里先生与中国客人愉快会面的消息所占据。在四版的远东战争速递中,日本人在朝鲜的暴行实录占据了整个版面,悲惨的朝鲜人民所遭受的遭遇令整个英国哭泣,伦敦的街头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游行,声讨日本人的野蛮行径。加之有先前日本人攻击使馆,拒绝英国商品的劣迹,有很多人将这个国家称为野蛮国家。   很巧合的是载滢的代表团里,尽然就有数位朝鲜的侨民,闻听噩耗后,当即在大众面前上演了一场面向东方跪下痛哭流涕以至昏厥的大戏,使得这种义愤在伦敦市民中更加的膨胀。   5月25日,头版的消息是法国外交部次长让.皮埃尔接见日本国以外务大臣陆奥宗光为首的代表团。双方发表法日联合声明,法国再一次提高了用词的等级,这次在声明中,加入了严重二字,法国表示对东亚发生的战争表示严重关切,并表示将很快与大英帝国等负责任的国家进行磋商,争取在尽短时间内结束日本人民的灾难。同时,法国的造船厂表示尽管日本处于战争期间,但是很快即将完工的战列舰完全可以交付给日本方面。时间最久不会超过十月份。   而三版的战事速递的内容则是清国的朝鲜援救军,在统帅袁世凯的指挥下,击溃了日本在朝的暴力军团,并且在随后的进军过程中,受到了朝鲜人民的热烈欢迎。同时,还有一块豆腐块大小的报导,向英国人民告知了日本的长崎遭到了清国海军舰队以及登陆部队的攻击,城市受损严重。   当日,载滢访问普斯茅斯造船厂,并且在巍峨的汉武号战列舰前与船厂的工人合影留念,并每人赠送十枚光绪通宝以作留念。   5月26日,法国外交部向英国方面提出了磋商,要求尽快在巴黎进行一次国际会议,以解决远东地区越来越令人不安的局势。消息被嗅觉灵敏的泰晤士报记者捕捉到,当日,伦敦市民便得知了法国人的要求。沉浸在愤怒中的伦敦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要求政府应当将朝鲜人民的苦难看得更加重一些。而中英两国的同盟关系,不应该容忍傲慢的高卢人来指手画脚。议会里也是争吵一片,一方面载滢的来访使得中国热在李经方代表团之后又一次达到了高潮,另一方面,法国人是大英帝国的良好盟友,许多人坚持应当重视法国人的意见。   而与商界关系密切的议员团体很明白的表达了对这种考虑的不屑。来自北部选区的格林汉姆议员用一连串诘难将那些吵杂的声音压制的鸦雀无声:“先生们,难道我们真的应当不惜开罪一个盟友,去维护高卢人那所谓的尊严?难道我们真的应当放弃一个有着巨大的人口巨大的潜力的国家,反而去维护那一个愚昧而自闭的傲慢的所谓帝国?难道我们真的应当拒绝与中国人那一大批商业利益,从而使得大批的英国工人失业,用这样的代价去维护那个拒绝任何英国商品的国家?天哪,那值得吗?各位先生们!我们是大英帝国!不是什么法兰西!”   议会第一天的讨论没有做出任何对决定,法国的要求被推迟回应。   5月27日,泰晤士报披露了最新的战况进展,在日本的陆地战场上,清国远征军遭受了一次大溃败。23日,清国直隶提督叶志超所率领的直隶远征军团,在顺利登陆后,第二天便准备攻取熊本城。却不料开打后才发现,熊本城尽然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城内日本人对于叶部一万两千人的入城似乎是无动于衷,叶在狐疑之余在熊本城与聂士城取得了联络报功,却没有说明这个异常状况,只是接受了聂士成的下步行动指示。双方决定在长崎与熊本之间的佐贺县鹿岛市到白石町一线合兵,届时将有飞艇升空指挥,请叶志超做好联络准备。   但是叶部在当夜入城后,军纪立即涣散,在叶志超的带头公然在街头劫掠了十数名女子抢入设于市中心一座酒楼内的中军时,他的部队也上行下效,在一夜荒唐之后,居然有七十余名士兵第二日即告失踪,其中包括他的电台操作及译码人员。这也使得他的部队完全变成一支孤军,依照事先准备好的地图,小心翼翼的向冈崎,佐贺方向开进,尽管不久后就见到了天上的飞艇指示,偶尔也能从无线电收报机中看见吐出的纸条,但是谁也不懂那点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乃木希典旅早已通过一夜的迅速运动,抵达了邻近福冈的熊本玉临郡,他的旅部设在山坡上的正胜寺,很吉利的名字。前方派出的斥侯报知,南方有一支万人规模的清国军队,正在缓慢北上。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天上中国人的飞艇。   正胜寺伏击战就在这样一种明眼人打瞎子的状况下开始了。尽管天上的飞艇无数次的警告的面上的叶志超部小心埋伏,甚至冒着被步枪击落的危险降低了飞行高度以引起叶志超部的注意。但是叶部依旧不明白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放慢了行军速度,收缩了编队,形成一个较短的行军队列。   “支那人似乎与飞舟失去了联络。”高桥新之助对乃木希典道:“要不要发动攻击?已经过去了一千多人了,再放的话,要么全放过去,否则就有被前后夹击的危险。”   乃木希典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伏击线。沉声问道:“都瞄准好了吗?”   高桥新之助点了点头,乃木希典抽出腰间的手枪,低声传令道:“枪声一响,炮兵中队即刻发动攻击,步兵每人只允许射击十发子弹。看令旗冲锋!”他右手一举,身边的信号兵立即将一面旗子绑在了一块石头上,准备着向山坡下的清军队列推下。   砰!乃木希典手中的枪响了,前方已经平安经过这片看上去很平静的山坡的两千人一下子有些发懵,完全陷身在密集的炮火中,同时,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枪声中,山坡下的清军士兵一个个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旋转着跌倒在异国的土地上。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被打了伏击,这糟糕的地形又无从寻找掩体,这短短的一节路上,挤着千余名清军士兵,有的想向前跑,有的想向后退,乱作一团。后面的炮营见遇了埋伏,赶紧的就摆开阵势还击,还好,尽管慌乱之中精度极低,但总算压制住了敌军的头一轮攻势。   叶志超赶紧准备着手还击。这一轮下来损失惨重,一下子多出一千多名伤亡,而敌军所遭受的炮火还远远没有达到猛烈的程度,这一下子吃亏吃大了。叶志超犹豫了片刻,眼见自己的炮火正在渐渐占据优势,敌人的炮火似乎已经哑了火。叶志超便决定先收拢建制,待炮火将这个小山头犁一遍再攻山,心里一阵后悔,刚才不应该慌慌张张的就一路往前走。   “冲锋!”乃木希典看了看坡下有些慌乱的清军,他知道拖对于自己来说毫无益处,天上的飞艇很快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滚石拖带着指令旗向山下滚去,四千多名日军怀着刻骨的仇恨,向着山下毫无准备的清军冲锋而去。   叶志超这个软蛋,尽然被这种气势吓倒,下令全军撤退熊本城固守待援。这不但使后面的部队伤亡惨重,也使得接获飞艇驰援而至的冯国璋一个骑兵营扑了一个空。   是战,叶志超部伤亡两千七百余人,敌军似乎伤亡没有达到四位数。这位大爷一头扎进熊本后,才被接管他指挥权的冯国璋奉聂士成的命令就地暂押,由于他也是二品大员,必须经过请旨才能处置。   而乃木希典部在损失了十分之一的兵力后,也迅速的东向而去,与山根信诚合兵,一同向东方撤退而去。在那里,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布置一道新的防线。整个九州岛上,这一支孤军似乎要体现出大日本帝国陆军的存在感。   消息传到西方的视野时,各国的反应是不一样的,这个大败的消息迅速冲淡了前一天对于清军以燃烧弹将长崎付之一炬的震惊,法国人的心理起了微妙的变化,政府方面甚至紧急叫停了即将远赴远东的农业代表团的行程,理由是法国人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去远东有成为人质的危险。   而英国的普通民众则是为着他们在远方的盟友而忧心,但是又不希望他们的盟友迅速的吞没日本,那样的话,这样一个太过强势的盟友会有损英国在远东方面的威严。而且一旦这个昔日的远东霸主恢复起旧日的荣光的话,向四周扩散开去的惯性将轻易的冲散大英帝国的影响力。   出于对传统盟友法国人的尊重,英国方面与载滢会面的最高级别的官员仅止步于金伯里为止。倒是一些议员们争相拜访载滢,并且在伦敦为他举行了一个酒会,向他表达了对远东那场战争私人的支持。席间,载滢以另一个身份——主管清国军火进口事务的负责大臣发表了一个惊人的讲话:作为与皇帝系列战列舰配套的巡洋舰建造计划,正在进行着军部统筹预算,初步的预计是要建造十八艘足以保卫大清辽阔海疆的巡洋舰,以及更多数量的驱逐舰即以前所称谓的炮舰。据这位大臣的个人估算,预计花费在三百到五百万英镑亦即两千到三千万两白银之间,当然,一切要看皇帝陛下的意思。如果财政方面宽裕的话,皇帝陛下有可能会加大投入。而且,随着留英的文官团体归国,一个正在开发中的庞大的国家,将会给大英帝国带来无数的商业机会。   没等这样的一番话在英国掀起一阵风浪来,载滢已经率领他的访问团离开了英国,他的下一站,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德国。   自从远东开战以来,一向很喜欢发表政见的德皇威廉二世一反常态的并没有过多地对远东局势发表评论,除了向远东派去一支小型的观察船队以外,德国的军事机器并没有太多运转的迹象,而除了李经方代表团在德国时威廉二世表现出了几天的热烈之外,其余得更多时间,整个德国似乎都像从欧洲消失了一般,没有太多的动作。   似乎他们在观察,观察着自己西面的那个无能的法国,居心叵测的英国,以及东面那一只似乎已经睡着了的北极熊。 第二卷 143章 御前会议   “得,你们几个,都回吧。小胡,每人赏五十两银子。”仁智门前,小德子回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丝毫没有他语句中的那种客气。最近小德子得了近来也算颇受幸宠的康妃和德妃的高看,原本一度有些灰头土脸的他,在宫中也开始回复到以往那种腆着肚子走路的风采了。   内务府的负责搜身等安全事务的太监仆役等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谢了赏便退了。   小德子带着身后身着民族服装的一十二名朝鲜美女,向北面走上不多远,便能进到慈宁花园的后门,在那里,几个妃嫔们正忙着哄那拉氏开心,这位生性略有些古板的皇帝生身母亲始终都不肯接受太后尊号,只是居慈宁宫,帮着已晋位皇贵妃的幼兰以及皇后隆裕管理起后宫而已。   幼兰性子与她相近,所以两人要投机些,反而比姑侄之亲的隆裕要得那拉氏的欢心。今天是内宫女官学堂的首开,承和妃彩子的邀请,东六宫的妃嫔们一应出席观礼,就连一向喜静不喜动的那拉氏也架不住幼兰和彩子的劝,携两个皇子和两个公主一起到来。   大阿哥三岁,其余三个都是两岁,大阿哥溥华是那拉氏最喜欢的,亲自抱着。而其余三个都各自跟着自己的额娘,咿咿呀呀的甚是热闹。   眼见十二个朝鲜美女盈盈的低头跟着小德子,向太后及几位皇后妃嫔行礼过后,便是隆裕首先代表六宫欢迎,一切看上去都很祥和。   而在此时德乾清宫内,为了应对目前局势以及新冒出的大胜以及大败等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1894年的5月25日,朝会后便留下了几位重要的阁臣召开了一个御前会议。   恭亲王奕忻比以往要更加瘦弱,看上去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与坐在他对面同样清减了不少的李鸿章相映成趣。自从谋划要对日本用兵以来,李鸿章一直忙得够呛,而奕忻肩上那些担子,也不是轻松的活计。   次席的容闳由于这几年教育改革的进展还算顺利,而且陆续几批留美留欧的学子即将归来,看上去倒比以前气色要好了不少。张之洞初入中枢,自然是意气风发。与旁边几个年轻人下坐相陪。   奕忻,善耆,李鸿章,张之洞,容闳,李秉衡,刘光第,孔令贻,这八人的分工越来越明确,加上一个随驾行走的梁启超,已经渐渐有小内阁的雏形了。而今天的议题重点便是当前国内局势,以及前段时间的改革步骤在战争期间的应对措施。   目前国内动用兵员,也就是龙旗军一军,直隶一军,山东一军,袁世凯驻朝一镇,以及辽东满洲八旗三万六千人。但是后续的支持部队,以及戒备中随时准备出击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上下的规模。这也让李秉衡的后勤部忙得比作战部队好不了多少。作为野战部队的后勤系统,登陆朝鲜的三万多部队,除了自身原属的后勤支队之外,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国内以及英国人的公司以及商号,源源不段的通过海路给对岸支持。   后勤其实就是一笔经济账,大批大批的银子花下去,就像做生意一样,打赢了战争,就能从对手那里成倍成倍的赚回来。所以,皇家控股远东股份公司也对这次战争投入了五百万两银子的股额,户部的预拨银则达到了一千万两之巨,算上两方面预算中的追加投资,足以支持二十万人的军队最长作战三个月之久。而且目前这种后勤方式,也免了以往那种征发大批民夫,图增民间不满的坏处。尽管现在各商号,洋人的公司也大规模的雇用民间劳动力,但是那都可以计算到就业机会上去,民间只会叫好。   所以,我首先问起的,便是李秉衡这笔帐,听完李秉衡的回奏,我心里还是颇为满意的,只是点了点头打算加上几条,寒暄道:“嗯,鉴堂老大人这笔算盘打得好,户部阎敬铭告病,这两头你顾的也有点吃不消吧?”   “谢皇上关怀。”李秉衡微微一犹豫道:“臣累倒是真有些累,不过臣挺得住。皇上恩询,臣不敢隐瞒。既是说到户部,臣也有个打算,度支事务,依臣之见,盛宣怀是一把好手,他现在的皇家银行事务也渐入正轨,臣以为,也是该给他加加担子的时候了,他品秩不够,臣看是不是能让他兼个左侍郎行尚书事?至于银行……”   听到这里,我抬手止住道:“阎敬铭只是病休嘛,盛宣怀银行那头,也是离不开,这个朕知道你不知道。过了今年,朕就要打算让他去参祥参祥纸币的事情,铜钱固然不能少,但是大宗的钱银来往,以往都是用银子,如今朕觉着,是该去弄纸币的时候了,度支这一头,阎敬铭再做几年吧,这事情就这样了。”   李鸿章边听着,边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李秉衡,轻咳一声道:“皇上,要说这纸币的事情,臣倒以为日本的币改倒颇有值得参祥的地方,待这桩战事了了,臣以为是应当派人去专门弄这个事情了。皇上,臣……”   我正边听他说话边喝着茶,听他话里犹豫,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瞄了一眼道:“什么事直说。”说完继续喝茶。   只听李鸿章犹犹疑疑的继续说道:“电报房来报知,说直隶军在日本吃了个大亏,聂公有弹劾,请臣转奏,臣……不敢隐瞒……”说完扑通跪了下来,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呈上战报。   殿内的气氛突然诡异起来,我接过电文,聂士成估计是看李鸿章荐将的面子,只是将实情如实奏了一遍,我捏着电文,深悔自己没有将次一级统帅名单一一过目,愤恨的将手中的纸片仍到殿下,冷冷地说道:“你们都看看吧。”   自己则越来越控制不住怒火,大热天里,身子尽然瑟瑟发抖,砰的一声,茶碗被我扔到地下。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道:“如此提督!如此提督!”边说着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在殿上背手来回走着,突然就一角将殿角的香炉踢倒,咣当一声,整个大殿都鸣响着回响。   几个大臣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跪倒在地,李鸿章开口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有罪。聂公战前与臣拟定名单时,便说不要此人,是臣……”   “李鸿章!”我指着他喝斥道:“你确是有罪!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何以要强荐此人?不就是你淮军旧部嘛!你昏聩!你如今掌天下兵马,你还不知足!你看朕调丁汝昌离海军,调你入中枢,你以为朕是防着你了?聂士成不是你淮军出来的吗?哦,现在一口一个聂公,是提醒朕聂某封公,你李某仍是侯?你啊你……你不知足!”   眼见我话说得越来越重,旁边奕忻看在眼里,趁着我顿语的机会赶紧插话进来道:“皇上息怒,奴才愿保少荃私心是有的,但是绝无歹意啊。”   旁边几个大臣也跟着附和起来。李鸿章老泪滂沱的抽泣着认罪道:“皇上,两位王爷,诸位同僚,皇上当真是圣心烛照啊,臣确是有罪,臣提请直隶兵去倭,确是如皇上所言,直隶兵多是臣淮军旧部,臣确是有自固之心。但皇上明鉴,臣绝无歹意啊!”   我哼哼了一声,略略平了气,缓缓说道:“朕知你没有歹意,你要真有歹意,十个李鸿章也该死了。朕气的是你李鸿章不长记性,翁师傅致仕归老,朕当时跟你说什么了?你都忘了!前几年宋庆陛见时跟朕提起,在江苏去看翁同龢,老先生尽忙活着跟宋庆摆自己的功!朕就纳闷了,朕要给你九锡持节,你敢要嘛!”   见李鸿章又要磕头,我摆了摆手,缓了口气坐下来道:“你们都起来,朕发这么大火也不单是为了李鸿章你这个毛病。你们几个人,是朕的股肱之臣,朕最后一次跟你们讲一遍,朕不爱看你们一个个的玩派系,互相算计!都老老实实的给朕办事,朕是亏待臣子的皇帝吗?”抬手端起寇连才新斟上的茶碗,拨了拨浮沫道:“给几位大人上茶。”转过头来看着李鸿章道:“你要请罪,明天自己写个请罪折子明发,朕不会真的责罚于你,只是要立个样子给朝廷里那些个官员们看看,不要成天忙着钻营,老老实实的办事比什么都强。”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李鸿章应了谢恩。我接着道:“朕发火,也是心疼这数千将士,谁不是父母所生?朕亲政以来,军事方面用的心思最多,成效也是最大,聂士成和刘步蟾的用兵就能看出来了嘛,既然我大清有优良武备,那就要少伤亡甚至不伤亡,大清人是多,人多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叶志超这个提督是你李鸿章一手提拔起来的,逃跑提督,当真是笑话。在抽朕的脸,在抽朕的脸啊!”   李鸿章又是跪地,请罪道:“臣请皇上降罪,削臣的爵位,至于叶志超,臣以为当即行阵前褫职处斩!”   我笑了笑道:“你也不用矫枉过正,刘光第,你掌刑部,依律应当如何?”   “回皇上话。”刘光第回奏道:“少荃公倒没有矫枉过正,依大清律,守边将帅被贼攻围城寨,不行固守而辄弃去,因而失陷城寨者斩。叶志超于野遇敌,亦适用此律,当斩。”   其余几人也均出言附和。这结果正合我意,这家伙真实历史上是因为李鸿章相救,处了监斩候,运气好后面始终没有勾了他,反而在1900年庚子后遇赦放还,终老家中。   我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朕就再加一条,着文廷式与康有为为钦差,于熊本城斩之。”转头对孔令贻道:“王道教化,不可一日有所松缓,你私下里再见文廷式和康有为一次,宗旨就一条,新克地,要即行教化,教育并行。顽冥不灵者,斩之,可造之才,教之。另传朕的旨意给聂士成,每固一城,均需留兵镇之,着带兵将官由教化部节制。”   孔令贻刚要领旨谢恩,我一抬手止住道:“你且别忙谢恩,朕还没说完。你本人,过两天就动身去朝鲜,袁世凯密奏东学党那个全奉柱非善类,然心向圣学,你传朕的旨意去,让他即刻赴京觐见,朕在北京给他留个位置。朕另有旨宣示天下,你与袁世凯暂监国朝鲜,东学党若是再有异动,着袁世凯即行铲之。”   “臣恭领圣训。”孔令贻领了旨,分说道:“皇上,臣蒙昧,日本九州以霸道为君,王道为辅。然朝鲜是否反之?”   我点了点头:“说得好,朝鲜国君新丧,朕以三年为期,你孔令贻大力推进王道,以你衍圣公的身份,又有一镇精兵助你,教化部的人你也尽可调用,总之,朕也不求朝鲜即行并入版图,朕只是不想这个地方总放在外面钓那些个列强的胃口。袁世凯奏陈说可即行废藩置县,他这是急进,朕是要你的春风化雨的功夫,行缓进之道。你明白了?”   孔令贻点头称是。   我发了一通火之后,几个大臣都有点不怎么敢说话,我也有点感觉,叹了口气道:“李鸿章,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朕对你也没什么看法,这么着吧,你既是忐忑,朕今日便罚你俸禄三年吧,也免得你成日里提心吊胆的。”说着,自己先露出笑脸。   李鸿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才稍稍好转,领了罚开口道:“皇上仁恕,臣谢皇上如天仁德。刚才听皇上对衍圣公所说,臣深有体会,朝鲜自同治朝以来,历为俄罗斯日本垂涎,如今虽稍好一些,然思之本源,原亦我中华一郡,教化之亦属中华应当。臣以为,明岁开恩科,便可推恩及朝鲜士子,亦彰显吾皇怀远之天德。”   我笑着看了看他,赞许地说:“不错,明岁的恩科,可推及朝鲜琉球,日本新辟地,亦可推恩嘛。明年的恩科,容闳要准备起来,不但是要考圣学,西洋技巧的用处,这场战事一结束,天下都能看得见了。容闳你的教育衙门,也要配合教化部,赶紧派员到日本朝鲜去,还是那句话,朝鲜是恩威并施,日本是威恩并施。”看了看频频晗首的孔令贻道:“教化部,也还有个差事,前方将士浴血,后方也要出点力,你回头让人组织一下,各地的戏班子,说书卖唱的,都弄一批到前方去演个几场。也找几个聪明人,去前面看着学着记着,回头也要把这些打仗的事情,演给天下的百姓看。如此这般,这天下才能明白朕的新政意义何在嘛。”   瞧瞧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奕忻道:“总之,这场战事,是个机会,各方面都要利用这个机会,把手头的事情办好,六爷你那头的旗务,如今这也是个机会。八旗也有要去打仗的嘛,有战功的,朕不惜封赏爵赐,先头恩旨是战功延五世,这次也要加紧强调。五世都没有战功的,打今儿起,光禄寺一文钱都不能发。朕的旨意要落到实处,实在活不下去的,去顺天府每月领一贯制钱。大清不能养一辈子的闲汉!”   奕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半点喜色,轻声回话道:“皇上说的是啊,那些个闲汉,宁愿有精神千里迢迢去黑龙江领那点银子,也不愿意自己好生做点营生,人呐,唉,祖辈上都是好汉,怎么子孙就这么没出息呢?”   我也暗叹一声,笑了笑道:“祖辈好汉子孙软蛋的也多的是,这个是没办法的。朕这里还有一条,这是李秉衡的事情,在朝鲜日本为国赴死的将士,要赶紧的派人将尸首送回来,没有尸首的,衣冠,没有衣冠的,国内总还有嘛,征询家属意愿,同意的,一体送到颐和园国葬!颐和园也要改个名字,朕回头手书条幅,你找人弄上去,就改名叫大清国家公墓。烦为大清国赴难的,这个国家公墓里,就有他的位置!愿意回家乡安葬的,每人拨银二十两,这里面,朕从内帑出五两。总之,大清就是重军功。”   说了一阵子话,天色早就近了中午,寇连才来问我午膳要不要与后宫一起用,我这才想起今天是彩子嘀咕了好几天的女官学校。但是看了看阶下的几个重臣,止住了回后宫用餐的心思,摇手道:“让御膳房送食盒来,朕今天边议事边吃饭。几位大臣,朕委屈你们了噢。”   几人纷纷笑着谢罪。   我点了点头,冲张之洞道:“工商的事务,进展朕也是很满意。如今这一五方进,财政上却是有些捉襟见肘,也是难为你了。一个,是要引进洋人的钱,第二个,民间的钱,也要用起来,你回头也要拟一个民营工商业的再优惠再奖励办法出来。朕再给他加把火,有些个富翁们,家里的钱可未必比朕少啊!这样,凡投资工商业一百万两以上者,除以往优赏外,再赐举人出身,如入股或自筹军火工业,朕可赏其皇家头衔,允其戴黄带子。总之,朕不在乎这些个东西,要的就是把事情办好!” 第二卷 144章 人事安排   平心而论,张之洞这几年来的确给我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从1891年开始的国家建设铺垫,各项基础工业不论数量,分门别类的都开始出现了。而钢铁工业由于造船业的进展,石油开采因为战争的需要,机械产业特别是轻武器军火工业同样受大规模武备的刺激,日用品产业比如火柴水泥等产业受民间消费增长的影响,特别是洋灰也就是水泥,由于建筑业的发展大为进步,而新建筑衍生出的油漆工业,造船业的连续大额订单催生出的运输业……等等等等,都在这几年内火速发展。并由此映射到了教育上面,除了总理教育衙门官办的各类新学之外,民间的私学也摒弃了过往那种仅教授儒家经典的做法,广为延聘西洋教授。   中国有句老话,所谓学以致用,眼见过去纯粹的圣人之学就可以入仕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连续两届恩科,都要加考西学,所以,有想法的人们即使是有傲气不入西学,也不得不让自己的孩子去念新式的学校,否则这孩子以后长大了,除了满口仁义道德外什么都不会,怎么存身这新政下的社会呢?   而数十年来,从未有过像如今这样多的大批外国人的涌入,也在相当的程度上渐渐的影响着这个沉睡了几千年的帝国,观念的巨大差异使得国人在生活习性上也有了许多的改变。各地的地方报纸上,那种悖逆了过去的传统的报导屡见不鲜,教化部在这方面也作了许多的工作,沿海省份的报纸上,新儒与旧儒之辩常常成为文化人之间的热门话题。   但是,这一年全国最轰动的案件,尽然不是出在受西洋影响最大的沿海省份,而是出在了湖南。今天朝会上便有这件案件的朝议,事后留下孔令贻,一来是朝鲜日本的事情要他去办,二来也是为了这个案子。   案情是这样的,湖南一个县,有一个年轻人,因为家庭琐事与老母亲起了纷争,竟然动手打了老母亲。被宗族扭送到了官府,知县闻之羞愧难当,草草收监层层上报后,便与学正一起以教化无方自行弹劾,以罪身暂署政事,同时主动辞职的还有吏员十余人。报到府治,知府辞职,湖南巡抚等省一级民政和教化官员也上表请求降级。当地县里已经主动将县城周围的土墙矮了三尺,以示无脸见人,同时省里学台衙门也宣布了初步处理结果,该县三年内不录任何生员。   报到朝廷,刑部的意思是该人流配,遇赦不赦,死后不得入宗祠。该县主管官员就地免职,永不叙用,知府以上,各降三级听用。报到我这里,我以一个后世者的眼光看,处罚似乎有些重了,这个人的一辈子,基本上就完了,不管他到哪里,没有人会看得起他的。但是考虑到新政对旧文化,旧道德观念的冲击,这种事情的第一例,绝不可以轻纵,不管追求什么,追求强国也好富民也好,什么时候也不能丢下道德。于是下旨,此事公布全国,着湖南学政衙门及教化司全体轮流侍奉该母亲,断不容悖逆伦理之事。   谈完这个案子,一顿简便的午餐也算是吃的七七八八了。乾清宫宫殿雄伟,几百年的古建筑了,自然有一股凉气,所以虽是这夏日的午后,倒也不觉如何燥热。加上寇连才招呼人运来几桶冰块,镇在殿脚,更增凉爽之意。   喝了一阵茶,便继续上午的议题,那头电报局的人也送来日本及朝鲜的最新战报,聂士成部已经完成对福冈的合围,同时左宝贵部也已经准备渡海。朝鲜的局势依旧有些混乱,东学党被收编的部队越发地不太安份,甚至出现了几十个人图谋哄抢清军军火库的事情,被袁世凯下令当即击毙十几个的时候,全奉准正与袁世凯谈笑风生的喝茶。   “总之,你们这几个人,朕视汝等为腹心,像孔令贻容闳等人,似乎手头办的事与这场战事不甚相干,但是朕早上一说,还是相干的嘛。所以,如今这对外用兵之际,万事都要为这场战事服务。”我看着一直看上去不太精神的奕忻道:“恭王近来辛苦,年岁比李鸿章还要小些呢,看上去却总是不太清健。寇连才,记下了,着太医院每日派两名医正到王府给恭王看着点,该用的补物,只要大内有的,尽数支用。”   “奴才叩谢皇恩……”我连忙抬手止住道:“恭王你就不要谢了,今日看上去气色总是不好,是担心着载滢吗?不用,载滢他很会办事,朕很放心着他。他去西洋,朕看是挑对了人,看西洋的报纸,对我中华很有好评嘛,这也多亏了他替朕笼络的那个英国记者呢。报纸这里头名堂多,一样的事情,先说后说那就不一样,载滢办洋务,朕看比你恭王也不差了。”   “皇上缪赞了,载滢性子终是有些浮。”奕忻越老越是恬淡,听我夸他儿子,也并不显得如何高兴又或者是惶恐,微微一笑道:“皇上给差事给他办,是对他的抬爱,办好了是他的本分,办不好该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依奴才看,近来他的差事多了些,远东公司他办着,洋务他办着,军械进口的事宜他也办着,奴才这旗务上的事情他也帮着点,奴才的意思不是替他表功,是说他的才情不够,未必办得了办得好那么多事情。皇上,奴才也想替他辞掉一些差事,这孩子,太浮,奴才总担心着他办砸差事,皇上降罪下来是他应当的,给江山社稷添乱子,那可就是万死莫赎了。”   一阵话说得我眼眶微湿,从古到今,当真没有见过如此为国家想而不为自己儿子想的,换到不论哪个年代,身居如此高位,哪个不是把自己家的小孩往肥缺上插,能多捞不捞,别人不骂,自己也会对着镜子骂自己吧。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载滢这个历史上早死却在我这个时代里未死的贝勒爷,到底有怎样的才华潜力我真的无从估计,但是从我对他的观察来看,他的能力足够的强,只是性格的确是知子莫若父,跳脱了些,沉稳不足。但是年轻人,太过沉稳反而叫人害怕。   不过看旁边几位阁臣的缄默,看起来载滢的确在人际方面需要做些改进了,照理来说,这时候应当会有几个人出言帮他说上两句的。也许,他的差事的确太肥太多了点。   我点点头道:“载滢的差事,朕心里有数,恭王你也不用太为他担心,朕看他经了一事打鬼门关打了个转之后,好不少了。近来办外交,马上也要着手让他去办谈判的事情,他的那声贵介气不堕我中华天威。如今他去西洋,也是朕给他历练的机会,人面上熟一点,将来说话总方便些。他的事情,朕自有安排,恭王你就不要多担心了。”   奕忻微展笑颜,拱手道:“皇上教诲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原是无需奴才多想的。其实奴才说这个,也是有另外一层意思,奴才自年轻起,常在思索这江山社稷之根本,奴才愚见,治江山说到底乃是治人。秦汉相替,虽未见史载实数,黎庶横死,总有数百万之数。两汉交替,两晋五胡十六国,死伤数千万以计,奴才读史思之,想来亦有此一念,彼时体制,居官者世家门阀,两晋时更增以貌取才之弊。中华何代不是人才辈出?朝堂上没有个人才选拔使用机制,这些遗漏于野的雄才,便要徒生出许多是非来。这个,是取士不足的弊端。而至唐太宗开科举,笑曰天下英雄入吾毂中,然不过三数代,所取之士坐大,反危及社稷,安史一乱,国家丁口骤减四千万,至唐末藩镇割据,国家之大不幸也。至宋亡,六千三百万余百姓亡于兵火,何也?兵制不调也,人不能尽其用,朝廷不能信其忠,和能不亡?又至本朝入关,明光宗泰昌年,国家丁口五千一百余万,至我朝世祖,丁口仅余一千零数万。宋明之败亡,依奴才愚见,均是人不能尽其用,加之国家糜烂,安有不亡之理?”   依理说,他这番话很是有触霉头的嫌疑,不过他地位尊崇,又是在讲前朝的史实,众人也都知道他定然有什么话在后头,都是静静的听着他的读史心得:“至陛下亲政之时,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本朝若不奋发,恐怕难能熬过半百之数。祖宗常说,天下安有万世不灭之世?虽说有理,但是我们做子孙的,谁甘心这基业败在自己手上呢?如今西风东渐,民风民智渐开,民间实在藏龙卧虎啊皇上。奴才说了这么多,根本就是一条,要有个法子使人尽其用,我不用之,敌必用之啊。”抬眼看了一眼李鸿章:“少荃,今儿我说这么多话,也是由你用私人腹心掌国家边事有感而发,若是你我,这殿内几位同僚,都只用私人腹心办差,如今天下四万万臣民,有才有心之辈不知几何,此辈何以出头?国家不用之,然资敌以人么?少荃,今天是有感而发,这数十年来,看得多了,年轻时不想多言。如今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好讷言的了,都说出来给皇上圣鉴,死也无憾了。少荃公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鸿章老脸通红,向我拱手道:“皇上,臣今日闻恭王教诲,诚胜读十年书。与恭王一比,臣当真是无颜面君了。皇上,臣奏请待战事一了,便请皇上御赐圣旨,颁行《大清兵役律法章程》,行西式兵制,臣已经拟制完毕,隔日当尽速进呈御览,臣过往真是私心作祟了,恳请皇上严加责罚。”   尽管我知道李鸿章这番话不会是百分百的发自内心,但是很显然,翁同龢以两朝帝师之尊致仕归家,甚至还被皇帝说出“赐九锡”这样诛心的话。李鸿章再自信也不会以为这仅仅是翁某斗不过他李鸿章所致,加上叶志超事件皇帝大发雷霆。这位年轻的皇帝心里最厌恶什么,李鸿章怎么也能明白。眼见奕忻说了这一番令皇帝感动的话,不管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水分,毕竟今上喜欢纯臣是显而易见的。   于是笑了笑道:“行了,少荃公你也不要老是请罪了。恭王说的很有道理,你们都听着,第一,梁启超把恭王的体会整理一下,行文公布天下,以为人臣楷模。第二,你们几位,都是中枢之臣,宰相之尊,都应当有恭王的气度啊。其三,打今儿个起,恭王除议政王衔爵外,加内阁总理大臣号,内阁总理大臣,便是你们这几个人的领班了,着为永例。梁启超你记下来,自今儿起,朕要陆续改革内阁,内阁统管天下军政外交事务,首任总理大臣便是恭王,具体制度,恭王要安排人员去厘制。便是这样吧,朕早间所说的,孔令贻与容闳且退下尽速去办差吧,天下诸事,凡事先重教育,记着这一条就行了。”   众人领旨遵奉不提。剩下来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与战争及外交的布局有关系,眼见时间已经是下午两三点,反正接下来也就几句话的事情,便加快进度了。因为今天后宫有大事的缘故,我怎么着也要去慈宁宫那边打个转,给那拉氏请个安,几个女人好不容易搞了点事情忙活,也要寒暄几句。   奕忻这头先加了担子,其实我是有用意的,他活不了几年了,一方面是奖赏他这一辈子的功绩,另一方面也是用他的公忠之心以及威望,把内阁总理大臣这么个典范先树立下来,后继者才不会胡来。这个内阁总理的职权范围,我自己心里是有一本帐的,但是我还是要让他们自己先去摸索一遍,只有自己亲身经历弄出来的制度,才会真正的有体会,而不是凭空猜想,结果导致毫无理解。   不过那都是后面这一年两年里的事情了。眼前最大的事情还是要回到战争上来,载滢不在,但是远东公司的脚步不能停,要安排人员进快的跟进到朝鲜,以及日本,矿产等资源,现在不抢留着干什么呢?而且,配合八旗兵马在战场上的流血流汗,满洲旗人之间,必然进一步出现分化,有能耐的,好的羡慕死人。没能耐的,落地钱银一分都没有。这也是争取满洲旗人中有能力的人支持我的旗务改革的办法。首先就是要讲旗人区别对待嘛。   另外,奕忻这里还有几件琐事要处理,就是迅速的向新占地派遣文官系统,一来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新增土地,二来也是为了年底就要从英国回来的英训文官腾位子。   第二件,就是要各地地方开始统筹移民的事宜,新土地无偿赠送,远东公司无息提供贷款,国家还有补贴,这就是对自愿移民到新增土地的人的奖励。当然,全部是自愿,所以,这些人的素质不会很高,一般都是在当地混不下去的人,才愿意离乡背井的讨生活。当然,他们到了以后会发现那里也许比家乡要好上许多。而我也将视人数多寡,到战争结束后,或者等明年出访欧洲时安排一次大赦,让罪犯们全部到新增土地去发泄自己过剩的精力吧。   至于张之洞,他的工作还是定位在工商业的发展上,眼前的重点就是两个,一个是造船业的发展,要加大投入,同时,要开办相应的专业学校,培养船舶设计等各专业专门人才出来,以跟上将来的大海军时代的需要。第二个,钢铁,马上就是一个堆砌钢铁的时代了,要尽快提高产能,希望能在1900年之前,将年产量翻上四番,达到每年五百万吨。这个任务很艰巨,不但缺少工业基础,也缺少产业工人。这都是他张之洞的任务。   而李鸿章那边,首要的就是要着手很快就会要进行的谈判,自己的底线,要求,以及可能性分析,列强可能会出现的变化,都要进行研究。在军事方面,重申了陆军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平定九州岛的目标,海军方面,在完成海上保障的情况下,可以开辟第二战场,或者支援天海国的北海道战事,或者直接攻击动东京,我相信海军很乐意接到我这样的指示,在消灭了日本常备舰队的主力后,如今这支海军在这片海面上,正享受着“只有我打人,没有人打我”的待遇。李秉衡的后勤当然是要全力配合作战,同时也必须确保天海国的物资供应,眼看就要收获了,可不能舍不得那几个钱。   刑部刘光第和肃亲王善耆,是我的秘密战线,刑部的工作还在明面上,在中国的日本人及朝鲜人,全部要严密控制,必要时可以人间蒸发,同时,要加强对重要大臣的人身安全保证,我怕日本人会狗急跳墙来搞刺杀什么的。至于善耆,重点在于军情机构上,鉴于法国人越来越不老实的态度,以及俄国人异乎寻常的缄默。我知道,是时候看看我的军情局在欧洲的办事能力了,那位代号“墨菲斯托”的家伙——看你的了。 第二卷 145章 两重天   “奴婢恭请圣安。”成了年的彩子尽管已是一个格格的母亲,但是依旧顽皮的像个孩子,请安的时候掩饰不住欢愉,显然今天的女官学校的典礼还算热闹,后宫那拉氏太后以及皇后,皇贵妃,几个妃嫔一起出席她主持女官学校开幕典礼,当真是给足了她的面子。而且近来她那个哥哥也是进展顺利,自从克复绪川之后,他的进军计划也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扫平北海道岛。   虽然天海国兵员数量不是很多,但是他的群众基础好,北海道全境在二十几年前便是虾夷国全境,一些老人,以及一些不满明治政府经济政策的年轻人,都是他的坚定支持者。而且从个人魅力上来讲,年轻而富有攻击性朝气的松平志男对于年轻人来说,一样的有号召力。   所以,彩子最近益发的神采飞扬也在情理之中了,比之两三年前初入宫中时那种拘谨的可爱,如今的她还保持着那一种纯真的娇憨,但养尊处优以及这几百年的皇家居处所带给她的高贵风度,都使得尚在韶华的她显露出一种人间尤物的气质。   伸手揽了她的手拉了她起来道:“朕躬安好,今天你的差事办的可好么?走,陪朕给太后请安去,顺便看看咱们的格格,边走边说吧。”   慈宁宫也不远,我们也不用车銮,便牵手步行而去,一路上,我有选择的将天海那边的新消息告诉了她,让她的兴奋更增一层。看着身边人物景色,心旷神怡。   “都是皇上的恩典,奴婢和兄长才能有今天。”彩子兴奋了一阵,语含感激地说道:“若奴婢没有这如大海般的福份,恐怕早就死在日本了吧。”   看她神色有些黯然,我捏了捏她的手转移话题安慰道:“不要说这些了,如今你身在天家,你哥哥那里朕起有不照拂之理?告诉你,是个人伦之理,说这些就是跟朕生份了。得,你今天不是收了十来个女学生?怎样?你可要用心些,朕还等着哪天让她们与你一同侍寝哪。”   彩子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转头心虚地看了看,她这点小心思被我尽收眼底,哈哈一笑道:“怕些什么?过些年这些伺候宫女全部都要换女官,也就全是你的徒儿,早晚要习惯的嘛。说说吧。”   “是。”彩子缓了神,微微一晗首道:“今天也没什么,就是先让姐姐们教教她们宫里的规矩,然后奴婢想这两天教她们一些伺候皇上的技巧,汉话她们好像比奴婢还要好些呢,只是说来奇怪……”彩子象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也自然的疑惑起来:“有三对双生姐妹呢,长得完全没法子分辨呀,奴婢就多看了几眼呢。嘿,结果发现她们也经常偷看奴婢呢。”   “哦?”我全然不以为意,初见双胞胎的人大抵都是这种反应,笑了笑说:“也许是觉着你与其他妃嫔有些不一样,又或者是对老师好奇吧。”   彩子展颜一笑,随即很快敛了笑容道:“皇上说的是,不过奴婢总觉着怪怪的,有些怕她们似的。皇上,明儿您要是政事不忙,一定要来瞧瞧奴婢。”   “不许争宠。”我笑了笑,眼见慈宁宫就到了,我摇手止住要宣驾的太监,与彩子一同入内给那拉氏请安。   那拉氏正逗弄着几个孙子辈的阿哥格格们,气色看上去要好很多,也不再是过去那副严肃模样了,正抱在她膝上的是载洸家的大阿哥,与我寒暄几句后,见我神色还好,问道:“看皇帝这轻松样子,看来政事上头还顺利吧?阿米陀佛,一定要保佑我大清江山啊。”   我笑了笑道:“放心吧额娘,这大清在儿子手里,不会坏到哪里去。幼兰她们没来请安吗?这些日子忙前方战事,倒有些冷落她们了。平常没事她们也该常来看看额娘您的。”   “皇帝放心,幼兰她们几个,懂事着呢。”脸上有些不好看起来,看了我一眼道:“皇帝坐吧,忙了一天,也怪累的。今天我也算是开了一眼了,这朝鲜也该是亡国,国君成日里不思理政,整日里尽琢磨着收罗美女佳人。这不,国亡了,还送了十二个来。皇帝,这些女人不祥,你可要千万小心着些。我是个女人,我要是个大臣,一定弹劾袁世凯帮着朝鲜国王进贡这些个美女不安好心。”   我哈哈一笑,那拉氏性子就是这样,倒不是说她要干预国政,这几年听了不少她过往的故事,最明显的就是辛酉政变后不久,亲姐姐慈禧招呼她进宫看戏,有逗笑的场景时,慈禧与身边的人一起哈哈大笑,就她一个人板着脸把头别过去不看。慈禧问她,她回说先帝咸丰新丧,不敢违礼,不该看戏。但是又不好违逆皇太后意旨,只好把自己的头别过去不看。   对她这种性子,哄也没用,只有跟她说清楚她才不会往心里记,我笑了笑道:“儿子也没有新纳妃嫔的心思,如今儿子妃嫔也不算少了,这个女官学校呢,也是为了明年选秀女,以往都是内务府太监教她们规矩,儿子觉着这里头也有不好,太监都不是好东西,教坏了女人也不好。所以,儿子看和妃她有这个本事,也合着给她找点事做,把这些新进宫的女人们管起来,往后六宫妃嫔们也都要帮衬着做这个事。一来往后儿子要渐渐少收太监进宫,这是个仁德的大事,也是体念我佛慈悲之意。二来嘛,也是儿子的一番私心,这后宫的妃嫔们都忙起来,就没心思去勾连结党争宠什么的,给额娘和儿子添麻烦。”   话音刚落,便闻听那拉氏叹了口气,突然冒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来:“皇帝,那拉氏的女人,不能做皇后,以后早晚要把她废了。”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愕然道:“额娘是说皇后?她是您亲侄女啊,再说废后如此大事,又无正当理由,儿子虽贵为天子,也不能妄下此诏啊。”   那拉氏笑了笑,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道:“皇帝,你一定要信额娘的话,没有理由?无所出就是理由,姓叶赫的女人,不能作六宫之主,这是祖宗教训,你一定要听。虽说静芬这孩子是我侄女,但是为了江山社稷,亲女儿都不能纵容。再说她近来……”   我心中一沉,难道这后宫中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过近来我可没空理会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当下面上不露声色,笑了笑继续说起女官学校的事情,突然就看见这一阵子一直没出声的彩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改了话题,逗弄逗弄了几下小孩,便辞了那拉氏,拉着彩子回养心殿了。   “你给朕使什么眼色呢?说吧。”出了慈宁宫,我脸色就沉了下来,问彩子道:“还有,最近皇后怎么惹太后生气了?平日里都不听你们说嘛,一个个的都瞒着朕么?”   说来也是我近来临幸的人员相对固定,就是和妃彩子,宁贵妃幼兰,德馨家的两个。庄妃昭妃两个都有了身孕,而以前那几位实在是没了兴趣,所以说,彩子和幼兰她们要瞒我的话,的确我每天心力交疲的去找她们,也很难注意到什么反常迹象。   “回皇上话。”彩子微微一欠身,忐忑的回话道:“今天皇后来训话,话里有些不得体,约莫是说话时惹恼了太后,而且近来皇后与康妃和德妃,还有瑾嫔几个,总是跟宁贵主儿不对付……”   我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不用说了,朕知道了。回去歇着吧,晚些朕再去看你。”   转身走时,隐隐觉得她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也没多想,后宫的事情,我还是相信幼兰和那拉氏能够弄好。现在首要的,我还要去电报房看一下,一是载滢那头的外交事务,二来,打福冈虽然三万多人两面合围应该没问题,但是看一下也就心安点,不然怎么也不会放心的。   电报房里,收到日本方面传回来的战报,福冈守城兵三千人,在两面合围下,举白旗投降,这是第一支成建制投降的日军部队,福冈城也没有出现成规模的抵抗,清军几乎是和平接收了福冈城。原因很简单,冯国璋暂摄直隶败兵指挥权之后,熊本城全城大索,稍稍有些看不惯的,就被如狼似虎的清军以探子的罪名拉走严刑拷打,基本上是没命了。清军驻熊本近一万人,五人一组,四处搜捕体格健壮的日本男子,稍遇反抗即全家一体格毙。加上此前长崎一城一日之间烧成一片废墟,福冈人不傻。   倒是聂士成开始重视了约束军纪的重要性,原因是他手下的一些洋人参谋,开始向他频频抗议了,并且向他声言,若是这种事情传播到国际上去,清国将会很快遭到欧洲国家的联合抵制。而且,从占领效果上来说,怀柔比暴力要好得多。聂在电文里,也请旨训诫后续登陆部队注意。   聂士成这个武夫,脑子还是不灵光。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笨啊,我从后世过来的我不知道么?日军进辽东,进旅顺,杀了多少人?手段不残忍?也没见哪个西方国家千里迢迢派兵到远东来进行人道干预嘛。如今甫一登陆,就开始怀柔,你仗还要不要打了?后面的那些地方,看你怀柔,好,那就拼死反抗,反正你攻破了还是要怀柔的嘛。笨,没脑子,古往今来,有哪一次战争真正的是为了那些高尚的理由?太可笑了。   不过说起来,八旗兵大爷们,去做这个事情正好。当下复旨给聂士成:汝贵为征倭统帅,此等琐事,非汝应思虑之事。好好打仗,此事朕另有恩旨。   另外下旨给左宝贵部,并京师步军衙门,左宝贵部即行渡海,接管并肃清治安,步军统领惠崇,即行选拔京畿八旗各营人马万人,派一能将统之渡海,协助教化部,教育衙门接管城市,并以统兵将官军管。   理完日本那头的战事,另一叠是载沣从德国发回来的电报,云说已在柏林与载滢碰面,德皇威廉二世表示将亲自接见载滢,据德国外交方面的交好人士私下透露,德皇将在近期就远东局势发表一项声明。电报很贵,所以载沣也没有详细说,在末尾又再次表达了对家乡的思念之情云云。   这是一个好消息,我不禁微笑了。这样才是合理的,德国之前的缄默在我的预料之中,尽管从内心深处和实际利益上说,德国在中日之间一定是亲中的,但是由于之前英国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对中国的庇护,德国不会乐意发出与英国人口径一致的声音的,所以他们宁愿缄默。而近来法国人频频发出与自己的盟友英国人反调的声音,并且在试图影响着自己的盟友。这,正是德国人的机会。   不过实在说,德皇威廉二先生还是有点沉不住气,要想在远东那个商业伙伴那里得到最大的利益,就必须要向对方示以最大的诚意与善意。如果他再等一等,等英国人真的与法国人一同谴责中国时,他再出来发表支持中国的谈话,那才是德国获得最佳利益的谈话时机。   不过想想也释然,威廉二才能与眼光还是有的,只是稚嫩毛糙了点,不然他也不会急吼吼的把俾斯麦这样的牛人赶走,如果他的才华再多一点,一战说不定还要改写历史呢。   算起来陆军留德军官团也将在下个月完成在德国的学业,正好,随着他们的归来,陆军新的兵役法诏行天下,趁着刚刚大胜的机遇,将军队国家化的事情慢慢落实下去,尽管在一段时间内肯定会有或多或少的阵痛,但是从长远来看,这个代价值得。   之前我已经让梁启超等人去着手弄一本《历朝兵制优劣考》的册子出来,到时侯先发到各军中去,让各军种随军的新儒党员讲解给部队听,先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朝廷要改兵制了。而这件事情,也只有到了如今交通,后勤,指挥都能够统一运筹的时代才能进行,否则那种阵痛绝不会小。   历朝的兵制,平日里我也经常有对军部的官员们提起过,最让人深痛恶觉的,就是唐朝那种藩镇制,唐自李世民以后,一直在走下坡路,与兵制不无关系。而唐末的历史,也可以提前给军队打好预防针,唐末那种军人民主,太可怕了。不远的将来,肯定会有一些要求一些“民主”的虚皮形式比如什么选举的要求出现,仿佛只要选举了就民主似的。殊不知,唐末正是如此,地方藩镇将领死后,中央派去的新将领地方上那些军人是不认的,为什么?被野心家控制了嘛,地方上都推戴我野心家嘛,朝廷你还是封我吧。不封我你派来的咱“选举人”不认啊!   一时浮想联翩,醒觉时,已是晚餐时间了。   ……   东京皇宫,明治天皇也正在召开着一个御前会议,与会的政府要员,军界大老满脸肃穆,垂着头一言不发。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让静立在明治天皇身边的明宫嘉仁皇太子有些害怕,身体本就虚弱的他有些发抖。   “小松亲王在北海道切腹了。”明治天皇终于睁开了眼睛,迷离的半抬起头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平视着这些内阁大臣们道:“都抬起头吧,那不是你们的错。”   “陛下……”   “是天照大神忘了日本,忘了朕。”   “陛下,臣等无能……”伊藤博文的话语被天皇的手势打断,明治天皇很难得地露出笑容来:“伊藤君没有错,错的是日本,是朕。朕还是心急了啊……”   每个人都知道天皇的意思是什么,原本在之前,日本的超速发展,而清国发展缓慢,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日本就可以有战胜清国的实力了。所以,在那几年里,每个日本人都在拼命,拼命的与时间赛跑。因为清国那盘肥肉,日本不吃,马上就要被西洋人吃了。所以,日本必须努力。但是,眼见清国这几年迅速的又将差距拉开了,而这种差距正有越来越大的危险,所以,赌博必须提前。   “陛下,是臣等的错。”伊藤博文抬起头来,直视天皇道:“天皇是绝对不会错的!”   的确,日本的政府错要比天皇大得多,眼见清国这一年底就要新增四到六艘世界领先的战列舰,都是日本无可想象的庞然大物。而己方的战列舰则要迟上半年到一年,数量也只是对方的一半,等到双方都到位形成战力了,海军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所以,军界和政府的共同意志也是提前赌。   愿赌服输。   “朕不是神,朕会犯错。”明治天皇站起身来,慑人的气势将伊藤博文的抗言逼退,明治天皇将明宫嘉仁皇太子拉到面前,微笑着说道:“天皇是神,但朕很快就不是了……诸君好好辅佐……”   “天皇!”一众官员大惊失色,明治天皇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怎么可以! 第二卷 146章 最后攻势   “朕已经决定了。”明治天皇神情肃穆,平静的虚望着前方,缓缓伸出右手作了个压住的手势道:“待九州岛战事一了,我大日本仅余本州四国,朕要向列祖列宗负责。”明治精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牵起吓的有些哆嗦的明宫嘉仁皇太子的手走下御座,将那个有些孱弱的孩子的手,交到了伊藤博文手中,退后两步,突然深深一个鞠躬:“拜托诸君了!”   “陛下!”伊藤博文,山县有朋,山本权兵卫等军政要员均被天皇这一举动吓得跪倒在地,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臣无能!”   “北海道已经完了,小松亲王切腹后,北海道尽入判贼之手。九州尚有可期之数,朕也是在等九州的消息。”深深叹了口气接着道:“若是九州失却,伊藤君,太子的文事,由你负责教辅。若是乃木希典有命,着其辅佐太子武事。若是他无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也不用教他武事了。大日本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个字:忍。”   “陛下三思。陛下若有异举,臣等必尽忠于陛下!”伊藤博文等人同声劝阻道。   “放肆!”明治天皇低声斥责道:“你们不尊诏吗?太子即是未来的天皇,你们理当继续尽忠!”看了看大臣们依旧坚持的目光。面上一软,笑着说道:“朕又不是要死,也不要退位,你们不要想太多了。”   众人不由自主长长出了一口气,明治天皇笑了一笑,返身回到御座上道:“朕不想做亡国之君,大日本失了北海道,没关系,失了九州,没关系。但是再失下去,朕何颜去见列祖列宗?”抬手擎起座前御刀,抽出些许,又迅速送回刀匣,颓然长叹道:“朕为大日本负责。若是北海道九州一失,伊藤你要迅速请和,朕将亲自去北京,面见清国皇帝请罪。”   “陛下——”   “咣!”明治天皇抽出寒光闪闪的御刀,直指西方,刀锋颤颤作响:“朕意已决,诸君无须多言。太子——,就拜托诸君了!”说完将手中的刀掷在地下,转身孤身而去。   一片木讷中,少年明宫嘉仁皇太子应该是受到了惊吓,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法国,一贯亲华的《小日报》突然披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日本外相陆奥宗光正在秘密访问法国,并且受到了法国外交部高规格的接待,同时,小日报指出,在巴黎的高档场所,有人向记者透露,经常光顾的俄国人有增多的迹象,综合以上的现象,《小日报》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判断,作为在中国三面,并且或多或少都与中国有所冲突的法国将与俄国,日本缔结盟约!   的确,他们的猜测没有错,仅仅是在两天后,一个没有任何标示针对国家而目标又无比明显的《法俄日巴黎协定》缔结。内容也很含糊,只是声明三方将视对方为全方位盟友,其中,法国将承担起俄国与日本两国工业化的财政基础责任。首批将向俄日两国各提供五百万法郎的无息国家贷款。而在国际问题上,三国将保持一个步调一致的声音。协定有效期为十五年,且三方均有延长协定期五年的义务,换言之,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三方都同意结束同盟的话,这份协议的有效期将长达二十年,直至公元1914年失效。(真实历史是,该年,法俄缔结同盟,目标是德国,法国资助俄国的工业化。)   这是国际政治的一件大事,消息迅速传遍了世界。正在德国访问的载滢代表团得到通知,德皇将推迟三天再接见他们,而在英国,骄傲的不列颠人显然是被法国人这一举动震惊。英国外交界人士普遍保持了缄默,显然,在没有准确把握法国人的真实想法之前,英国人不想因为自己的误判而伤害到英法之间的友谊,尽管这种友谊受到了一些由中日战争,以及中东,东南亚一些殖民地之间的冲突的威胁。   而最震惊的自然是北京,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散了刚刚从日本战场上传来的好消息带来的喜悦。这两天里,九州岛上除了大分和鹿儿岛,宫崎三县之外,其余四县已经完全被掌握在清军手中,而随着左宝贵八旗三万六千人的登陆成功,整个九州岛上,清军数量已经达到了六万余人,同时,在相对控制较为成功的熊本城,设立了大型飞艇起降基地,在九州岛上的大型侦察飞艇的数量也达到了六艘。与此同时,日军开始收缩防线,放弃了鹿儿岛的据守,在大分集结了剩余的一万多人,似乎作了一个要逃跑的姿态。   而海军方面,刘步蟾率领舰队舍东京而直取北海道,与天海国取得联络后,双方协同进行了一次札幌海陆联合攻击,仅用半天功夫,札幌守兵便在后援无望的情况下,举白旗向自封为“征夷大将军”的松平志男投降。海军随即挥师南下,对函馆进行了半天炮击。随即返航长崎进行补给。   第二日,刘步蟾率部南下,沿途攻击鹿儿岛,为陆军攻取鹿儿岛做好准备。一切顺利的令人震惊。我刚刚下旨给了步军衙门要他们火速选拔五万人,着手东渡接管城市,并协护教化教育两部的人手开展消化工作,这就接到了法国人给我的当头一棒。   不能急,眼前我的重点决不能动摇,欧洲的新形势,欧洲也需要一阵子来消化,法国充这个大头,虽说我的国家会陷于这三个国家的包围之中,但是更加着急的显然是德国人。自从德皇威廉二世驱逐俾斯麦亲掌大政后,俾斯麦辛辛苦苦为他打造的平衡体系渐渐的已经开始松动,在这一年,俾斯麦时代与俄国人签订的旨在促进德俄互信的《再保险条约》届满失效了,如果俾斯麦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再与德国签订续约的,这样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俄国人被德国人天然的大敌法国人拉拢过去的情况。这些,都够威廉老二喝一壶的。而法国人与俄国人一定也没有那么快把目光投向远东,他们首先要防备的,肯定是德国人可能会出现的反扑。   一个人坐在书房内想了半天,想透了这一层也就缓过劲来了,所以在吃惊之余,倒也没有作出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只是命人召见欧格讷以及齐柏林。同时下旨给丁汝昌以及两广的宋庆,让他们保持戒备,其中法国人那边保持一定的警戒就可以了,倒是丁汝昌那头,可以做一些小规模的军事演习,给俄国人敲敲边鼓,他的大兵力全部集中在欧洲部分,在这里,他也没有跟我大规模冲突的实力。   我也紧急召来了善耆,给他下达了指令,既然现在世界目光的焦点都在远东这场类似于春秋时代的吴越争霸上了,远东这场两个新兴国家之间的战争反而掩盖了原本世界的热点——巴尔干。那么,我就让他重新热闹起来吧。   既然梅塞施米特已经在德国重新有了身份并且站稳了脚跟,那么给他钱,让他在巴尔干给我闹出点事情来,让列强们的目光重新回到欧洲的中心去吧。当然,在这里我只能下达一个虚的方向而已,具体如何进行,就要看他梅塞施米特的本事了,作为德国皇家海军培养出来的优秀间谍人才,我相信他的能力。   两天后,在不费吹灰之力攻取宫崎与鹿儿岛之后,大分决战上演了,清军三万人在空中飞艇的支援下,对大分城发动了猛烈的炮击。一百余门各种口径的野战炮对大分城外围防线进行了持续达半小时之久的炮火覆盖,尽管日军在大分外围的竹田到九重,日田一线利用地形布置了一道三千人固守的外围防线,但是在密集的炮火下,日军不得不在半小时后下令收缩防线,退守由布,珍珠町一线。   但是,聂士成发现敌军的数量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是说,有七千人左右的日军似乎并不在防线内。而空中的飞艇倒也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报告。倒是攻击前,海军那头发来电报,说在大隅海峡遭遇水雷,不少船只受损,恐怕不能及时赶到大分支援作战了。   整个九州岛东部战线的情况现在颇有些复杂,驻守熊本的是冯国璋暂摄的直隶兵,而南面的宫崎县,由左宝贵属下的寿山率领七千人八旗兵驻防。而左宝贵的兵力,除一万人在民间抵抗比较激烈的鹿儿岛县镇压反抗者之外,其余近两万人,已经分散至各城,负责起各城的治安以及肃清事务。左宝贵本人,则调入中军,与聂士成一同协调战局。   这时候,左宝贵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海军迟迟未至,而敌军的兵力似乎在昨天夜间有过大规模的迂回,虽说头上有飞艇监视着,但是不管怎么说,战局总是并不在自己的完全掌控之中。   与聂士成简单商量了一下,聂士成作了决断,不管怎么样,十倍的大军集结,先吃了大分再说。至于其他的,吃下大分以后就完成了九州岛形式上的占领,以后的时间,就全部用来肃清岛内反抗势力,兵力优势加上飞艇的空中监视,相信他们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当天上午十时,总攻开始,但是谁都没有料到,日军这最后一道防线的抵抗十分的顽强,无论如何都不愿投降,而大分外围的地势也给了日军这种顽抗的本钱,丘陵虽然不高,但是地形复杂,而且日军也挖了大量的散兵坑,炮火的精确打击效果并不很明显。只好以步兵硬拼,十倍的兵力下,战胜并不难,但是这一战的伤亡很大,在付出了近两千五百人的伤亡后,终于完全消灭了抵抗的日军。而日军战线上,最后竟然没有一个活人,其中包括坪井航三和山根信诚这样的高级将领。   海军的确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烦,刘步蟾并没有预料到种子岛上的西之表,居然还有数个新建的炮台,同时,水道上密布的水雷也使海军受到重创,定远舰的舰首挨了一炸,幸好皮厚,没什么大碍。但是补给船就没那么幸运了,一艘淡水补给船以及一艘运煤船不幸触雷沉没,同时,一些巡洋舰都有或大或小的损伤。   在付出了不同程度的舰体受损后,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将西之表炮台上的几百个人彻底消灭。海军也收到了攻克大分的电报,在向聂士成通报了己方的情况后,刘步蟾向聂士成说明舰队将回长崎休整,该修的还要回国去进行维修。   而日本人,也在同时发起了一场搏命的战斗,那消失的七千兵力,正是昨夜趁夜从大分经延冈运动到高铜,在高铜休息了八个小时后,在乃木希典的指挥下,与宫崎城内取得了联络,进行了一场宫崎奇袭战。   守备宫崎的寿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吃了个大亏,幸而仗着火力优势以及与老毛子拼杀养出来的彪悍之气,在付出了一千余人的伤亡的代价后,也让乃木希典部扔下了近千具尸体,一路向鹿儿岛一线撤退。同时,通过无线电向聂士成报告了情势。   乃木希典穷追不舍。此人作战是出了名的狠,而且不计伤亡,紧咬着寿山的撤退队形不放,尽管寿山在临近鹿儿岛县界的都城市发了狠,停下脚步就地布防,与乃木希典硬碰硬了一场,但是一场短兵相接后,双方谁都没占到便宜。乃木希典的不停歇冲锋战术,以及日本士兵的最后一搏的狠劲,也激发了寿山骨子里的那份蛮劲,双方就在都城市小小的地界里双方来回拉锯,各自付出了近两千人的伤亡后,各自收兵,乃木希典收束残兵四千人左右,向东撤退。   但是等到聂士成派军抵达宫崎时,却又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乃木希典就像蒸发了一般,连同他的四千人的疲兵,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不管怎样,就像聂士成想的那样,清军完成了形式上对九州岛的占领。   英国人似乎终于弄清了法国人的思想,迅速的作出了回应,并且很有奇兵的效果,宣布尊重法国政府的选择,但是也请法国尊重大英帝国,以及大英帝国的盟友——中国。同时,英国火速与希腊签订了新的军事同盟条约——《英希雅典条约》,条约规定希腊开放所有军港给大英帝国地中海舰队,并且保证如果希腊遭到攻击,或者希腊周围发生战争,希腊将开放领土给英国军队。   这招棋明显是针对德国以及盟友奥匈帝国和意大利王国。当然,希腊与保加利亚的地缘关系之近,也让俄国感到了一阵不舒服。   同时,英国人发表了一份声明,虽然用语含糊也很简短,但是聪明的人应当能够从字面后面看出大英帝国在警告着远东那个庞大的帝国。英国表示,世界的主流应该是和平的,任何冲突应当首先考虑以和平的谈判方式来消除分歧,而不是战争。   在得知英国人在巴尔干地区动了一步棋以后,德皇威廉二世勃然大怒,接连几天积蓄的愤怒终于爆发了,首先德皇怒斥了俄国人的背信弃义,同时声明背弃三皇同盟的国家一定会受到惩罚。德国陆军也筹备着一场与奥匈帝国以及意大利王国的联合军事演习,地点非常敏感——德国境内离法国边境不远的因司布鲁克。   在接连做出重要决断之后,德皇威廉二世在第二天高调接见了载滢的外交代表团,同时,也邀请所有在德国的中国陆军军官出席了一个盛大的酒会,德国外交界和陆军界的人士与来自中国的客人把酒言欢。在酒酣之际,有些微醺的威廉二世发表了一个再次令欧洲震惊的讲话。   德皇首先表示对远东那场冲突的关注,随后立即声明德国永远是中国最坚定的朋友,在任何冲突中,德国将坚定地站在远东的主人身后。讲话非常有声势的威廉二世甚至用一个重复语句来表达他的决心:“是的,朋友,你们是远东的主人!德国人,请记住,德国人永远是你们的朋友。就像高傲而高贵的不列颠人一样。”说到这里,皇帝陛下发出了轻蔑的嗤笑声,随即接着说道:“是的,德国非常羡慕你们之间这样一种友谊。所以,朋友,亲爱的亲王殿下,亲爱的贝勒先生,我郑重的发出建议,让我们组建一支联合陆军部队吧,就像你们与英国人组建的那支联合舰队一样!”   没等载沣兄弟反应过来,皇帝陛下的话题转开了,转而表达了对齐柏林伯爵的感谢,作为中德友谊的使者,齐柏林伯爵将在下次回国时,受到皇帝陛下的接见并共进晚餐,皇帝陛下甚至表示要在公众面前给齐柏林伯爵颁发友谊勋章。   这位欧洲大陆上最强势的君主,终于被俄国人的背叛,以及英国法国的咄咄逼人激怒了。 第二卷 147章 出剑   德皇威廉二世的举动传到北京,我简直想给这位仅比我年长十几岁的德国人颁发一个大大的勋章。威二先生,你实在是太够朋友了!   作为腓特烈三世陛下与维多利亚皇后的皇长子,由于出生时的臀位生产的意外,这位皇帝陛下的左臂有些萎缩,也许正是这种天然的缺陷,使这位皇帝陛下有着一种很强烈的性格,些许的自卑导致了这位先生极度的自大。当然,他的脾气也算不上好,出生时的一些健康上的问题,使得他养成了富有野心与侵略性,但又有些鲁莽的强势性格,在对待别人时,常常有些傲慢。如今他面对的,正是废物法国人以及愚蠢的德国人的挑衅。是的,绝对的挑衅,在威廉二世眼里,这种挑衅是无可容忍的。   在他登基的第三个年头里,他就爆发了与自己幼年时十分崇拜仰慕的俾斯麦首相的冲突,并且直接解除了这位德国历史上最伟大的首相的职务。同时,任命冯.卡普里维伯爵为首相。但是,在得知这位皇帝陛下在与中国人的酒会中发出含义清晰且态度强硬的讲话后,卡普里维伯爵在第三天递交了辞呈,用伯爵先生的话来说,便是他“缺少象俾斯麦那样可以同时在空中玩八个球的能力”他无法保证帝国保持与各个冲突国或者即将爆发冲突的国家之间的关系,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俄国背弃了与德国之间的传统友谊,倒向了法国人一边,便等于是倒向了英国人。必须要有一个人对这场大变负责。   接替卡普里维伯爵职位的,是霍恩洛厄.希灵斯菲斯特先生。这位先生在这几天得到了一项意义十分明确的任务,威廉二世陛下向他的交代也是用了一个十分简短而有力的句子:德意志帝国必须拥有一直与德国地位相称的海军舰队!   是的,骄傲的威廉二世陛下从这一年开始,他希望他的国家可以挑战西面那一个他自小就被母亲的大英帝国高贵论灌输的有些厌烦的帝国。   他与他那位出身英国贵族的母亲维多利亚女士的关系并不好,他是个德国人,德国的皇帝,不能够也绝不可能接受任何外国比自己的国家更加优秀的观点,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他很讨厌他的母亲叫他“William”,他总是要求母亲叫他德语“Wilhem”,包括他的弟弟,“Heinrich”在他母亲的嘴里,成了“Henry”这都是造成他们母子关系不和的原因。很容易理解,他的母亲是大英帝国维多利亚女王的女儿,王储爱德华王子(即后来的爱德华七世)的亲姐姐。这种特殊的身份自然让维多利亚女士养成了唯大英帝国是好的高傲心理。很奇怪的,一个女人的性格导致了世界局势的一种走向。   事实上,也许正是这种从小形成的对母亲口中高贵无比的大英帝国的逆反心理,导致了他登基以来,已经是第二次拒绝了英国人伸来的表面上看起来很美丽的橄榄枝。   长期以来,英国人一直都没有放弃这样一种想法:英国与德国是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尽管大英帝国的传统是遏制欧洲最强的国家,但是英国国内还是有一种论调认为,英德两国如果联手,那么整个世界都必须遵从这两个国家的意志行事。这就是强强联合的好处。但是,他们遇上的是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德国君主。   在拒绝了英国使节的觐见请求之后,在六月初,三十五岁半的德皇威廉二世在柏林举行了盛大阅兵,德皇在检阅南下参加演习的部队的阅兵仪式上发表了强硬的讲话,“出剑!是伟大的德意志出剑的时候了!否则这个伟大的国家,再也配不上伟大这个伟大的修饰!”   归根结底,让皇帝陛下勃然大怒的,是他那位刚刚登基一年的亲戚——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背叛。这位尼古拉二世的妻子,正是威廉二世陛下的表妹,在俄国,她如今被称为亚利桑德拉皇后。愚蠢的德国人在远东遭受挫折以后,雄心勃勃的尼古拉二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俄国的战略重心——欧洲。   在今年,俄国人开始了海军扩军计划,远东的失败以及远东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都证明了海军的重要性,俄国人开工建造了四艘叶卡捷琳娜二世级铁甲舰,以及二艘亚历山大二世级铁甲舰。尽管在后来的战争中证明了这种老式的铁甲舰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不管怎样,俄国人正在表达着他们的雄心壮志。加上1891年以来陆续开工的伟大的西索伊号等四艘大型铁甲舰及战列舰,俄国人正在实行着他们的大海军计划。   所以,威廉二世突然发现,俄国人的反水使得他的德国看上去并不如以往那么强大了。而他的盟友——奥匈帝国与俄国的巴尔干控制权争夺随时有可能从暗流变成汹涌的波涛,他的德国必须做好准备。   愚蠢而傲慢的法国人虽然承受了一场耻辱的失败,但是他们并非是一个孱弱的国家,有些时候,威廉二世会发现他的国家面临的困境似乎比前些年要大上了许多。   所以,他要出剑。他要建立一支能够与大英帝国匹敌的海军。就像许多年前大英帝国的舰队取代了西班牙人的舰队从而使英国获得了如今的地位一样。他希望他的国家能够在未来的战争中获得涅磐,浴火而获得令德国人为之自豪的新生。   但是,需要等待,需要足够的发展时间,如今的德国没有与英国为敌的资格。特别是在这几年里,英国人的领先优势似乎又扩大了不少。1892年5月,皇权级战列舰横空出世,这种全钢制的战列舰宣布了英国正引领着世界海军的发展方向,1893年,皇权级改进型胡德号下水,再一次提醒世界,旧的铁甲舰的模式已经过时了。   不过凡事兴一利必生一弊,在英国获得了用这种强势宣告了他的领先优势换来的别国的尊重或者说是恐惧之后,也让聪明的国家获得了一次与英国同步起跑的机会,因为——铁甲舰的时代,结束了。当火力,装甲与航速领先了不止一个档次的战列舰担负起昔日铁甲舰的主力舰地位后,再多再大的铁甲舰,跟海上的棺材也没有多少分别。   战列舰时代来了,一个有智慧有眼光的国家,将与海上霸主——大英帝国一同在这个时代起跑。德皇威廉二世应当庆幸,他的国家比真实历史上要提前几年起跑,从中国人那里辗转获得的皇权级设计图纸使得他的国家比真实历史要早上几年拥有开启时代的战列舰。   如今,在这个名之为战列舰时代的起跑线上,领先的英国人身后是中国,德国。而昔日排名列前的海军国家俄国与法国等国,还在沉醉于铁甲舰的设计制造上。这就是一个新时代所带来的好处。开启革命性创造的国家,可以大规模的跨越过原有的位置,超越思想停滞不前的国家。历史,无数次证明了并且证明着这一点。   当然,由于德英皇室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德皇威廉二世已经有了出剑的决心,但是在公开场合,他从未将矛头对准英国,在他的公开讲话里,英国从来都不是德国的敌人。用他的原话来表达他内外不一的矛盾吧:“英国与德国暴发武装冲突,哦,不,这是我最难以想象的事情。”的确,哪怕是对于英国这个国家,他也是爱恨交加的矛盾。   或许,这位先生就是一位矛盾的综合体,他从未考虑过他长远要实现一个怎样的目标,他也没有考虑过英国人的结盟建议,尽管一直以来,与英国结盟也是德国的一种很有市场的思想流派。从他自己角度出发,他也曾经考虑过这样的路线,但是每次在有可能实现这种目标的关头,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促使他放弃,也许,他是觉得与一个强势的国家作盟友,有辱他的身份和德国的地位。做一个强者的盟友,有时候是要牺牲一些东西的。德国是一个大国,一个强国,德国有德国的世界政策,但是这种政策在威廉二世陛下的心中,仅仅停留在名称上,威廉从来没有想过他所谓的世界政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政策。所以,他永远是个矛盾体。   这种矛盾,正给了我利用的机会。当然,他也同样需要远东的中国,来吸引大英帝国的注意力。   六月,即使是在北欧的德国,也能感觉到酷暑的威力了,气候象远东正在进行的那场战争那样炽热,但是在柏林皇宫前的广场上,近三百人的清军留德军官团在醇亲王载沣的率领下,精神奕奕的肃立着,等待着德皇威廉二世陛下的接见。笔挺的德式军服穿在身上,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合身,但是配合上剪的很短的板寸,任何一个人都显得很精神。这其中,最年长的叫赵秉均,时年三十岁,除开载沣之外,最年轻的叫吴佩孚,时年二十岁。   “这是中德友谊的象征!”远远传来威廉二世的声音,尽管德国早已建立了欧洲第一个由成年男子普选产生的议会,进入了所谓的民主时代。但是由于俾斯麦为自己考虑的设计,并且加上他崇高的威望与无可匹敌的能力,议会根本无法控制政府,在他下野后,德皇威廉二世继承了政府控制权,所以,这位有着浓烈男子气盖的皇帝在德国拥有者至高无上的权威。   伴随着豪爽的笑声,威廉二世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与队列前方的载沣亲热地握了一下手,哈哈大笑起来。   “敬礼!”载沣身后的赵秉均一声喝令,近三百人的队伍齐刷刷的举起了右手,向德皇表达着敬意。   “很好!”威廉二世用他健康的右手向队伍作了一个示意。清了清嗓子道:“你们,都是德国陆军培养出来的优秀军官!军人的典范!从你们开始,中国这个伟大的帝国将感受到来自德国的友谊,在你们以后,我们还将迎来第二批,第三批来自远东的客人。这是德意志的荣耀!我热切的希望——你们,能够将这种荣耀,在远东发扬光大!”   站在他身边的载沣面上始终保持着微笑。这是一副和谐的景象,第二天,这一幕就会出现在报纸上,中国和德国都需要这种曝光,英国人会怎样研读这一副景象,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同日,德国的新闻界有一个类似于猜测的报道,大意是德国军方向中国表达了向远东派遣官方德国军官教导团的意向,这也引发了一些猜测,似乎德国正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俄国的背叛,试图在北极熊的后方安插下一个钉子。而也有相当多的舆论认为这是德国在向大英帝国示好的方式,总之,各种猜测的版本层出不穷,这也拉开了欧洲新一轮的政治变动的序幕。   当然,这件事情是真的,德国希望在远东显示出他的存在,派遣舰队是不可行的,德国没有英国那样的实力,而且德国的根本利益在欧洲。德皇的这步棋,只是希望在亚洲的事务上表现出德国也有话语权,德国人办事就是这样,再拥有了一支欧洲最强大的陆军之后,他们需要显示这种力量的价值。   还是那句话,凡事兴一利必生一弊,尽管这种宣布消息的方式避免了一些尴尬,但这种事情对于两国与英国的关系还是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用英国外交人士的话来说,德国人开始显露了他们咄咄逼人的一面,德国人就是这样,在谈话即将开始的时候,德国人总是喜欢掏出一柄上了子弹的手枪放在面前,于是,参与谈话的人都会明确地感受到这种威胁,他们别无选择,只有联合起来对付这种威胁。   同样的,英国对于中国是否会接受德国的这个提议,也表达了谨慎的忧虑。在拥有了一支足以傲视远东的海军并且这种优势在今年年底还会继续增强的情况下,他们会接受德国人的帮助,去试图建立一支足以震撼世界的陆军吗?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那么,这个庞大的帝国意欲何为?   载沣的军官团与结束了访欧行程的载滢外交代表团包了一艘邮轮,离开了德国,也离开了欧洲的中心,留给欧洲的,是对世界的焦虑和疑惑。当然,还有载滢留给德国人的大批订单,克虏伯公司等军火公司成为大赢家,中国人订购了大批火炮,枪支,以及一些钢铁公司的设备等等。克虏伯公司随即宣布将在中国的武汉与天津两地之间选择一个当地的枪炮厂作为合作伙伴,组建克虏伯中国公司。   德皇威廉二世在临别宴会上宣布欢迎齐柏林伯爵在德国本土扩大飞艇生产线,德国陆军和海军将采购大批的陆军军用飞艇以及战列舰舰载小型飞艇。   在这个夏天,除了中日两国的战争之外,这场欧洲的外交大戏成为最热门的事件。整个世界都在受着这个事件的影响。法国与俄国选择了失败的日本,这是一个可以理解的无奈的选择。在这两个相对愚蠢的国家眼里,与崛起中的中国接触会引起英国人的警惕,他们缺少德国人的胆量和资本。并且,中国人与自己有过冲突,而且在利益上,法国与中国必然会有冲突。法国必须在远东寻找一个盟友来保证自己在安南的利益。   中德关系的迅速升温,从目前来看,这纯粹是由于德皇威廉二世的个人一时发热,但是我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位有着远大理想的皇帝不仅仅这么简单而已,他这是给我机会,也是在给自己机会。尽管他在性格上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他绝不是一个无能的庸主。   但是,我的回应绝不能太过炽热,在面对德国人递过来的热情时,我选择了冷处理——答应德皇的建议,但是暂时停止了第二批赴德军官团的选派,一来是因为战争未了,二来也是为了避免英国人的警惕。另一方面,德军军官教导团的到来也委婉的要求德国人在明年年初德皇生日以后再来,德皇的生日是在1月27日。为了不太过打击德国人的善意,我私下里向德国使者表达了将在明年五月份访问德国。那时候,我正好安排完大比的事情,顺便带留德军官团去,带德国军官教导团回来。从安全角度想,到那时候,海军的六艘战列舰经过半年的训练,也可以正式成军了,那样的舰队作为皇帝的座舰和护航编队,安全和威仪都有保障。   外交的风波远远没有结束,甚至超过了热闹的战争,虽然我做出了冷处理来回应德皇威廉二世的好意,但是总署衙门已经络绎不绝的出现英国人的身影。欧格讷也递来措辞严肃的正式请见函,希望觐见我。   “中日两国的战争,伦敦和欧洲都很关注。”会见的地点是养心殿小书房我的私人办公室,用意自然是为了显示中英两国的特殊关系。英国人的面上看上去很满意,但是我知道,谈话才刚刚开始。   “嗯。”我含笑示意给客人上茶,在袅袅轻烟从茶碗上氤氲而起时,欧格讷摊开双手笑了笑道:“坦白地说吧,伦敦希望了解陛下对于这场战争的底线何在。换句话说,就是贵国希望达到怎样的目的才会结束这场一边倒的战争呢?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陛下,大英帝国想清楚的了解我们的盟友到底有着怎样的渴求。”   “喝茶。”我没有立即回答,作了个请的姿势,起身走到挂着亚洲地图的墙壁前,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正望着我的欧格讷道:“欧格讷先生,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朕想问你,朕的国家,是一个小国吗?”   “陛下在开玩笑。”欧格讷莞尔一笑:“如果陛下统治的国家叫做小国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俄国与大英帝国才有叫做大国的资格。”   “嗯,诚如阁下所言,朕的国家幅员辽阔,朕满足了。”我点点头走了回来道:“朕没有灭亡日本的意图,请阁下务必相信,这只是一场大国教训对大国图谋不轨的小国的战争而已。朕不会灭亡日本,朕没有那个野心,朕的国家足够大了。而且,要征服一个国家的土地容易,但是,要征服他们的心……”我向欧格讷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摊开双手道:“相信贵国比朕更加有经验。”   欧格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点了点头道:“的确,这么说,贵国并无征服日本的计划。那么,战争总有结束的时候。准确地说,贵国希望给那个狂妄的小国怎样的教训,才会停止贵国英勇的军人前进的步伐呢?”   “战争。”我回到座位坐下,低头用茶杯盖拨去浮沫,轻抿了一口,满足的出了口气,像是舒畅的品位香茗,又像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怎么说,也要对方肯认输,愿意向朕赔罪吧?欧格讷先生,你说是么?”   欧格讷缓缓点了点头,将视线从我的身上收回,满意地笑了笑道:“陛下很坦诚,大英帝国将保证那个无知的小国尽快向陛下赔罪。”见我领会的微笑,缓了一缓突然转换话题道:“那么,陛下也知道,俄国与法国最近与日本缔结了一份盟约,陛下是不是想通过与德国的联盟来抵抗这样一种威胁呢?”   厉害,这家伙不管我怎么说,怀疑是始终存在着的,大英帝国将来的对华政策,也有相当程度取决于这场谈话。   不过,我突然想到,为什么英国人作为我的盟友,始终没有对俄法日结盟这样明确针对着他在远东的盟友的事情表现出警惕呢?不管怎样,英俄是世仇,中日是世仇,德法是世仇。这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的三对世仇对子,在最近的外交风云变幻里,那三个已经联合起来了,针对的无非是中国或者德国。如果针对的是中国,英国应当视之为对大英帝国的挑衅才对啊。毕竟现在在远东,只有英国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如果法国人和俄国人将中国击败了,那么这两家将不可避免的进入远东啊。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名堂,难道英国人真的这么愚蠢?   “中英之间的友谊,是经得起考验的。”我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面色沉静了下来,思索着说缓缓道:“如果说我国不担忧南面的法国,北面的俄国,东面的日本,那是假的。朕面临的局势,不可谓不严峻。但是,朕值得庆幸的是,朕有着贵国这样一个坚定而强大的朋友。贵国的友谊将会是我国最大的安全保障,所以,我们无须与德国人缔结一份与贵国那样的盟约。至于陆军的合作方面,朕还没有考虑好。当然,朕一定要建立一支足以保卫朕的国家的陆军,也许会与德国人建立一份合作也说不定。当然,仅仅是这样的一份合作而已。德国绝没有代替贵国的资格。”   欧格讷听着我这一篇长篇大论,略有所思,一时之间,这个不大的书房尽然是一片沉默。   我叹了口气,继续给他上药道:“如今的局势,朕也有些看不懂了。法国人和俄国人为什么一定要帮助日本人呢?法国是贵国的盟友,贵国的朋友也是朕的朋友,可是,为什么朋友要帮助朕的敌人呢?”我说着说着,语速也快了起来:“贵国的立场朕也有些看不懂,难道贵国与朕的盟约是无效的吗?法国人要对付朕,贵国的两个朋友要是发生冲突,贵国将持何种立场呢?”   欧格讷听到这里,突然展颜一笑,起身向我鞠躬道:“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大英帝国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出现,请陛下务必放心。当然,如果两个朋友之间一定要打架,那么大英帝国将坚定地站在贵国这一边。”   我看着他那有些高深莫测的笑容,缓缓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思索起来,难道英国与法国私下里有协议?那么法国在中日之间的冲突里,又如何完成他对于日本的承诺呢?   算了,看不明,也不可能问到真实的答案。既然答案还没有到出来的时候,那么,就让我用战争来将答案逼出来吧!   “欧格讷先生放心。”我点了点头道:“既然大英帝国可以给予这样的答复,那么朕也可以向贵国保证,大清与贵国的友谊,没有任何人,任何国家可以动摇!”   国与国之间就是这样,撒谎是一个政治家必须要具备的才能。 第二卷 148章 墨菲斯托小组   墨菲斯托,mephisto,在基督教神话里,这位先生是地域七大魔王之一。邪恶,但并不缺乏魅力,“理论都是灰色的,唯有生活之树常青。”这样的句子,便是这位魔法及淫欲魔王送给世人的警句。这位能够在天空飞舞的魔神,对于天文,占星及气象学的知识相当丰富,又善操火炎和幻觉的法术,除了会利用法术造成人类五觉的幻觉外,对于改变大自然的气象才很拿手。坐骑为一双头龙的马车,到处诱发人类的淫欲。   如今,这是一个机构的代号,这个机构的负责人叫梅塞施米特,当然,目前他手下只有寥寥几人而已。这位先生背叛他的祖国的原因是很偶然的,一场桃色的纠纷使得他在德国乡下的家成为一片废墟,而他的家人也全部丧生。   之所以选择东方那个古老的国家,梅塞施米特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欧洲没有容身之所,盗窃出最新型战列舰的图纸也使英国对他关上了大门,最关键的是,他不喜欢英国人。而美国呢?这个该死的合众国如今正处于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远离喧嚣的欧洲。正巧,远方的中国人似乎正表现出一种活力来,这最终使得他选择来到东方。   当然,中国不是他的祖国。在墨菲斯托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祖国,他只想生存,只想获得金钱和享受,当然,他还想证明自己。所以,在中国呆了两年,为了获取信任而必须经历的两年之后,他的欧洲计划获得了皇帝陛下的认同,在获得一大批经费之后,如今的他在伯尔尼拥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当然,他的相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经历了人生的重大转折之后,梅塞施米特先生突然发现值得自己效忠的只有金钱,以及自己本身。当然,他很感谢中国人,如果一定要说还有另外一种感情成分的话,可以说还有一点点的恐惧。因为中国人掌握着他的一切。   尽管他的顶头上司善耆是个正派的贵族,但是短短的接触下来,梅塞施米特发现这位尊贵的王爷对于这一行有着惊人的天赋,精细,过目不忘,直觉敏锐,话很少但基本都直刺问题的最关键处。当然,他的性格太坦荡,所以,他只能胜任负责人这样的角色,而不适合亲自冲锋陷阵。尽管他尊贵的身份可以给他带来最好的掩护。   在欧洲的前两年,这个机构的第一个使命是在欧洲站稳脚跟,收罗但不是很积极的收罗欧洲各个主要国家的不得志人士,这些人都只知道他们受一个叫做墨菲斯托的人的领导,但是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在为德国人,英国人,还是法国人俄国人服务。   我给梅塞施米特的长期任务,其实是收集英国的新战列舰计划,皇权级的出现仅仅是宣告了战列舰时代的来临,但是战列舰真正成为海上的霸主,却要到新旧交替的十年之后,无畏级的出现。所以,在这些年里,我需要用这些地下的手段来弥补中国设计能力的不足,使得在这一批人才的培养的空当期内,不至于被世界甩得太远。当然,这种忧虑是因为我能预感到英国人将渐渐开始提防我和我的国家,以后一定会不再向我出售最先进的武器。   而现在,我给善耆的命令是在欧洲搞出点事情来,使得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将他们的视线从远东的战局中挪开,以免我在日本的行动在没有达成我的最低目标之前就被欧洲人的干涉所打断。   正巧,黑海边上的一位朋友帮了我的大忙。   索菲亚,这座拥有着两千七百多年历史的古城,正处于这一年里最炎热的季节,却挡不住城中热闹的人群。   古城里最巍峨的建筑——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一世兴建的圣.索非亚大教堂正俯瞰着这座城市,和这座城市的人流。人流的汇集地,却并非是这里。他们的目标是王宫。   理由很简单,这座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建筑,是一座东正教教堂,而王宫里,正要进行这一项天主教的洗礼。   这个新生的国家的元首——斐迪南大公,正要为他刚刚满周岁的儿子鲍里斯,进行一场洗礼,以天主教的方式。千万不要小看这场简单的仪式,因为,这有可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灭顶之灾。   空气中始终有着一股玫瑰清香的保加利亚,地处要冲,濒临黑海,南面便是宿仇土耳其跨越黑海而来的一部,君士坦丁堡对于保加利亚始终有着强烈的野心,仅仅在十几年前,他们还牢牢的控制着这片土地。所以,尽管土耳其已经无可避免的衰弱,但是对于保加利亚来说,那是一头恐怖的老虎。   而北面的罗马尼亚和周围的塞尔维亚,门的内哥三国,与保加利亚一样,均是受益于1877年那场俄土战争,获胜的俄军迫使土耳其人签订下《圣斯蒂法诺条约》,丧失了黑海西岸的大片土地的控制权。在俄国人的概念中,这里要出现一个独立的自治的保加利亚,当然,也是亲俄的,俄国的黑海舰队要想进入地中海有所作为,必须要有这么一片土地的支持。   但是这种状况是奥匈帝国和大英帝国不能容忍的状况,所以,保加利亚在俄国人与英国人和奥匈帝国的妥协中被分为了自治和半自治的两部份,这也使保加利亚人民从此有了一个渴望——恢复一个骄傲的保加利亚。所以,在这十几年里,尽管保加利亚人很感谢俄国人,但是也对俄国人自认为是保加利亚的主宰很不满。   所以,这个国家很脆弱。直到七年前的新大公,出身于萨克森-科堡家族的斐迪南大公,一个虔诚的天主徒。他坚定了保加利亚人民追求独立自主的信念,今天的这个活动,正是保加利亚向一直控制保加利亚的俄罗斯说不的重要形式。而在他的国家的东方,那片水域上,俄国人的舰队正虎视眈眈。   神父长满皱纹的手,慈祥的笑容,洁白的圣杯,飘着玫瑰花瓣的圣水。微笑的孩童的脸,圣水宁静的流淌。   “它是礼物,因为它是赠与那些一无所有的人;它是恩宠,因为它是赐予罪人的;它是圣洗,因为罪恶被埋葬在水中;它是……它是水洗,因为它洗涤我们;它是印记,因为它保护我们,且是天主主宰我们的标记。”伴随着唱诗班圣洁的圣音,神父用神圣而慈祥的语调,宣告着洗礼的完成,从这一刻起,保加利亚的王储,将是天主的信徒。   与此同时,城内的花店里,梅塞施米特那有着几道刀疤的脸与他的身材极不和谐,扔下一个列弗,接过女店主笑脸捧来的花束,梅塞施米特微笑了笑:“不用找了。”   “可是先生。”女店主夸张地看着那枚与法国法郎等值的金币,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这太多了……”   “没关系。”梅塞施米特微笑了笑道:“我还会再来买花的。”一头金发埋进花丛中深深嗅了嗅,舒畅的呼吸了一口气后转投问道:“该到玫瑰谷的收获季节了吧?”   “是的先生。”女店主谄笑着收起金币回答道:“正是玫瑰谷的收获季节呢。先生您是普鲁士人还是奥地利人?”   梅塞施米特犹自在重复着刚才的那个句子:“是收获的季节了。”听到女店主的询问,转头戴起礼貌,用纯正的伦敦口音向女店主施礼道:“不列颠人。”   接下来的数天里,索菲亚的街头莫名其妙的会多出几具尸体来,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有着典型的俄罗斯人的相貌。没有人知道谁是凶手,只是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放着一束玫瑰。   保加利亚的玫瑰太多了,买玫瑰的人也从来都不欠奉。这样的线索毫无意义。对于普天下的刑侦人员来说,无目的杀人是最无法去侦破的。保加利亚当局正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正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保加利亚人对于傲慢而无礼的俄罗斯人,越来越痛恨。所以,尽管俄罗斯的沉默越发的令人有可怕的感觉,但是保加利亚仍然没有向俄国人做出过任何解释。   一直保持沉默的圣彼得堡,几乎没有一刻将目光从保加利亚身上挪开过。“保加利亚人在屠杀我们的同胞!”惊悚的大标题开始在圣彼得堡街头的报纸上出现,圣彼得堡的圣愚们也开始发出了警告,保加利亚人已经背叛了东正教,他们正在用恐怖的手段来逼迫俄罗斯人离开!   当然,新登基的沙皇尼古拉二世雄心勃勃,更加无可容忍保加利亚这样赤裸裸的背叛。年轻的尼古拉二世像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脸上狠狠地抽了一耳光。他知道,那个叫做鲍里斯的小男孩没有罪,有罪的是该死的保加利亚,以及站在那位背叛者身后的其他国家。比如英国,比如奥匈帝国,有可能还有……德意志。   在丧失了远东的出海口之后,黑海的出海口必须牢牢的控制在手里。但是那道海峡掌握在俄罗斯一个多世纪的敌人土耳其人手里,那个国家是俄国人的世仇——英国人的朋友。最近也有许多消息表明,这个国家也加强了与德国的联系。   用兵?如果对保加利亚用兵,必须考虑奥匈帝国,那里的皇帝陛下对于俄罗斯有着非同一般的警惕,而德国人则是奥匈帝国最最坚定的盟友。除非挑起一场世界大战,否则俄罗斯无力打赢这场战争,而若是世界大战,英国人又必然会介入进这个地区来。这是个矛盾的选择。   背手站在欧洲地图前的尼古拉二世,看着地图上那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狠狠地钉在索菲亚的位置上。他很生气,这柄匕首的下方是正在英国与德国之间摇摆的土耳其。上方是奥匈帝国模糊控制着的罗马尼亚,左上方是奥匈,以及奥匈背后的德国。保加利亚的西方,是与保加利亚不睦的塞尔维亚,那似乎也是奥匈人的地盘。而下方的爱琴海畔,是英国人的地中海舰队,希腊人已经沦为英国人的附庸。   该怎么动手呢?愤怒但并没有失去理智的俄国沙皇,开始陷入沉思。   这便是墨菲斯托小组的第一项行动,也是大清境外情报机关的第一次行动,虽然比较好的效果基本上是由佩角斐迪南大公来完成的,但是,这毕竟成功了。   ……   北京,茶楼永远是小道消息最多的场所。无所事事的旗人大爷们遛鸟完毕,总爱到这里喝点茶,听听说书,聊两句天打两句屁再回家午饭,睡上一阵再到胡同口转悠转悠,去城门楼子听听教化部的爷们有没有什么新的教化,秀才们读的报纸上有啥新鲜事儿。到晚上有戏的听戏,没戏的就打两副小牌儿,有两钱也可以去赌馆里碰碰手气,前半夜后半夜回家搂着媳妇儿睡觉。这大抵就是北京旗下大爷们的一天了。   不过近来北京城的这帮大爷们多了点乐子,就是听说书先生们讲咱大清兵打倭奴的事情。每天早上,说书先生都能来一段新段子,德胜门的电报局常年有教化部的爷门长驻,每天早上都有新段子的故事从海的那一端传回来,经过教化部组织的十几个京城说书界的大老改编,然后正式发给有教化部执照的说书人。嘿,没有执照的,没哪家茶馆敢收留他们,否则一旦有人检举,顺天府衙门的人第二天就操铁链子来封门拿人。教化部是孔圣人的子孙当家,天王老子也得给面子。   这天说的是聂公爷打鬼子福冈城的事儿,一场前后夹攻的仗,手到擒来,没什么曲折离奇的乐子,台下诸多听客都有些没精神,坐在后排的一个汉子都快睡着了。这厮生的一副好身板,宽阔的胸板挺的老高,浓眉大眼的。微闭着眼睛,如果不是他的嘴角还在咀嚼着什么,倒真会让人觉得他已经睡着了。   桌上孤零零的一壶茶,一个明显是盛点心的碟子已经空空如也,这汉子身上的褂子也是洗得接近发白,很显然,这不是个很有身份的旗人。   “英二爷,打辽东回来有一阵子了吧。”一个几乎是同样打扮的汉子将脑后的辫子甩到身后,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旁边,自个招呼伙计倒茶,全然没想到自己动手将茶壶里的茶斟到本就放在桌上的茶碗里。   伙计倒是不介意,应了一声就小跑着过来倒茶,脸上维持着虚伪的笑容客气道:“哟,鄂爷,您老人家今儿来的可早。您没去辽东哪?”   那闭着眼睛的英二爷听了,突然张开眼睛,转过头来喝斥道:“倒了水赶紧滚蛋,瞎扯什么蛋啊!滚滚滚……”   伙计也不生气,一甩搭毛巾,扬起头吆喝一声掉脸走了。那姓鄂的赶紧拦住看上去要追打伙计的英二爷,赔着笑脸道:“二爷,哎哟我的好二爷,您跟这孙子较个什么劲哪……得,咱哥俩合计合计……”   “滚蛋。”那英二爷显然是脾气上来了,将那瘦弱不少的姓鄂的推开,怏怏的坐下身子道:“妈了个X的,老子白他妈跑一趟辽东。哪个狗日的想出来的馊主意,光禄寺那帮孙子也不送银子给老子了。要他两个钱还得跑辽东,我日他……”   “嘘!”姓鄂的急了,赶紧止住那英二继续发牢骚道:“二爷您要是再这么满嘴跑车的,您可别说咱认识你。你想死啊!得,今儿算我姓鄂的自讨没趣……”   “你他妈的别走!”英二的声调倒越发的高了起来:“你他妈瞧你那操性,有点出息成不?不就发两句牢骚嘛!老子祖上从龙入关,出生入死的,他妈的到如今爷要两个该得的银子还要跑辽东,那深山老林的,也不怕爷累死。你说这朝廷不是祸害咱旗下大爷嘛!”   那姓鄂得越发的着急,脸上就有点发白,四面尴尬地看着,赔着笑脸道:“得,英二爷,您要发牢骚也得小点声是不是。您说您……”   “怕他个屁!老子祖上出生入死,咱祖宗是跟着太祖爷,九王爷入关的!”英二越发的大声,看去有些发癫:“到如今皇上一道旨意下来,光禄寺迁去了黑龙江,那千里迢迢的,老子跑一趟,二十四两银子就剩这几个光绪哥子!”砰砰几响,几十个光绪通宝砸在桌上,滴溜溜的转。   “你说这他妈的还让不让咱旗下大爷过了!不行,爷们明天就他妈去找咱旗上坐蠹儿的旗主说理去。咱爷们这日子,没法过了!”   隔壁不远处的几个人,抬眼瞟了一眼这边的动静,没言语,又低下头喝茶听说书去了,那边台上,说书的已经说到寿山被乃木希典偷袭,同时海军又在种子岛遇袭,先生把这包袱抖得不歇,这台下也是唏嘘一片。   这边鄂某人嘿的一声冷笑,自个儿喝了口茶道:“英二爷,都说您是个明白人,还真没看出来。嘿,你我是正红旗的,这正红旗坐蠹儿王爷以前不就是礼亲王爷嘛,如今这礼亲王爷没了,您找谁去?您能进紫禁城哪,还是您舍身去撞景阳钟?”   “老子撞景阳钟!”英二给这话一堵,有些泄气,坐下身子愤愤地赌气道。   “二爷,您歇歇吧。”鄂某人笑了笑道:“如今世道变啦!皇上早就有旨意了,祖上五代内有军功的,才有落地钱粮,您五代祖上好歹还有个军功。咱这没有的呢,您想想,都要像您那样,这北京城不早就闹翻了天了。亏你还是个明白人儿,得,今儿算我姓鄂的倒霉,寻人发财的倒寻个没趣。”   “去去去,发你的大尾巴财去吧。北京城里爷饿不死,安定门火车站还没修好,爷去那扛料去爷,爷饿不死!”英二嘟囔着,像是向远去的鄂某人示威似的。想了半天不解气,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吼道:“他妈的,五世没军功,祖上那不是军功!凭什么他们丫的内务府送银子到家,爷就得去黑龙江遭罪!伙计,收钱,都拿去吧!多的算爷赏你的!”   隔开那几桌的几个汉子互相看了几眼,点了点头,从腰间掏出铁尺,向英老二跟了过去。   没过多久,步军衙门前的募兵登记站中,书办正在登记愿意去新鄂省的旗人名单,根据圣旨,愿意去黑龙江以北的新鄂省的旗人,将比去那里的汉人多发五十两银子,到那里后,当地官府还将给付生产物资,猎枪等物,拨给房屋居住,所有的物资都由远东股份公司无偿拨给,确保他们过上安定的生活。新鄂省,即从俄罗斯那里抢回来的新地盘,这次旗人的大移民,是我的一次温和劝导的行政命令,在京城居住的,没有产业的旗人,如果愿意,可以自行去步军统领衙门报名,朝廷将统一安排这些人分配到海兰泡,海参崴,双城子,伯力,庙街等相对较为繁华的地方。   不愿意去的,也不要紧,朝廷在目前阶段不会有任何强制措施,我的计划是在对日谈判结束以后,聂士成的龙旗军回镇京师以后,进行下一阶段的移民计划。   而内地各省陆续安排下去的没有任何产业的佃农,因为新建基础设施而失去产业获得一些补偿的当地居民,也根据自愿的原则组织向新鄂省移民。   因为等九州岛拿下来之后,就要开始组织对日本岛的移民,优势的人口基础将会成为统治那里的关键。所以,这次以自愿为原则的新鄂省移民计划先用来做一个预演。我需要我的官僚系统熟悉这一套流程。同时,报纸方面也要跟进,报导新移民的幸福生活典型。   在战争局势相对开始停滞的时候,我的目光渐渐的要往国内收一收。 第二卷 149章 终战,大日本   时间便这么到了六月中旬,墨菲斯托的小组也渐渐的开始在欧洲展开情报工作,因为对于俄法日同盟的存疑,我交付给他们的下一步任务便是弄清楚俄法日同盟的起因,以及有无秘密条款之类的对于中国或者德国不利的条款。   这项任务本不该由这样一个小组去完成,对于草创两年,人员尚是个位数的墨菲斯托小组而言,这项任务太过艰巨了点。梅塞施米特本人是主张去英国干他的老本行的。因为对于外交领域,他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我给他的建议就是当作一个短期任务去进行,在中日进行谈判之后,这项任务便自行终止。   为了安抚他,我将历史上真实知道的事情作为对他的奖励回报给他知道:我将动用大清的国力,来为他复仇,最低限度也要他的仇敌,普鲁士亲王殿下在军队中郁郁不得志。当然,我当然知道,这位亲王殿下在海军中从来没有过什么显赫的成就。   在梅塞施米特忙着将他的力量铺向法国的时候,九州岛上的战事却发生了逆转,乃木希典尽然搞出了点名堂。乃木希典将四千人拆散建制,分成了八个小队,相当于半个大队的建制,开始打起了游击战,而且似乎他们之间还有着某种通联手段,也许是靠日本农民的自愿支持,总之,从最近几天的袭击运输线以及攻击城市的选择来看,这八个小队之间一定有着自己的通联方法。   从六月初里清军形式上控制了九州岛以后,增兵陆续进行,到了这时候,小小的九州岛上已经囤积了近二十万清军,其中,新式陆军与满洲八旗兵各占一半,新式陆军全部集中在大分一线日夜操练,隐隐有渡过濑户内海直逼本州岛之态势。   而与此同时,北海道全岛尽入天海国之手,并且在函馆举行了立国仪式,为了彰显大清藩属国的地位,钦使,衍圣公,教化部尚书孔令贻在海军舰队的护送下,亲自向松平志男颁赐了诏书,并且作为贺礼,赠送了大批的民生物资,粮食,以及军械等。最令松平氏感动的是,孔令贻在临回朝鲜时,给他留下了八艘炮艇,以及若干辅助船只,以作防御之用。同时,海军派出了训练教导教官,帮助天海国建立海军建制,陆军的讷亲实领总兵,赏提督衔,并且由国内增兵一千五百人,使得他的麾下有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同时留下的,还有一些由上次恩科举人中优选出来的文官队伍,帮助天海国建立一个行政官僚系统。   松平志男的志向绝非仅仅止步于北海道岛而已,在立国当日宣布改函馆复厢馆旧称,并以厢馆为都城,都城一线云集了近五万大军,做出一个随时渡海的姿态。   正是这种对于日本政府来说内外交困的态势下,乃木希典的游击战战果才显得尤为可贵。在半个月的时间内,乃木希典的八个分队频频袭击大城市之间的通勤线,以及对城市进行骚扰作战,利用地形的熟悉,屡屡破袭出城清剿的清军小规模队伍。而一旦遇上大部队,则即行转移。十几天下来,清军的人员死伤尽然达到了两百多人,平均每天要死上近二十人,而日军的游击本队则好像并没有太多的伤亡。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跟你打照面。   尽管钦命九州岛治安军总统,授九州岛提督的左宝贵雷霆大怒,并且在十几天里连续发动了两次全线清剿活动,利用人员和装备及通联的优势,从北向南进行了一次拉网过滤的行动,并且不顾教化部和教育部人员的劝阻,对日本当地居民凡是持有武器,或者剃平头的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发现一个杀一个,短短几天下来杀了近万人。但是乃木希典的游击队似乎有什么方法躲过这次清军六万人规模的线性拉网,仅仅安静了三天后,就又在宫崎县公然发动了一次袭击县城的袭击,对宫崎当地投入清军怀抱,协助清军维持治安及提供军需品的几十名当地人进行了斩首惩处。   由于飞艇的数量还不足以覆盖这片空域,加上也到了九州岛的雨季,雷雨频频,飞艇的起降受到了太多的限制。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清军的行动一般都要维持在三千人的规模才敢放心大胆的在城市之间进行移动。后勤一度出现问题。   这也是我在桌上看到的那份左宝贵的请罪书的由来。劳动大军而无成效,左宝贵很惭愧,同时,因为他的屠杀行动,致使教育衙门和教化部的人很难开展工作,日本人本来就仇视中国人,只是拿清军毫无办法,而两教衙门的人都是些文弱书生,频频暗地里吃日本人的苦头。而这些人又宅心仁厚,往往不忍心向清军诉苦,所以,一时之间尽然无法展开我的原定计划,相反的,教育衙门三个先生在福冈街头,被当地暴民打死。等到清军治安队到达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领头的满洲佐领一怒之下,尽抓附近街区的所有日本人九百余名,就地斩杀。第二天一早,福冈县就爆发了大规模的暴乱,数万福冈暴民开始肆无忌惮的攻击清军大营,由于人多势众,迫使清军驻防三千满洲兵缩在大营里无法出门,而城内一百多名刚刚放出去巡街的军士,被暴民们以原始的方式杀死。所以,满洲佐领一面呼叫增援,一面下令开枪杀无赦。福冈城顿时陷入一片血雨腥风,清军大部队从邻近的佐贺和大分增援而至,一日之内尽屠福冈小城三万余人,只留了数百人,于城边就地掘大坑,并去城中运尸掩埋,名之曰万人坑。   但是在佐贺守军归镇的时候,被游击队打了个伏击,损失了数百人。左宝贵闻讯之后,上表请罪。我虽未责怪他,但是也不由骂他这个家伙徒有勇名,但是却不会想,这四千人规模的游击队,人家打你的补给线,你不去想想他的后勤问题怎么解决的?粮食等战略物资控制起来,他大规模的游击战迟早有打不下去的一天,这还没算弹药的补给呢。估计到六月底,乃木希典定然不会再有打游击的本钱了,到时候海军封锁住海岸线,看他往哪里跑去。   同时,我并没有斥责他的行动导致两教衙门工作无法开展的罪责,相反还褒奖了他的做法,反正今年下半年要对九州岛进行大规模移民,届时派一些民风彪悍又能吃苦的地方的人,譬如川湘人,多多的移民过去,混杂居住,以作监视,稍有异动即行报官立即弹压,如此下去,有个十年工夫,这九州岛必定完全控制得住。   所以,我大略将想法整理了整理,交给内阁去拟旨回复给左宝贵施行。内阁自然会让川湘二地的地方长官去组织各省的无产佃农等,官方组织移民到新蜀省即九州岛去。同时,让九州岛占领军迅速展开地方行政工作,以军管辅助,镇压的幅度不妨再大一点,杀人多点也无妨,正好给移民们腾房子。   六月十五日,远东股份公司的人也抵达了九州岛,同时,九州各地的改名也开始进行。随着新的控制办法的传达,左宝贵迅速的开始了去日本化的工作,在徐世昌段祺瑞等人的建议下,从军事和经济两方面开始着手收拾乃木希典游击联队。又经过半个月的缜密追踪,配合粮食管制,改买卖为配给制,并且严格控制药品,查封所有明面上的药铺,实行严酷的军事管制。乃木希典再也无法隐蔽下去,六月二十日,乃木希典部集结八个分队对鹿儿岛县实行了强攻,以图获取最急需的药品和食品。为此,他不惜冒着暴露自身的危险进行了一场赌博。   可惜,如此大规模的人员集结早就惊动了天上的飞艇,清军的侦察飞艇都是下部有装甲保护的,着陆时也充作固定支架,所以,普通的步枪根本无法对飞行高度在几百米的飞艇构成实质性威胁。飞艇迅速将地面上的异动传回各城,目标在鹿儿岛,等到乃木希典推进到鹿儿岛城的时候,防线早已布置好,而且在他的身后大批的清军援兵也紧跟着到来。这实在是穷途末路时毫无胜算的大赌博。   乃木希典之所以选择鹿儿岛而不是兵力最少的宫崎,原因在于鹿儿岛民风彪悍,虽然清军驻防兵力达到了五千人之众,但控制的力度远远不如其他诸县,驻防的满洲总兵乃是永山,作为袁崇焕的七世孙,似乎也继承了袁崇焕守城的本领,将鹿儿岛内城牢牢的掐在手里,固守待援。现在是就怕你不攻城,一攻城你就完蛋。   五千对四千,尽管永山还要分出近一半的人马来提房内城的日本人反水,但是凭借着鹿儿岛西南战争时代留下来的城防对付没有重武器的乃木希典联队,还是绰绰有余的。到永山的兄弟寿山率领宫崎和熊本的驻军驰援而至时,乃木希典的联队已经灰飞烟灭,乃木本人也在切腹之前被生擒。   “诺兹给给——”永山捡起乃木希典的指挥刀,敲着乃木的头,强忍着腹部剧痛道:“你他妈的倒是叫啊!冲锋!你傻X啊!没见过你这种驴!四千人就这么活生生给你冲死了!”   抬手一看,满掌的鲜血。旁边的戈什哈赶紧扶住,这个满汉混血的汉子很有血性,斥开亲随,咬了咬牙道:“我永山没事!叫军医来!给老子用棉花堵住!”一脚踹在捆绑的像个粽子似的乃木希典头上,愤恨地骂了一句道:“老子看你他妈的是个汉子,才给你这个机会的!操!你给老子放冷枪!”   他是在最后关头受降的时候,被乃木希典用手枪近距离打冷枪打中了腹部。幸好他躲闪及时,稍稍偏了一点,没有当场击毙。有政治头脑的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生擒比打死要有价值的多,也赶紧制止了戈什哈要杀掉这个家伙的行动。近来东京的报纸也屡屡传到高级指挥官的手中,乃木希典在东京的宣传下,成为皇军至高无上的英雄,率孤军于绝境抗强敌屡有斩获,坊间渐渐将此人宣传得越来越牛,几乎有神化的趋势。天皇又适时地宣布将以乃木希典为皇子明宫嘉仁皇太子的老师,媒体上的宣传更加的厉害。也使迎来大败的日本人几乎没有受到失败的影响,反而似乎眼里只看得见胜利了。   加上天皇适时的举行阅兵,激励讲话等行动,使得东京的京畿卫戍军团基本没有受到九州岛与北海道岛大溃败的影响,士气依旧高涨。   如今这样一个人物被生擒,四千人的游击联队全体丧生,而敌军仅付出了伤亡一千五百余人的代价而已。击毙他不如生擒,聂世成他们的渡海军团一定有更大的用处。   随着欧洲干涉的态势渐渐有了些迹象,我也着意提防着将来会有一天出现新版本的“三国干涉还辽”那样子的话,我吞并九州岛的目标就很难实现了。所以,我一面下令聂士成做好渡海强攻本州岛的态势,一面命令海军加强了对四国岛的封锁。目标其实是在四国,将来九州四国我可以给欧洲面子,把四国还给日本,但是,九州岛是我的底线,我必须为我的国内改革取得一个海外新土地。如果没有新土地供人民分配的话,那么将来势必要进行土地改革,将国内掌握在大地主阶层中的土地通过和平的国家收购方式,或者暴力的强行没收的方式来分配给无产者,否则,这个国家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没有一个公平的生产资料配给,将不会有一个稳定的国内环境来给我的改革提供基础。   所以,我要再吃下四国,为将来的讨价还价做好准备。同时,大清皇家远东股份公司的新蜀开发债券的发售也着手进行准备。我希望在欧洲募集到五百到一千万马克,并且广为招募欧洲的资源公司进军九州,在一个合理的分配原则下,加入到对九州岛的开发当中,以避免我的财政出现困难。   ……   “今日大欢喜,舍却危脆身。”东京皇宫内,明治天皇越发的显得有禅味,在召集御前会议却一言不发了十几分钟后,沉默了半晌的明治天皇终于睁开眼睛,吐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九州已失,山根师团全军覆没,乃木希典落入清人之手。十万清兵正虎视本州,四国。诸君,我大日本要亡了。”天皇平静地说着这样震撼的话语,连叹气都不曾有一下。   “朕乃大日本天皇,国运相赌也是朕的主意。朕会负责。”明治天皇站起身来,平和地看了看伊藤内阁的班子,以及近卫司令官北白川能久亲王的军队系统,硬挤出一个笑容道:“诸君都是大日本的希望!振作起来!朕去后,大日本就拜托诸君了!”   “恭请陛下收回成命!”北白川能久亲王领先下跪,激昂地说道:“法国人已经答应调停,大日本还有可为之势!”   “是啊!天皇陛下!”伊藤博文眼泪流的都快说不出话来,艰难的喘息道:“臣已派员抗议清国侵略行径!同时,法国人已经答应调停了,俄国人也答应给清国压力,根据条约,他们有救援大日本的义务……”   “如果抗议有用,朕要军队作甚?”明治天皇温和地笑了笑道:“如果法国人可以调停,他们在安南的军队早就该有动作,俄国人也同样如此。靠别人都是假的,大日本要靠自己……记住,靠自己。”   说到这里,明治天皇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两行清泪从瘦削的眼窝中穿流而下,哽咽道:“伊藤君,拜托你替朕拟罪己诏,拟叩降书,请求清国谈判。大日本,撑不下去了。朕的子民,已经很久没有吃好饭了……”明治天皇朝伊藤博文坚定地点了点头,制止了他想抗言的欲望,转头对山本权兵卫道:“传朕的旨意给警备舰队,全体挂白旗,替朕找一个座舰,约见聂士成君或者刘步蟾君,请转达朕想觐见清国大皇帝陛下的意愿。自即日起,大日本……向清国投降!”   “陛下!陛下!!!”御店内哭声一片,许多明治老臣站都站不稳,哭晕倒地,喃喃的就反复哭喊着这两个字。   明治天皇瘫倒在御座上,怔怔地看着店内痛哭的群臣,脸上抽搐了几下,轻声道:“罪酋睦仁叩拜天朝大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旋即又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正色轻声道:“大日本国……”又摇了摇头。   终于选定了:“日本国罪人,睦仁,拜见清国大皇帝陛下……”   乃木希典被械送到了聂士成大帐中,但是永山的伤势却恶化了。孙文摘下听诊器,又仔细检查了检查伤口,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满脸黄澄澄汗珠的永山,回转头来对寿山道:“对不起……似乎是破伤风,延医太迟……感染了……”   寿山紧握着兄弟的手,七尺高的汉子,号啕大哭起来。公元1894年8月15日,永山死于攻日军中,时年三十四岁。   同日,日本明治天皇使节同时将降书递交到四国岛聂士城大营,与大阪隔海相望的香川县。以及正在爱媛与广岛之间进行例行炮击的海军提督刘步蟾手中。日本提出终战请求,请准许明治天皇赴北京在清国皇帝驾前请罪。   在三个月的作战后。日本四岛仅剩本州岛在控,国内民生已经到了无可忍受的地步。   而在欧洲,情况也有了变化,俄罗斯闪电袭击了在奥匈帝国和俄罗斯之间摇摆的罗马尼亚,在黑海舰队的支援下,五千名哥萨克骑兵奇袭了深入罗马尼亚国境内的首都布加勒斯特,随后而来的六万名俄军迅速控制了罗马尼亚主要城市,并且似乎增兵远远没有停止。很明显,尼古拉二世的目标一定是要教训愚蠢的保加利亚人,欧洲大哗。   奥匈帝国的反应最为强烈,在与乌克兰接壤的部分接连增兵,大有切断俄军回路的态势。英法两国迅速发表声明,希望两国保持克制,并且催促德国干预,因为两国与德国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德皇威廉二世却没有上这个当,下令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同时发表声明,强烈谴责俄罗斯的野蛮行径。敦促俄罗斯尽快从罗马尼亚撤军,同时,一个德军师迅速应保加利亚斐迪南大公的邀请进入索非亚,并且还有两个师正在行进的途中,而奥匈帝国也向保加利亚提供了两个师的援助军。   保加利亚立场的快速变化,说起来却与墨菲斯托小组有关系,虽然保加利亚无意向俄罗斯说明短短一周内数十个俄罗斯人被杀与自己无关,但是仍然加强了调查,城内多出来的几个操标准伦敦口音的出手阔绰的人因为举止的奇怪,终于引起了当局的注意。保加利亚当局越发的怀疑这次事件是英国人在幕后使用手段来促使原本坚持保持中立的保加利亚倒向英国人的怀抱。而德国政府的代表团适时地加强了活动,斐迪南大公综合考虑了保加利亚周围的局势,除了希腊以外,全部都是德——奥——意联盟的控制范围。于是,做出倒向德奥意联盟的决定,一点也不奇怪。   德国人还给保加利亚人派去了在东亚的战争中尽显作用的新式武器——飞艇,以协助监视北部边境的俄国军队。   《世界在沸腾!》,泰晤士报用这样惊悚的标题来表达了大英帝国对世界局势失控的担忧。大英帝国必须要进行行动了。   而在北京的我,除了日本那位天皇之外,还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第二卷 150章 黄金城   八月十二日,明治天皇于赴伊势神宫途中,收到四国岛全线沦陷的消息,传闻于宫中号哭一场,四国岛既入敌手,隔一濑户内海的,便是和歌山,大阪,身后便是奈良,三重。   三重县伊势市,供奉祖神天照大神与祭祀守护神丰受大神的内外神宫所在,也是天皇的目的地。天皇在途中经停的静冈,亦即是当年松平元康也就是后来的德川家康的封国过夜,是夜辗转难眠,海风大作,依稀有臣民听到啜泣声,连夜不止。   第二日,明治天皇于静冈发表讲话,加罪于己,温言褒勉军民,宣布大日本战败。是日,日本军中,政府以及民间,切腹自杀者逾两千之数。天皇于是夜抵达伊势神宫,宿于内宫,急调警备舰队至三重。   天明,是为公元1894年8月15日,明治天皇蹈海为大日本祈福后,登警备舰队高雄号巡洋舰,挂白旗向西而行,于纪伊水道为清军皇家海军飞艇发现,刘步蟾率大军围之。于天皇登舰一刻,于白旗升起一刻,岸上送行之官员,切腹者十之六七。   这是一个梦想破碎的时刻。   刘步蟾看着包围圈前高挂着白旗的日本警备舰队,五六条一千来吨的小巡洋舰,在定远镇远的巍峨身影下显得无比的渺小。对面的旗语表明,舰上有大人物,想面见刘司令官请罪。   当得知这位所谓的大人物尽然是日本天皇时,刘步蟾不禁呆住了。这已经超出了刘步蟾能够预料的范围了,原本以为日本警备舰队要像乃木希典那样来个最后一搏,打出白旗也是为了欺骗清军的注意力,而他也已经下达了准备作战的指令,随时准备将这几条小船打废的。却没料到是日本天皇亲自来送降书了,他不敢做主,迅速的将消息传给了聂士成,聂士成让他先护送明治天皇到香川司令部妥为安置,又辗转将消息发到北京宫中。   而我,正在皇城之北的南海边,会见了一个来自北方的客人,接到消息,赶紧的让海军立即将降书传回北京,同时暂停一切军事行动,舰队立即护送明治天皇回东京,各路大军作出强攻姿态,保持戒备,所有进攻行动,必须得到我的首肯。重点就是要弄清楚日本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同时,令来传消息的王长泰立即命内阁立即在乾清宫候驾,日本人真的投降我是不信的,到底有什么图谋,要研究一下。而且,也要看日本人下一步的行动。   客人自然是火金儿,有两三年未曾谋面的她似乎模样未曾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似乎是瘦了些,脸上也依稀多了些倦累的疲态,而少了些少女的妩媚。对于她来说,我的感觉是微妙的,这也是听理藩院报上她请见的消息时,我几乎是未作考虑便宣她进京,一进京我也并没有像召见其他人一样在书房或者乾清宫接见,而是让人带她到了这南海边。   风光旖旎,垂杨遍布,依稀能降些暑气,眼前的少女正是十七八岁年纪,正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韶华岁月。自打半刻钟前她来到这里,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感觉,身为一个皇帝,是没有爱情的。而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子,能够给我这种感觉。   “皇……”   我不待她叫完,伸手摇了摇。火金儿今日身着的,竟然是全副汉家打扮,头发上各色的珠石结出细琐的碎辫子来,一身湖蓝混杂着墨绿的连裙着身,撑一柄水墨画的遮阳伞,配合上这水景,浑然竟让我有身处西子的感觉。   “你……又要忙去了。”寇连才和侍卫们远远的吊着,这湖边只有我们两人,她竟然明白我的意思,改了称呼浅笑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道:“你住哪?晚上朕来寻你。”   “朕……”她的眼神迷离起来,见我有些尴尬,转颜一笑道:“理藩院安排了处所,若是找得到,便来吧。”   我点了点头。很有荒谬的感觉,算起来与这个女人说话很少,但似乎已熟识了几十年。尽管她没有说明她要进京的理由,但我似乎能感觉到她有心事,却又不是为了公事想见我,从她安详的表情就可以。   摇头笑道:“你当朕从理藩院那问不出来吗?”看了看她的眼睛,又慌忙的闪避开,暗叹了口气,嘴上却笑了笑道:“好了,你且去吧,回去就不要出门了,朕寻你去。”   招手命侍卫们安排她出宫,我则快步带上寇连才,往乾清宫而去。   “近来法国人有什么异动么?”我看了看李鸿章道:“两广云贵那边没什么消息?”   又转头问李鸿藻问道:“欧罗巴的情状如何?”   两人均回奏没什么异状。我便看了看日本明治天皇的降书,言辞谦恭,实质性内容只有两条,一是请和谈,二是请允明治天皇进京觐见请罪。   我笑了笑,让人将降书传阅,众人都说不出个所以为然来。我总觉得日本人这么做似乎有什么名堂,可是又想不出来是什么,但是总是要回复的,于是便招呼李鸿藻道:“既是和谈,该当是总署衙门的事,李鸿藻你可派员探探日本人的线,什么都能谈,先看看有没有洋人在后面掺和。若是日本人问起何以拒绝接见倭酋,可正告之,着其去尊号再请。另,倭酋于彼邦有现世神之讹传,着其自正,舍此二途,他很难见到朕。”摇头冷笑了笑道:“朕堂堂天子,四方蛮夷均是想见就见的吗?即着礼部会同理藩院,拟制倭酋觐见仪制呈进御览。”   关于日本天皇的实际意图,一时也摸不清头绪,话题渐渐的就往欧洲局势上引。保加利亚的局势一度让我怀疑是否由于我的到来使得一战要比我预期的提前爆发?我极端的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的出现,但是我敏锐的感觉到,随着我明联英国,暗助德国的策略,这种提前是不可避免的。但绝不是现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于是询问了一些旗务改革进展,工业布局方面以及一些新鄂省的官员准备状况,留德军官团下月就要回京了,届时正好在局部渐渐开始推进军制改革,颁行新的兵役法。工业方面,要加紧与欧洲的合资,尽快办好官办工业,然后慢慢的引入民间资本。比如前两年送珍珠衫给珍妃的那几位,我瞄着他们的钱袋子已经很久了。   单独留下了善耆和李鸿藻,询问了军情局那条线能收获到的情报,要墨菲斯托小组加强对英国的工作。并让内务府安排一下,我要在近期召开两个国宴,分别招待在华的英国人和德国人,并让李鸿藻找英国人解释在居中世界上最强的两个国家之间的难处。并且分别通知英国人和德国人,就说日本已经展开谈判,并且召集了俄法站在日本人的身后,中国请求英国与德国的帮助,介入谈判。作为回报,新蜀省的开发,英德两国将享有中国国民待遇。我的原话也可以复述给英国人听:“远东东北亚在英国人的盟友控制之下所能带来的商业利益,远眼比一个混乱混沌,冲突不止的东北亚要多得多。”   最近似乎是个关键的时期,我不能妄动,也不能不动。总之在大国博弈的棋局里,乱走固然不对,始终不动子会让人家轻视你,以为你的本领仅止于黔驴而已。   保加利亚的变化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周边国家的反应规模却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一个擦枪走火,现在就足以展开一个世界大战了,我想,英国人会作出举动来制止冲突的发生的,这也会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他的对华关系,我需要探探英国人的口风了。   散了政务,又去了一趟电报局,口拟了谕旨给聂士成,命其部陆上消极,海上积极。海军要完成对东京湾的战备巡航值班,严密监视日本人的异动,并且就此封锁东京湾的交通,日本船许进不许出,外国船要严格武装检查,一只日本鸟都不许飞出去,以免出现这边打仗,那边外务省的鸟人们就坐着商船去欧洲求人的事情。关于明治天皇,先给他冷处理一段时间,真有心的话,过段时间他会来求我的。   作为对日本人递送降书的回报,可以释放部份战俘,并且在已占地开始一些亲善活动,譬如从天津请戏班子去九州,四国巡演。广东黄飞鸿,天津霍元甲可以组织武师去日本开展武术表演,必要时可以以武术打死几名日本当地的身形健壮者,以及日本的武道流派。展现中国人强而有力的一面,从心理上震慑日本人。这是文化侵略的一部份,总之,要以中华强势文化摧毁原有的日本本土腐朽文化。   理完这一摊子事,天色已经是近黄昏了,换了衣裳,唤了人问清楚北方鄂部佐领的住处。和寇连才在侍卫的护卫下,从西华门出了宫,径直到了火金儿的身边。   理了一下午的政,脑子早就清醒不少,似乎中午那段有些朦胧的感觉已经很难再次捉摸得到了,勉强开口寒暄道:“朕来看你了。”   “唔——”火金儿倒是爽利,笑靥不减,纤纤施了一礼,从身后拿了个密塔哈戴上,滴溜溜的眼珠在狍子面具后面展带着笑意向我看来。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几年前在黑龙江的那个冰天雪地,身子就是一怔。   身后的寇连才和侍卫们倒是知趣。悄悄招呼火金儿的从人,退了开去,掩上了门。   不由自主地将火金儿拥入怀中,扯去密塔哈,半是责备半是怜惜的嗔责道:“不热么?”   额头上沁着些许汗珠的火金儿咯咯笑了起来,双手大胆的就拢上了我的脖子,火辣辣地看着我道:“你这样抱着我,更热呢。”   ……薄汗凝香肌,素手绕青丝。憨问奴痴否,海棠新摘时。温存毕,恋恋不舍,但我总是要回宫的,轻叹了叹道:“前两年选秀,你怎么不来?如今却又来?”   她笑着看着我,总是不答。我又加问道:“跟朕回宫去,好不好?”   “不。”火金儿避开我的目光,起身偎在我怀里,纤手游移在滑腻的身体上,叹了声道:“宫里好玩是好玩,就是规矩大。我不喜欢……”   说着就扭了过头来,挑衅似地看着我道:“而且你有那么多女人。我不喜欢。”   我哑然失笑,这孩子毕竟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不懂礼仪的部落女子,若是换了满汉蒙各部随便哪家女儿,敢对皇帝这么说话的恐怕万中无一。这孩子还真是人间至宝呢。于是假作威严,板起脸道:“你知道朕是什么人吗?”   火金儿噗哧一声就笑了:“陛下,万岁爷,皇上,您要下旨召火金儿入宫吗?”   我一愣,哪能这么干,我现在这个皇帝,已经隐隐听过仁德不足的说法了,杀人多,对翁老头不够好,对宫中旧人诸多斥逐。如今若是征鄂女进宫,这后续繁琐的事情很多呢。想了一阵,这种性格的女子是这个时代的珍物,若是真的进了宫,不会有好结局的。正想着,她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说出一番震撼我的话来:“哼,凭什么你能有那么多女人?我也要有这么多……哼,我不是你的唯一,你也一样。”   我愣了好久,才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在她背上打了一下道:“别说这些了,说吧,来北京就是为了见朕么?”   “唔……”说到正事,火金儿表露出了她精明的一面来,脸上瞬间扫走了小女儿家的那种痴态,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来,穿了衣服,在床上边笔划边说着,很快我就弄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事。   原来,鄂部在狩猎过程中,在新鄂省以北的朱格朱尔山脉上,听当地人说山脉以北的海滩上,有好大一片地方,全是金子!朱格朱尔山脉以北,基本是无人区,鄂部派了好几批人,果然带了大批的黄金回来。回来的几个人都说,那片有海兰泡城那么大的地方,全是金子!   鄂部人少,她是来向我送礼的。要求只有一个,鄂部要有金矿的部份所有权,她要我圣旨给她们鄂部保证,不然,时间久了,人丁稀少的鄂部将无法保护这片他们命名为“浪淘金”的金矿了。   其实,它应该叫黄金城!   这当真是天大的喜讯。我这正发愁货币改革的事情呢,将来发行纸币,这些黄金正用得着! 第二卷 151章 骡力塔   从地图上来看,那是后世的马加丹州了,看过资料,马加丹州的黄金产量,占俄罗斯产量的1/3弱,当然,一直到了苏联时代,北方的那头北极熊才发现了这里丰富的矿产储量,比如黄金,比如钨等战略金属。   尽管相较而言,与火金儿之间那种身份相差巨大的游戏很有刺激性,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再玩下去了,她不能够入宫,入宫后的她将不会再有如今的吸引力,而我,也将很快地对她失却兴趣,宫里的规矩与她身上那种天然的活力是冲突的。   在答应她会照顾她的部落后,同时也让她的部落利用他们天然的冒险精神和技能,为我的国家多多的探寻北方那片广袤的无人区,汉人和满人,都比较畏惧北方的寒冷,几乎很少越过新鄂省的边疆线进入名义上属于沙皇俄国的那片冰天雪地。其实,那里的战略资源太多了。   火金儿又向我提出想参观一下女官学校,并且听说日本国天皇愿意进京觐见之后,又想留在北京看受降仪式了。这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我当然答应不提。   日本天皇觐见中华皇帝,这自古至今都没有过,礼部的人着实忙坏了头,这礼制该如何拟定,规模以及同见官员规格,都无从着手。只好研究了一下藩属国国王的觐见礼制,又综合参考了西方的国家元首访问的礼制,又到处找当年明成祖对东南亚小国君王的接见礼仪,终于忙活了五天才算把礼制定了出来。   首先,需要彰显日本天皇向慕圣君的虔心,需要在东京有一系列的行为表现他的诚意,再反复上表请求接见,同时,去尊号,作为儒家体系下的国家,除了中华一皇之外,不得称皇。此后,北京将发诏书,意为感念其诚,允其进京觐见皇帝。由皇家海军派遣军舰运送日本天皇渡海而来,至天津上岸,京中派遣钦使对其宣慰和表彰。转坐马车进北京,一路由禁卫系统派军警戒。而后在北京城位驻扎,等待钦使传旨觐见,我传旨大开四门,并在主要街道上列兵,彰显中华天威。而后,由午门入紫禁城,会见地点在朝会用的皇极殿,行礼,因为双方没有藩属关系,这里的礼制要向明治商榷,尔后是乾清宫赐宴。   礼部呈进御览后,我复了批文,转交总署衙门送交日本方面。   此时,中日停战也已经五天了。明治天皇被海军送回东京后,仍然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虔诚。每日里面向西方进行鞠躬,而且都有新闻媒体在场。东京当地的报纸对天皇的宣传更是达到了新的高潮,天皇为了赎罪,不惜如何如何的屈膝,造成这种结果的,都是军方和政府无能云云。日本人刚刚生起的对天皇现世神地位的一丁点怀疑,被明治天皇这样的举动打消的一干二净。   等到总署衙门将礼部的觐见礼节传给日本方面后,明治天皇很快的就接受了条件,并且表示愿意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于是与北京方面约定8月底从东京启程。   这段时间里,欧洲那濒临战争的格局也随着英国人的介入接近到了爆发的边缘,皇家海军原本隶属于大西洋舰队的皇权号以及改进型皇权级战列舰胡德号即刻率领数艘辅助战斗舰只即行编入地中海舰队战斗序列。同时,英国同意了土耳其人的采购战列舰计划,合约规定,阿姆斯特朗公司将在未来的五年内为土耳其海军建造三艘皇权级改进型战列舰。   照观察家的判断,如此的格局继续下去,整个欧洲将不可避免的陷入一场大混战。一边是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另一边是法国和俄国。而英国人的立场很可疑,从感情方面判断,俄国人是他的世仇,但是在国际政治格局来说,是没有永远的敌人的。为了遏制渐渐有些膨胀的德国人,也许英国会与俄国联手,那么这样的话,土耳其必然会考虑自己的立场,尽管与英国有着传统的友谊,但是要有着强烈民族自尊心的土耳其人与俄国人并肩作战,那是不可想象的,没有任何土耳其人能够忘记本世纪所遭受的耻辱。而且,还不止一次。每一次在自己脸上狠狠抽上响亮的耳光的,正是俄国人。   但是国际政治上的事情,同样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似乎在这短短的数十天内,有一股叫做战争的风飞速地吹过了整个地球,在绕着这个蔚蓝的星球环绕一周后,这阵风改名了,它的新名字叫做和平。   中日要谈判了。原因是世界都在感受着战争的威胁,在总爆发即将来临前的那一刻,战争结束了。   之所以说是整个世界在感受着战争,是因为在远东那个古老的帝国的南北两疆,都爆发了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如果俄国和法国在远东与中国开火的话,那么急于教训背信弃义者的德国人,必将在欧洲发动对俄国的惩罚性军事行动。同时,受条约限制,法国必将加入战团,而后的发展方向,就基本上很难说了。也许除了非洲和沉睡着巨人的美洲,整个欧亚大陆都将陷入一场大混战。   广西与安南的边境线上,持续紧张了很久的中法两国士兵,发生了擦枪走火的意外事件。一个安南人犯了罪,跑到了广西境内,法国人向广西地方当局要人,广西的地方官员,大多数出身于光绪八年那场中法边境战争,对法国人的要求天然的有着一种逆反心理,在未经审讯的情况下,庇护了那个安南人。导致了法军的严重不满,出于殖民者自大的心理,法军竟然在镇南关一线举行了一次团级规模的威慑性演习。   也许是出于习惯性紧张,广西边境线上的清军竟然误判了法军的意图,抢先开火,打死了七名法国人。而愤然发动进攻的法国人也给清军守军造成了二十几人的伤亡。事情紧急报到北京,二十四小时后宋庆便与法国安南总督开展了接洽,双方都保持了一定的克制,基本上冲突没有扩大的趋势。   而在北方的恰克图,丁汝昌经营了三年多的北方防线也遇到了冲击。俄罗斯的哥萨克骑兵突袭了巡边的一个清军小队,十五人身亡。丁汝昌之前受过严命,对俄罗斯的挑衅要坚决打回去。所以,即行在恰克图一线发动了突击,对面的俄国人仅有八千人的骑兵驻守,自然不是对手,丢下数十具尸体纵马后撤。清军在推进了十余公里后也停止了前进,并收兵回防。   这两起冲突发生在同一天,也就是8月27日。一日之内接到南北两份战报,很是让我震惊。的确,我没有能力同时应付三线的战争。   而欧洲人的反应也很迅速,德皇发表了严厉的声明,表示如果俄国不撤出布加勒斯特,德国将替沙皇管教他的部队,在此声明上背书的还有奥匈帝国和意大利。而英国人的声明则充分显示了英国在世界格局中的特殊地位——英国希望各方面保持镇静,特别是英国的朋友们,世界的和平格局必须得到尊重。并且,英国还逐一对冲突的各方都进行了点评,比如俄国应当从罗马尼亚撤军,德国人也应当从保加利亚收回他的陆军。而对远东最近发生的两起冲突事件,英国建议大家回到谈判桌上解决问题。而同时公布的另一份对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及陆军的动员书,就有着赤裸裸的威胁意味。皇家海军及陆军,必须肩负起维护和平的使命,从即日起,海军各大舰队均取消休假,严密注意任何试图挑战世界和平的图谋,特别是地中海舰队,大西洋舰队,以及印度洋舰队和远东中英联合舰队,均开展了针对性的行动,并且英国的外交人士穿梭于各主要冲突国家之间,试图压制即将爆发的火苗。   中英联合舰队的英军舰队建制,已经离开了吴淞港,前往香港驻泊,作为中法两国共同的朋友,英国人的立场无从捉摸。   但是,谈判很快就在世界各地进行了。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英国人的意图很明确,他不想发生世界大战,因为他是目前这个世界体系的最大受益者。一场世界大战以后,世界的格局必将重新写就,到那时情势如何就很难说了。   到了八月底九月初,和平的风首先在远东吹起。8月30日,明治天皇在小范围内确立了嘉仁皇太子的身份,下达密诏给有限的几个人,如果明治天皇一旦身遭不测,那么不管死活,立即立明宫嘉仁皇太子即位,同时要求西方介入。   但是,在日本的国内,已经有微弱的声音表示应当重归以中国为主的亚洲体系,事实表明,中国的亚洲体系击败了日本的西式体系。说明日本如果重回以前的体系,也未必会差到哪里去。这种言论在下层人民之中,还算有些市场。这些当然都是松平志男的筹划,他陆续笼络了一些文化人,为他制定宣传策略,他的目标并非是仅仅局限于北海道岛而已。   8月30日下午,日本天皇的公开表演开始了,他发表了一个罪己声明,表示愿意抛弃一切,为了大日本的前途而去北京请罪,东京城在号啕大哭。第二天是他的起程日,豪华的马车在皇宫面前等待着他。   “不要马车,不要护卫。”明治天皇清晰的表明了他的意思,在他预先的计划下,一匹骡子从皇宫内牵了出来,明治天皇便一身便服,骑着一头骡子,从皇宫缓缓向港口方向而去。他的身后,是无数哭喊着跌跌撞撞跟着他身影的日本人,两旁看着这一幕的日本人,也是哭红了眼睛。这是大日本帝国梦想破碎的一天。   东京湾内,定镇二舰率领着皇家海军混编舰队在等待着他。明治天皇下了骡子,径自向迎接他的中方官员走去,直到他登上定远舰,也没有回一下头。他的身后,政府官员奉着皇太子流着泪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登上了西方开来的庞然大物,哭声一片。   在定远舰离开泊位驶向中国的时候,一个神迹出现了。那头骡子,天皇御骑的骡子,昂昂的跑向码头,一口咬住了缆绳,死命的拽着,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头原本应当是没有知觉的畜生。这畜牲似乎在流泪,阳光下,这畜牲留下的液体,正代表着这个岛国上的情绪基调。就连正与刘步蟾说话的明治天皇也不由回过了头,感动地看着他的人民,和那头畜生。   “扑——”沉闷的声响,那是骡子倒地的声音,这个令日本人民感动的畜牲,当然无力抵抗庞然大物的动力,在徒劳无功的勉力用四蹄证明着它的忠心后,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下。   事实上,这骡子没有丝毫影响到定远舰离开东京,但是在被泪水弄糊了眼睛的日本人眼里,这骡子无疑彰显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迫使定远舰多花了许多力气才将天皇带离了东京。所以,虽然这骡子死了,但是这头骡子值得日本人民纪念。而它所表现出来的力量,也无疑是神力所赐。   所以,在一段时间以后,东京人民集资修建了一座神骡塔,将这头死骡子安葬在那里。为了纪念这头骡子的神力,渐渐的日本人就忘记了这座塔的本名,而称呼之为骡力塔。后来慢慢演变,尽然以讹传讹说年轻的小女孩凡是来骡力塔触摸一下那头骡子的铜质雕像的某部位,就将获得一种特殊的魅力,从而获得男子的喜爱。慢慢的,在日本就有了骡力塔崇拜。   许多年以后,西方有一个作家写了一本小说来讲述这件事情,书名叫做《骡力塔》,音译成英文叫做《LOLITA》。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我所关心的事情是,8月31日晚,自称为“请罪人”的睦仁,到达了天津,是夜由钦使接见,多有抚慰褒奖。宿于直隶总督衙门,准备第二天动身前往北京。泱泱大国自然不会叫他骑骡子,皇家的禁卫军准备了豪华马车,以迎接这位来自那个被征服的国家的君王。 第二卷 152章 舍却危脆身   战争催化了技术的进步,这是这个东西带给世界的唯一好处。在远东的战争告一段落,欧洲的战争在英国庞大军力的威慑下停止在萌芽状态。各国都发现,与统治了地球很多个年头的英国相比,自己的国家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比如军备。   从1891年的中俄远东局部战争以后,军火工业就在加速向前迈进着。从美洲大陆传过来一种方法,可以使得钢铁装甲的硬度得到显著的提升,那就是在装甲加热后立即浇水冷却,如此下来,战列舰的装甲可以抵抗得住更猛烈的炮火。而在本年度的上半年,阿姆斯特朗公司的工程技术人员改进了这一方法,使得抗弹性能更加的优异,为了表示对大洋彼岸的那个美国人表示敬意,这种方法以那个美国人的名字命名为哈维法。   而法国人在为自己的盟友日本打造三艘战列舰的过程中,也发现了使钢材屈服度发生变化的方法,在某种条件下掺入其他金属,可以改变钢材的屈服度,但是这还不是一个可控的过程,地中海造船厂的技术人员正在研究这其中的奥秘。在怎样的条件下掺入怎样的金属才能获得想要的那种效果,对于法国人来说,也许他们还要研究几年。   当然,工艺的进步还是要看德国人的。在最近这几年的军火生意大发其财,又在远东准备展开他雄心勃勃的商业计划的时候,克虏伯公司的技术人员也没有给他们住在克虏伯城堡庄园的老板丢脸。1890年他们领先世界发明了渗碳法来成倍提高装甲的抗弹性,在这一年里,受到德皇建设一支与德国地位相称的海军的计划的鼓舞,聪明的德国人将自己的渗碳法与英国人那里学来的哈维法相结合,从而使得德国在本土为中国建造的战列舰“中华第二帝国大唐太宗文皇帝李世民”号的抗弹性能较之十年前为中国建造的那两艘萨克森同型舰要提高了数倍,也要比这一批订单的其他三艘要好上许多。   这是一个技术革新的时代。也幸好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美国人以及围绕在美国人身边的那些国家们所推行的技术封锁的机制。换言之,在这个时代,只要有钱,黄澄澄的金子白晃晃的银子花出去,什么都能买得来。而且,用已经故世的那位德国人的话来说,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益,资本家们愿意冒上杀头的风险。当然,在遥远的中国,除了大笔的银子之外,并没有什么杀头的风险。齐柏林在中国的成功成为一个传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通过他那天才的发明,改变了两场战争的结果,那是一个划时代的发明。   所以,尽管齐柏林先生在远东完成了他的人生梦想,在开设了一家规模极大的皇家飞艇公司之后,他即将应德皇威廉二世的邀请回到德国,为骄傲的德意志贡献自己的智慧去了。但是从欧洲甚至美洲,仍然有许多在北国不得志的发明家或者工程专业人士,来到这个遥远的国度淘金。皇家研究院的规模扩大了,并且得到了内帑的资助,在北京的西郊,建了一个大型的综合研究院,各种试验设施齐备。让恩佐的神机营拨了两千人,从事护卫并兼满足各项洋人的各种器材及人力要求。各项支用,一应由内帑承担。   听说倭酋到来请罪,北京城看西洋景的人几乎要将这个古城挤爆,大街小巷里全是人,无需动员,京城的街面上打扫得干干净净,北京人就是有这么一种特质,喜欢将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在远方来客面前,从而可以在远客们或羡慕或惊讶的眼神里为自己的优越感增添新的谈资。   睦仁于9月1日下午抵达北京,奉天子诏令宿于驿馆,次日朝会得简便,毕后乃是睦仁的入城式,9月2日上午10时,我终于在皇极殿见到了这位日本人视为现世神的君主。礼部的官员告诉我,这家伙在北京城内对各国记者和北京市民进行了忏悔,并且声称愿意向中国皇帝忏悔之前两国之间的误会,他以一国之君而至他国请罪的举动,博得了旁观者绝大的好感,善于原谅他人的中国人很快的就转而赞扬起他来。“有错就改好样的!”之类的叫好声络绎不绝。   当然,我也没有什么折磨他的意思,觐见天子有觐见天子的礼节,这就是儒家的核心思想之一。臣下执礼以恭,天子仁恕驭下,这也是另外一个方面。所以,我也不能太不仁了,传旨出去,命其觐见,并命内阁总理大臣奕忻出午门代天子迎接。   火金儿此刻正与心情复杂的彩子,焦急地等待着赐宴的来临,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她们才有机会见到那个对他们来说代表着不同意义的日本人。同样心情复杂的,当然还有慈宁花园女官学校内那六个日本姐妹们。   觐见依照礼部的制程进行,这种冠冕堂皇的仪式不会有什么实质性内容,我能够从他脸上看到虔诚的表情,但是我绝对不会傻到这个日本人真的就对我心悦诚服,对日本国遭受的惩罚就理所当然的视为应当。这家伙大约是想用自己来换取我的什么承诺吧。   我注意到他在向我行礼时东张西望,似乎是被这堂皇的建筑所吸引。温言训勉之后,便是我的示诚之诏,也是一个形式,大意是感念睦仁之诚,诏令东面远征军停止行动,将天子的仁德施布于占领区内云云。   随后是形式上安排好的赐宴乾清宫,在京三品以上臣工与宴。席间我将睦仁安排坐到我身边,与他谈笑风生的假意讨论着中日今后的关系。   用餐完毕,待众人渐次退开。我开始直截了当的问他了:“睦仁,中日和局已是不可避免,你本无需亲自来北京的。你不来,朕一样会停战。你的诚意朕自然感觉得到。但是超出常理的诚意就假了,你说呢?睦仁?”   睦仁点头谢罪道:“诚如陛下所言,罪人本无需来见陛下。陛下既如此开诚布公,罪人也实话实说,日本承受不起四岛失其三的结果,加之和谈后,料想必有日本无力承担之赔额。如果陛下以仁恕为念,宽宥日本过去的罪孽,退军返国,并能蠲免日本的赔偿,罪人愿长在北京伺候陛下左右,为日本赎罪。”   打得好如意算盘,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想了一阵才开口道:“你也不用把责任全往头上扯,朕过去总听人说日本人大体是好的,与中华为敌的,只是一小撮人而已。朕以为不然,你日本二十余万军队,非一小撮。为军资不足捐钱捐物,甚至捐出身体的,亦非一小撮。朕登基以来,中日冲突非为一次,乃一而再再而三了,也没有哪次是你睦仁一言而决的,总要内阁,总要军队点头嘛。若说是要请罪,你睦仁一个人也请不了那么多人的罪孽。朕可以对你加恩,然与我中国为敌而不知悔改者,朕断无宽恕之理。”   “陛下……”睦仁倒也不惊慌,面上依旧虔诚地说道:“中日一水之隔,文化交流源远流长,正是兄弟之邦。如今兄弟阋墙,而西人得利。陛下,贵我两国购西洋之军火糜费,数亿之巨,此诚大日本之错矣。此等巨万之资,若造福于百姓,实天下之福也。如今大错已铸,万请陛下宽大为怀,恕大日本黎庶,睦仁愿代罪领死。”说完,深深伏下身子,跪伏在我面前。   也许是说得快了,这家伙居然习惯性的说起大日本来了。听他这似是而非的狡辩,我渐渐已经失去了耐性,冷冷一笑道:“以后说日本,前面不要加个大字,蕞尔小国,妄自尊大,何其可笑?朕刚刚也说了,代人罚罪,以后休要再提,你睦仁有你睦仁该领的罪,日本有日本该领的罪,朕自有分寸。朕已传旨给总署衙门,允日本官员来京洽商和谈事宜。既是今日你诚意昭彰,朕可另下恩旨,可将和谈地点改到日本去,唔,朕看就是马关吧,朝廷也将派德高望重之大臣领衔前去,以示对日本的宽免。好了,朕今日倦了,你便退下吧。多在北京住几日,回国前朕再见你一次吧,朕劝告你,国不可一日无君,日本正是多事之秋,你还是应当在本国的好,常在朕身边随侍之言,休要再提,从今后,日本是存是亡,在乎于日本,而非决于朕。这句话也许你不会懂,朕希望日本有人能懂,若是执迷不悟,那便是自取灭亡了。”   睦仁还要分辩,我摇摇手,抬眼嘲讽地笑了笑道:“你退下吧,有话朕会派人与你谈。过几天有个仪式,你可以旁观着,届时朕派人去通知你来。”   自有人引导睦仁回驿馆,他坐船换马的千里迢迢来,自然有他的目的,也许他是想通过苦肉表演来博取同情,从而给自己的国家换取最大的利益,也许他是想通过这番表演,可以使日本人感念他的好处,忘记恰恰是他,将日本带进了这沉痛的泥沼。不管如何,这家伙这次是下了大本钱的,效果也一定是显著的。估计到时候谈判时,要求太过分的话,估计一来谈判大臣自己不好意思,二来西方各国也会更加有借口干涉。   当然,我也有筹码,如今欧洲局势不是很稳定,这种和平的假象背后一定是疯狂的军备竞赛,各国都要维持一种平衡以免在未来无可避免的世界大战当中占得先机,所以,远东的事情,虽然有些人会有不满,但是只要有大把的利益喂到他们嘴里,他们会懂得取舍的。这也是为什么真实历史里,甲午战争后,日本从中国攫取了那么多的利益,而之所以西方的干涉在近十年之后才到来,而且还是在日本侵犯了诸国既得利益的情况下才会到来的根本原因。   只要能够保证利益,列强们也不是钱多的没处花,军力富裕的没地放,万里迢迢的从地球的另一端开船过来打一场并非是那么有把握的战争。   我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俄国和法国的联盟,将会给日本怎样的帮助呢?如果是军事帮助,我相信我只用应付南方的法国人就好了,我那个在欧洲的朋友威廉二世会有意无意的帮助我对付俄国人的。   当天晚上,是在和妃那里过夜的,问了问她火金儿的情形,还有她自己见着睦仁的感想,这孩子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支吾着应答。我实在不耐烦,双手便不老实起来,在她身上游移起来,当我的右手停在她的大腿上时,她似是忍受不了似的,嘤咛一声抱住了我。   突然,她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我一惊,刚刚准备的动作嘎然而止,有些怏怏地看着她道:“又想起什么了?”   彩子歉意地一笑,随即坐起身来正色道:“皇上,还记得奴婢跟您说过女官学校里有些不对劲么?奴婢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不对劲了。”   “是什么?”我没将她这种直觉当一回事。只当哄着她随口应付道。   彩子跃下床去,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摇曳的烛光里,裸身的她别有一番风味。看着我淫邪的眼神,彩子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不满地道:“说正经的呢,万岁爷您……您看奴婢走路的样子与其他姐妹们有什么不同?”   我还真是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哈哈着摇了摇头。   “皇上,问题就出在这。”彩子一本正经的停下脚步道:“日本女人自小是穿和服的,走路方式与别国的女人都不同。奴婢的学校里……有日本人……”   彩子说着,坐回到我身边来,抓着我的手道:“奴婢……也许是今天见着那个什么天皇……又也许是陛下的龙爪一抓,这就突然想起来了……”   我一下子坐起身子,好险! 第二卷 153章 人尽其用   在彩子想起那六个所谓的朝鲜美女的不对劲在哪里之后,慎刑司迅速的行动起来,因为牵涉内宫,下手之狠辣足以让刑部的人把头埋到地下去。在六个不成人形的美女终于支持不住交待出她们的身份,以及朝鲜的相关人员之后。刑部接手审讯,以勘定袁世凯的责任大小。   消息迅速传到朝鲜,正在朝鲜与孔令贻一起处理朝鲜事务的袁世凯一下子吓傻了。听朝鲜密折回奏说,当时正在检阅新整编准备渡海到九州岛参与地方治安的原东学党部队的袁世凯,听说北京出了这么大事情之后,当下从马上坠了下来,跌跌滚滚的在地上滚了很久。直到命其进京待勘的钦使到来后,他才回过神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的就跟着钦使回京来了。   当然,后来是查明袁某人没有涉及到任何阴谋之内,但是朝鲜杀伐大起,高宗李熙的堂兄李载元,亲兄弟——还做着继承大统的白日梦的大院君嫡长子李载冕等一干近支宗室,尽遭牵连处斩。由于这些人在之前都属于闵氏一党,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日倾向,所以,朝鲜民间倒也没什么反响。谁都知道,这朝鲜的江山,已经不可能由姓李的来做了。最高兴的要属东学党领袖全奉准,他的手下全德明,孙和中,金开男等人,都做着拥戴的白日梦,而袁世凯一走,书生孔令贻对他们当然没有袁那么强力的控制。   好在袁世凯的班底没在,唐绍仪在请调日本未准后,担负起了朝鲜的控制之责,虽然清军驻军仅有八千,但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东学党无可奈何之下,也不敢不将五千人的新训部队送到九州岛去,由清军治安军节制。但是全奉准这家伙还真不是吃素的,生怕这一次整不倒袁世凯,又弄了一个计策出来。   其实朝鲜人是忠是奸,在那个年代很容易判断,只要对袁世凯不满的,必定是奸人。而对袁世凯满意的,必定是心向天朝的良民。   北京,袁世凯还没到达的时候,9月5日,所有大比学子,京中各王公大臣,各地在京官员,都齐集在午门之外,这是一个大日子。   所有的装扮都是素色的底,就连皇城上,也象征性的挂了两朵大白花,在一声咿呀声中,午门大开,皇帝的大驾缓缓驶出,车顶上牵了一朵白花,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呜——”低沉的哀鸣声中,寇连才挽开车帘,我迈步走出车厢,神情肃穆的向四方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人一同跪下山呼万岁。我抬手扬声让诸人平身。   “今日,乃我大清之国葬,何谓国葬?自即日起,凡壮士身死国事,均为烈士,可归葬颐和园国家陵园。朕自光绪十六年以来,北方东方两次用兵,国威大振,而烈士身死者,朕常思死者已矣,然国家皇家必须有所痛悼,今日,身死朝日边事之壮士遗骨,葬于颐和园,朕当亲往奠之,以彰我大清崇武之风。近日特命诸王公大臣,诸天下学子随朕奉奠。用意何在?但教天下人勿忘此辈为国捐躯之列士!”我将预先准备好的讲话扬声念了出来,这是一个尚武的讯号,自光绪十六年以来,这种信号已经被强调过多次了,今天这个仪式,更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保证,为了国家身死的,皇帝亲自给你送葬!   颐和园,慈禧老妖婆用来养老的地方,如今被我改成了国家陵园,三年前那场中俄战争中死难的士兵的遗体,已经归葬在这里,入园处一个黑色的照壁,上面用金字雕刻了每一个死难者的名字和籍贯。从今天起,这里又要多上几千个名字,他们都是死于中日战争中的普通士兵和将官。永山作为八旗协领,是军阶最高的一名将领,盛放他遗体的棺木,由十六名步军营士兵抬着,上面覆盖着一面金黄的缎子,一个张牙舞爪的巨龙,正愤怒的仰视着天空。   我是天子,自然不能下跪致哀的,只鞠了鞠躬,其余近万人,一体下跪,听从内务府太监的号令,对墓碑行礼。   回程的路上,我招来几个内阁重臣单独谈话,最近相继发生的事情,要有些安排让他们去进行,由于欧洲的局势牵动人心,所以我首先找来善耆,询问起欧洲各主要国家的动向,首要的是俄国和法国,这两个国家与日本结盟后,行动越发的叫人难以捉摸。   “奴才昨儿夜里得了回报,说是法国人得了英国人的话,正打算要派人来与我开谈,俄国人也要来,说是要在英国人的主持下,开一个什么远东和会……”善耆行了礼,将这些天来他整理的欧洲相关情报汇总报告过来。   他只起一个情报搜集的作用,当然,这是他过去王爷生涯使他养成的自保的习惯,但是作为一个情报机关的首脑人物,我不要求他像贝利亚,但是起码的分析还是要做的,这样才能合理有效的利用自己麾下的情报资源。   慢慢来,就目前他这份汇报来讲,这背后值得挖掘的东西太多了,英国人在打着一个如意算盘,如果按照他的计划,最多一个月,甚至半个月以内,欧洲的外交人士就将会云集北京,按照我对国际政治的理解,日本将会受到庇护,而我的胜利将会被大大地打上折扣,一份四国北京和约将会决定下远东的新秩序。不管怎么样,英国人必将在这个过程中显示自己骄人的实力,从而在新决定下的新秩序里面占据一个支配者的角色。   “这不行。”我朝善耆笑了笑道:“不能什么事都由着洋人的性子来,肃王你统掌军情,这里头大有名堂,你看我大清该如何是好?”   “皇上。”善耆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我,支吾道:“奴才看,我大清与英人乃与国之好,若然逆其善意,必招致其不快,然诸事顺其意,似又有伤国体。奴才这差事,近于缇骑,缇骑不应干政,故而臣不敢多言,但请皇上圣裁。”   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觉悟,特务机关不能干预政事,我选他真是选对人了。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肃王你说的是,前明缇骑数十万之巨,干预法政,我大清固然不能学它。但是你这头现下人是少了点。待战事一了,朕给你特旨,多用点人。其一,在京各王公大臣的监视,不可松懈,如今非常之世,朕一心兴邦,不想看见有与朕二心的臣子。其二,清政衙门那头如今是刘光第兼着,他是汉臣,人又年轻,虽是朕屡加超擢,但仍恐其不能服众,你要时时帮着点他,你们俩都是纯臣,朕信得过。其三,欧洲事务,不能光靠着那个德国人,要有咱们自己的人,你要派得力人手去主持着些,这人要机灵,不能给洋人骗了,也不能就防贼一样防着洋人。”   见他点头一一记下,我继续说道:“如今这时事,正是大好时机。你我君臣办得好,可使我大清江山永固,恢复祖上荣光,若是办不好……国将不国。”   善耆领会磕头道:“皇上训诫的是,自道光爷以来,洋人屡屡寇边,奈何时事变了,武备松弛,洋人欺凌日盛。幸是皇上亲政以来,国家为之一振,这才有这数年的大捷,往思数千载,奴才未见有明君如皇上者也。”   我哈哈大笑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个品性纯良的王爷也会这么一出,笑着让他起来道:“这些好听的你就不用说了,朕若是想听,往翰林院走走,那些老夫子说的要比你好听百倍。行了行了,朕还有两件事情给你办。”   “请皇上示下。”善耆给我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就此借着跪地领命没有起身。   “其一,都察院要活用起来,以前朝廷理有党争的时候,都察院是党争前沿,多少还能给朕举发出些事情来。如今吴大澂调任河道治河,这都察院似乎也没了个事情做,朕是养了一帮吃干饭的御史啊。朕原本琢磨着要清政衙门并入都察院,让刘光第领着,但是刘光第事情也太多了些,瞧他这两年老了不少,朕看着也颇觉不忍。听下面奏上来,湖北巡抚潭某的公子谭嗣同有些声名,如今他人也在北京备考,朕想你去提携提携他,将来这个大都察院交给他。还有那个瞿鸿机,还有岑春煊,人品都是不坏的,你出面去把这些人调到都察院去,暂且先让瞿鸿机理着吧。国家制度变动,正是言官们办事的时候。”我这也是送给善耆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另一方面,谭嗣同这个笨瓜上次恩科什么都没考出来,仍是个举人青襟。这次我听人说这家伙仍旧是四处游玩,估计又是没戏。这样的人,不能就让他飘泊在外头,得抓到我的官僚体系中,人尽其用。   善耆听着也听出来是个大肥差,磕头谢恩道:“奴才谢皇上恩典。”   我笑了笑挥手道:“你起来说话吧,这事情不是那么好办呢,那都察院你要先带一带,东家官清,西家官浊,都要奏上来。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啊。这第二件,仍是跟你这本行有关,宫里袁世凯转贡入大内的十二个朝鲜美人,这其中有六个日本人,你应当也有所耳闻了,之前都是内务府慎刑司在理着,打今儿起,你再去审一遍,这当中有什么图谋,恐怕便是要行大逆之事了。你看看倭人怎么训出这些个人来的,多学着点。”   “皇上。”善耆脸色凝重起来,躬身道:“说起来这个事情,奴才以为宜应尽速了结。牵连下去,怕有损皇家威严。进了大内,不论如何,那都不是奴才应当管的差事,奴才请旨问完话后请皇上尽速下旨赐死。牵连太久的话,徒惹物议……”   也是,这事情一旦传了出去,的确是很丢人,外臣也不方便把宫内人犯带出审讯。我想了一阵点头道:“嗯,这样,善耆你即日起,晋领侍卫内大臣,也方便你进宫来办这个差事。过去领侍卫内大臣应当是六人,朕即日便加一道旨意,改为两人,宫里侍卫管的人多了,容易出事。载洸还年轻,你万事帮着点他。”   善耆领旨谢恩不提,末了说了几句闲话,说道贡桑诺尔布又来求婚,估计这孩子瞄上善耆家的妹子了,善耆的三妹嫁过去之后也许这贡王感觉还不错,又想来要娶四妹,这事善耆不敢做主,想问一下我的意思。   贡桑诺尔布的老子,老喀喇沁王已经年老力衰,基本上蒙古的政务是由他在负责,这家伙要个亲王的妹妹作妻子本来无可非厚,但是亲王的妹妹去做妾室,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如今不同于以往了,俄罗斯的远东势力已经不能渗透到内蒙了,所以,不能太让善耆的面子过不去。   于是我轻声一哼道:“四格格怎么说?”   善耆点点头道:“四妹年幼,也说不上欢喜不欢喜,只是奴才心里倒有些不乐意,贡桑诺尔布此人颇有大志,本是良配,满蒙联姻也是我大清之祖制,然而这般嫁过去,似乎是太便宜这小子了……”   说着,善耆也有些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我展颜一笑,点了点头道:“既是你不愿意,你告诉他,让他上表跟朕来说,四格格还没进位吧?赶明儿进宫见见太后,朕给她赐个公主尊号。”   说笑间,善耆又说起了一些在京各王公的监视状况,又说起一直居于北京的外蒙扎萨克亲王那彦图的宝贝女儿那宝儿最近跟他家四格格来往甚密,既是要见太后,便想着笼络外蒙,正好一起见见也好。我自然是允了。   说话间,车驾已近紫禁城,突然听外面有人说话,一会儿后寇连才请示:“皇上,礼部和理藩院来奏,说是倭人睦仁,于驿馆服毒了,郎中们正在急救。”   我不由一惊,这老小子玩的是哪一出啊! 第二卷 154章 口含天宪   派去视疾的太监王长泰回来回奏说睦仁并无大碍,我这才放下一颗心来。这家伙要是死在北京,国际舆论将会大大地对我不利,将来谈判起来,也许这个鸟人一条贱命要抵得上数千万两银子。想了想,便交待招来李鸿章,让他代我去看看那个服毒的鸟人。   王长泰还说这睦仁说因为日本女间的事,感觉羞愧难当,幸好没出事,若出事他万死难辞其咎。尽管如此,他还是愿意为了表示忏悔,自请以死请罪。另外他还托王长泰代为呈奏,他在日本国内对此事绝不知情。   鬼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心中冷笑,让王长泰去找御医给睦仁瞧病,并且让人加强护卫,不能再出半点事情,而且心下也下定决心,李鸿章要尽快的将这鸟人送回去,免得日后给我添麻烦,当初我就知道这家伙来见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也只是停留在这家伙会死命的求我放日本一马之类的,却没想到此人尽然是想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取国际上对于日本的帮助。   嘿,不过他来也不是没有好处,早有各路被买通的记者将倾向性很明显的报导发回欧洲的通讯社,而且还安排有摄影记者将睦仁向我行跪礼的一幕摄影记录下来,将来这些东西派得上大用场。   李鸿章来了之后,我先整理了一下思路,将欧洲目前的动向,特别是英国人有意组织一个四国和谈的消息告诉了他,趁着他咀嚼这个信息的时候,我说起了睦仁吞药的事情,他显是已经知道了,而且心中也预备着我要召见打过腹稿,不慌不忙的躬身道:“皇上,此人断不可在京久留。若再生事端,我大清先占个理亏,将来谈判起来怕是要授人以柄。”   我点了点头道:“是这么个理,所以朕的意思是让你代朕去看看他,叫他安心,还有这宫内出了日本女间的事情,你去找康有为安排下来,看看怎么弄,重点要让洋人觉着睦仁这厮乃是畏罪服毒,然我天朝宽以免咎,彰显我大国之昭昭气度。此事可大可小,看教化部怎么去操作。康有为是个人才,你看着用,恭王年岁渐大,国家将来还是要靠你,阁中各官员,你都要有个数。”   “臣领旨,叩谢皇上恩典。”李鸿章脸上不动,依例谢恩。   我接着安排道:“你去见睦仁,宽勉的话要说,但训斥的话也不可忘了,我大清今日国葬,所为何来?非他睦仁之罪耶?便是彼倭国,几十万生灵涂炭,他还有脸来见朕!朕是不想让人百年之后非议朕没有仁恕胸襟,这才勉强见他,他倒好,以死要挟朕么?你告诉他,克日便要送他归国。朕若是未存宽勉之心,一道旨意下去,他那个倭国还不是灰飞烟灭?往后好生想想,到底是顺承天朝呢,还是图谋反复,倭国存灭,在乎朕一心,也在乎他的一念。”   说着,似乎语气严厉了点,借着这个话头换了个语气道:“前头说洋人意图插手中日和谈,朕的意思,是咱们要先动,但是恐怕倭人会要迁延,朕让你送睦仁回去也是这么个意思,回头你跟善耆那头说,那六个女间的事情,不要顾忌皇家脸面,让他跟康有为商量个利用之法来呈进朕御览。你过两天便即动身吧,朕的意思,是我天朝送倭酋返国,顺势给倭酋面子,即行停战开谈,朕给你全权,他若是不想谈,便打到他想谈。”   李鸿章领了旨意,说起载滢他们那一船两日后便即到达天津,问我是否要等一等再说。我迟疑了一下,摇手道:“不要等了,你办你的差,朕会让载滢去马关等你,便在马关谈吧,让伊藤博文到马关见你,否则,天王老子的面子也没用了,便是打字。哼,仗着俄国人法国人的势,这倭人倒是出息了。”   “臣领旨。”李鸿章抬眼询问地问了问我,开口道:“皇上前头所说的新兵役科律,臣琢磨着是不是可以颁行天下了,若是如此,臣以为,新克地及边疆省份,宜应缓行才是,听皇上前头说俄国人和法国人都不老实,加之又新有冲突,若是贸然行新法,军心恐怕不稳……”   他说到我想说的地方去了,中日战事一停顿,我就着手准备进行这个事情了,因为离一战很近了,也许一战还有可能提前爆发,我必须要在一战之前完成我的军队国家化,否则到时候几年的大战打下来,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军阀状况,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后勤国家化体系也将崩溃,军队也许会出现分裂的状况。我在世恐怕还好些,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这身后事,就可以去参考参考民国前十年的状况了。于是犹豫着说道:“这个事情,便留这半年准备期吧,待明年开春,便即施行,在此之前,嘿,给你个发财机会,朕知道你家里豪富,你找人给朕办些运输公司,邮政公司,将来这都是发财的好差事,就算你李鸿章自己不能办,但是可以把这消息递出去,前些年送珍妃珍珠衫的那几位,你代朕见见吧,也算是他们天大的脸面了。”   这么做,也是为了解决将来士兵们不以籍贯及统兵将官聚群编制,而采用新式的混编法消除部队的长官个人烙印后,会新出现的通邮,交通等问题。如今有了大载重量飞艇,而且铁路也铺设了一些,办一个民间通邮公司,可以取代过去的那种人畜力的货运物流格局,各地的商家也会青睐这个方式,而且商品的快速流通也会刺激经济的发展,正是双赢的格局。   而关于谈判的地点,我坚持要他选址在马关,当然,马关那个小地方就那么个春帆楼还能提得上筷子,我就是要在同样的地点,给他签一份主客易位的新马关条约!   “朕给你特命全权大臣的顶子,拟好一个条约,朕就几条,一,永久割让九州岛,四国岛,赔款在五千万两以上,不足可以分期;二,承认天海国中华藩属国地位;三,开放濑户内海沿岸各大城市为商埠,东京湾划入皇家海军巡防范围,日本本州岛内工矿企业,我大清有优先权;最后,日本海军总吨位,不得高于皇家海军总吨位的三十分之一。”说着,看李鸿章脸上面露迟疑,我站起身来加重语气道:“有难处?所以朕加派载滢去嘛,你唱白脸,载滢唱红脸。告诉你,朕意已决,这其中的谈判方略,你李鸿章也是老洋务了,也不用朕嘱咐你。好了,朕今儿就跟你嘱咐到这,你去见睦仁,他有什么话说,写折子呈上来。”   李鸿章去见睦仁,我这里也没闲着,战争是结束了,但是我的国内改革还正是刚刚起步,一刻的轻心都是对未来犯罪。与容闳,张之洞两位教育及工业的巨头的谈话也是进快地进行,因为趁着一场大胜,一来我的权威自对俄国取胜之后达到了古往今来前所未有的地步,现在的一道圣旨下去,胆敢阳奉阴违的官员还没有出世。二来国家大胜对于民族自豪感和普通百姓的动力都是一个大大的促进,此时将事情交办下去,每个人都是干劲十足,办起事情来自然是事倍功半。   “大比之试题,可要加快了,今岁对外用兵,国家取士虽有延误,然断不可轻废。将命题权交给你,一来是恭亲王,李鸿章都有重任在肩,你入中枢也已有年月了,正是给你加加担子的时候。这二来,也是彰显朕在意教育的用意。只是有一个你要在意,你掌国家大比之责,日后自是门生不少,可不要学翁师傅,要学恭亲王,朕喜爱纯臣,你也是知道的。”话语虽是不轻不重,但是对于他,我还是一向抱有好感的。   容闳躬身谢恩,微微笑了笑道:“回皇上话,臣自领皇命以来,未有一日胆敢轻忽,皇上所言之事,臣私心里也想过,臣蒙陛下超拔,以一罪臣而直入中枢,肩负天下造才之责。皇上天恩浩荡,臣岂敢不为一纯臣以报陛下拳拳之心?”说着说着,似是想起自己当年在京中区区五品,忽而一朝肩负骂名,又蒙圣君超擢,这一生起起落落,又在美国留学,的确是一段回首起来万分感慨的经历。   抹了抹泪,容闳镇定了情绪,继续回奏道:“大比之题,臣擅拟了策论题,请皇上圣鉴:日本脱亚入欧致大败,而我中华以中学为体用以西学而致千古未有之胜,然中华国力决胜耶?然日本脱亚致败耶?”   我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他心中的答案,沉默良久,叹息了一声道:“此题大难啊,容卿出的好题目啊。你说说,你这个主官是如何想的?”   “回皇上话。”容闳默默点头回奏道:“皇上明鉴,正是难题。若以我大清立场思之,自是我大清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胜彼日本脱亚入欧。然……”说着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又像是鼓起勇气似的,直言道:“然以臣愚见,我大清之胜,胜于万年未可一遇之圣明天子,臣此言绝无媚上之意,只是臣的一份心思。”   我没有笑,默默点了点头,确实,这场战争赢就赢在我的到来,从体制上讲,英明神武的帝王专制是最切合国家利益的制度,更何况我还是一个从后世来的帝王,有针对性地发展国家,引进发展科技,有针对性地提前备战,胜不了日本才有鬼。容闳说得也没错,胜就胜在我一个人。   如果我现在就死了呢?莫名的冒出这个念头,心中一凛。放在杯盖上的手尽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杯盖与茶碗摩擦出的咯噔声音将我的思绪牵引回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容闳,让寇连才给容闳上茶,苦笑着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题目是难啊,这么着吧,今岁大比,你阅见答题合眼的,再给朕看,就朕来说,这题目怎么答都不算错,难的,是这背后的道理啊。”   “皇上,我中华自祖龙以降,君王莫不口含天宪,君临万民。”容闳见我有共鸣,趁热打铁道:“遇明君,百姓国家之幸事也,遇庸主,生灵涂炭,横尸沃野,古往今来,不胜枚举。此,臣之所思中华之不幸也。陛下亲政以来,政通人和,革除旧弊,兴举西学,行险北逐俄狄功成,民心士气一振。以此积威以摧枯拉朽之势广开新政,胜彼蕞尔日本,自是不废吹灰之力。臣以为,陛下君临中华,此诚万世之幸。陛下春秋正盛,臣自是无需为百年之后的中华忧心,只是我朝圣祖世宗高宗三世,又何尝不是英明神武之圣明天子?盛极而后衰,臣所忧的,正是我朝如今正登临极盛,若无万世可法之法,则如今之盛世,何以万世延绵?”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吉利,也说重了,容闳说到一半,就跪了下来。这家伙,真是个纯臣。一般的大臣,哪里敢在这个时候进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起来。”我向他伸手虚扶了一下,勉强笑了笑道:“爱卿所言,朕知道了。朕乃天子,口含天宪诞世教牧天下万民。朕不敢有丝毫疏忽,卿之所言,朕亦是有所感触啊。自祖龙以来,中华凡数百帝,祖龙一扫六合,君临天下,然二世而衰。汉高薨丧而诸吕乱,汉武北逐匈奴,何其武威?百年以后,生灵涂炭四千万有余。魏武挥鞭,隋文唐宗,哪个不是英明神武之英主?正如卿之所言,无万世可法之法啊。”叹了口气,看着他道:“卿有何良策?”   容闳长长舒了口气道:“陛下英明,亦早有准备。臣观陛下以梁卓如为随驾,录陛下之诏,正可添补为法。陛下口含天宪,君言即宪,正可汇编成宪律,以此为蓝本,可修我大清之宪律。”   “嗯,你是学法律出身。”我笑了笑道:“说的也是正途。没错,朕用梁启超为随驾,正有此意,然中华数千年,人治数千年啊。朕有时想找几个修宪的人,都难得找齐,说到这个,你这些年送到欧罗巴和美利坚学法学的人,有回国的么?”   “有是有。”容闳点头道:“然初始之人才,臣以为稚嫩了点,尚需琢磨,且地方刑审,亦有大清律例可依,以儒家传统与大清律例治天下,这数十年也足够了。臣之所言,实为百年后所忧,万请皇上宽心。”   我哈哈一笑,招呼道:“是这么个道理,然生死有命,天知之而人不知之,朕亦要思虑百年身后之事啊。这么着,自今天起,你每月找一两天,给内阁诸人,教授法学课程。另外,从美国……不,从英国延请法学名师,进内阁授课。朕另外下旨让他们研习英国之君宪制度,有事情大家一起想办法,这才是朕的好内阁班子嘛。”   容闳应了,以他耶鲁大学法学文学之功力,教授一些浅显的法学道理当然不成问题,内阁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各自都有各自的枝叶脉络,让他们有点概念也是好的。待改革诸事渐成体系之后,我也会适当的给他们加点权力,这种东西,是要慢慢来的。太急了的话,有的老臣还会以为是我要对付他呢。   就比如张之洞吧,这家伙才能是有的,进取心也有,也有新思维和开明的思想,就是过去的那种传统的儒家劣习痕迹,他始终去不掉,进了内阁中枢以来,权柄不可谓不重,圣眷不可谓不隆,但是总改不了喜欢排斥别人,恨不得能一人独占天宠,根本看不出来如今我是分散权力,以专长之才独掌方面之事。所以,这派了李鸿章特命全权出去谈判,也要给他加点担子,否则,他又要生出攀比之心来,闹些不愉快就会有损于我的改革大业了。   给他派的差事是去欧洲出差,自从对他提出钢产量到1900庚子年达到五百万吨的目标以后,我也知道他肩上压力不小,1893年钢铁年产量不过七十余万吨,这其中还有相当部份是德国人的钢厂提供的。这两年中国境内同时开造四艘战列舰以及相当数量的附属舰只,钢铁严重不足,很多都要从欧洲进口,所以,要实现我给他提出的目标,就非要再从欧洲引进投资和企业不可。   所以,我给他加了特命全权贸易大臣的头衔,让他以内阁副总理大臣的身份访问德国以及英国,为我明年访问这两国打个垫场。同时,他还有个特殊使命,就是寻机与法国相关人士接触,这个国家虽然我不惧怕,但是也没必要树立这么个敌人,这个国家虽然承受了普法战争的耻辱,但是,他仍然是一个大国,足以令我尊敬的大国。 ⑧`○` 電` 耔 ` 書 ω ω w . Τ`` X` `Τ ` 零` 贰` . c`o`m 第二卷 155章 帝国陆军大学   这一天,就是这么忙碌的过去了,接下来的头等大事,就是留德军官团的归来,这些人,先给我作几年教师去吧。北京正缺少一个与帝国如今的地位相称的军事大学,正好将陆军指挥学院扩充,将西山健锐营吃下,在那里建一个帝国陆军大学吧。将来德国陆军教导团来了,也正好有个去处。   教育方面的进展,由于容闳这人在朝中几乎没有脉络,虽然我给他加授了吏部考功的权柄,但是说起来这个人办事,下面的执行度的确成问题。这也是我这次打比特意加他为出卷官及殿试阅卷官的原因。他人进内阁中枢,又加上殿试阅卷官这么个职位,大比一结束,多少士子将是他的门生啊,这对将来教育的扩大化,意义非凡。   所以,我特别点了点他这一点,在中国这个传统下,内阁的几个人,真正要像我希望的那样上下齐心,很难做到。以他蒙宠之隆,将来必定受人嫉妒,这也只有靠我来平衡着了。   当然,这也是为了长远考虑,目前引进的国外教师,大多是分散到各地开去,而且由于引才计划初步实行,而之前欧洲各国局势相对的平缓,没有什么太过出色的人才。中国能够提供最好的人才成长环境这么个名声也没打出去。而自从琅威利授皇家海军提督,又加授荣誉皇家成员称号标志,以及齐柏林受德皇屡次表彰之后,这名头才开始响了起来。在预期中,未来几年。欧洲的局势将趋于紧张,将会形成一个引进人才从质到量都有所提高的局面来。   所以,在我明年出访欧洲时,要带上我的有西方教育背景的教育大臣一起,进行一次广泛的人才搜罗活动。在京师,除了帝国陆军大学,京师师范学堂两所大学之外,还要建立一个大型的综合性大学。既然这个国家的文盲率太高,那么除了普及性的教育一边要在进行之外,为了国家的竞争力,也要有相当的精英教育才行。否则,这一轮轮的技术革命进行下去,哪一天被抛得远远的也说不定。   李鸿章面见睦仁很是顺畅,睦仁似乎也预料到要被送回国,只是满口认罪,李鸿章约略向他交代了行程,三日后由北京出发,从天津登船回国。他有理由满意。经过这一次预料中没有任何危险的北京之行,皇室的神话地位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相反,他的舍身去国的勇气将会得到国民更大的同情和感动。   从年幼时被当作傀儡,到渐渐长大利用倒幕派各派系之间的矛盾而渐渐形成目前这样的地位,他对自己很满意。在幕府时代的皇室,又何尝有今日的决策大权呢?权利,尽管是对于神化了的睦仁,也是永远要去追逐的东西。   李鸿章一行近百人,自天津登船,直赴日本东京。出乎意料之外,受到了超规格的接待,明治政府各要员像供奉太上皇一样对李鸿章等人毕恭毕敬,虽然名目上是感谢礼送睦仁回国,但是中方代表团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屈服了,屈服在强大的武力之下。   近一段时间以来,虽然战事停止,但是清军的军事压制从来就没有完全停止的迹象,日本人期待的俄国人和法国人的拯救仅仅在中国的南北两线绽放了两朵小花之后就好像遇到了肃杀的秋风一样凋零了。要指望外援来拯救本州岛隔绝于战火,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所以,谈判已经势在必行。   从欧洲回来的陆奥宗光说起清国代表团在欧洲引发的旋风,以及德皇给予的高规格接待,羡慕不已。反观日本人,寥寥数人,如灰鼠一般在欧洲艰难拜访,尽管是后来法国缔结了盟约,但是法国国内也有许多政界人士对他们非常的不友好。无他,唯利益而已,中国人可以抛出去大把的订单,但是日本呢?日本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这场赌博输了,几乎将日本的未来都输掉了。   但是和谈,日本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李鸿章老奸巨滑,套不出半点口风,声言只是送天皇回东京而已,至于谈判,还要等待北京的上谕。   这已经是九月快进中旬了,天气已经渐渐的凉了下来,东京街头的树木已经渐渐的显现出枯黄的秋意来,李鸿章一行住进原先的中国使馆区,与军舰同来的,是他从国内带来的一营护卫队。东京湾海面上,还有一支足以毁灭东京的舰队。这就是实力,在这种实力的压迫下,李鸿章不作任何表示才是明治政府最大的恐惧。   几天后,同样是天津,从汉堡起航的德国油轮,因由克虏伯公司全额出资付给船资的缘故而取名叫作克虏伯号的商船,抵达码头。船上除了五百多人的中方外交代表团及留德军官团之外,还有克虏伯公司的数十位工程师,他们是来对天津进行考察的,一个克虏伯中国公司的计划在皇室的支持下已经进入实地考察阶段。除天津以外,他们还需要对武汉进行考察。   不过,在他们进行考察计划之前,首先观摩了一场东方的皇家仪式。一辆专列从北京抵达天津,我率领军部,工商部,会同内阁班底中的年轻人,一同抵达天津,草草在总督衙门与王文韶会面后,便连同直隶各地方官员齐至码头迎接从德国归来的两个代表团,以及德国的客人。   一别数秋,载沣长的高壮了不少,他身后的庞大队伍,虽然在长途的海上旅行后略显疲惫,但是见到皇帝的荣光使得每一个人都精神焕发,齐刷刷的平头虽然与我平日里见到的大辫子差异不少,但是在我看去,一点都不感觉不协调,相反很是欣慰。这一批人,成长起来了。   “赵秉钧!”   “有!陛下!”三十岁的赵秉钧拂了拂身上簇新的官服马蹄袖,就要下跪。   “免了!”我笑着喝止道:“辛苦了!”说着,与第一排的军官们一个个的握手过去。他们在回国前一天,集体在载沣的号令下褪去德国陆军制服。换上官服,如今在天津码头上,竟然得到皇帝亲迎,并免跪礼,龙抓一握的超规格圣眷,都是激动万分。   握手完毕,我将载沣拉到身边,满意地看了看他的个头,笑呵呵地说道:“回北京后,朕再叫你进宫说话。”   载沣毕竟年轻,看上去是真的有点惦念我和载洸兄弟,又问起家里的弟弟载涛载洵状况,说了没几句话,已是有些唏嘘。载洸将他拉过一旁说话,不时你一拳我一拳的逗着乐子。   而我则看着眼前这几百个精神饱满的年轻人。我知道,在将来的岁月里,这些人将连同在日本浴血的那些将领们,成为我新式军队的柱石。   “朕未来的公爵侯爵们,未来的将军们!”我站到高阶上,面对这些人进行了一个简短的激励性的讲话:“或许你们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回来,好给朕出力打仗。朕今天就给你们一个准话,你们不要怕没有机会加官进爵,好好的给朕练兵,大清中兴,华夏奋起,靠的就是诸君,靠的就是诸君从德国学来的兵科才学,好好的给朕练将,将来好为下一场战争出力!”看着军官们激动的神情,我微露笑颜道:“出洋辛苦,诸位也是很久没回家了。朕今日再赏一个恩典给你们,在天津休整一日,明日,准醇亲王挑选出类拔萃者,坐朕的御用火车回京!”   一片赞叹或是惊讶的声音,我笑了笑扫了载沣一眼,转过头来道:“其余的也放心,后勤部李秉衡大人也准备了火车,送各位回京,到京后每人给假十天,十天后,都好好的给朕办差事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同样是山呼万岁,从这些刚性十足的军人口中喊出来,就是整齐划一,气壮山河,三百余人齐刷刷地跪下磕头谢恩完毕,便在直隶地方安排下,各赴驿馆休息不提。   我的下一步是要与载潆交办一下他的差事,对于中日谈判来说,他这种人才可比李鸿藻要强多了,他和李鸿章搭配,正好可以在谈判桌上给日本人狠狠割上一刀子。另外,工商部张之洞那边,也要办一个晚宴,欢迎德国人,争取把克虏伯的火炮生产线留在天津,同时,力争在北京与克虏伯合办一个火炮设计院,最低限度也要克虏伯提供一些师资力量,火炮这个战争之神,我也要提前布局。   载潆的行程被定在三日以后,我将直接开赴马关,同时李鸿章也将受命与日本政府开始约定谈判时间、地点。当然,不能叫做约定,而是通知,在得到国内的电报后,他一扫之前的谦和,展露出它的强势来。马关,9月15日,此上谕所示,若不从,舍重启战事外,别无他途。   在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下,海军巨炮炮口下的东京屈服了,日本谈判代表团七十余人,乘坐皇家海军军舰与李鸿章一同抵达马关,在春帆楼会同载潆的人马,中日谈判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欧洲的局势也趋于平缓,德国与奥匈帝国的联合军事演习宣告结束,野心勃勃的尼古拉二世似乎也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可能在东面应付德国和奥匈帝国的双重挑战,所以,他开始与他那位德国亲戚进行磋商,俄国人摇摆的性格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俄德谅解备忘录在柏林签署,双方约定了一个五年期的谅解合约,在五年内,保加利亚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受到的德国、奥匈帝国以及俄罗斯的三重保证,俄国从罗马尼亚撤军,恢复危机之前的奥匈帝国势力范围。   同时,英国人再一次与威廉二世取得了接触,向他抛出了英德和解的橄榄枝,在英国人发现德国人对于欧洲大陆的惊人控制力之后,英国人试图找出另外一种维护大英帝国利益的方法——与德国就欧洲问题建立一个定期的磋商机制,从而避免类似的这一次索非亚危机的方法。   但是,自信心得到了极度膨胀的威廉二世傲慢的以一个近乎苛刻的条件——要求英国人定期向德国开放最新的战列舰设计图纸——从而拒绝了英国人的努力。   俄国的妥协是有原因的。俄国人在中国北方防线上的愚蠢行为已经招致了英国的强烈警告,根据中英联盟的约定,英国有义务在远东范围内共同对付俄罗斯的挑衅,所以,在我下令驻英国公使向英国方面交涉后。英国立即表现出了绅士的守信风度,与俄罗斯进行了交涉:如果俄罗斯坚持继续他在远东挑衅大英帝国盟友的举动,英国将对俄罗斯作出必要的举动来保证大英帝国的远东利益。   在英国通过土耳其的订购战列舰订单后,尼古拉二世突然发现,他的帝国想向南迈出哪怕是一英尺,也是那么的难。土耳其人牢牢地扼守着黑海的出海口,而且这个国家的军人似乎永远都不会放弃洗刷耻辱的梦想,从而恢复往日那个超级帝国的荣光。   法国人在这次事件中始终保持沉默,尼古拉二世能够理解他的这位新盟友。巴黎机制还没有发挥出设想中的作用来,德国与奥匈帝国,当然还有意大利王国的军队似乎随时都可以将高卢人赶进大西洋。在尼古拉二世面前的欧洲地图上,他正在试图为俄罗斯找到一个出口。重新回到远东?   远东铁路的工程在修筑到一半时戛然而止,需要继续下去吗?尼古拉二世还没有拿定主意。   法国人的主意已经拿好了,法国人绝对不愿意单独对抗法国东面自上而下的那三个国家的威胁。所以,法国需要英国的庇护,尽管有一些法国人很难忘却那场普法战争的屈辱。但是大多数天性浪漫的高卢人常常会被巴黎的繁华生活消磨掉他们本来就不多的斗志。   经过这次危机,法国人发现德国似乎比以前更加有力了。而英国的庇护还远远没有达到让法国人放心的程度。所以,很多人开始思索,远东那两个国家,从哪方面来讲,法国都不应该与利益作对。中国人能提供订单,日本人恐怕在交付了那三艘战列舰的款项之后,也许一个子儿也拿不出来了。别忘了,法国还会借钱给他们,这笔钱,花得值么?   似乎一触即发的欧洲全面战争,就这样在各方心思各异的格局下,借着英国人的调停与干涉而止步了。欧洲又回到了过去的那种秩序,但是很多聪明人都知道,这只是各方还需要积蓄自己的力量的缘故。   这种迹象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德国人正式开始了海军计划,同时在远东战争中大放异彩的飞艇生产也在大规模进行,回到德国的齐柏林伯爵得到了国家和民间的大笔投资,使得这位飞艇之父获得了继续完善他的梦想的黄金机会。他们开始研究制造载重量高达二十吨的巨型飞艇。而眼光敏锐的欧洲各国,也开始研制自己的,或者直接购买德国人生产的飞艇。当然,大英帝国,法兰西共和国还有俄罗斯是买不到的,他们只能靠自己。   英国呢,英国似乎永远不会停止他们前进的脚步,在皇权级及改进型皇权级开始服役之后,他们总结了一些经验教训,特别是远东海战中的超视距海战模式引起了大英帝国巨舰设计人员的注意。他们已经开始了一项新的划时代的战列舰计划,这项计划的名字叫做——“DREADNOUGHT”——无畏。   当然,这场索非亚危机所影响的绝非仅仅是欧洲,在几个月以后,欧洲人特别是在这场危机中几乎置身事外的浑浑噩噩的西班牙,将会发现自己要为自己这段时间混乱的国内局势以及沉睡的姿态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遥远的大西洋彼岸,一直在封闭中观察着世界的美国,已经到了开辟新的市场,新的投资方向以及获取新的原料产地的阶段。在这段时间内,美国国内的报纸已经开始鼓吹对外扩张的思想了,尽管这与之前的美国习惯有些差异。   但是当美国认真地睁开眼睛开始寻找自己出击的方向时,在世界地图上,他们已经很难发现等待自己去开辟的处女地了。   非洲几乎是英国人与法国人的天下,亚洲的印度和中国,英国人死死的看守着,东南亚法国人已经插入了高卢雄鸡漂亮的尾雉,而美国向南,又几乎是西班牙人的地盘。   美国人发现自己动手得太晚了。那么怎么办?抢,虎口夺食。当然,如果是一头年老力衰的病虎就更好了。   谁说世界和风劲吹? 第二卷 156章 马关初谈   马关,本州岛最西端的城市,虽然在日本有关东的男儿关西的女的传统说法,但是马关同样也不失武士彪悍的民风。   城中各町,都保留着幕府时代的旧式样,城中的旧武士,和新式作派的居民和谐的共处着,当然,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这是1894年的9月15日,中日双方庞大的政府代表团几乎包租下了全马关所有的高级旅馆,以及驻泊码头的清军皇家海军舰队,载滢从国内带来的亲兵,李鸿章以内阁副大臣兼国防部长之高位,这段时间,在马关的中方军政人员几乎每天都有近两千人在岸上晃悠。   在关西发达的风俗业得到了大量的照顾的同时,马关的警察也忙乎坏了,梦想破灭的购买战争债券的,响应天皇号召捐献全部身家的,由于错估形势而扩大生产准备往朝鲜倾销的小工厂主,本来就已经属于社会的失意阶层的旧武士,在马关街头到处闹事,频频与清军水陆士兵发生冲突。从10日以来,已经发生了十七起殴斗事件,其中十五起引发枪击,日本人死伤三十来个。地方当局紧急与清军代表团进行了谈判前的磋商,互相约束。   这城内的局势是稳定了下来,但是马关承这南面与九州岛隔海相望的唐户地区,聚集了大批的失意人,哀号声与摔碗声经久不绝,自杀的闹事的斗殴的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担负外围警戒的警察也体谅这些已经失去了希望的人,根本就无心理会,由其自生自灭。因为,警察先生们自己也快要活不下去了。在小道消息流传着一个惊人的消息,言说清国两个全权谈判大臣已经提出了要求,割让九州四国岛之外,额外要割让中国地区(日本的区划),马关也在割划范围之内,另外还要赔偿白银一亿五千万两。由日本政府每年税入扣划。粗略算下来,二三十年是起码的。他们这些吃官饭的人,日后是哪国人还说不定呢。政府那群该死的混蛋,可把天皇和大日本害惨了,海滩上许多人都这么想着。   的确,他们听到的流言没有错,此刻城中的春帆楼上,以烹饪河豚闻名的厨子们都被赶了出去。这里已经成为中日第一轮谈判的地点,骄气十足的载滢脑门子油光水滑,大大咧咧的将一叠文书扔到了谈判桌对面,一抖肩膀,将抵挡秋寒的披风抖落给了身后的戈什哈,向身边的李鸿章作了个示意,一起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站立迎接的日方政府代表团点了点头道:“都坐吧,能爽快点就爽快点,这是御览过的约文,贵方签字画押后咱们也就轻松了,看看吧。”   李鸿章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冲伊藤博文道:“伊藤君,滢贝勒说的,便是实情了,贵方阅览完毕,咱们也不必多费口舌,中日仍是好朋友。如今西风东渐,我们远东诸国均是信奉儒家,本是应当和睦共处。共御西夷,日本犯了过错,至有前面数月的遗憾,李某也深感痛心啊。伊藤君……”   伊藤博文率领日本政府代表团恭敬地鞠了躬坐下,迎上李鸿章的目光坦然道:“中堂大人说的对,中日本当和睦共处,万请贵国大皇帝陛下及诸位大人多加垂怜大日本之处境,中堂大人也说贵我两国共奉儒道,还请贵国垂仁恕以至大日本……拜托!”说完又是一鞠躬。   “日本二字之前,不得加大。”未待李鸿章开口,载滢板起脸孔,哼了一声道:“此为万事之基,若日本不去尊字,大清为汝等去之。”   伊藤博文不好措辞,尴尬一笑,向载滢点了点头,伸手捧起约文,脸色顿时一变,叹了一口气,将约文向右方的陆奥宗光,左手不由自主地去扶茶碗,咯噔咯噔地瓷器碰撞声吸引了所有日方人员的注意力。   陆奥宗光接过那份抖动着的约文,约略扫了一遍,默默的又向右方传阅。   “贵……贵方的……”伊藤博文心头一片冰凉,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虽然李鸿章私下里曾以私交好友的角度向他透露过一些内容,不过这份苛刻的约文还是将他的生念打消掉九成,如果签了这份约,日本不会有任何人对他伊藤博文有任何的同情,卖国贼这三个字是跑不掉了。   抬头看了看面含谑笑地载滢和脸色平和的李鸿章,伊藤博文又转头看了看陆奥宗光,摇了摇头,面色苍白的可怕:“贵方的……这份约文,太过苛刻了……”   载滢哈哈一笑,长身而起踱步到窗口,一把推开窗子,一道阳光直射了进来,载滢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已是沉穆了下来,缓缓道:“窗子一开,有人能够阻挡阳光射进来么?”冷冷一笑道:“若是不从,我方只有重启战端,聂公的三十万大军,正朝夕操练,克日便兵临东京城下,与其彼时再签比今日更岢之约法,抑或国亡身死,何不今日便签这优厚之至之条约呢?”   李鸿章看了载滢一眼,也微笑道:“再启战衅,又是流血千里,横尸沃野啊,天子存仁恕之心,然……唉!”仿似话说了一半似地,深深叹了口气,便收口不言。   伊藤博文低着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只轻轻摇了摇头。   这约文的确是太过苛刻了,李鸿章与载滢知道要日本接受的难度,两人约定又额外加重了约文的要求,这样也留给日本人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否则他们真是无法完成圣命了。   割地幅度为九州,四国二岛,外加中国地区;赔款一亿五千万两,由岁入抵偿;开放濑户内海沿线口岸;日本海军总吨位不得高于中国海军的三十分之一;承认天海国,琉球国地位;中国有日本境内矿产优先开采权;中国人及企业,商号等在日本拥有治外法权;东京港向中国海军开放;日本每年无偿提供十万劳工供中国使用;日本军、警、政各级机关,要接受中国派出的新儒党教员训课监督;新儒党在日本活动,享有独立地位,日本方面不得干涉……   “该是用午餐的时间了。”陆奥宗光满头大汗,抬起头来打破寂静道:“下午再接着会商好么?请贝勒,中堂大人以及各位天朝上使品尝我马关的美味,这里的河豚做的很美味。”   刚说完话,伊藤博文突然拍桌子怒骂道:“放肆,这里哪里来你说话的份!”   伊藤双目圆睁,站起身来,向中国代表团做了个揖,转身向陆奥宗光继续喝斥道:“你、还有你……你,都滚出去!你们没有资格再呆下去了!出去!”   “伊藤君!”陆奥宗光一脸愕然,和被点名的几个人,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的首相。   “滚!”伊藤突然流下两行泪水,嘶哑地吼叫了一声。   看着首相如此形状,陆奥宗光等人不敢再辩,低着头流泪走下楼去。   中国代表团也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内讧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放下刚刚提起的食欲。虽然河豚他们有些不太放心,但是毕竟如今是兵临城下,其他的美食还是要尝一尝的。   李鸿章不动声色,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转头看了看载滢,和载滢身边的伍廷芳。轻轻清了一下喉咙道:“伊藤君——”   伊藤博文掏出手绢,轻轻咳嗽了两下,用手绢抹去泪水,转过身来,微笑道:“贝勒先生,中堂大人,请多包涵。在谈判的时候就只想着午餐,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官,请各位上使务必包涵。我们可以接着谈约文。是这样的,有关割让土地部分,实在是太过苛刻了……”   “伊藤君——”李鸿章闭上眼睛,笑了笑道:“如果要讨价还价的话,还真是有些饿了。昨夜李某接到圣旨,三日后将与贝勒爷返京叙职,此后谈判事务,由聂士成公爵担当,伊藤君尽可以与聂公讨价还价。”   “得——”载滢晃荡着身体,膀子甩在椅背上,左手抚着肚皮叹道:“爷还真是饿了,咱也该回驿馆吃饭去了。中堂,昨儿不仅有圣旨,还有御厨哪,万岁爷体谅您在这外面吃的不得劲儿,打发了几个御膳房的厨子来伺候您哪,今儿个大伙儿都有口福哇。”边说着边站起身来看了看伊藤博文道:“咱——下午再谈?那成,咱下午吧,回见了您呐——”   边说着,边帮李鸿章拉开椅子,说笑着扬长下楼去也。   “伊藤君……”   面对下属关切的目光,伊藤博文抬手止住他们的切询,缓缓转头扫过这些忠赤的脸道:“诸位有哪位想走的,都快走吧。下午……伊藤一个人就够了……”   “大人!我们与您一起……”   伊藤博文露出苦笑,叹了口气道:“你们还年轻,如果都不想走的话,以后……一定要骂我,骂的越狠,伊藤越高兴,甚或杀了我……为了我,也为了诸君自己……切记!”   虽然已是初秋已至,早晚的时候丝丝凉意能沁到人的心脾中去,但是正午阳光下的马关,还是一副明媚景象,春帆楼下的风俗店一条街,似乎从来就没有受到过战争的影响,穿着诱人的风俗娘在妈妈桑的注视下倚楼揽客,自有一番旖旎风味。   关西的女人天性柔媚,风俗场内最受客人的青睐,即便是在未来的时代,也有如此的风俗。这正是吸引大批清军水兵趁着轮班放假而上岸放松的绝佳诱惑。虽然受到严令,城中有李大人,滢贝勒在,要注重风纪。但是水兵们都知道载滢不是什么刻板的人,李中堂也是老上司了,如今重头根本就不在整理风纪上,所以,小心点也就是了,该胡闹还是胡闹。   这不,济远舰的轮机手孟园正带了几个伙伴在这家名叫山千代的风俗店内叫了几个女人陪酒喝的正开心,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这行业的基本原则似乎根本就不用语言来表达。当然,脸上已经红的像猪肝的孟东园根本就没发现他放在墙角的那支防身用的上了膛的毛瑟1888步枪已经被几个人盯上了。   “浮竹君……您不能这么干。”女老板山千代正在苦苦哀求眼前这几个男人,这几个人都是当地有背景的“神刀馆”社团的成员,为首的正是该社团小头目浮竹桂子六。   “我说山千代……”浮竹桂子六不耐烦地甩开山千代吊在他手臂上的两只有些苍老的手,厌憎的用鼻音嘟囔道:“你家那个死鬼为天皇献身了,你不会是忘记自己是日本人了吧。”说着一把纠起女人的头发拉到自己狰狞的脸前,恶狠狠地说道:“知道吗?神刀馆是看在你家那个死鬼的面子上才这么关照你的阿哈,如果你不放明白点……虽然你已经很老了,不过我几个兄弟还是会很照顾你的。啊哈啊。”   几个矮壮的日本男人同时发出淫亵的笑声。山千代面色苍白,有些耐不住的轻声喘息了几声。   “酒——我说酒呢!”   孟东园粗俗的吼声让浮竹桂子六一惊,低声喝斥道:“去——敢乱说话的话,就不要在长府这一带立足了!”   新酒壶换下已经空了的那一只,山千代苍白着脸,有些惊魂未定的端走空瓶子。在心理作用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酒瓶落在地下,咣当的就碎了。   哈哈大笑中,孟东园看着身边的女人给他斟酒,过不了一阵,他们几个人便趴在桌上沉沉的睡去了。   半个小时后,浮竹桂子六带着神刀馆的几个人,趴在山千代风俗店的二楼上,步枪瞄准的是楼下热闹的街道。随着咣当咣当的清道声,长长的桥子队伍开进这条街道。那声音越来越近,浮竹桂子六的心脏似乎也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他不知道这第一顶轿子里坐着的是谁,但是他知道一定不外乎载滢和李鸿章两个,因为不管在哪里,在队伍前面的,都是官职最大的那一个。   枪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出阴森的光来…… 第二卷 157章 中日马关敦睦条约   第一辆轿子里自然是载滢,这位精力充沛的贝勒爷正在思考他的谈判策略,实际上就刚刚谈判桌上伊藤博文作出的姿态而言,他完全能够了解那位矮个子日本人真实的意图,而且他能够清晰的了解到伊藤博文在那一刻似乎已经决心要将这责任揽到自己的头上了,只是似乎他还想做一番讨价还价。   自己也是太心急了,如果当时能稍稍让一步不那么黑心的话,也许已经谈成了也说不定。   他太想作出点成绩来了,在陷身于那场未遂的宗室逆谋之后又蒙皇帝天大的恩典不咎既往,载滢深深的反思过自己过去的那种处世姿态,而且,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太过荒谬了,德长那一伙若是成了,国家不知道要什么样呢,哪会有今天身临异域耀武扬威如此的风光?   想到风光,他不由翘起二郎腿,嘴里哼起小曲来,心中按下决定,中午跟李老头商量商量,下午看情形退让几步签了吧,以免夜长梦多。欧洲已经有迹象表明英国人正在有意介入这场谈判,如果日本人知道这样的事情的话,恐怕会生出挟洋自重的心思来,到时候也许所得的更少,想着想着,载滢渐渐的有些困乏,身板一挺,手臂展向后背,轻轻地捶了几下。   浮竹桂子六的手指也在这一刻同时扳动扳机,旁边几个短发的青年也在同一刻紧张的目视着下放街道上的清军护卫队列严密护卫着的轿子。   “砰!”子弹贯穿了轿子,弹壳落在地下的声音也被刹那喧闹起来的人声掩盖。   “抓刺客!”大批的护卫,包括两名特佩的皇家侍卫立刻散开到两侧。数名亲兵迅速地围住了几个轿子。   “在上面!抓住他们!”大批清军将山千代风俗店围得水泄不通,在女人夸张的尖叫声中,清军迅速地冲上楼去,将浮竹桂子六等人拿住。   随后进来的马三俊见到趴在桌上仍在酣睡的孟东园等人,稍稍有些发愣,随即便看见了被押下来的几个日本人和那杆毛瑟1888步枪,他愤恨的回头看了一眼外面,转脸啐了一口道:“将这几个王八蛋押出去!还有那几个挺尸的,统统给老子捆了!”   枪击事件的直接后果倒还好,只是贝勒载滢的左臂中弹,子弹击穿血管后陷在上臂的骨头中,尽管失血不少,也疼痛难忍,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但这次恶性事件造成的间接后果很严重。当天下午的谈判即行取消,清军舰队直接从对岸的福冈运送了四千人的八旗驻军强行进驻马关戒严,接管全城治安,与之一起到来的军医局外科小组由孙文亲自率领,即行对载滢进行救治。同时李鸿章发表了强硬地讲话,在日本人看来,战端再启已经势在必行。而大日本,真的没有再战之力了。   伊藤博文急了,反复的请见李鸿章均被拒之门外,怒从心头起,一怒之下将托庇在他这里的神刀馆社团全体高级头目全部交给了清军,又在次日再次诚惶诚恐地来请见李鸿章,这次终于见上了。   原因很简单,李鸿章得到了我的最新指示——尽快结束谈判,允许对方在较低幅度内还价——必须尽快的收回外交重点,全力应付英国人随即即将到来的干涉,在目前的状态下,再怎么还价,中日之间的条约还是能够保证一些利益的。而一旦英国人的手伸进来,就不那么好说了。另外,国家的重点也要开始全力转入内政了,用兵是用来提升民心士气的,用国防订单来刺激工业发展的,最终的目标还是要服务于国家的发展,巩固新增土地,将精力转入国家的发展,免得太过活跃引来英国人的警惕。别的不说,哪怕是英国人在我的西南方搞些小名堂,与印度隔着一座喜马拉亚山脉的西藏很快就会让我头疼。   一定要让英国人保持过去的那种热忱。当然,这需要给英国人献上玫瑰花,诱惑的香味背后,也要有尖刺让对方不至于太过嚣张。   “伊藤君,皇上对这次事件十分震怒。”李鸿章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冷冰冰地坐在主位,连茶都没有给伊藤博文上,淡淡地说道:“伊藤君精研汉学,应当知道有一句老话叫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中日本应敦睦,李某实在是不忍目睹。”言毕不胜唏嘘。   伊藤博文站起身来,向李鸿章深深鞠躬道:“给中堂大人添麻烦了,所有罪魁祸首,都给大人送来了,听凭大人发落。有关谈判的事情,伊藤……”   “请坐,上茶。”李鸿章这才表现出一个主人的礼仪,但是粗鲁的打断客人地说话,又是另一种不客气:“说到罪魁祸首,本国近来在京师擒获六名日本女间,万岁爷已经是怒不可遏了,如今又出了恭亲王世子载滢贝勒被刺,如今生死未卜的事件。日本啊日本,到底要中华以何等开阔的心胸来面对你呢?”   伊藤博文不言语,从身侧的夹带里取出一份约稿双手呈过头顶,恭声道:“中堂大人训诲的是,日本国确是大错特错。然而贵方先前所提之草约,条款实在太苛,请容伊藤置辩一二,此乃伊藤草拟之约文,请中堂大人过目。”   李鸿章看着他手中的那份约文,微微笑了一下晗首不语,一旁的马三俊冷哼一声,杀气腾腾地走上前去一把接过约文,转身恭敬地呈给李鸿章。   “呵,中国地区,四国岛不割;偿银降为五千万两;东京不可开放;此即日本之条款?诚意不足啊。”李鸿章合上约文,轻笑着看着伊藤博文道:“未提及的,即是日本已然应允了的?”   “是的,中堂大人。”伊藤博文抬起头来,满面土灰的对李鸿章道:“此为日本之极限了,若是仍旧不允,欲重启战端,日本虽小国寡民,也只有全民玉碎以谢中国。”说到最后。原本谦恭的姿态和语调尽然坚强了起来,脸上也依稀露出一丝坚毅来。   李鸿章听着身后的马三俊呼吸稍显急促,呵呵一笑起身道:“既是如此,伊藤君再考虑考虑吧。伊藤君是等待着法国人和俄国人来救你吧?三俊,送客。”说完敛起笑容,作势要走。   “中堂大人且慢!”伊藤博文立时换了一副笑容道:“中堂大人误会了,日本绝无借外力对抗中华之意,日本仰慕天朝已有数千年,又何必心生外向去求西人呢?”   李鸿章板着脸看着他道:“那么就好好考虑吧,京师六女间一波未平,马关载滢贝勒被刺生死未卜,你伊藤博文好意思还这个价?!”李鸿章剧烈的喘息着,频频咳嗽,良久推开马三俊为他抚顺后背的手直起身子道:“李某是念在你伊藤君为相不易,给你这个机会,也给日本国这个机会,却不知日本不知好歹至厮。李某今天给你句实话,和约你签与不签,都是一样,大清想要的,战场上一样要的回来。”   “伊藤……知错了。”伊藤博文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请中堂大人念在伊藤薄面,再让一些如何?”   李鸿章唤人取来中文的文本摊开,手指逐条划过,笑了笑道:“伊藤君,你自己觉得你的面子,抵得上什么呢?”   这本是一句极其污辱人的话,但是此刻的伊藤博文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凑上来假做听不懂道:“中堂大人,中国地区加一亿两白银以及东京独立权力,总还是可以商量的吧?”   “呵呵。”李鸿章哈哈大笑,又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甚至眼睛里泛出泪花来,良久才镇定下来道:“东京必须纳入大清皇家海军巡防范围。若是日本坚持要减银一亿两的话,也行,那么加一条,东京驻大清陆军一镇,此一条值五千万两,另五千万两,要现银。”   伊藤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道:“日本哪里有如此之多的现银?中堂开玩笑了。”   “有,贵国发动民间募集有两千余万元之巨。国库总也有一千万左右,其他缺的,可以找洋人借,李某愿意居中介绍。”   “但是……”伊藤博文犹豫道:“那是要付给法国人的购舰费用……”   “噢对了,法国人似乎还要支付贵国法郎贷款。如此贵国可以少借一些,也免受利息负担。”李鸿章冷笑道:“至于购舰,贵国海军不得高于大清海军的三十分之一,还要买那些舰做什么?”   伊藤博文尴尬道:“是没有错,但是,法国人那边,不好交代。”   “那是你的事。”   伊藤博文想了半天,狠狠地咬了咬牙,黑着脸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但东京驻兵万万不可。舍此之外,一概应允。”   “当真万万不可?”李鸿章谑笑问道。   “万万不可。”   李鸿章微笑着沉默了一阵,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就给伊藤君这个面子。”   伊藤博文长长舒了一口气。在约定换文用印事宜之后,告辞转身返回。门口的清军士兵都奇怪地看着这个突然流下老泪的日本人。   公元1894年9月18日,中方特命全权大臣,内阁副总理大臣兼军部尚书李鸿章,日方特命全权谈判代表,首相伊藤博文,于日本马关春帆楼签署《中日马关敦睦条约》,约文全文规定了日本战败后的义务以及中国在日本的权利等等。   日方赔款总计五千万两白银,折合英镑支付,不足款项,由德国与英国的商业银行联合作保以现金方式支付人中方。日方割让九州,四国二岛给中国,开放口岸,海军限制吨位,提供劳工,中国工商企业在日特权,中国人治外法权,新儒党的自由活动权一一得到满足。   消息的传播是有先后的,北京六名日本女间事件以及载滢遇刺事件,在康有为的运下,技巧性十足的先后向世界传播,主耶稣基督,先知穆罕穆德,佛祖释迦牟尼,以及玉皇大帝诸神一体赐给我们的朋友——威廉二世陛下如预料之中一样勃然大怒,放言世界应当给愚蠢无知的日本人一个沉重的教训,以免这种不按照秩序办事的国家破坏这个世界的和谐,并以私人的名义向载滢贝勒致以最诚挚的关切。   到了中日达成和平条约的消息传到,德皇又不仅感慨中国人的宽容,并且声称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德国身上,日本这个国家将会被毫不留情的从地图上抹去。   当然,日本的两个盟友俄国人和法国人的表现很是尴尬。在这场事件中,日本人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法俄日三国联盟的纯洁和高贵被这种愚蠢的行为抹黑,沉默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当然,法国人在较小范围内以微弱的声音表达了对日本人取消已经建造完毕的战列舰订单的不满。而他们的盟友俄国人则适时的表达了接收这份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订单的愿望,尼古拉二世的大海军计划正需要这样强有力的支援。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英国和德国的眼里,这种法国人设计的老式思维下的战列舰,只是大海上漂浮的棺材而已。当然,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的确是庞大的铁棺材。   英国人表示了审慎的欢迎,毕竟和平又重新降临了这个世界,这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在我的工商部尚书,内阁成员张之洞抵达普斯矛斯展开招商之旅订单之旅的时候,那仅有的一丝审慎在议会里也失去了市场。   载滢的病情在孙文的精心诊治下,渐渐稳定了下来。孙的计划是在回国后,要专门做一个手术,为这位尊贵的贝勒取出留在他手臂内的子弹。这是个机会,自从出了行刺事件之后,孙文就这样觉得。 第二卷 158章 北方的澳大利亚   缔结条约的消息传到北京,举国欢腾,加入远东股份有限公司的投资计划的满人们更是欣喜若狂,他们知道,这一票又投对了,虽然自从旗务改革以来,自从咸丰年就一直没少挨骂的恭亲王一家面临了更多的骂娘声,但是更多聪明的旗人还是感谢这一家子弄了这么个远东股份公司,毕竟小钱生大钱这种好事不是哪年都能遇上的。而且,很多有见识的旗人也能想得到,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落的钱粮总有一天会取消的,满人越来越多,国库哪里能够跟得上?如今这个国势大盛的世代把这件心事了了,总比日后哪年大清朝衰弱不堪的时候全赔光的要好。   这顺天府衙门大牢内的英老二早已经没有了往日二爷的风采,在大牢内关了几个月下来,审了几次也没个定判,虽说是被审时一会听说是个辱骂今上的泼天大罪,一会儿又听说只是个非议朝政的口祸,但是从现在自己身处的这个顺天府大牢内的狱友来看,也不像是要夷族的样子,到底是生是死,英老二自己也摸不着半点头绪。   与他关在一起的,也大都是些旗人,情况大抵类似,旗人中的破落户,偶尔在街头巷尾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而给逮到这位于西山的大牢里来的。这地方原不归顺天府管,乃是原先兵部的一个废弃了的料场,自从后勤部独立出军部以后,这地方便划给了顺天府用作监放特殊犯人用。这样的简陋囚场,京城西郊共有六处,在光绪二十年的秋天,这六处特别囚室一共关押了近千号人,这些人虽说是挂在顺天府名下,但实际上是由如今权倾天下的天下第一王铁帽子恭亲王兼内阁总理大臣,总理旗务大臣,玉牒馆总裁。总管内务府大臣,总管宗人府大臣奕忻所领导的旗务革新局所管理着的,有关这些人的处置生死,一一都要经过钦裁方可。当然,象英二这样的被处理者是无从知道这些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放风的时候。听听秀才们念念当日的报纸,以及教化部派来的小吏们给他们训话,并且从那些或明或暗的消息中小心翼翼的判断着自己未来的命运。   这一天,脑袋还算灵活的英二终于依稀能够判断出一些有利的因素来了。大清荡平日本二岛,缔结马关条约,大胜之下依例会有大赦,肯定能够回家的。当英二兴冲冲的将这个判断说给其他人听时,却被冷冰冰地打了回来,狱中有名的刺头,听说与宗人府某管事有些亲戚关系的萨老西阴阳怪气地说道:“得了吧英老二,咱爷们大赦也就赦了,你丫的敢对皇上不敬,还想活着出去?别作春秋大梦啦。话说回来,你丫的就算出去了,又能怎地?混吃等死还不是个死字……”   “哈哈哈哈哈——”周围那几个将辫子咬在嘴里的囚犯忍不住吐出辫梢,与说话的萨老西一同放肆的大笑起来。   这英二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这几个月来也是忍了不少委屈,受了这番奚落,想了想自己也的确是生还无望,一时心头恶起,冲了上去就扭着萨老西扭打起来。一时之间劝架的趁机下黑脚的,将这片空地弄得是鸡飞狗跳。   “都他妈闹什么呢?不想活啦!”牢头胡三水一肚子窝囊气正没处撒,闻声就带了几个狱卒跑了过来喝斥道。这位胡大爷乃是直隶顺德府人氏,口音中还带了点山东呛味,配合上他那五大三粗的身材以及脑门上一块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声势慑人。正扭打着的一伙人怏怏地看了彼此一眼,迎上胡三水凶悍的目光都是一凛,垂下头去。   “就你们他妈的正红旗闹腾得慌,看来是老子对你们太客气了,前头宋家庄狱子里关的镶蓝旗,蔫的就象他妈个兔子。非要老子象他们齐老大那样隔三差五的给你们来上一百鞭?”胡三水恨恨地在地上啐了一口道:“呸死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害老子还得跟你们去受那份苦寒罪去!操!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爷……”说话的是个看上去有些白净的瘦弱男子,因为刚才没有参与斗殴事件,所以这会儿才敢开口说话:“您说咱们要受什么罪!”   一阵秋风瑟瑟吹来,吹起地上几片枯黄的树叶腾到半空,突然风势一劲,嗖的就将这枯叶如箭一般的平吹开去,啪的一声钉到旁边的隔墙上去。胡三水眉头一皱,收回凝视那树叶的目光,声音似乎也在这种凉意里颤抖起来:“小毛没听明白?是他妈的苦寒罪!”   “都他妈的给老子规矩点,老丁给我瞧着点,半柱香功夫后收监。上头说了,内务府的鄂三爷庚时就要来,还有大半个时辰,都给我精神点!老子带兵的脾性你们都知道的!”恨恨的咒骂了两句,胡三水狠狠地瞪了闹事的英二和萨老西两眼,掉头走了。   这当儿他一走,那边的几个人又开始不安份起来,几个刚才帮闲驾的泼皮又撺掇着要起哄,这回却被萨老西止住。这家伙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有些矜持的拂了拂身上的泥灰,有些试探性地看了看英二。英二脸色有些发白,双手交叉搓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个泼皮小声起哄道:“得,内务府鄂三爷是跟着贝勒爷搞旗务的,这次准定是来催这小子的魂的。”   英二一愣,身子竟然瑟瑟发抖起来,几个泼皮都提高了防备,刚才那一轮下来,真是觉得这家伙不是好惹的,那拳头砸在身上,连着筋的疼。   “嘘,都他妈别吵了。”萨老西拧过头喝斥道:“咱都是旗下的爷们,非得这么刻薄?老英别慌着走,别想岔了,我寻思着你先头说的,还是有道理。得,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打不相识嘛,我萨老西就这么个人儿。糙了点,甭往心里去。”   萨老西做了个姿态,英二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不是个本性就坏的人,只是要强好面子而已。这下他却有些不好意思来。瞧着萨老西尴尬的一笑,笑容有些惨,结巴着道:“兄弟……是兄弟这嘴巴臭,脾气也差劲……嘿,还说个什么呢,那位兄弟说的是。内务府来人,怕就是办兄弟来着。”五尸高的汉子,这话说的是一片萧索的秋意。   “别想岔了老英。”萨老西恢复了他狱中一霸的神采,拍了拍英二的肩道:“刚才胡爷不是说了,就是吃点苦寒的苦头罢了,做兄弟的就是琢磨不出来这苦寒的苦头……是要到哪吃呢?到辽东去?那也成啊,离光禄寺还近点。咱怎么说也是旗下的爷们,祖上都是从龙入关立了汗马功劳的……总不成是要去宁古塔吧……”   经这么一说,英二的脸上略略有了些血色,惨惨的一笑道:“萨兄说的是,怕是真的要去宁古……”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定了定,笑容凝固了下来道:“说不准……还要到更北的地方呢……”   “铛铛铛——”伴随着一阵铜铃声,管事的老丁开始吆喝犯人们进牢间。再过没多久,内务府的鄂三爷就该来了。   此刻的胡三水,正穿束起官服,一个堂堂的正牌淮军四品都司,偏偏的就为了几句牢骚给打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管这么个屁大点地牢子,他郁闷了很久了。起因是前段时间不知道谁在酒桌上跟他说起军部正在拟定马上就要施行的新军役法。当听说要将麾下的兵士打乱重新分配时,不由发了几句牢骚,第二天还傻乎乎的去找上司理论,给劈头盖脸地骂了回来,不忿之下又提笔给李鸿章写了一封信,言辞之间激烈了点,念在他的老上司——素有“李广难封”之名的徐州镇总兵陈凤楼的脸面上,给他派到了这里来让他反省反省。让他恨的牙痒得要死,一心要想去日本前线打仗的他什么都准备好了,但是却只能看着他的同袍一个个的向东开去,自己却西行进京来到这么个破牢子。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直隶提督叶志超刚到日本就吃了个败仗,也幸好没去,不然直隶一省的脸面都给这个狗屁地逃跑提督给丢光了,真是没想到这家伙以往也算是好汉子一条,怎么就那么不经打呢?   正想着这糊涂心事,那边戈什哈来报,说是内务府鄂三爷来了。胡三水振了振精神,从小到大这脾气不知道给他带来了多少苦头,内务府的人是怎么也不能再得罪了,想着就露出了笑,抖擞起精神往外走了出去。   “鄂三爷辛苦了。”胡三水迎上几步,与来人寒暄了起来,那迎面的鄂老三本是紧皱着眉头,显然这对于他来说是一趟苦差,见到胡三水上来略略松了点表情,不冷不热地道:“得,咱辛苦些什么啊,都是给皇上王爷办差,你这都是个什么味啊,那些兔崽子们没给胡爷您添麻烦吧?”接过胡三水塞过来的一张小号的银票,说话也客气了起来。   “嘿,这儿能有什么好味儿啊。”胡三水家中乃是顺德府大族,银子是不缺的,笑了笑就要把鄂三爷往里面引:“走,进去喝口水,兄弟们也招呼起来,大远的路,都辛苦了哈。鄂三爷,请!”   “不必了。”鄂老三苦笑了笑道:“这门口就这么味儿,进去更不得熏死,胡爷,咱来也是传王爷的钧命,传了命咱也该回了。哦,对了,胡爷,也有您的好消息……嘿嘿……”   “鄂爷您又忽悠咱。”胡三水不露声色,一张银票又递了过去。   鄂老三笑得灿烂了些,也不嫌弃这味了,左右看了看道:“走吧,都进去叨唠胡爷几口茶去!胡爷,请吧。”   进了屋,鄂老三开门见山:“两件事儿,第一,奉王爷钧命,这京郊六大牢子千把号人,不日就要拔营开赴新鄂省,这是皇上的恩典。国家大胜,天下大赦犯人一体发往新鄂省,在此之前,这牢子不定哪天就有内宫的人来巡视,若是发现欺辱犯人的形状,那就是有损皇上的天德。胡爷这是您知道得,您千万小心。”鄂老三呷了口茶道:“那第二嘛,就是胡爷您的好事了,这是我听军部的杂役说的哦,我琢磨着您心里有点数也好,这不就赶赶的先找王爷讨了您这边的差事。回头还要去宋家庄那边传话呢……”   这老狐狸,摆明着是知道这边有油水吧。胡三水心中暗骂,脸上却满脸堆笑的翘首做出一番愿闻其详的姿态。   “听说李大人已经拟好了你的派票,胡爷,您不用陪着这帮蠢材去新鄂省啦,您是要官升一级,去……日本。”接过第三张银票。鄂老三终于把话说完了,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道:“公务在身,兄弟还有差事要办,就不打搅胡爷了,兄弟们,走啦!”   日本……看着鄂老三远去的背影,胡三水琢磨着这个名字,心头一阵酸楚,这时候派去日本干吗呢?仗都打完了。这辈子他就两个爱好,打仗和女人,这仗没得打了,看来只有搞女人了……   在这个变幻的时代,心头酸楚的人可不止他胡三水一个。比如这个牢子,马上就会被填平,离内城十来里的这里,马上就要拔地而起一大片建筑群来,到明年等到德国军官教导团来到的时候,这里的帝国陆军大学就要正式开学了,届时,一大批青年军官和学子,还会来到这里。   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城地另一边,随着容闳地位的空前提升,另一件投资巨大影响巨大的工程也在北京的另一面展开,帝国大学的奠基仪式由醇亲王载沣和总理教育大臣容闳亲自主持,京师各界名流蜂拥而至,在载沣率先捐出一万两的助学金之后,远东股份公司的代表也以公司名义捐出了十万两白银,皇家钦使内宫总管太监小德子送来天子的捐仪十万两,个人名义捐五千两之后,这个捐款仪式基本上就定了个调,公家名义再多谁也不敢多过天子的十万两,私人名义再多也不敢多过天字第一号亲王醇亲王载沣的一万两,于是当天的助学筹款活动,一共募集了白银一百七十九万两,乐得容宏老脸笑开了花,这笔钱,加上今年的教育预算五百万两,他的延聘西洋教师的数量和质量都可以得到很大的提升了。而教育的基建投资,又是户部额外拨银地,所以,容闳这辈子从来没有花钱这么宽裕过。   当然,教育的事情不仅仅是花钱这么简单,在京师直隶以及几个战略的军工重地区域的精英教育得到保证后,容闳发现根本没有人力物力保证其他大片地区的高级教育了,目前也只能将扫除文盲的基本识字教育普及下去。每年给各个县补贴点银子,让各个县的初等教育能够办起来,也算是基本解决一下人口素质的初步提升。   要彻底解决教育问题,自己这辈子怕是不够吧。高兴之余,容闳还是有些遗憾。但是这个国家的底子实在是太薄弱了,没法子,只能指望着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为这个国家多做些努力吧。   当然,事情比他的忧还是要好一些,这三年中从京师师范学堂毕业出去的两千多个学生,在面见过皇帝受过一番振兴教育的训话之后,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愿意到内地各省去担任府县教育局司的职务,其余的,也都补充到各战略重地去充实当地的精英教育,如今这正是第一批种子播了出去,收获,也许要等到十年二十年后了。   作为今岁大比的阅卷官,容闳还有一个宏愿,就是将京师师范学堂这个模式在明年推广到各省去,每个省都要建立一个师范学堂,为本省培育自己的师范人才,至于人选嘛,采用一些洋员,再补充各省落地的士子举人,与第一批京师师范培训的人才做一个整合,这样下去,也能快一些见到这普及教育的成果。   当然,这并不容易,这需要各地方官员的配合才行。明年是军制改革的重要年份,皇上还会不会同时批准自己这一个庞大的计划呢?容闳心里没底。   当然,我目前的心思还没有转到文化领域上,当前的头等大事,乃是全国大赦,轻罪即行释放,重罪不管是否死罪,均免死罪,全部流放到新鄂省交当地地方政府及远东股份公司管理,新鄂省比辽东对于移民的吸引力要低不少,必须要采用这种强制的方式才能用人口基数将这片新增土地吃下来。而且,向北的延伸也有着经济上的目的,明年,最多是后年,我一定要进行币制改革了,否则现行这种银两制,随着白银的日渐贬值下去,向洋人买技术买枪炮舰船太吃亏了,国力的增长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填进这个大窟窿去了。   明年,军制改革。后年,币制改革。大后年……我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呢。 第二卷 159章 他乡遇故知   辽东八旗治安军的报名工作颇为顺利,破落的旗户这两年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谁都知道去日本是个冒险,但是有银子啊,而且也能稍稍恢复些祖上的荣光,自从鬼子六这个老王八蛋重新得了上眷之后,咱旗下爷们的日子就一日比一日难过啊。说这话的自然是那些没有投资到远东股份公司的没头脑的破落旗户,眼瞅着四邻每个季度都有宗人府的人送上来白花花的官银说是分红,虽说数量不多,但是四季加起来,似乎每年都比以往光禄寺的那份落的钱粮要多些。原因很简单,他们这些破落旗户每年都要往黑龙江去领那几两银子,来回开销不菲,这一路上的生意,基本上都被远东股份公司垄断了,而且凭借着载滢贝勒熏天的权势,这辽东的兽皮,药材,矿产,等等贸易全部被远东公司控制,黑龙江以北的新鄂省沿黑龙江流域,新发现了三个小金矿,这生意更是红的发紫。   眼看着日本两个岛上的贸易又要被这个公司垄断,但是愚蠢的人永远是愚蠢,这些破落的没眼光的旗人们,想不到现在将自己的前途与这个有前途的公司绑到一起去仍然可以或多或少赚一点,依然沉迷在日复一日的咒骂之中,诅咒着这个公司,以及它背后的恭亲王父子,在很多破落旗户眼里,恭亲王父子比以前更加的不像满洲人了。许多老年人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辛酉年,不是这位王爷带人抓了那个亲汉斥满的肃顺吗?怎么这位铁帽子亲王也欺负起咱们满洲人来了?   这就是变化的时代,时代的巨轮会无情的碾过跟不上它的步伐的人,比如这些只会发牢骚的旗人。这个巨轮当然不会担心这些人会抵抗自己的前进,因为这些只会发牢骚的人永远指挥发牢骚。只要碾死任何有异心想利用这些人的人,就不会有任何严重的事件发生。   时间的河流就这样流淌,秋风肃杀的季节来了,阳光下的北京城,一派古城的悠扬气象。   远征日本的龙旗军,山东直隶新军尚未归国,北京城里绵延的洋洋喜气还没有褪尽,在城东的驿站里,一个稍显发福的壮汉正深锁愁眉,看着院子里的役丁清扫着枯叶,这是一个出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在驿站里一住就是一个月,始终没有等来圣旨,刑部的人虽然隔三岔五会来问他几句话,但是总是听不出任何边际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问什么答什么而已。   要说是天威难测,天子一怒震雷霆,这霹雳的厉害他还没感受得到,在这里虽说是有些窝囊的住了一个月了,他还是享受着二品大员的待遇,军部,内阁的邸报,朝中大事,以及每天的《中华时报》他都还看得到,并没有被囚禁的感觉。这一个月来中日,中俄,中法相继停战定约,帝国陆军大学,帝国大学相继破土动工,朝廷流放十数万大赦囚犯到新鄂省,朝廷嘉奖前线将士,工商部尚书张之洞率团出访欧洲,内地各省无产平民普查赐予新占地的田产,皇家银行行长戚宣怀出访美国……这一系列的大事他都知道,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已经被冷落了的官员。   但是要说皇上还没有忘记自己,他也不敢就那么肯定,上一次面见皇帝还是皇太后薨丧之前,那个雄心勃勃的年轻的皇帝对他恩宠有加,理解有加,但是这一次倒了血霉被褫职急召入京以来,没有一丝一毫有要复职的迹象。除了刑部的人问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之外,没有任何内宫的人来过这里。恨,朝鲜那个狗日的,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都不能解这心头恨,这家伙,很有可能一下子将自己的仕途断送!   想到这里,这凛冽的秋风一吹,这壮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定了定神,他抬起头看了看空中灰暗的天空,展眉走出了院门。   “袁爷,您散心?”役丁们对这个袁大人印象颇好,虽说是早就声威赫赫,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还是个好相处的人,驿站的役丁们迎来送往,不知道见过多少得宠显贵的骄矜风范,也不知见过多少败落了的官户人家凄惨的样子,这位大人虽说明面上是褫职待勘,但是举止风度也没有半点的不妥当,出手也还算大方,看上去不像个快要倒台的人,所以,一来有银子交朋友,二来也不敢就欺他,相反还有些喜欢和这位颇有气度的胖子。   此人正是袁世凯,自从出了日本六女间事件以来,他就被急召入京褫职待勘,作为代朝鲜国王呈进美女的驻朝提督,他罪责不小。当然,我对他是没有太多的怀疑的,因为现在行刺于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他在仕途上进步太快,得罪的人不少,而且在军部也没有多少根基,正是需要我挺他的时候,他不会这么愚蠢利用这件事情来对我不利的,而且,成功机会很小,很明显,他也是被人祸害了。   本来我是打算即刻就放他一马的,但是善耆和刘光第尽管也相信他绝无谋逆之心,但是作为臣子,理应对皇帝的安全负责,我也有借此机会消磨消磨他,免得将来锋芒太露惹人妒忌,所以这才有他在驿站一住就是一个月的事情。   当然,在这一个月里,刑部的人查清楚了他的确是对于日本人的阴谋毫不知情,我也在这一个月里处理了多项大事,日本人的五千万赔款折合成九百万英镑,以法国和英国的银行联合放款的形式,以现款方式付给了户部,有了这笔钱垫底,而且将来还有大量眼睛能够看得见的商业利益的刺激,远东股份公司的投资暴增,许多原先仍在观望的旗人也纷纷响应了奕的旗务改革的方案,将自己祖上给自己挣下来的功德换成了远东股份公司的股份,虽说迟了点,但是眼见着朝廷日渐对旗人有些严苛,这远东股份公司毕竟是个出路。要么,就去新鄂省,或者去日本作治安军吧,听说那里旗人赐产赐银,还有银子补,都是出路。远离皇城帝都,到处都是出路。   而张之洞的工商部代表团从天津登船,远赴欧洲,下一站还有美国,肩负的担子也不轻。中华几千年,向来是士农工商,工商的地位比农民还要低,从来就没有工业的传统。要在第一个五年计划前完成工业的铺垫,这不是一项轻松的差事。但是洋人不就是工业化了才能到这个封闭了几千年的东方来作威作福地吗?如今,中华也要开始这项进程了,每每想到这里,张之洞以及他的高级幕僚辜鸿铭就心头振奋。张之洞兼了新儒党副党魁的职务,这也是一份荣耀,圣人子孙之外,当世鸿儒,何等的荣耀,这也是让地位稍稍次于李鸿章的他稍稍有了一些心理安慰。   欧洲正在恐慌的余波之中,美洲的资本家们也需要新的投资市场,这将是一场双赢之旅。   倒是中国本土的金融专家戚宣怀的美国之行,乃是我的货币改革的现行考察了,中国人传统观念很难接受纸币,后年到底是发行银币还是纸币,这还有待商榷。当然,铜钱还是要保留,但是银本位一定要废除,这是从朝廷到银行,到民间的钱庄的共识。这不是个小事情,也许将冲击这个古老的帝国的经济秩序,在光绪二十年的时候,一枚铜钱还能买两个白面馒头,十几个光绪哥子就能让一户普通农户人家悠闲地过上一个月,但是在北京上海武汉天津广州等大城市,各种开销就大不一样了,中国这个传统封闭的社会,正在慢慢的分化着。   教育也受到了战争胜利的刺激,由于许多教师要抽调去日本新占地开展工作,所以教育衙门的工作,除了帝国大学这个大型综合性大学的奠基开工之外,其他的工作就是将教育基金向全民推及,教育衙门及内阁联合发下谕令,所有适龄儿童教育费用国家一体承担,禁止向学生收取任何费用,一应费用由各县的教育局统一结算,如此下来,十年二十年之后,文盲率将大大的降低。   我忙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也给了火金儿一个定心丸,给予鄂伦春部探矿权,所探各种矿储,探明人均有半成的股份,但是开采权必须属于朝廷,在滞留北京数日后,火金儿又恢复了野性的一面,去追寻她带领鄂部享受自由自在的狩猎探险生活去了,关于那个黄金城,等目前这一系列事情完成后,必然要派一个得力的人统带一支黄金部队去先占了那个无人地带,慢慢的给我往国内运金子吧。如今北方已经封冰,大批的金子必须要等明年夏天开冰之后,用海军的军舰往回运比较划算。所以,初步只是派遣黑龙江金矿局的人会同珲春都统凤翔统带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军队,押送赦囚去那边做苦工了。   就这么等我想起袁世凯的时候,时间已经哗哗地流淌了一个月。   “嗯,老丁今年多大了?”袁世凯笑眯眯地看了看那个年纪看上去已经不小的役丁丁寒暄,但是眼光并没有在那张老脸上停留多久,很快就转向西方,官道上似乎有几驾马车正在顶着风向着自己这方向走来。   “回袁爷话。”老丁恭敬的向袁世凯鞠躬道:“小老儿五十有一啦,大人这堂口风大,您小心着点。”   “没事。”袁世凯没看他,微微笑着颔首道,心里狂跳起来,那车里会不会盼来自己想要的好消息呢?   那车来的极快,不一阵就停在了这驿站门口,“邸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浓重的河南口音,袁世凯心头一震,难道是他?   帘子掀开,一张促狭的笑脸出现在袁世凯面前,“当真是智庵老弟!”袁世凯上前几步,热情的将来人接下车来紧紧拥抱在一起。   “容庵兄长,可算是见着兄长了!”来人看了蓝袁世凯的胖脸,鼻子竟是一红。   “是啊,自袁某愧别乡关,至今已是十数年未见智庵老弟了,咱们河南老乡见老乡,可不要玩两眼泪汪汪这一套了。”说了一阵久别重逢的话语,袁世凯这才注意到赵秉均的一头短发和身上一副洋人军服,笑了笑道:“智庵老弟进军中了?世凯一入山中数年,竟是不知世上已千年了,想当初智庵老弟还是书吏呢,如今相必也是军部红人了!当真是士别三日,非复吴下阿蒙啊!”   “容庵兄长见笑了,秉均这算什么阿蒙,刚随醇亲王从德意志回来,暂且在军部帮差。”此人姓赵名秉均,河南临汝人士,正是从德国归来的军官团成员之一。赵秉均笑了笑道:“容庵兄长官居提督,手绾一镇兵符,便是如此待客吗?”   “哈哈——”袁世凯朗朗一笑,重逢旧友,当真是连日的郁积一扫而空,这笑声都与往日不同,拉起赵秉均的手道:“世凯虽是客居郊驿,还不敢忘记待客之道。只是他乡遇故知,世凯狂放了啊——走走走,进门说话,他妈的,一个月没见个朋友来看我袁某人,当真是快要忘记如何待客咯——”   赵秉均却驻足微笑不语,见袁世凯微露讶色,这才笑道:“秉均如何不知兄长长居于此,也不瞒兄长说,兄长待勘之身,秉均若是来了,恐怕要给兄长添麻烦啊,这如今嘛——”   袁世凯心头一阵狂跳,迟疑道:“如今又怎地?”   “嘿嘿——”赵秉均佯作取笑道:“你袁项城忘了待客之道,我赵秉均可是不敢忘记为客之道啊,没点好消息,敢来见项城兄你么?”   “智庵——”   赵秉均摇了摇手,肃容凑到袁世凯耳边道:“项城兄,且容秉均为兄长推荐一位传旨钦差了——铁钦差,请出来吧。”   车帘一掀,一个短发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张沉肃的脸跨步下车,看了看两人,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开口道:“本钦差是刚到,袁世凯,速至院内摆香案听旨吧——” 第二卷 160章 再见袁项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原驻朝提督袁世凯进京待勘已一月有余,刑部既呈该提督与外藩逆谋无涉,着即复职宣见。钦此。”念完圣旨,那铁钦差收了肃容,微微一笑,束了圣旨道:“袁军门请接旨吧。兄弟铁良,早闻袁军门盛名,今日有缘得见,甚是欢喜。”   袁世凯起身,早在闻听复职宣见时已经是喜动颜色,但此刻起身时,已经又恢复了平静的气度,恭敬的请过圣旨收了,略有些迟疑地看了看铁良。   “慰亭兄,这是秉钧德国留学的同窗,满洲镶白旗的贵胄,我大清未来的栋梁。”赵秉钧上前两步介绍道:“我们三百余人,眼下都在军部帮闲,慰亭兄手绾一镇,正是我辈楷模。今日承圣上宣见,皇上这金口第一件事,便是要我们来这里宣旨呢。”   铁良性格肃毅,一望而知乃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许是面见袁世凯这位驻朝数年,以一镇之兵威震高丽,不废吹灰之力以一千人的伤亡全歼日军五千人的军中巨头心中有些忐忑的缘故,铁良略略有些拘谨,听了赵秉钧的介绍,只是身躯一笑拱手道:“闲话不多说了,贵胄二字铁某岂敢当得起,兄弟只是镶白旗下一介平民罢了。既是圣上有宣,咱们还是尽速上路吧。此去帝都,还有大半个时辰的路呢。袁军门请。”说着做了个手势便退到一旁。   袁世凯与赵秉钧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挽起铁良的手道:“铁兄请,若是不嫌叨扰,你我三人共车如何?”不待铁良回答,转头向驿站一群役丁抱拳道:“袁某在这潞城驿一月有余,多蒙各位照顾了。兄弟这里薄有谢仪,烦请各位与我的管家去取。”转头对一直倚从他左右,此刻已是喜动颜色的表弟张镇芳点了点头。便回转头亲热地与铁赵二人出门登车,数声呼啸,车队调转,扬长西去。   “袁某身处潞州驿,亦是知道军部一夜之间,便多了三百余位员外郎啊,两位郎官一为旧友。一为新贵,又是一满一汉。袁某今日得见,正当恨早生华发啊,哈哈,两位西游德意志数载,可是受罪了。相比之下,袁某在朝碌碌,相形见绰了。”袁世凯从赵秉钧眼里读懂了意思,这位铁良虽说只是个员外郎的角色,但是能来传旨。自是非同小可,而且他是满洲镶白旗的,如今这镶白旗的坐蠹儿王爷,正是天子亲弟,天下第一王醇王载沣。是以这袁世凯虽贵为正二品提督,却对这两个区区六品员外郎着意结纳了。   铁良只是诺诺,并不多话,偶尔说些国外见闻。看上去倒也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袁世凯心头渐有纳闷,以眼神相询赵秉钧,对方也没什么特殊表示。心下已下了判断,这家伙估计是占了满洲人的光了,要说真才实学,怕有也不多。当下话便少了下来,一个二品大元封疆大吏的矜持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好在这东直门在望,这一个月来尽在咫尺却不能丝毫接近的帝都,此刻已在眼前了,袁世凯闭目养神,凝神思索着皇帝可能要说起的奏对。   紫禁城里,我正与载沣李鸿章,李秉衡等人研究着帝国陆军大学的科目,以便向德国人有针对性的提出师资力量的组建,另外德国军官模范教导团也要有相应的人员配备,以给这所帝国未来将军的摇篮提供指导。兵科重步兵指挥,辎重科重后勤,炮科重炮火,工兵科重工程兵这几科都没有大问题,参与人员也都是一致同意。但是问题就出在骑兵科和侦察科上,到底还要不要保留,我当然是有自己的意见的,但是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载沣和李鸿章李秉衡等人辩论在现代战争中到底还有没有作用的问题。看得出来,载沣这两年留德进步巨大,他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看出来骑兵将逐渐淡出现代战场,并且以今年上半年度的战争,以及前几年北方边境的对俄战争举例,坚定的表达了他裁撤骑兵科的决心。   而李鸿章和李秉衡本身对于骑兵有一定程度的认同,而且大清骑射立国的传统,也是有相当的影响。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尽管洋人的火枪给予骑兵沉重的打击,但是前两年在北京的战争中骑兵还是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所以二李还是坚持要设骑兵科,骑兵的机动力和冲击力,对于步兵来说,是一种有效的补充。   载沣却说出了一句惊人之句,让我闻之差点摔碎了手中的茶杯:“皇上,两侠尚书大人,似以为骑兵之冲击力与机动力,将来五年十年之内,必为新兵器所取代所超越,皇家研究院之洋人梅巴赫先生弄出来的那个汽车,现下虽然跑不过骏马,但是两位尚书想想,若此车再快些,在加上海军战舰式的装甲防护,驮上一两门行营炮,数百辆车冲锋,纵使是跑不过骏马,那冲击力岂是骑兵所能比拟?”说着他还没有注意到我的吃惊,微微笑了一笑道:“要说天下骑兵,罗刹人之哥萨克不可谓不强,罗刹人至今仍抱持着‘骑兵永远第一’的信条,又如何?还不是败在我大清之手,照本王看,罗刹人迟早还要在这上头吃大亏。”   我凝下心神,这孩子还真是出息了,估计英国人还没想到坦克的构想呢,但是这位年轻的亲王这脑子里已经有了坦克的雏形概念了。二李还要争辩,我笑了笑抬手止住道:“此事便不用再争了,你们说得都有理,骑兵划归辎重科,野战部队自明年军制改革起,骑兵编制要逐年减少,长远来看,骑兵是要被淘汰的。好了,这侦查科,李鸿章你说这应当划归兵科,载沣你的意思是划入炮科。嗯,不是朕偏心这个弟弟,朕看也是要划入炮科的。炮乃战争之神,这一条乃是法国皇帝拿破化所言,朕看如今仍是铁律,侦查要为这个神服务。飞艇在炮瞄指挥上,也是个侦查作用嘛。不过李鸿章所言也有道理,这兵科也要有侦查课目。这余下的,你们好好的议定再呈进御览吧。军国大事乃是头等大事。朕亲政以来一直抓的,放心不下的,也是这个。你们多用心吧,待容闳忙完那帝国大学的事务,海军刘步蟾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军部再与他们议一议在威海搞一个帝国海军大学。这海军方面,要延聘英国人和美国人来,到时候怎么办,朕再找你们议。还有一条,李鸿章你以内阁名义加朕旨意。各省都要筹办陆军武备学堂,以帝国陆军大学模式为标准,各科要齐备,缺什么师资统一报到军部来解决,该请洋人的请洋人,该派教员要派教员。总之,国家打了这会子的仗,有经验也有教训。接下来的事务,就是要吸收消养这些经验教训。日后打起仗来,才能操必胜之算啊。”   三人一起跪倒:“奴才(臣)恭聆圣训。”我点点头起身拍了拍后背道:“好了都跪安吧,寇连才去看看袁世凯到了没有,到了就宣进来吧。”   三人跪安出去,寇连才也将袁世凯带到了书房内。袁世凯看去毫不拘谨,倒是有点诚惶诚恐得过了头的感觉,一见我连滚带爬地跪了过来,磕头流涕道:“皇止圣明,为臣昭雪不白之冤啊。臣叩谢皇上天恩。”   我抽过他呈进的朝鲜善后方略的折子看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点头道:“且起来吧,朕看完折子跟你说话。”   袁世凯依言起身站着,低着头,心中应该是忐忑不安着吧。我有心晾一晾他,耐心地看了一遍他的折子,又召来寇连才去档案库找来许多年前张謇的朝鲜善后六策折子,对照着看,心头原来还有些模糊的朝鲜政策决断渐渐的就清晰了起来。看到妙处,不由频频晗首。   扫了一眼袁世凯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地那么站着,放下折子起身道:“刑部查勘你袁世凯,也是分所当为,袁世凯你不可记恨,可知道了?”   袁世凯身子一颤,刚站了一阵,又赶紧跪地道:“臣岂敢,臣受小人蛊惑行事不端,理应如此,幸而万岁爷您神明庇佑,不然臣……”说着已经是抽泣了。   我摇了摇头道:“好了,你说话有些放肆了。朕也不计较于你,寇连才,给袁大人赐座。”   我看着袁世凯,这两年没见,这家伙又胖了不少,看来在朝鲜还是享福啊,笑了笑道:“召你来,一是给你定定心,这两月来受的惊吓不小吧?这也是给你袁世凯一个教训,做事永远没有全局全然在握的,诸事都要多个提妨的心思,嗯,朕看了你有关朝鲜废藩置县的折子,朕问你,你这折子里但讲好处,此事是没有坏处么?”   “回皇上话。”袁世凯见我站着,虽然已经赐座,但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坐下来,就那么半站半坐的尴尬回话道:“臣本月虽是身在驿中,但也未敢丝毫放怀天下大事,臣观朝鲜近来情势以及天下大势,臣以为废藩置县宜应缓行。皇上所言坏处,臣私以为其害有三,其一,朝鲜守旧之人顽抗,此肌肤之痒而已。其二,倭人新割二岛,亟需人力维持压制吃下,绵延造就朝鲜之力则薄,此疥癣之疾,亦不足为患。然臣所言其三,乃心腹大患,臣不敢以先前之论而废今日之大公,置大清于险境矣!”袁世凯说着说着,声音竟然越来越高,声势非凡,这家伙有一种天生的领导气质。   我见他说的严重,踱步回座坐下,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折子,抬手招呼他道:“慰亭你坐下说话吧,十六年一见,朕让你维持朝鲜,差事是办得很好的,朕也是心怜你的才华,没有把你调回来,照理来说,你的才华,是勘作一方封疆,甚或位列中枢的,朕对你颇有期许,嗯,好,你接着说吧,大清有何险境?”   “谢皇上。”袁世凯这才半边屁股沾了椅子,微微欠身道:“大清近年拓地何止千里,世人侧目,然臣以为,我大清所以获胜,乃是圣天子在位,君臣一心,将士用命,加之上苍眷顾,所以才有今日之兴盛之局。然臣观我大清,实无英,德,法,美,甚或罗刹之实力。今岁陛下对倭人用兵,拓土二岛,此诚五千年未有之大胜,于此五千年未有之变局之世,大清不宜锋芒太露,宜应收敛锋芒,强健国力,徐图进取,此不宜废藩之一。其二,大清废朝鲜藩属,暹罗琉球天海南掌诸国,必生自危之心,既自威则将自卫,小国寡民何以自卫?无他,但勾连外贼而已,似朝鲜闵氏之举也。朝鲜有我大清一镇军马,固然能够雅致,然暹罗琉球南掌,并无一兵一卒,长此以往,事难就矣。其三,英吉利国与我大清有与国之交,然其心叵测,陛下不可不妨,若我大清北面新得新鄂,东面扩增朝鲜,倭割三岛。南方法人必生防备,西方印度乃英吉利之禁脔。法人与英人情非寻常,臣所忧者,二贼勾连,大清纵使能敌,亦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嗯……”一席话说得我频频点头,此人果然是个天才,这份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地缘政治的感觉,这个时代里还没有能超出他的。也打消了我原先感觉已经是十拿九稳的朝鲜废藩置县的打算,看来这事情只有徐图了。于是问道:“然依慰亭看来,此事已是无可为了?”   袁世凯却给出了自相矛盾的回答:“回皇上话,臣以为大有可为——”   “哦?”我不由露出微笑,此人当真是能卖关子啊。兴致大生,大口呷了一口茶和在嘴里饮下,笑了笑道:“赐茶给袁世凯。说吧,可为又在何处?” 第二卷 161章 反间计   一说到他经营了十几年的朝鲜,袁世凯便是立时恢复了能吏的本色,侃侃而谈起来:“回皇上话,要说朝鲜之事,还是要从这李氏王族说起,已故国王李熙,二子皆殇,并无子嗣,王族亦是凋零,如今之朝鲜,名虽为国,然国政皆决于衍圣公孔尚书与驻朝税务帮办唐绍仪之手,我大清有一镇精兵在驻,另有东学逆匪附从军二万有余,朝鲜王室李氏,安东金氏,丰壤赵氏,骊兴闵氏,潘南朴氏,青松沈氏,南阳洪氏,牛峰李氏这八大家族加上东学党全氏眼下与孔尚书,唐帮办共理国政,安抚民生。”   袁世凯所说之朝鲜内政八大家族,都是我以前闻所未闻的,在我那个时代,似乎还真是有许多白痴一般的少年痴迷的那些所谓明星是出自于这些时代的吧。在这时,还不是如蚂蚁一般的所谓豪门大族。想到这里,我不由暗笑,定下神来听袁世凯继续说这朝鲜形势。   “依当下之势,可为之处便是在于这朝鲜八大家族又东学党全氏逆匪,其非为铁板一块,我大清大可行扶灭之策,以朝制朝,在目下来说,王室李氏人丁清减,骊兴闵氏因故王后亲倭事,安东金氏因金宏集为倭人奸细事,这三家声势难振。而其余五家又是地处各道,难以成事。最是勘忧的反倒是平民出身的东学党全氏逆匪,此人实非易于之辈,自成事以来,臣因应形势,不得不与其虚于委蛇、利用其势而行驱倭之事。然其亦利用我大清之威势,自行拓充。眼下朝鲜八道,南方三道已是落入其手,若是再不行霹雳之事。若为其以歪理邪说蛊惑愚民,其势难制矣。”   我扫了扫案头上另一份折子,心头一震,这袁世凯还真是将东学党全奉准之辈看透心肝脾肺肾了,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袁世凯得了我的鼓励。更是兴致大张。   “眼下之汉城,当务之急乃是选一适当人选承继王位,缓行过渡,贸然废藩恐有异心之人勾连列强干涉,我大清眼下正是大展宏图之时,强兵所为何来?所为者。无非强国兴邦者也,频有干涉,恐难有安稳革除旧弊,施行新政所需之和平的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臣以为,选册朝鲜国王,而后缓图削藩,一二十年后,我大清屹立,其时再行废立,水到渠成。以上臣之所言,实乃十数年朝鲜经营之感慨,一番浅见,恭请皇上明鉴。”袁世凯这一番陈述,洋洋洒洒,对我实在是有莫大的参考作用。   我见他说完,示意他喝水,低头看着那份折子,心头暗笑,抬手将折子合起捏在手上,起身背手踱步,笑道:“那依卿之见,韩王当立何人?”   “回皇上话。”见我起身,袁世凯急忙放下茶碗,恭敬的起身道:“韩王当立,臣以为有二者可立。其一李载冕,其人乃故韩王之兄,故大院君嫡长子,取其宗室亲贵,又兼且年长,今年已是五十岁。臣以为立之利在其年长,弊亦在年长。其二可立者,兴寅君李最应之孙李址铭,今年二十四岁。取其年幼易制,惜乎与故韩王乃是三服叔侄,稍稍远了些,且其年轻,将来恐怕难以入手。然其没有子嗣,而李载冕之子李峻熔,亦与其同岁。故而二者均有可立可不立之利弊,还请陛下定夺。”   嗯,袁世凯对于朝鲜,还真是用心思啊,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我算是听出一点眉目来了,眼下是要立一个傀儡,这个傀儡的人选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这两个人选都各有利弊,眼下这一立,就要决定十年二十年后届时废藩的阻力问题了。“慰亭倾向立哪一个?朝鲜情势,朕不如你熟悉,朕的钦裁只怕也未必就好。”我看着袁世凯点头道。   “臣惶恐,臣以为立李峻熔稍好一些,李载冕年长难制,又有子嗣承继,故而不立他还好,一旦立其为王,必生异心,若是与列强勾连起来,事难济矣。而李峻熔尚无子息,其在朝鲜又是出了名的放荡浮华,臣以为立其为王,易于控制,而子息方面亦无须担忧。朝鲜王宫如今正要大修,臣可在其间掌握一二。”   “嗯,慰亭说得不错,立李峻熔之后,如何为之,朕也颇有兴趣听听,今日既然来了,慰亭便说说吧。”   袁世凯今日终于得了机会,可以将他的宏图大志向在位者全盘托出,词锋渐渐的尖锐起来:“回皇上话,眼下立王之后,便可以韩王名义追究闵氏与金氏之责。闵氏误国,金氏作奸,此两家可大行镇压,如此削弱朝鲜本土势力。其后再缓行削弱其余五大家族并王室宗亲势力,其间并行教育教化控制,驯化韩民,如此十年之后,民心所向,废不废藩,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嗯,你这一番心血,朕都觉着很好。这里有份折子,乃是朝鲜诸亲贵大臣委孔尚书转奏,你看看吧。”我将手中那份折子递给了袁世凯。   袁世凯正在谈兴正浓的时候接到这么一份折子,迟疑之中展开略略一扫,脸上的汗便涔涔而下,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哭音大起辩解道:“陛下明鉴,此韩奸之计啊!臣纵万死亦不敢行此蠢事,臣实在是冤枉啊!”   “呵呵,朝鲜全奉准连同八大家族共同为你慰亭担保,又愿举你为监国不设韩王,这实在是个天大的恩情啊。”我笑着将袁世凯扶起来道:“起来,慰亭,你当朕是愚昧昏君么?这种伎俩,朕是不会信的。朕看其间,除了全奉准此人奸谋最盛之外,出力最多的便是你所说的那个李峻熔了。如何?慰亭将来的朝鲜攻略,可有修改的打算?哈哈,中华之反间计,这朝鲜人学起来还学得有模有样呢。”   袁世凯脸上泪珠不退,起身之后感激涕零地道:“皇上圣明,臣初见此折,当真如晴天霹雳,若不是陛下,臣当真是万死之罪……”见我不说话依旧在等他的回答,袁世凯抬起袖子抹去泪水,在这当中也是想好了回奏:“回皇上话,臣以为其间为恶最甚者,莫过于全奉准,此人心有异谋,此折尽显无遗。臣以为当务之急,便是要即刻立韩王,诛除东学党余逆!”   我坐回椅子,琢磨着形势,袁世凯在朝鲜太久了,的确容易得罪人。朝鲜这帮家伙想用这拙劣的反间计来借我的刀子杀掉袁世凯,实在是太小看我了,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想着便点头道:“嗯,慰亭,朕给你看这个折子,一是示你袁世凯以诚,朕是信任你的。二也是要你袁世凯想一想,你在朝十余年,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想给你下绊子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这个事情的根子在哪里,你要好好想想,朝鲜的这些心怀叵测的人,到底怎么用,该杀还是该怎么办,你要拿个方略出来。至于你袁世凯,朕再给你半年时间,明年军制大改,你袁世凯也要有大用,你是个能臣,封疆一方你袁世凯没那个才能吗?朕看你有,所以啊,心思要放大一点,朝鲜那盘菜,你袁世凯能吃得定的,朕给你全权,在北京再呆两天,各衙门都跑跑,朝鲜办差这么久,京里瞧你不顺眼的人多着呢,言官们弹劾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这不是个银子的问题,你可不要到处送银子,朕要是知道你袁世凯行贿京中大臣,朕不信朝鲜人的反间计,朕就是要办你这个行贿的罪,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朕砍的,可知道了?”   “臣不敢,臣叩谢皇上知遇之恩!”袁世凯诚惶诚恐的跪地回奏道:“臣忠心办事,自是容易得罪人,至于言官们,臣一直以为他们就像嘴巴上的胡子,不是附着上嘴唇就是附着下嘴唇,总是占着有理的一片的,而且管了也没用,理了一茬又一茬,臣索性是不管了,有圣明天子在位,委屈不了臣。”   这比喻还真是传神,我心中暗笑着点了点头道:“嗯,起来吧,朕也不是要吓唬你,朕明年还有大事要交给你去办,你回朝鲜后,朝鲜便交给你全权,鸭绿江之南,你袁世凯说了算。半年内给朕弄个干净的朝鲜来,不过就一条,东学党那些人不要杀,魁首可以办几个,这底子朕有用,将来你也有用,不要就这么杀了,明年军制大改后,朕是要派你去九州四国的,那里比朝鲜更需要你袁项城呢,好了,今儿就说到这吧。总之一句话,朝鲜是藩是省,于朕而言并无太大意义,你好好的办差去吧,到朝鲜之后请旨立韩王。跪安吧。”   袁世凯跪安之后,我总算是将朝鲜这头的事情弄好,有他全权,加上我给他的全力支持,半年就足够他在朝鲜烧上几把火了,至于烧死什么高丽大家族,死上几个什么重要的人,我全然不放在心上。这碟子小菜对于袁世凯来说,塞牙缝都不够的。   倒是载沣这次从德国带回来的这三百多个人,眼下都在军部挂员外郎的职衔,帮着李鸿章原先的军制拟定班子整改将来的军队规划,借鉴了德国的经验,再综合历朝历代的军制利弊以及中国的国情,眼看就渐渐的厘定出了一个近似于后世大军区的概念出来。虽说是有点近乎于唐代的节度使制度,但是这份军制里,军事长官绝对不能干涉民政,而且,最重要的一条是后勤全部由后勤部解决,这也是一个稳定的国家的保证。否则各自自行负责后勤的话,这里面的名堂太多了。   当然,对于军人的教育要即刻加强,这也是我急于把朝鲜的事情搞定的原因,孔令贻要抽调回来,康有为有戈培尔的才华,要即刻发展出一套适合中国的思想体系起来,通过新儒党和教育衙门,将文化官员又或者类似于宗教官员的各级思想教育官僚配备到军中去,锤炼出一支国家化的国防军出来,配合打乱地域的兵员配备以及固定年限的兵役制度,以避免掉历史上那些军队为军事长官和人部队。军阀割据的状况发生。   这是眼前的头等大事,所以我也基本每天都要关注这帮眼下还是相当纯净的年轻人,铁良和赵秉钧便是我发现了。铁良的性格沉毅,而赵秉钧头脑灵活,正是极好的搭配,年纪也是差不多,正是一个极佳的组合配备,将来一定能够发挥大作用。而再年轻一点的张勋和良毅,吴佩孚和端方,均是有极佳互补性的组合。帝国陆军大学,将提供给他们表演的舞台。   当然,在此时的欧洲,张之洞的访问又掀起了一阵热潮,英国和德国的高调接待,使得法国人莫名的嫉妒起来,这些年来,法国人除了收到日本人没有付款的三条战列舰的订单之外,也就是俄国人买了一些技术而已,法国的造船业已经远远的被抛在了后面。没办法,只有从拿得出手的农业入手了,虽然张之洞并没有访问法国的行程安排,但是法国人还是向张之洞发出了邀请,利用张之洞头号幕僚辜鸿铭曾经在巴黎大学念法文的老关系,法国人很快得到了张之洞愿意修改行程的回答。当然,对于张之洞来说,农业跟他的关系不大。法国人的工业体系同样值得大清学习。   英国和德国的钢铁企业,以及各种上下游的支线产业都对中国的优惠政策表示了浓厚的兴趣,特别是英国人对于进入中国有着得天独厚的盟国关系的支持,而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在中国的成功更是吸引了英国各大企业的兴趣。而对于德国人来说,如果说人有被害妄想症的话,那么德国也是有一种被迫害妄想症,他们总是担心自己在中国那份可怜的利益被英国人吃了去,所以在张之洞来到他的第二站柏林之后,比照着英国人的协议,德国人飞快的就给出了一份条件更为优惠,体系更为完善的工业体系援建计划,在这份计划里,德国人甚至表示愿意为中国培养出以百万计的产业工人阶层出来。这当然是一个令张之洞眉开眼笑的结果。   而在这次出访中,辜鸿铭风头出尽,英国德国法国都有教育经历和背景,他国学方面深厚的造诣也是令洋人赞叹不已,对于传播中国的形象起了极佳的作用。   总之,这就是一个交流的时代,走出去,引进来,才能追上这个时代飞快的脚步。如果被甩下,那就只有悲惨……   在美国访问的盛宣怀金融代表团就是这么个感受,随团出访的山西钱号的一群老冒们眼睛都快看傻了,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大国,而且这个大国不仅发达,更在持续不断的,飞速的,无可阻止地向前跑着。相比之下中华再不努力,将来何以自处?   虽然是对于美国的无君体制颇为不齿,但是盛宣怀还是能够虚心下来研究美国发展如此迅速如此蓬勃的原因,银行业自然是起了关键的作用,而一种名为会计制度的东西,也使得山西钱庄的那些老板们反思起自已的那种奴隶式防贼式的内部管理体制来。   当然,美国人对于这一群来自东方的,留着奇怪滑稽的辫子的人也是保持着一种莫名的好奇,在这个八年前通过排华法案的国度里,新闻界将这些年里远东的种种变化也完整的带给了美国人民,这是个正在东方崛起的国度,美国人渐渐开始有了这种概念。   此时的美国,正在从自我孤立中缓缓苏醒,他们很快就要拉开世界的窗帘闯进来,这时候针对一个正在崛起的国家推行一种歧视性的法案,真的合适吗?这是在盛宣怀访问的佛罗里达州的一家报纸上,评论员发出的疑问。来自这个国家的代表团并没有受到美国朕邦政府官方的接待,只是在几个移民文化较为发达的州,州政府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次成功的访问,美国人并没有消除对于华人的歧视。但是盛宣怀他们还是达到了目的,币制,以及银行的新式经营方法,贷款的放出,吸储,金融的流通,甚至股票,都是与国内那一套完全的不同,怎样汲取他们的经验,又怎样去消化,这都够他研究一阵子。   对于美国人来说,除了那个从依阿华州过来的19少年赫伯特·胡佛之外,更多的人开始愿意了解中国,亲近中国人了。胡佛是要从这里出发的,他刚刚得到一份工作,他要去澳洲,一家矿业公司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正在成长他的人生。   同样的,中国也是。 第二卷 162章 大赏   袁世凯官复原职去了朝鲜,我知道那里己经不需要我再担心什么了,当然,全奉准等人以及朝鲜的那八大家族,一场血雨腥风是免不了的了。北京城眼下的头等大事,乃是迎接凯旋归来的龙旗军,以及海军各舰代表,陆军各营代表以及部份陆海军各战术单位的军事主官代表。   北京城内外,从仪式的核心区域——皇城的午门,一直到城外,都有大批的步军衙门的持枪队列警戒,少量的外国记者以及《中华时报》的宣传人员被允许进内场观看。这是一个振奋士气民心的仪式,所以在规格上我本来是主张皇帝亲自郊迎的,根据礼节,这是国家大胜的最高礼节。但是在礼部的人与聂士诚协商之后,聂士诚坚辞不受,并上了一份诚恳的奏表,表示绝不敢领受如此的恩遇,我想想也就算了,这个东西对于他的心理压力也是太大了。他的风头这几年已经是军界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名将了,又身兼京卫,光绪朝唯一一个以军功授公爵的将军,到眼前这个地步,恩遇太隆的话,聂自己恐怕日子也过不安稳,再说以后仗还有的打,这次若是天子郊迎,言官们的口水估计都能把他淹死。   于是下了旨意,由醇亲王载沣,晋载洸毅贝勒,两位天子亲弟代天子郊迎,再三赐旨给聂士成,终于将规制定了下来。这也是我有心扶植载沣在军界地位的安排,将来德国留学的一系列军官,以及帝国陆大的各界高才,都将算是他醇亲王载沣名义上的高足了,此时就是要加殊遇给他。而抬举载洸,也是褒奖他近年来的忠心耿耿。也算是为他洗掉那个六女间事件的阴云,和妃彩子不宜多加赏赐,所以将功劳就算在了载洸头上。晋他贝勒,以后他办起事情来也方便点。光有个领侍卫内大臣的衔还不够,等他磨砺出一点威信来,再给他安排点实职去,如此一来,内有载沣载洸兄弟,外有聂士成,北京城便全在掌握,不用担心任何人搞鬼了。这么个安排,也是为了过段日子彻底解决旗务问题做好准备——如今的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儿皇帝了,而是乾纲独断,万民归心的大独裁者了——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统统的要扫进历史去,我是天下万民的天子。凡朕御下,皆中华子民!   当然,这不会太快,军制改革与币制改革之后,就要轮到这民族融合了。到时候就是要靠一支忠心效忠的全国军队来为我震慑那些不满的人。扫除那些敢于反抗的人,一支绝对忠诚绝对服从的军队,是一切改革的保障。   龙旗军一万余人在潞城驿扎下先头营地,龙旗招展中等待着钦使的到来。醇亲王载沣与毅贝勒载洸两个天子亲弟行天子仪仗,代天子郊迎大军,在频频亮起的镁光灯中,聂士成与两位天潢贵胄亲热地拥抱说话,这是他第二次亲率大胜之后的龙旗军接受皇家的检阅了。   载沣当场宣读了对龙旗军诸有功将士的恩赏。聂士成赏戴黄带子,晋二等镇武公,赏双眼花翎,实领军部尚书,原尚书李鸿章另有恩赏。另择子晋一等轻车都尉,龙旗军各营主官及士兵,依聂士成报请加级封赏。并御赐御刀二十柄,御赐龙旗军“天下第一军”的御笔条幅,龙旗军各军兵,全体记大功一次,赏入各人原籍乡贤祠,各户蠲免钱粮一世,各军兵各赐征倭勋章一枚。军中洋员教习参谋,除聂士成报请封赏外,另赏双龙宝星勋章二等三级绶章,赐带薪探亲假两月。   载洸亲手将我御书的“天下第一军”的条幅交到了聂士成手中,聂士成接过褒奖圣旨与条幅,热泪横流,这个旧时代最后一个个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达到了他人生的第二个高峰,四年前还是一个区区提督,有朝一日圣天子在位,直入中枢,封公拜将,这是旧时代里一个军人,特别是一个汉人将军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聂士成起身将条幅展开举在空中,面向一万多凯旋而归的将士虎吼道:“天下第一军!天下第一军!”   “天下第一军!天下第一军!”如雷般的怒吼将这支部队的士气振奋到最高点。   半个时辰后,龙旗军的飞艇部队四艘飞艇缓缓从空中飞入北京城,四艇编队各拉着四块黄色的方板,从地面抬头望上去,正是标正的巨型楷书“万寿无疆”北京的数百万人一同见证了这一时刻,我也站在午门城楼上,抬头看着这时代的烙印——“万寿无疆”这也是臣子们对于英明神武的上位者最美好的祝愿。飞艇编队飞过之后,乃是入城仪式,首先入城的,是代表着强力威武的骑兵,高头大马上,身板笔直的士兵,在聂士成等人的率领下,以行军队列缓缓进城。为了迎接这位北京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军部也特别安排了德国归来的军官团轮班对北京城步军衙门那帮老爷兵们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紧急训练,有醇亲王载沣坐镇,没有哪个大爷敢摆架子的,都老老实实的练了一个月,估计他们这一个月流的汗要比他们以前半辈子流的汗都要多。   不过训练总算是有了成果,在一身簇新官服的惠崇的带领下,齐刷刷的将胸前的毛瑟1888步枪平端过胸口,如爆雷一般吼道:“恭迎聂公爷凯旋!”   聂士成也是颇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帮老爷兵也能有今日的面貌,看来兵没有不能练的,重要的是要看谁来练,当下抽出指挥刀,依足礼节将指挥刀举过胸口,向迎接队列致敬,随后进城的两千骑兵部队也齐刷刷地抽出马刀举刀指向天空,向两侧行注目礼。   在骑兵队列的后方是炮营,马匹和骡子拉着的各种口径的行营炮,显示着这战争之神的威武。炮营新晋总兵衔的徐世昌和王士珍,统率着自己的两支炮兵部队缓缓向城内进发,而后便步兵和工程兵。刚刚得了赏赐的各军兵都是精神焕发,胸前别着的新赐的征倭勋章,显示出这支部队与众不同的功勋。   一万多人的队列,在午门前排列得整整齐齐,当然,为了避讳,炮兵队列并未挤进来,只是派了百名代表参与皇帝的接见。在城楼上,我发出了褒奖诏书,同时,也向全国发出了我改革军制的信号。   “钦赐二等镇武公聂士成将军,龙旗军诸将军兵。朕于此,已是第二次见到你们凯旋而归了!”我身着全副天子冠冕,独立在午门城楼上,看着城门下的万余名鸦雀无声的将军和士兵们,感慨万千。这城楼的设计极好,传音性能极佳,我能够清晰的将我的声音传播到哪怕是队列最末尾的那一个士兵。   “朕自登基以来,凡二十载,上承列祖列宗余烈,下仗诸将军兵奋武用命,大清之武威振于异域,大清之国威播于四方。朕感谢你们,大清感谢你们,中华感谢你们!”我用一个激昂的排比句式配合上渐渐提升的语调,调动着军士们的情绪,我敢肯定,这一次在午门前的经历,将是这些帝国的勇士们永生难忘的经历。   “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是谁起头,如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整整齐齐地爆发出来,军士们自发地跪倒在地。   待声音齐刷刷地停了下来,数万道目光齐聚在我身上,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抬起右手刷地抬到额前,敬了一个我的军礼:“敬礼!朕向你们敬礼!平身吧!朕的天下第一军!”   “自宣宗成皇帝以来,我大清屡受列强入寇,国势蒙昧不振,数十年来,我大清四万万中华儿女力图中兴,至朕方有小成,朕的天下第一百军,回答朕,咱们可以就此满足了吗?大清可以就这样停下脚步吗!”   “不能!”   我满意地点头:“说得好!不能!朕的鸿图方展,正要你们,天下各军各勇,为朕将这中兴之势延续下去!自今天起,朕将广开新政,革除旧弊,以图国强,以图振奋!诸位将士,愿意为朕效命吗?!”   “臣等愿效死命,报效天恩!”聂士成当先一跪,身后齐刷刷的跪倒一片:“愿效死命!报效天恩!”   诚然,我知道有很多人会觉得这种场景很滑稽,短发的近代军人向着自己的君主行封建的跪礼。但这就是中国,这就是中国的礼,我在城楼上看着这一片我手上最精锐的一支精兵效死命的回答,心里想着这个无聊的问题,曾经看过很多描述回到古代的书,做了皇帝或者领导人之后立刻就去试图挑战这个延续了几千年的礼节,再去搞什么所谓的人人平等,那是没有意义的,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先埋头做些实际的事情呢。   结束这无聊的想象,我脸上露出微笑,向城楼下抬手扬声道:“诸将军兵平身。刚才醇亲王已经向你们宣读了褒奖恩旨。朕再在这里多向诸位透露一个消息,自明年起,全国满蒙汉军八旗,全国绿营六十六镇,朝鲜天海二海外镇,计六十八镇,以及各新练陆军,一体改制,军制法令即将由朕钦批,军部颁行全国施行,唯一不动编制的,便是你们龙旗军!你们是朕的亲军!朕的子弟兵!”想了一想,反正过段时间要撤并八旗,现在先给他们个甜头吧,于是朗声道:“诸将军兵有自愿者,由宗人府一体抬入镶黄旗,朕就是你们的主心骨,朕就是你们的靠山!”   马上就要有大动作了,这支北京最精锐的部队,怎么赏赐我都不会嫌多的。   午门阅军后、当下另行颁旨奖赏外交谈判代表团,着李鸿章晋爵三等肃毅伯,并晋位暂摄内阁总理大臣,其子李经方晋爵三等子。奕忻近来身体是越来越糟了,似乎旗务改革那琐碎的事务要折去他一两年的阳寿似的,自从载滢归国之后,他在代阅奏章的时候居然出现了吐血的症候。我频频派去的御医带回来的信息也不是很乐观,对于这个几乎是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王朝的老人,我实在是不忍心再压重担给他,所以特别下旨减了他总理旗务大臣职务给了载滢,宗人府宗令职位给了毅贝勒载洸,玉牒馆总裁给了醇亲王载沣,眼下宗室的几个兄弟渐渐的开始接过老一辈的班,将这个大家族的担子挑了起来。眼下老恭亲王只是保留著名义上的内阁总理大臣,以及总理内务府大臣的担子。   他老了,让他休息吧。历史上的他,再过四年就要死了,若是他能在死前亲眼看到国家已经将他一手亲理的旗务彻底解决了,完成了列祖列宗都没有解决掉的问题,他会死得很安心的,因为他知道,这个皇帝有能力,有魄力将这个国家带向成功,并所未有的成功。   李鸿藻年纪实在是大了,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不能再适应外交这个事务了,在褒奖外交线的圣旨中,额外夸赞了他一生的功绩云云,赐金放还原籍。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改为外交部,由载滢任首任外交部尚书,伍廷芳表现超卓,晋位为左侍郎,李经方晋为右侍郎,其余各员也均有升赏,由载滢统一奏报。   工商部方面,张之洞招商团回国后,带回了一整套的工业体系,最先进的莫过于要在湖南长沙府开设一个橡胶工厂,这是德国人的杰作,当然,为了运输原料方便,德国人还提出要在那里修建通往南方广州的铁路,这需要中德双方共同投资。最大规模的引进还是在钢铁产业,矿业。德国人的大举进军也引起了英国人的警觉,英国外交部甚至向我这里提出了照会,要求援引中英联盟的条约,以优先权的条款来抢夺德国人的先行脚步。 第二卷 163章 欧罗巴风云   在我因应形势晋张之洞为内阁副总理大臣之后,这场牵涉到英德两国在远东的利益而导致的外交上的风波却渐渐的愈演愈烈了,德皇又一次感觉自己以及他的国家正受着英国人的欺凌,威廉二世愤怒的向英国的使节发表了强硬的讲话,声称德国将要重新考虑在巴尔干地区的立场。同时英国人发现,德国人明显加强了在土耳其的活动,土耳其苏丹甚至在君士坦丁堡与德国使节共同举办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宴会。   这是英国的传统势力范围,这种传统不容遭受蔑视。   土耳其虽然已经不复往日奥斯曼帝国的荣光,这个国家拥有着极佳的地理位置,扼守着欧亚之间的通道,也是庞大的俄罗斯帝国通往南方路上的一只拦路虎。但是现在这个国家的一应重要权力,例如外交,军事等等,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英国人以及英国人的走狗希腊人的控制,法国人也插有一扛子。原本的土耳其,是英国等国用来扼守黑海出海口的镇关的雄狮,可是如今随着法国与俄国缔结盟约,原先糟糕的英俄关系在面对共同的,正在崛起的德意志的时候,出现一些松动的迹象。   如此一来,土耳其的地位变日渐尴尬起来,俄罗斯留在他们身上的那些惨痛的记忆远远不能够像抹去沙盘一样从心灵上抹去。伤痕给土耳其留下许许多多的印记,比如那些残废的老兵,比如那些炮火的硝烟,比如黑海边的沉船,这是这个民族的痛和仇恨。   要土耳其忘记这些,没有谁可以。哪怕是英国人,英国人的走狗——希腊人近来在土耳其的行为日益过分。一些伤害民族习惯民族感情的事情频频发生,离着不远的地中海中的塞浦路斯岛上,土耳其人正承受着希腊人的压迫。懦弱的希腊人凭什么?不就是身后站着大英帝国嘛!   高贵的土耳其人不能坐视这种状况的发生。很快的,他们与希腊的那个心怀不轨的邻居意大利以及站在意大利身后的德意志人取得了联系,并且很快的得到了对方热情洋溢的回应。德国人对于土耳其这个地理位置极为优越,对于遏制北方那头北极熊极是重要的半岛,横跨欧亚,紧扼黑海要冲地土耳其极为感兴趣。这是一场布局,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紧密团结形成的一柄利剑已经将整个欧洲劈为东西两半。这道巨大的裂缝现在已经渐渐的吞噬了土耳其,接下来会是谁?   英国人决不容许局势超越自己的控制,这片势力交错的地域是整个地球的心脏,如果血液即将沸腾的超过想象。那么大英帝国的反应也会超过想象。有全球观的英国人常常会这样看着地图,在这颗欧洲乃至整个世界的心脏周围,很多股势力在一起用自己的激情给这颗心脏加温,总有一天,世界将会被这沸腾的血烧伤。还好,土耳其的局势还有可为之处,也许只要给愚蠢的苏丹一点好处就,唯一值得担忧的是土耳其军队中的民族情绪。是时候给这把火降降温了。   那团最炽热的火焰,是由那柄自上而下将欧洲劈为两半的剑造成的,英国人开始将目光投向剑尖。   统一后的意大利人的实力不大,野心不小。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的瓜分非洲的过程中,英国人法国人没少和他们打交道,既然君士坦丁堡的朋友们对于意大利有着相当强的吸引力,那么势必要找另外一件事情将近来野心勃勃的国王亨伯特先生的注意力吸引开。自从萨伏伊王朝统治下的意大利在1870年将罗马纳入领土之后,1878年从伟大的伊曼纽尔二世手中继承了国王王位的亨伯特先生从来就不缺少将意大利王国带向另一个巅峰的雄心壮志。在雄心壮志方面,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过北方那位盟友的领袖威廉二世。   非洲之角,英国法国意大利犬牙交错的埃塞俄比亚。英国人开始在那里向意大利释放出善意,自从上一年埃塞俄比亚那位性格坚毅的皇帝麦纳利克宣布不再履行签订于四年前的与意大利之间的《乌西亚利条约》之后,已经在非洲之角建立了自己的厄利特利亚殖民地以及与英国人分享了索马里的意大利人愤怒了,咆哮的亨伯特一世发誓要教训这个落后的野蛮的国度。   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英国人一是为了让意大利人转移开注意力,二也是有心让意大利人再次检验检验那个非洲国家的勇气与决心。在九年前与意大利人合伙进行的那场抢劫中,这个非洲国家的人民并没有表现出令人尊敬的勇气来,如今九年过去了,他们会有什么变化么?   当然,要不是英国国内发生的一场政治风波,这个动作早就该进行了。前任首相罗斯伯利由于摇摆的世界政策特别是对法俄朕盟的估计不足,以及在中国政策上有被德国人超越的态势,充分表现出了他的愚蠢和无能,大英帝国在这几年里明显放慢了脚步,德国人正在渐渐的迎头赶上,必须要有人对此负责。大英帝国在亚洲的利益必须有两个支撑点——印度和中国,如果有一天当大英帝国睁开眼睛突然发现其中一个支点完全倒向了德国人,特别是一个已经崛起的支点,那么整个世界都将陷入后悔。   所以,来自自由党的罗斯伯利先生下台了,新首相是第三次出任首相的来自保守党的索尔兹伯里侯爵。   从1892年到1894年的两届自由党内阁,充分的表现出对于国际局势控制的无力以及内政的无能,格莱斯顿以及罗斯伯利侯爵根本配不上大英帝国首相这样一个荣耀的职位。在这两年里,德国迅速地崛起,远东的中国也渐渐感觉到了英国的自由党内阁对于盟友的某种程度上的背叛。甚至就连法国,也与英国永远的敌人俄国人勾结到了一起,这让大英帝国在措手不及之余感到非常的恼怒。所以,国家还是交给令人放心的索尔兹伯里侯爵吧,他有恢复大英帝国威望的能力。比起自由党那虚无缥渺的自由主义纲领来,保守党的纲领更加地看得见摸得着一些,“维护国家政治体制,巩固大英帝国地位,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瞧瞧,比起什么“给你自由”什么的要实际很多吧?   意大利人绸缪已久的战争行动很快就开始了,时间是初冬。英国人开放了苏伊士运河供意大利人使用,一支一万五千人的精装精锐部队在巴拉蒂埃里将军的指挥下对埃塞俄比亚展开了军事行动。   而在亚的斯亚贝巴,麦纳利克陛下发表了告全国人民书,表示决心保卫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并且给予侵略者以有力的还击,皇帝陛下号召一切有力量的埃塞俄比亚人,跟着皇帝陛下狠狠地痛击侵略者,告全国人民书还要求埃塞俄比亚全国各族人民紧密团结在以麦纳利克陛下为皇帝的皇室周围,团结一心,排除万难,打一场有非洲特色的抗击外来侵略的战争。   英国人果然很快的就看到了新首相的能耐,意大利人从土耳其转开了视线,君士坦丁堡似乎又回到了大英帝国的怀抱。   这个时代里,有着很多像威廉二世,像亨伯特一世这样的统治者,比如尼古拉二世先生,俄国人在得知意大利人在东非展开行动以后,条件反射式的宣布支持埃塞俄比亚,这也引起了英国人对他刚刚放松下来的警惕。所以,在这种状况下,英国人发现,远东的那个支点的作用一定不能低估,最起码的,可以让他们对那头似乎永远也安分不下来的北极熊保持一定的压力。   在这样的背景下,普斯矛斯船台上的那艘皇权级完工了,高调进行的交舰仪式由下院领袖——樱草会的创办人,四十五岁的伦道夫·丘吉尔主持,这也是为了感谢中国人的大批订单为英国的产业工人阶层带来大量就业机会。   前来接舰的是大清皇家海军提督参谋琅威利以及海军副将邓世昌及维持战舰航行所必需的数百名水兵,在这艘巍峨的战舰前,邱吉尔先生将象征英国造船工业以及战舰设计的骄傲的皇权极战列舰交给了邓世昌为首的接舰团。而在德国,林太曾接过了另一艘皇权级战列舰,两舰将在英吉利海峡西端的丹佛港会合,经过近一个月的航行,取道地中海经印度洋回国停靠吴淞港,在那里与在事先在上海会合的福建伏尔锵造船厂下水的德制战列舰,以及江南造船厂下水的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的战列舰,四艘准皇权级战列舰将与北方海参崴汉堡船厂的两艘战列舰会合,六艘准皇权战列舰将进行为期半年的综合训练,以期形成战力。到那个时候,整个军队系统的军制改革正好进行,皇家海军也将面临着新一轮的重组。   丘吉尔先生创办的樱草会,得益于中国的船舶订单许多,他所代表的英国产业工人阶层对于远东的那个国家给他们提供的就业机会与收入表示了相当程度的感谢,接舰仪式上自发来到的造船工人将整个码头挤满就是明证。按照事先的安排,邓世昌同时向阿姆斯特朗公司提供了一份十二艘巡洋舰的订单,其中规定有一半必须在中国生产,十二艘总造价为四百万英镑,先行付了四成的现金定金,从日本获取的战争赔款的一小半用于这里。同时,德国的船舶工业也得到了同样条件同样金额的订单。   现在已经是一八九四年了,四年后甚至更早,美西战争就要开打。届时视情况如何,我必须要站到美国那一边去,为了将来的利益,我必须要提前布局——定镇在日本人面前耀武扬威是足够了,但是无畏之前,我必须要完成两件事情,一是保持一个规模合适的海军用来保卫国家,二是培养出一支符合将来造船工业要求的设计师以及产业工人起来,这是个系统工程。幸而在一战至前,我还有近二十年的时间来布局。   幸而在光绪十六年的时候停了颐和园工程以及抄家抄出的银子让这个国家的财政走上了一个良性循环,否则即使有心跟上这个时代飞快的脚步,我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干这些事情。   在经过苏伊士运河进入红海后,林泰曾与邓世昌亲眼目睹了意大利海军在英国地中海舰队的支援下在西岸展开登陆行动的盛况,双方用旗语互致问候后,让他们自豪的是,他们能够感受到那些老舰上的水兵们正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这两艘龙旗飘扬的战列舰。   “静官儿!”大刘叫刘震撼,声如其名,他的声音的确给人非常震撼的感觉。这家伙是皇家海军威海基地的营务总办,这个深秋的阴霾天里。他一身簇新的官服,脸上红光闪亮,冲进伙房就爆雷般的吼了一嗓子。   “喊你妈X啊!没见老子正歇着呢!辣块妈妈的,这北方的鸟天!”叫静官儿的一口稚嫩的扬州口音,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炕上爬了起来,闷头找着鞋。   大刘是他的老乡,早年就随淮军走南闯北的,混到四十多岁混到这么个总办职位,也算是出人头地了。静官儿叫常有静,农村娃儿的名字通常没那么有嚼头,本来爹妈是想给他叫有劲的,结果写名字的蒙房先生给改成了静。扬州土话管小孩叫小把戏,这小把戏的双手上有八个螺,乡谚里说七螺八螺把官做,爹妈硬是给他念了好些年的学,平常叫着也是叫静官儿图个口彩。直到前两年实在看他已经十六了还连个秀才也没考取,便歇了那份文章上求功名的心思,送到远近最有出息地远房表叔刘震撼的手里,想学个厨师也算有门手艺,将来好娶门媳妇过日子。   这静官儿离村的时候,可被村里人笑话死了,笑得最狠的,要算是邻村那个曾经做过几年道台的单员外家的千金风丫,“哟,这孩子可算有骨气啊,好好的书不念,要做厨子了!”   “厨子不错啊,扬州城里富春酒楼的伍大厨师,那家伙,可威风着呢,上回知府老爷的五姨太的十七叔过生日,愣是没请动哪——您瞧,厨师多气派啊!”一个庄户汉子讪讪的搭话道。   旁边的李铁匠兴致也来了,抽了一口土烟道:“那是,听说江那边鹿中丞想请伍大厨师做家厨,开了一个月十二两的工钱,年节还有双份,伍大厨师愣是没动心!”   “是吗——”庄户汉子听着口水都快搭拉下来了,艳羡地笑道:“听说鹿中丞那常有辽东的人送熊掌过来做,怕是伍大厨师不会做吧,不然,一月十二两银子他能不动心?”   “呸——”李铁匠还没搭话,风丫一口就二啐了过来:“那是厨师!不是厨子!”得意洋详的瞧了一眼脸色僵僵的静官儿,又回过头来冲那两个八卦汉子道:“鹿中丞那的熊掌,我吃过一回呢,都不用半个时辰就蒸好了,涂上蜂蜜,那个鲜呀——”   这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将两个八卦汉子的口水都快说了下来。   没法子,谁叫以前得罪过这个风丫呢?静官儿好汉不吃眼前亏,脸一红,跺了跺脚就跟着刘震撼踏上了北上的路。不管是做厨子还是做厨师,不管是文章里求功名还是沙场上拿命搏封赏,那都是自己要选的路!   这到威海已经有两三个月了,雄心壮志已经被一扫而空,这日复一日的给大营里来来往往的兵哥儿做大锅饭,什么男儿的梦想都给磨灭了。   “哟!你个小把戏,小王八蛋子!”刘震撼北方呆久了,嘴里南北混杂,早就听不出来什么风味了。上来给静官儿一个毛票子,一把纠起静官儿的耳朵骂道:“老子抬举你,你倒充起大爷来了,我操,老子问你,你还想不想出人头地了?不想的话,收拾收拾滚回扬州老家去!”   “不想!”静官儿拗脾气上来了,顺口就顶了一句。   眼见耳朵上越来越痛,静官儿又恰好想起离乡的时候为人嘲笑的情景,一口气软了下来:“震撼叔我错了,我想。”   “操,这还差不多,快点收拾收拾拾掇拾掇,看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怎么见人。”放下静官儿的耳朵,嘻嘻笑着道:“去,伙房有好东西,从直隶总督衙门来的厨师正在做熊掌,还不学着点去!”   啊!熊掌!突然想起风丫描绘的鹿中丞府上的涂了蜂蜜的熊掌,静官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谢谢震撼叔!”话音未落,赶紧的就冲了出去。   刘震撼摇了摇头,憨笑着看着这孩子的背影。十八岁了,该给他张罗门媳妇儿了,也好给他娘交待。 第二卷 164章 海军的脚步   “王爷,今儿做的是参茸熊掌汤——”静官儿来到伙房,远远的就看见一群穿着明黄侍卫服的戴刀待卫在外围警戒着,这是静官儿从来没见过的排场。远远听见伙房里的大师傅——满洲来的道尔明臣正恭敬的回答着什么人的话。   静官儿来这大营里两三个月,厨艺没见长多少,倒是身子发福了不小,十八岁的年纪胖嘟嘟的身子配上他那身杂役厨子的衣服,一望而知乃是这里的厨子,侍卫们斜睨了一眼,便木着脸看着静官儿进了后厨房。   静官儿人不笨,虽然眼下是进不了有大人物在的正房,但是他还是竖起耳朵听那大厨道尔明臣讲那参茸熊掌汤:“王爷,您瞧这熊掌都是后勤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辽东新鲜大黑熊的掌子,这人参,鹿茸,也都是辽东的上好佳品,切了片先蒸上小半个时辰,然后下油锅炸过,金黄透亮,再取高汤,对老鸡汤,猪肉丁下锅文火熬制,再有小半刻便可上了,这熊掌片儿就如同牛蹄筋一般,香滑软嫩,有咬劲又不腻人,最是适合李大人这样的补气血,健脾胃,益精髓,强筋血。李大人为我大清操劳了一辈子,最是……”   “打住吧。”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似乎是对这套已经把静官儿说的口水直流的说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们好生伺候吧,李大人这回是传旨正钦差,把他伺候好了,比什么都强。得,都忙着吧。”   听着那年轻人就要出门,静官儿忍不住就琢磨起这个王爷到底是谁。如今这么年轻的王爷就一个,乃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醇亲王载沣,静官儿一想起醇亲王这三个字。突然的丢失了好几年的雄心壮志就冒了出来,出人头地,出人头地!这四个字像是擂鼓一样在他心头一阵猛响,刚刚才冒出来地偷偷要一碗熊掌汤尝尝鲜的念头一下子给按到了十八层地狱去了——什么熊掌汤,就算尝过熊掌的味道又怎么样,天下没尝过的东西多呢,还有卤豆腐呢!风丫见过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见过一样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给风丫嘲笑!——操!老子要出人头地!往后什么新鲜东西见不着!妈的,早晚有一天要笑死那个臭娘们!老子比谁差吗?比谁矮一头吗?比谁学问少吗?不!老子缺的就是一个机会而已!   想到这里,静官儿捏了捏拳头,走出了偏房。   门外,正是醇亲王载沣年轻的背影。他是与李鸿藻一同到这的,一是来传令嘉奖给海军参战各员,该封赏的封赏,该晋爵的晋爵,这也是李鸿藻致仕之前的最后一趟差事。办完这件事情之后,他就将返回高阳老家颐养天年去了。而载沣还有一件重要的差事,那就是在威海等待海军各接舰团返回威海后,正式给六舰定名,并且以皇家名义宣布一个海军大学的建立,地址就定在威海原海军总部,海军的战略重心将向南移动到上海,以吴淞港为母港。而原先占据吴淞港的中英联合舰队将移镇香港。同时,一项利用日本免费劳夫的工程已经在长崎动工,在那里将建设一个新的港口,随着新领土的征服计划的展开,九州岛已经被更名为新川岛,而四国岛更名为新湘岛,目前行政上暂由左宝贵节制,原皇家海军以定镇为首的旧舰队的一部将移镇已经更名为东宁港的长崎港,作为东北亚的海军中心,辐射武力威慑到日本,朝鲜,以及西伯利亚地区。   这是海军整个战略重心南移计划的一部份,其余的部份要随全国军制改革的逐步铺展一并进行,南洋,广东,以及福建等各处水师,全部并入现行皇家海军的全盘统筹,整个海军拓展计划将由海军最高指挥层与醇亲王载沣一同协商整理出一份奏章来呈进御览而后颁行全国施行。当然,军队首先要着手的是陆军。   由于海军大部份高级将领都到各地去接舰去了,还有一部份留在日本防备日本人搞事,颁旨仪式只是由刘步蟾率领在威海地各中级军官在当年的行宫广场前跪迎圣旨。   七十五岁的李鸿藻颤颤巍巍的宣读了颁奖圣旨,对于海军在过去几年里的功绩进行了褒奖,由于对日本常备舰队的大捷,刘步蟾晋位二等镇海侯,林泰曾晋一等靖海伯,其余各主力舰的管带均赐一等子爵,定远舰主炮手董海统等各级有功官兵均有表彰,比如董海统就赏了三等轻车都尉的爵衔。   而以琅威利为首的各舰之洋员,均赐不同等级的宝星勋章,以表彰他们在海军建设中的功绩,同时正式设立海军参谋部,以琅威利为参谋部长,取代过去没有正式名分的海军参谋机构,琅威利由于在过去的数年里对海军的近代化训练居功至伟,特晋一等伯爵。但是由于琅威利是大英带国皇家海军军官,是否可以接受异国的爵位褒奖,还有待他请示国内海军部。但是我相信,随着重视大英帝国全球布局的新内阁上台,英国人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当然、这一次随着载沣李鸿藻而来的,还有几个特殊的人,他们便是前些年送珍珠披肩的那几个富商,还有一位是工商部的状元郎张謇,载沣叫上他们也是我的授意,到底是为什么,这几个富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要他们捐款买舰?这投资也太大了点,又或者投资造船业?这倒是个好生意,眼见这几年的军舰订单都给洋人接了去,这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可惜倒也真是可惜,只是那也要有金刚钻才能揽这瓷器活啊,没那本事赚这份钱。那到底又是干什么呢?   载沣热情详溢的讲话为他们解开了这个谜题:“弟兄们!本王的阿玛,故醇贤亲王,一手亲创海军衙门——”   说到自己的父亲,载沣鼻子一酸。眼圈顿时就红了,当众拭了拭泪继续高声道:“到如今,万岁爷亲政以来,海军累加投入巨万,终有今日成就。来威海前,万岁爷对本王说过,我大清海疆数万里,何以守之御之镇之?唯海上长城!今日本王来到威海,方知万岁爷所言之海上长城,便是本王眼前之诸位弟兄!刘军门麾下的数千将士!”   诸人在刘步蟾的带领下,掌声雷动。   “诸位知道,本王前两年在德意志,本王奉上谕学习军事,同时,也留心德军之军服。趁此大捷之际,海军要拿出新风貌来,以新的面貌驾新舰,立新功!海军的军服样式,参考大英帝园,德国的海军样式,也蒙海军琅提督的大力襄助。今日便带来几件样服,给各位兄弟过目看看!来!”   载沣拍了拍手,从他身后出来几个从德国留学归来的军部员外郎模特,身着笔挺的新式海军服,当然,这几套军服是在欧洲定制的,目前也就二只有这几套而已。   带着白色徽带的深蓝色军帽上,用金黄色的锈线绣了一条金线,显示该帽子的主人的军官身份,而中央的帽徽乃是一个正面的龙头,正张开血盆大口,睥睨四方,龙头的下方几朵白色的卷浪,显示这乃是海上,又有几个长城的跺蔷标志,这个就构成了海军军徽的图样,帽舌两侧也有波浪纹设计。这是军官帽,士兵帽则要简单不少,没了帽舌,白色的徽带上绣着的乃是“大清皇家海军”字样,但是多了两条帽带,帽带的末端都写了自己服役的舰别。而新式的海军军服由上衣和军裤组成,都是深蓝色设计,袖口处绣了数道白色的横纹,领口处有军徽,每个人还都带了一副白色手套,配上德国训练出来的笔挺军姿,比起过往那种官服马褂不知道要精神多少倍。   阶下站着的那些海军军官们露出了很明显的高兴神色,这衣服精神,威武!漂亮!就连几个洋员也频频晗首鼓掌。   一侧的张謇点头向几个富商笑道:“几位知道这里头的名堂了吧?”   几个富商懵懂的点头摇头,不一而足。张謇笑了笑压低声音道:“皇上很是看重几位呢,本部郎也是奉上谕向你们透露消息,这明年就要军制大改,全国两百万海陆官兵都要换装,算算看这里面有多少赚头吧。这军服哪里来?还不是要布!”看了看几个发愣的富商道:“还没明白?赶紧的去办印染纺织厂!笨!往后这大街上穿新军装的人多了,你们瞧这衣服多精神,老百姓们还不想着穿这新式衣裳?光是军部后勤部的订单就发死你们啦!”   几个富商这才明白过来,心里已经飞快的琢磨起开印布厂的地点,投入,设备,招工等等的事情来,只听张謇又肃容说道:“都明白了吧,这是皇上对你们的抬举,往后该做生意的好好做生意,不要总琢磨着在朝廷里勾连大员,皇上有明旨,往后再有这种事,抄家。”几个富商闻言心中一紧。只见张謇又露出笑容道:“本部郎也明白,你们做生意的总是要想在官场上找个靠山什么的,告诉你们,往后不要想了,皇上乃是英明之主,这下一步就是要收拾吏治,本部郎也是工商专管大臣,工商业者有什么难处,尽可到各地工商署说话,本部郎就是你们的后台,以往的那些老一套,都不要再使了,明年皇上将御批颁行工商法,届时你们就知道该如何规规矩矩做生意了。还是那句话,听朝廷的话,亏不了你们。若是再行不法之事,贿赂大臣,到时候本部郎翻脸不认人,你们哭都来不及。都知道了?”   给了军服订单这么个甜头,又来了几句重话,这番恩威并施之下,几个富商都见识了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状元郎的威风,战战兢兢的应了。却没料到张謇还没完:“还有,你们跟醇王爷也不是白跟的,威海要修一所海军大学,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朝廷给你们好处,你们也要为朝廷分忧,该怎么办不用本部郎教了吧?”   当然不用教,第二天载沣就举行了一个宴会,宴会上几个富商不约而同的就提出告辞,临行前都各自捐了二十万两银子以上的助学款,这笔钱固然是一笔巨款,但是比起将来马上就能收到的大批订单,这笔钱根本不算什么。告辞后,很快的这些有钱人就立刻奔赴苏州地区,收购织厂的收购织厂,定购纱锭的订购纱锭,开工厂的开工厂,投资不算大但是利润可观的纺织业印染业一下子就成了最红火的产业。   而张謇却另辟蹊径,他的目光投向了东瀛,他还有一项任务就是东渡新湘省与新川省,以那里为基地,日本战前发达的纺织业现在破产了大半,他只需要少量的钱就能够去收购那些机器,熟练工人,以及新占地上免费的劳工,可以在新川省和新湘省大有作为。   而随他前去的,还有几个武术界的高人——广东黄飞鸿,天津霍元甲,湖南杜心武等等,中华的武术将在日本有着一番新作为。   当然,上面前是后话,威海宣旨当天中午的宴会,既是欢迎宴会,也是李鸿藻告别政坛的告别宴,受我的特别指示,载沣一路上对他都很照顾,知道他身体不好,特别给他安排了开篇所说的参茸熊掌汤给他补身子,这也是皇家对他一辈子宦海沉浮最后的奖赏了。为了这个汤,载沣不惜动用了后勤部的八百里加急,从东北快马运送熊掌等原料过来,对于老前辈们,载沣还是很尊敬的。   李鸿藻走后,载沣便与刘步蟾日夜讨论起了海军日后的走向来,一面等待着新战舰的到来。这里是海军大学,那里是将来皇家海军的母港,那里又是镇守日本的重要基地……总之,海军并没有因为大规模的奖赏而停驻下前进的脚步。 第二卷 165章 巨舰无畏   李鸿藻尝到了他一辈子都没有尝过如此好味的参茸熊掌汤,当日中午的大宴之后,便是一众海军官员以及山东直隶等地的地方官为李鸿藻送行,李鸿藻以七十五岁的高龄从大学士,外交部尚书任上荣休,对于一生有缺憾的他来说,也算是一个人臣难得的善终了。   临行前,李鸿藻虽是唏嘘不已,然而精神却是焕发的很,给他奉上这道佐餐的,正是静官儿,酒意正酣的李鸿藻唤人叫来做这道汤的道尔明臣,向载沣和刘步蟾提出了他这辈子最后的一个要求——要了道尔明臣回家做私厨。对这么个老前辈,白然是谁也不好拒绝,满口答允之后,唯一不高兴的就要算道尔明臣了,似他这般的满洲大厨,本来是打算往后找机会伺候满洲亲贵大臣的,如今却跟了个快要入土的贼老头回家做家厨……天!还好这老头看上去黄土已经埋到鼻子了。   载沣却动起了另外的脑筋,问道尔明臣有没有徒弟之类的,平素里瞅着静官儿顺眼的道尔明臣就将静官儿抬了出来,当夜便将好多名菜的做法细细的交给了静官儿,静官儿知道这时候千万马虎不得,是关系到将来能不能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瞧醇王爷的意思就是要将他要了下来了,这机会岂能错过?   虽说是要被暂时定位在厨师的位子上了,但是能跟着醇王爷去见世面,谁又能断定往后没有其他的机会呢?至于震撼叔说的什么娶媳妇的事情就再说吧,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一夜,十八岁的静官儿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中,一宿无眠。   第二天、道尔明臣跟了李鸿藻踏上了前往直隶高阳李鸿藻老家的路。而静官儿则直接调往醇亲王驻跸的行宫中,但是令他奇怪的是,虽然每天有大量的原料供他使用作出各种滋补品。但是从来没有人要他呈进这些原料给醇亲王享用,相反倒是全部进了他自己的肚子。着上去醇亲王只是给他锻炼厨艺的机会而已。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静官很没有成就感。   ……   在地球的另一端,伦敦郊外的一栋别墅内,阿姆斯特朗公司的划时代的海军战舰设计师威廉·怀特先生对他新来的厨子很满意,听太太索菲·怀特说,管家霍利普新找来的这个健壮的法国厨子很懂得迎合主人的口味。刚来的第二天就将所有的一切做到完全令主人满意的程度。   “嘿——强尼,是你吗?哦,宝贝,爸爸抱抱。”这是个礼拜天的午后,园子中央的吊椅上。怀特先生正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伦敦难得的阳光,作为阿姆斯特朗公司以及帝国海军部的极端重要的专家,一辆海军部的马车正在别墅都等待着他,这是这个效外田园别墅每个礼拜这个时候都会出现的场景,礼拜天。只有这一天,怀特先生才属于这个甜美的家庭。   一个满头卷卷的金发的男孩蹒跚的从母亲的怀里爬到父亲的肩膀上,漂亮的大眼睛扑闪着看着父亲的脸,怀特将强尼抱在手上举在空中,阳光透过强尼的卷发射了下来,怀特咧开嘴笑着,哄着自己可爱的儿子。   “铃铃铃——”院子外面传来的是刺耳的马车铃声,怀特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将强尼抱在怀里亲吻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大手在儿子的背上安抚着。   也许是被父亲的胡子扎痛,强尼突然扭动着号哭起来,妻子索菲也叹了口气,将孩子接到了怀里,咕哝了一句:“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尽头!”扭头便与哭泣着的儿子走进了房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威廉怀特苦笑了笑,摇了摇头伸展开双臂,准备结束他周六下午回家到现在这二十四小时的假期。   驶往基地的三个小时的旅程里,威廉怀特一直在回味着妻子的抱怨,“为什么不要求更多的假期?为什么不能把我们接过去住一段时间?为什么不能带回来做?威廉,你如今是大人物了,要看得起自己,你有提要求的资格。”   是的,他的确是有提要求的资格,他如今是负责一个庞大的新舰设计计划的专家了,海军部的高级技术官员,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未来的蓝图在他手里,皇家海军最新型的战列舰——因应远东战争中出现的新型海战模式以及新技术的应用,皇家海军及阿姆斯特朗公司开展的一项新的战列舰计划——“无畏”整个巨舰的设计,完全由他领导进行。预计还有半年,就可以正式交给船厂建造了。当然,怀特先生不知道,他正在改写着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历史,原本无畏舰这个名字要在十年后才会出现,他让它提前了,当然这个无畏也不是那个无畏了,在他的设计思想里,首要的是大口径火炮的精确射击和远程攻击,在大规模集群的舰队行动中,根本无须考虑近防,所以,可以充分的削弱副炮来装上更多的大口径主炮,以求获得完美的攻击效果。   威廉怀特先生这样设想过,一支以两艘这样的无畏舰为核心攻击火力的舰队,搭配上数艘高速巡洋舰组织成交叉火力,如今海面上的除皇家海军皇权级之外的任何大吨位战舰,比如以前的那些万吨极的铁甲舰,在这样的一支舰队面前,生存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   他正在创造历史。   让·皮埃尔为情绪暴躁的主妇奉上一杯咖啡,以及他安静而优雅的笑容。   “谢谢。”索菲瞄了一眼桌上冒着香气的咖啡,空气中弥漫的特殊香味让她镇定下来,她恢复了一个英国主妇的姿态。   “皮埃尔,你是法国人,怎么会来到英国的?”   “夫人,在法国。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他们死于该死的战争,我是一个孤儿。辗转流浪,直到来到英国,见到夫人您。”皮埃尔右手贴在胸前,鞠躬回答主妇的问话,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笑容。   索菲点了点头道:“是的,该死的战争,让我们诅咒它。对了。多谢你的手艺。”说完将强尼抱在怀里,摇曳着身姿上楼。让·皮埃尔看着她的背影。始终保持着微笑:“夫人,需要将咖啡送上去吗?”   妇人回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敛的无影无踪,脸色与她的声音一样冰冷:“不用。”   皮埃尔笑了笑。   “那是你与生俱来的罪无可恕,怯懦的你不敢背负,给你信仰,给你救赎,那是仁慈而万能的主……”在这一刻,他的耳边响起了巴黎圣母院唱诗班那圣洁而震撼灵魂的圣歌。   他的确是个孤儿,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他全部在说谎,在巴黎那座著名的教堂的立柱下,他见过一个德国人之后,便来到了英国,那个德国人似乎为他在英国安排好了一切,很顺利地就在这个家庭里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当然,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德国人说得很清楚,他也能感受到那个一脸刀疤的冷酷的德国人藏在墨镜后那冰冷的目光,像刀子,让他感觉这个人碾死他就像碾死一个蚂蚁。   那个德国人正是梅塞施米特,在法国人想起他在巴黎的所作所为时,如今的他已经身在圣彼得堡了,圣伊萨克大教堂的巍峨建筑下,他的身影显得十分的渺小。   “那是你与生俱来的罪无可恕,怯懦的你不敢背负。给你信仰,你救赎,那是仁葱而万能的主……”在唱诗班圣洁而震撼灵魂的圣歌中,他在等待着一个人。   天主教与东正教,教义没有太大的区别,圣歌也是一样,仅仅是流派的不同,以及偶像崇拜的分歧,却有如生死之敌,确是叫人发笑。欧洲的大地上,绝大多数人的信仰是这一脉相承的几种宗教。当然也有例外,梅塞施米特先生今天在等待着的,就是这么一个号称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但是在梅塞施米特看来,他有信仰,他的信仰就是他的宗教。   “请问普鲁士有一个莱茵省么?先生。”浓重口音的俄语。作为德国海军部的情报天才,他基本上能听懂欧洲所有的语言。   梅塞施米特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略微有些谢顶的年轻人,真诚的脸上闪现着狂热的光芒。   “是的,莱茵省还角一个特里尔城,那是个美丽的小城。”   “那里有犹太人吗?”   “有。”梅塞施米特点了点露出微笑,伸出双手握住来人的手低头道:“是乌里扬诺夫先生吗?”   “你好波多尔坦诺同志。”乌里扬诺夫热情地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德国人,不住的握手表达着自己热烈的欢迎:“俄罗斯欢迎你,来自马克思故乡的同志。”   波多尔坦诺是梅塞施米特在俄罗斯的化名,自从在欧洲的他抽空在德国见到了张之洞代表团中的一个皇帝的特使后,他便展开了这项任务,来寒冷的俄罗斯寻找一个叫做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的俄国人,以及这位乌里扬诺夫先生的两位助手——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施维里和列夫·托洛斯基。   东方帝国的皇帝给他布置得第一阶段的任务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指标,似乎找到他们之后建立某种联系并在将来某一天交给国内的肃亲王善耆即可,他并不清楚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这三个年轻人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三个家伙似乎在圣彼得堡有着不小的麻烦,从这方面来看,也许那位帝王是想在俄国的心脏有些什么作为吧。   管他呢,完成任务就好,从他的出身来说,他更关心的是在伦敦的那个法国人有没有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在这方面,他花了不少本钱了。   在圣彼得堡郊外的一个简陋的房子里,梅塞施米特见到了乌里扬诺夫的两位助手,约瑟夫和托洛斯基两位先生。用他们的话来说,似乎应该叫做同志,当然,助手也应该改为战友。   房子里糟糕的状况和浓烈的异味让梅塞施米特很不舒服,他很简要的向三个俄国人说明了来意:一个同情他们并且对他们的信仰有着特殊兴趣的经济组织愿意定期给他们提供经费,条件是他们的组织要向该赞助组织说明资金的用途。另外,经费只能在三人同时在场并且签下收据的情况下交付给他们,为的是防止这笔钱被任何人私自吞没。   乌里扬诺夫以及他的两位战友经过简短的考虑后接受了这个看上去没有什么害处的条件,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圣彼得堡当局的监视以及搜捕使得他们需要不断的变更住处,这要钱。大批的印刷物也要费用,钱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东西。   事情就这么定了,在留给他们一部份卢布换回一张三人签名的收据后,梅塞施米特也在圣彼得堡建立了自己的线人——乌里扬诺夫表示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赞助人提供帮助。   离开了圣彼得堡回到欧洲的中心,梅塞施米特将收据交给了中国驻德国使馆。他的下一站,是伦敦。   1894年11月11日,威海,皇家海军有史以来最威武的时刻,从北京来的钦使——驻跸威海已经一个月之久的醇亲王载沣代表皇家和天子,检阅了从普斯矛斯,从基尔,从马尾,从上海,从海参崴汇集到威海的六艘准皇权级战列舰。并且传达天子旨意:当日为大清国家皇家海军节,所有海军军人的节日。   并且,六艘战列舰舰名确定,这将是皇家海军未来数年内的主力作战序列:   中华第一帝国大秦始皇帝号,船号BB01   中华第一帝国大汉世宗孝武皇帝号,船号BB02   中华第二帝国大唐太宗文武大圣皇帝号,船号BB03   中华第二帝国大宋太祖大孝皇帝号,船号BB04   中华第三帝国大明成祖文皇帝,船号BB05   中华第三帝国大清圣祖仁皇帝,船号BB06 第二卷 166章 起步   京城里各种大事,眼下就集中到了两个方面上。一是大比,国家抡才盛典,此事关系到国家前途,历朝历代都不能轻忽,在极端重视人才的这个时代,这个仪式更加的要重视。第二就是军制革新的前期准备了,各地督抚提镇等高级军政民政官员尽管从前段时间的上谕廷寄等国家政治核心的管道上得知要进行这样一个大规模的军事改革,但是除了掌握之中的一些督抚,特别是湘军淮军出身的老将领们表示了支持之外,其他的省份一直未见有明确表态,最重要的是满洲督抚们也许是因为第一步改革没有明确说明八旗是否也在改革之列,没有什么声响,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总之,这次改革是李鸿章在主持,原先湘军淮军的系统基本上都会给他面子,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要将李鸿章直调中枢而不让他在直隶继续维持的原因之一,李在北京,天下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内乱,李在外面反而容易生出另外的事情来,当然,历史证明李鸿章是没有二心的,但那是书本上的历史而不是我面对的历史。   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不得不让我把心思转到恭亲王父子给我留下的旗务改革的收尾工作上去。   吏部满尚书,宗室福锟;大理寺卿,汉军正白旗崇礼;宗室,原兵部满尚书户部后改户部满尚书敬信;这三个人在五天之内先后上奏表,表示身体不适年老体衰,请乞骸骨告休。一开始还没有太在意,直到第五天上收到敬信的请辞折,心里开始冒火,在我以霹雳手段修理了宗室里的不安分的人之后,居然还有人胆敢对我来这种软招术。当即传来善耆。善耆如今也掌着宗人府负责监视王公亲贵大臣言行举止的部门,想来这三个人也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异心,估计也就是给脸子给我看表示表示不满罢了,若是有什么大的反常,善耆早就该向我报告才对。   而且由于随着我亲政时间地增长,又在对外的两次用兵中立了威,宗室中胆敢有所异动的立时遭到我严厉的扑杀,现在满洲亲贵中胆敢对我的旗务指手画脚的人还没出世。旗务改革这几年来,尽管动作不可谓不大,有些满人的利益损失不可谓不多,但是由于我的政策保持了有能力有贡献的旗人的利益。甚至拿得比以前更多,那些受损失混不下去的都是没有能力的废物,或者是那些有能力却不想干活的懒汉,有点基本保障给他们也就行了,用不着太担心这些在太平盛世里都不会过日子的废物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只是这次是三个高级官员以辞职来给我抗议,我还真不能等闲视之。这要是真的让他们回家呆着,指不定会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在下面给我散播流言。既然我要亲自把旗务理起来,那就要拿出我的硬手段来。   果然,善耆来了之后回说最近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几位亲贵家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异动,就连我这几年一直关注着的荣禄,似乎也认命了。自从女儿晋位皇贵妃,自己晋爵三等顺恩公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受着对皇亲特殊的监视照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与外臣联络,就连与他私交最好的江苏巡抚鹿传霖,也早早的断了来往,以往的那个八角蜘蛛荣禄,似乎已经息了那份不安分的心了。   所以,这三个人请辞,我下旨劝勉了一番,他们若是固辞,那也只有由他们去了。加强监视,调配人手来填补进这三个缺额进去。吏部位置重要,要换上一个忠正信得过的正人君子才行,放眼内阁里面,谁放进去似乎都不太合适,一时间就有些犯难了,由善耆兼着倒是行,但是他肩上担子已经不轻了,而且我是将他往情报专门负责人方向发展的,就像以前的贝利亚一般,这种人物出来做人事工作,太勉强了。   当然,有了内阁之后,吏部的脚色只是一个官员绩效考核,汇总整理汇报给内阁总理大臣,然后再根据内阁的人事调整作一些上传下达的工作,吏部尚书的位置就给内阁总理大臣兼任着也没什么大问题。   倒是大理寺,刘光第虽然是好人选,只是他身兼属于警察系统的刑部,以及反腐系统的清政衙门,再让他兼任负责国家最高审判权的大理寺,权柄也过重了,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人——谭嗣同,倒是可以把清政衙门交给他,他的热情足以在国内掀起一场廉政风暴来。等到今年由于战争由春闱改成秋闱的大比结束,新近的人才再培养培养,又是一批新鲜血液。而刘光第老成了些,进退之间顾虑也多,大理寺还是给他。   户部的满尚书倒是可有可无的脚色,财政系统交给盛宣怀应该没有问题了。   所以,这三个旗人亲贵请辞,倒给了我腾出了位子,不然要夺他们的位,又要费心思。这么说来,倒是应该感谢他们的才是。   随着一五计划的进行,虽然我急需要有方面能力的大臣来帮我进行各项工作,以让我有多余的精力来投入到科技及人才培养的提前步局上去,但我始终有一个信条,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绝对权威,绝对独裁的至高皇权之上的,没有这一点,一切都是空谈。   当然,最近为了安抚满洲亲贵,特别也有针对性的举动,以内宫的名义请了聂士成的老母亲进宫来,由皇后隆裕和皇贵妃幼兰陪着吃饭说话,还有龙旗军一应军官的母亲及正室,分别由后宫其他妃嫔陪着游览内宫风物,气氛自然是和谐的很。去了骄矜的隆裕等人没了往日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优越感,倒也没以往那么可憎了。   太后那拉氏与聂老太太比起来看上去都还要小上一辈,但是聂老太太由于是每天亲身练拳不辍,身子骨硬朗得很,可把那拉氏羡慕的很,而两人的性格又都是那种内敛而又刚毅的传统中国妇女的性子,说话也投机的很。   聂士成近年来由一个区区二品提督,直入中枢封侯拜相,领全国兵马,虽然他严格来说只是一个战术层面上的勇将,而在战略层面上略有欠缺,但是我取的是他那份忠义,在我的着力栽培下,他近年来的功绩也堪与古往今来的一流名将相媲美了。这次召他全家以及龙旗军各军官的家眷进宫来,一方面是要给这些妇人们晋诰命,二来也是在他们枕边加上一道忠义的枕边风,聂士成我是百分百放心的。他那份忠义的气质在身,纵有奸邪小人,也会被他吓跑的,倒是他麾下那些中下级军官,有很多是满人,若是旗人里面流传些什么风言风语,倒是很容易出些什么问题。   所以,这一次在正式将旗务政策确定下来之前,京城里的各项防务都要重新做个调配,惠崇虽然是醇亲王系统的人,但是作了九门提督这么多年,防备些也是应该的,赏他一个领侍卫内大臣,调任到健锐营都统,并加赏黄马褂,赐紫禁城骑马,九门提督的位置由载洸兼任。惠崇领兵数变少,但地位同样重要,尊荣更胜以往,所以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载洸在宫中领侍卫这么多年,晋位贝勒后性情渐渐朝稳重的方向发展。我是越来越信任这个嫡亲弟弟了,宫里的侍卫也是精挑细选的忠诚绝无问题的人选,所以,禁卫,宿卫确保无忧。剩下来的就是京卫了。   聂士成掌京卫,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他今天进宫来的原因。   “赐功亭公坐。”我当先步入养心殿小书房,示意太监给聂士成赐座,自行安坐到椅子内道:“给朕茶,赐功亭公茶。”   服侍停当,聂士成便忙不迭的再谢恩典,我摇手笑着止住道:“功亭公,给老夫人一品诰封,乃是理所当为,功亭公北驱罗刹,东征倭夷,虽李靖苏定方复生,两人加起来还差你功亭公一大截呢,这难道不是老夫人的功劳?我中华向来讲究忠孝,功亭公如此殊功,乃是与老夫人的教导是分不开的。”   因为说到母亲,聂士成不敢安坐,虚抬着身体回话道:“陛下如此赞誉,臣愧不敢当,臣本布衣,幼年时家父早丧,家贫不敢言明日之炊,全仗母亲一人,抚育臣成人。自小母亲便教导臣做人,又勤练武艺,训诫臣常思忠孝报国之道,至今年臣虚度五十九个春秋,未尝有一日敢忘记母亲的训诫,臣有今日,一是皇上天恩浩荡,二来也是母亲的训导有方。陛下将臣与李卫公,苏庄公相比,臣愧不敢当,倒是臣私心狂妄,常将母亲比之古人,未敢自认输于孟母,岳母矣……”   说到他令人尊敬的母亲,聂士成心中激荡,眼圈已是微红。   我唏嘘叹了口气道:“是啊,朕这诰封,还是来得迟了啊。功亭公,朕今日提起你的母亲,也是要你常常存孝道,我大清以孝治天下,你母子二人,乃天下楷模。朕读史,功亭公今日之不世之功,忠孝勇义,虽关云长亦不可比也,你是大清的骄傲,也是我中华的骄傲!”   “臣惶恐。”聂士成愧不能受,欠身拱手回奏道:“臣些许微功,不敢骄矜,两次用兵,均仗优势兵力火器之利,岂敢与武圣人相提并论?臣常常想,臣是蒙陛下错爱,这数年间所得所赏,臣心愧难当,陛下若是换了任意一人去练龙旗军,也是一样大胜。臣岂敢邀天之功?”   嗯,还算有些明白,我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是你也不用太过谦虚,朕看换了其他人就未必吧。比如继任你直隶提督位子的叶志超,他能吗?”说着鄙夷的一笑道:“他也是你们安徽人,同样是安徽人,一个扬国威,一个丧国体,真是令朕心痛啊。”   聂士成待要分辩,我却趁此将话题转了开去道:“今天朕要跟你说的,是这京卫。”   “京卫?”聂士成见我说的郑重,诧异道:“皇上,难道京卫有人敢有异心?”   我哈哈一笑道:“不是,谁敢有异心?只是朕亲政以来。新政层出不穷,虽是朕一心为万民,然亦难免得罪诸多颟顸之辈,京卫十万大军良莠难辨,万一出岔子就是震惊天下的大乱子,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所说的事情已经极是沉重,房间内静的针落可闻。聂士成也脸色凝重起来,欠身回奏道:“臣其他不敢保证,龙旗军一军并京卫十万兵马,誓死效忠皇上!”   我见他说的凝重,哈哈大笑起来:“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朕只是给你提个醒儿,明年就是军制大改之年,或许会有动荡,京卫万万动荡不得,你要给朕好好练兵。另外,教化部康有为他们,朕也会让他们派员到京卫各军中进行教育,一是认字,二是讲忠孝。先由你这开始,新儒党近几年开展得很好,朕打算让京卫各军先行试行,效果好了将来推行到全军去。”顿了顿,见他脸色稍稍舒展,轻咳一声道:“你如今领天下兵马,不可看轻了自己,大清自三番以来,汉臣你是第一尊荣,不可妄自菲薄。另外,也要加强修养,你肩上的担子不轻。除了刚刚朕交办的,另外军制大改,你也要协同李鸿章把事情办起来,各地督抚提镇人员配备,你也要心里有个数。还有一个,就是重视国外的战事兵法兵器,我大清要永葆今日之辉煌,便不可一日荒废武备!军事方面,将来朕是要交给你去总理的,你加油吧。”   “臣恭聆圣训。”聂士成跪倒在地:“臣唯万死以谢皇恩!”   “嗯。”我点了点头道:“朕还没说完,你且起来说话。这还有一件大事,你也要用心。身为天下第一帅,要有着眼全局的眼光,一是看外洋的新军事,二也要着眼全国的战略布局,如今我大清幅员之阔,前所未有,然阔则阔矣,要用心防御的地方也多,北方西方南方都有强敌,东方的日本,也要提防,这个战略眼光,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你平日里也要用心。醇亲王从德国带回来的第一批军官,你现在可以放手去用,以及你龙旗军麾下的诸位大将,照朕看都有方面之才,放手去用,去培养,给朕多培养出一批小功亭公来,此大清之福。还有一个,明年若是不出意外,德国人会派来一个陆军教导团,怎么教导,在哪里教导,你要有条陈上来。请进来固然需要,也要派出去,帝国陆大明年开学在即,朕看第一批学员中,各地的总督,将军等等,要轮流进修,这是要发上谕出去的。但是派出去的,年轻人为主,总之,朕的意思就是要形成一个能打仗的将军的培养机制,为我大清源源不断地练出精兵强将来,朕四年前能发现你聂士成,但是四年后朕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发现一个又一个新的聂士成来,所以,诸事你都要多费心点。”   喝了口茶,不由叹气道:“军事乃我大清头等大事,然而朕要烦恼的又岂是军事一件而已?逢此数千年未有之乱局,国家不改则亡国灭种之祸不远,朕实在不敢轻心啊!功亭公,陆军军事,全仗你了。”   “皇上……”聂士成感动地看着我,泪水涔涔而下,拱手表决心道:“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用心就好了。”我收慑有些因动情而发散的心神,定了定道:“难道朕是要你聂士成死吗?朕是要你用心为朕办差罢了,取你前四个字就好了,放眼望十年二十年后,大清国强盛还是嬴弱,很大程度,是看你们这一批忠臣良将了!这番话,将来等海军刘步蟾陛见,朕还是要跟他再说一遍的,梁启超那边也会眷刻成御制文,发给全国游击以上军官览阅,让天下都知道朕的苦心……”   又说了一阵子话,总之是让聂士成明白,将来全国军队的管理,将领的选用,军备的经营,防线的布置,大清皇家陆军将来的走向,大半要靠他以及他手下的那些精兵良将将来努力了。大清国将来是强盛的远东帝国还是羸弱的东亚病夫,每个人都有责任。这些道理,也一样让教化部会同新儒党的班子整理成讲习稿“御制整军经武语录”,慢慢地向每一个士兵去宣导主人翁意识——当兵不是混口饭吃的,国运,民族的未来,都在每一个士兵,每一个军官自己的努力上的。   将要绵延数年之久,各省慢慢推广开来的军制改革,就由今天我与聂士成这样一番谈话开始了。从这一天起,首先是京卫各军,开始了固定服役年限,退役优待,西式队列操练以及严格内卫管理推行以培养士兵绝对服从意识。同时,由于为载滢的臂上枪伤贡献有功,经载滢推荐,孙文被任命为军部新成立的军医司首任司官,并且在帝国陆大中开设军医专科,为军队培养军医人才。   利用甲午到一战这期间宝贵的二十年和平,远东这个庞大的国家,终于从军事革新起步,迈出了它沉重的改革步伐。尽管仅仅是军事这一方面的起步,但是比起那段未被改写令人悲从中来欲哭无泪的历史,煌煌中华毕竟是提前起步了…… 第二卷 167章 军制革新   “五千年中华,巍巍屹立于东亚;千万里华夏,谁持兵戈卫吾家?正我辈显朝华!”   “封狼居胥霍骠姚,燕然勒石中华骄;巨龙探空振新声,慷慨一啸震群豪!”   按下袁世凯在朝鲜,张謇在日本的各自行动暂且不表,继续说这北京城中的种种新气象。这是北京的深秋,香山正是红叶满山的季节,南麓的一片开阔地上,一块被草绿色围墙围着的大片空地上,东面小半面的主体建筑已经竣工完毕了,十数栋二层小楼西面的广场上,两千名从对日作战中选拔出来的中下级年轻军官全体换上了上海新运来的新式皇家陆军军服,精神抖擞的在秋风中笔直地站立着,这里面没有满汉之分,没有上下级之尊卑,所有的人都有了一个新名字:学员某某某某号。   伴随着这群学员齐声高唱着军部新颁下的军中励志歌曲的歌声,帝国陆军大学的第一期工程完工典礼暨帝国陆大第一期开学典礼同时举行。   主持典礼的当然是帝国陆大第一任校长聂士成,以及醇亲王载沣,观礼台上黑压压的一片身着新式陆军军官服饰的帝国军方高级官员以及军部各相关员属,青黑色的军服以质料区分出级别的高低来。   帝国军队的等级,沿袭了原来武官的品级,但新设一个军街设置,以改变以往那种官品与职位区分混乱难以区别的状况。   军部新增设的临时性的革新司司官徐世昌事前已经将新式军衔设置与就官街对照表配发到了京卫各营的所有军官手中,掀开了京卫模范军改的第一步。这是我与聂士成谈过话以后他的第一步行动,我也在等着看他这渐次改革的效果,由于清这个政权的特殊性,皇帝亲卫的三大营地位十分特殊,所以这个动作还有待我亲自主抓。配合旗务终改,将皇帝的亲卫改制成皇家卫戍师。这个动作当然不宜由聂士成这样一个汉人来主理。   当然,这次改革我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但是再不抓住这次机会,以后等世界局势混乱起来再来动手进行那就晚了,而且中国的地域辽阔,过往那种分省分地域的做法很容易滋养出军阀来,以前天下一统还好说,如今随着民智渐开,以后很容易就会滋生出分裂意识来。再加上境外的势力一勾连,到我一死,估计就是天下大乱军阀混战了。   所以,尽管军制改革在眼前似乎没有那么大的紧迫性,但是随着对日战争的胜利结束,正是我威望达到亲政以来的至高点,不趁着这股东风把诸事都办了,日后要办起来更加困难,手头就是先办两年事——军制,旗务。   “官军街分元帅、大将、上将、中将、少将、准将、上校、中校、少校、上尉、中尉、少尉十二级,分别对应到以往的武官正一品到从七品十四等,将来要取消副都统,总兵与副将并为二品,取消从二品,而从四品的城门领一职亦将取消,所以正好是十二个对十二个,喏,张翼泽,你以前是我营中正六品的营千总,如今就是上尉军衔,瞧见你肩膀上那个红肩牌上一道金线上绣的三个金星没有?那就是上尉的衔标。要是还分不清呢,低头看你左胸前的勋略表里面的第一格,那是你的武官补服上的彪,而后面那个赤龙食日徽章,便是皇上御赏的对日作战勋章,我们打过倭人的,人人都有一个,听聂帅说,过些日子还要补赏打老毛子的那一块呢。所以我说大伙,往后想晋升呢,多立功,自然就能晋升到少校,中校,而后上校什么的。”由于要等待内宫的钦使宣旨,所以唱完几首歌后,典礼还没正式开始,载沣示意下面的人可以活动活动,深秋风大,初穿这身分上衣下衣的军服,比起过去的老官服袍子,是还有点冷。借着这工夫,帝国陆大的总务长徐世昌上校,在与后排的几个学员解说起这新军制的东西。   听他说话的人叫张翼泽,一开始乃是汉军镶蓝旗出身的区区外委把总,自从进了龙旗军之后,几次作战都勇猛无比,立功无数,积功升至千总,如今又改授了少校衔,年轻的小伙子身板挺得笔直,呼着白气看着徐世昌道:“大人,那以后人家都不管我叫总爷了?该叫什么?”   这傻愣愣的发问引得一片哄笑,徐世昌也不禁莞尔,不过还是压住笑意道:“叫你张少校啊,你糊涂了吧。或者叫你学员0138!”   “有!”张翼泽本能的并拢脚尖,高声应道。   徐世昌满意地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好样的,稍息吧,大伙儿都注意着点,醇亲王和聂帅都在上面,可别丢了咱帝国陆大的脸。好了,都提点神,钦使说不定就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徐少将!”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回头看去,却是满洲正黄旗,魇先在骁骑营当差,自龙旗军成立后即行加入的都司衔守备佛尔果春,乃是冯国平时麾下的骑兵营中一员勇将,为人粗豪,向来是大嗓门,所以徐世昌皱了皱眉头斥道:“佛上校低声!王爷聂公都在上面呢!”   “怕些个什么,等了这么半天了,还不让人说话了。”佛尔果春似乎有些什么不满,松了站姿,但还是压低了些声音不满地说道。   徐世昌摆起面孔,训斥道:“学员0193,立正!”佛尔果春愣了愣,不情愿地站直了身子。徐世昌继续板着脸道:“你在嘀咕什么?这是你能你该嘀咕的?混账!”   见佛尔果春服软,徐世昌接着训斥便打算算了:“大伙儿都听着,在陆大里,你们没有什么官职,全是学员!朝廷给你们发饷,给你们读书,就是让你们发这种牢骚的吗?行了,都给我站好了等着!”   佛尔果春却不依不饶,继续发问道:“徐少将,标下有一事不明,恳请示下。”   “说吧什么事。”   “刚才听少将说,将来要没了城门领还有都统副都统,难道咱们满洲人的官职就没了吗?标下不服!”莽汉子振振有词地埋怨道。   徐世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了起来道:“是的,不仅是你们满洲人的官职没了,往后过去的满洲人汉人蒙古人的官职全都会没了,是不是本将也要象你一样抱怨啊?”   周围几个人也咬住嘴唇忍住笑。佛尔果春脸上更是迷茫。徐世昌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傻愣子,还没明白呢?往后都用新式的军衔制,军归军,帝国的军人全部用军衔制!还扯什么都统不都统,城门领不城门领的?”   “那满洲蒙古八旗的职官呢?也都不叫都统了?”佛尔果春像是理解了,不过又更加不理解了。徐世昌摇了摇头,不去理他,远远望见东方的车队渐渐近了,神色一肃,喝令道:“都别笑了,立正!”随着话音,自己当先站得笔直,遥望东方。   佛尔果春肃穆地站立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前些天有几个骁骑营的旧时同袍来找他喝酒,酒桌上说起如今有好多满洲人都去了新打下的新湘新蜀新鄂去讨生活去了,有些远房的亲戚关系还要他找找关系照顾照顾,毕竟他是从那边回来的,给那边打声招呼总要好点。   佛尔果春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听多了旗务改革后旗人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一些人富上加富,已经快流油了,有些旗人却过的比什么都差,落地钱粮没了,旗人又没有作生意的本事,而且旗人高贵的身份也不允许去经营产业,只靠光禄寺那里的五两银子过一年,一户人家也就几十两银子一年而已,比起过去要差上许多。   而刚刚徐少将虽然说以后一体用新衔制,但是举的例子却就是都统副都统城门领这么些满洲官职,难道真是像谣言说的那样,皇上要抛弃我们满洲人了?佛尔果春脑子不太灵光,没有想到这里,佛尔果春不由想起来刚回北京时遇到的儿时伙伴察里布多来,这家伙如今混的死惨,又懒又穷,叫他去东洋谋出路,死都不愿意,难道这些满洲人真的被皇上忘记了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随着太监那独特的嗓子宣读圣旨,所有人前面向东方的皇城下跪,却不料王长泰接着却道:“诸位帝国陆大的臣属听谕,皇上有特旨着你们平身听旨。”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着站起身来,听王长泰继续读道:“今帝国陆大开课,亦即朕之新军制新行之时,自即日起,帝国陆大所有僚属,听宣旨意时可以军礼替跪礼。”王长泰读到这,向聂士成微微点头示意。   身着元帅服的帝国如今唯一的元帅聂士成一正身姿,冲着广场上的人群发令道:“敬礼!”两千多人纷纷抬起右手,手刀斜指向帽檐,肃穆地看着东方。 txt80.com   “朕登基二十我,力图强国强兵,御外敌而夹万民,尔皆朕之精萃之兵,国之血肉长城。天下大事,文恬武嬉则必遭外侮,厉兵秣马方可保境安民。此所以朕不惜靡耗以兴办新军,开帝国陆军大学于帝都者也,大学者何也?所学者何也?凡利于胜战者,凡胜于吾军者,皆应习之者也……”   圣旨洋洋千余言,均为勉励求学,申明意义之语,给了这批学员莫大的力量,当然这只是精神方面的。而物质方面,每人在就学期间,官禄照给,且合格毕业后加衔一到二级。这批人都是帝国将来陆军的第一期人才。   醇亲王载沣也代表皇家给每个学员鼓励,聂士成则宣布了各科的分布,介绍教员,各科负责官员等等,目前的师资力量,基本上是由从德国延聘的各科专家,以及龙旗军各高级官员,还有德国的那些参谋们。   等到明年德国军官教导团到达北京,还将在此之外特设一个模范教导团,陆续为皇家陆军培育出真正的精英来。   这一天应当被历史永远铭记。同日,刚刚经过武举考试的各级武举子,受到了皇帝的接见。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人不是给派官职,而是全部充实到帝国陆大中去,做一名普通的学员,接受近代陆军的教育。当日下午,一份全国军制改革的新律令——《大清国防律令》印发全国,正式颁行全国分批施行。首批进行试点的是,陕甘总督杨昌浚辖下。四川总督刘秉璋辖下,湖广总督谭继洵辖下,以及京卫,北京,分别由李鸿章,聂士成总统三总督军改,我亲自统理北京的军改。   军改的步骤是与军衔制的推行密不可分的,整体军衔如徐世昌所说,军官分为十二档,军士分为四档,士兵分为四档。初步内容便是三地所有正六品千总以上的军官全部调京进修两年,指挥职位由载沣带回的三百余军官以及军部派出的各培训过后的新军官暂代,而后士兵统一由军部普查造册,以四年为服役期,所有士兵年纪在三十以上尚未晋位到军士的,全部发给银子回家,而后新儒党教员配发到各营进行思想及文化教育,并在两年内铺展开征兵体制。打乱过去那种驻防八旗加驻防绿营以及地方练勇组成的军事组织体系,全面采用单一皇家陆军制度,由各地原有的镇兵各级衙门负责征兵,地方练勇愿意并入皇家陆军地统一由军部外派官员统理,不愿意的即行解散为民,同时在各省各府开设地方各级陆军学校,作为初步的培训学校,倾全部军制改革之力在这五省先打造出一个皇家陆军的组建模式起来,以及每年的定期退役,新兵入伍的流水模式,建设一个类现代的陆军体系。   这三个总督都是在完全控制之下的,且四川的部队这几年在宋庆在的时候还跟叛乱苗民打过几仗,陕甘那里长期负责为新疆提供后勤及后援支持,湖广的士兵彪悍勇敢,这都是好兵苗子,首先在这五省内建立一个征兵后分散配发到各地部队的打乱建军的模式,目标是在两年内,建立二十余万人,合计十六个镇的皇家陆军。   而随着军衔制的推行,新的皇家陆军的体系也同时在这五个省推行,陆军的最小战术单位为伍,五人为一伍,十伍为一排,三排为一连,三连为一营,以上是标,协,镇,军,排以上均为三三制。如此,一个军的人数会在三万六千人左右,加上各级的直属部队,差不多在四万人上下。一个镇也就是一个师在一万五千人左右。   同时取消过去的各种武官官职官位,取而代之的是统一的单位后加长的官名,比如伍长,排长,连长等筹。   两到三年的时间内,将有千余名的军改专员在五省内为着建立一支新的皇家陆军的架构而努力,而后,这个模式将被推广到全国,到十五至二十年后,全国持建立一支一百来个镇的两百万人左右规模的皇家陆军,并且建立一个有效的征兵体制,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快速的建立储备的后备作战部队来。   当然,制度的改革只是第一步,各种军事专门人员,指挥官的培养,这都要通过帝国陆大以及各级陆军武备学校的培养慢慢的为这个国家培育出合格和足够的人才出来。   在帝国陆大开学典礼以后,学员们该上课的上课,但是醇亲王载沣作为军制改革钦差王大臣即行被派到了武汉坐镇,指挥各路人马进行这项庞大的改革计划。   同时,帝国海军大学在威海也举行了开学典礼,由内阁总理大臣,新晋三等肃毅伯李鸿章亲自主持,首任校长却是一名英国人——琅威利,与陆军不同的是,海军大学的外籍教员全部来自英国,许多以前在日本混饭吃的退役海军军官,都被延聘到了海军大学来授课,同时还有一名以前在天津机器局的留美幼童出身的严复也同时被任命新职——帝国海大的新儒党党部负责人。他主要的工作内容是负责学员们的思想开化教育。   这段日子,翻天覆地,六艘战列舰加入作战序列,一下子使皇家海军成为远东最有力量的海军,帝国陆军与海军大学先后开学,活跃的中国开始引起关注。《强大的盟友可以带给大英帝国稳定的远东》,这是宓吉发回国内《泰晤士报》的最新时事新闻的标题。   法国人在悄悄的将原先为日本建造的三艘战列舰其中的两艘加入了在安南的远东舰队。同时,法国发表声明,支持英国与意大利在埃塞俄比亚的立场,这给了尼古拉二世一个响亮的耳光,喝着伏特加的俄国人还没弄明白盟友为什么突然调整了自己的非洲立场的时候,就又收到了一个新的好消息:英国与法国签署了《挚诚协定》!   殖民地最多的两个国家达成了妥协协议,既得利益者开始要排斥后来的新贵们了。 第二卷 168章 旗务厘定   帝国陆大的学员宿舍里,张翼泽看着对床的佛尔果春忙活着在窗口又是劈叉又是打拳的上下窜个不停,疲惫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心里暗自嘀咕,这个满洲人真他妈的不是人。这一天的开学典礼站下来,而后又是方队分列式等待醇亲王检阅,除了中午醇亲王宴请时坐了半个时辰之外,这一天尽然站了足足有三个多时辰,累得直想睡觉,那家伙居然还能打得出拳来。   “嗨我说……”佛尔果春练了阵子拳,斜眼睨向四人间靠门口位置的那张床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哪儿人啊?”   张翼泽斜睁开眼睛看着这家伙健硕的背影,以及被掩盖在背影身后的那个看上去瘦了不少的小老乡,身子略坐起了点。这佛尔果春脾气火爆,他可不想自己的老乡被人欺负。   学员2084叫张作霖,乃是从辽东来北京考武举的,十九岁年纪的张作霖看上去彪悍的狠,身子虽然不是很壮,但极富侵略性,看上去不像是个孬种。   “张作霖,辽东海城的。”一口熟悉的东北话让张翼泽倍感亲切。   佛尔果春咧嘴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张作霖的床边道:“辽东的,是汉军旗的咯?还是汉人啊?”一边说话,一边将指骨捏的爆响   张作霖闭上眼睛,鼻子哼出两个字:“汉人。”   看着他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佛尔果春一锤床板就站了起来道:“你小子,起来!爷跟你说话你怎么这个死样子?”   张作霖睁开眼睛看了看佛尔果春,又闭上了眼睛。   佛尔果春哪里受得住?暴怒之下就将张作霖一把抓起,擎在墙上抵住吼道:“他妈的死兔崽子,爷不抽死你个孙子才怪。说,辽东是我们满洲龙兴之地,你小子一个汉人,怎么跑那去生出来了?”   “老佛!”张翼泽奇怪地看了看张作霖,心里嘟囔了句他妈的窝囊废还装什么孙子。一面起身招呼佛尔果春道:“得了吧你,累了一天你还不消停消停,较哪门子劲呢?”   上前几步搭上佛尔果春肩头,手上加力向后一扯,佛尔果春回头一看,愣了愣松开了手,嘴里骂骂咧咧地道:“难怪最近咱们满洲人过得越来越不好,都是你们他妈的汉人占了咱们满洲人的地儿。操,小兔崽子你还看!”   原本一副生死无所谓的样子的张作霖。突然就双目圆睁,趁着佛尔果春不备,一拳就重重的击在了佛尔果春的肚子上。痛得这个大汉捂着肚子就蹲了下来,抬头恨恨得看这张作霖。痛苦的狞起了脸。虽是这深秋季节,还是有两串汗珠自鬓角直流下来。   好样的,这孩子看来是有心事,张翼泽忍住笑,看了一眼张作霖,赶紧的将佛尔果春扶到床边坐下,回头喝斥道:“你小子搞什么名堂?下这么重的手?还不敢紧跟佛爷赔个不是!”一边向张作霖使眼色。   张作霖却不搭眼,恨恨地说道:“谁他妈也甭想欺负老子!汉人怎么了?老子是武举三甲十五名!进来的时候徐总务长就说了,这里面满汉一体,往后全国还都是满汉一体,跟老子装什么大爷!本来还不想搭理你呢!”   张翼泽见他越说越没个章程,往后可结下梁子了。咳了一声,喝斥道:“行了!给老哥个面子,闭嘴吧!咱们一间屋子四个人,往后还过不过日子了?”   张作霖没搭话,眼一翻便和衣躺回到床上去了,嘴上说道:“成,给你张老哥面子,佛大爷,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虽是道歉的话语,但语气中却没有一丝道歉的意思,反而却像是嘲讽。   缓过劲来的佛尔果春一声虎吼,窜了上来就掐住张作霖,二人在床上扭打起来,一时难分胜负。张翼泽摇了摇头,这两位都不是吃素的,慢慢折腾去吧。   便在这时,门吱呀地被推开了,张翼泽还以为是同舍的另外一人,同样是武举出来的辽东辽阳人周亮,也没抬头便招呼道:“得了,回来的正好,来帮忙拉架吧。”上前就准备将二人分开。   “在搞什么名堂呢!都起来!”如炸雷般的吼声响起,三人心中均是一悸,抬头看去,果然是帝国陆大副总务长冯国璋,佛尔果春和张作霖这才分开身子,不甘心地站起身来。张翼泽暗叹一声晦气,摇了摇头站在后面。   “学员0138,0193,2084,为什么打架!”冯国璋踱步进来。   张翼泽硬着头皮说了事情的经过。冯国璋啐了一口道:“他妈的都精力充沛啊!0193,2084!你们两个出去,给我围着校场跑十圈!出去!这屋怎么就三个人?还有一个呢?”   “报告准将!”张翼泽逃过一劫,喘了几口大气、立正道:“2083去洗澡了!”   冯国璋点了点头,摇了摇头道:“这间屋,你来做室长,佛尔果春这个王八蛋官升了,狗脾气死都改不调,真是糟踏。”摇了摇头走到张翼泽窗前坐下露出笑颜道:“翼泽啊,来坐下吧,这新规矩都还习惯?”   “报告准将!不习惯!但不习惯也要习惯!”张翼泽一本正经的回完话,嘻嘻笑着就坐到了冯国璋身边问道:“冯爷,叫您准将还真是不习惯,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分科?先头没听说有骑兵科啊冯爷您难道不带我们了么?”   “单独的骑兵科是没有了,不过后勤科和步兵科里面前有骑兵的项目,我还是要带着些的。”冯国璋解释着,笑了笑道:“这两个愣子搞个什么名堂?那傻小子跟佛大愣子怎么会扛上的?没开眼?”   佛尔果春和张翼泽都是冯国璋的骑兵营旧部,所以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护短。   “嘿,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佛大愣子那毛病,成天他们满洲正黄旗天湟贵胄的,那小子新来,也没习惯吧。哈哈。”   冯国璋笑了笑没说话。起身道:“你给我瞧着点佛尔果春,这几天都跟谁来往,说些什么,有什么反常举动,都报上来给我。记住,要保密。”   张翼泽陡地愣了一下,心里不由犯嘀咕。难道这佛大愣子闯祸了?   “别想多了,也别问,照做就是了。这是皇上交办的密旨。”冯国璋笑了笑道:“得,歇着吧,那两王八蛋回来也该累了,瞧着点。还有,这2083洗澡怎么还没回来?”   “许是不习惯吧。这大秋天的洗冷水澡,还真是有劲。”张翼泽陪着笑将冯国璋送到门口,看着冯国璋的背影消失,心里琢磨起这佛尔果春的事情来。   不用他琢磨太久,几天后的上谕颁行全国。正式宣布了旗务改革的新内容推行全国,全面取消旗人落地钱粮福利,全面放开旗人经营产业,取消原先的每人每年五两银子的福利,有愿意入股远东股份公司的,依每人寿限六十岁计算剩余的银两数,充作本金入股,同时发给一半数额的现银作为一次性补偿。愿意去新增省份地,额外每个家庭再给一百两银子的安家费,以及发给土地,种子,生产工具,以及一个倭人奴。新鄂省同样在配奴之列,同时开放远东股份公司给全国满汉民间资金入股。   自光绪二十一年以后,国家将不再给发旗人任何钱粮补偿,着为永例。   在此颁行之前数月内,总理旗务衙门的官员,以及远东股份公司的人员几乎将北京城旗人聚居的地方跑了个遍,基本上安抚了贫困旗民,以及有军功的旗人,说明入股远东公司的好处,以及国家的难处等等,若是不想大清国亡国灭种,就支持旗务终改。有点脑子的旗人都知道,随着旗人不用干活就有落地钱粮,这样慢慢生养下去,国家迟早有一天要撑不住,到时候是玉石俱焚。与其如此,还不如眼下将钱银投到远东股份公司去,早几年将银子投进去的那些人早就发了大财了。   当然,也有顽冥不化的人,比如与佛尔果春往来的那几位,这些跳梁小丑一个个的都被监视住,以抗旨罪论处,依律皆斩,天恩浩荡,改流配新鄂省为奴,其实就是发配到黄金城去整日面对无数不属于自己的黄金。   我一开始也奇怪为什么没有大规模的反抗和乱子,后来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这些东西是要有别有用心的人组织的,但是现在既使有人想搞出点什么事情来,也没那个条件和把握。如今的北京牢牢的被控制在手上,国家欣欣向荣,随着教化部的广泛教化和报纸的流行,我这个皇帝在民间的形象哪里是几个跳梁小丑可以动摇的了得?   而且,放眼满洲宗室亲贵,敢于觊觎大位的死的死窝的窝,其余的已经没有人有能力对我发起挑战了。再加上这样的改变,又没有影响到大多数旗人的利益,对于他们来说,有远东股份公司在帮着赚钱呢,每年不一样有白花花的银子入手?比以往还多些呢。所以这次旗务终改以上谕形势发出形成成命,就连抗辩折子都没见着。   这就是绝对威权的好处,只要控制大局,说一就是一,胆敢反对的人连气都不敢出。   事后佛尔果春倒也没受那几个来往的人的影响,在教化部的人解释到位之后,不了解朝廷苦心的人没有几个了。当然,张作霖与佛尔果春的梁子却还是结下了。他正有心事的时候被佛尔果春这个愣子惹到,自然是正好发泄。张翼泽后来问起来才知道,那天张作霖正在想家乡的那么个姑娘,说起来还是老相识——原先在黑龙江依克唐阿麾下的那个五枪击毙三个毛子的老神枪手赵占元的女儿。这次张作霖进京考武举,今年恰好逢上春闱改秋闱,结束后又直接到了帝国陆大,所以小伙子正担心相好的姑娘跟了别人呢。   张翼泽哑然夫笑,年轻人就是舍不掉这儿女情长。安慰了半天,说是过年是要放假的,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回去提亲不就完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张作霖担心的可不仅仅是这么一件事情,他还担心着另外一桩人命案,那个数年前杀死自己父亲的赌徒,在去年给他一刀捅死了,虽然没有证据说是他干的,但是怀疑的目光始终看着他,就连武举资格也是赵占元的二女儿——与张作霖私定终身的赵春挂偷偷用私房钱资助张作霖获取的。   幸而张作霖不负期望,在这次有明旨宣布为最后一次武举的考试中获得三甲第十五的佳绩,换以往,一个把总是稳当当的事情了。不过如今这帝国陆大一设,所有的武举士子直接入学,要四年后才能派官做,春桂还愿意嫁给自己么?   大时代里的小男女是否能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美妙的结合,一切都要看命运。   张作霖的命运往后再说,北京城里的故事却刚刚上演,我亲自去了一趟恭亲王府,看望了在病塌之上的恭亲王,赏赐慰问自不必说,我的主要来意,却是想与他商量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六爷,朕常在想,满洲人少而汉人多,满人如今日渐懒散而汉人聪明冠绝,迟早有一日满人若是不知进退,会招来大祸。我朝已近三百年,以往固然是过来了,但是往后朕总要想个法子来办这件事,否则朕百年之后,祸不久矣。”   奕忻没有搭话,只是看着我,瘦弱的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深深地叹息一声道:“皇上能想到这一件事,奴才就没有不放心的道理。奴才想过,以汉人制汉人固为良策,然长此以往,终究难以驾驭,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是没有问题,怕就怕往后的主子们……”说着又是一叹。   我笑了笑道:“朕倒有个主意,想说给六爷听听看成是不成,朕也是想六爷给朕拿个主意。”   “请皇上明示……”奕忻看着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专注的表情。 第二卷 169章 恭亲王遗折   奕忻已经不行了,躺在病塌上的他眼窝深陷,浑浊没有色彩,整个人没有什么精神,手臂瘦的就像个包住一根骨头的皮囊。   “朕近来读史,读到魏孝文……”我刚说了这么几个字,只见奕忻的眼睛顿时就大了起来,身子也是一震,不一阵闭上眼睛,听着我继续往下说:“帝行胡汉融合之政,一时间气象更新。然朕思之人亡政息,六爷觉着这又是为何?”   “皇上想到了什么?”奕忻听我发问,睁开眼睛将两行泪放了出来,不答反问道。   我也不答,轻轻叹了口气,为他掖了掖被子,见他的情形,心中也是一酸,眼睛就红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我大清虽新逢大胜,然心腹之患,六爷你也知道——就是民智。要强我大清,不启民智不行。朕亲政以来大力兴办教育,引进西学,便是为此。厉马秣兵所为何来?为家国天下,朕以冲龄入继大统,至今凡二十年矣,朕还能有几个二十年?早晚有一日要去见列祖列宗,朕百年之后,民智已开,宗庙如何?江山如何?六爷……”   “皇上……”奕忻一直流泪,挣扎着要起身。我赶紧制止,看着他点头道:“六爷,这只是一桩……有人说那就不要启民智不好么,简直笑话。如今之世,群雄逐鹿,如恶虎争食,我不为虎,便要为食。不启民智,亡国灭种不久矣……六爷——你是我爱新觉罗氏最是智慧的王爷,也是这大家子的大家长,朕该当怎么办,六爷你教教朕——”   奕忻泪流不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心中不忍,赶紧叫来御医。一阵忙碌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斥退了众人,奕忻看上去好得多了,定了定神,斜倚在床头说道:“皇上所言所思,皆奴才难以放手之事,奴才怕是要去见列祖列宗了。我大清二百余年江山,今日正是中兴之时,皇上冲龄继位,亲政后大有作为,北逐强夷,东平倭患,奴才私以为三千年未有之英主也。皇上所言之事,既然皇上想到了,奴才也就能放心的去了。皇上,奴才去以前,但有八个字遗奏而已。”   我受了这么个马屁,心头惭愧,看着他静静地吐出那八个字:“乾纲独断,轻重缓急。”   我知道他有大篇话说,就耐心地等他往下谈。奕忻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流泪道:“奴才不想死……不为畏死。只是难过不能替皇上再办差事了,奴才眷恋,这盛世才刚刚开头,奴才却要去了。”流了一阵泪道:“奴才去后,万请皇上谨记,旗务以及皇上所言行魏孝文帝事,万事乾纲独断,然此间又有轻重缓急,这便是奴才所说的八个字的意思。昔太祖高皇帝分我满洲人为八旗,后又有蒙古八旗,汉军八旗,此祖制也,然祖制适于二百余年以前,却与今日不合,如今八旗旗主,名存实亡,以奴才之见,这轻重缓急。其轻者,财帑靡耗,经远东股份公司设立后,此一项已为轻。其重者,旗人颟顸自大者多,聪慧明辨者少。不知天下大势,日后必生重大祸端。如皇上所言,民智一开,若是旗人再不知进退,大祸临头矣;其缓者,奴才以为并满入汉应缓,宜从其急入手。”   “六爷所说的急,又是什么?”我耐心的听着他所说的,细细的思索。   “其急者,亦是相对易为之事,如今满洲入旗,上三旗皇上亲领,正红旗自前礼逆世铎之后,并由皇上亲领,其余四旗,奴才及几位王公领之。奴才近日便上折子,请合并满洲八旗。天子为万民之君,满蒙汉八旗共主,又何必再分八旗?所谓太祖定制,陛下自可改之!”   我细细算了算,满洲蒙古汉军八旗的旗主王公们,都在北京限制居住着,不准出内城四十里,等于软禁着,其中只有一个蒙古喀喇沁亲王在热河,那也没什么大碍。预估奕忻这个折子一上,敢反对的旗主并不多。   对于这些旗主来说,就是一个尊衔,产业,财赋三方面的利益,真实的军权什么的早就没了。只要能保证这三块利益,皇帝到底是要亲统八旗还是要合并入旗,还是要解散八旗,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的区别。他们这些老王公倒是不用太担心。   值得担心的是这变动太大,京城里马上要进行的禁卫及城防的军制一体革新要涉及到很多人,这点倒不得不防,自咸丰在热河晏驾以来,北京城里满人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六爷,七爷,及以前的礼亲王三个派系。至于蒙古人,随着僧格林沁的铁骑被捻子击败以后,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礼亲王那一系已经树倒糊狲散了不用担心,七爷这一家是我的嫡系中的嫡系,也不用担心,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恭亲王这一系,所以我今天才来探他的口风。现在既然他这么说,那么我当真是可以放心了。   但是现在不行,变动太多就会人心不稳,九门捉督及五城兵马眼下是由载洸贝勒领着,要让他用一段时间来把这里理顺了再说。禁卫是他已经理顺了的,眼下还是要他兼着主理,这个过程估计要有一年。这一年之中,北京城里不能再有重大的变局了,否则这满洲人人心惶惶的,对我的改革大局不利。   现下我的皇位自然是稳地不能再稳,但是也不能因此而胡乱行事,刚刚颁行了旗务改革的方案,也要让他们去消化消化,待到满洲人都习惯了这种平等的身份之后,再行推行我的融合思路,才是正道。   想到这里,握住奕忻的手道:“六爷放心,这八个字朕记得牢牢的,你所说的是个正途,朕会仔细想想的。这里边的满蒙王公亲贵该留意的六爷你身子好些就进个条陈给朕。平日里也多教悔教悔载滢,你们父子忠心为国,是我大清第一忠王……”   说着,心里在反复想着奕忻的卒年,又忧心他会不会提前死去,心中感慨万分。   “皇上,奴才怕是不久于世了,这生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这份遗折。既是皇上有吩咐,奴才会好好写好这辈子这最后一份折子,尽奴才最后的本分……”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他那张老泪纵横的脸,扭头忍住泪站了起来道:“六爷,朕这就要回宫了。你安心歇着,平日里缺些什么药材大内里有的,尽可使人取来用。”定了定种,转头对门口侍驾的寇连才道:“寇连才你都听到了?另外传旨给太医院,着遴选医术最精之医官两名,自即日起在恭王府伺候着。原先的两名伺候不力,着各降二级听用。”   “皇上……”奕忻在身后说道:“恳请皇上收四成命,奴才不行了,列祖列宗召见奴才了……皇上不要责罚他们,不是他们的错……”   我背身缓缓点头。奕忻继续说道:“皇上,奴才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六爷说,但凡朕能办到的,朕无所不允。”我没敢回身,接过寇连才递来的手巾,拭了拭泪。   “奴才想提前知道身后的溢号,此不情之请,皇上若是……”   “六爷……”我不由转过身去牵起他的手,回头吩咐道:“梁启超记下了,日后恭亲王百年之后,赐谥忠……”   这是恭亲王历史上的谥号,终清一朝,亲王以忠为谥者,但开国摄政王多尔衮与这位恭亲王奕忻而已。   就凭他这一份为国的心,他当得起这个字。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只是为了他出身的那个皇族,但是毕竟他从头到尾,忠于这个国有,殚精竭虑所忧所思者,强国兴邦耳,若是没有他,洋务派无从谈起,这个国家还要积弱无数年,我的新政也就没有那么好的根基。   有了根基,还要有好的人才,今岁的大比,便是国家抡才的盛典,挟大胜之余威,国家气象更新,这一年的大比也一推再推,眼见就要入冬了,可不能再推了   这一年农历九月一十五日,天下优士毕聚于京师,蔡元培,谭嗣同,杨度取了前三名,其中蔡元培乃是容闳所喜爱的青年才子。谭嗣同是我特意超拔的,杨度则是才华横溢,其余才俊均乃一时之秀,诸如章炳群,汤寿潜,陈锦涛,林旭,杨锐,杨深秀等等,都是方面人才。蔡元培和章太炎都是才华横溢又有志于教育的好苗子,直接安排给了容闳。杨度,林旭安排去了教化部。杨锐才思敏捷,直接留在随驾,辅助梁启选。谭嗣同与杨深秀性情正直,勇于任事,拨给了清政衙门。汤寿潜与工商部前就有往来,是以直接去了工商部。陈锦涛则去了财政部,这些都是以往就有名胜的方面人才,自然是直接进各部听用。   至于其他的各等进士,倒不像往常那样直接补州县,州县的缺额我另有用处。这些人全部进翰林。同时借着这次大比,并彰显重视教育的态度,着翰林院与教育衙门合并成教育部,容闳任尚书。同时那三个宗室亲贵留下来的职位也直接进行了调整,着刘光第晋东阁大学士,兼领大理寺正卿,户部,吏部地满尚书缺额就空缺着,毋庸理会。赐三人在京荣养,非钦命不得出京。   同时在殿试第二天的朝会上,我颁行了新的教育法,全国学童,自蒙学伊始至大学,一文钱都不用自己掏,全部都由国家教育经费拨给,进入大学后,由于要离乡背井,依从九品例发放津贴。同时,国家鼓励民间资本兴办教育,优惠与工商业优惠等同。   至此,国家的大政方针——军事,教育这两项基本上已经有了国家以圣旨颁行的专门律令《大清国防律令》,《大清教育律令》保证。尽管为了这两项国家开支不少,未来数年内的岁入全部要投入到这两方面外加工业基础设施的建设上去。但是我始终认为值得,与其把钱投入到修那些形象工程,什么政绩工程上去,还不如把钱实实在在的用在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有着深远影响又实实在在的事情上去。   慈禧投入三千万两以上的钱修成的颐和园,被我用来改成国家烈士陵园,就已经昭示了我务实的风格,虽然没有人胆敢说什么我不孝敬慈禧。但是人人都看得出来,今上不是修几个园子就能瞒得过去的庸主。   到了这年年底,从英国归来的各级民政官员三百多人,配放到各地去填补那些缺额,在北京举行的天子送行宴上,我给了这三百多人每人一个专折奏事权,同时将转折奏事权下发到从七品以上,也就是说,每个县的工商局,教育局,清政局等各部分支局的司官,都可以直接将心中所想所思,以及地方风情等事情,一一直接呈达天听,最不济也能到内阁各副总理大臣及阁员。这样一来,机枢之地就增加了大量的秘书人员,特拨文华殿,武英殿及仁智殿三殿给内阁使用,由步军衙门拨兵员二百人协助侍卫维持。   而文官派出的重点,在于沿海各省,以及辽东三省,以及新鄂省。伴随着行政官员的到位,移民计划正式展开:全国大赦出的刑事犯,轻罪流配新蜀,新湘,新鄂三省,重罪交赴马加丹黄金城,由凤翔统领的黄金部队管理开采黄金,等待明年夏天由军舰运回国内,作为将来币制改革的保证金。   这个国家的欣欣向荣,正从这一年——岁在甲午的一年昂首起步。试想想吧,这样一个国家,十年后,二十年后,将会是怎样一个国家? 第二卷 170章 朝鲜监国   今科大比,除补充大批青年才俊进入各部以外,更有其他新鲜气象,江苏苏州府成为今科最大的赢家,江南本人文荟萃之地,但是一向也是江宁府独占鳌头,这苏州府今科共出了十名进士,为天下各府独一无二的盛况,之前的乡试过关的举人数目也是天下第一。   这种现象在光猪二十年岁末,被称为苏州现象,教育部不待年关过后,即行派员下江南调查汲取经验,江苏省学台瞿鸿机,苏州学正李传威居功不小,然而其中苏州府治下常熟县,无锡县却又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子。盖因翁同龢致仕后闲居乡里,以老中堂之余威开设私学,请县府省三级学司衙门给予支援,不仅免了学生学费,还无偿供给食宿,教授圣人之学。这老头不认命,在他心中,还是那个只要持正法天敬祖,天下自然大同的理念。二字以蔽之——清流。   他教出来的学生也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新科无锡县进士周以荣,便是活脱脱一个小翁同龢,学问没得说,要是单考八股,估计他要做状元,可惜策论一塌糊涂,原本应当是进翰林的,可惜容闳不喜他的老式思想,心中不喜,但又心取他的正直,便荐他去了清正衙门,清流来做廉政,错倒是不错,只是持身太刚,又不太合群,估计成就也是有限。在中国,已经过了那种以清议显名的年代了。   倒是这三甲中,有个名字让我眼前一亮,却是史书上读过的那个清末民初的江苏都督程德全,录在三甲第一十二名。稍稍留意了一下,此人是被军部要了去。   这次科举定制变动极大,除了废翰林及不授州县以外。另外彻底废除了捐生,自本年起,捐班补缺全部结束。待补的百数十人,全部补到了新鄂省,当然,那些有钱人基本上都不爱去,所以,另有恩旨下去,凡不愿接受此最后的补缺安排者。可到各省藩可衙门退还捐班银子。   为补地方各部直属行政机构的人员缺额,授权各部可由各地拔举人易地任官。同级的直属机构举人出身的官员,比同级地政府最高行政长官低两级,比进士出身的低一级。以此弥补各科专门学校还没有铺展开或者刚刚开展尚无各种专业行政人员的缺陷。   其中,工商部狮子大开口。沿诲省份的各州府县近千个司局一下子补了历年举人三千余名,都不够他一个部补的,张之洞还特别请旨,请不设限增补工商人才入部辖职办差。   中国自古以来有官必异地,吏必本地的传统,以求外来势力与本地势力的平衡节制,所以,既然张之洞请旨要补官缺,工业又是重要,我也一一依允,只是再三强调要异地调配使用而已。毕竟压在张之洞身上的担子最重——一五计划开展以来,钢铁产量才刚刚突破百万吨,离本世纪末五百万吨的目标。还有相当的距离,这需要一面引进德国的体系工业,特别是重点的重工业,也需要本身的技术官僚的培养,专门产业工人的培养,人才正是最缺乏的东西。   而德国人针对天津和武汉的考察结束后,对这两个地方的交通环境,周边的矿产资源,以及产业基本素质的平衡之下,觉得极难取舍,经请示国内后,德国人决定在两地分别办厂,天津重造船业,克虏伯武汉公司着重的是岸防炮以及要塞炮的设计和制造,为了弥补钢铁质量的缺憾,克虏伯公司与汉阳铁厂进行了合股,以改进汉阳铁厂的铁水质量。而克虏伯天津公司则注重可移动火炮的设计与制造,并且向直隶总督衙门请批了一块大型的火炮试射场,由直隶总督衙门派员值守。   当然,随着德国人似乎渐渐要控制中国的工业革新,辜鸿铭又一次以私人身份访问了英国,对于这位精通数国西方语言的中国人,英国人有着非常的好奇,辜鸿铭甚至还受邀在下院以英文发表了演讲,题为中英的友谊与世界和平的关系。   事实上,他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敲定我明年出访英国与德国的行程以及接待等等事宜。这是有史以来远东的君主首次对西方进行正式访问,所以礼制,接待规模,行程等等,都是需要太费周章的事情。   阿姆斯特朗船厂受制于国内船台订单的增多,出于扩大在华业务份额的考虑,提出在旅顺口新辟一个造船船台,而将原先的旅顺口的船舶维修设施降级处里。   在中国的另一个英国人,作为中国海军的总顾问的琅威利则提交了一个远东第一海军的建设规划。在这份规划里,他提出了一个清晰的观点,作为远东一支决定性的海军力量,大清皇家海军目前的规模远远不够,在他的计划里,以大清的海岸线绵延之长,以及镇守海域之广,大清皇家海军必须维持一个十八到二十四万人的海军部队,以八到十二艘战列舰为核心组建两到三支常备的海军力量。同时作为后备准备,必须要有在一年内快速生产四到六艘战列舰以及配套舰只的生产能力,并且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海军军官,他提出一个国家必须要有一个近期,中期,长期的海军造舰计划以及训练士兵,培训军官的成长体系。否则,中国永远不能摆脱“依赖海军”的地位。   这个英国人能够让我想起后世另一个外国人——加拿大人白求恩,只是程度有所不同而已。他有着极其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经验,又极富有职业素养,在为皇家海军服役期间,一直恪守着自己的职业操守,从整体来说,为大清着想多过为他自己的祖国。   这份海军计划,被我交给内阁,以及海军指择部,海军大学。一体决策,在一年内提出一份海军计划以及预算需求呈进御览。如有必要,可以颁行帝国海军法。   已经是1895年了,再有三年就是美西战争,在那时候不管怎样,要帮美国人一把,那个国家的崛起无可避免,用句西方的谚语来说:你无力击败你的敌人,就加入他。所以,我要加入痛打落水狗的行列,以保证我在菲律宾起码能有存在感。在橡胶时代日渐来临的时候,东南亚那片对于帝国来说,地位很重要。   这是农历甲午年的年底,照往年的规矩,各藩属国都要派使节,或国王亲自来北京朝贺天子万年。并且在北京呆上一个月,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天子在乾清宫赐宴后再行回归本国,以昭显天下承平,盛世祥和的气象。   其他藩属国倒是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了朝鲜。   自袁世凯回汉城补原职之后。朝鲜的政坛头面人物就是一片惊慌了,到底袁大人回京后受到怎样的指示,以他以往的处事风格推断,这次返朝后,又将如何对朝鲜政局下手。朝鲜国王王位虚悬,又将如何了结,这些都是需要费心的问题。   谁都没有料到,袁世凯回到朝鲜之后,仍然是歌舞升平,仿佛去北京月余,只是度了个假而已。回来后一个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朝政诸事,仍由唐绍仪代摄,而袁大人则每日忙着赴宴会,朝鲜八大家族轮流宴请,东学党人依旧凑近乎,袁某也仍是恩宠有加,似乎一切与以往无异。   全奉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袁世凯心里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他如今虽然领了京畿指挥使的职衔,但是手中没有一兵一卒是他这个指挥使指挥得了的。听他命令的,只有过去东学党的两万人部队而已。而这两万人现在正以汉城遭兵火烧毁,被命令赴平壤大修别京,以备迁都之用。   他这个京畿指挥使麾下,除了他指挥不动的清军大爷,就是恨其入骨的原本朝鲜王家军队,他最近活得很尴尬,每日里惶恐万分,有时候去请见袁世凯每次也都能被接见,虚言安慰,保证日后大用云云。不着边际,可信度也低,全奉准没有任何办法。   而他昔日麾下的军师和两位猛将——智慧过人的金德明统领勇冠三军的孙和中和金开男各领一万人的整编加强镇,在平壤作着苦工,当然,不是休整平壤,而是在平壤东面的元山港,修建着一个军港以及大片的宿舍设施,以及数十间大型厂房。最后还有一项工程——修建从元山到平壤的官道。累,只有一个字,这两万人加起来,每天要说上数十万次。   累不是没有好处的,每人每月都能按时领到钱粮,每天吃饭管饱。更有诱惑力的是袁世凯在率领辽东增援过来的三万满洲八旗兵马视察的时候,给他们许下了一个美丽的诺言——在工程完工后,将安排他们去一个让他们做人上人的地方。那里有听活的女奴,劳作的男奴,当然,需要他们用手中的武器去征服。   袁世凯只是蜻蜓点水似的在去汉城的路上拐了个弯在这个地方停留了一个时辰,讲了一番话之后,就南下了。留下的是那三万装备精良脾气也算不上好的满洲大爷——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干活之外,没有任何想法可言。   这支三万人的部队的统领是寿山,已晋爵三等子爵的他受钦命,由袁世凯节制,军部给他的新职衔是第一零一军军长,授少将衔,当然,他还没有穿上那新式的将官服,袁世凯一路上给他的安排是待这批工程完毕后,这两万人整编进入第一零一军,即行开赴新蜀省新湘省,与原镇当地的山东属军换防。当然,袁世凯也跟他讲了这一零一的意思,第一个一指东路方面军群的代号,后面的那个一,指他是东路方面军的第一军。这是天子对他的勉励。   到了汉城之后的一个月,袁世凯上表,请册李载冕为朝鲜国王,北京的册封诏书很快就下达了,并任袁世凯为朝鲜监国。在袁世凯的主持下,五十岁的李载冕迎来了他人生的高峰——成为朝鲜国王。   在监国袁大人的指点下,他迅速的展现了一个新君的魄力,对在国难中负有主要责任的两大家族——骊兴闵氏和安东金氏进行了血腥的镇压,在清军居幕后,王族李氏率领军队对这两个家族实施了族诛,以慰高宗和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宗庙被毁,国君被弑,必须要有人对此付出血的代价。   清军的强力支持,以及王族李氏恢复往日雄风的迫切希望,使得雄心勃勃的李载冕迅速的控制了朝鲜的局势,正在他准备对其余几大家族下手的时候,他该去北京了。   “王上,此番进京,世凯不能长随左右了,请王上为世凯带去对皇上的万分崇慕之情。”袁世凯似乎永远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一脸恳切地对李载冕说道。   李载冕最近过足了国王的瘾,当年被弟弟抢去的王位在时隔多年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岂能不高兴?见袁监国说话,展颜微笑道:“监国大人放心,觐见大皇帝,乃边鄙小王之毕生志愿,必将奉献小国对皇上的一片忠诚。当然不会忘记大人您的功绩的。”   “呵呵,那是最好。”袁世凯怪怪地笑了两声道:“不过王上似乎忘了几件事呢?过些日子要启程了,世凯不敢不提醒王上。”   李载冕有些吃惊,看着袁世凯脸上的笑容似乎不是那么真诚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心头七分忐忑夹杂着三分不悦,敛了笑容道:“请监国大人明言,孤感激不尽。”   “其一,王上的名讳,似乎与今上冲讳,王上最好还是改了。”袁世凯冷冷一笑。   李载冕顿时惊慌失措,自己登位很久了,居然一直没想起来这事情,皇帝叫载湉,自己叫载冕,这忌讳犯大了。这时候再上表会不会太迟?不过也是奇怪,既是请册时报名字上去,礼部为何没有斥责回来?反倒是这时候提起? 第二卷 171章 东海总督   一片破败之像的景福宫内,摇曳的烛光下的李载冕心中一片狐疑,抹了抹冷汗,犹疑地看着袁世凯道:“监国大人所言甚是,这天大的事……孤……明日便上奏章请改贱名。”   “王上啊王上。”袁世凯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事情都等王上想起来,天都塌下来了,王上没仔细看过册位诏书么?是册李冕为朝鲜国王!”   汗珠涔涔而下,李载冕心头一阵慌乱:“那……监国大人所说的这第二件呢?”   “王上请看。”袁世凯递上一沓书信,戏谑的笑君着李载冕道:“这上来乃是兴寅君之孙李址镕的信,册封王世子事,址镕似乎有不同意见呢。”   李载冕想起奏疏北京请立自己儿子李峻镕为王世子的折子如石沉大海一直杳无音讯,却原来是这个李址镕在捣鬼。正要震怒说话,袁世凯却打断道:“王上不必动怒,该当如何,本监国自有主张,王上继续往下看,这王世子职位,似乎很难定得下来呢。”   这接下来的,正是袁世凯近来在私人宴会场合向外透露朝廷正考虑王世子人选的口风,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意见,以私人信函形式给他的回复。其中,丰壤赵氏,青松沈氏,南阳洪氏,以及牛峰李氏都是农商世家,经济利益决定了他们更加支持处世比较奢华,而且对恢复传统紧缩管理不太感兴趣的李址镕。而李载冕上台之后以血腥霹雳的手段处理闵氏和金氏两大家族,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朝鲜这样的传统封建社会里,大家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朕系,所以,除了潘南的朴氏因为专事农业。与其他家族关系不是那么密切的关系,所以依然支持李载冕之子,较为老成持重的李峻镕。除这一家之外,另外的五家都是反对者。   李载冕不免有些心惊起来,虽说自己年方五十,还有一二十年好活,但是这储君之位,不能一日虚悬……如今朝鲜局势,皆决于眼前这位监国大人一人,之前晋李峻镕为永宣君时。袁世凯也是一句话就同意了,如今这……他又是什么意思呢?李载冕开始有些动摇了。   五大家族反对怕什么?只要有清军的支持,五十大家族都无所谓。李载冕缓和下来,向袁世凯示好道:“监国大人,我朝鲜已向皇上请表册封永宣君李峻镕为王世子。万请监国大人在皇上面前促成此事,也好解我朝鲜臣民之惑。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王上既有此念,世凯便上请册世子之折,这都不是难事。”袁世凯满口说好,突然又深深叹了口气道:“王上有所不知啊,世凯东来之时蒙皇上陛见,皇上再三吩咐世凯三件事。”   “请监国大人明言。”自打这场谈话一开始便已经完全被袁世凯的神态说话所牵引的李载冕很配合的发问道。   袁世凯又是一叹,摇了摇头道:“这其一便是册定新君,王上出身贵胄,人品端正,册王上为朝鲜国王,实乃朝鲜国民之幸。王上继位以来,以迅雷之势肃清罪族,此诚英明之举也。”   李载冕很是汗颜。族诛闵氏和金氏,乃是袁世凯一力授意他进行的,也是他登上王位的交换条件,袁世凯现在这么一说,便是将这事情的主谋者责任推到了他的头上,但是面对袁夸奖的语句和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不敢不接下来。   “其二便是朝鲜东面已无倭人之威胁,国内应可裁撤甲兵了,朝鲜乃我大清藩属,世凯以为本宜应仿琉球体例,不留军队。然皇上体念朝鲜新蒙不测,可以保留五万军队用来维持国内,这事情世凯一直还没有着手进行,有负皇上重托,世凯惭愧啊,唉!”袁世凯摇了摇头。   李载冕心思电转,朝鲜十五万军队,如今只剩下大约十一二万的样子,裁撤个六七万人也没什么,皇帝说得在理,东无倭人之患,北无罗刹的威胁,朝鲜的确没必要有那么多军队,多了恐怕让人攻讦朝鲜有异谋,照撤就是了。开口道:“待明春之际,监国大人便可进行此事了。朝鲜确无保有那么多军队的必要,有圣明天子垂爱,朝鲜万民福祉就有了保障,臣王叩谢天恩。”说完还当真跪向西方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袁世凯不敢站着,也陪着一同行了礼。起身后仍是叹息,看着李载冕疑惑的目光道:“王上有所不知啊,世凯所忧心的这便是皇上交办的第三件差事。皇上言说朝鲜小国寡民,却滋养诸多高门豪族,士民疾苦不说,还易滋生不臣,如今王上欲立亲子为嗣却遭抗命,五家朕合上书,本监国亦不得不如实呈奏九重……王上……”   “不……”李载冕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后便立耶反应过来,恢复常态道:“唉,这也是我朝鲜的难处,政令必得豪门大族支持方可施行,孤这个国王也是有名无实的很啊。想来监国大人也甚有难处,万请在皇上面前代孤分辨几句。”   袁世凯面露苦相,涩涩地笑了笑道:“世凯虽官居监国,然实无监国之实啊,虽名正言顺,然职权未明。不得王上及诸豪族支持,世凯也是寸步难行呢。世凯也恭请王上在皇上面前多为世凯分辨几句,否则这办事不力之罪追究下来,再算上前些时日……嘿,李址镕,京畿指挥使全奉准一体劝进袁某人,皇上震怒之下,说不定世凯这脑袋就要搬家咯!”   “是啊。”李载冕的面色狞了起来,狠狠地在案上一捶,狠狠地说道:“既是如此,这些目无君上的人,要狠狠地严办才行!”转过脸来,换了副笑脸道:“只是这些,要跟监国大人好好商量商量呢,恐怕要借大人的镇兵才行……”   景阳宫摇曳的烛光下,袁世凯微笑起来。他知道他的计划已经快成功了。   朝鲜这一年的冬天很冷,自京畿道以北,大雪封山,北方民间有谣言传说,天降红雪,主有肃杀之变。这一年的冬月,腊月,朝鲜的豪门大族除纷纷为王军所围,一应外界供应全部断绝。因牵扯谋逆事,无人胆敢多言。   以高宗李熙之前的宪宗之太后神贞太后的势力获得膨胀的丰壤赵氏,也是众豪门中根基最浅的一门,自光绪十六年神贞太后死后,渐渐的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光。可惜后人不知警惕,依旧以朝鲜大族自居,这次便是首先遭殃。官军以谋逆大罪逮捕事前与闵妃一党关系密切的赵成夏,以及族长赵宁夏两个兄弟,就地斩立决。继续围赵氏一门,大有不杀干净不罢休的气势。   袁世凯以监国身份委汉城镇副将唐绍仪率兵传令,着朝鲜王军撤围。朝鲜军拒绝,经协商后,赵氏允割出良田两千顷,分别交王军以及清军,终于得以免追余罪。唐绍仪留一营五百人维持秩序,并分发田亩于周边穷户,至月底方返汉城。   其余大户心惊胆战,纷纷请以同例免罪,不管怎样,花点钱买个安生年过,总比春节办丧事要好。   但是此事还没那么容易结柬,因为朝鲜国王李载冕已经踏上了南下釜山的路,在那里登上清军兵舰,经海路至天津,而后与天海国王松平志男,琉球国王世子尚宏,一同赴北京面圣,共贺圣朝新春。   身在朝鲜的袁世凯,也接到了钦使颁发的圣旨:着袁世凯晋东海总督,原朝鲜监国职仍旧兼署,晋唐绍仪为汉城提督,寿山为平壤将军,二人辅佐袁世凯共治朝鲜。   这是我东路人事调整的一部份,朝鲜日本的事务,交给袁世凯对付绰绰有余,连顺着晋新湘巡抚,吉林将军长顺晋新蜀巡抚,辽东三省八旗驻兵调七万人分赴上述两省,新蜀四万,新湘三万。   辽东的兵员缺额,调丰升阿至吉林,北方四省新设辽东总督,由依克堂阿晋任,并补授大学士,仍保留定边大将军称号。四省要在两年内,完成一支二十万人左右的常备军的训练。   由于北京至嫩江府的铁路将在明年正式开通,辽东的满人生活基本都受惠于远东股份公司,所以辽东的情势基本不用太过担忧。东面及北面的人事及军事的调整,有袁世凯及依克唐阿主持,进展已经不用我再太费心了。   ……   农历九月末以,从直隶到新蜀,又新湘,自高松港而大阪,又经陆路经名古屋至静冈,又东京,张謇一行二百余人这一路甚是辛苦,不过亦有所得,除了为他的官营纺织厂弄了许多熟练工人以及破产的工厂设备之外,张謇这一路还有个心得。   “东亚病夫”这四个字是西方人称呼东方的中国和日本的,这几年随着国家打了两场大仗,称呼中国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在他概念里,这四个字已经是日本人的专属了。只是不来不知道,来了才发现这四个字似乎日本人都认为天生就应该是中国人的,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四个字也是对自己的侮辱。   特别是年轻人,他们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中国人东亚病夫大日本帝国应该挽救的国家。如今虽然战败了,但是这种概念似乎还在,特别是越近东京,越是能感觉到很多的年轻人狂躁的很。总认为日本是政府无能,伊藤博文无耻出卖大日本,致使日本丧权辱国,割地赔款。   所以,张謇这一行的到来,诱发了日本的一场横跨政界军界的大震动。   “季直兄好书法,不愧是状元公呢。”驻日钦使汪凤藻见张謇脸色凝重的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看横幅上那四个大字,心中有所感触,转换话题夸赞起张謇的书法来。   张謇转头笑了笑道:“身入宦海数载,倒差点把这大字书法给忘了,惭愧惭傀。”   汪凤藻笑着打趣道:“季直兄谦虚啊,真该当把这书法给日本人看看,这是为一国之楷模呢。”   “给日本人看看?”张謇一愣,口中重复道:“云章兄你是说将这四个字给日本人看看?”   “怎么了?”王凤藻有些惊讶。踱步过来念道:“东亚病夫,就是这内容有些不妥,哈哈。季直兄重新再写一幅,明天我找人裱了送给伊藤博文,那家伙近来可是醉心书画之间啊。”   “哦?”张寨若有所思的轻轻嗯了一声问道:“他这个首相不理政务了?”虽然这次他并没有与日本政界接触的任务,只是来东京收罗一些破产企亚的设备等等转移到国内或新湘新蜀二地,但是对于日本政界这么个大人物,他还是很有兴趣。   汪凤藻奇怪地看着这个状元公,似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心事,当下点了点头道:“是啊,自从马关签约以来,伊藤博文便赋闲在家,因为围在他家附近的暴民实在太多,伊藤也就是每日里闭门不出,只是偶尔会见会见客人而己,正式场合也不见他出现。”汪凤藻顿了顿道:“要说他是首相,既然民间不满,倭王便当命其下野,重新任命首相才对。然而倭王也不这么办。风闻倭王正在思良变更国体,也许这首相该当如何处理还没想好呢。哈哈,凤藻早年留洋时,观欧美诸国国体,似乎与倭人变化不大,倭人向来以为用了这个体制就能如何如何了,如今逢了这大败,又不知要如何变下去呢。”   “这个,云章兄你可要写个条陈呈奏给皇上才是。”张謇恢复常态,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朝廷要他用民间武师打击日本人自信的差事该当如何进行,手轻轻在桌上条幅上拍了两下道:“云章兄,明日帮我找个人裱一下,多刻几个木匾我有用。另外云章兄,你在东京这里,有多少扈卫?”   “一营五百人。”汪凤藻抬头讶道:“怎么?季直兄要用?这里是使馆区,自年初出了倭人闹事的事情后,倭人是不得入内的,这一营人马也是个摆设。不过海军的巨舰每日下午都会到这里巡视的,有事的话,一个电报就能召来。”   “是么!”张謇兴奋的摩擦着手掌道:“云章兄,正好带你去见几个人,都是国内的武林高手哦!”   黄飞鸿,霍元甲,杜心武以及他们的徒弟随人等几十个人正在使馆卫戍营房内吃饭,听说张侍郎和钦使汪大人一同前来看望,纷纷站了起来。   “这是广东黄飞鸿师傅。”张謇一一介绍道:“天津霍元甲师傅,湖南杜心武师傅,都是国内有名的武林高手,黄飞鸿师傅还是丹青国手,前段日子打琉球,还多亏了黄师傅呢。”   又向众武师道:“都见一下钦使汪大人吧。来见各位,是跟各位说说这日本的情形,接下来的差事,也要跟各位交代一下。”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众武师已经知道了这东京的几个大武馆,相应的馆主,狠角色什么的。黄飞鸿还专门派了弟子去个武馆试了试,似乎这些武馆都注重拳术,要不就直接是刀术。拳术最有名的是扶桑馆,门口的幡牌半降,打听了一下,是说不洗国耻,不敢全幡。国耻者,败于清国而赔款失地者也。   而刀术有名的则有两家,神刀馆和武道馆。神刀馆似乎在办丧事,人人额缠白布,打听得知,乃是祭奠一个叫浮竹桂子六的勇士,此人当日在东京街头被日本政府处以枪决。这些武林人士不知道,但是汪凤藻却是一清二楚,当下眉头就紧锁起来。   “这事情要给日本人递抗议,这些人如此光明正大祭奠刺杀我大清和谈贝勒大臣的凶徒,太过胆大了!”汪凤藻气愤的在书房内转来转去,唤来文书道:“你去拟一个抗议书来,署我的名字,递给东京知事!”   张寨笑了笑止住道:“云章兄,太过了吧?这民间的事情,还是由民间来处理较好,反正我大清国民于此有治外法权,就让他们几个去办办看?”   “季直你!”汪凤藻翰林出身,本不太瞧得起这些江湖人士,扭头对张謇道:“如今怎么这些草莽之徒也要用,大清当真是缺人缺到如此地步了么?”   张謇嘿嘿一笑,他是状元公,比谁都理解汪凤藻的这神情绪,只是他毕竟有着商人的敏感,这种事,用民间对民间再好不过:“云章兄慎言,这里头也是有分别的……”   “嗯……”一席话后,汪凤藻终于同意支持让武师们先去处理处理看,但是他坚持抗议书也同时递交。张謇也是乐得同意。   到了第三天上,十来个木制“东亚病夫”的牌匾紧急作了出来,送到了卫戍营房内摩拳擦掌的武师们手中…… 第二卷 172章 东亚病夫   此时的东京,已是一个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了,日本人有爱往东京扎堆的习惯,全国四千万人口,战后剩余近三千万,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挤在东京的周围谋生,似乎东京空气中飘散着的天皇的气息能够给他们带来心灵的慰籍。   报纸上两条极具讽刺意味的消息:其一是西面那巨大的邻国,醇亲王载沣在威海接见表彰海军对日作战中的高级指挥官,并颁发赏赐,评论家认为,这一举动拉开了清国海军未来二十年大步发展的序幕,相较于此,日本海军仅可维持一支清国三十分之一吨位的近海巡逻舰队的现状让人欲哭无泪。自从马关条约签署之后,政府依旧没有人出来负责,人民期待的内阁总辞竟然还没有发生,让人民不仅要问,这样一个政府,配得上八弘一字,万世一系的大日本么?配得上为臣民们做出巨大牺牲的天皇陛下么?如今清国的海军像铁链一样将日本死死的捆住,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天皇陛下天下布武的宏愿?   另外一条就是高调宣传的处决罪犯的消息。大和民族的英雄浮竹桂子六,神刀馆马关分馆的组长,在目睹清国谈判大臣的嚣张气焰后,愤怒的进行了自己的舍身刺杀行动。这样一个人,一个舍身为大和民族献身的人,却被政府处死。相反的是在海战中出卖海军利益的叛国贼东乡平八郎却只得到了流放青森县的处罚。法理公正何在?社论指出:随着处决浮竹桂子六的枪声响起,浮竹先生倒下了,大和民族的灵魂也倒下了。如今的大和,不过一个在清国淫威下苛延残喘的病夫而已。是的,东亚的病夫。   伴随着对东乡平八郎的惩处,僧森智琅得到了晋升。如今他也由于对东乡平八郎的检举,已经升到了海军军令部第一局次长的位子上了。但是良心的煎熬一直折磨着他,也正是他的这份良心发现。在关键时刻,他帮了东乡一把,使得东乡免于遭受与浮竹桂子六一样的下场。   当然,这也是因为浮竹桂子六是清国严密催逼的谋刺大逆,而东乡平八郎远远没有受到这样的关注的原因。   东京的近千万人,已经在这样一场付出国运为代价的豪赌失败后,分裂成了很多阶层。梦想破灭,身家破产而厌世的;暗自决心奋发努力,期盼日后洗雪国耻的;随遇而安,打算回乡下家乡过平静生活的基本上形成了三个思想流派。影响到政界,在政治上也催生了好几个新党派的成立,主张回归东方文化源本的本原党;主张卧薪尝胆,图谋自强的强国党;主张在国际上找条大腿抱紧,与清国抗衡的新生党;以及坚定支持明治天皇,但要求政府改革的皇民党应运而生,日本政治格局形成了以天皇一个基本点在中央巍然不动,周围四五个政党轮番争宠的局面。眼下是抱大腿的新生党呼声最高,当然新生党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大腿。党内也有着英国派,法国派,俄国派,德国派等等主流大腿派,美国派人数相对较少,与振聋发聩的清国派形成少数大腿派。   这时候正是日本何去何从的关键时刻,政党的纷争正体现了国家的迷惘,人民还没有发现正确的方向。不过,这一天的上午,阳光刚刚穿透重重迷雾照射在东京的街头时,东京的好几家武馆都有所发现了。   “以武会友”四个大字下面是一行小字:中华武会敬邀。最先发现的是扶桑馆的武士稻坂吉先锋,汉字他只识得几个,赶紧拿进去呈给馆主山道千图看,这才发现背后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大意是说半月后将有一个俄国大力士取道海路来日本,传闻是有意自日本打起,横扫远东练武之人,以显远东人士之无能。因中日两国一衣带水之邻邦,武道方面也要自强互助,请各馆主宗师赴使馆区附近新开的中华会馆一晤,共商大计云云。   神刀馆和武道馆等东京的主要武馆都收到了这么张请帖,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中华会馆到底是个什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会馆,要不要去?山道千图瞄了一眼日期,会商之日定在三日以后,先派个弟子去看看吧。山道千图将目光投向了稻坂吉先锋……   东京,千代田区,一个占地大约十万平方米的长条形区域,正是明治十二年正式更名的靖国神社。自从明治二年为纪念维新内战中阵亡的三千多名政府军官兵而设立东京招魂社以来,这里的祭奠意义一直就超越于全日本大大小小七八万个神社,成为专门祭奠在战场上为国家奉献生命的军人的地方。   在为期三个月的对清国作战中牺牲的陆军,海兵,由于人数实在太多,又无法一一刻名,所以在阵亡者信息汇总整理完毕之前,由皇家派出官员奉迎两面巨大的象征性牌位,以及皇家的小松亲王,入靖国神社供奉。   这一天正是终战两个月的纪念日,靖国神社前帝国陆军的创始人之一大村益次郎挥刀纵马的塑像下方,围聚了许多愤怒的人群。势力庞大的神刀馆,正在为他们的英雄浮竹桂子六举行强行入馆的冲馆行动。他们的对面,是数十名荷枪实弹的东京都治安警察。而街边有序的跑步声远远地传来,显示正有大批增援警察赶来。   所以,神刀馆的馆主富山刚并没有在当日收到那份敬邀信,他正率领着他的弟子们以及同情他们的东京市民面对着政府的枪口。   “来吧,抬起浮竹,跟着我向前走。浮竹不入神社,誓不回头!”五十几岁年纪的富山刚一身复古的武士服,灰白的头发齐齐的向脑后脑梳去,背手昂着头向前而行,别有一番摄人的气魄。   “入社!入社!入社!”   “誓不回头!誓不回头!”身后的武士和平民振臂高呼,怒视着对面身着制服手持械具却面露恐惧的警察。   距离越来越近,紧急驰援而来的警察迅速地又在原本单薄的防线后布了一道新的屏障,此时富山刚已经到达了警察面前,傲然的一举右手,队伍停了下来。   “警察先生,请让我们过去。”富山刚保持着蔑视的微笑,说完这句话办转过身子来,向身后的浮竹桂子六的牌位一指道:“这是为天皇,为大日本而遭受不公判决的浮竹,他是大和民族的骄傲,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警察们没有搭话,脸上略略显现出一丝羞愧,有几个年轻的警察甚至流下了眼泪。   “让开吧先生们。”富山刚温和地说道:“大日本的脸面已经快要丢光了,浮竹给我们挣来了最后一丝男人的尊严,难道他配不起我们的祭奠么?”   警察的防线开始松动,队列后方的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发出严厉的指令道:“警戒!”防线似乎被注入强心针,又紧密了一些。   局面就这么僵持着。这冬季的阳光看上去还是热辣,大村益次郎的雕像都开始有点发烫了,雕像下方的人群也是额头沁着细细密密的汗。喧嚣的人群中。后排的军警们紧张的呼吸声似乎清晰在耳。却见人丛外一个神刀馆服饰的弟子挤了进来,将一幅书信呈给了富山刚,并附耳说了几句。   但见富山刚眉头一皱,展开信件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愤怒的表情。右手将纸团成一团,又摊开手,愤怒的将纸团掷向警察,咆哮道:“看看吧!大日本的耻辱!”   转头一瞪来人,严厉地喝斥道:“大声地说出来,神刀馆,东京的神刀馆,收到了怎样的牌匾!”   “东……东亚病夫……”来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丢人的东西!”富山刚转回过头去看着警察的头目,右手向后一探,便将那个弟子擎在手上举在空中道:“大声地说一遍,他们说大日本的人民都是什么!”   “东亚病夫……”   “大声点!”伴随着富山刚的怒吼,那弟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东亚病夫!”   人群被惊呆了,怔怔的回味着这个很陌生的词语。富山刚冷笑一声,将那弟子掷在地下,仰天长声啸出一声悲音道:“大日本如斯受人羞辱,你们还要阻止这样的勇士么!”   军警队列纷纷低下头去,富山刚缓缓向前踏出脚步,伸手接过身后的灵位牌双手捧着,一步步向前走去。   慑人的气势使军警们纷纷让开一条路来,无视身后长官的喝斥。   靖国神社里,终于多了一个叫浮竹桂子六的灵位。   ……   北京,西郊一片园林式的建筑里,肃亲王善耆正在审阅着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一共是七十人,是由两广总督宋庆呈极上来的一份绝密的名单,事实上这片园林乃是他负责的大清军情局的办公地点,外表看上去这片园林与京城里其他的王公贵族的私家花园别无区别,但是只要你足够细心,便能发现这里经常出入一些来去匆匆的马车,有时候还能看见一些短发的精干男子出入。这里面安装了最先进的电报,无线电收发机,以及一条直通到紫禁城皇帝寝宫和军部衙门的电话线,这里是帝国的情报中心。   日本的振武行动便是由军情局直接指挥的,这项行动的目的是摧毁部份日本人的自信,并激发另一部份日本人的自尊,从而分裂日本社会,使得对政府不满的情绪得到一个总爆发,以有利于配合天海国的行动计划——松平志男请求清国加强对日本政府的打击,从而使得他们的宣传计划更加的有效。   当然,这个计划只是善耆工作的一部份,另一部份的视线集中在帝国的南方边疆,自从安南沦为法国人的殖民地后,安南西面的暹罗南掌等国感受到了殖民的压力,在承受西方英国人传递过来的压力后,暹罗人不希望自己遭受两面夹攻的命运——这样很可能导致这个古老的国家丧失自己的主权。既然北面的原宗主国呈现出一个向上的态势,那么托庇于这样一个大国的庇护之下,感情上要容易接受的多。   所以,应暹罗国王之请,宋庆呈奏到了我这里,于是便有了这么一项南方的龙威计划。这七十个人,将被派到暹罗,由暹罗人为他们提供身份掩护,在安南与暹罗之间的南掌设立基地,培训特种人员,进入安南境内进行秘密活动。这项行动将由善耆和宋庆共同负责。   宋庆年纪大了,精力也有所不济,幸而有冯子材,刘永福相助。所以这三老将合璧,对付南面的局势还是颇镇得住的,特别是冯子材,昔年有大破法国人的光荣纪录。南边的法国人对他还是颇为忌惮的。   这就是我琢磨南方事务后下的决心,既然法国人俄国人联盟,那么很显然一战以前的协约国联盟基本已经成形了,所以我不能直接与法国人有冲突,只能用这种秘密的行动来让法国人的安南从内部开始糜烂掉。如果运气好的话,培育出越南本土的亲中阶层武装起来,可以使法国人在安南焦头烂额甚至从国内抽调兵力来对付,这样的话也可以让他暂时停止侵吞中南半岛的脚步,以弥补我不能明着用武力对抗他的脚步的遗憾。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我回馈那位友好的威廉二世皇帝的举措呢。   “王爷。”卫兵向善耆敬礼报告道:“醇亲王爷到,说是奉旨来看王爷。”   善耆是个开明的王爷,在他的军情系统内,也援引军队中无须跪礼的常例,除了天子亲到,平常只需行举手礼即可。他放下名单,点了点头道:“请醇王爷进来吧。”说完起身整了整衣服,准备去迎接载沣。走出两步,想了想又回过身来把名单收在袖口里,摇了摇头,自嘲似地笑了笑。   “我是来给王爷送两个人来的,凑个七十二地煞嘛,也让法国人尝尝咱们的煞劲。”在宣明醇亲王载沣加入龙威计划参祥学习后,善耆当然不能再对载沣隐瞒,在看过善耆的名单及各人的简历及资料后,载沣说出来意:“我手下一个厨子,有非常之能,这是一个。还有一个是你见过的良弼,皇上的意思是让他去历练历练。”   “厨子?”善耆惊讶道,一个厨子能有什么非常之能?   载沣看出了善耆的不解,哈哈大笑道:“你可别小看了这厨子,这小子做菜很行的,记性极好。法国人喜欢吃,这家伙有大用场。这孩子叫静官儿,做熊掌是一绝,不过不甘心做个厨子,我找人考过他,不是个凡人,打架辣手,而且是个夜猫子,晚上怎么着都合不上眼……”   “那不是个作贼的料嘛。”善耆闭目想了想道:“既是身手好,又有这天赋,倒是真有可用之处。不过醇王你怎么想起来用他?”   载沣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笑了笑道:“肃王你是耿直人,也就不瞒你了,我也是想历练历练这孩子,将来他回来后,拿他有大用。”   “什么大用?”善耆警惕起来,双目精光一闪,看着载沣。   载沣被他看得发慌,乱了一阵子,分辨道:“肃王你想到哪去了。得,都是一家子人也不说两家话,是这么着,肃王你怎么看李中堂?”   “李中堂?”善耆思索着,因为不明白载沣的意思,谨慎的评价道:“国家重臣,皇上的左右手,不可一日或缺啊。”   “拉倒吧肃王你就唬弄我吧。”载沣左右看了看,挥手斥退了左右,压低了声音道:“既是如此,你说老六叔身子不行了之后,朝中谁办洋务比得上他?为何现在皇上不派他办洋务反而派二哥去办?他在外带兵带的好好的,皇上干吗又召他进京入阁拜相,让王文韶这本当是宰相之才的老臣去带直隶的兵?既是左右手,皇上为何又重用素来不服他的张之洞?”   善耆心思一动,以前还当真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轻咳一声道:“醇王你这些、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不过你想过没有?皇上斥返翁师傅,也是信任李鸿章的表示。”   起身摇了摇头道:“今儿这些,都不是我们该说的,好了,今儿就说到这吧,明天叫你荐的两个人来见我。”   载沣坐着不动,笑着说道:“翁老头那是废物,不赶他他也没那份力,但一个大言炎炎的清谈客罢了。皇上有更好的人用,康有为这些人比十个翁老头都管用。”见善耆仍旧站着不动,使劲扯了一下道:“坐下来咱哥俩好好琢磨琢磨。告诉你,我刚刚说的,都向皇上呈奏过。”   “啊?”善耆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惊讶地问道:“皇上怎么批复?”   “留中了……” 第二卷 173章 阴谋   东京,使馆区位于东京城南的一片风景秀美的地方,初冬的第一场雪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圣洁的白色里,虽然整体上看这是一个干净的时刻,但是只要你足够细心,还是能够发现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很容易就能看见衣衫褴褛的乞丐,破产的饥民,街边偶尔还有几具死尸,手中的瓷瓶提醒人们,这是个醉倒街头的流浪汉。   这是为着那场战争而付出的代价,在国家输掉了国运之后,国民也输掉了一切。   阳光穿透薄雾,将这个城市带入了清晨,工人们见惯不怪的收拾路边瘫倒在地的人,踢上两脚后没有动静,那便是死尸了,面无表情地抬起来往拖车上一扔,化尸场是他们的下一站。   前方跑步的声音吸引了工人的注意力,抬起头来正看见一群身着白色单衫的年轻人,跟随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年人在跑步,工人认得他们,那是神刀馆的富山刚,一个最近很是风头的武士。工人不由自主地用崇慕的眼神看着他们的队伍从身边呼啸而去。   又清理了几具冻殍,今天似乎跑步的武馆人士特别的多,这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见过三拨了,神刀馆,扶桑馆,武道馆,都是赫赫有名的武馆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今天正是约定的赴中华武会之约的日子,为了显示大日本的朝气,三大武馆联合东京各武会团体发动了一千余日本的年轻练武男子在东京街头举行了大型的健身会演,在这样的一种健康向上的气氛中,十来个武馆的馆主昂首走进了这一栋充满东方气息的二层小楼里,这里正是中华武会的所在。   殊不知,他们最近这段时间显示力量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兴趣,虽然说日本军界向来与他们这种民间力量关系密切,但是这几个人显然还没有达到军界大佬们期望的程度。这几天的连续显示力量,包括神刀馆悍然冲击靖国神社,显示了这个军界以前没有注意过的团体不可忽视的力量,而今天这种联合性的行动又彰显了富山刚的神刀馆非凡的组织能力,军界开始将视线投向了这个五十多岁的硬汉。   头山满此刻正站在中华武会小楼街对面的一栋精致的二层小楼的窗口,凝视着那金字牌匾下十来个日本人鱼贯而入,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身后的裸体女人象是受了惊吓。漫游在他健硕的身躯上的手有些发抖,停止了移动。一头乌发的女人半瘫着身体。无辜的抬头向上看去。正看见男人冷酷地低下头来,用目光向她发出指令。女人脸上泛起一阵潮红,张开樱红的嘴来,将头山满的脚趾含入口中,睁开眼睛露出渴盼的目光。谁知头山满已经抬起头去,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刚刚的地方。   女人的舌像条柔嫩的细蛇,滑过饱满的小腿腹,膝弯,一只光滑的手捉住了大和男子传统的兜档布轻轻的一扯,伴随着女人从喉部发出的声响。头山满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从大腿,从腹股沟,从……慢慢向上传来的快感。   “是良平吗?进来。”头山满并不是一个容易沉湎于这种享受的人,这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有着惊人的控制力,低头看了看女人的一头黑发在自己的两腿间晃来晃去,随即冲着玄关外那个已经站了好一会的影子喊道。   木门向侧方移开,二十一岁的内田良平似乎对于这种情状已经见怪不怪了,恭身行了个礼道:“社长……”   头山满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良久不言,蓦的身子抖了抖,这才舒畅地叹了一声睁开眼来,拍了拍女人的头,看着女人鼓了鼓嘴嘴仰头起来,颈部蠕动的痕迹过后脸上的迷离表情道:“怎么,见过富山老头了?”   女人乖觉的清理完毕赶紧离去,听到太多不是件好事情。   “是,社长,那家伙狂妄的很,他似乎没有兴趣跟我多说什么。”内田良平有些灰心的垂头道。   头山满盘膝坐下,双手分开搭在双腿上,脸上默然,一会后看着跪在地下低着头的内田良平道:“你叔叔去了九州了,那是我们的故乡……唉,算了,良平,依你看来,富山老头子为什么不想跟你谈?”   “我想……”内田良平抬起头来,有些闪烁地说道:“我想是因为我们玄洋社的形象问题吧。”说完有些害怕,又伏下身子低头道:“如果属下说错了,请社长责罚。”   头山满脸上仍旧没有表情,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叔叔这次去九州,也是我们商量的结果。”说完起身,背手站到窗口看着窗外,右手在身后指了指道:“良平你过来看。”   内田良平依言来到窗前向外看去,窗子正对着中华武会,有着精神抖擞的中国武师站岗的楼门外,十余家武馆的馆旗在风中飘扬。内田看得有些恼火起来,不过不一阵他便惊讶的发现身边这个社长紧闭着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社长——”   头山满睁开眼睛,挤出笑容来道:“看见了吧?这些人正忙着舔支那人的屁股,这就是大日本的现状。”头山满一拳砸在窗棂上,窗外的积雪纷纷扬扬的直往下飘。   “这也是他们名声好的原因吧。”头山满恨恨的苦笑道:“良平你要记住,将来玄洋社要靠在你们这一辈手里去发扬光大。如果说能够为你们这一辈做什么的话,那么,就是给你们留一个好名声吧?”   “社长?”内田良平有些慌恐。   头山满摇了摇手,指了指西方道:“我和你叔叔商量过了,他将接任我社长的位子,但是,实际上还是靠你们这一辈来主持。”   “啊!那社长……”内田良平惊讶地问道。头山满笑了笑道:“我们将战斗在我们该战斗该保卫的地方。那——是我们的故乡!”伴随着激昂的语调,头山满的精神仿似好了许多,拍了拍内田良平的肩膀道:“好了。我该去见山县先生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吧!”伴随着这一句一语双关的交代,头山满哼着故乡的俚歌,将纹着一条黑龙的背影留给了内田良平。这条黑龙,叔叔冈浩太郎也有,如今这两位令人尊敬的前辈,就要去为玄洋社挣来好名声交给自己了。   内田良平好不容易才平抑下心头的激动,收回目光看像对面的中华武会。   中华武会的二楼华山大厅内。中日双方武术界的宗师人物正在激烈地会商着俄国力士来远东挑衅的事宜。虽然对清国有着特殊的仇恨情绪,但是说到武道以及亚洲人的尊严,富山刚等人还是扔下了两国间的国家问题,与黄飞鸿等会商起对付俄国力士的事情来。   俄国大力士叫伯涅波夫斯基。据说将要搭乘英国的商船自欧洲来日本,有志于在东京搭起擂台,挑战东方的武术人士,那一副“东亚病夫”的牌匾,就是事先写好。让人先行送来的,用意是一个下马威。   在这种赤裸裸的挑战面前,日本的武士们愤怒了,纷纷表示要誓死扞卫大日本的荣誉。对于中国人表示愿意帮忙的善意,他们也很有尊严的拒绝了。在会上,神刀馆的富山刚还提出一个问题:玄洋社的人表示也愿意参与进来。与会日本人士一致表示这样一个臭名昭着的黑社会团体会有损他们的名声,都表示了坚决地拒绝。虽然玄洋社的实力非同小可,但是对付一个狂妄的俄国人,似乎不需要他们好一点。   黄飞鸿等人这才明白,原来日本人里面,也有门户之见,正邪之分呢。   七天后,俄国大力士伯涅波夫斯基抵达东京,在繁华地段摆下擂台,并且展现了非凡的实力,在第一天抵达东京,并没有进行适应的情况下,轻松击败了三名挑战者后放言横扫日本练武之人,回旅馆休息。   第二天第三天以神刀馆为首的联合团体并没有出战,他们有协定,不占俄国人这个便宜。倒是玄洋社的几个人,在嘘声中上台,又在嘘声中被抬了下来。   晚上,大清驻日钦使汪凤藻派人邀请伯涅波夫斯基三日后到使馆赴宴。   第四天休息一天。第五日,神刀馆,扶桑馆,武道会等武馆的一线弟子上台挑战,均是无功而返,而那俄国人果然天纵神力,各挑战弟子挂彩得不少,甚至有一个人重伤不治,当夜吐血身亡。   在仇恨和糟糕的现实面前,富山刚等宗师级人物坐不住了,再也顾不得脸面什么的,决定由神刀馆馆主富山刚,武道会会长大野久洋先后出战,扶桑馆馆主山道千图坐镇最后一战。无论如何,要在当日击败俄国人伯涅波夫斯基。   再讲什么道义的话,也许就要让中国人出手才行了,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三大宗师下定了决心。   午后的阳光下,酒足饭饱的伯涅波夫斯基已经开始憧憬着晚间的公使宴请了。中国人这次得出手极为豪阔,天生蛮力的他在西伯利亚远东地区糟糕的被中国人俘虏之后,这些天是他一生中过的最舒服的日子。管他什么沙皇呢,中国人能给钱能让自己过好日子,为谁出力不是出力?   从海参崴经陆路一路到天津,他充分见识到了这个国家的变化,这已经不是几年前几千个哥萨克骑兵就可以任意欺凌的国家了,会见他的各级官员都有着令他害怕的威仪,而赏赐的钱物之多也让他满足,他很有兴趣去东方那个岛国耀武扬威一圈来满足这些中国人的要求。   “挑战!”仲裁人大声地喊道:“挑战者通名!”   “武道会!大野久洋!”老人低沉的极上自己的名字。   伯涅波夫斯基懒洋洋地站起身来,看着擂台边的那个老头,心里琢磨着大概要十来拳就能击倒吧?不过可要留着点力,打死了可不好玩。   谁知这个老头并不怎么好对付,一打起来伯涅波夫斯基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这老头比较灵活。尽管自己的拳风每一次都似乎差点就能将对手带倒,但是就是总是差那么一点。不过幸好这些日本人似乎只会上盘攻击,偶尔的下盘路数也几乎对他没有任何伤害。所以慢慢耗着,只要逮到一拳,那老头一定会完蛋的。   没错,在十来分钟之后,体力受到年龄限制的大野久洋渐渐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灵活了,喘气声也越来越粗,伯涅波夫斯基终于瞄准机会,一拳重重击在大野久洋的胸口。老人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飞出去,重重地落在擂台边上,正是他上台的位置。   “大力士!胜!”仲裁人跃出,高高挚起伯涅波夫斯基那建功的右拳,亮在空中,伯涅波夫斯基满脸骄傲,兴奋地用左手拍着自己像熊一样健壮的胸口。   台下围观的人群脸色难看,沉默不作声,尴尬的彼此面面相觑。   山道千图与富山刚对视一眼,都有些骇然,这俄国人防守似乎无懈可击。而进攻则凌厉无比,一旦被击中,很难保证自己不像大野久洋那样一败涂地。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   “我先上吧。”山道千图沉吟了一声,他的拳脚功夫最高,本来让他放在最后是为了确保胜利的,现在他决定提前出场。   “应该是我的,山道先生。”富山刚怎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山道千图谦和的一笑,鞠躬道:“如果我败了,请不要再挑战了,拜托富山先生照料扶桑馆。”说完,便往擂台走去。   富山刚本想要阻止,但已来不及了。山道千图的身影已然登上了台阶,沉声道:“扶桑馆山道千图,向先生挑战。”   台下一阵唏嘘,许多人又露出希冀的神情来。   仲裁人高声道:“伯涅波夫斯基先生需要休息半个小时,请山道先生稍待。”   “不用了!”伯涅波夫斯基“嗷嗷”地叫了两下,今天他特别兴奋,奋力扯去上身的衣服,露出一身的体毛和健壮的胸腹肌来,大喝道:“来吧!”说完已是一个虎吼向山道千图扑来。   山道千图一个转身,轻巧的纵身到一侧,引来台下如雷的叫好声“好!”   虽然这一跃很是漂亮,但山道千图依然心中暗叫恐怖,这头人熊的拳风太劲了,怎么能有人将拳头练到如此劲力!人种啊人种!   伯涅波夫斯基亢奋异常,团团劲风将山道千图牢牢缠住。山道几乎没有喘气的能力,避无可避,只得一步步往后退,一面勉力抵抗着对手那霸道至极的拳风。   台下的叫好声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张大嘴巴发出的惊呼声,反衬出台上山道千图面临的险境。   已经退无可退了,山道千图仍旧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他甚至没有机会进攻。正在勉强呼吸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踩空,竟然从擂台上凌空跌了下来!   谁也没有反应那么快,山道千图重重地摔在地下,幸而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喘气剧烈了点,有些惭愧地看着扶他起来的观众。   难道大日本的声誉,真的就要靠自己了?富山刚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正要上前时,突然见到擂台上的伯涅波夫斯基已经消失不见,仲裁人大声宣布:“伯涅波夫斯基大力士要赴大清公使汪大人的宴会,所以,今日下午的挑战到此为止!晚间还有一场,还有一场!”   起哄声中,富山刚心头一松,开始抓紧时间琢磨对付这大力士的方法。他注意到,黄飞鸿等人正冷冷的,又有些轻蔑地看着他。   晚间很快就到来了,酒宴过后的伯涅波夫斯基似乎有些脚步轻飘,台下的富山刚心头一阵暗喜,轻松上台去报名挑战。   这酒……好像有些问题,昏昏沉沉的伯涅波夫斯基脑袋里正琢磨着这个问题,他很想睡一觉,不过,中国人的夸奖和命令一起到来,他必须打完晚上这一场。   来吧,该死的日本人……   “好!”“好!”“打死他!打死他!”如雷的叫好声中,富山刚越战越勇,一拳拳重重地打在伯涅波夫斯基的胸口。对手似乎已经丧失了还手的能力,富山刚正在期待着这个人熊的倒地,那么,他就可以振臂高呼“大日本的荣誉!”   果然,如地震一般,眼睛渐渐闭上的伯涅波夫斯基重重地砸在擂台上,抽搐了几下,几缕鲜血从口鼻处留了出来,他似乎是死了。   在崇慕英雄的欢呼声中,富山刚被高高地抬起,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看一眼躺在地下如死猪一般的伯涅波夫斯基。   因为他已经打死了他。   “富山刚!”第二天,政府的警察将神刀馆团团包围住,为首的正是数天前在靖国神社指挥警察阻拦神刀馆冲馆的警察首长。富山刚心里咯噔一声,一个不祥的预感在脑中浮现起来,因为昨晚庆功酒会而导致的眩晕感似乎还在,他有些高傲的睨了一眼对方道:“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什么事?”警察首长冷冷一笑道:“你有大麻烦了!你给大日本添大麻烦了!你打死外国人了!”   “什么!”富山刚一下子清醒过来,回味着昨晚的比武过程,的确那个俄国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按照他强壮的体格,自己怎么可能打得死他?疑惑而又愤怒的沉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警察首长没有搭理他,指挥身后的警察道:“将他抓起来带回去!”   “干什么!你们要做什么?”富山刚的弟子们奋力的保护自己的师傅,也是大日本的骄傲。   “敢于反抗的,统统抓起来!”警察头子喝道,一面从腰间拔出手枪。   富山刚低头叹了口气,问道:“他真的死了?”见到对方点头,无奈地说道:“我跟你们走。”   “馆主!”弟子们惊呼。富山刚回头道:“这是阴谋……”   富山刚被抓到了东京都地方警署。他面对的是杀人的指控,同时面对的还有他的老朋友山道千图,因为警方怀疑是他们两个人的联合下手,致俄国人于死命。虽然对富山刚这位维护了大日本尊严的武士有着充分的尊敬,但是警察实在是没办法,富山刚这家伙给政府添的麻烦太多了。   冲击靖国神社,强行将刺杀清国谈判大臣的凶手入社,这已经给政府添了大麻烦,首相伊藤博文虽然已经被架空,但是仍然对此表示了不满,因为日本国现在已经不能再惹麻烦了。而现在他又打死了一个外国人,虽然俄国是友好国家,但是很难预料到俄国人将会如何反应。   当然、警察没有想到的是,伯涅波夫斯基并不是俄国公民,而是一个大清新鄂省海参崴府的公民。汪凤藻已经约见了政府首脑,而东京湾的海面上,清国的巡逻舰队自从昨天下午抵达后,就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舰队的大跑始终瞄准着东京的方向。使馆区内的五百余人的清国军队,也频频操练,不时能听到传出来的喊杀声。   日本国必须作出一个交待,这就是大清的态度。 第二卷 174章 政变   “杀人偿命。这是天下至理,你们不用多说了。”汪凤藻端起茶碗轻轻磕了磕,正是送客的意思。戈什哈会意的一挺胸,用绵长的语调一声吆喝:“送客——了歪!”   议会权少书记官犬养毅与东京都警察局长平山周这两位分别代表国家和地方来向清国公使恳请的官员无奈的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并排恭恭敬敬的向汪凤藻鞠了个躬道:“给汪大人添麻烦了!告辞。”   “慢着——”汪凤藻顿了顿,看着以为事情有转机而面露喜色的两人道:“三天,大清帝国的耐性只有三天。如果凶手得不到惩处,那么大清皇家陆海军队可以替贵国行使执法权。好了,不要再派人来骚扰我了,这是朝廷的意思,汪某只是传达,并无擅专之权。”   出了使馆的大门登上马车,平山周郁闷的在车厢内重重的一捶拳头道:“这些该死的武人,真是麻烦。”转过头来向犬养毅鞠躬道:“对不起,在犬养先生面前失礼了。”东京都的重要官员之中,他是为数不多的大隈派的人之一。而犬养毅正是介绍他加入大隈重信的日本进步党的介绍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犬养先生是他的恩师。   大养毅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示意并不在意,苦笑了笑道:“政府派我们这样的低级别官员来这里,明摆着就是要我们受辱嘛,三天,我们只有三天,平山君,你说我们可以在三天之内处死那两个混蛋吗?要知道,汪最后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再见任何人了。”   “是吗——”平山周长大嘴巴诧异的嘟囔道:“犬养先生,难道那不是一句托词而已吗?”   “他都说了,是北京朝廷的意思。不管是不是北京的意恩,中国的官员只要抬出朝廷来,基本上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犬养毅低头沉思着,马车启动的惯性使得他不由自主往后一靠,惬意的舒了口气道:“平山君,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平山周的心一下沉了下来,犹豫道:“这恐怕很难呢。犬养先生你也知道,东京有许多那两个混蛋的支持者呢。”边说着边愤恨第捶了一下道:“这些人完全没有考虑到国家承受的痛苦嘛!”   “哼!”犬养毅不屑地嗤了一声道:“除了大隈老师。现在还有谁会为大日本着想呢?那些人都忙着自己发财呢吧。”   马车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路边的艺妓们不时发出诱人的招呼声音,在日本传统的三弦琴悠扬的乐声中显得很是不协调。哀婉的琴声中夹杂着一两声诱人的类似呻吟的声音,让人不由想入非非。犬养毅抽了抽鼻子,掀开窗帘道:“瞧见了么,这样的场景似乎几千年都不会变呢。”   平山周若有所思的点头。犬养毅放下帘子道:“这就是日本,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先生能带我去见伊藤首相吗?伊藤首相虽然承担了前所未见的骂名,但是目前这样的状况下,似乎中国人还会卖他一点面子吧。”平山周似乎想起了什么。   “伊藤首相?”犬养毅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地搓着手道:“不,我们要先见见大隈老师才对呢。”   大隈重信自从从首相的位子上退下来之后,一直闲居在家,除了偶尔与以前党内一些重要干部会面前分析当前局势之外,几乎不理世事。日本国的惨败在他意料之中,在财政专家出身的他看来,日本国根本就不具备赌博的实力,惨败也就理所当然了。所以当伊藤博文签署马关条约割地赔款的消息传来后,除了一点点的难过之外,他没有任何要对这位老政治家落井下石的意向。在他看来,这个国家除了亡国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一条其他的路了。当然,还有一条路来拯救这个国家,只是他一直还在犹豫,那么做似乎太过了……   尽管在经历过一届失败的首相任期后,大隈重信已经对伊藤博文这样的政客的政治伎俩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在战事前后天皇的表演中能够看出一丝丝的表演的迹象。但是一个受到过日本传统教育的传统日本人,天皇是神,是神在世间的代表,那样想似乎能让他有一点点的羞愧。   显然他已经忘记了他是见证了这位明治天皇怎样登上神坛的了。   今天犬养毅的来访却给了他重新思考自己以及重新思考日本的机会,犬养带来的机会也好像是自己重新获得政治新生的好机会。   “既然还有三天,犬养——”大隈重信戴上眼镜,谦和的笑着说道:“你该尽快要求伊藤君出面才是。他是政府的首脑,应当有所担待的。当然,也许中国人也正想见他呢。”   “老师你知道,伊藤首相已经没有实权了。”犬养毅有些摸不清楚这位老师的思路,经过近乎被愚弄的一个首相任期之后,老师似乎比以前要睿智的多了。   大隈重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笑道:“他没有实权,还有面子,当然还有一张已经发臭的脸,日本国现在无非两个选择,战,或者接受屈辱。你觉得大日本还有一战之力么?”不待犬养毅回答,接着说道:“既然只能接受屈辱,那么由谁出面比较好?只有伊腾了嘛,反正他的脸已经臭掉了,那就让他再臭一次吧。”   “这是老师的建议?”犬养毅恭敬地问道。   大隈重信摇了摇头道:“不是建议,是预测。你把事情上报吧,伊藤会出面的。”说完诡秘地笑了笑道:“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吧。天皇用他擦最后一次屁股,不过大日本这肮脏的屁股,下一次将会由谁来擦呢?”   “老师——”犬养毅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大隈重信笑了笑道:“去吧,三天后如果我说的对,就来见我。”   犬养毅恭敬的鞠躬告辞,正回头时,突然听见大隈重信发问道:“犬养,你觉得老师老了么?”   莫名其妙的犬养毅怔怔地摇了摇头。视野里的大隈重信的确不老,犬养毅记忆中。自从从首相的位子上下野以来,老师的精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好过。   第三天的时候,伊藤博文亲自请见清国钦使汪凤藻,遭到拒绝。吃了闭门羹的伊藤博文在万难之下,下达了枪决两名肇事杀人犯的命令。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后一次举起酒杯了。   随着两名杀人犯在清国使者的监督下被处决。清国的舰队驶离了东京湾。虽然他们没有开炮,但是整个东京已经开始沸腾。愤怒的人群开始冲击两个地方:地方警察局负责警戒的使馆区,以及首相伊藤博文的官邸。   在阵阵“卖国贼!”的责骂声中,伊藤博文最后一次请求面见天皇,第一次遭到拒绝。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并没有像传统的日本武士一样,而是选择了用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对皇宫中那位神一样的男子的抗议。   冲击使馆区的人被军警强力驱散,在好不容易平息清国人的愤怒要求之后,当局没有能力再面对一次危机。特别是中国人的使馆附近,有着英国、德国两国的使馆,如果暴民们对这两国再造成任何伤害,那么日本的命运将不堪设想。   幸好伊藤博文这么一个“日奸”的死稍稍平息了一些愤怒,人群开始渐渐疏散,但是很显然的,任何事物的变化都会走向两个方面,在中国使馆对面的那栋小楼里,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紧急从九州岛抛弃一切事务的冈浩太郎正在闭目养神,玄洋社的高级干部会议正在举行。头山满的声音很沉痛:“德川家一统日本之后,幕府之外有五十万失业的武士,幕府不养他们,日本养活了武士们。最早有一个叫全神会的社团,养育了武士们,却遭到幕府的打击进而分裂。辗转到两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玄洋社也到了一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如今有两条路,一条是关社解散,你们愿意吗?”   没有人胆敢回答这样的问题。   “另外一条,那就是统一全日本的武士组织,我们要组织起来养活自己,不仅仅是我们玄洋社,还有社外的那些人。”说到这里,头山满低垂下头默哀了一阵,抬头继读道:“譬如神刀馆,扶桑馆,他们很不幸的失去了他们的领袖,我建议,玄洋社应当作他们的领袖,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冈浩太郎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扫过全场,是一片静寂。   “那么,就是没有意见了。”头山满终于盘膝坐下,结束了他给众人的那种泰山压顶的压力,向冈浩太郎点头示意。   冈浩太郎轻轻一咳,吸引了干部们的注意力,木然地说道:“既然要接受神刀馆和扶桑社,那么富山刚和山道千图这两个老家伙应该事享有他们的地位,他们的死,玄洋社要作出表示。”   “冈浩君——”冈浩太郎的问题立即引起反驳,转头看去,正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德永良造,平素以行事嚣张闻名的德永在头山满面前不敢放肆,却敢于在冈浩太郎说话时表达出自己的不同意见:“这么说的意思,是玄洋社要跟政府对着干吗?虽然我们与政府没有什么来往,但是也没有必要挑战他们吧——”   冈浩太郎的右目跳了跳,不悦地哼了一声,使得他的面相看上去渐渐有些狰狞。   “政府?挑战他们又怎样?”内田良平见到有人挑战自己的叔叔,挑战者又是在新生代中与他名声不相上下,又向来不服自己的德永,不由出言说出自己近来的判断:“这样的政府还能存在多久还是个问题呢。玄洋社应当有自己的作为。”   德永良造哈哈一笑,不屑地摇头道:“幼稚啊幼稚,幸好你不是社长呢,否则——”   “内田说的,正是我的意思——”头山满出言打断德永良造道:“德永你太放肆了,这是社团高级会议,不是你吵架的地方。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德永良造身子一抖,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头山满笑了笑,向门口站着的两个大汉点了点头。背对着玄关的德永良造突然便感觉到脑后一阵凉意,警觉地抬起头来,还没有来得及回头,一条钢丝已经勒在了脖子上,呼吸越来越紧,不一阵后,他的脸已经变得煞白,双腿死死的蹬开,眼珠凸起,鲜红的血从眼角嘴角鼻孔流了出来。   “德永一直与支那人勾结,这次神刀馆和扶桑馆的重大损失有他不少的功劳哪。”惊恐不已的干部们还在震惊于德永的死掉,头山满冷酷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处死他罪有应得。”   冈浩太郎点了点头道:“继续议程,还有对社团接下来的宗旨有异议的吗?如果没有,就将进入下一个重要议程。”   “下界社长的职务。我打算交给冈浩君。”头山满点头道:“玄洋社既然要有重大转变,也应该有新的气象。内田良平近来对社团贡献极多,可以担任副社长的职位。如果没有异议,就算通过了。”   “嘿依——”压抑的气氛下,新老交替已经接近完成。   这正是黑龙会的前身——玄洋社的一次重要的新老交替。内田良平在这次会议后渐渐掌握了大权,这次会议还有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在未来一个月之内完成整合日本黑道的任务,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重要的作用。   三天后,东京街头为富山刚和山道千图举行了盛大的民间葬礼,为了避免上一次冲击靖国神社事件的再度发生,东京都地方政府请求军方介入维持秩序。山县有朋指挥的近卫第一师团开进东京,实行军管。政府及民间大批人士被逮捕,不少人被秘密处决。   第一师团军官联合会的代表进入皇宫,与天皇进行了会谈。第二天天皇宣布解散内阁,并宣布在本年度修改宪法。   日本首富山县有朋的官邸内,玄洋社的三名重要人物与这位军界商界的第一人进行了秘密午宴,双方达成协议,大日本帝国陆军必须表现出自己的力量来,而这必须建立在牢牢控制国内局势的基础上,军力不足的大日本帝国陆军需要玄洋社的协助,国内的思想不坚定份子应当牢牢控制,玄洋社的地方体系将为军方的思想控制提供情报来源。   作为回报,军方将支持玄洋社在地方上的发展。同时双方决定了一个在被占领土的联合行动计划,军方将为玄洋社提供必要的装备,并提供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在敌后开展破坏活动。这一切,都依托在玄洋社的名义下。   这是次绝密的会议。欢方没有形成任何书面的文件,有的只是双方互相需要的信任。   少壮派的军官们迅速控制并清洗了议会,一个新的宪法迅速的通过,新的宪法更加确认了天皇的神权地位,但是却限制了天皇的权力,军方受权组建军政府,由元老院议长山县有朋出任首相,组建办军政府性质的内阁。   在战争中相对并未受到重创,而仍旧保持着战前的骄傲和强势的日本陆军对于政府无能的签署丧权辱国条约的不满得到了总爆发,在军方的元老山县有朋出任首相后,军队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在维持东京秩序一周后,近卫第一师团撤销了对东京的军管措施,东京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目睹了这一场剧烈的变化之后,惊讶的出乎想象的大隈重信对于自己的另一个政敌山县有朋又多了一份恐惧,在新内阁上台后的第一个月里,经过犬养毅的牵线,他秘密拜访了汪凤藻。在中国使馆的安排下,他很快登上了巡视东京湾的清国舰队,并很快抵达朝鲜,在汉城他见到了袁世凯。这位新任东海总督留他在汉城住了十来天,阵阵爆竹声中,他在汉城度过了一个春节。   袁世凯这人客气,也是个很好的听众。但是大隈重信知道这个人绝非向表面看去那样只是个极易亲近的胖子而已,因为他告诉他,在处理完朝鲜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之后,很快他就要移镇新蜀省——也就是日本人所说的九州岛了。大隈重信可以先行回东京整合一下他可以整合的资源了。   而对于袁世凯来说,到时候现在在日本岛上的那些资源如何运用,他自然有新的计划。   随着袁世凯的目光渐渐东移,日本也将由此进入一个新时代。 第二卷 175章 俾斯麦的预言   欧洲的传统政治家们向来注重平衡的能力,那些四处张扬着要动用武力的人不会受到人们的尊敬。在这一点上,东西方的战略家们有着共同的认识,武力只是服从于外交的工具而已。中国人崇尚不战而屈人之兵,西方人崇尚的是俾斯麦那种在空中玩八个球的能力。至于武力,只是赌桌上的筹码,又或者筹码边上的那支左轮而已。   中国人从来都不缺少智慧,即使是在鸦片战争以来,也从来没有缺少过,缺少的只是那支左轮,以及生产那支左轮的能力而已。当然,还得让他们会使用这支左轮。   如今,生产左轮的能力正在得到加强,而也有着相当一部份的帝国中坚官员开始学会使用左轮。善耆和袁世凯这两位的紧密配合,正显示着这样一种能力。日本人那里的种种变局正清晰的证明这一点,这是我扔在空中的第一个球。我还要往空中扔上第二个、第三个……我并不担心我没有俾斯麦的那种能力,因为我比俾斯麦幸运的是,我名义和实际上都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的独一无二的独裁者。   在这样的时代里,独裁要胜过一切。参考一下俾斯麦如今的处境就知道了,本来在他的带领下,德国再在那种超强的平衡能力的首相先生领导下发展二十年,也许他们的处境要比历史好得多,一战也许会推迟爆发也说不定。   虽然在离开柏林的时候,有数万自发的民众在为这位铁血宰相送行,但是如今四年过去了,已经是个耄耋老人的俾斯麦在这个初冬的严寒里孤独的写着自己的回忆录,这座格尔斯鲁山庄很大,也很寂寞。老年人最恐惧的寂寞。他人生路上一路走来的老妻乔安娜不久前刚度过七十岁的生日,他们都知道,一起在世界上作伴的日子不多了。   森林,山庄下的深林给他静谧的空间和思索的灵感,他忽然觉得有责任给德国,给未来一个警醒,或者说是一个预言吧。于是老态龙钟的俾斯麦先生拄着拐杖慢慢的向回走,突然之间狂风大作,卷起积雪纷纷扬扬地洒向空中。俾斯麦停下脚步裹了裹衣领,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心里泛起一个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他回到家中时。突然发现早间还与自己共进早餐的老妻乔安娜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停止了呼吸。这是个让他从浪子变成德意志历史上最成功的政治家的女人,死了……巨大的悲痛一下子击倒了他,扔掉拐杖。他颓然地倒在了地下。   当他再醒来时,他看到了自己也已经衰老的女儿,正紧握着自己父亲的手打着盹,他想说话,一张嘴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他想起身,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腿。天!我这是死了么?俾斯麦一阵慌乱的抽搐。   女儿睁开眼来,无力地捏着自己曾经位极人臣,享受着全德意志共同欢呼的父亲,啜泣着说道:“父亲你醒了……医生的诊断是神经痛,不要紧,您会好的父亲……”   俾斯麦习惯的想说话,徒劳的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半点声响。于是颓然地抬了抬手,向桌上的纸和笔指了指。   “俄国成为共和国的日子将比世人想象的要快得多,随着法国人的帮助,俄国正在加快着自己的工业化进程,一旦劳资之间发生纠纷,最后一定是劳工胜利。任何国家如果给予劳工投票权,就一定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至于德国,上帝可能会再给德国带来一个衰退期,之后再以某种形式赋予他新的光荣。但是,这种光荣也许会在德国改变为共和政体后才会出现。”   “远东强权的出现符合德国的利益,这样才能使德国免于在竞争中被资源不足和注意力过分集中而受到约束,他们有助于分散德国的压力……”   这也许是俾斯麦公爵的政治遗言以及对未来的预言。柏林报纸很快从俾斯麦的女儿手中得到了前两条预言,并为此配发了这样的社论。而作为向德皇提供的政策建议,俾斯麦的女儿遵从了父亲的意愿,将第三条呈进给了德皇威廉二世。作为德意志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这位老人已经快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尽管登基后对于俾斯麦的专权很不满,但是不管怎么样,俾斯麦都是德皇威廉二世的偶像,悲痛的德皇派了全德国最好的医生为俾斯麦公爵作诊治,这样的人是德意志的国宝,他所说的三条也充分证明了他卓越的政治远见和惊人的判断力。有时候威廉二世甚至怀疑这位公爵是不是上帝赐予德意志民族的礼物。   当然,这第三条我没有能够收到,我只能从梅塞施米特发回来的欧洲大事辑要报告中注意到前面两条。如果说从前对于这个老人的能力没有直观的了解的话,那么这两个预言足以让我惊讶的跌落了手中的报告。   惊人的准确,这样一个老人准确的预见到了十几年后俄国的惊人变化以及德国未来两次世界大战中的命运,他怎么能够做到的?   “皇上——”随驾处理事务的梁启递小心翼翼地提醒我。   我怔了怔,接过寇连才捡起呈上的张告道:“嗯,卓如,朕倒是走神了,你跟朕几年了?”   “回皇上话。”梁启超因是随驾处理些公务,有些类似于我的秘书的感觉,所以在养心殿小书房入门处,给他支了个书案以便他办公。听我问话,欠了欠身子回话道:“臣自辛卯年入值以来,至今已是三年半了。”   “嗯。”我心中暗叹了口气,放下报告,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嗯,三年多了,杨锐刚入值。你再给朕带一段时日吧。朕回头给你放个京官或是外任,这三年你比起其他人来,是有点委屈了,呵呵。”   梁启超会错了意,吓得连忙跪地票奏道:“皇上,臣自随驾以来,一直不敢半点松懈……”   我哈哈大笑道:“起来吧,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差事办得干好,朕是觉着你跟着朕,也是个苦差了。虽说说着光鲜,但是朕知道你这是个清水差事。虽说你跟着天子办差人人巴结,但是朕估计着你也不敢弄出些什么事来,朕是怕屈了你的才。行了起来吧,明年朕让你去教化部办差。那边的差事如今是越来进重要,你打今儿个起,多用点心在这上面吧。”   “臣还是愿意跟在圣主身边聆听圣训……”   我摆摆手,琢磨着俾斯麦所说的那些东西对中国的适用性。中国几千年的皇权积淀对于维持一个大一统的独裁政体有一定的助益,但是我这个独裁的体系却在这个时代面临着一些冲击。首先是个满人皇朝不谈了,这我已经有一些方案要慢慢来进行。但是国家要强大,就像我跟奕忻说的那样,必须要开启民智,民智一开政体就必然面临冲击,下克上在中国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俾斯麦所说的那些问题,我也一样要面对,随着工业的进展。如今在长江沿线各工业重镇,以及直隶,山西等省份,已经有了一个数量达到三十余万的产业工人阶级,虽然不是西方意义上的那种产业工人,但是劳资关系的处理也必须要提前进入决策层的视野。而投票权这样一个东西,则是要慎之又慎的一个东西,在国家向前发展的大变革时代,野心家们如果统一在强有力的皇权之下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能力为国家做出贡献。如果引入西方那种选举体制,那么这些人只会对国家的分裂做出贡献。   中国从来都不缺少有野心的人。   同样的,俾斯麦对于德国的预言之准确,实在是建立在他对于自己建立的体系有着完全的了解,并且充分设想过这种体系一旦被破坏之后的后果的基础之上的。如今的德国正在沿着那条轨迹往下走,对于我利用英德矛盾来赢得发展的时间和支持是最有利的。同时我还在遏制这北方俄罗斯的乌里扬诺夫等人的势力来为我服务。这个体系对我来说就像俾斯麦体系对于德国一样,都是发展的必须体系。现在俾斯麦体系已经被威廉二世渐渐的动摇,我必须要考虑到这样的体系崩溃以后我的应对策略。   如果德国崩溃了,而俄国又并没有发生那样一场变化从而取代德国的位置来吸引英美的目光,那么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我。那样的结果是中国无法承受的……所以,我要避免这样糟糕的局势到来。   出神了一阵,我停下脚步,看了看梁启超,换了个思路笑了笑道:“卓如啊,前些时候你说要统计这个朝中官员呈请加尊号的折子,共是多少啊?”   “回皇上话,共是一百七十九份,请加的尊号亦有十数种之多。”梁启超见我出神了那么久,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饶是他机敏过人,也是愣了愣才回答出来。说完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咧了开来。   自从中日签署马关条约以来,朝中言官们纷纷进言言说吾皇德佩古今,功绩千古无匹,宜进这样那样的尊号,虽经我援引康熙平三藩之乱未进尊号的例子加以拒绝,但是每天进来的折子都有,弄到后来,我只要一看题头,直接扔到一边去,让梁启超加以整理。所以,这到了初冬,统计下来这数量尽然如此之多。   “你给朕拟个谕止的上谕,着各地官员即刻停进此类折子,都把心思放到差事上去,语气可以严厉些,写完了给朕御览发出去。”我见梁启超即刻就要动笔,抬手止住道:“这个不急,卓如,今儿个还有什么大事?”   “回皇上话。”梁启超停笔道:“教化部康有为奏请编修《今上圣训语录》颁行天下。太仆寺少卿牟春煊奏请调清政衙门。这是京里的,地方上最大的就是江苏学政瞿鸿机弹劾巡抚鹿传霖奢侈逾制,疑其贪赌,然无实据。贵州巡抚潭均锫殁了,云贵总督冯子材以按察使岑毓宝暂护印,奏请圣裁;湖广总督谭继询奏报汉阳铁厂扩大规模,汉阳克虏伯炮厂开工事……”   我扛断道:“岑毓宝,跟岑春煊有关系么?”   “回皇上话,岑毓宝乃岑春煊的亲叔父,前云贵总督岑毓英的弟弟。云贵岑家于光绪八年中法战事中居功极大,岑毓英死于任上,故而岑春煊以父军功荫赏的太仆寺少卿。”   我点了点头道:“既是冯子材以其护印,就授其署巡抚吧。按察使的位子,让刘光第荐个人去。”叹了口气道:“谭均锫的丧葬追谥事宜,你传朕的谕旨,让内阁拟出来。”   梁启超一一记下,我继续说道:“这个康有为,你跟他关系非同一般,依你看,他要弄这个语录,是媚上呢,还是……”说着直视梁启超的眼睛。   “回皇上话。”梁启超稍稍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坦然回奏道:“依臣之见,兼而有之,康师性情如此,皇上圣鉴烛照,臣不敢隐讳。只是依臣之见,如今这的确也是应当有这么个语录颁行天下,方能彰显吾皇锐意革新,强健国体的本心。否则天下懵懂,又没个指领,外夷异端邪说日渐,长久下来容易生出事端。”   我心头一动,的确是有这个必要,伸手拿过康有为的折子看了看,康有为的确有类似的道理。更分析这百姓的思想动态之类,建议加强教化,这语录是一个方面,另外还建议加强新儒教的推行,将新儒教的理论抽出来强行加入教育系统在全国各级学校推行。   这是一项大工程,我心里这么想着。顿了顿道:“那个岑春煊请调的事情,让刘光第拿个主意吧。倒是瞿鸿机弹劾鹿传霖事,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卷 176章 军情局出击   瞿鸿机乃是江苏学政,鹿传霖是巡抚,与按察使陈湜,布政使邓华熙构成江苏一省民政的首脑阶层,自新政以来,新设之清政,工商,教育的省级行政机构由于江苏一省地位超卓,于是由江西任上调来原江西布政使胡聘之任工商使司主官,清政方面由聂台陈湜监理。故而以鹿传霖为首,省级行政首脑形成了一个五人的小团体。   鹿的妹妹乃是张之洞的正妻,如今妻舅位居中枢,得意虽是有点,但是他平日里为人还算廉洁,也有厌憎墨吏的名声,出身同治年进士的他又有过一段在咸丰年重臣胜保辖下的军旅生涯,于清剿捻子出力不小,也正是在那期间,与如今的皇贵妃生父荣禄结下友谊。身入宦海以来,历任桂林知府,福建四川等地的臬司,到了前两年江苏巡抚出缺的时候,才由慈禧调任江苏抚台,成为封疆大吏。要说他这样的人,生活清贫自然是谈不上,但是如瞿鸿机劾章上所言每日由辽东八百里加急运送熊掌供其饕餮,一来他没那个能量,二来他也没那个张扬的胆量。   而瞿鸿机一直是以清廉自守的形象在世人面前,与翁同龢关系非同一般,要说这人与同僚相处愉快不起来我相信,但是要说他以捕风捉影来攻讦自己的一省最高民政长官,他还不至于。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启超呈上来的密折也说得不甚明确,只是说鹿贪彰纳赌,生活奢侈逾制,与布政使邓华熙一同贪枉,挤占教育经费。这里并详细列了一单江苏一省教育经费的开支,与省藩库的划拨数对比。以及纵向与前些年份。横向与其他省份的对比,条条目目都清清楚楚,江苏一省教育实际花费达到了一百五十七余万两。其中省藩库划拨数仅为五十五万两。其余均为各地士绅自募而得。总之,言之凿凿,巡抚与布政使贪墨了教育经费。   因为是密折,所以并没有见到有两位被告鹿与邓的自辩折,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名堂,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名堂。因为是涉及到我的教育改革内容,贪墨教育经费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我不能让我的国家里出现官员们一边喊着再穷不能穷教育的口号,一边行着再苦不能苦干部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不敢真假如何,查是一定要查的。   看了看梁启起道:“这个折子,转给容闳,刘光第。朕没有别的章程,学政状告巡抚,这一省的教育还办不办了?江南人文荟萃,刚刚出了个苏州府冠盖全国的好事,如今又出了这么件丑事,这江苏合省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朕就一个字,查。”   “皇上,是要明查么?”梁启超出言提醒。   我顿了顿反应过来,板着脸道:“你说的有道理,你传旨给刘光第,让他私下里先问问臬司那边,京里要派人去,该派谁去,刘光第拿主意。对了,那个岑春煊既然有心要调清政,定下他一个,其他再补两个老成些的去。就这么办了。”   打发完这个事情,我正要转身出门,梁启超提醒道:“万岁,康师所言编撰语录事,万岁爷还没有钦定……”   “照准,你将这些年跟着朕的所得一一转给他。这个事情不要单纯的朕说什么就记什么,要让教化部写出心得指导来。新政几大方面,其一为农,我朝以农立国,近来与法兰西合作治农虽然屡有停顿,但是这条路子没错,要继续搞下去。其二为工商,这个事情,让康有为多跟张謇沟通,他们是同年,多多交流有好处。其三就是教育,教育乃国家之根本大计,这个事最近朕还要下大力气抓,再次就是兵制,这些都是国家根本大计,弄好这个东西,不是为朕一人立万年之言,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还要那些个虚名?而是这些道理要由上谕语录发出教悔天下万民,开启民智便由朕始。圣人说民可使由之,不可始知之。朕看不然,圣人两千多年前说的,真能放之四海行法万年?朕看也不见得,所以,这个工程,要与教化部新儒家的着书立说结合起来看,结合起来办,孔令贻是衍圣公,他担这个尚书职也是个虚地,康有为才华横溢,多担待些没坏处。好了便是这样,你拟旨吧。”   说完我抬脚出门,换了便装,出宫往城西的军情局而去。军情局乃是国家极机密的所在,所以我也不想大肆张扬我的行踪以免泄了机密。虽然日后这个机构迟早会曝光,但是能迟延一日便有迟延一日的好处。   这次来,是心怀袁世凯近日在日本的一系列动作的成效。从汪凤藻陆续传回来的种种讯息来看,初步的效果是看出来了,政府各级官员对于天皇的绝对迷信已经被动摇,而军界强硬势力通过政变走上了前台,山县有朋出任了临时内阁的首相,陆军系统出身的各官员纷纷走上前台。当年的维新派的核心阶层既西南战争之后又一次出现了分裂的迹象。预料未来的日本政局将有一番大的调整,届时如何应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军情局内,善耆正在对载沣近来的异乎寻常的热心思索着,这个尊贵无比的铁帽子亲王,皇上的亲弟弟对于李鸿章到底有什么打算,摸不清半点头绪。自从载沣推荐了几个人去了暹罗安南锤炼之后,连日来载沣都表现出了非凡的权力欲望,德国回来的三百多人是他手中的一只力量,将来这支力量必然会成为帝国的中坚,但是到那时候,李鸿章怕是早已入土了,那么他现在就表现出对李鸿章的怀疑有什么目的?   当然他说得没错,恭亲王奕忻眼看就要不行了,他的退出中枢势必留下一个空当,目前来看是李鸿章填补了这个空当,而从历来的用人角度来讲,必须有一支势力来制衡李鸿章。否则眼下正在进行军制大改,放眼全国,四处皆是李鸿章的淮军系统出身的将领统率着全国军马,这万一出点乱子。李鸿章在朝中登高一呼而全国景从,若是有人再打出什么兴复汉家天下的旗号,不测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看来皇上是想用聂士成来制衡李鸿章,不过聂也是淮军出身,虽说自从聂屡蒙超擢之后已经渐渐成长起来,李鸿章也对他有所防范,但是这里面谁又能真正看得清楚呢?从这方面来说。他内心还是赞同载沣的意见,他们两个铁帽子王,以及将来要袭爵的载滢,必须要掌握一支亲卫力量在手里。而满蒙铁骑自从僧格林沁及胜保的垮掉之后,早已经成为废物了,眼下什么都要靠新军。而新军如今以龙旗军为头一号。以下各省都是初建,成效还没那么明显,时间久了容易落到个地方大员手里,所以,皇上这厘定新军制当真是圣明无比啊……   正胡思乱想间,戈什哈来通报我的到来   “载沣是上过这么个折子。”善耆就这一桩好处,凡是有关国家的,他有什么说什么,我刚一坐下,善耆就呈奏了载沣所说的,以及他私心所想的这些事。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示意他坐下道:“朕也不讳言,恭亲王眼看是不行了。我大清又要少一个镇得住天下的贤王。载沣上的那些个话,也有些道理,但是不宜滋长,所以朕就留中了。载沣年轻,看事情不深,你平日里多提点些。李鸿章是国家长才,朕是信得过的,用人不疑嘛。载沣那什么都好,就是一桩心思太小,若是他来主理政事,那好了,天下无可用之人了。”   “皇上教悔的是,只是载沣心还是好的。”善耆赔着笑脸为载沣开解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至理,但是制衡还是有必要的。从这点上来说,载沣那么想也没什么错。”   “错是没错。”我摇了摇头,笑道:“他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他以为朕就没制衡了?这事不要摊在明面上说,肃王你知道我大清没有锦衣卫,那东西也不好嘛。你这军情衙门朕看也就是个锦衣卫,当然没锦永卫那么招摇,王公大臣你不是也看着嘛,这事啊,还是要讲一个忠信,为臣者忠,为君者信,君臣一体兴邦,在家里头搞那些个东西没意思。载沣近来请旨,要他带回来的留学军官团一体赴川中改军制,朕允了,这是个好事。”我虽然没明着说什么,但是我的行动还是表现出了我的意思,摇头笑了笑道:“这个事体便是这样,朝中要讲究一体办差,如今内阁各大员都身领方面,李鸿章只是总领而已,就有那么好防的?朕信得过他,他年纪不小了,儿子也没什么出息。重要的是他也知道我大清的局势,如今大清,谁不一心图强国就是中华的罪人,搞什么名堂都是假的。强夷在侧,还在窝里斗,有什么出息?窝里斗了也就罢了,说不准还要拉列强来助阵,那阵就是那么好助的?”   话说得有点重,我也收了收笑了笑道:“倒不是说就有这样的事,朕这个话也是一个虚头,撂这话也是为了警戒后人,回头你把这话给梁启超说了,让他加到语录去。”   “皇上圣明。”善耆点了点头道:“奴才知晓了,只是奴才常思量着我大清以满蒙立国,如今天下大变,自嘉靖爷闹白莲教,而后道光爷西夷入寇,又长矛捻子匪乱,汉人已然为我大清主体,奴才说句不知轻重的话,醇王爷有此一念,怕也是由之于此。”   我心头一震,善耆能有这个见识是个好事,不如探探他的口风:“肃王你说的是啊,朕也跟恭亲王说过这个事情,读史书魏孝文帝故事,朕心里也在犯难呢。恭王的意思是朕从并撤满蒙八旗开始,你看呢?”说完双目直视善耆。   “回皇上话。”善耆想了想道:“恭王老成谋国,这的确是个至理。满蒙八旗如今早已经没了大意义,几个老王公也只是在盛京养老罢了,依奴才的小见识,皇上一道朱谕下去,这事情没什么可难得。有个半年工夫也就办完了,只要掌好辽东就行了。”   跟我想的差不多,我点了点头道:“嗯,是这么个见识。朕的意思是先从满蒙八旗撤并开始,而后推展全国。满汉一家,满汉一家,从大清立国时就开始说这么个话,在朕手里能实现了他……”抬眼瞄了一下善耆,疑问道:“肃王,你说朕要是这么做了,往后能去见列祖列宗么?”   “皇上要是问奴才,奴才只有一个字:能。”善耆坚定的点头道:“如今这已经是明摆着的形势。再不改,大清必生祸端,奴才想都不敢想……”   “被赶回满洲去嘛……”我叹了口气起身道:“朕怕那都算好的咯。”笑了笑道:“得,打过了年起。朕就要撤并八旗,满洲人就是满洲人,不分旗籍,这事今儿个就议到这。朕来这本是要问问你倭人那里,接下来你们有什么安排?”   我既已起身,善耆不敢再坐,起身恭敬的跟在我身侧道:“回皇上话,倭人那里如今大多是由袁制军在主理,袁制军的意思是倭人向来以倭酋为尊,一国为一体,一体为一教,欲在倭国图利,首先就是要破除了他们这个壳子。”   “嗯,这个王八壳子一定要破。”我点头,深有体会地道:“袁世凯应当有这个见识,朕才能把东面的事情交给他。第一步他做得很好。”   善耆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倭酋被架空,军队掌握了局势,这于我有利。然凡事有一利必生一弊,袁制军的意思是军人主政,国家必然走强势路线,首要的是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打仗他们怕是不敢的,我们加强点戒备也就够了,也没必要贸然启衅,靡耗浮财不说,还图惹列强侧目,不是好事。故而袁制军的意思是从民间入手。”   “好路子。”我点点头,这正是我当初提醒的意思,袁世凯的理解能力足够了   “倭人以武士道为荣,破其武道,则倭民乱在必然。”善耆看我露出一丝微笑,改了语气道:“皇上圣明,烛照人心。”   我笑了笑道:“这个路子走对了,朕这是欣慰。好了,倭人那里有袁世凯,朕是完全不用再费心了。你心思近来放在欧洲,这里也是朕的关念所在,近来有什么打算?”   “回皇上话,梅塞施米特此人能力当真是极强,最新的奏报回来,云说英国已经快要动工开建一艘新型巨舰,若是需要的话,有把握在三个月内拿到图纸。”善耆脸露喜色回奏道:“奴才最近的心思是放在保加利亚那一片,俄国人自从在那里缩了手之后,最近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奴才怕他们回头再把心思放回到我大清来,所以,正准备在那里给罗刹人上点眼药。”   我哈哈一笑,暗道善耆进步不小,点了点头道:“有什么打算说说看?”   “如今保加利亚已然独立,驱离了俄国人的势力,黑海之南便是土耳其,英土英俄俱是盟邦,怕是俄土之间恐怕也会走到一起去。奴才的心思是让土耳其人的势力向北边走一走,看看罗刹人会有什么反应?”   我思索起他的话来,这个主意看起来不错,但是实现起来很难,土耳其怎么会贸然北上?没有英国人的许可,他寸步也不能动。   看我皱眉,善耆笑了笑道:“皇上,还是上回那个借刀杀人的法子,冒充土耳其人,或是找土耳其国内的激进派,干上几件漂亮事情来引人注目就够了。咱们的根本目的还是吸引俄国人的注意力,免得他们没事情干,又要给万岁爷添麻烦。”   我顿时有所想法,这土耳其目前的局势,正有可利用之处,阿布杜尔哈米德二世苏丹的统治不得人心已经很久了,土耳其又是个内外交困的局势,国内必然有大批的激进派可以利用。若是做得好的话,很有可能让英国人和俄国人忙活一阵子。   而眼下意大利人正在动手揍埃塞俄比亚的非洲黑兄弟,远东以外的局势是越乱越好,越乱才越能激发英德矛盾,才越能让我从中取利。而俄国人嘛,最好不要让他的视线往东方转移,虽然我不是很怕他,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和平的发展干吗要打仗呢?   于是点了点头道:“这个法子行。朕还有一条,前些日子在圣彼得堡资助的那些人,也可以让他们给沙皇添点乱子了。”我想着那几位导师,不禁露出了笑容。 第二卷 177章 梅塞施米特的棋盘   强尼开始蹒跚学步了,索菲每天都在小楼二层的玻璃窗前看着自己的儿子与那个看上去很是懂得照顾人的法国厨子在花园里愉悦的嬉戏。在丈夫威廉的工作越发的紧张的日子里,许多个雾霾密布的下午,索菲都是这样度过。   有时候强尼能张开嘴巴发出不是很清晰的发音来吸引母亲的注意,这让索菲很高兴,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偶尔几句能分辨出他在说什么的短句却有些接近法国口音。索菲一想到这个,就要抱怨威廉那个该死的工作。   但是作为海军界最富天才的设计师,威廉怀特先生也很无奈,由他主导的大英帝国海军最新型号的战列舰设计工作正到了最关键的收尾时刻,这项设计直接从皇权级服役以来出现的各种缺陷,以及充分吸取了远东那场大规模压倒性的海战的各种参考因素进行的全新大吨位战列舰设计,满载排水量规模突破了两万吨,可以承载的大口径主炮数量也可以增加到十二到十六门。   这是他的骄傲,作为一个非海军出身的设计人员,能以设计师的身份入主海军部主导下一代海军主力舰的设计,这是何等的荣耀?将来如果自己设计的战列舰能够为皇家海军做出贡献,晋爵都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段时间威廉先生很卖力。到今天为止,他已经连续四个礼拜没有回家了,尽管他很想念他的妻子儿子,尽管妻子捎信来说强尼会叫妈妈了,强尼会说一些句子了,他也很想听强尼叫爸爸。但是对于工作的痴迷和兴趣超越了一切,他将整个心都交给了这艘战列舰。甚至闭上眼睛他都能将这条舰的每个细节哪怕是水兵艇室里把手的位置,煤仓里储存煤炭的通道设计……等等等等,他闭上眼睛都能画出详图来。他常常在梦中,只身一人在一条已经建造完毕的无畏号上孤身行走。从舰首走到舰尾,又爬上甲板,从舰尾走回到舰首。   这天正是礼拜五,如往常一样,吃过午餐之后,威廉先生在基地的休憩小楼内作午休,为了补偿妻子索菲这段时期以来为家庭所作出的牺牲。威廉已经向海军部打报告要求今天由海军部派人将索菲母子接到基地来度过一个周末,因为再有半个月,这条船就可以开工了,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仍然不能回家,所以,这个周末他准备抽出时间来陪伴家人。   雾霾笼罩的伦敦甚至也似乎是特意为此散去。吃完一个苹果的威廉惊奇的发现窗子外面尽然是阳光大好,这让他极为开心,想必妻子在见到海军部来人以及自己的亲笔信之后,又再见到如此晴好的天气,会兴奋得跳起来吧。   哦,但愿她不会摔坏我们的宝贝强尼才好。威廉闭上眼睛,想起儿子可爱的脸蛋不由露出一阵微笑。   ……   “威廉——”小憩后睁开眼睛,威廉看到的确是妻子写满歉疚和疲累夹杂着委屈的脸,索菲捧着他的脸,泪水直穿而下。   看见妻子是孤身一人而来,身后的两个海军部官员的身边并没有儿子的身影,威廉的心头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在打发走海军部来人之后。索菲这才放下在外人面前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扑倒在床上啜泣着,费了好大的功夫威廉才弄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索菲给他的纸条上是极其漂亮的字体写着一行催命的句子:强尼很可爱,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当然,如果你乖乖听话不要声张的话。——您忠实的厨子皮埃尔。   “他想做什么?要钱么?我们给他!该死的法国佬!”愤怒让威廉咆哮起来。趴在床上的索菲赶紧起身抱住他颤抖的身体道:“不要惊动了别人……强尼还在……”   威廉捏紧了拳头,愤怒的象头狮子,挣脱妻子重重地坐到了椅子里,双手张开插进了头发里,痛苦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原本以为给妻子一个惊喜的相会,没想到却是给自己一个晴天霹雳,威廉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   发生在伦敦的这场悲剧丝毫没有影响到居住在伯尔尼的梅塞斯米特的心情,由于收到从远东传来的命令,他正在准备着一次去圣彼得堡的旅行,衣物和金钱,当然还有手枪是必不可少的,在圣彼得堡的分支机构给他发回的外人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话语中传递了一个讯息:那位乌里扬诺夫先生被捕了,正面临着一场审判,等待他的也许是流放,也许是坐监,总之,这对于乌里扬诺夫先生领导的那个小组来说不是好消息。所以,既然东方的那位君主有命令在圣彼得堡给沙皇陛下添点乱子,那么就便宜这位导师吧。   从伯尔尼出发坐上马车,穿过普鲁士和波兰,圣彼得堡并不十分的遥远,十来天的功夫就到达了,只是俄国的酷寒倒是让人有点不舒服。梅塞施米特很快就在圣彼得堡见到了朱加施维里同志和托洛斯基同志。两个看上去脾气有些不对劲的同志向革命活动的资助人梅塞施米特介绍了乌里扬诺夫同志不幸被捕的前因后果,并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以及对于工作方法的意见。并且在这位资助人面前,两人甚至还对彼此的工作方法提出了质疑,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吵。尽管梅塞施米特对于他们的争吵内容不太感兴趣,但是还是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两个似乎有无限热血的俄国人在为着自己的思想争论,最后,显然是托洛斯基同志赢得了这场辩论,他的观点明确,论据和理论结合得相当紧密,在十来分钟后,朱加施维里同志已经没有什么反驳的空间了。   在半小时后,梅塞施米特终于弄清楚了乌里扬诺夫被捕的原因。起因是因为他原本在喀山大学读书时就有参与激进活动的前科,在去年移居圣得堡之后,一直在各大学进行活动。当局本来就对他有所防备,虽然对于他传播的马克思主义学说有所抵触,但是毕竟法律并没有禁止任何人传播这种学说。所以,这一年来都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出在了一场连续地辩论之中,他得罪了民粹派理论家梅洛夫斯基,尽管从大方向来说乌里扬诺夫与梅洛夫斯基的最终目的都是推翻沙皇的专制统治,但是各自的方法不同。代表的阶层也不同。这段时间内号称“人民的精粹”的民粹派出现了思想上的动摇,派别内部出现了分裂的趋向。由于马克思主义者有了大量的金钱资助,散发了大量的宣传资料,又举办各种演讲活动,民粹派中相当比例的人开始转而信奉马克思主义。比如原本的中坚领导层普列汉诺夫便率领自己的信徒转而接受乌里扬诺夫的领导,开始公然与原本的民粹派决裂。   在这样的情况下,民粹派的领袖梅洛夫斯基提出与列宁举行一场内部公开辩论,以试图在辩论上完成对对手的击败,从而挽回民粹派岌芨可危的形势。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乌里扬诺夫的口才比他还要强。不仅在辩论上公开击败了他的理论,而且还同时散发了一本小册子叫《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主义者?》,用一个辛辣的寓言讽刺了民粹派的思想:一个农夫捡到一枚锈迹斑斑沾满泥土的金卢布,有人提出用几枚硬币来交换。但是农夫却想把金卢布磨光些也许能够获得双倍的价钱,于是他好不容易将金币打磨得发光发亮,却没有发现磨光了的金币已经失去了他原有的价值了。马克思主义就是这样一枚金币,梅洛夫斯基妄想将这枚金币磨光,马克思主义者绝不会答应的。   恼羞成怒的梅洛夫斯基在辩论后不久,生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他向沙皇政府举报了乌里扬诺夫的非法行动——乌里扬诺夫成立了一个反政府的非法协会工人解放协会,协会章程中有大量推翻沙皇统治的语句,所以,圣彼得堡当局很快行动,抓捕了乌里扬诺夫。等待他的将会是在新年过后的审判,结果如何,将对他所领导的运动造成巨大影响。   所以,朱加施维里与托洛斯基在这个问题上抛下了各自的成见,共同恳请梅塞施米特提供资金赌赂法官,以求能够获得轻判,甚至释放。   梅塞施米特没有搭话,他心里也在想着一个大的格局,中国人希望将俄国人的注意力永远放在欧洲而不向东方看,甚至还提出了让土耳其吸引俄国人注意力的方案。但是如何落实却没有个下文,中国人办事就是这样,只会提大目标,各种细节都要靠自己来做。想到这里,梅塞施米特眉头不由一皱。   “我们知道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还有金钱的援助,这都是我们感激不尽的。”看到眼前的金主皱眉,托洛斯基赶紧说好话:“我们可以向您保证日后我们的回报一定超乎您的想象。”   朱加施维里皱了皱眉头,腾身而起,怒色向托洛斯基道:“列夫,你这种行为是十分可耻的!”说完不待托洛斯基回答,转身向梅塞施米特道:“如果您实在是犯难的话,我们可以自己组织人员起义,当然,这有危险,但是我们不怕。”说完便转身要走。   “约瑟夫!”在洛斯基起身抱住犯了牛脾气的朱加施维里,安抚道:“约瑟夫你总是这样,如果我们要是武装起义的话,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会给我们的运动带来灭顶之灾的!而且我们还没有一个成熟的纲领,无法吸引到更多的群众来参与我们,这在路线上是错误的!”   梅塞施米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热情洋溢的年轻人,耸了耸肩做了个轻松的表情道:“两位同志你们想错了,我只是在想主持审判的官员会是谁,要多少卢布才能够收买下来而已。”   朱加施维里与托洛斯基放下心来,颇为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还是托洛斯基首先伸出手来。朱加施维里犹豫着握起,又转而加力,坚定地摇了摇。身形晃动带出一丝风来。将壁炉中的炉火吹得更旺了。   如今这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从北方和东方吹过来的寒风将圣彼得堡笼罩在严寒之中,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身体自从在远东的战局失利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好过,所以这些年来的国政基本上都是掌握在儿子尼古拉的手中的,虽然他的生命还在延续,但是从政治上来说,亚历山大三世早已经驾崩了。如今这个庞大帝国的主宰者,乃是尼古拉二世。   尼古拉二世正在憧憬着他未来的妻子,尽管与德国人的关系已经崩溃了。但是早已安排好的婚约并没有解除,他刚刚收到消息,德国人已经将他的皇后——威廉二世曾经深深爱慕过,为她写过无数情诗并曾有过一段朦胧的感情的表妹——亚历山德拉·伊丽莎白·菲奥多萝夫娜送上了前往圣彼得堡的旅程。   对于威廉二世来说,既然得不到心爱的人,那么,早早让她去往人生的归宿也好。而且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这样的结果有助于维持他对于那个背叛者的仇恨。   尼古拉与亚历山德拉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俄国的一切事务都被这件盛大的婚礼排挤到外围去。所以,针对乌里扬诺夫等人的审判被推迟举行。这也让梅塞施米特得以以一个观光者的身份在这座古城里逗留,并且有充足的时间来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尼古拉王子的婚礼得到了垂死的老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祝福,在东正教牧首的主持下,一身圣洁白色婚纱的亚历山德拉公主将手伸给了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尼古拉王子,到目前为止,亚历山德拉公主没有在这位丈夫身上发现儿时的那位恋人威廉二世的那些毛病——神经质、自大、狂妄、暴躁……当然,也许她很快能在丈夫身上找到这些,与她的表哥一样……(东正教没有教皇,最高宗教领袖称牧首)   婚礼的庆典一直持续了两个月,两个月后,正当朱加施维里与托洛斯基以为审判就快要进行而有些惭愧的催促梅塞施米特尽快进行动作的时候,却没想到俄国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这个冬天里,俄国的老沙皇亚历山大三世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是幸福的,在年轻有为的儿子举行婚礼后很快就将成长为一个真正能够继承俄罗斯的男人,老亚历山大可以闭眼了。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在一阵剧烈的哮喘之后,在他已经躺了大半年的那张床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婚礼过后是葬礼,又是全国不办公,这次就连关在监狱里的乌里扬诺夫都有点受不了了。幸好皇家屡有红白庆典,也有恩泽到监狱里,作为政治犯的他也有了纸和笔,伙食和居住条件也稍稍得到了改善,他可以在狱中继续自己的写作生涯了。   葬礼完毕后接着来的自然是登基大典,尼古拉二世正式进位沙皇。欧洲的老祖母维多利亚女王也从伦敦发来祝贺,全国在由喜转悲后,又接连的由悲转喜,如果是一般人,恐怕还跟不上这节奏呢。   不过圣彼得堡的人民显然跟得上,按照传统,新沙皇登基的日子里,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将会派发大量的免费食物,以昭示与民同乐的皇室传统,这一次也不例外,总计有超过五十万人聚集在皇宫附近的广场上,等待着发送免费的食物,接受新沙皇夫妇的祝福。但是沙皇迟迟未到,原因似乎是因为亚利桑德拉皇后发了一点点小脾气,沙皇夫妇不能保持一个亲民的形象来面对自己的子民,所以,主持的官员宣布要推迟发放仪式。   但是人民不答应了,五十万人拥挤着向前,这种危险的局面终于酿出大祸,等到尼古拉二世夫妇联袂出现在皇宫的平台上时,骚乱发生了,大批的人从后面向前挤去,前面的人根本无法承载那庞大的压力,有的人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下,后面的人依旧向前压来……这种场面给亚利桑德拉皇后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第二天中午的统计数据表明,有2OOO人死于踩踏。而公布悲剧结果的当天晚上,为了平息亚利桑德拉皇后的烦闷情绪,新沙皇夫妇却朕袂出席了一场盛大的酒会,用于送别前来参加各项活动的各国来宾,庆典持续到凌晨2时。这激怒了俄罗斯人民——沙皇和皇后在这样的时刻仍然继续参加庆祝酒会,这根本就是对自己死去的子民无动于衷的表现。   在这种民心可用的情况下,朱加施维里更加想念伟大的乌里扬诺夫同志了,如果有他的领导,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但是很显然,审判的举行还有一阵子才能举行,而审判的结果还很难说。所以,他决定自己先干起来。   而劝说无效的托洛斯基无奈地找到梅塞施米特,希望他尽快的援救乌里扬诺夫同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稍稍喘了一口气。至于朱加施维里要干什么,都由他吧……   平息俄国人民的愤怒让尼古拉二世花了不少功夫,他接连宣布了几项减税的举措,并且释放了一些犯人——当然不包括政治犯乌里扬诺夫同志,并且宣布政府将对不幸死去的平民进行抚恤等等。俄罗斯这才渐渐平静的走入尼古拉二世时代。   朱加施维里继承了乌里扬诺夫的学校动员路线,开始在各大学校内秘密开展活动,号召发动学生与产业工人阶级,但是进展很缓慢,他也很苦闷。   而当局也将很快进行针对乌里扬诺夫的审判,很快的,梅塞施米特也想出了如何实现他的顶头上司——肃亲王善耆的几点要求的方法。在拜访了负责审判的法官萨拉摩切夫斯基先生,并且送上了数目可观的卢布之后,他愉快地得到了承诺:乌里扬诺夫将被“轻判”流放到黑海边上的格鲁吉亚一带,并且作为一个危险的政治犯,圣彼得堡将会要求第比利斯的边境官员定期呈上关于他的报告。   在将这个结果通报给了托洛斯基之后,尽管托洛斯基不是太满意,但是他知道,依照乌里扬诺夫的“犯罪”情节来看,被判流放已经是轻判了。   以乌里扬诺夫的贵族身份,而从事谋求推翻政府的活动,这已经够得上严判的标准了。虽然他那个贵族只是从他父亲老乌里扬诺夫对于辛比尔斯克省的教育事业的奉献而获得的辛比尔斯克省国民教育总监的官职上获得的,但是这个家庭已经有了很多前科了,乌里扬诺夫的哥哥亚历山大·乌里扬诺夫在1887年由于谋刺亚历山大三世而被判处死刑。如今弟弟又是如此,所以,还是要感谢梅塞施米特先生的。   在安慰了托洛斯基之后,梅塞施米特又开始动身了,他首先得回伯尔尼,去验收留给那位法国厨子的作业。而后他还要去土耳其,苏丹先生的子民们很需要他的帮助。   这已经是1895年的春天了。   欧洲正在沿着自己原本的轨迹走下去,但是在这个轨迹上,或多或少都将加入或已经加入我的痕迹。 第二卷 178章 安南乱   怀着感激的心,托洛斯基一直将梅塞施米特送上了西去的马车。这段日子与这位一脸刀疤的长发男子的相处,让他对梅塞施米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没有导师的日子里,托洛斯基甚至觉得这位不知道是英国人还是德国人的男子很多话都非常有哲理。   比如梅塞施米特在面对他有关国籍的提问时,总是在那张刀疤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莫测高深的摇摇头说道:“一定要有国籍么?我是个没有祖国的人,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么我是地球人。”   而托洛斯基总会奇怪地问:“那么总会有一个政府管辖你吧?没有国籍实在是太奇怪了些。”   “为什么一定要有政府?”每次梅塞施米特总是很生气的咆哮,情绪非常激动地用非常快速的语调冒出一连串的抱怨来:“政府?他们除了收税,征兵,让你无休止的奉献之外,他们还会干些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有政府?没有政府每个人都很快乐,有了政府除了多了一份为政府奉献的义务之外,我们还能收获什么?还能享有什么!”   托洛斯基会停止发问,他的心有些善良,自比起来,他也常常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远远比不上约瑟夫,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与梅塞施米特的相处他很满意,不仅在性格上能够汲职这位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有过一段痛苦经历的男人身上得到一些帮助,而且在思想上,也能够从他的话语中汲取营养。   梅塞施米特走了,他的方向是伯尔尼。他只是大清军情部门的一个欧洲分支部分而已,在亚洲,另外一支特别行动队伍正在南方开展行动。负责人是醇亲王载沣推荐的满洲正红旗出身的授中校衔军部主事上行走铁良。自从农历十月末告别了北京之后,他由北京陆路抵天津,转海路到上海,改乘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军舰到广州登岸,与两广及云贵选拔出来的人选会合。七十二人的队伍转而西上广西南宁府以东的横县展开一个月的训练,这恐怕是大清开国以来最残酷的训练。虽然这七十二人除了静官儿之外,都是各军中百里甚至是千里挑一的好汉,但这一个月下来,也足足的都瘦了一圈。   辛苦不是最大的煎熬,更大的煎熬是孤独。训练结束那天正是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都在庆贺新年,但是这些人中的绝大部份都已经有近半年没有放过假了,几年前兵大爷们没事还可以逛逛窑子,现在这种全封闭的训练几乎能把人逼疯。但是在银子和鞭子的双重刺激下。没有一个人敢做逃兵。   静官儿虽然是厨师出身,但是铁良并没有把他排除开外,他一样也经受了严酷的训练,虽然给他的量要比其他人少得多,但是对于他这么一个没当过兵的人。那罪简直不是人受的。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将来要到哪里去,要做什么事。百无聊赖的他只好拿出人头的四个字来反复的逼自己,也许,这四个字在几年后就将到来。   铁良将手下分了六个组,每个组十二个人,设了六个组长,为首的两广选出来的三个,云贵也是三个。各有侧重,只是眼下还没有布置任务,谁也不知道这种侧重是什么,但是依稀能够从训练内容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除了无线电通讯器材的使用,维护,以及单兵的各种技能,各种枪械的使用和维护,各种冷兵器,甚至包括黑道上的各种下九流的东西包括黑话切口等等都是共同的训练内容之外,有的组加练体能,有的组多练了翻墙溜院的旁门,有的组又多练了爆破等等……不一而足。静官儿有时候在默默地看着别人的这些训练,平日沉默寡言的他就特别爱去思索这些东西,有时候自己也会去练一练技巧方面的东西,这种东西会多了总归没坏处。   到了腊月二十九,刚调到广西护印巡抚的原云南布政使史念祖派人将他们接到了南宁府,到了巡抚衙门才发现云贵总督冯子材与两广总督宋庆已经在等待着他们,就连刚刚病重卸任的广西巡抚张联桂也派人送来犒赏银子,虽然只是区区七百二十两每人十两,但是张联桂一向以清正廉明,又是在十八年勘定划界时为中方将边境上的金龙洞从法国人已经勘定好的边境线上夺回来的老巡抚,他的馈赠更代表了云贵广西地方官绅们对于这支特别部队的期望和欣慰。   在领受了每位大员各十两的年节礼金之后,晚宴开始、从这郑重其事的气氛中,每个人都预感到今晚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   伴随着衙外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冯子材和宋庆,史念祖首先向众人敬酒,饮毕后落座,主席上的宋庆首先开口:“冯制军,史抚台,各位壮士,后天便是元旦春节了,奉上谕,宋某代天子再敬各位一杯。这杯酒后,宋某有几句话要讲……诸位,在此遥祝皇上,太后圣体安康,福寿万年,请!”   众人纷纷起身肃立饮毕,酒杯落桌,没有人坐下,只有宋庆的声音:“诸位也许多多少少知道,你们的下一站是安南,自古以来,安南乃我中华故土,后为藩属,再后为法国人所趁至今,如今天子行新政,国家气象万新,琉球复藩,天海新入,踏千里冰雪,辟万里波涛,拓地万里,此北方气象也。而反观南方,安南不谈,便连南掌,暹罗,亦有朝不保夕之感。柬埔寨已然为法人所并,而南掌亦为法人所垂涎,法国人已经颁布新法,并安南,柬埔寨,南掌三国为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由安南总督统治。此,皇上之眼中钉,也是打在我……”说着顿了顿,看了看满脸愤色的冯子材及史念祖,点了点头继读说道:“也是在打我等位居南方封疆大吏的衮衮诸公的脸啊。如今,我宋庆的脸面、冯督宪的脸面、史抚台的脸面、云贵两广四省官员的脸面——”宋庆的音调越发地激昂,至此又突然一收:“都要靠诸位了。”言毕一叹,无限落寞。   众人默然,陪酒的各官员均是一阵唏嘘,冯子材哽咽着举杯道:“宋督宪说的好啊,你我还有史抚台,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过往于国家于民族虽说都有些薄劳。但是时不我待,到如今一生未酬壮志,就靠你们了……”   冯子材是中法越南战争的名将,一生威名赫赫,如今行将就木,方才看到国家利剑出鞘,自然是诸多感伤。   史念祖乃是乾隆朝重臣史贻直的后人,长相仙风道骨,相当的有风度。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一生磋跎,到了老来做到巡抚,却收了狂放,行事越发的严谨起来,在云南臬司任上做的也是颇有声名。他也参加过十数年前那场中法战争,对于南方的形势也是诸多感慨,补充了几句后,话锋一转后道:“刘永福军门已经在铁州等着诸君了,今夜既是我广西为诸君准备的欢迎宴,也是宋督宪,冯督宪以及四省官员为诸君准备的欢送宴。来,请诸君开怀畅饮!”   众人不由一愣,欢送宴?难道今夜就要开拔?   注意到了众人的表情,宋庆哈哈一笑道:“放心,不是今晚就走,时间定在后天,除夕夜!”   除夕夜自钦州由海路出发经过北部湾诸岛在群兰岛以西的鸿基县登陆,在那里,已经安排了一个绝对信得过的当地的越南官员——鸿基县令阮慕年接应,在春节期间利用一切手续印鉴都收衙的便利,给他们安排好越南身份,而后再缓缓向南方的西贡方向渗透。   在法国将越南纳入自己的殖民的序列之后,国土为狭长型纵条的越南被分成了北中南三部份,殖民化最严重的自然是最南方的南支那(南圻),越向北法国人的控制力越弱,最北部的东京大区(越南称北部湾为东京湾的由来)心向中华或是谋求独立的人最多,越向南越弱。但就算是法国人殖民最重的南部南支那大区,也有大批可以争取的人士。中部的安南主要用来过渡,法国人的三段式殖民推进企图一览无遗。   这是铁良他们在南进之前从史念祖那里拿到的大量有关越南的资料中的文字,大量的资料需要在十天内,结合鸿基县令阮慕年的讲解来一一背熟,而后所有的资料将被处理掉,从那以后,如果不幸被法国人抓住,再怎样也不能给朝廷添麻烦,这是命令,也是每个人的自觉。   在鸿基县过完年,十天用来学习,五天用来熟悉当地的语言,以及交流,饮食等等,到了十五正好是各地开关,他们可以以一个个越南人的身份向南移动了……   南方有安南大区的首府,也是越南阮氏皇朝的京城,国王成泰帝阮福昭便还住在这里的皇宫之中,接受着法国驻军的“保护”再南方,是西贡,法国总督便居住在这里,以这里为中心,统治着所谓的“法属印度支那联邦”   当然,他们也可以坐船,但是坐船就失去了意义了,只有在陆上与普通越南人同吃同住,才能让自己更快的变化得像一个越南人,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了解越南,而后是面见越南的成泰帝,视他的态度再决定下一步行动计划。他们的最低目标很简单,只要在越南境内引发起越南人自觉的反抗行动,并且帮助这些反抗组织把规模尽可能的弄大就可以了。   但是,谁做事不想做得更好呢?   出了鸿基县,一行人在阮慕年派给他们的两个年轻的向导的带领下抱着游历的心态向南而行,他们首先要做的,便是熟悉这个陌生的国度。当然他们也不用惧怕危险,以这七十余人的实力,寻常两三百人的越南官兵或者少量的法国殖民军根本不是对手,即使遇上硬碰硬的情况,也可以在向导阮氏兄弟的带领下分散隐蔽会合,等到敌方大规模队伍集结的时候,早就可以抽身而去了。   所以,初开始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大的旅行团在边游览边熟记地形,并与当地各亲北方的平民或者豪族建立初步的交往。豪阔的出手加上非凡的实力,很快的在五天里,他们已经穿越了两个县城,与两个县城的几个主要头面人物建立了一个初步的交往关系。   到了第六天,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叫做南坛县的地方,经过六天的徒步旅行,前方就要到东京大区最南边的大城市南定府了。在这里,铁良打算商议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经过这几天的旅行。铁良打算把人分一分,该南下熟悉情况的就南下,该留在东京大区展开行动的就可以折返向北了,这段时间他越来越觉得如果要开展一些行动,一定不能离北面地广西云南太远。   落脚的地方是个当地公学老师的家,也是姓阮,叫阮生色,妻子叫黄氏銮。年轻的阮生色乃是前几年刚刚通过了政府举办的考试,获得了教师资格,由于他的家乡是在离县城较远的南莲乡金莲村,而乡下的房子又小人丁又多,所以索性这年过年便不回老家了,住在学校校舍旁的宿舍内。通过向导阮氏兄弟阿大、阿二的介绍,阮生色满是狐疑的接待了这批看上去强健的有些吓人的来客。   住下来之后,静官儿给了阮生色的妻子黄氏銮几大串兑来的成泰通宝,让她给自己这一行七十四人弄点吃的,眼见天色渐晚,铁良让静官儿与阮氏阿大阿二在外面放风,自己召集剩余七十一人开始会议。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点 t x t 0 2 点 c o m   首先的便是派出鸽组继续向南,往中部的安南大区和南部的南支那大区进行一个最多不超过一个月的游历,主要是熟悉当地情况,尽快的发回消息以便日后的行动参考。而其余五个组,着重讨论接下来的行动侧重点,以及在何处建立一个基地。   其他都没有问题,就是在这个基地的设立上面发生了争执。铁良主张仍然在鸿基县作为基地,慢慢向西方渗透,并且先开展暴力活动,而后在乱局中寻找越南当地的有领袖气质的人继承他们的事业,而后便可以顺利撤兵回国,又或者是视情况继续向南或者加大力度。   但是这个方案遭到了狼组负责人叶备的反对,这叶备看上去个子矮矮的,但是身材却是极好,胸肌发达,长了一副瓜子脸,虽然文文静静的,但是眼神却是凶辣无比,一望而知是个阴狠的脚色,这也是当初铁良选他做负责清除重要人物以及审讯俘虏等残忍内容的狼组的原因之一。   这叶备开口的声音也是一如长相那般阴柔,细细的一口河南腔:“铁爷,咱们不能吊死在一颗树上。虽说鸿基县有阮县令的关系,但是要考虑到万一调任呢?还有他县衙内往来众多,这万一走漏了风声,害人又害己啊。铁爷,这不是个万全之计。照我看,还是向北,在镇南关一带找地方。”   “镇难关?小叶你个瓜娃子疯了嗦?”说话的是熊组负责人,宋庆亲卫戈什哈中选出来的四川人吴海涛,一口骂骂咧咧的四川话道:“日你先人板板的,我们这些人都是见不得人的。法国佬这些年派了好多瓜儿兵在那,你还说要往那里撞,脑壳坏了嗦?”看了看叶备怀疑的目光,在地下狠狠地啐了一口道:“老子也不是怕,前两年宋督宪跟我两个两个人都上了苗人的寨子,硬是把苗人两万叛兵给招抚了,老子会怕耒些法国老?老子是怕给朝廷添乱子!”   “你脑壳才坏了呢!”叶备不满地顶了一句道:“照你说怎么办嘛!”   “啷个办?”吴海涛不屑地摇了摇头,谑笑道:“老子看你个小白脸不顺眼,不告诉你!”说完负责行动的熊组、虎组早就对那帮阴狠的狼组看不顺眼,这下逮着机会,都跟着自己的组长哈哈大笑起来。那边狼组也是愤恨交加,一个个摩拳擦掌的,顿时气氛喧闹起来。   铁良阴狠地看着这些人,没有说话,刚才他在嘈杂声中依移听到外面静官儿喊了一句什么,但是又听不清楚这宗伙到底是喊些什么,这会儿他正在分辨,眼前的这场突然爆发的争执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啪——”铁良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压低声音道:“忘了这是在哪了?忘了规矩了?想死就出去死,别祸害大伙儿。”眼睛扫了一下全场,冷冷地说道:“刚刚有没有人听到外面说什么?”   众人都摇头,铁良抬头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窗外,摇了摇头起身到门外看了看,静官儿三人正在狐疑的垫脚看着什么。   钦良没有听错,静官儿刚才是喊了一句“什么人!”只是声音短促,所以铁良以为是听岔了。见铁良出来,静官儿连忙奔了过来,报告说刚刚有个人在偷听,看身形是阮生色。铁良听了,神色狰狞起来,招来鸽组的两个人吩咐了几句,继续返回屋内会商。   经过这一变,气氛顿时就有点压抑。好不容易虎组的负责人湖南人曹羽才贡献出一个方案:在越南与南掌的交界处建立一个补给基地,而后从南掌境内从国内补充给养,具体的事宜由负责后勤的马组负责,并且在接壤的云南境内建立一个中方补给点,整个补给线放在仍旧保持实际独立的南掌境内,让云贵总督冯子材与南掌方面作工作,并且建立一条通讯县和通讯中转站,由电组与国内保持通讯联络。   而云南作为后方大本营来支持这支特别行动队伍,避开镇南关一线的法国人的防线。   这个方案一提出,便以思考镇密,安全性高而且意义十分重要而征服了所有的人。当然,为了给铁良留面子,曹羽还提议在鸿基县的海上补给线依旧保持,与西线的莫边府补给点建立一个横向的朕系,并以这条线为基础,缓缓向北绞杀法国人的补给线。   铁良不是个嫉贤妒能的人,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个方案的价值,对于这个年轻人也是刮目相看,爽快的同意了这个计划。重点迅速转到了阮生色的身上。   阮生色已经被鸽组的人控制住了,阮生色,刚刚操办晚饭回来的黄氏銮,以及一个已经会说话会走路的瘦弱小男孩被鸽组的两个人限制在了房内。见到铁良进来,阮生色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懂汉话?”铁良冷笑一声,问话道。   阮生色仍旧冷哼,没有搭话。铁良冷冷一笑:“你偷听我等说话,便是懂了。”摇了摇头坐了下来看着面露惊恐之色的黄氏銮和小男孩,捏了捏小男孩蜡黄的脸用哄孩子的语调道:“你懂伯伯在说什么吗?”   那男孩一笑,点了点头。身子像是站不住似的,一晃又稳住身子,脸上泛起一阵白色来。阮生色夫妇脸上不由露出关切的神色来。   “你叫什么名字?”   “阮……生宫……”男孩身子又是一晃,突然瘫倒在地,口吐白沫,脸色蜡黄,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额头沁了出来。   “大爷救救我的孩子!大爷我错了!”阮生色突然跪倒在地恳求道:“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我愿意帮助你!”   铁良点了点头,军医上前诊治后回头道:“是打摆子。”铁良转头看了一眼阮生色,回转来点了点头道:“能治就治吧。也是一条性命。”   军医吩咐人取来金鸡纳霜,给小阮生宫服了下去。 第二卷 179章 宗藩政策   金鸡纳霜,即奎宁,于疟疾有特效,原产于南美洲,自清初康熙年间传入中国以来,作为治疗疟疾等当时无法医治的一些顽疾有特效,而越南等东南亚诸国,要在十九世纪初才有英国人传入,也只是在一些较大的都会而已。而即便如此,金鸡纳霜也是稀罕之物,等闲平民不可能有如阮生宫的这般如此际遇。所以,在此之前,那里的人要是得了疟疾,就只有看天命了。而在中国特别是军中,由于清初以及前数代之中,屡有战事,军中大量储备用来防备着热瘴之类的病症,所以这种药已经不算稀奇之物了。   虽说不是即刻就能看到疗效,但是眼见着四岁大的儿子服药之后沉沉睡去,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往日的那般痛苦而是很安详,阮生色当然知道这些说汉话的人是拯救他儿子的唯一希望。虽说还可以指望法国医生,但是他根本没有那个钱,也没有那个资格。   作为法国在远东最大的殖民的势力范围,印度支那联邦的越南如今从南到北被分成了三块,南支那大区,安南大区和东京大区。法国人的势力以南部的西贡为核心向北面辐射,在北方的两个大区,越南的皇室还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自主统治权——当然,要除开北面的中越边境线,为了给中国人一定的压力,法国人在这条线上放了两个师,以及相当数量的越南旧军队,来防御北面近来越来越有复兴迹象的中国人。而在国内,越南本地的土着也受着严格的种族区隔统治。   所以,阮生色这样的下层人士根本不可能抱着儿子穿越半个越南到西贡去找法国医生去医治这样一种在他认为基本已经没有希望治好的病。如今在这样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的手里治好了,眼下尽管他知道这些人并非是本国人,来意也不是多堂皇的,但是感激还是让他拖着妻子黄氏銮跪倒在地千恩万谢。   铁良默不作声受了他的礼,木着脸坐下并不叫他起来,沉声道:“你刚刚说知道我等来意,你便说说我等来意为何?你又要如何助我?”   阮生色恭恭敬敬的磕头,诚恳地说道:“大人一定是中华人氏,来此是对付法国人的,不过大人,我们这里绝少法国人,南面的西贡要多些。北面的凉山也多。小人愿意为列位大人们作个掩护之用,若是官家问起来,大人们虽是不怕,但是总归是个麻烦。”   阮生色的汉语尽管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但是毕竟是受过良好的传统教育,多在上层人士流通的汉语他居然也说得人人都能听得懂。   铁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阮生色所说的,的确有些诱惑力,他是这支队伍的最高负责人,在京城陛见时虽然皇上说的含糊,但是他从德国归来。随即就放了这么个重要的方面职务,提携之意是很明显的。而由于任务的重要性和敏感性,可以说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南坛县位置虽然不是通衢之地,方便性上面毕竟差了点,但是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安全性要比大城市高多了,而且这里还有个便利之处。那就是这个南坛县离着南面的南定府只有一天的脚程,而离北面的东京大区首府河内的脚程则是三天,这样一个离两个重要城市都不是很远的地方,用来作为一个支持点来用有着很高的便利性。这是他点头的考虑。   铁良摇了摇头,轻哼了一声道:“你听错了,我们是暹罗人,奉朱拉隆功大帝的指派来这里,至于要做什么你是知道的。你们越南人是要甘心受法国人的奴役也好,是要起来抗争也好。你是越南人,应该好好想想。”   阮生色转头看了看妻儿,又看了看铁良,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还是信不过小人,暹罗人没有生的如此高状的。只有中华人氏,才能有大人们这般伟岸的身材,大人刚刚说的,小人也常想过,只是法国人在这里经营几十年了,我们国小力弱,怎么反抗得过?与其因为反抗而遭受更大的伤害,还不如恭顺点安分守己,这样大家都能相安。”   “没用的东西。”铁良与左右对视一眼,脸上均都现出鄙夷的神色。   阮生色却恍若未见,依旧跪在地下,神态自若地道:“大人们是有那个反抗的本钱才那么说,换了你是我们,也一样会这样想,就算是你们中华,不也是不能越镇南关一步么?”   “放肆!天兵来救你们于水火,你们居然还如此愚昧不化!”铁良怒了,作为从德国留学归来的年轻一代的鹰派军官,过去的那些战绩在概念中是与已无关的。   “天兵来救我等,还不是出了法国人的水火,入了你们中华的水火?你们哪次来,不都是来奴役我们越南人的?”阮生色犯了驴脾气,不理会妻子在一旁的拉扯,越说越是激动。   “咣——”旁边突然飞来一只铁锅砸在阮生色肩膀上,转头看去,正是静官儿气愤愤地冲了过来,一脚将阮生色踹倒在地,捡起铁锅便还要砸,被众人架住。他刚才在门外警戒,一时大意差点被这个阮生色偷去告密,若是那样他百死莫赎,所以本来就带了一肚子气,现下又听这个阮生色不知好歹的胡说八道,便再忍受不住了。虽是被架住,口中仍骂骂咧咧道:“放你辣块妈妈的屁,好好的人不做,非要舔法国人的屁股,你他妈的就是贱,大人们好心救了你的儿子,你不思感激,反他妈的在这里放屁!日你妈的——”骂着骂着就挣扎着要继续打。   “行了!”铁良喝了一声道:“越南人喜欢做顺民,那也由得他们,我看你们这些越南人是不行了,也许要靠小一辈了。”说着看了看在床上安睡着的阮生宫,微微一笑道:“我看也许这孩子还念着我们的救命之恩。毕竟人非禽兽啊——”转头朝静官压了压手道:“不要激动,我们还是不要强迫他们好,静官儿你去看看酒饭吧,我们吃了饭安歇一晚明天一早便走。”鄙夷地看了看阮生色,鼻间一哼道:“至于你说的那个,现在本大人有些信不过你了。呵呵,忘恩负义的狗才也一定做得出来告密的事情。”   静官儿挣开身子,上前两步指着阮生色的鼻子骂道:“你不要怕,老子不打你,你只知道越南,你可知道古时越南人本就是我中华裂出去的?秦时汉时均是我中华版图,你脑袋昏掉了!如今讲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数典忘祖!”   他毕竟是念过不少书的,一番话讲的文绉绉的,那阮生色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什么,怔怔的一句话也回不上来。   “走吧。”铁良上来拍了拍静官儿,和颜道:“你见识不坏啊,难怪醇王爷要让你来呢。”转头招呼众人出门。   进了院子,铁良便就沉下了脸,转头对叶备阴狠地点了点头道:“盯上了。”叶备会意,招呼了手下便散了开去。   果然这个阮生色不老实,正当铁良他们享用着静官指挥阮阿大阿二以及雇来的几个民夫弄好的酒饭时。这个顺民招呼了妻子抱起仍在熟睡的儿子起身回乡下老家,自己却偷偷溜出了门。   “静官儿!”吴海涛拿着一只肘子啃着,口中含糊地喊道:“耒个肘子弄得硬是不错,老子心疼小白脸儿,给叶二娘留两个,剩哈的你们莫动哈——”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在说叶备,想起叶备平时有些女气的作派,这叶二娘的称呼还真是贴切。   “老吴你留点口德吧。”曹羽哈哈笑着,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这越南土酒没什么酒劲,对于他这个湖南人来说跟水也没多大区别,拍着吴海涛的肩膀道:“你莫说,你们四川人说话都是风趣!这叶备平时还真是有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朝门口愣愣地看着。   吴海涛转头看去,也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粗豪的端起酒碗道:“怕个鸟,来,喝!”送到嘴边,撇了一眼刚刚进门的叶备,仰头饮下。   叶备瞪了一眼吴曹二人,匆匆走到铁良身边。打了个千儿禀报道:“没错,是去了县衙,很多人见着进了房,似乎还是相识,兄弟们一直守着,趁他出门便杀了那个狗县官。那县官正打算出门点人呢。如今怕是要县里的人点人来拿这个软蛋了。”说着盯了一眼吴海涛,直视着他道:“没错,真是个软蛋!”说着眼角勾起,挑衅地看着吴海涛。   “软蛋你说哪个!”吴海涛重重地将酒碗往下一放,跳起身来狠狠地说道。   “说你又怎么了!”叶备昂起头来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吴海涛哈哈一笑,坐下身来端起酒碗笑道:“不啷个,你想说我都说撒,没的事。”喝了口酒道:“你辛苦了,耒里还有两个肘子,静官儿手艺硬是好,来尝尝嘛软蛋——”说着特意将最后的蛋字声音拖的特别长。   虎组和熊组的人又是一阵暴笑,吴海涛以前与静官儿对骂时,上过静官儿这个当,如今却被他学来用在了叶备身上,这喜剧效果就更加的强烈。笑了一阵却注意到对方毫无反击的意向,感觉有些无趣,抬头看时,叶备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铁良沉声喝斥道:“大家身在异域,有些玩笑开开也就算了,不要弄出仇来,吴海涛你给我出去找叶备回来!大家没吃完的打包吧,给狼组的兄弟弄多一份。收拾收拾,准备搞把大的!”   吴海涛怏怏的起身出门,刚一进院子里便是一愣,却见叶备正蹲在地下掩面啜泣,皱着眉摸了摸后脑勺咂嘴,硬着头皮上前打算劝两句。叶备警觉地扭头一看是他,狠狠地拔出腰间匕首,厉声道:“你滚开!”   “好……好……”吴海涛举起双手,狼狈地说道:“你莫哭,莫哭,我滚……我滚还不成么。”说完双手抱头向前一窜,在地下滚向前去。叶备根本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如此滚开,噗哧一笑,下意识的掩口,便在这时吴海涛已经近身。一个擒拿手捏在叶备腕间,匕首咣的掉在地下。   “啊——”叶备尖叫了一声。吴海涛顿时慌了神,低头看着惊问道:“扎到脚了?”   叶备一挣手臂道:“手!笨驴!”   吴海涛这才定下神来,讪讪的笑着松开手道:“痛撒——”话没说完,叶备早已反手一个耳光抽得结结实实,反应过来时,那叶备早已窜身走远了。吴海涛抚着有些发烫的脸。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廊下铁良笑着看着这两个死冤家,摇了摇头喊道:“吴海涛你个笨驴!回来干活!”   县令被人当衙刺列在官署内,这南坛县衙炸开了锅,因为是刑命案子不敢轻忽,县里赶紧点了一百镇兵,会同几十个衙役,一面使人连夜报往南定府里,一面包围学校准备拿人。   到了学校,却只见了阮生色被绑了高高吊在门口,连忙放下来一看。早被打得遍体鳞伤,搜捡身上,有一封法文书信却是谁也认不得,只得收了槛车押回衙署再说。却不料在回衙路上,被一伙人打了伏击,二三十人人人使短枪。远远的开枪,这百多人被打闷了,又无从还手,长枪短刀的怎么跟人家火枪打?只好钻街窜巷地躲。那些伏击的人还不放手,死死地咬住又打了一阵,到最后百多人只剩下三十余人,再看时那阮生色已经被打死,幸好身上那封书信还在,急急地收束人马赶回衙暑又加派人手往南定府治上报。   这一夜,南坛县县城大乱,纷纷说是有盗匪攻打县城,打死了县令老爷,先说是公学老师阮生色被盗匪打死。后来又来了新消息,说是阮生色受洋人指使,打死县老爷而后又给洋人通气,又打了一百多镇兵,又有说法说是阮生色被法国人打死了,法国人还派人来打了镇兵一个伏击,总之,人心在愤怒中惶惶起来。   黄氏銮儿子被莫名的人抢走,在街上惊慌失措中又听说丈夫被打死,乱哄哄地抢进县里,果然见到丈夫的尸体,悲愤的责骂官府打死了自己的丈夫,而后在众人围观下自缢而死。   铁良在县城西的乡路上看着喧闹的南坛县城,叹了口气,转头下命令道:“西进奠边府。”   这一路西去气氛极是压抑,不管怎么说,阮氏夫妇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会有这悲惨的下场的。幸而有所感觉的吴海涛和叶备偶尔伴两句嘴,阿大阿二抱着的那个叫阮生宫的孩子偶尔几声啼哭,才使得这夜行的路不那么压抑无聊。   ……   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这天便是新春结束了,在乾清宫内的赐宴,一来是为感谢大小臣工过去一年对国家的贡献,二来也是为远来的各藩属国的藩王送行。   今年是藩属来的最多的一年,由于过去三年里接连两场大捷,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宗主国的威势已经隐隐有恢复往日强盛气象的迹象。所以,暹罗国王朱拉隆功,天海松平志男,琉球尚泰,朝鲜李冕,南掌,尼泊尔的国王,以及蒙古诸王,甚至柬埔寨也有代表以私人身份来朝贡,但是由于身份问题,没有资格参与这个新年宴会。   这一年的开局是历来最晚的,在宴会上,我宣布了今年的国家重点在于恢复藩属信心,自西风东渐以来,藩属沦落不少,越南,浩罕(乌兹别克),拉达克,哲孟雄,不丹(尼泊尔附近,如今在巴基斯坦和印度境内)等国相继脱离宗藩关系。   “这非是各藩离心,而是我大清这宗主国失德,更重要的是失威!”我总结这过去几十年来的宗藩关系道:“朕登大宝以来,一意复我中华往昔荣光,近年来琉球失而复得,天海新入宗藩,算是稍慰朕意。”举杯邀饮道:“天海松平氏,自即日起,晋天海国王,礼部着赐印绶。诸位,为我大清各宗藩敦睦干杯!”   群臣一起举杯饮罢,松平氏谢恩毕。我坐下身道:“回思这些年宗藩情状,过去一些藩属国,一来是受夷人蛊惑,二来也是大清弊政。朕不讳言这个,过往有欺压藩属致使离心离德的事情,朕在位,这种情形便不会再有。还有一个,夷人往往以民族自决等冠冕堂皇口号,促各藩自愿脱藩,而后各藩丧失了大清的保护,便沦为夷人奴役之国。这种先甜后苦的骗局,朕是深有体会,譬如朝鲜李冕,你们便是如此差点要脱藩吧?自决?哼,说得好听,以你朝鲜的地势,自决有好果子吃么?徒然招日本人垂涎。”   李冕听我指名说他,赶紧离座磕头请罪。我笑了笑点头,使人扶了他起来道:“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的王位是朕册封的,朕是恨你的先王愚昧啊,若不是心图不轨,何来日后为倭人所趁,宗庙坍于战火呢?好了,回座吧。其实倭国早先也是中华藩属……”说到这里,转头若有若无地扫了松平志男一眼道:“可惜啊,中华圣德不够,明治政府不慕圣化啊,其实倭王还是心向天朝的,就是这些底下办事的人……”转头对寇连才道:“取照片给天海王看过。”   “喳——”寇连才应了一声,施礼退开取来明治来北京朝拜时拍下的照片呈给了松平志男。见到日本人当作神明一样的明治在这宫殿内给我行跪礼的一组照片,松平志男惊讶的张大嘴巴,转头看向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感慨道:“日本君侧有贼啊。如今他也不是大清藩属,朕也没那个名目去帮他,只好听之任之了。日本将来是沐浴王道圣化,还是螳臂挡车碾成齑粉,全看日本人自己。”   说着压了压手制止松平志男,起身朗声道:“诸位!朕有个宏愿,西人常言说民族不同,那是西人愚昧,以血统论亲疏,此何其悖逆先贤?圣人夫子有言,夷狄入中华则中华之。故而朕以为,凡尊崇中华教化者,皆可并为一大族,以克复西人以民族区隔,乱我宗藩的图谋。这族名嘛,两千多年前夫子就取好了,便叫中华民族!凡尊慕中华文化者,均乃中华民族同胞,无论满,汉,朝鲜,还是西南诸国的各族,均在中华民族以下。”见座下人人均有难解之色,笑了笑道:“梁启超,你来说说吧。”   “臣领旨。”梁启超起身行了礼,朗声说道:“中华民族者,犹如一母,其下满汉回藏朝鲜等等,均为其子。不扰原先之民族习俗风气,但加尊崇王道圣化而已。如此,一来可抗西夷民族之论,二来亦有利宗藩团结,各族敦睦。宗藩一母同胞,自当如手足相亲,我大清为兄长,照拂弟妹,各藩犹如弟妹,共尊兄长为尊。”   这个中华民族的提法,是我与梁启超在平时讨论中由我提醒,由他来提出的,这也是我不夺人之美的想法,本来就是人家提出来的,我只是提前让他来“想”出来而已。在我亲领满汉八旗,满洲八旗一百万人已无原先八旗的区分并为满洲人之后,蒙古八旗以及汉军八旗也在学样进行,这就催生出一个大的群体概念来取代原先的分旗群体概念。   文化意义上的大民族概念,正当其时。 第二卷 180章 吴钩行动&西西里岛的大场面   “吴越争霸,而后秦迁百越,汉武图之,吴越,诸瓯春秋渐次南移,与濮僚,南北泰族杂混,加之乌浒,骆越诸般演变,是有今日南面之局,说起来濮人亦曾加入武王伐纣,周以前一直压在楚人头上呢。而吴越诸族,本就是吴泰伯的治下之民,说起来都是一大家子,只是过去分开了,如今圣主垂拱而治,何以又不能再聚拢在老祖宗的大旗下呢?再说,正如皇上所言,共奉孔孟大义,均是中华的子民。”梁启超于此研究较多,晚宴后我留了暹罗,南掌等朝贡诸王,会同蒙古诸王,礼部,理藩院的大臣们,醇肃两位亲王,载滢代奕忻出席,以及内阁几位机枢重臣等在乾清宫畅谈这中华民族的大义,在我的授意下,梁启超侃侃而谈。   我见诸人听得津津有味,也抚掌大笑道:“卓如说得好啊,那么我等满洲人呢?”   “回皇上话。”梁启超向我会意拱手道:“我朝高宗纯皇帝乾隆爷时修四库全书,各种古籍都有明文记之,满洲人前身乃女真,乃肃慎衍化而来,肃慎也是一家人呢。武王伐纣时,肃慎供应箭矢,无他,肃慎特产苦树,其干制箭枝最优。是以臣以为,民族不看血脉,只看文化,正如皇上引夫子之言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啊,但凡行孔孟教化,尊中华礼仪,便是我中华族之沿脉啊。”   一席话说的众人频频点头,就像讲故事一样,引经据典地人往往能够说服别人,梁启超学识渊博,而且口才也丝毫不让于康有为,重要的是这个人私心少。这也是我想把他放外任历练一下。以后把他放到更加适合他的岗位上去的原因。宣传线有康有为,基本上他的煽动力是够了,缺的就是资历而已,康将来的成就大概会是我的葛培尔博士吧。而梁启超似乎更加适合负责一个政策研究供决策层参考的机构,地方上历练是有必要的。   当然,打铁要趁热,年前去看奕忻时老人还念念不忘旗务的事情,在他看来,现在把旗务问题一劳永逸的解决掉是最好的时机。原因很简单,自清朝立国以来,康熙雍正乾隆均有心改革旗务,而且下的力气也不可谓不大,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原因就在于旗务牵扯较大,往往又跟阿哥们闹家务,或者是图谋帝位的事情关联,为了不动摇根基,只好暂时把这个毒瘤放下。而乾隆以后的嘉庆道光等诸帝,阿哥们虽然少了些,但是又遇上内忧外患,白莲教天理教,太平天国,加上西风东渐,强夷寇边,也没那个能力和见识来理,当然,这几个人也都不是有那个魄力的皇帝。   而到我手里,前些年是慈禧当政,轮不到我这个傀儡皇帝来说话,亲政以后威望又不够,所以,到现在以震撼性的军事胜利来确保皇帝的绝对权威,而且自从连续解决掉几个亲王世子,前头还有庆郡王,瑞贝勒父子,虽然名声上多了点不仁的嫌疑,但是也杜绝了宗室内的妄动之心,畏惧感不是天生的,是杀猴给鸡看吓出来的。   趁着这个机会,加上前段时间施行的旗务先期政策,以及远东股份公司铺给旗人们看的一些“先富起来的人”的引诱,这时候就可以把火加重一点,步子稍微跨大一点,尽管也许还会有一些抵触,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大乱子了。京卫禁卫都在绝对控制之下,谁敢不轨就抄家灭族,听话的就有眼前的甜头——远东股份公司的股份分红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西方叫胡萝卜加大棒,东方就是银子和鞭子的政策,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有效的。旗务一改,而后就可以把团结放到宣传面上去整合全国人心,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比什么空头口号来的强的多得多?   所以,这时候就要赶紧推出中华民族的概念由教化部的人尽快在全国展开宣喻,而对于各藩属国来说,自愿加入,愿意服从圣道教化,沐浴中华文化的就来。不愿意的也不强求,目的就是要让这么个概念先铺展开去。   回到宗藩政策上讲也是一样,重要的是要提出概念,至于铺展状况如何,有时候也许会有反复,但是总比不作为的好。这一年,宗藩关系首先是要固藩,这个概念有助于这个固藩的政策。   席间看去,暹罗朱拉隆功,天海松平志男,以及尼泊尔的来客,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其实对于这些藩属来说,如今也在选择,但凡中国有一丝丝强盛的希望,他们怎么愿意去选择完全是另一类人的洋人?   南掌在中南半岛也是泰国的势力范围,是以南掌基本上是以朱拉隆功的马首是瞻。前年法国人向泰国发出照会要求举行谈判,声言要求泰国放弃对南掌人民的压迫,让人家民族自决云云——当然,这声明绝非南掌人的本意。朱拉隆功因为后面有我的扶持,硬是拒绝了法国人的要求,法国人吹胡子瞪眼睛,但是一来北面要防备着中国,二来英国人也不支持他,也什么没办法来惩治不听话的泰国人,但是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不少。所以,朱拉隆功这次来北京,也有求援的意思。(真实历史是1893年泰国受法国压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属国老挝被法国人划走。)   这个好办,我温言勉慰了朱拉隆功几句,让负责南方特别行动事务的善耆宴后跟他再多谈谈,不仅仅是他需要我的支持,南方那个特别行动队在很多方面也需要他们的一些协助。当然,如果泰国人能够也采取一些行动就更好了,毕竟对于越南来说,泰国人更加适应那里的环境。   法国在亚洲的存在,是得到英国的默许的,但是英国人也绝对不希望法国人继续扩大他们在东方的势力范围。毕竟从传统意义上的英国概念来讲,亚洲是英国人的亚洲。所以,只要不是大规模军事冲突,小打小闹的行动不会激怒英国人,甚至英国人在某种程度上应该还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呢。   泰国那边的事务谈毕,朱拉隆功便等着我与其他人谈话,他从我的笑容中能够读出自信和成竹在胸的感觉。而且,我这个宗藩政策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坏处,相反还有好处。毕竟中国默许了泰国对于南掌的二次宗主权,而且,以泰国的实力,如果能把法国人的势力驱离,日后中南半岛那一片,除开越南柬埔寨在法国人手里以外,其他的大片还不是泰国说了算?   所以,在向我提出把王子瓦吉拉乌德,公摩銮宋卡送到北京帝国陆大念书,以及派遣泰国亲贵子弟来北京念大学的请求并得到我的允许和欢迎之后,便微笑着在一旁听我与其他藩属说话。   西面的尼泊尔是我特别重视的,不仅仅是廓尔喀人天性尚武的彪悍,还有他们的忠诚,在我曾经那个时代还有忠诚于英国王室廓尔喀旅以勇猛善战闻名于世。而在我现在这个时代,道光年间鸦片战争时,廓尔喀人和藏兵来到浙江协助打击英国侵略者,咸丰年间长毛作乱,廓尔喀人也上表请求助战,只是朝廷因后面所说的原因婉拒了而已。尼泊尔近来受英国人的胁迫日甚,尼泊尔过后已经是在那一片最后一个藩属国了,尼泊尔过后便是西藏。眼下西藏问题还没有凸显,正是由于尼泊尔这样的藩国给那一片提供着一个屏障作用。(尼泊尔是最后一个忠于中国的藩国,到袁世凯中华帝国时脱藩,1923年英国承认其独立。)   虽说自1815年以来,英国人的势力已经在尼泊尔取得了大量的特权,而且在1846由亲英的将领巴哈杜尔·拉纳发动政变架空了王室,而后尼泊尔的军政大权都掌握在拉纳家族手中直到如今,就像今天来的马赫迪·拉纳就是拉纳家庭的重要成员,他的长兄乃是尼泊尔军政大权实际控制者。   虽说当年发动政变的巴哈杜尔·拉纳乃是亲英者,但是他的子孙显然还没有忘记廓尔喀人血液里的忠诚,一直勉力在英国人的巨大压力下保持着自己的独立特性,逢年过节也一直没忘了向已经是名义上的宗主国进贡之类。今年更是派人来北京与会,显然是想在英国之外寻求一支平衡力量来维持自己的统治根基。   对于尼泊尔,我没有更多的要求,他们最大的作用是为西藏守住门户,驻藏大臣以及少量兵力,加上清朝独创的金瓶掣签制度,如果再能有一个尼泊尔在门户的地方加以保全,西藏可以省去我很多心力。虽然说英国人应允不在西藏问题上给我下绊子,但是英国人传统的政治制衡策略决定了他们不可能那么事事都顺我的心。这也是我今年特别重视尼泊尔的原因,西藏虽说本身的开发价值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一旦西藏不在我手,那么云贵滇川青陕甘,立时便要成为边境省份,这种国防的压力是不可想象的。   尼泊尔没有什么要求,我所能做的,就是明里暗里挺他不要被英国人压垮,在夸赞了马赫迪不远万里来朝的前程之后,我加赏了拉纳家族为尼泊尔摄政称号,并另有丰厚回赏。虽说马赫迪谢了恩,但是我知道,他的家族一定还要考虑这样的封号能不能光明正大的接受,还要考虑英国人的反应。   所以招呼马赫迪平身道:“廓尔喀人勇猛善战,朕最欣赏这样的好汉子,朕与英人亦是与国,往后有何外交内政困扰,均可直接奏知于朕,或委驻藏大臣奏知,朕的外交部便可与英人交涉,朕已经说了嘛,今年的宗藩主调便是固藩。马赫迪平身吧,代朕问你们王上好。平时有什么缺用的,也可奏闻于朕,中华圣教一仁一礼,你们对朕是个礼,朕也要给你们仁嘛。”   说笑间马赫迪便归位就坐,廓尔喀人眼下正是东西摇摆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就此放松。   天海朝鲜琉球又各有不同。琉球加赏。恩宠要隆,朝鲜可以冷落。袁世凯仍署监国,这个李冕的作用不大,平时的大小事务都由中国的官员代掌,行教化教育之后,他这个韩王比起他那位懦弱的弟弟来说声望要差上许多。   而天海则是恩威并施,先前给了他暗示。他可以以清君侧为名来统一日本,但是日本人的劣根性也不能不防,两面都要给他显示出中华天朝的不可违逆,所以准他与和妃见上一面,赏钱赏物照样也要给,我本人则与他不再多谈,只是允他有事可以与袁世凯多商请。   这是个体力劳动,这一场晚宴下来,时间已经近了子时。礼部,理藩院会同内务府的官员们礼送各王回馆,我却单独留了暹罗国王朱拉隆功和肃善耆下来,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个有着自己雄心的人,我们之间有所不同的就是各自掌握的资源不同而已,如今即是惺惺相惜,也是各有所求。   对这样的人无需拐弯抹角,我向他保证了泰国在中南半岛的特殊地位,善耆也直接向他讲解了南方已经开始进行的特别行动的部份,听完之后,朱拉隆功果然强者风范,一点都不吃惊,微微一笑道:“小王当贺喜皇上了,有肃王这样的贤王辅佐,君王可以笑面南方了。”   见我微笑点头,朱拉隆功转而对善耆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大清出七十二人,暹罗国小不敢逞强,略尽地主之谊,小王回国后便将筹组人手,穿南掌与贵属会合,奠边府那边的事务以及后勤供应,便由暹罗承当,各种细务还请肃王派能员与小国洽商。”   我看了看善耆,善耆欠身一拱手道:“既如此,奴才当遴选能员南下,云贵方面亦要有驻员协调两国兵力,做一个前方的指挥部,与北京常作通连,以求利于不败之地。”   我点了点头道:“说的是,人选方面你们拿主意,朕就一条,主力还要由当地人自己来,咱们只是起个暗中发动的作用,明天肃王找载沣要个人,派良毅去暹罗吧。朕看好他跟铁良搭配。”   善耆应了,接着我便起身来到中南半岛的地图前,指着眼前的西贡道:“法国人的重点在西贡,善耆你这个从外围入手慢慢向西贡渗透的法子很好,今日恰好泰王在此,又是第一次合作,过往我中华南向刀兵有过,仁恕有过,这宗藩合作力抗外夷还是第一次,便有请泰王给这个行动取个名字吧?”   “小王惶恐。”朱拉隆功欠身施礼,点头道:“依小王看来,天兵由北而至,经我暹罗而西贡,恰如吴钩,中华古来吴钩为至利之物,小王便僭越名之吴钩行动,恭请圣裁。”   “好名字!”我手指迅速地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弯钩的形状,指尖稳稳的压住西贡道:“就是吴钩行动!”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在这个时代里,正有大片昔日帝国失落的东西要去收取,信心……尊严……   次日善耆又再进宫来汇报了军情局欧洲分部的一些工作情况,那个我特别关照的俄国人乌里扬诺夫已经被流放到了南方毗邻土耳其的第比利斯,边境官员已经接受了贿赂,将来的行动将会有很大的便利。土耳其青年革命党人在俄土世仇与梅塞施米特的外交手腕的作用下,应允了在对付俄国人方面与梅塞施米特组织的合作关系,具体的行动计划梅塞施米特还没有报上来,想来行动一时半会还不会展开。   这方面我倒不是太急,我的目标是将二十年后的那场暴力革命扼杀在摇篮之中而已,开罪沙皇俄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开罪那场革命之后的俄国,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的。所以,尽管尼古拉二世表现出了一定的进取心,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宁愿让沙皇继续统治他的帝国。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层面的考虑,那场革命的成功引领了一个遍及世界各地的风潮,能避开就避开吧。   梅塞施米特没有及时地发回他的计划是有原因的,这段时间他正进行了一场穿越欧洲的旅行,从圣彼得堡迤逦向南,索非亚有他的点,君士坦丁堡的会晤很顺利,而后他便由海路去了巴勒莫。   后世以足球而被大多数中国人所知的这个小城,在这个年代也不算小了,特别是在西西里岛上,梅塞施米特来到这里是为了庆祝一个人登上了一个重要的位置。这个人叫维托·卡西奥·费尔罗。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巴勒莫老农民的儿子,但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修长的身材,英俊的面庞,典雅考究的衣着,风度雍容的举止,非凡的气度加上他那特意蓄起的长须,使得他很快在组织中取得了飞速的进步。   从他还是个青年的时候,不甘心像父亲那样一辈子做个农民,当然也不甘心浪费自己的聪明才智的维托组织起自己几个同样不甘心命运的男性亲戚,组织了一个叫“光荣社团”的组织。一开始小打小闹干些不法的勾当,而后又转型做起了转租地主们的土地的中介生意,大笔的中介费使得他开始腾飞。由于他的聪明和他的势力,很快他又开始经营起“保护费”的生意。尽管从轨迹上来看,这不是一份好的答卷,但是他人格的魅力弥补了这些不足,他极讲义气,从某方面来说他就是活着的意大利的关二爷,不管哪里的年轻人都崇拜这样的人,对于朋友他出手慷慨,为兄弟两肋插刀,当然绝不会为女人插兄弟俩刀。到了这个年代,整个西西里岛上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一种崇拜的味道,他就是西西里的秩序,西西里的神——人们开始渐渐的叫他“唐”   作为统一后的德国海军军情界的俊杰,梅塞施米特当然来过西西里,为了方便行事,与这位西西里的秩序控制者有过接触,今天他急匆匆的由海路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参加这个“老朋友”的大场面。   “Mafia,Monto alla Fnancica,Italia anela……”已经不再是毛头小伙子的维托右手捂在左胸前,紧闭双眼,口中默默地念着这个句字。他面前洁白的墙壁上,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图标,巨大的字母在图标上排列着,似乎像是咒语一样,这座大殿里的每个人——包括观礼的嘉宾,当然也包括梅塞施米特——都学着维托的样子将右手捂在左胸前,念着那五个字母。(意大利语,前面的Mafia是后面句子的首字母缩写,意为:消灭法国,是意大利的渴求)   念完这个句子,维托睁开眼睛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缓缓伸出右手向后伸去。不用回头,他的手掌有如神的指引一般准确地印在了那个黑色图标上,严丝合缝,那正是一个黑色的手掌,犹如按照维托的手掌印制出来一般,黑色的手印在雪白的墙上,维托的手开始将这种黑色整个印在自己的掌下。   “啪啪啪啪——”大殿内响起一片掌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真诚的微笑。 第二卷 181章 先便宜德国人   “费尔罗先生,祝贺您。”刀疤脸上弯下身子眼睛向上盯视着维托那极富侵略性的目光道:“来自瑞士的德泽梅里,祝福您和您的家族,Don——”   仪式不算奢华为时也不长,但是这标志着一个历史的开始,维托和他的家族正式宣布了一个秩序的建立,西西里有自己的秩序。   在用两千英镑与一箱英国产的手枪货运单建立起一个与维托的生意往来之后,梅塞施米特得到了在意大利的安全保证,维托的家族将给予梅塞施米特一条后路,作为一个特工人员,梅塞施米特自然有为自己找后路的自觉。作为一个讲义气的意大利人,维托能给他这种安全感。他没有自揭身份,那样有可能会让维托怀疑他的来意,单纯一点地寻求保护反而会让这位Don放心。当然,一大笔钱换回来的肯定不仅仅是这个空洞的保证,意大利的风吹草动梅塞施米特都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意大利眼前的形势可谓一片大好,北面的德国和奥匈帝国是意大利国王的朋友,北面的另一个庞大的邻国法国近来也有关系趋好的迹象,正和这个世界的拿摩温英国人一起赞助着意大利人在红海西岸的军事行动。自从巴拉蒂埃尔将军指挥的军团在埃塞俄比亚登陆以来,这个非洲之角上的国家的卡萨拉省展开了势如破竹的军事行动,这段时间已经基本肃清这个省的全境,下一步的目标便是待巩固占领区之后便即向亚的斯亚贝巴进军,捣毁那个落后的封建王朝。按照一种很玄妙的理论,政治制度优越的意大利击败政治制度落后的埃塞俄比亚比翻一翻盘子里的馅饼还轻松。就眼前看来,战局正在证明这一条看上去永远正确伟大光荣的理论。所以,意大利看上去很好。   离开了西西里,梅塞施米特的下一站是伦敦,那里正有一对夫妇为着可爱的幼子而焦急着。那个该死的法国绑架者显然要的并不是钱,虽然在事业上有着顶尖级的成就,但是威廉怀特显然还并不是一个以富裕闻名的人,对方开出的条件清晰的证明了这一点:对不起怀特先生,很抱歉打搅了您幸福的周末,我很希望让强尼尽快的回到您夫妇的身边。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也很享受与他在一起的生活。当然,如果您愿意与本人合作的话,本人将很乐意放弃这种享受。您忠诚的厨子——皮埃尔。   对于这样一份看上去很是委婉的纸条,聪明的威廉显然能够看出来这背后的威胁,在经历了一个艰难的礼拜之后,威廉终于屈服了。他与皮埃尔达成了妥协,并且也知道了他的要求——他要的是手头负责着的战列舰的图纸。   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威廉屈服了。不过他很奇怪这个法国人怎么知道这项保密进行得很好的进程的?一来海军事务德国人用的心思比较多,法国人比较自负于自己的造船水平,如果这个厨子是个德国人那么还好理解一些。如果说一个法国人受了德国海军部的指使来干这个事情也太荒谬些了。另外就是自己只是在极小范围内的人知道由阿姆斯特朗公司直接聘入海部的。在外界看来,他仍旧是阿姆斯特朗公司一个比较受重用的设计师而已。   威廉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还发现这个法国人特别的贪婪,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拿靠记忆绘制出来的一个舰体三视图以及一些关键部份的结构图纸就可以把对方打发过去,这样背叛国家而导致的良心谴责可以小一些。却没料到那家伙是事无巨细,什么都要详细的,而且对方似乎有一定的造船界背景,还会提问一些关键性的问题,使得威廉连篡改数据都不太敢了。   终于这蚂蚁搬大山搬了六个礼拜,每周末妻子来共度周末,周日晚海军部的马车送走,同时也带走一些威廉连夜靠记忆画出来的简图。就这么在一个半月之后,梅塞施米特的脚步来到了普斯矛斯。海军出身的他,终于见到了整份完整的图纸,比起当年他作为进身之阶送给远东的那个皇帝的那张简略图纸来、这份厚厚一叠的详细图纸完全可以在简单消化之后投入实际制造。   也就是说,当今世界上工业化程度足够的国家,可以在这一刻与大英帝国的海军最新型战列舰保持基本同步——如果投入够厚实的话,完全可以在英国人之前把这条巨舰造出来投入实战!   因为受限于现有船坞条件而不得不限制住满载排水量,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威廉怀特甚至还将会设计出更大型的。尽管如此,这条战列舰的满载排水量还是达到了两万两千五百吨,出于对远东海战中出现的远距统一炮瞄指挥体系中出现的各种问题的分析,发现在统一跑瞄指挥下,同一口径的主炮发挥的杀伤力最大,这也是为什么在甲午津轻海战中定远镇远两舰造成的杀伤效果最大的原困。而这两条舰的八门305毫米巨炮起了决定性作用,在统一炮瞄指挥的情况下,对准目标的齐射足以对海战的结果造成最关键的影响。   相比较而言,副炮反而成了次要的东西。英国的海军之所以能够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长盛不衰,就是建立在每一次详尽的数据收集分析,验证从而改进设计上的,远东那场一边倒的海战给威廉怀特以及英国海军界带来了几条宝贵的经验:其一,大口径主炮的地位在统一炮瞄指挥下,必将得到最大程度的提高。其二,海战的开战距离在解决炮瞄问题后,将更大的加大。其三,为了取得对于敌方舰体以及舰上人员的更大的杀伤效果,主跑使用弹种以破甲弹为主,爆破弹为辅。其四,航速必须得到加强。在远东海战中,如果定远镇远这样的主力舰速度再快一些的话那么将始终能够保持一个有利地战位对敌进行攻击,敌方将更加的绝望。换位考虑在日本联合舰队中如果能够有强力的快速战列舰,那么就可以冲破远距离上命中效果不佳的束缚,抵近攻击对手,那么海战的结果又难说了。   在这样的考虑之下,威廉怀特与海军部的专家们,奉献了自己的智慧,设计出了这样一艘全钢制的新型战列舰。为了获得完美的动力,舰体得到了扩大。高排水量地舰体上以二十台蒸气锅炉配备六台蒸汽轮机组,输出马力达到了两万匹马力,从而使该战列舰获得了理论高达二十点五节的高航速,煤仓的储备煤炭保证了战列舰可以在十节的航速下有六千海里的续航力。在装甲方面由于侧重攻击的缘故较之过去反而有些削弱,最厚的装甲也不过305毫米——对于设想中的远距海战,这样的装甲配合上高航速,已经足够了。出于现代海战的考虑,用于最后一搏试图撞沉敌舰的舰艏水下冲角的设计也被取消了。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过去那种武士决斗式的海战思推,被彻底的抛弃了。   最振奋人心的设计体现在了火力配备上,全舰由两座三联装,两座二联装总计十门305毫米主炮构成全部火力,舰首六门舰尾四门。是的你没有看错,是全部火力,换句话说。这一型的战列舰,没有任何近防炮火,设计中这种任务完全由编队的其他舰只担任。当然,在最后呈交帝国海军部审核时,海军部第三海务大臣,也是这次担负造舰任务地普斯矛斯海军造船厂的前任总监约翰·阿巴斯诺特·费舍尔海军少将建议加入了一些副炮,以防备类似五六年前法国人曾经提出的大规模鱼雷艇战术的袭击。   “嗨!威廉——”长相有些滑稽的费舍尔少将一头短发,神采奕奕地走向红着眼睛有些发怔的威廉怀特,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听他们说每个礼拜一你都是这样,似乎是因为你太太的缘故——”费舍尔意味深长的拖长语调向四周摊开手道:“那位漂亮的夫人难道刚刚离开?为什么你们不早点通知我?”   “哈哈哈哈——”爆出的一阵哄笑打破了这剪彩仪式的尴尬,少将先生抽出雪茄切了递给有些发窘的威廉怀特道:“只是玩笑,年轻的先生你很让我羡慕,当然,是因为您的聪明才智为海军做出的贡献,而不是因为您那美丽的妻子——”善意的玩笑过后,费舍尔少将将打火机点燃,为有些受宠若惊的威廉怀特点上道:“让我们开始仪式吧——”说着,两人并排往仪式的中央而去。   随着这条战列舰的动工,一个叫德泽梅里的瑞士人等上了去往欧洲大陆的邮船,离开了伦敦,他的手提箱里正放着那条新动工的战列舰的图纸。至于让·皮埃尔先生,似乎只是带着自己的小主人进行了一次愉快地旅行而已,在不引人注目的离开后,又不引人注目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当然,他有足够的东西保全自己,一份有威廉怀特亲笔签署的文书是他可以保全自己的把柄——在那个瑞士人的手提箱里而已。   这只手提箱很快旅行到了欧洲,穿越法国和比利时到达柏林,使馆的外交邮路将消息递回北京,这时候那条战列舰刚刚动工两个多礼拜而已。奖励金当然由我来买单,在付出二十五万英镑的额外经费支配权的代价之后,驻德国钦使许景澄得到了这个手提箱。   面对许景澄奏询是否要派员递送回国的电报请旨,我犹豫了一两天,送回来耗费时日不说,国内的工业实力,以及国际影响,现在开工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的工业实力如果离开了英国人和德国人,还没有能够建造大型军舰的船厂和人才,以及工业实力。江南和福建的造船厂分别在英国人和德国人的帮助下正在建造战列舰的附属舰只,也没有足够的船台去完成这样一条大型舰的建造。   看来只有便宜德国人了,于是我指示许景澄以筹商我访问德国行程安排事宜为由,与德国人接触,并将这份大礼送给德国人作为我提前送给这位皇帝陛下的礼物。而同时我也让许景澄复制一份分割带回国内,打算日后用作优秀设计师的教材。   由此又想到造船工业的布局。北方应该建立一个自己的造船厂了,与海军的诸人商议过后,选址定在了旅顺。在这里建立一个自己的造船厂,一来借助原先的维修船坞的便利,二来也是就近海军的两个学校——天津的海军军备学堂,威海的帝国海军大学都可以以此为实习基地使用。   今年已经是1896年了,再有十几二十年,一战就要爆发了,这是神仙也阻止不了的事情,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为了帝国的利益,现在当然要帮助一下德国人,让他们紧追英国人前进的脚步,缩短差距,从而让一战更加均衡一些,这才是我要看到的结果,也是我最有利的结果。当然,这种结果也会有利于另一个远离主要战场的国家——美利坚合众国。   便宜了德国人,美国人也没闲着。BB01印第安纳号已经于去年年底与俄国地三圣徒号几乎同时完工,同时BB02马萨诸塞号,BB03俄勒纲号今年已经接近完工。BB04衣阿华号已经完成了大半,美国人正在加速准备——为了弥补自己海外殖民地的不足。他们的视线已经瞄准了自己的家门口——加勒比海,那里目前的主人是西班牙人,在古巴,20万西班牙军队驻守着这里,在环顾世界之后,美国人准备拿他动刀子。   这四条火力强劲,主炮口径高达33O毫米的战列舰,就是为西班牙人那可怜的木质战舰准备的。当然,美国人的目标绝不仅仅指向西班牙而已,他们有更高的追求。他们的备战也越来越快,这五条战列舰的下水时间是在短短3年以内,预计最迟的BB04衣阿华号将在1897年也就是明年完工,战争已经很快了。   时不我待,圣旨下达后,海军即刻组建了筹备局,在旅顺开始了准备工作,今年内将完成这个旅顺海军造船厂的建设,相对的人力培训计划也进行了修改,天津海军武备学堂扩大了招生规模,海军大学也通过琅威利开设了船舶设计的专业课程,从英国延聘老师来授课。   这都是后话不提。梅塞施米特的旅行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几乎又回到了原点,从索非亚的玫瑰谷向南,度过海峡便来到了君士坦丁堡,当然,在奥斯曼土耳其人攻占了这里后、这个名字换成了土耳其,土耳其苏丹统治着这个美丽的古城。当然,在经过了这个世纪的失败之后,这种统治正渐渐显现着削弱的迹象。   在这里,32公里长的博斯普鲁海峡将大陆分成欧洲和亚洲,横跨欧亚大陆是土耳其人的骄徽,也是伊斯坦布尔的骄傲。这座城市有着太多的优伤,也有着太多的辉煌,历史留给这里骄傲,也留下伤痕,这种矛盾的统一,正如土耳其人民此刻的彷徨。   最早这里叫Byzanz,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大帝将他改名叫做君士坦丁堡,奥斯曼来了,他又改名叫做伊斯坦布尔,对于游客来说,要想完全了解这座古老的城市需要太多的时间,因为人们根本不可能在两三天内游览完毕古城内如此众多的古迹名胜,加拉塔大桥连接了欧亚大陆,木头和石头的工程显示了土耳其人民的智慧和力量。君士坦丁大帝和查士丁尼大帝动用无数人力物力给古城留下的圣索非亚大教堂,这也是基督教统治亚洲的象征,随着从这里萌发的基督教与天主教的长达数百年的教派冲突,而后又是东正教和罗马公教……随后而来的是新兴的伊斯兰文明,奥斯曼大帝将这座耶稣基督的教堂改成了供奉先知阿拉的清真寺。帝国的兴迭,宗教的斗争,给这里留下沧桑的印记。   城内如迷宫一般的宫殿群,那是被总称为托普卡普宫的苏丹的居所,如今住在里面的是性情暴躁的苏丹——阿卜杜拉·哈米德二世,这位苏丹正在为着帝国糟糕的内政外交地困扰而烦心。   外交方面自不必说,分别以意大利人和英国人为代表的两个利益集团在这个帝国的各个方面前展开着激烈地竞争,土耳其的各项主权权利正在接受着挑战。对俄罗斯的失败的战争又遗留下极大的创伤和影响,这种影响也已经渗透到了内政方面。在帝国的西亚部份,邻近的车臣在经过了半个世纪的战争之后终于被庞大的沙皇俄国所吞并,这也是1895年沙皇俄国唯一值得大肆庆祝的事情。俄国人的脚步并没有停止,亚美尼亚人也许正是受到了俄国人的蛊惑,向苏丹提出了民权之类的要求,更甚的要求是任何一个君王也不能够容忍的——亚美尼亚人要求独立,建立一个独立的亚美尼亚国。   苏丹愤怒了,在95年底他命令他的军队清洗那些不听话的亚美尼亚人。从宗教方面来说也有理由这样做:那些该死地亚美尼亚人,信奉着俄国人信奉的东正教。“只有异教徒的鲜血,才能够洗刷那些人给真主带来的污点。”在这样的口号下,从94年起,有组织的大规模屠杀一直延续到今,并且还在待续下去,屠杀的人口已经逼近50万。   土耳其的民族情绪正在日益地高涨,一个新的词汇在这里,当然还有意大利和法国诞生——民族主义,人民需要对其所在的民族产生认同,并以一个民族的身份在政治上进行动员。当一个新思想产生的时候,便会造就一批只有时代才能造就得出的大人物,比如德国的那位大胡子思想家的思想造就出来的那些英雄一样。   帕夏三兄弟显然就是这样的大人物。当民族主义的思想渐渐的正在席卷整个欧洲,土耳其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时。帕夏三兄弟敏锐地抓住了这种思想潮流,青年土耳其党应运而生,如今他们三人正在利用着党这个工具实现着自己的目标——缔造一个“纯粹的土耳其”   他们敏锐地抓住了机会,而梅塞施米特敏锐地抓住了他们,尽管在圣索非亚大教堂前的大街上倘佯时,梅塞施米特常常会觉得东方有一个先知。正当他对于如何在土耳其入手时,正如当初指示他去圣彼得堡寻找那个什么乌里扬诺夫一样,又有新的指点到来,在青年学生中极为知名的帕夏三兄弟是他的新目标。   当然,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兄弟,只是同样姓帕夏,而伊斯兰教的传统称呼志同道合的人为兄弟才得到了如此的称呼。恩维尔·帕夏与杰玛尔·帕夏激进,塔拉阿特·帕夏内敛,恩维尔·帕夏的风头最劲,梅塞施米特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他们。   虽然成员结构与北方的俄国那三人组有些类似,但是这三个人的地位明显要高的多,金钱的资助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必要,宗教的信仰带给人骄傲,帕夏三兄弟似乎对梅塞施米特并不是那么客气,尽管他只是个叫德泽梅里的瑞士商人,来伊斯坦布尔做生意,而并非是别有图谋的英国人或者是意大利人。   梅塞施米特的长处在于准备充足,很快的,在聊了几句逛“大巴扎”(土耳其语,大型集市)的体会之后,他很快从做生意的平衡角度入手,闲聊起了俄国人在中亚的举动。 第二卷 182章 俄国人的企图   “比圣彼得堡繁华热闹的多。”像是偶遇一样,梅塞施米特“不小心”的在伊斯坦布尔街头的酒馆里遇到了帕夏三兄弟,并很快以语言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不过新沙皇登基那天人可不少。”梅塞施米特有些热情的夸张地攀谈起了沙皇登基的景象:“可能有半个伊斯坦布尔这么多人吧,沙皇派发了免费的食物,听说挤死了好多人呢。俄国人还是穷啊,几个面包就能把他们急成这样。”刀疤脸惬意地喝了一酒,继续跟老板吹牛道:“难怪他们总说要向南发展,南方气候好啊,俄罗斯那个鬼地方,的确不是人呆的,我敢说,这里最劣质的酒也要比他们那个该死的伏特加要好上百倍!”   “那是——”酒馆老板兴致勃勃地接话。这种恭维是每个土耳其人都愿意听到的,包括闲坐在靠窗口位子上看书的塔拉阿特也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话题,支起了耳朵。   俄国沙皇登基的盛况在梅塞施米特的口中夸张地传了出来,典礼的奢华与隆重令土耳其人羡慕,而梅塞施米特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对于俄国人的讥讽和不满又赢得了土耳其人的好感,总之,这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作为商人,自然是有看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领,当心怀土耳其的未来的塔拉阿特将他邀请到自己的位子上时,略略说几句就能够发现帕夏三兄弟对于政治很感兴趣,于是梅塞施米特的谈锋便转向了政治层面。   “是啊,在圣彼得堡街头也常常能碰到您这样的人呢。”刀疤脸抿了一口酒,向塔拉阿特点头致谢道:“谢谢你的酒,在圣彼得堡常常能看见被伏特加灌醉的圣愚呢。他们总在念叨要拯救什么同胞,说什么异教徒正在屠杀什么子民,你别说这些都是街头的流浪汉。但是听当地人说有时候沙皇也会听他们的话呢,唉,这些我们做生意的是不懂的。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安安心心的做生意不比什么都强?”   恩维尔脸色越来越阴沉,嘟囔了几句,那边杰玛尔已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身着一身传统土耳其深紫红色阿拉伯袍子,配着白色的包头巾的杰玛尔一身土耳其传统打扮,脸上络腮胡子本来就引人注目。他这一吼更是令人侧目:“耻辱,土耳其的耻辱,一个世纪之内,难道还要遭受第四次耻辱?恩维尔,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恩维尔的眉头紧锁,这个世纪里土耳其的确是被揍得体无完肤,北方的巨人俄罗斯1812,1829,1878年三次将土耳其人揍趴下。如果不是英国人出手,他们现在身处的伊斯坦布尔也将早已不是土耳其人的地方,俄国人对这个横跨海峡的城市垂涎欲滴。不仅仅是这样,就连埃及人也在1832,1839和1840年三次击败土耳其,而希腊,也在1827年的战争中将土耳其击败,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中独立出去。眼看这就是一个世纪的结尾了,难道因为亚美尼亚政策,土耳其还要被北方那个宿敌打趴下吗?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三兄弟对视一眼,告别了梅塞施米特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瑞士商人将杯中酒饮尽,他的下一站是位于城南的伊斯坦布尔军官学校,他只要远远的看一看,打听打听一个叫做凯末尔的刚刚从马拉蒂尔预备军官学校升入这里的新生就可以了,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够有一个接触那是最好了。   “我们要跟他们接触,那些混蛋根本不知道这档子事。”恩维尔的情绪也被杰玛尔的怒火点燃,右手捏成拳头,阿拉伯包头中下的忧国忧民的脸在校园内的大道上为他赢得往来路人尊敬的目光,他双手比划着手势,讲话极富气势,阳光下不时有唾沫星莹出反光:“奥斯曼军团的蠢材们估计还在沉迷于抢劫那些异教徒的财产呢,得提前通知他们一下。”   “对!还得向官方通报,当然,要先查证一下,俄国人如果能有什么举动配合最好了。”杰玛尔附和着道:“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对于土耳其是一个关键,如果再败,我耻于做一个土耳其人!”   杰玛尔比较容易受恩维尔的影响,但是恩维尔虽然激昂,但是他内心深深地知道,要成大事,身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眉头紧锁的塔拉阿特才是关键的智囊。他是土耳其的脑袋,恩维尔不吝番这样的夸奖。   “要想清楚,做任何事情,要考虑到目的在哪里。”塔拉阿特微微一笑,好不容易等这两个兄弟将情绪发泄完毕,这才吁了一口气,立时气氛就变得平和起来,两个激动的狮子也安静了下来,看着塔拉阿特,仿佛聆听阿訇讲解古兰经的羔羊。   “我们青年土耳其党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塔拉阿特左右环视二人,嘴角睿智的微笑停留片刻后道:“把土耳其建设的强大,恢复祖先的荣光,要实现这个目的,靠苏丹不行,只能靠我们自己,我们要取得政权!”塔拉阿特右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转为坚毅:“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应该做什么,又不应该做什么,你们应该找时间好好地想一下。如今你们有些激动,不是想问题的合适时机。”   见二人有些发愣,塔拉阿特指了指路边的亭子道:“走吧,去有风的地方坐一坐,先知会给我们指引。”   “亚美尼亚人应当全部死光,这是阿拉的谕示。”坐在亭间,寒风袭袭,三人都不禁裹了裹袍子。虽然受地中海的恩泽,伊斯坦布尔的冬天不是那么冷,但是这风吹来总是有一阵阵的寒意。塔拉阿特眼中闪烁过一丝比这风还要阴冷十倍的寒光,手刀在空中虚劈一下道:“所以,苏丹也是在行着阿拉指示的路。从这方面来说。你们所说的要帮助他们,是正确的。”   恩维尔和杰玛尔点了点头,显现出欣喜地跃跃欲试的激动。塔拉阿特接着说道:“我们都姓帕夏,高贵的姓氏,我们的祖先都是帝国的贵族,从这一点来说,我们更应当帮助苏丹,帮助他就是帮助土耳其。是吗?”塔拉阿特笑了笑看着自己两个已经被转的有些发晕的伙伴,怜悯地摇了摇头道:“不是,错了。愚蠢而懒惰的羔羊会只吃自己身边的草,而看不见不远处茂密的草原,吃光了之后就会发现自己没有了存身的依靠,这是短视的羊羔,我们不能做这样的事情。的确,暂时让我们的党帮助苏丹,对于土耳其来说有一定的帮助作用,但是以后呢?残暴的苏丹迟早会招致惩罚,土耳其的前途不能作为他的陪葬而葬送。国际的局势我以前也说过很多次。欧洲,整个欧洲很快就将陷入一场灾难之中,也许会有一场绵延十数年的战争,欧洲的人民将会在十数年的辛苦之后收获到一片沙漠,并且将它命名为和平。”塔拉阿特的声调越来越富有感情,恩维尔已经在抽搐他的鼻子。(帕夏是土耳其的贵族姓,概念有点类似于德国的冯,荷兰的范那种,属于君主给加的封号,子孙可以作为姓氏的一部分继承。在土耳其语中,帕夏意为总督。)   塔拉阿特还没有讲完:“在这场战争中,残暴的苏丹将会为他的罪愆而付出代价,我们应当阻止土耳其为他陪葬。如果我们现在帮助他,就等于将土耳其往他的葬礼中填土。要知道,亚美尼亚人尽管可恶尽管该死尽管罪无可恕,但是环顾欧洲,他们都信奉一个神。”塔拉阿特讲了一堆话,自己也开始陷入情绪。   恩维尔和杰玛尔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崇慕。摇头问道:“那么,我们应当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一个问题。”塔拉阿特站起身来遥望北方的海峡道:“俄国人是我们永远的敌人,既然他们要帮助亚美尼亚人,土耳其绝对承受不起再一次失败,那么我们应当怎么办?”说着,启发地看着两人。   两人摇头。塔拉阿特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智者的行为,是让他们失去干涉的借口。为了弥补,我们可以在俄国人的地方闹出一点事情来,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给土耳其喘息,也弥补我们不能直接决定政策的遗憾。”   的确,青年土耳其党并不是执政党,他们没有任何影响苏丹屠杀亚美尼亚人政策的实力,所以,所谓“让他们失去干涉的借口”根本就是一句空话。杰玛尔和恩维尔也是非凡人物,很快了解了塔拉阿特的意思。恩维尔开口道:“为了土耳其,我们要给苏丹压力,为了土耳其,我们也要给俄国人压力。”   塔拉阿特赞赏地看了恩维尔一眼道:“是这样,我们也有群众的支持,我们不会孤立。”   几天之后,青年土耳其党有了一个决议,内容很简单——发动游行,要求停止对亚美尼亚人的屠杀,因为弹压亚美尼亚地区的动乱动用了大量的军队,军费开支节节攀升,土耳其人早己厌倦了这样的开支,所以游行运动得到了土耳其人强烈的响应,“青年土耳其党是土耳其人民,包括亚美尼亚族人民的朋友”这样的标语牌被举在最前面。当然,青年土耳其党也派出了一支秘密工作队潜入了中亚,第比利斯的周围很快就会掀起一些风浪。   这是亚美尼亚这个苦难的民族的一块蜜糖,他们在绝望之中看见这样一块蜜糖,他们感激青年土耳其党。当然他们不可能知道,这样一个党给他们的这样一块蜜糖其实是一个慢性毒药,只是让他们再苟延残喘十几年而已。   就在帕夏三兄弟为了亚美尼亚人的命运和土耳其的命运而忧心忡忡地讨论的时候,圣彼得堡的两个年轻人为了一封远方的来信而陷入争吵。   信是那个瑞士赞助人写来的,瑞士人作为上帝的子民,希望他们能够在圣彼得堡发动人民向沙皇政府施压,挽救中亚那些正在被土耳其人屠杀的同胞。一场人家的悲剧已经震动了上帝,赞助人说他每天夜里都能梦见主耶稣基督地流着红色鲜血的眼睛。随信还有一张数目不小的卢布的汇票。赞助人还保证将会考虑下一年度的赞助金的提升幅度问题。   鉴于赞助人对于组织的事业做出的巨大贡献,以及这样一批急需的经费,赞助人提出的要求是组织无可拒绝的。但是两个临时领导人之间发生了分歧。朱加施维里觉得只要敷衍一下就够了,因为太过热情的投入将会导致事业的不纯洁,而且也会动摇青年对于组织的目的的信念。而受赞助人亦师亦友身份而既感激又崇拜的心理作用的托洛斯基,则坚决认为应该拿出百分百的热情来帮助远方受苦受难受压迫受剥削的亚美尼亚人民。   “我说列夫。”约瑟夫皱起浓眉不满地看了看自己的事业伙伴道:“我认为,我们的重心应该是我们俄罗斯人民的解放事业,至于那个要求,我们象征性的作一些努力就够了。有必要把规格弄得那么高,非要向青年们说明先解放亚美尼亚人民的重要性不可?要知道俄罗斯人民还在压迫之中!我认为你地方针有错误!我不同意!”   托洛斯基摇了摇头。固执地看着他道:“你的方针才有问题,俄罗斯人民的解放,是一个巨大的过程,我们发动工人阶级的行动在你的主持下。又有多少进展?自从导师不能继续领导我们以后,照我看,工作就基本陷于停顿状态,我建议召开一次委员会讨论一下工人运动的进展问题!”   “笑话!工人运动有什么问题?”约瑟夫不满地看了一眼托洛斯基道:“法国人在赞助沙皇,沙皇有了更多的钱去收买人心。工会的工作有不利也是正常的,这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是任何人无法抹杀的事实。委员会不是瞎子,也不是一言堂,工人运动的成果到底怎样,我到底有没有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人人都是看得见的。那么,在工人运动有困难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在学生的方向上取得进展,学生会的理论学习应当加强,而不应该用任何其他的东西来冲淡他们!”   托洛斯基愤怒的拳头砸在桌子上,盯着约瑟夫吼道:“自私!无产阶级不像你这么自私,如果什么都要先顾着自己,我们怎样才能说服全人类?”   “全人类?”约瑟夫笑了笑道:“全人类也应该先由伟大的俄罗斯人民开始!”   在乌里扬诺夫不在的情况下,这两个人谁也无力说服对方,无奈的他们只好分别向导师写信请求指示。   一个月后,信使捎来了乌里扬诺夫的指示,信中严厉的批评了他们二人的不团结,指出了组织目前存在的问题就在于领导层的不团结,在没有一个团结的领导层的情况下,草命工作不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并且分别对工人运动和学生运动发出了指示,发动工人不能急于求成,要充分的进行教育和道理的灌输,充分指出工人阶级被剥削的程度,而学生工作的侧重点应该在民族的自豪感和国际局势的分析,引领学生寻找俄罗斯民族失落的骄傲感,以及失去过往骄傲的原因所在。在这样的方针指引下,才可以为组织,为俄罗斯,为信仰而争取最大的成果。   至于他们争执的焦点,乌里扬诺夫做出最高指示,在民族的解放事业进行的同时,还要记住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只有先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无产阶级自己。这句话对于目前的革命局势也有着深刻的指导意义。无产阶极,特别是无产阶级的领子层,应该心怀这样的觉悟来对革命工作进行指导。否则,任何的行动都是不纯洁的。   乌里扬诺夫最后还描述了他对于国际局势的思考。他所在的第比利斯农场附近最近出现了很多令他忧虑的事情,土耳其人的活动似乎比以往要加剧了一些,如果俄罗斯和土耳其发生冲突,那么对于组织的发展将会有很大的帮助,信中要求二人把握局势,为组织的加快发展而抓住机遇,获得最大的利益。当然,这是建立在一个有着团结领导层的基础之上的。   第比利斯的流放机构获得的贿赂保证了乌里扬诺夫在流放地有着舒适的待遇。在这里,他还意外的见到了那个来自瑞士的赞助人,赞助人给他带来了他急需的书籍等物品,使得他在流放的小屋里能够获得知识的滋养,也使得他免于遭受第比利斯最近掀起的土耳其人的破坏运动的骚扰。   土耳其人的破坏运动来势凶猛,许多土耳其人越过戒备并不太严密的边境,在第比利斯附近的乡下以及小城镇里开始了骚扰活动,一些小官员甚至被殴打,由于这是一个各民族混居的地区,俄罗斯的统治力量渐渐的有压制不住的迹象,总督开始向沙皇求援。   圣彼得堡的皇宫里,沙皇在见到中亚的土耳其人蠢蠢欲动的报告,以及亚美尼亚人正在遭受屠杀的可怜境遇的同时,卫兵来报告在皇宫外的广场上,有大批的人集会,打出标语要求沙皇拯救同胞们,异教徒正在屠杀上帝的子民——亚美尼亚人。作为信奉东方正教的俄罗斯人来说,信仰伊斯兰教的土耳其是个彻头彻尾的异教徒国家,尽管宗教战争早已不再流行,但是打着宗教的名义对教徒的屠杀,是任何一个俄罗斯人不能原谅的行为,沙皇理解这些人民。   尼古拉二世的新婚妻子亚历山德拉皇后也很气愤,自从登基典礼后的那场尴尬后,她对于这个民族的恶感更加深了一步,俄罗斯人看上去凶恶,但是实际上却让人感觉有些懦弱。   “Nicky,如果是在德国或者英国周围,我们会毫不犹豫的惩罚这种罪恶的行为。土耳其这个卑微的国家尽然敢于从事这样的罪恶,主耶稣基督将会为你们俄罗斯的懦弱而蒙羞。”皇后还没有完全把自己当作一个俄罗斯人,这从她尖刻的语调中的你们我们就能听得出来。   尼古拉二世恼怒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上宫殿的平台,他的眼前是冬日阳光下的广场上的人潮,标语林立的广场上挤满了愤怒的人群,这是俄罗斯的呼声。   当然,他并没有想到这样的游行发起者是谁。   首先是照会,伊斯坦布尔的托普卡普宫内的苏丹按到了北方强国的强硬照会,要求土耳其立即停止在亚美尼亚地区的非法行为,如果这样的罪恶再不停止,哥萨克将毫不犹豫的第四次击败土耳其。   与此同时到来的是边境官员的奏报,在邻近的格鲁吉亚地区,哥萨克的兵力得到了加强,并且开始有组织的驱散格鲁吉亚地区的土耳其人移民,毗邻亚美尼亚的边境地区哥萨克已经开始了集结行动,有迹象表明一场边境战争很快就要打响。   阿卜杜拉·哈米德二世苏丹也愤怒了,亚美尼亚的事务是土耳其的内政,如果尼古拉二世一定要干涉的话,那么……那么土耳其就用这场胜利来洗刷一个世纪的耻辱吧!   至于青年土耳其党那个愚蠢的要求,苏丹不屑一顾,如果没有俄罗斯人的干涉,也许苏丹还会考虑考虑,如今在外敌的压力下再做这样的事情,那就等于扇自己的耳光说自己惧怕俄罗斯人!那还是土耳其人吗?!   奥斯曼的光荣在世纪末召唤着土耳其。 第二卷 183章 汉中民变   在土耳其人的愤怒吸引尼古拉二世的注意力之前,这位年轻的沙皇的视线一是在东欧中亚一带,另外的一个着重点便是在于遥远的非洲——与德国人起步晚不同的是,沙皇俄国的殖民地争夺算是起了大早赶了个晚集,而且俄国人目光偏于短浅,加上英国人的刻意束缚与提防,在远东的脚步被英国人扶植起来的中国遏制住以后,中亚便成了俄罗斯唯一的拓土方向,所以,俄国人的脚步迟早要向南方迈去。   这是俄罗斯的后院,在志存高远的尼古拉二世眼里,这是天然的领地,俄罗斯的目光应该投放得更远,德国人的忠实走狗意大利人已经在非洲展开了殖民战争,俄罗斯也应当有所作为。但是放眼非洲,除了英国人就是法国人,剩余下来的空白地块己经不多了。如今意大利这样的二流国家已经动起了剩余空白地块的主意,在沙皇的思维里,在我还没有动手之前,绝对不可以让你得手。   所以,俄国的密使已经与埃塞俄比亚的麦纳利克皇帝取得了联系,俄国的物资援助将随后抵达——由于与法国人关系的转好,加上迎娶了维多利亚女王的外孙女的缘故,俄国与传统的敌人英国的关系也有了一定的突破,苏伊士运河已经向俄国人开放。   当然,即便如此,从波罗的海出发,经北海,大西洋,取道直布罗陀海峡经地中海,过苏伊士运河抵达红海,这样的航程远不如从黑海直接进地中海来的便捷,这就更加凸显了在黑海取得出海口的重要性。如今那道狭窄的博斯普鲁海峡控制在土耳其人手里。沙皇每当想起本世纪里三次取得对土耳其的重大胜利,却仍然无法在地中海有一个俄国人的出海口,就无可抑制的感觉到窝囊。以前是有英国人的作祟。现在英国已经是友好国家了,难道还不能改变这一切吗?   年轻的尼古拉二世很快就会得到一个发动战争的借口的,上帝很垂怜他,在他最需要这样一个借口的时候,就安排土耳其人将旨意带给了他。   以圣彼得堡为心脏,不到三十岁的尼古拉二世沙皇统治着一个衰老的帝国,而他也正试图让这个帝国焕发出新生来。   ……   离着圣彼得堡数千公里的千年古城陕西省汉中府。汉中镇总兵江朝宗今年则是三十五岁,这天正是他三十五岁的生日。以三十五岁这样的年纪做到一镇总兵,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如今爵封公爵的天下第一名将,军界元首聂士成在发迹之前也不过是刚刚由太原镇总兵调任的直隶提督。聂某做到总兵时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而他在三十四岁上便因随刘铭传扰法有功,而后又在江南赈务积功进位实授总兵职务,这还有半辈子好过,封侯拜将也不是不可指望的。   但是这一年来。他在江朝宗的脸上却从来没有断过一个愁字,眉头深锁,使得原本身材就不算魁梧的他看上去萎靡不振,全然不像一个少年得志的一方军政大员。   回想这半辈子行来,江朝宗勉强可称得上“得意”二字,但是今天这个生日,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虽说这镇台府的座中坐着西安将军。前些年接替荣禄由密云副都统迁过来的满洲人国俊,陕西布政使张岳年,陕西按察使李有棻,陕西提督雷正绾,除了陕甘总督杨昌浚,陕西巡抚奎俊之外,陕西一省的军政要员几乎都聚齐了,相形之下,敬陪末座的汉中知府李传圣等汉中本地大员几乎是不值一提了。   但是很显然,从这些人面上的忧色就能看出他们并不是来赴一场生日宴会的,烟雾缭绕的屋子里,木图边上挤放着的茶杯,门外表情肃穆一动不动站立着的戈什哈,显然一场重大的军事行动正在筹划之中。   数百里之外的西安陕甘总督府内,总督杨昌浚,巡抚奎俊,翰林出身地提学史赵维熙也正在筹划着,不过这里的气氛要融合的多,他们忙着的是一场迎接仪式,城禁关防,钦差行辕驻跸所在,沿途戒严,重要景点寺庙,学宫孔庙,都要预先一一预备,何时出迎,出迎规制,地点也要一一计议,陕西今年流年不利,但愿这地位尊崇的钦差能带来些喜气,让陕西官民的日子好过些。   先行派出去的预迎钦差的亲兵流水价的将钦差的行止所在报了进来,到了哪哪哪了,离哪哪哪还有多远,这阵势当真是要堪比打仗了。无他,只因为这钦差地位之尊贵,肩负钦命权力之大,必须要这么做。   来的是钦命总理五省军务改制事务王大臣,皇弟世袭罔替的铁帽子醇亲王载沣,以及军部留德军官团,王府护卫,钦赐大内待卫,御林军护卫,军制模范营,浩浩荡荡近千人的队伍从北京出发,一路州府下来,用了十五天将将就要到西安了。   载沣在车中志得意满,以亲王身份加钦差大臣位份,年纪轻轻又有军功,又有留洋经历,这都是他骄傲的资本,虽然说这趟差事可不是半月十天就能搞定的事情,但是他有信心从陕西省开始下手,将新军制台模范从陕西铺开去,而后五省,而后全国,此事一旦办成,他就是这个古老帝国开创未来的新军制的奠基人。   一路上的邸报中他早知道陕西出了造反作乱的大事情,但是报上说只是洋县“江湖会”五六百人聚众哄抢了军火库,就地扯起反旗造了乱,起因如何应对如何,邸报上只是说陕西一省正在全力弹压,内阁尚无批复,估计是在呈奏九重待皇帝定夺。   眼下洋县和西乡县两县全部糜烂,两县县令殉职,以下巡检典史等各职官员均死的死逃的逃,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两县已经不掌握在朝廷手里了。这两个县的情势已经如此,也无需忧心了。五六百人的队伍能闹出多大动静,载沣也烦不到那头去。他烦的是眼下这样的局势,势必打乱他从陕西省入手改革军制的计划,境内出现匪乱,军制便不能妄动,动则可能贻误大局,究竟如何是好,看来还得到前面的西安去与当地军政官员会商再作定夺。   想到这层,载沣也就安了心。他却不知道陕西一省地情势比他想的要坏的多得多。在紫禁城接到杨昌俊和巡抚奎俊的联名告急并自劾折子,让我猝不及防。内部的矛盾还是爆发了,改革只是惠及沿海省市,陕西地处内陆,本意是待今年的京伊铁路修到西安府后,陆续要将一些民政方面的举措一并推行到西部,并且在此构建一个总理西南西北的后勤集散中心,周围兴办一些军事工业,以作为战略后方来经营的,却不料在这个计划推行的前一年,陕西境内出了这么大的匪乱。   如今铁路已经从北京修到了山西解州府,很快就要延往陕西境内,陕西的局面再不迅速弹压,就必将延误铁路的进程,这工程上的开销每天的钱是流水般花下来,让人心疼得要死。   杨昌俊和奎俊的折子只是个节略,汉中府知府李传圣的折子才洋洋洒洒万余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地一清二楚。这其中还不仅是一个匪乱的问题,从这么个简单的匪乱事件中,能反映出各种各样的内部矛盾。闹不好就要像李自成那样闹出大事来,陕西历来土地贫瘠民风彪悍,朝廷近年来再三蠲免陕甘钱粮,就是防着出事,却不料防着防着还是出了事。   肇始起事的原由乃是汉中府辖下的洋县1895年是全县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禾苗大多枯死,全县几近颗粒无收,由于报灾,赈济不及时,有些穷极了饿极了的百姓没了吃食,已经到了吃草根树皮充饥的地步,地方官吏螨蚶,为怕影响政绩瞒报灾情,百姓纷纷请愿,若是此时上报上来,立时就可以组织这年丰年的四川湖南就近赈济,但是事情就坏在这庸吏洋县知县王增祺手中。   王某乃是进士出身外放知县,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办起民政来却是眼高手低,眼见灾民们聚集请愿,不知疏散反而调集县兵弹压,捕拿为首者仗责收监。这是事件肇事的隐忧之其一。   其二,这为首者也不是什么好人,却是哥老会的当地分支江湖会的红签大爷,名叫高彦发,以及他的表兄黄英,另外还有一个孝领叫姚洪,另外是一个石槽寺村的江湖会首领叫楚玉的,其父夏日里借了本村土蒙楚昆3斗麦子,秋后却遭遇荒年无法偿债,被土豪抓去打了一顿,楚玉大小也是一个帮会首脑,平日里恐怕也不怎么孝顺,不然其父也不用跟人去借麦子了。怕是面子上过不去多些,率领弟兄砸了楚昆的家,抢走稻谷十七石与弟兄私分了。知县王某捕了这三人收了监,满以为以儆效尤,杀猴给鸡看这事体便可以弹压下去,却不料这年二九的夜里,五百余人的江湖会会众纠集了起来趁着县里忙着过年人浮于事的状况,砸了监牢抢了人,又顺手砸了不远的军械所,抢了兵器便杀了知县,在县城抢掠一番后,到不远处的黄老爷山入了寇,奉高彦发为大爷,楚玉为二爷,黄英三爷,姚洪作了军师,先在山寨里过了个肥年。这从中就又有一个问题,民间的地下帮会组织渐渐已经形成了黑社会的作派,军中多少也有渗透。陕军还好些,四川,湖南等地的哥老会组织更加的深入。   过完了年,这些人有了粮食扯起大旗就开始抬兵买马,没了活路的人但凡有口饭吃什么事做不出来?江湖会的人马很快就扩充到了千人,洋县已经被抢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向相邻的西乡县动手,临近各乡都开始遭抢,并一度攻克县城,杀了县令。从者更是越发得多了起来,目前这两个县基本上已经是闹成了江湖会的地盘。两个县先后向汉中镇和陕安兵备道告急,两处派了兵马,收容起两县自己的城守兵残兵大举进剿,并一度攻占了江湖会三花岩据点,但却不料匪帮此时的兵力已经逾了两千之数。五大营两千五百余人在五个首脑的率领下疯狂反扑,激战两日,双方伤亡惨重。清军因为被断了联络通道,而内陆的军队装备又远不如沿海各新军,故而两个营一千人被围歼于三花岩。   陕西一省皆惊,原忙于迎接钦差地各方面大员除了总督和巡抚留下来之外,全部集结到了汉中府,这也是江朝宗的生日会气氛如此紧张的缘故了。   综观此事,一方面是前面说的地方官员无能。地方地下黑势力发展失控,再一个也是有最近几年的发展路线重工业轻农业。重沿海轻内地,重军政轻民政的国家策略有关,另外也与我甲午年的一道圣命有点小关系,就是取消各地豪强的团练的火枪使用权。如果两个县的各乡团勇有火枪的话,两县糜烂的还没那么快。当然,这治的是标,如果不是这次出这么大的事情,我还不会有机会来反思我这几年的施政路线。这些隐忧始终是存在,将来可能会出更大的事情。   还有一个就是我之前与奕忻之间的那个见识——要让人有事做有饭吃,人才要有出路,人才没有出路他就要自己找出路,这就是危险的来源。   观这几个匪首的发动能力,利用机会的能力,控制组织的能力,用兵的能力,胆略。怎么也不会是庸碌之辈。这就是人才自行找出路的典型。   唯一的欣慰就是,匪徒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打起什么满汉的民族冲突旗号,这也证明了我一直以来的判断,甲午没有失败,没有什么预备立宪皇族内阁的举动,满族皇室远远没有像一般人想象那样没有民心。人民真正对这个皇室失去信心,是在发现这个皇室根本不爱惜这个国家之后的事情了,民族矛盾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如今怎么处理,调用沿海有战斗经验的那些精兵进剿,自然是取胜把握极大,但是一个是杀鸡用牛刀,再一个也是打陕西全省的脸,还有也必须要考虑到用这样的兵去平定内乱,胜了没什么意思,对于士气和军心也有影响。若是万一输了,搞不好真要出个李自成。所以,一时之间我只是让杨昌浚即刻就地组织兵力全力清剿,另外就是户部即刻组织赈济,双管齐下解决问题。这是短期的应对方略,长期的应对方略,就要从国策上入手,农业要加快发展,政策要向内地倾斜一点,民政上的事务要加快官员的培训,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读书出来就直接授官。这个帝国,这套古老的统治方法已经持续了数千年,事实早已证明了这样的体制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但是我却只能一步一步缓缓的来。   中国的事情,急是急不来的,只能缓缓的改,没有说真的像书上说的那样一说民主,一说什么超时代科技。就什么问题就全能解决了的道理。   另外一个考虑,也是从军制改革上着想,陕西正是在第一批军改的省份之内,载沣的军改钦差团也就是指导团正在路上,前期补过去的军官也刚刚开始进入角色,我可不希望这个事情影响到我的军改大计。   原本的军制,地方镇兵有驻防入旗,地方绿营,这都是国家经制兵也就是正规军,像这次进行弹压的汉中镇,陕安兵备道,就是地方绿营。还有前几年应圣命增设的各省新军模范军,都是驻扎在省城附近,西安附近就有,估计这次也是一开始预备不足,以为是小规模的匪乱,没有动用到。   看载沣他们办吧,我可不能把精力全部放在这上头   “我们陕西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铁帽子王,天子亲弟弟钦差来陕西,这是多大的荣耀,西安城围着这个事转了大半年,到了遇上这么个事,全省文武的脸面算是给丢尽了。”臬司李有棻人长得瘦弱,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句抱怨,便垂下头去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何偻着的身子像是个大虾。   刚从西安过来的国俊经过一下午的争吵,也已经弄清楚了这个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匪乱也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弱,两千多人的队伍,占了两个县,两个营的官军进剿,几乎连建制都被打灭了。这不是什么一般的小股匪乱,已然隐隐有成匪灾的趋势。所以,虽然李臬司这话说得没什么志气,但是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没说话。   江朝宗到汉中镇任上刚刚一年多,这次事情他最大的错就是料敌不明,高估了手下的能力,派出的进剿兵力偏少,仅仅派了一个营五百人,会同陕安兵备道的一个营,导致匪势更大,所以他本心里是没有什么惧怕的,有的只是想将功赎罪的心:“国将军,张李两位大人,雷军门,卑职料敌不明有罪,匪寇只是事大,眼见钦差就到了,陕西一省的脸面是卑职丢的,还是要卑职找回来,卑职的意思是还是要剿一剿,一来是将功赎罪,二来也是有个正名的意思。”   雷正绾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不满地瞪了瞪,转头又去看木图。江朝宗碰了个给钉子,面上就有些挂不住,有些求援似地看着张岳年和李有棻。   张岳年是藩司,名分上对一省绿营兵也有一定的指挥权,同时他也是一省财政民政的负责官员,要说有罪,他赈济不力,罪愆比江朝宗还要大,所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国将军,李大人,雷军门,我也是这个意思,陕西的事情还是要在省内解决了,丢了的脸面还是要靠自己找,趁着钦差未到,也还没有上谕下来,咱们还是要剿一下,若是过几天上谕下来另委大员来主理进剿事务,我们连赎罪的机会都没了。”说着看了看李有棻和雷正绾。这里面要说责任最小的便是国俊,其他的提督和臬司或多或少都有责任,臬司李有棻的责任还更大些。毕竟是从盗患转为匪乱的,而且平时这民间会社的控制掌握不力,也全是臬司的责任。   他的话说得比较明,也挑明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些责任,将来追究下来,或多或少都要有责罚上身,罚俸降级恐怕是轻的了。如果再不争取,办差大员一到,真的是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雷正绾和李有棻对视一眼,算是听懂了张岳年的话。雷正绾点了点头,却不接张岳年的话,直接问江朝宗道:“依江总兵的意恩,这仗你要怎么打?”转头指了指木图道:“洋县全境,西乡十数个乡,尽在匪手,百姓有没有从贼,陕西这地面你不熟不知道,刁民们打太平拳是打惯了的,各地惯匪又多,民心在敌在我还是两说哪,若是要打,打赢了固然还好,若是再败,你我怕是只能等恩旨了。”显然江朝宗没考虑到这个情况,一下子就被问懵了,雷正绾更是不满,鼻间重重一哼。   李有棻抬头征询似地看了看国俊,缓和问道:“国将军,来汉中前,杨制台和奎抚台话里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陕人事陕人办。您看呢?”   国俊心里暗骂一句老滑头,笑了笑道:“既然江总兵有决心有士气,古人说气可鼓不可泄,我拗不过你们了,哈哈。”   他说这么句等于没说,本来是要他担责任,但这担子一路滑过去,最终又落到了江朝宗肩上。江朝宗听到点名,咬了咬牙,忐忑地看了看雷正绾,挺胸道:“卑职还是要打!请列位大人,国将军雷军门坐镇,卑职亲自出马,不剿了这股子顽寇,卑职自己摘了这红顶子!” 第二卷 184章 巨寇   当载沣在西安钦差行辕接获洋县高彦发楚玉匪帮终于酿成巨寇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他到达西安后的第三天了。这三天里,汉中镇总兵江朝宗亲率辖下四个营两千人,陕安兵备道派兵一千人,裹同辖下城固县以及洋县、西乡县的原有四十余个汛的汛兵,总计近四千人,号称万人,由江朝宗亲统,挂提督雷正绾旗号,浩浩荡荡的扫往匪魁盘踞的黄老爷山一线,却不料被打了个漂漂亮亮的伏击。高楚江湖会此时的兵力人数已经迅速扩张到了五千人左右,虽然是没有经过训练,但是胜在士气高,而且军师姚洪平日里通些道术,在乡里也素有半仙之名,当日听说官军大举进剿,姚洪求了个术法,云说天兵来助云云,五千人的队伍配发了两个县抢来的军械,一下子气势就冲了起来。在三花石和七星坝之间埋伏了下来,官军尽管小心再小心,仍是着了道儿。从正午时分开始打起,一直绞杀到了酉时,近万人规模的近战,山路上到处是血,火枪压根就发挥不了作用。   到最后各自扔下两三千具尸体收兵。江朝宗裹了千把号人的败兵,一时之间心灰意冷,想不开竟然想要抹脖子,还好戈什哈见机快,死死地抱住了这才救得他一命。江自缚了回来,至此,汉中镇一镇算是被这股巨寇打得半废了。   藩司臬司提督那头自然是垂头丧气惴惴安不提,那西安将军国俊一见如此情势,竟然脚底抹油抛下了张李雷三人,一个人领了自己的手下回了西安,这兵败的消息就是他带回来的。等到汉中府将事情祥报上来时,西安满城的官场都已经知道了这陕南出了一捻子巨寇,人心慌乱的已经不太像话了。   载沣驻跸是在西安的学宫。杨昌浚和李俊,提学使使赵维熙率领陕西一省大小官员放了炮迎接钦差进驻行辕,问过圣安之后三句话不到便说起这自光绪十六年四川苗乱。十七年辽东金丹道教作乱之后的第一大匪乱。约略听过匪情介绍后,当听说西安将军,布政使,按察使等方面大员已经有信来说已安排汉中镇再作进剿时,载沣已是相当不悦。   到了等国俊回来说起兵败的消息,载沣更是怒不可遏,当着山西官场地面又不好发作。这三天是给陕西地方的面子。他只是约束部曲做好准备随时接手陕西一省兵权,原想是陕西地方上也是想争口气。也就让他们自行放手去进剿。地方上这些面子上的考虑他也不是不明白,他来的差事是举省皆知,而其他四省也在看着陕西的应对,一开始如果驳地方颜面太过。接下来四省的事情恐怕就没那么顺利了。   载沣在书房内踱来踱去,他是剿过匪的人,十七年朝阳金丹道教就是他与丰升阿亲统大军殄灭的,陕西地方如此无能,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嘿,来之前就听说这陕西三俊将这关中之地管制得很好。”载沣踱了一阵,驻下脚步苦笑道:“如今看来,这三俊怕是要叫三蠢材是。”行辕内全是北京带过来的亲信部曲,说话中也就没必要再掩着些什么。   赵秉钧站在一边,看着这位天字第一号亲王,轻声出言道:“王爷也无需烦心了。如今这陕南糜烂,于王爷的差事,怕也未必不是好事。”   他与载沣都是留德军官团的出身。载沣有意在培养自己的班底他不是看不出来,外放办差的铁良良弼是班底,帝国陆大里面念书的十几位,这次跟来西安的这两百多号人,都是这位亲王的核心班底,自己能有幸在这中军大帐中跟王爷这么贴心贴面地说话,是个机会。   “好事?”载沣略一沉吟,已然理会了赵秉钧的意思,这大败亏输之下,陕西满省的军政官员人人都算是戴罪办差,自己的差事办起来地方上就不敢有什么抵触情绪,办起来就要顺利的多。这的确是好的方面,但是凡事兴一利必生一弊,这种局面下,差事办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一个不小心办砸了把陕西赔进去,这就不是一个办差不力的罪了。闹不好的话刚刚努力出来的局面,就要赔进这件事里去。如今虽然没有明说建衙开府,但是这么重要的差事压在肩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对自己这个皇弟是宠信有加。但是,不管怎么宠信,总归是要把差事办好啊。还是李鸿章滑头啊,本来是说借亲王的帽子来坐镇此事的,这个奸猾的老头三言两语就把这差事挤兑到自己肩上来了。载沣不仅一阵懊恼,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主动跳出来搂这么件得罪地方的差事呢?   “智庵有话就说吧。”载沣略一沉吟,摇了摇头叹气道:“是好事也是坏事啊。如今这局面,一个轻忽恐怕就不仅仅是差事办砸的问题啦。”   赵秉钧像是成竹在胸,向载沣拱手道:“王爷说的是。如今的局面,匪势已炽,军制自然是不宜妄动,依卑职的浅见,王爷应当做两件事。”   载沣看着他,脑中却在思索这局面。早上杨昌浚等人围在耳边轰炸了半天,外围试探了半天,看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想要钦差来坐地指挥陕西军民剿匪,二来也有请罪的意思。他一时也没想好这些地方大员们是不是就那么听话?见赵秉钧架住语势,点了点头嗯了声道:“说嘛——”   “是。王爷首先应当上一道弹劾奏章,弹劾陕西一省的一众封疆大吏,什么人该负什么样的责,一一剖明。王爷放心,他们只有感激您的道理。”赵秉钧继续说道:“其二,王爷应当请旨,把剿匪的兵奴接过手来。但这个语气要把握好,不能让皇上觉得王爷您忘了本差,只盯着这剿匪的差事。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不能给人留下一个剿匪王爷的印象。依卑职者,王爷坐蠹儿就成,用陕西新军就成,陕西新军一万人。但要兵不要官,其余陕西绿营一概不用,以留德团急训一个月进剿,可操必胜,陕南大旱,要不是没存粮,匪人还不那么容易成事。既是如此,饿他几天。他终归是要出来找死的,说不定派一二微末小员去招安也就成了。若是还不放心,可以从外省调援兵来,兵有个两万人就够了。但只一条,不能用陕西的兵将。”   “你怕他们通敌?”载沣眉头一竖:“你这两条名堂不少嘛!本王弹劾陕西一省,他们反而感激是何道理?清剿的语气把握可以理解、这陕西兵将真的就信不过?”   赵秉钧看了看载沣,上前两步道:“王爷,陕南糜烂如此,他们早就应有被弹劾的自觉,早间与王爷说话,他们话里也有这个意思,与其被别人上奏疏惹皇上雷霆震怒,还不如钦差名正言顺的斥责,皇上发落下来恐怕还会轻些,这是其一。他们的意思照卑职来看,也有些想让王爷亲自进剿的心思,他们剿败了,若是王爷也败了,面子上能好看些,这也是卑职所以说陕西兵将不可信的原因。若是换将不换兵进剿胜了,这就明摆着是官将无能了。所以,下面不见得就那么……”   赵秉钧心一横,将他多活的这些年纪的见识说了出来,却是正中事实。   载沣年纪不大,想了想也算是明白了这里面的关节,冷冷一笑道:“那连陕西新军都不要用,从山西调军,来时见山西新军锡良弄得很好,我请一道旨意,两天就开进来了。”   他一旦下了这个决心定下这行事方针,接下来的事情便顺当了。赵秉钧人极是聪明,弹劾折子与请调山西兵助剿折子,陕西军制改革的缓行步骤,民政上的赈济跟进,方方面面的滴水不漏,八百里加急呈送北京,同时用西安的电报线路呈进节略直报内阁。不多时,这软差王大臣弹劾陕西满省官员的消息便传遍朝野,同时,陕南糜烂的消息也确已坐实。   赵秉钧判断的对了一半,杨昌浚与奎俊,国俊等人的确是松了口气,为今之计,陕西绿营不堪大用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陕西官场的脸面已经被自己还有那个江朝宗扒拉掉了,这时候让这位皇弟来弹劾,而后再看情形是全力助剿,还是等着看他的笑话,这也是看情形的问题,打胜了一俊遮百丑,自己身上的罪责能轻些也说不定。打败了是贼势实在太大,地方无力弹压也是正常。   所以,这江湖会的起事队伍就在官场的等待中又进一步的扩大。自起事时的五百余人到如今的五六千人,扩大了十倍有余,七星坝那一场硬拼虽说折了近三千号人,但也着实把官军打怕了,把自己的名头打响了,虽说不上四方景从,但是这五六天来收容残兵,加上新投军的,算算总数比原来竟然还又多了一千多人,如今已经是七千人的队伍了。这么一来,这头领高彦发就有了新的心思。   虽说江湖会是哥老会在北方的分支,但是可没有什么垂直领导关系,高彦发如今就想着联络南方的川中的哥老会,他想把事情搞大一点,他领导过多年江湖会,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这次算是运气好,也占了天时的助,要不是关中大旱,根本没那么多人来投军,毕竟扯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那是荒年才有的事情。中国的老百姓,手头有个两三串制钱,家里有吃有喝的,鬼才跟你造反。   既是侥幸,可一不可再,他和几个头领的名字如今已经是声动九重了,他也知道,一旦朝廷下定决心调兵来镇压,他可没有当年赖文光陈得才那样几十万兵马的实力。同治三年那年赖文广率军二十万过兵洋县的时候他还是个毛孩子,挤在人群里流口水羡慕。如今局势有利,他也想做这么个梦。   姚洪却有另外的心恩,他通些道术是不错,但是也只是粗通而己,撒豆成兵什么的那也只是书里见过,要他使是使不出来的,高大当家的没远见,只知道可劲的招人,人越多越好,那天会议上看他听说七千人的数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七千人每天吃多少粮食,这些都得他这个军师来烦神。其他几个当家的也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主,说了几次存粮只能支撑半个月了,总是好像石沉大海,这几天大当家地还有意找四川的道上朋友一块起事,在这片川陕内陆上搞起大场面来。嘿,当真是吃了两天谷子伙硬是以为自己是地主了。姚洪冷笑了一声,看着自己居所窗外黑沉沉的夜,心里叹了口气,该是自己想个出路的时候了,近来攻掠两个县城,他私攒下八百两黄金。还有两座小金佛,要自行找出路还是有本钱的,到别处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平安过完下半辈子,比起跟着这些鸟人到处撞死要强得多了。   “军师——”门外的亲兵小心地喊了一声禀报道:“大当家的在娶义厅点了火,召集您去会议呢。”   姚洪应了一声。收了胡滥心思,拍了拍自己的脸,拈着须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问道:“你看见了火?”边探着身子往寨中看去,他眼睛不好,远远望去似乎是有些亮光。   “是的军师。”头缠着红巾的亲兵秦雨生看着神仙下凡似的军师,崇慕的目光看着军师瘦弱的背影道:“刚刚点起来的两堆火,您说过,点两推火就是大寨有招。”   姚洪点了点头。含糊道:“点人,这就去。”秦雨生赶紧的招呼护卫,众星拱月的护卫着姚洪往聚义厅而去。   虽说是聚义厅,其实就是山神庙,姚洪进来的时候,高彦发,楚玉,黄英等一概山寨魁首已经聚齐,见到姚洪,都是喜气详洋地一拱手。姚洪点头落座,会议便算是开始了。   高彦发轻轻一咳,小喽罗们撤出庙宇,远远的敬望着这座如今看去更有仙气的山神庙。   “众位兄弟,朝廷的钦差来了西安。”高彦发兴奋地挫着手:“众位哥哥猜猜这钦差是谁?咱们搞出大名堂啦!”   “谁啊?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楚玉仰脸道。   高彦发炫耀道:“是咱们光绪爷的亲弟弟,醇亲王!”得意地一拍手掌道:“咱们四大天王引来了朝廷的亲王,动静不小呢!西安的兄弟传回消息来说,醇王爷一到西安,便是全城戒严,连续召集地方会议,像是要有大动静!兄弟们还是要准备再闹一斧子大的,搞完了咱们进川去,我已经派人联络四川那边的哥老会,咱们要么不动,动就要动他个天翻地覆!”   “是吗!”“好样的啊!大哥,行啊!咱们干他娘的!”   姚洪冷眼看着,暗地摇了摇头,这些蠢材,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军师怎么了?”高彦发注意到姚洪,关切地问道:“脸色不好看啊,不会是病了吧?你可不能倒啊,咱们兄弟就靠你这半仙哪!要不是军师,七星坝哪有那么个大捷!”   大捷?嘿,三千兄弟算是白死了,瞧着这些人得意的嘴脸,姚洪不禁更是懊悔。倒是高彦发这两句问候还真是暖心,姚洪欠了欠身子算是答谢道:“我没事,我是在想,这钦差是为咱们来的吗?”   “那当然!除了咱们江湖会,陕西还有什么破事能劳动朝廷派钦差过来?”黄英大咧咧地说道,斜眼看着姚洪。   “这个……”高彦发摸了摸脑壳,他比他的表哥要聪明些,用脚趾也算得出来脚程。   姚洪冷冷一笑,看了看黄英,这家伙不就是高彦发的表哥嘛,就这脑子也配在这里会议!摇了摇头道:“那钦差不该是醇亲王,应该是神行太保戴宗才对。”说完不再理会他,向高彦发一拱手道:“大哥,钦差所谓何来,这个要兄弟们再辛苦一下,会议是不是针对咱们,进剿怎么剿,这都要劳动军中的那些会友们通报通报,知己知彼才能打胜仗,七星坝也不是兄弟的功劳,实在是消息通报的及时,才能打官军一个伏击。不然咱们今天是什么样还难说。大哥刚刚说进川也好,再打一个大胜也好,咱们都要好好计议计议。不然的话,咱们还是在本乡本土的好,起码地形熟些。”   “军师说的有理。”高彦发向黄英使了个眼色。作了个压制的手势,气得黄英一转脸就别过头去、只听高彦发那永远显得煽动力十足的嗓音道:“这个怪我没说清楚,听说钦差是来改什么军制的,原来的绿营八旗驻防兵听说都要裁撤,朝廷是拿陕西做头一个开刀模范的,将来好像是要推广到全国去。我回想起来。怕是这里的绿营也听到消息,担心出路,打仗不出力也是有的。军师你看呢?”   姚洪心头一盘算,这么一来,似乎又还有可为之机了,眉头一动道:“大哥这么说的话,钦差是来端绿营的饭碗来了。那陕西将来的驻防兵从哪里来,朝廷没这么蠢吧?”   “军师想得太多了吧?”楚玉皱眉问道,看了一眼高彦发。高彦发笑了笑道:“也是,朝廷怎么想关我们什么事?”   姚洪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众位哥哥。若是哥哥们就是想出这么口气,咱们如今这个局面也算是够本了,就是明天死了今天也是赚够了。但是人往高处走,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诸位哥哥若是想再走的好点,就得多想点子事情,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这七千兄弟谋划谋划前程嘛。”   高彦发皱了皱眉。但随即还是缓下脸来,下座走到姚洪跟前道:“军师说的是,但是如今咱们形势还算好,兄弟们乐乐也是应当的,接下来怎么办,还是要有请军师来说说。”   “既是因为钦差的事情开这个会议。那我还是要说这个钦差。”高彦发的举动还是让姚洪有些动摇,想了想便说起了他的大计:“钦差是来改军制的,照我看,陕西将来还是要驻兵的,但是有很多人端了饭碗也是真的,这里面有可利用的地方。第二,大哥刚刚说朝廷是以陕西为开刀,下面是哪几个省,大哥又说跟南方哥老会有联络,这里头也能利用起来,这两个事情放到一起说,你们想,在军中势力最大的帮会就是哥老会,听说四川那边有做到朝廷参将的兄弟,朝廷在这当口要改军制,很多人要没饭碗,该怎么发动,该造势的就要造势,咱们才有活路。”看了看众人,最后叹了口气道:“说句丧气的话,咱们如今虽然有些小形势,但是要垮,也就两三天的功夫这七千人就散了,要聚人心,而不是聚人气,人心怎么聚?要给他看到前面的路嘛,如今山寨里只有半个月的余粮,吃完了怎么办?抢都没处去抢,再说也不能总是抢老百姓的。这些都是问题,咱们要做大事,虎头蛇尾可不好。照兄弟的浅见,咱们要趁着钦差刚刚到陕西,还没理顺关系的时候,再搞一票,赶紧的就往南面走,这中间还要请南面的兄弟把绿营兵的心思给弄乱起来,怎么弄?就是大哥刚刚说的,朝廷要端很多人的饭碗……”   黄老爷山的山神庙内,几盏油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下,山神老爷的牌位前,一股子巨寇就这么统一了心思,眼见这情势就要发展成连绵川陕的巨寇。   不仅仅是陕西的官员们为着巨寇犯着难,南方越南东京大区的地方官员们以及法国的军官们也突然发现境内的治安越来越差了,不时地有地方官员被杀的消息报上来。   铁良手下的虎,熊,狼组已经展开了行动,鹰组负责情报,狼组负责刺杀,虎熊负责打硬仗,鸽组与国内联络,马组负责后勤供应线。同时自正月十五的乾精宫赐宴之后,暹罗人很快的投入了先是三十余人,后来因为南掌人的要求,两国又仿效铁良的队伍,联合组建了一个境外行动队,由暹罗人负责,在越南的北部展开了破坏活动,目标针对法国人的运输线,通讯线,以及落单法国人的刺杀行动。一时之间,西贡的法国总督府内急报四起,东京大区竟然有失去控制的迹象。   更让铁良高兴的是,又见到了从国内派过来的良弼,而且在越南当地发展了一个叫阮星虎的中年汉子,在靠近南掌,奠边府东南的马江江畔的孟匈搞起了一支三百多越南人南掌人的队伍,专门跟法国人作对,同时不得罪地方官府,名义上还是遵奉越南王室的成泰帝,号称“灭洋团”   铁良和良弼在莫边府坐镇指挥各组的活动,法国人在东京大区的兵力本来就不多,又重点在盯防着镇南关一线的中国军队,所以兵力不敢抽调太多,在越南官军的帮助下,抽调了一个营的兵力对孟匈进行围剿,得到消息的铁良和良弼一面组织人力半途打伏击,一面将情况通报给国内,宋庆立即组织边境的军队作出进攻态势,同时外交部又给法国人发出抗议,声称得到消息法国人正在进攻中国的属国南掌,要求法国人立即停止行动,否则将立即重新考虑越南问题上中法过去达成的一致。   法国人一面在路上被打伏击吃亏,一面外交上又理亏,同时又担心北方防务,只好再将兵力调回,哑巴亏连吃了两次,便警觉起来了,这打伏击的队伍火力不弱,不像是超南当地的武装,所以就起了疑心,总督收到报告,便动起了其他心思。   越南是个典型的丛林国度,官道窄而边上树多,交通线给破坏过几次之后,法国人已经开始视东京大区为畏途,北面的驻防军队也开始有了动摇,法国人突然发现,自己在越南的统治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牢靠。   一定是中国人在背后捣鬼。总督的这个判断没有错,只是他将这个判断发回国内的时候却发现内阁现在好像似乎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了,议会迟迟没有对他的判断做出回应。   其实原因跟他无关,而是议会正在考虑着中国人伸过来的一个橄览枝。奉天皇庄以及辽东几处农庄的成果表明,与法国人的农业合作有着很好的成效,中国的皇帝派出了肃亲王善耆去往法国,洽商扩大农业合作规模的事宜,大量的议员们正在忙着接待这位远东的亲王殿下呢,至于远东总督那里的几起治安事件,又没有证据,怎么好跟潜在的巨大市场开这个口?英国人和德国人每年那么多订单,怎么能不叫人羡慕。   再说,照无能的远东总督的说法,难道要派舰队以及大批陆军去遥远的东方跟中国人进行全面战争?疯子才会那么做,那样的话,说不定舰队还没到地中海,巴黎已经在德国人手里了。越南的治安事件都处理不好,要这样的总督还有什么用? 第二卷 185章 陕西强改   调动的山西新军由锡良统带,一万二千人的新军到达西安后便即由总理军制改革王大臣载沣节制,同时即刻召集陕西一省三品以上大员在钦差行辕听宣圣谕,着由载沣即刻接管陕西一省剿匪事宜,陕西绿营,驻防八旗,新军,各地团练,驻城兵,全部由载沣节制,并由剿匪特派钦差徐世昌会同载沣办理剿匪事宜,同时改军制的脚步不变,缓急情势均由两位钦差会同自行酌定,每日以电报与北京大内及内阁保持联系。   同时经征询宋庆意见,重庆镇总兵钱玉兴即刻擢升为四川提督,并节制汉中镇败兵。钱玉兴是安徽人,也是淮军出身,早年从过太平军,不过受淮军程学启的招降,劝降了太平军水军将领郜水宽等八个王投降淮军,先后跟随淮军名将程学启,刘秉璋。出身不好的他打捻军终于出了名堂,因剿捻有功赏厉勇巴图鲁,保为记名总兵,中法战争时在镇海好好与法国人打了一仗,击伤法国军舰二艘,转战宝山,又亲率敢死队潜运大炮逼近沿海出奇不意命中敌舰五炮,击伤法国远东海军司令孤拔。   对他的提升,一方面是安抚李鸿章,近来对于李鸿章的物议较多,他有些忧谗畏讥的心思,已经跟我提过几次要请起复恭亲王或自宗室中选拔才能超卓的人才来担任内阁总理大臣职务,自己仍退居副大臣即可。这次提升他的淮军旧部,也是安抚他的意思。   另外一方面这个钱玉兴也是四川总督刘秉璋的旧部,现在又是上下级职差,为了下一步四川军改的考虑,首先要安抚地方军政官员,以示信任。   同时,最关键的考虑是钱玉兴打捻子有经验,用他部署陕南南面的四川防线,可以配合载沣在陕西的进剿行动。陕西这一股寇匪起因复杂而且揭露社会问题沉重,所以不可掉以轻心,同意载沣从山西调军并全权接管陕西军务的奏请,也是这方面的考量。   从汉中归来的张岳年李有棻雷正绾等人自然也在听旨之列,一上来江朝宗摘去顶戴花翎,押赴北京刑部待勘这个下马威使得他们战战兢兢,宣旨的钦差大臣徐世昌这一上来就立了威。宣旨之后,徐世昌始终没有一言言及陕西自总督而下各军政民政大员应当负怎样的责任,这又让他们心里始终像是一块石头没有落地。心思慎密的张岳年与李有棻对望一眼,都看见了彼此脸上的丧气。   “刚刚兄弟是在宣旨,代天说话,自然要严厉些。”徐世昌谈完上谕,换了一副笑脸,向载沣欠了欠身子,转头对陕西地方官员道:“诸位也无需惊惧,雷震雨露皆是君恩嘛。兄弟为陕南匪患而来,多余的话也不多说了,仍是要说回到剿匪上去。刚刚旨意上也说了,陕西军务,一体由醇王爷负责,所以自我开始,北京来的,山西来的,都要以王爷为主,快些进入正题,细务上头的事,还要靠陕西的诸位父母官多多襄助,兄弟这里先谢过了。”   总督杨昌浚吁了一口气,圣旨上没有一言提及陕西官员的罪责,说明朝廷还是给陕西机会的,这个差事说难不难,以他的见识,只要理顺了民政,区区七千人的盗匪,以陕西一省七万绿营的军力就能轻易殄灭,只是恨就恨在江朝宗这个杀才,练兵都练到娘肚子里去了,败一次也就罢了,居然又将汉中一镇赔在这洋县盗匪手上了。张某和李某雷某也不是什么好人,眼看钦差就要到了,还由着江朝宗胡闹丢人不加节制,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两个满大人就更不必说了,听上去什么事没有,那个国俊走得还挺快,到了西安伊然一个没事人,责任全推到了江朝宗身上了——嘿,当真是块做官的好料子。   想到这里,杨昌浚率领陕西一省官员躬身一揖道:“王爷,徐大人,陕西的事情是职官们份上的差事,当真是有劳两位钦差大人了。如今醇王爷主理进剿大事,乃是我陕西的福份,我等有过之人,自当为王爷,徐大人做好马前卒,将陕南匪患厘定。”   巡抚奎俊跟进,藩司臬司又表了态,基本上事情就顺利了不少。载沣满意地点了点头,客气了几句突然就话锋一转道:“如诸位大人所知,本王来陕西所为的并不是进剿,进剿乃是徐大人的事情。不过皇上既然有旨本王截至陕西军务,那么今儿趁着大伙儿都在,也算是个军务会议了,本王就把这差事说说。进剿一事,以徐大人为主,动用兵力由山西锡良新军,西安新军为全部,两万四千人进剿七千人,徐大人您看够用了吗?”   徐世昌早已与载沣密商过,如今只是在演双簧道:“王爷是说笑话了,两万四千人新军若是剿不平洋县匪寇,世昌真是无脸回来见王爷了。”   “这……王爷——”陕西提督雷正绾脑子一热,拱手问道:“那陕西绿营呢?前些日子循化奏报河惶地区海原回民李倡发,河州马匡匡赵百祥,西宁韩文秀等等十数处回民造反,回寇兵势比起陕南的寇匪来说怕是要大得多,而且回民向来彪悍,该地又与陕南相近,王爷只用两万余人进剿,若是两匪合流,其势一大便难治了。请王爷三思!陕西绿营虽然丢了面子,但是我老雷还能打!请王爷考虑动用我陕西绿营!”说话间白须飘动,正有老将气概。   载沣听了,与徐世昌对视一眼,默然道:“雷老军门说的有理,不过你忘了,本王的头衔是总理军制改革王大臣,来陕西不是剿匪来的,是来改制绿营的。”转头看了看嘴巴动着想要说话的国俊道:“还有满洲驻防兵。”脸上一变,起身端起茶碗道:“就是这么办,自即日起,陕西绿营参将以上军官即刻留在西安。没有本王的王命,出学宫者立斩。职缺由我麾下出人补,就是这样吧。”   见他端起茶碗,杨昌浚知道再说下去已经无益,拉了拉雷正绾的衣角,躬身向载沣行礼道:“谨遵王爷谕命!天晚了,恭请王爷安歇,卑职告辞。”   学宫早已由健锐营的御林军把守的水泄不通,从各镇赶来会议的各参将以上军官三十几人被软禁在了学宫钦差行辕内,从他们离镇的那一刻起,镇兵早已被留德军官团的那些亲信军官接掌。两三天的军令肃杀下来,陕西绿营七八万人已经全部控制在了载沣的手中。从北京丰台大营急调过来的载沣的亲信兵持也陆续补进了各镇,预计经过两三个月的强制训练与教化部的配属新儒党教谕员的灌输,这七八万人的绿营官兵淘汰掉大半,再从民间征兵补进。有个半年工夫,这陕西一省的军制改革以及新军制的颁行行使也就差不多了。这一头,载沣并不是太担心。   他担心的正是雷正绾所说的那个事情,徐世昌刚来的那天已经与他通报了两处匪乱的情况,黄河与湟水交汇的河湟地区的回民作乱的确比陕南那区区几千人的乱子要严重得多得多。参与起事的回民,撒拉族人数达到了十余万之众,而且背后似乎有俄国人的撑腰,朝廷派去弹压的喀什噶尔提督并署理甘肃提督董福祥奏报,截获回民军队中,有数千条俄制火枪,匪势绵延陕甘青三省。   这时候的确不能掉以轻心,倒不是担心两匪合流,汉回对立在这个地方的严重程度他是知晓的,他担心的是两处匪乱真的会影响他的军制改革。好在给他派来了徐世昌,除了这么个钦差之外,还有龙旗军的一个标,当然,从大同飞来的十二艘飞艇明天也会到达,朝廷已经下定决心,全力镇压,给军制改革一个安定的治安环境。   “王爷。”徐世昌凑近了身子锁眉道:“有件事必须得跟王爷您说清楚,陕南的剿匪,我不能做主持,皇上的意思是我还是要去河湟,董福祥的兵打回子有些吃力,对面有火枪,而且您也知道,董也是回子出身。”   载沣当然知道,董福祥是同治元年回民作乱的头领,后为左宗棠部击败归顺,以镇压回民作反积功进位提督。这么个人,也要疑么?回人恨他一个洞才是真的,鼻间哼哼了声道:“陕南不是问题,有陕西山西两省军力,进剿是很容易的。河湟那边才是大头,皇上既然有上谕,本王当然不能留你,什么时候走?”   徐世昌看得出载沣已经不悦,赔了个笑小心翼翼地说道:“明天就走,王爷,陕南的事情当真是不足为患的,王爷您尽可放心,再有最多一个月,匪势必定自溃。”欠了欠身道:“说是以卑职为主,乃是迷惑匪类的坐探。朝廷已经由南面四川调兵北压,陕西坚壁清野即可,守好了邻近要道,匪类不攻自破。”   “守?”载沣不解地问道:“不是要进剿的么?”   “王爷明鉴,坚壁清野又何尝不是剿?这是取当年剿灭捻子的路子,天上飞艇监视着,与地面保持朕格,匪类一动,大军即行围剿这也是剿,剿的安逸,剿的轻松又何乐而不为?”徐世昌耐心的解释着道:“陕南这捻子匪寇,起因是大荒,存粮必定不多,恐怕一个月的余粮也未必有。再一个卑职也是农村里出来的,这眼看就要春耕,庄户人家没一个乐意抛荒的,这就是一年的收成活路啊。匪类盘踞山里,进剿不易,不如待其自乱。”   载沣看了看赵秉钧,见赵也频频点头,思路这才扩开了,笑了笑道:“倒是本王想左了,既是如此,本王无需进剿了?只要管着军制改革的路子往下走就对了,那么还要招锡良的人来干吗?”   徐世昌看了看赵秉钧,笑了笑道:“王爷您这么想就对了,锡良的人还是要捏在您手里,作为最后进剿的主力使用,借人家山西的兵,大老远跑陕西来,总要让人家建功的。干话还不能尽是钻山模洞的苦话累话,所以这山西的兵,卑职的意思是驻在前沿邻县机动。王爷您派得力的人手配合着。陕西的新军卑职要带走,王爷还得借卑职几个指挥官使使,河湟那边要去对付着。”   载沣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仰天望着满天的星光,心思已经完全活了,徐世昌这家伙到底老奸巨猾,借人借兵虽然是明说,但是说的叫你舒坦,叫你乐意借!载沣拍了拍手道:“既是如此,卜五您尽管带,都是朝廷的兵将,自然朝廷要用在哪里就是哪里,天不早了,明天你上路本王亲自送你!”   “哪敢劳动王爷大驾。”徐世昌恭敬的行礼告辞道:“天黑再走,保密些,王爷您也早些歇息,卑职告辞。”   徐世昌走后,载沣的思路也定了下来:“智庵,锡良那里,就你去吧。本王在西安坐蠢儿,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河湟的事情也是去年底因为久旱闹出来的,循化厅及河州等地的十余个回民首领一合计,以朝廷赈济不力为由,杀了地方官就扯起反旗,以骑兵的大兵团席卷陕甘青三省交会的大片地区,各地的回民景从,一时之间裹挟了十余万之众。董福祥以两省的兵力左右支拙,已尽显疲态。所以,徐世昌的一标三千余人以及陕西新军一万两千人共计一万五千人的队伍来的正是时候。最关键的是徐是打过硬仗的,手头还有大批的新式武器。   徐世昌判断的并没有错,这背后当真是有俄国人的因素。在经过几十年的中亚战争之后,俄罗斯吞并了车臣,以及原来就纳在麾下的原浩罕国即今乌兹别克斯坦之后,以中亚的伊斯兰教势力为突破口。既然伊犁方面防线稳固,俄国人也就放开了大规模战争的想法,改用起了以分裂势力渗透进内陆腹地,内外夹攻伊犁及新疆的谋划。   这第一步就是资助回民。俄制步枪是一条条从边境贸易中慢慢运进来的,两三年的功夫就积攒了三千余条,回民这么一武装,比起过去马刀战马的小打小闹就要厉害得多,而且原本这一地区的官军就没那么厉害,这一闹起来,加上所谓“先知阿拉的指引”十余万回民一下子就脑子热了,向西打,打出一个回民的天地来,外面有俄国人帮咱们!这就是李倡发父子等回民首领做着的美梦。   南面的钱玉兴果然是打捻子起家的高手,虽然已经接到吏部票拟实授了四川提督,但他还没有离开重庆镇成都去,相反还北上了一步,到了保宁府。他的意思是在保宁府收容败兵,并整饬军队,准备过省到汉中府去,在南面对洋县匪势进行压制包围,并与北面的载沣取得联络,完成对黄老爷山范围的封锁。届时在天上飞艇的指挥下,解决这区区七千人的匪势犹如瓮中捉鳖一般容易。   转眼间已经是十天过去了,山寨里的存粮很快就要见底,高彦发琢磨着下一步就去攻打城固县城。周围这三个县就剩下城固县没抢过了,洋县和西乡县已经抢不到什么粮了。如今就快到春耕的季节,农民们的种子粮都是命,再说抢来也有伤阴鹜,他高彦发作不出那个缺德的事情,所以想来想去只有从城固县上动脑筋。不过自己能想到城固县,怕是官军也能想到城固县,若是中了埋伏,这刚打下来的基业就废了,山寨里最近已经陆续出现逃兵,他心地醇厚,抓住的也是骂两句了事,想走的也就不留了,还能省下份粮食来。   还有一个烦心事就是已经四天没收到省城里的消息了,在外探风的兄弟是被抓了,还是变节了,还是就是没什么事情要报,他琢磨不清楚,只是隐隐感觉不妙。在这伤脑筋的时候,他还是想到了军师姚洪。   “王小盼!”心烦意乱的高彦发一拳砸在山神供案上,吼道:“去给我请军师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大当家的!”外头应了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便走远了。高彦发叹了口气,苦笑了下,刚起事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哪去了?那时候手里就几十个江湖会的兄弟而已,这会子手握七千雄兵,反而畏手畏脚了?高大当家地抬头看了看山神塑像,双手合十默念了起来。   “回大当家的话!”外头王小盼一路小跑奔了回来,回报道:“军师说正在见客,等下就过来!”   见客?他见的什么客?高彦发心头泛起疑心来,这军师最近不太对劲了,有人说军师私藏黄金另有图谋,起初还不信,如今对照来看,只怕也是真的了。高彦发胡思乱想着,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啊,高彦发抬起头来喊道:“那叫黄当家的来!”   “哎——”王小盼又是一路小跑,这回顺利,表兄黄英没在见客,下子就来了。高彦发待门掩上,劈脸就道:“小盼你给我走得远远的,叫弟兄们都远远的守着!”转脸对黄英道:“军师见的是什么客你知道吗?”   “见客?”黄英讶异地问了一声:“军师他私下见客?他没问过大哥您?”   “问了我还问你?”高彦发恼火地冲了一句道:“这杀才怕是要坏事,这夜里能见什么客?没听说这杀才有什么会外的朋友啊?”   黄英点了点头,突然一拍脑袋道:“噢,巡山的兄弟是说过今儿个来了两个生人,怕是军师的客吧?”   “生人?”高彦发警觉心顿起,问道:“什么人?”   “书生,兄弟们说是书生……”黄英冷笑了两声道:“军师也是读书人呢,读书人都不是好东西,我看只怕就像大哥你说的,姓姚的要坏事。哼,大哥,照我看,楚老二也不是好东西,兄弟们都说这家伙私藏了几十条小黄鱼呢!”   高彦发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道:“咱们自己干!这帮杀才一个的都想歪心思!”眼睛一绿,狞笑着道:“打城固,咱们快没余粮了!”   山神庙外,姚洪已经站了有一会了,听说大哥有招,赶紧赶走了两个官府派来招安的举人,张鹏翼和李春勃,急匆匆地跑到山神庙,还正在纳闷怎么外面前没兄弟把门的,却听到这么一番对话。姚洪叹了口气,低头往回走,走着走着,越来越觉着心慌,突然一路小跑起来,飞奔回自己的住处,冲秦雨生急道:“赶紧给我追,追那两个客人回来!”   那两个书生的确是赵秉钧派来的,锡良的山西新军进驻凤翔府之后,赵秉钧便在当地找熟悉洋县情况的读书人准备进山探探匪情,这时候,只有读书人还信得过。虽说有飞艇在天上飞,但是地面的各关卡要点,还是地面上跑的人最清楚。张鹏翼和李春勃便是自告本勇为朝廷分忧的读书人。在知道他们还是举人身份之后,赵秉钧给他们许了洋县和西乡县县令的缺,两人便满怀雄心进山了。   听说军师姚洪是读书人,大头领高彦发还不杀逃兵,两人借着投军问事的由头请见了姚洪,三言两语间便微露招抚之意,却不料正快谈到关节处时,姚洪却突然变色下了逐客令。两人正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好在这些恶匪还没起杀心,脚步走得飞快。   “留步!前头的兄弟截下那两人!”张李二人吓得魂飞魄散,仓皇回头看时,正见满脸堆笑的秦雨生拱手道:“军师请两位回头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长吁了一口气。 第二卷 186章 针锋相对   张鹏翼和李春勃回到姚洪的居处时,局面已经是大不一样,姚洪的心思起了怎样的变化张李二人不用太废心思就能想得出来,只是身处匪窝,也不敢太过放肆。双方略略地说了几句,便直接切入正题,谈了约莫半柱香功夫之后,一个招抚的计划就草成了,双方负责说服的上头,约定三日之后在洋县县城的废街上再谈,姚洪希望保证江湖会四大天王的安全和前程,而张李二人也不能答应下来,只能回去请示赵秉钧再作定夺。所以,有个三天的缓冲时间那是最好。   因是身处危境,既是已经谈好了章程,二人也就告辞,姚洪派了亲兵礼送下山。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姚洪突然有些畏惧,不是畏惧官军,而是畏惧该怎么去跟高彦发谈,刚刚在山神庙外听到的那一席话,实在是太诛心了,高彦发和黄英这两兄弟实在是太信不过旁人了。想了想,姚洪深深叹了口气,披起大麾迈出门去找楚玉说话。   楚玉毕竟也算是外人,若是剖明厉害,约起一起去寻高彦发黄英说话,总好过自己一个人独力说服三人来的好,即使谈不成也不至于立时就有大祸害,总还有个自寻出路的机会。   到了楚玉的居所,约略谈了下出路问题,又隐隐透出在山神庙外听到的那些话,看到楚玉脸色己是有变,姚洪知道是时候了,便重重叹了口气道:“楚二哥你寻思寻思,这五天后存粮吃光,咱们这七千号人指着什么活?仍是下山抢老百姓的?你好意思下那个手?再说了,老百姓有那么多粮给你抢?”   楚玉苦笑了笑,摊开手道:“军师你都没法子了,倒来问这个老粗。对了,倒是听大哥说起要打城固。”   “还打?”姚洪冷笑了笑道:“真当我们天兵天将下凡?不打城固还好,打城固就是自寻死路。官军四万人白天已经进了凤翔府。到城固不过一天的脚程,城固城固,听听这名字就知道,仗就有那么好打?上次虽说是大败了官军,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三千多兄弟就那么没了。咱们这么打下去。七千人够这么来回折腾几次?”张鹏翼和李春勃夸大官军的数字,他也照说了出来。   “谁说不是呢?”楚玉摇了摇头,牢骚就起来了:“跟着我一起寻前程的两百七十几个老兄弟,这没到两个月就只剩个零头了。”   “还剩七十几个?”   “哪啊——”楚玉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昨天跟老兄弟们聊天,还剩九个。”伤感地长吁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姚洪道:“军师,都说大哥变了。这里头不由得我不怀疑,我手下的兵是死的最多的,补进来的新人却是最少的,如今这七千号人,军师你是一千五,还有五千五你道怎么分?”   “大哥比咱多一千啊,会议上刚定下来啊。”姚洪讶异地看着楚玉。   楚玉摇了摇头,伸出一个指头:“一千,大哥两千五,黄老三两千。嘿嘿,我寻思着再打一次城固,我手下还能有五百就要偷笑了。”   姚洪知道时机已到,拍了拍楚玉的肩膀道:“兄弟。咱们就这么等死了?不是我姚洪没志气,我寻思着,打不打城固咱们都是个死。活路是有,不过咱们得劝劝大哥才成。”看着楚玉疑惑的眼神道:“北面凤翔府四万官军,南面还有重庆镇的绿营,那边的总兵钱玉洋可不是江朝宗这种货色,那是打捻子出身的……这当口还打城固?官军不剿咱们就是好事了,就算是不剿,咱们也得娥死。”   “那……咱们就等死了?”楚玉想着姚洪的话,没一句不是千真万确的实情,山寨如今的形势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还能招安嘛。”不理会楚玉听到之后那吃惊的神态,姚洪接着说道:“不瞒二哥说,今天我见了两个官府派来的说客,不是我姚洪贪生怕死,而是舍此之外,当真没别的路走了。”   楚玉内心十分的震惊,他虽然心中有数山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局面竟然已经到了连军师也都在琢磨着招安的地步了。想当初那个英气勃发,指挥倜傥的军师哪里去了?   见他不说话,姚洪以为他在犹豫,继续加力道:“楚二哥,若是你觉着我姚洪是贪生怕死要投降官府,你绑了我见大哥去!”楚玉摇了摇头,受惊了似地跳起身来解释道:“军师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我楚玉还信不过军师?实在是局面难为嘛。”   姚洪点了点头,招呼楚玉坐了,又再试探道:“那二哥,咱还有条路,那就是咱们离了这寨子,远走高飞去!要不然,就真的是没活路了。我也是平日里多有赖二哥,这才没死在黄老三的手里,不忍扔下二哥独自远走高飞啊。”   楚玉感动地握起姚洪的手拍了拍,哽咽道:“好军师,好兄弟,走,咱们一起去见大哥去说,军师舍不了楚玉,我楚玉也扔不下这些个好兄弟啊。你我走了,大哥受小人黄老三蒙蔽,咱们寨子上这些人,还能有话路吗?唉!走吧——”   二人开了门,这才发觉户外已经是满天的鹅毛大雪,月光下寒风啸,当真有肃杀千里的悲凉之感,楚玉紧了紧大衣,招呼道:“下雪了,咱们日子兴许能好过些,官军大雪封山不易啊。”   姚洪却不接这茬,仰头看了看天道:“昔时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固然是豪气万里,然而最后呢?还不是走招安这条路?悲啊,悲这古今同命不同人啊。”   “军师说的是,林教头——”楚玉初时还为自己被比作豹子头林冲而高兴,兴态里突然想到什么,声音一颤:“唉,招安后,也没什么好下场啊,军师,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命苦?不造反是饿死,造反了最后还是要饿死,你说这老天爷怎么就……”   “二哥,林教头那是招安后坏在宋江手里,要我说,招安后老老实实的做个富家翁过日子多不好?哪还有后来那些个事?那大哥宋江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多少兄弟?”   这话说到这里,已经是相当透彻。楚玉默然一怔,不再接话。这二人便默默无言地踩着雪,在这封雪夜里向山神庙走去。   山神庙内的高彦发还是听到了好消息,南面四川保宁府,龙安府和绥定府三地袍哥的舵头都送来了公片。黄英还说起南面四川绿营里有兄弟传消息来四川绿营已经获命要进陕助剿。这里头都是大有可为之机的。   “大哥……”楚玉当先进来,朝高彦发一拱手道:“下雪天寒,做兄弟的不放心,跟军师来看看大哥。嗯,老三也在。”   四人互相拱手致意了落座,各怀心事,气氛一时便有些尴尬,还是楚玉打破僵局出口问道:“春月里下雪,存粮也不多了,咱们每天就是七八十石米的消耗,这三百多石吃完了怎么办,咱们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山寨兄弟们想想。大哥你说呢?”   “老二说的是。”高彦发心头已是一阵烦躁,冷冷地说道:“照二哥看呢?军师又是什么个章程?你们一道上来,想必也议过了吧?说说吧,咱们参祥参祥。”   见楚玉要说话,姚洪抢过话头道:“咱们也没什么章程,这山寨大事,当然还是要听大哥的。”   “军师说的好轻巧。”黄英接话道:“敢情你们不是因为下雪来看大哥来了,哼!”起身冷眼看着姚洪道:“听说军师下午见客了,是哪面的朋友啊?”   “洋县两个读书人,怎么黄三爷要查我姚洪?”   高彦发怒从心头起,啪地在座上柏了一下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给脸子给我看?”座下三人对视一眼,各自瘫坐进椅子,冷眼看着地   高彦发恼火地挥了挥手,恼怒地说道:“就是这么办,你们当我不知道山寨存粮不多?三天后放开让兄弟们吃个饱,当天晚上打城固!打了城固就有粮了。还有军师你也是的,不管你见什么客,照规矩总该知会我这个当家的一声嘛。”   姚洪看了一眼楚玉,没搭话只有哼一声。楚玉接过话头道:“大哥既是如此说,那是肯定不知晓了,凤翔府那官军已经是四万人了,指不定明天就到城固。虽说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古训,但咱们窝边三株草也啃了两棵了,官军会想不到咱们要继续啃城固?大哥,咱们不能去送死啊!”   “那你说怎么办?”高彦发冷笑一声道:“饿死?你就那么怕官军,要不这么着,你在山寨里守着,我带人去、七星坝五千官军还不是给咱们吞了?真是怪了,那会儿你楚老二没这么没胆啊!”   “有命才有胆!”楚玉冷冷地回了一句,不耐烦地起身道:“既是大哥有打算了,那咱也不废话了,就这么着吧,三天后打城固,我楚玉把命送掉就是了!活路咱也不走了,去他妈的,告辞!”   “活路?”高彦发一挥手道:“老二你别忙,什么活路你说说!”   “你问军师吧。”楚玉一指姚洪道:“就是招安,官府要招安咱们,这不是活路?”   这莽汉!姚洪心里一阵懊悔,早知如此就该起了金子自己跑了算了,如今这家伙这么说,不是把自己架火上烤?   果然此言一出,高彦发和黄营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直刺过来。   无奈之下,姚洪只得将张鹏翼和李春勃的身份以及官府招安的意思说了,硬着头皮君向高彦发道:“姚洪这也是为寨子为大哥着想,再这么玩下去,迟早大伙儿一起死,如今北面四万官军,南面……”   “南面四川绿营是吧?”高彦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南面钱玉洋重庆镇绿营要入陕助剿是吧?军师这消息是那两个官府狗腿子说的?我也知道呢!”   嘿嘿冷笑着道:“真是没想到啊,军师你想卖我们哪。家贼难防,家贼难防啊。说吧,许你姚洪多大个官?”   “大哥!”楚玉起身道:“军师是为了咱们大伙!”   黄英也站起身道:“你们同谋?”   风雪呼啸吹着,虽是燃着火堆,但这山神庙内的气氛却好似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高彦发冷眼看着姚洪和楚玉,一言不发。   许久后,四人才达成了妥协,在高彦发说出南面四川三个府的袍哥已经会同四川绿营内的袍哥兄弟们做好联络后,四人达成一致意见三天后趁着官府还有招安的侥幸,打城固,抢些粮食就往南进川,并要求南面的袍哥同时起事,把声势闹大之后或进藏边或向西北。看回子们与官府打的情形再作定夺。届时再把虎皮扯大,要么反清复明,要么打起汉满不两立的旗号来点起一把大火来。   这一场风雪山神庙的好戏就这么收锣。   ……   陕西一省的绿营士兵恢复了每天出操,虽说上头说是为了剿匪,新来的教官也是口口声声地说这一点。但是每日里并没有操练多少课目,倒是儒生们的课上了不少。有军官在旁弹压,虽说听着有些枯燥,但是几日课程下来,每个士兵都已经记住了将来自己要被改编成新的国防军,军镇协标营一级级的下来。除此之外,皇上为何要行新政,行什么样的新政,皇上怎样体恤万民,天下无分满汉回藏蒙均为华夏子民,中华要想恢复祖上荣光,就该抛去这样那样什么什么的包袱,这些课程一天天的上下来,每个人都听得有些迷糊,迷糊中却又似乎有些什么觉悟,每天闲下来也有意无意的会琢磨这些东西。总之,比起过去下了操吃喝嫖赌,跟上头司官们弄好关系,都司把总们都会关照下头这样的日子,似乎累了些,但是要想的事情比以往要多了。绿营,不,是国防军往后过几年就要换一批兵,这不当兵了以后干什么,总要开始想着了,要么在军中出人头地做军官,要么就学点文化去考陆军学堂,要么就得回家种地去。这些以往从来想也不想的东西,现在都提到心思上了。   听说醇王爷还要在陕西呆一年,专门弄这个军制上的事情,这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从今往后,军饷足额按期发放,住后该攒一攒了,要是实在没出路,回去买点小田自己种着,也能对付着过日子了,这些东西都是每个绿营士兵的新念想。   绿营士兵们都忙着想自己的前程,一时之间,陕西一省之内竟然治安大好。特别是户部的赈济粮与春耕种粮运达分发之后,陕西除了陕南还有点乱之外,全省比起去年底来说已是今非昔比,倒底是什么回事,臬司李有棻欣喜之余,却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绿营也是一个乱源?   要说绿营是个乱源,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什么大错。四川绿营的新任提督钱玉兴是深有体会的,他原先是署理四川提督,四川境内各镇的情况大抵也熟悉,他自己管着重庆镇也有体会。重庆镇就有一个副将,三个参将是袍哥仁字堂大老或是闲位大哥,每年五月单刀会,七月中元会,腊月团年饭的袍哥聚会收收钱,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但是孝敬从来不收。他知道这些人迟早跑不了,为了几个钱砸了自己的前程,不值。自从道光年间四川臬司刘喜海用“立毙杖下”的酷刑来肃杀袍哥之后,四川的袍哥就收敛了一阵子,到了长毛作乱的时候,又是一振,当年曾国藩湘军之中就有不少哥老会,曾国藩铁腕整治又是一收,好不了没几年,到了如今光绪爷的时候,又是兴盛的很。   对于袍哥,钱玉兴是心存防范,但也佩服袍哥们的意气,就是看着而己,朝廷也没有明令,所以也犯不着去开罪人——四川一省绿营里,怕是有三层的人或明或暗的都是哥老会的兄弟伙呢。   如今正忙着进陕助剿的事情,正是用人之际,就更把不着去整饬军中的这些人了。虽然这些人收保护费、贩毒、走私、开赌馆、设局欺骗良善、左右官府勾结黑道,借仁义之名行地方黑恶势力之实,行的是黑帮的事体,其实对治安是一大祸害。   他不知道也没想到,他这次进陕要剿的匪,其实跟袍哥是一路通的。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不是袍哥,但是哥老会义字堂里有这几个人的字号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手下的一个副将三个参将刚刚收到会里大老的风,袍哥们要在朝天门为这四个军中的闲位大哥饯行,日子就定在明日——而后日就是约定出发去保宁府与钱玉兴会合的日子。   重庆袍哥的大哥叫余沏七,还有一个是从保宁府过来的当地大哥叫杨维的。两人一同在朝天门地巴渝会馆宴请几个将军,会上所言所说之事,句句惊心,一顿饭吃完,四人收了四百条小黄鱼,第一次感到这钱收的叫人怕,叫人心惶惶。   但是当杨维追上来又补充了几句话之后,几个人的心思开始动摇了,他们也有所耳闻,陕西军改之后,下一个就是四川,将来的日子还好不好过,怎么过,自己还能不能一面做着朝廷的将军,一面做着哥老会的大老,这都很难说。到时候说不定一旦事发,朝廷一道敕命下来,就是割去顶戴的结局,到时候江湖还能不能收容着,继续作太平大老?袍哥的义气就当真那么真?比这小黄鱼还真?   不过这事情也着实太大了些,临阵反水!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兵的谁愿意好好的朝廷经制兵大爷不做,跟你去做匪?什么满汉不共戴天,都几百年了,还要过日子不?这杨维几句话说得有激有逼,有捧有讽,很是厉害,到底要怎么弄,这自己又不是主将,哪能就那么容易?   当下敷衍了,四人回营之后一商议、还是议出了一个章程,临阵反水那是万万不能的,放水倒是行,也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就这么着,重庆镇两协兵马就在这种心怀鬼胎的将军的带领下,到了保宁府四川提督钱玉兴军门标下。   ……   大雪,满天大雪,不仅仅是陕南川北,北京也在下着鹅毛大雪,养心殿小书房内,贡炭燃的正旺。我看着陕西发来的军改进程汇报,以及进剿安排的章程,心里还是满意的,既是匪徒盘踞山区,易手难攻,那匪就不急着剿,先围着,天上飞艇地下火枪守着,不怕他飞上天去。   西窜回疆的路也已经由徐世昌封死,回部十余万人在俄国人的赞助下闹事,这是让我非常恼火的,老毛子硬的来不了,如今也学会玩阴的了。但是老毛子当真是没想到,国际关系学还在萌芽的这个年代里,要玩这种阴的我又怎么会怕他?   “卓如,照你看,这西部内乱的缘故,根子是在哪里?”我收了奏报,踱步到偏殿,正看见梁启起正在抄写节略,便跨步进去问道。   “皇上——”梁启超抬头见我进来,起身行礼道:“回皇上话,一时之间臣也没什么主张,日前思之,怕是一个字:农。”   我点了点头道:“是啊,农字受天时影响太大,老天爷心情不好,朝廷若是赈济再跟不上,这就要出乱子。西面两处匪乱,都是这个字上头。所以朕要让肃亲王跑一趟法国啊,听说洋人那有好的肥料呢,这些东西,将来咱们要自己造,这也是一个工农并进的路子。可惜啊,咱大清还是没这样的人才。”   “回皇上话,有的。”梁启超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臣看过教育部的折子,苏州府今年的会试总结篇提到,无锡县的格物,化学,数学这三门教育弄的是最好。洋人的肥料就是化学肥,皇上可以下话给无锡县查访一下。”   “嗯,回疆的事情,老毛子也有份,你记着,肃王一有消息,即刻报朕。”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这无锡县的教育事,又想到前些日子的江苏提学使瞿鸿机的告状,问道:“要两江总督查方的学正状告巡抚的事情,刘坤一的折子到了没?”   “回皇上话。”梁启超笑了笑道:“那是密折,臣不敢擅专的。”   对了,我都忘记了,五品以上臣子都是有密折奏事权的,这件事又是江苏的丑事,刘坤一不可能明折来报的,所以我招来寇连才道:“去查一下两江总督刘坤一的密折,全部搬来这里。”   “喳——”寇连才应了去了。我抬头对梁启超道:“那个杨锐今儿没当值?”不待回答,接着道:“你从前头内阁秘书处调六个得力的人来这来轮流当值,授章京,你进位待郎。从今儿起,这里每天断不能少过四个人。”   “皇上的意思是——”梁启超不解地问。   我手一挥,止住他道:“拟旨,全国七品以上官员皆给密折奏事权,七品以下给密折奏事给内阁总理大臣的权,不过要在朕这里保留原件,抄本送内阁。事情多了,你和杨锐两个人就不够用,也是给你加担子的意思,记住一条,嘴巴要紧,心要正,没这两条,多大的才都不要!”   谈了一阵,谈兴就上来了,要了越南事务的折子送进小书房,继续道:“回头说这个农字,说是洋人那个肥料是好,不过也不能看轻了咱老祖宗几千年的东西,奉天皇庄里的老农们精耕细作的,你知道去年收成多少?”我伸出一只手,略作夸张的语气道:“最高打出五百五十七斤谷子!盛京将军给朕报祥瑞,朕说那不是祥瑞,那是精耕细作供出来的,现在全国亩产平均也就不到四百斤,这个五百多斤是哄宝贝一样哄出来的,做不得数,大面积的东西,还是要靠洋肥。”   “皇上说的是。”梁启超笑道:“不过盛京将军说祥瑞也不为过,这是盛世气象啊!若不是皇上垂拱治出这一片盛世景象来,往年怎么就不见有五百五十七斤的亩产?”拂了拂马蹄袖,梁启超跪地禀奏道:“臣斗胆,请陛下准臣将这消息透给康师。”   给康有为?亏他想得出来,也好,让他去吹吧!有的吹总比窝囊着强。而且这几天被匪患农的晦气了,也该弄点好消息出来冲冲! 第二卷 187章 神州霁   善耆当然不是只肩负着农业合作的事情去的法国,法国人与中国关系一直不太好,平常也常常为中国的广阔市场完全被英国人或者德国霸占着而气愤,但是与英国人或者德国人不同的是,法国人的殖民地越南原先乃是东方那个古老帝国的属国,在十几年前的那场边境战争中,两国结下了仇恨,而且法国海军的伟大人物——孤拔将军也死在那里。   虽然英国人也曾在本世纪中叶的先后两次鸦片战争中与那个帝国发生了极大的不愉快,但是显然中国人已经淡忘了这些。而且英国人也停止了在那个帝国的西南部的不友好的动作,双方如今的关系好的有点让人嫉妒。从传统的英国思维来说,这种关系也可以理解,长远来看,英国在亚洲也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代理人来协助大英帝国维持亚洲的秩序,而中国的传统地位以及近些年来奋发的势头,使得双方一拍即合。在这样的比照下,英法之间的关系在远东反而显得不是那么的融洽。起码在印支半岛的争夺上,英国人明显不会帮助自己——在南掌的归属地位问题上,英国人保持了缄默,使得法国再一次站在了与中国人直接争夺属国支配权的风口浪尖。   而且这种争夺并非是明刀明枪的武装对抗——如今的法国不能在欧洲局势未明的情况下,向远东大规模增兵。而且这个对手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山东教案时的帝国了,拿破仑三世的帝国在普法战争前夕还能以武力强迫中国的铁腕人物曾国藩付出不菲的代价来缔结和约,那是军舰和外交技巧的胜利。但是如今来看,中国人似乎一夜之间就开窍了,他们现在的技巧似乎比法国人还要纯熟,“他们如今能在英国人和德国人之间跳舞。”——巴黎的报纸用这样的语句来介绍善耆来访的事情。   在抵达巴黎之后,善耆也及时与如今身份是瑞士商人的梅塞施米特见了面,在与北京的往来电报之后,军情局欧洲小组的新任务是全力给俄国人添点麻烦。这是对俄国人支持中国境内的回民暴动的报复行动,在无法进行直接军事对抗的情况下,只有以牙还牙才能给俄国人教训,这种谈判桌底下的小动作,往往比直接陈兵有效的多。   海外的动作进行的同时,国内的进剿行动也没拉下,在洋县高彦发匪帮定下三日后劫掠城固县城的时候,赵秉钧以及锡良统帅的陕西山西两省新军正在凤翔府整修,新军与就绿营的最大区别就是新式的装备新式的训练方法。军内不分满汉,官兵一体行新式礼节,废除了过去那种下跪奏事的礼节。为了弥补废除这些礼节之后造成的纪律缺失,新增设了新的各项纪律,包括内务,队列等种种繁多的细节要求,以这种反复和复杂的严格要求来形成官兵的服从命令意识,同时也侧面加强了军纪的约束效果。   所以,当两万四千人的两省新军进驻凤翔府街头的时候。赵秉钧深知这是他这一生中的第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醇亲王给的,可千万不能自己把他扔了。所以,到了凤翔第一件事,就是谢绝一切外客,官兵一体露宿街头,自己也以身作则,与士兵们在凤翔的巷间迷糊了一夜。这让陕西的老百姓吃了一惊,以前都是说过兵如过蝗,自从陕南出了大乱子以后,早就人心惶惶的,一是担心土匪来劫掠,二是担心朝廷的征缴大军过境,若是十天半月能恢复元气那就要烧高香了。却不料这钦差醇亲王爷派来的赵将军还有山西来的锡将军,当真是秋毫无犯,感念之下,凤翔府的官府和士绅自发的组织起了人力在第二天早上送热饭馒头给短发兵爷吃早饭,送兵赴征程。赵秉钧虽说是吃了一夜的苦,但是见到这种场景,他知道只要这一仗本就是轻轻松松的剿匪只要打得顺当,这往后的民声是不用愁了。想到这里,志得意满,在马上回身朝送行的凤翔府父老一拱手作了个四方揖,漂漂亮亮地说了几句场面话,转过脸来,给传令官下达指令,目标恰恰就是城固县。   天上两艘飞艇缓缓向南飞过,地下两列长龙向南进发,八十里外的城固县,就在前方。   高彦发的山寨里,也在热气腾腾的吃着早饭,喽罗们都发现早餐份都比以往多了一倍,而且四个当家的还同时出现给大伙儿打气,勉励大伙儿勤加操练,敞开了吃。军师姚洪还设坛作法,请来天上仙兵佑护大伙儿刀枪不入。接着,趁着士气正高的当口,大当家的高彦发便传令下去,这两天敞开吃饱肚皮,趁着天兵护体的三天劲儿使劲的练,到了后天一早,一起去打城固县! %74%78%74%38%30.%63%6f%6d   台下轰然一声炸雷般的叫好,这一窝土匪的士气达到了颠峰。   高彦发满意地点着头,与黄英楚玉姚洪站在山神庙的廊檐下,看着满谷的兵士操练图,虽说旁边姚洪沉着的脸给人丧气的感觉,但是总体来说,这形势还是令人满意的。不过如今看挑洪是越来越不顺眼了,刚刚这家伙登坛作法,那些愚昧无知的人的崇慕眼神有些让高彦发嫉妒。早晚要做了他!高彦发与黄英对视一眼,心头恨恨的下定了主意。   “大哥看!”旁边的楚玉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是个直性子人,军师和大当家兄弟的矛盾他不是不知道,对于那兄弟俩也是略有微词,但是他的宗旨还是个调和,这才什么时候就自己窝里闹,古往今来没这么成大事的人。正想着的时候,就突然右见北面的山顶上,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在天上飞着,还越来越近的样子。   “那是什么?像是娃娃鱼一样的。”楚玉指着那奇怪的东西道。   高彦发也看到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无从得知,只是他是大当家的,贸然发问不合他的身份。   不仅仅是山神庙廊檐下的四个当家的,山谷里正在操练的喽罗们也看到了,“军师请来的仙兵!”“仙家驾祥云来看咱们了!”这样的说法渐渐的开始传播起来。   姚洪心里却是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那东西越来越近,最后竟而停在这山神庙上头不动了,抬头迎着刺眼的阳光望去,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要这么说,就当是仙兵吧。”迎上高彦发疑惑的目光,姚洪压下心头的慌乱,硬着头皮说道。   到了中午,天上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怪物,不过呆了一阵。原先那个向北回去了,新来的那个继续呆在山神庙上头。姚洪看了一阵,隐隐觉得上头好像有人。心头的恐惧和不安越发的严重,到最后他竟然连在床上继续躺着的勇气也没有了,不得已蹦起身来,冲秦雨生喊道:“雨生!”   秦雨生懵懵懂懂的进来,看着一向如仙家风范的军师如今却是一副狼狈样子,无力的撑着桌子对自己说道:“去,去一趟洋县。老街上有个叫张鹏洋的,就说……说……说我要见他!”   摇摆中的姚洪要确认一下,他很怀疑这是官军的探子。   张鹏洋却不在洋县,他与李春勃下了山后便去了城固县,大军很快就要进驻城固布防,赵秉钧压根就没想让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硬猜出来的,原因正如姚洪所判断出来的。黄老爷山的匪徒们要打城固,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但凡是兵家,一定会先守这兔子窝边的最后一株草,洋县和西乡已经没有争夺的价值了。   所以,在下午的时候,两人见到了大军入城,也见到了秋毫无犯的景象。这是王师,两人都有这种感觉,心里也已经对这场剿匪战的结局打好了保票。费尽周折终于在晚间求见到了赵秉钧,通报了姚洪有意招安的讯息,并且说明了对方的条件——四大当家的安全要得到保证。   却不料赵秉钧的态度已经是不冷不热了,只是委了二人暂署洋县和西乡的县令,并且要求二人坚实姚洪反水的心,为了让二人行事方便,赵秉钧有选择的通报了官军的情形,譬如天上的那个怪物,便是官军侦查用的飞艇,在那玩意的关照下,地面上什么动静都尽收指掌……   二人连夜回了洋县,也急着要找姚洪。第二天的时候,终于与再次下山来的秦雨生接上了头,二进黄老爷山,又见到了姚洪。在对官军的又一次吹嘘,并且坐实了天上的飞艇的确就是官军的探子之后,姚洪决定反水了,山寨里的情况,马上要打城固,很快消息就传到了赵秉钧的耳中。   其实他反不反水关系已经不大了,在北面合围形成之后,南面的保宁府重庆镇绿营渡过汉水便可与城固县的赵秉钧部对黄老爷山形成合围之势,七千土匪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这天罗地网。   只是重庆镇的钱玉洋那头,却不是那么稳当。麾下两个协从重庆赶至以后,钱玉洋便下令第二天渡汉水入陕,并与赵秉钧取得了联系,通报了合围的方案,双方约定在两天后,形成合围。但是钱玉洋不知道的事,他手下的几个袍哥将军们,却在密谋着一件大事。   保宁府的重庆镇绿营大帐内,杨维已经率领了一批袍哥的兄弟们化装成亲兵躲进了副将赵长发的营帐,虽是恼怒,赵长发也无可奈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如今人家也没说什么,也许是监视自己放袍哥兄弟一马的意思,这话里话外虽是不愉快,但是也不好就这么翻脸。   所以,重庆镇的人马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渡过了汉水。刚一过江,就接到赵秉钧传令,即刻就地封锁汉江,不得军令,一人一马都不得放过江去!   姚洪的消息赵秉钧是上午得知的,看见两个人日夜奔忙,跑到大帐后说了消息就黑着眼圈倒地酣睡了过去,赵秉钧也是不忍,土匪攻打县城的时间定在了晚上。由于对地形不是那么熟悉,即刻布阵打伏击已经是来不及了,夜里飞艇又无法发挥作用,当机立断之下。决定依托县城工事,山西新军守城,自己麾下的一万多人打机动,分出一部埋伏在城外,他想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但是毕竟是夜里,土匪又是本乡本土的人,地形远比自己要熟悉。地利上头恐怕要吃点亏,所以不放心之下以防万一,还是传令给了钱玉洋部,让他沿汉江布防,以免土匪南窜入川。   一场伏击战便这么打响了,七千人的土匪在“天兵护体”的信仰下蜂拥攻向防守严密的城固县,却一下子就被打懵了,一排枪下来,护体的“天兵”早没了踪影,尸体一排排的倒下绊脚,慌了神的前部掉脸就往后跑。土匪们立时就炸了锅,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一支部队来,又是密集的枪声就打了过来,“跑啊!”不知道谁当先喊了一声,不到四千人的残兵在漆黑的夜里仓皇就跑到了红瓦铺,高彦发黄英一下子也慌了神。   “一定有内鬼!漏风了!”黄英气急败坏地看着姚洪道:“不然官军怎么这么准!”   姚洪看了一眼高彦发,心里一阵发虚,但还是镇定下来反唇相讥道:“你是说我咯?我早说过,这兔子窝边最后一株草咱不能啃!你当官军都是傻子!别打城固别打城固,说了有人听吗?!”   楚玉心里发酸,他那剩下来的九个老兄弟刚刚点了一下,全都没回来,正烦闷着,就越发地瞧黄英不顺眼,听了这话就点着了:“日你妈的,都这当口了还他妈的吵!瞎疑心什么东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军师要是内鬼,等着你黄老三这个聪明人来抓!?咱们再不齐心,大伙儿迟早一块儿玩完!”   “都别吵了。”令人窒息的尴尬之后,一直没说话的高彦发吭声了,楚玉说的对,这会儿不是闹腾的时候,剩下这点人要是再窝里斗起来,真是要死在这里了。“如今还有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南面兴许有人接应咱们,渡了汉水那边的枣园铺,川中的兄弟在那有点,去那里吧,老家怕是已经给官军占了。”   “大哥!”楚玉红着眼睛道:“你说的靠谱不?四川人就那么可信?你也说重庆镇的人马压过来了,这会子过汉水,总得先说好吧,不然一时半会也找不着船啊。要我说,还是回寨子!”   高彦发不耐烦地摇了摇手道:“跟你们说实话吧,重庆镇的兵已经过了汉水。”看着三人骇然的神色,笑了笑道:“不过没事,保宁府的大哥杨维已经派人来知会了我,明天晚上就要起事跟咱们会合,咱们只要在这呆到明天这个时候,就天高海阔了。”   哼,想得轻巧,姚洪心里一阵烦恶,天上官军探子瞧着,这么一大票人朝哪躲去?想来官军没有尾追而来也是这么个想头,到明天这个时候,还有十二个时辰,怎么躲?想了想,面上的脸色便是越发的难看。   “军师,这些天的那点子事,你也别放在心上。我老高可没信不你。咱们一起起事的兄弟还信不过?”高彦发瞅见姚洪的脸色不好看,上来说话道:“黄英他那也是直肠子,都不是坏心的人,咱们先得齐心,还有十二个时辰,凑合着对付过去再说。”   还再说?刚刚说就去枣园铺,一会儿工夫又是再等十二个时辰,你信得过我?姚洪心里苦笑,面上却改了容色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赶紧离开这支没几天日子好过的队伍。   “大哥这么说我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姚洪冲高彦发一笑道:“黄三爷疑我我不是不知道,但是咱们既是一起起事,如今这时候也不是闹家务的时候,闹腾下去没个好的,三爷,咱们往后谁也不提这茬,这事就当这么过去了,您看行不?”   在高彦发的眼神示意下,黄英尴尬地点了点头。   姚洪继续道:“这么样子最好,这么着吧,咱们得歇息,明天不管如何,官军只怕还要咬上来厮杀,咱们轮流守夜,你们先歇着吧,我先守。”   楚玉道:“我跟军师一道,大哥你先歇着。”高彦发原本有些疑心,但楚玉如此一说,刚刚又说过不闹家务,无奈之下也只好点了点头。这么折腾了半夜,很快一群疲兵便合上了眼。   姚洪还是脱了身,楚玉是个直肠子人,稍稍几句话这汉子便放心的睡去了,姚洪离了红瓦铺,便直投城固县而去了。赵秉钧连夜亲审,姚洪又是铁了心反水,一下子什么事情都清楚了,赵秉钧真是感慨天助我也,不仅仅是剿灭黄老爷山土匪这么一份泼天大功,而且钱玉洋的前程也是捏在了自己手里。如此重大一份人情,他钱玉洋总得还吧?   废话不说,赵秉钧点了陕西新军,连夜出发,连锅端了匪兵残部,轰动陕西一省的洋县高彦发匪案,便这么就了结了。天一放亮,赵秉钧的战报折子就连夜派人送往西安醇亲王钦差行辕,同时通知了山西锡良新军,全副武装、即刻南下汉水。   重庆镇入陕助剿大军的中军帐内,钱玉洋听赵秉钧说起麾下的异谋之后,勃然大怒之余也是感激的五体投地,别的不说,赵秉钧带来的两万四千人新军殄灭自己的这一万多人绿营那是绰绰有余,他完全可以等自己的军中乱起再行屠杀,那样又是大功一件。但是他钱玉洋别说那四川提督的新顶子,就是脑袋还在不在还是另说呢。   明查暗访了副将赵长发的几个亲兵,坐实了赵长发以及麾下几个参将的不轨图谋,为了防着袍哥势力已经渗透到中军帐,钱玉洋将提督行在搬到了赵秉钧军中,发号施令抓捕袍哥会众,杨维为首的袍哥们,赵长发为首的军中有染将官,一体被捕拿至赵秉钧军中,其余袍哥兵丁,全部缴械在押,赵秉钧也不贪功,做了个顺水人情,将这些人把全部交给钱玉洋发落。自己见事态已经完全控制,便笑眯眯的率军北返,以王师姿态进城固。洋县,西乡,后勤部的军粮和户部的赈济也交给以张鹏翼和李春勃为新县令的地方去分发给百姓,陕南之乱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论起功劳来,赵秉钧自然是坐收大头,几乎跑断腿的张鹏翼和李春勃以举人拔县令也算是有所收获,只是关键人物姚洪下场不佳,收监之后很快被恨他入骨的犯人打死在狱中,报了刑部瘐死,地方连个处分都没有。   钱玉洋吃了袍哥这么一个大亏,险些连命都搭进去,日后自然是恨之入骨,回到四川之后,重拾道光年间四川臬司刘喜海的酷刑,对绿营中的袍哥会势力进行了一番大的整肃,同时上奏天听,请旨定性袍哥会为反党严酷镇压,这之后又引起一场风波来这是后话不提。   平定了陕南之乱之后,内忧之中,就是一个十万回民大暴动最为令人头疼了。正在董福祥和曹克忠的两省绿营全力镇压的时候,朝廷派来的助剿钦差徐世昌带着天下第一军龙旗军的一部以及大批新式武器来了。   甫一到来,钦命就随后而至:“务以一年为期,即行殄灭。并着当地流官妥为思索其因,具本奏呈,今后如何治河湟,地方流官当细思量之,钦此。” 第二卷 188章 治国之难   杨昌浚的幸运并没有持续几天,由于他任总督的陕甘两省都出现大规模匪乱,而起因均是与他的处理不当有着极大的关系,在陕西一省的军改渐入正轨之后,对匪患之中的官员处理也提上了议事日程,杨昌浚首当其冲。   他自己心中是有数的,陕南的黄老爷山高彦发匪乱,他坐失战机,导致匪势做大,委员不当,汉中一镇糜烂。载沣的劾章一到北京,京里就有人给他透消息这次怕是躲不过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李鸿章的淮军系统出来的,如今李鸿章身为内阁枢相,想指望朝中有人说话怕是不可能了,所以没等部议,他的请罪乞归折子已经呈送到了北京。   折子是密折,梁启超一经接到拆看后便写了节略呈进,大意是自知罪愆,请严旨惩处,以儆效尤。但是言辞中也隐隐透出朝中如今均为淮军系把持,政出一门国家之忧云云。   李鸿章的淮军系窜升是我定下国策之后就想得到的结果,这是一定的,原因无他,适应这个时代的中国官僚阶层,一定是湘淮军一系下来的人。其他的要么是清流,要么是满洲螨蚶之辈,满洲人里面的开明派也是奕忻下来的洋务派,与李鸿章的淮军系早就是行的一码事了。   “卓如。”我按下心头不快,看着梁启超约略说了这杨昌浚的牢骚,末了问道:“这杨昌浚出身如何,你可知道的?”   梁启起略一思索,转头答道:“回皇上话,杨乃是当年楚军左文襄公幕中的僚属,左文襄公虽有大功于国。然惜乎为人乖张,虽是功可比曾文正公,然后继无人。公既身死后楚军一系既是后继乏人,以臣观之,杨督与其麾下陕西提督雷正绾似是楚军系中最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其余几乎就没什么听说了。以这方面来想,杨督上折言淮系排挤,似乎也可以谅解。然依微臣之见,此风不可涨。皇上莫若严词批驳之,然其情可诉。加之陕西军改,其西的回人暴乱尚未荏平,陕南又是新乱待治,陕西一省吏治,似乎不宜大动干戈。”   我背手踱着步子,边想着这西边的局势,俄国人在背后捣鬼,这回人十数万的动乱,令人难以放心。若是一旦有心人在这背后挑起宗教或是民族冲突,这后面的局势就难收拾了。稳定还是有必要的,杨昌浚平日操守风评都属上佳,而且早年也是左宗棠幕中的好谋臣,照理来说回疆的民变他的处理怕也是没有什么大错,只是没想到有境外干涉而已。   回思杨昌浚有关回疆民变的奏折,也是说历年积变,官府介入伊斯兰教新老教派冲突不当,加之处理不公引起的,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猫腻,还得谨慎考虑才是。当下让人调来了杨昌浚从光绪十七年开始的有回疆教派冲突的历份折子——细看,又招来李鸿章等人一同参祥,以便对平叛之后的民政举措有帮助的效用。   也不仅仅是为了定一个对杨昌浚的处罚结果,这背后老毛子怎么动手,通过什么人,什么手段,力度如何,这种管道一定要连根挖起,而且对边防的部队也要加强这方面的教育,以杜绝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中国有那么多少数民族,若是这方面不把好关,今后头疼的日子还多着呢,有心让中国乱起来的人还少吗?不仅仅是洋人,甚至还有些口口声声爱国的那些中国人呢。回疆这地方屡次叛乱,不仅仅是地方官处理不当的缘故,怕是也有外部势力的引诱或者窜掇的缘故吧。   当然,还有个因素就是冷热不一,有的地方官用狠的手段来压制这些人的异动图谋,也有的地方官是哄着怕着,就怕这些回民闹事影响自己的顶子,越哄这些人的戾气就越重,哄来哄去倒觉着把他们供着是天经地义的,一旦政策稍稍有些不如意,立马就造反。这样的人,一味的怀柔那是没有用的。该镇压的就要镇压,派徐世昌携最精锐的龙旗军两个协去就是这么个意思,动不动就聚众十余万作反,那还得了?   还有一层就是要教化,康有为那边的中华民族理论也弄得七七八八了,待这次叛乱得以平定之后,即刻就要在这些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展开教育,平等是你跟别人都一样、而不是你就该比别人高一等,国家没有义务哄着你,把你当神敬。这说到底,也是为了这些民族自身好,总把自己当个宝,稍微有点委屈就造反,还不是死路一条?   触类旁通,用在满洲人身上也是一样,另个时空的历史里,民国成立后满街跟蚂蛛似的破落旗户命运虽是可哀,但这苦果子何尝不是他们自己种下的?   当然,话说回头,陕甘地方的回民,自乾隆年间苏四十三造反以来,大乱小乱几乎就没一天安生日子过,光绪四年出逃俄国,十七年死在俄国的白彦虎,当年也是趁着长毛作乱,在陕甘扯起反旗,十八大营,何其威风?一朝兵败,叛逃别国,这都是什么人?匪!现在回思起来,这背后何尝没有俄国人的手脚?   所以,宗旨就这么定了下来,叛乱的依大清律严惩,但是平叛后的民生和教育要跟上,地方官要汲取教训,如何治理回地,今后要弄出一个合理的章程出来,以前事为师,使后事有鉴。   杨昌浚的处理意见,我还是征询了李鸿章的意思,李鸿章近来像是收到什么风声,恭敬有之,然胆魄不足,听我问起杨昌浚,竟然身子一颤,有些发抖地道:“皇上宽宥,杨昌浚非臣之门下,又是方面大员,臣不敢妄议,还是请皇上定夺。”   “自然还是朕定夺。”我心中有些感叹,又有些不悦,冷冷地说道:“是要你议嘛,你是内阁总理大臣,枢相之责,位在伯爵,议一议又当什么紧?你是听到了什么了?梁启超!”   听我没有叫他的字,梁启超赶忙跪下道:“臣在。”   “你……”我本是要问他,想了想还是不好当着李鸿章的面问,于是挥了挥手道:“你给李爵相说说,你常在朕躬之侧,朕可有半点疑过李爵相?”   “回皇上话,皇上前非猜雄之主、我们臣下是有目共睹。”梁启超应对也是极快,抹了抹汗就回奏道:“臣以为李爵相亦非揣测之臣,只是近来传言日剧,李爵相怕是有些忧讥畏馋……”   “好了——”我挥了挥手,让梁启超起身,转身对李鸿章道:“少荃公如今是越老越生畏惧之心了?年轻时不是这样嘛。杨昌浚不过位在总督而已,就算身列机枢,你李鸿章就议不得了?你位在元相,自是议得天下臣工嘛,有些流言,朕也是知道的,起因在哪里,朕也知道,你要容得。朕是信得及你的,过往劳绩就不说了,单说这天下军改,朕从旁观之,你李鸿章没有什么私心嘛。再说有人要说你李鸿章有二心,朕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要有二心你早就有了。当年长毛乱定,淮军北定捻匪之时,若是你李鸿章那时有异心,焉有我爱新觉罗家今日,焉有朕今日垂拱而治天下?朕都几年跟你说朕不喜臣下以门户之见因而废政,今天还是这个意思,有时候畏馋而不能持忠直之语以进九重,也是门户之见呢。”   李鸿章听我说到敏感的事情,早已长身跪地,我说完这一大通,走近将他扶起道:“就是这么个意思,少荃公还是要持身秉国,大清幸甚,朕躬幸甚。好了,说说这个杨昌浚吧。”   “臣诚惶诚恐。”李鸿章受了这一番说教,有些情绪波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道:“臣身居流言之中,不敢一日懈怠,是以近来有些怠政了,皇上明见万里,臣何幸甚。”说了几句场面话,切到正题道:“要说杨昌浚,臣不带私心地说,还是要明正典刑,官有罪而不纠,往后怕是还要出乱子。然而臣身为人臣,又岂能半点私心也不带?皇上问臣,臣的意思是要他降级留用,把陕甘治好。”   我一呆,笑了笑道:“别人带私心都是要整的,你这个私心带的有些新鲜,说说吧,为何要留他下来?”   “回皇上话,陕甘贫瘠,汉回杂处,本就是个容易出乱子的地方,杨昌浚操守风评甚佳,可当一君子之号,惩之有些于心不忍。再有就是若是贸然换人去,熟悉地方也是个麻烦,怕是也难以汲取教训,日子久了,一个举措失当,乱子又出来了,朝廷又要派大军进剿,耗费靡巨。依臣的意恩,仍是留杨昌浚总督任上,另可调雷正绾转任甘肃提督,董福祥是回民出身,也可利用这一点,任其为甘肃青海巡抚,原提督任仍兼着,曹克忠也在宁夏平过回乱,如此一文三武配合着,杨昌浚又吃过这么大的亏,将来就不怕再生大的乱子。”末了,想了想道:“当然,这些都是治标,治本的功夫,还是要靠教化,教育,另外就是要生业,百姓有了吃穿,愿意造反的除了天生的悍匪之外,臣还没见过良善百姓甘心从贼的。回疆信奉教派与内地不同,这里头还是要靠教化,臣请从教化部加派人手,从教育教化上入手,如此一两代人后,回的还是能够治本的。”   是啊,关键还是教育和宣传,这是顺平人心的正确方略,观此次回地的叛乱起困,就是宗教冲突引发的。伊斯兰教新教种传入回她,新老教派冲突,被杨昌浚当作是因天时作反,派了一个螨蚶官员西宁道台陈嘉绩入回,对新老教派一体捕杀,终于导致伊斯兰教新老教派联合起来一起作乱,酿成十余万人的大患,这一是老派官员没有统治的经验和艺术,二来也是背后有境外势力支持的结果、所以,加强教化教育两教,官民一体教育才是正途。   想到这里,心下渐定,对李鸿章道:“第二批赴英赴德的留学文武官员遴选,李鸿章你来拟定,朕夏秋之际就要出洋访夷,这些人随朕出行吧。这是朕给你的恩赏。也是宠信不疑的意思,朝中臣工应当明了朕的意思,还有——”顿了顿道:“你该常去恭亲王处走走,恭王鞠躬尽瘁了一辈子,你接的是他的班,有些治国的经验,你们也好多说说。好了,你跪安吧。自即日起,军务你还是不要理了,本兼各军职,即日起分转给载洸和聂士诚,专心理好民政就是你的本分。朕这也是为你分些外言,你年纪大了,这是体念你,也是锻炼新人的考量,朕也想你多做几年太平宰相,成就朕的一番君臣之义啊。”   “臣——告退。”李鸿章怔了一怔,跪安出去了。   梁启超看在眼里,嘴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收了口,默站着一动不动。   我笑了笑道:“你以为朕还是防着李鸿章?”敛了笑意叹了口气道:“你不懂,朕这是信他宠他,才会给他免了肩上的武职,老树立于风中,长此以往,不败也败啊。李鸿章得宠数十年,得罪的人有多少?朕能给他挡一次,挡两次,挡得了十次二十次?卓如你不知道,清政衙门有表奏上来,劾他家产四五千万之巨,哪里来的?嘿,国家军事,天下兵将早就有人说过乃是他李鸿章一家一姓之兵将,以前翁老师何以拦着他不给他弄水师?水师若不是朕一力图强,还真是他李氏一姓之水师。虽是朕信他,但能有朕这份公心的,天下又有几人?唉——朕真是想全他一个善终啊。他自己知晓收敛了也就罢了,但是他身后呢?朕也是难啊,国家不开化,朕怕是做不了几年天子,国家一开化,毒瘤遍体啊!”   梁启超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气氛一时就变得有些伤感。我踌躇了一阵,拍了拍折案道:“杨昌浚的密折,就你拆看了?还有没有别人见过?朕敢打十二万分的保票,李鸿章一定知道这杨昌浚的密折到底写的是什么。密折密折,大清行此制度百数十年,难道到朕手里这密折就不密了?荒谬!新调入的人,你好生的查,查出来报朕!”一拳砸在折案上,盯着门外道:“若是查不出来,你们也不用随驾理看折子了,一体开缺致仕吧,朕身边不要什么人的耳报神!”   “是——”梁启超跪地领旨道:“皇上息怒,臣一定将这些人查出来交部,明正典刑。”   一刹那间,我的怒火又收了,这传出去是什么话?叹了口气,摇手道:“查出来报朕就好了,你找机会给他调外任,心里有个数就好了,弄得满城风雨的反倒是不好。朕难啊——”   梁启超点了点头算是应旨,也是说不出什么来,顿了顿之后抽出一份奏章来道:“刘坤一的折子进来了,臣还没来得及抄写节略,前些天皇上关心此事,臣不敢耽搁。”   我点头接了过来展开,洋洋数千言,读罢又是一声长叹。“看来应当是诬告,朕就说这鹿传霖再是嚣张,也没那么办事的。”   鹿传霖的事情很是蹊跷,江苏提学使瞿鸿机地劾章指责他贪墨教育经费,而一省巡抚藩司配合,是无法贪墨到藩库的存银的,江苏一省物华天宝,国家岁入有近四分之一出自江南,在江苏做到封疆大吏,要弄点银子是无需打那点教育经费的主意的。而刘坤一的调查折子也清晰的证明了这一点,当年的教育经费是由藩库足额拨给巡抚与提学使共同签收的,没有二人共同的批条子,没有人能从这里面动一文钱。这是财务制度,除非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才敢伪冒签名领用——既使是这样,鹿传霖也要与藩司一同合谋才行。   所以,刘坤一的结论是鹿传霖与瞿鸿机之间的矛盾导致了这次弹劾事件的发生,而大清很非御史台弹劾大员罪证不成立则以其罪反坐,那么何以瞿鸿机要冒着反作贪污奢侈逾制的风险来诬告鹿传霖呢?刘绅一作的调查结果是二人对于教育经费的用处结论不一,似乎瞿鸿机对于教育经费的去向中的相当部分不予签字承认,所以造成有一百多万两银子的教育经费在学台衙门的帐薄上是去向不明的。由于二人尚未革去顶子,总督也是偏军政,前述旨意亦未明旨要他去查办,所以刘坤一的暗访只能到此为止。末了建议由朝廷直接派员来江苏进行查察,这样也名正言顺一些。   “皇上,是不是要让清政衙门派员去勘察一番?”梁启超见我半天没说话,以为我是在等他的建议,小心进言道:“清政衙门近来纳入新血,也是个历练的机会。”   我本意是要这么办的,听他这么说自己却冷静了不少,摇了摇头道:“不妥,二品大员,封疆大吏啊,清政衙门经不起这样的风浪啊。刘光第虽是人臣楷模,然这几年屡蒙不次超擢,肩负刑部,清政衙门,大理寺,又兼内阁副相,他又没放过会试,再让他下面的清政衙门去出这个风头,他以后还要不要办事了?”看了看梁启超道:“不如卓如你理完了这个内廷秘书处的事情,去一趟南京吧,你在天子身侧办事,等闲大员不敢怎么你,刘光第下面的人,可没这份面子啊,这么着,你带谭嗣同,岑春煊同去,再跟刘光第打个招呼,问他要几个人去,朕给你钦差身份。”   “臣惶恐——”梁启超跪地谢恩道:“臣于反贪贿一道毫无经验,唯恐误了皇上大事。还请皇上三思。”   “心——”我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只要有心,卓如你如今还是一份纯正的心,只要不为外邪所侵,朕信得及你能办好这份差事。朕这也是历练你,岑春煊和谭嗣同都有经验,二人也都是豪门大族的出身,收钱他们不用,办这个差事你再多去问问刘光第,朕相信你们能办好。只是卓如——”我看着他的眼睛,又仰起头来道:“反贪腐要凭心正,依你看,如何使人心永正呢?”   “回皇上话。”梁启超不假思索抬头,看上去似乎有想过这个问题,坦然回奏道:“臣一定办好这差事,并请旨自臣伊始,并清政衙门一众吏员,公诸身家财物一切于世,自即日始,至臣寿终,账上多一文不明来路之钱,即为贪贿所得。如此以为成法约束后来者,臣以为可以确保清政衙门满衙清官清吏。”   财产公示,是个好办法,梁启超能有这么个好奏对很不简单,我笑了笑道:“全部开始动静太大,朕还是那句话,大清的事情,宜缓不宜急,自你与谭嗣同岑春煊伊始吧,明天你找《中华时报》的人,什么时候公布,再等朕的旨意。”   便在这时,寇连才一路小跑的过来,躬身消失道:“皇上!西线军报!”   我心头不由一紧,赶紧出了门,向西耳房的电教房直走而去。   最新的急教,果然战事不顺,就在徐世昌率领龙旗军两个协,并会合火速从陕南赶上来的陕西新军抵达兰州府的时候,西线的战事出现重大失利,西宁镇总兵邓增受命与董福祥曹克忠部三路夹击回部乱源老巢循化厅的时候,被回匪帮分兵迎出城池打了个伏击,总兵邓增遇伏身死,官军死伤无计其数,由副将刘义通收束败兵拼死抵抗,幸而南北两路大军——回匪出身的董福祥,以及一生仅一败的曹克忠已经包围了循化厅的城池,是以回兵回援,这才让刘义通部缓了一口气,同时也让董福祥曹克忠部攻城无功,各自收兵。   徐世昌的电报直截了当的指责甘肃青海两省绿营犯了与陕西绿营一样的错,总想在新军来之前表现一下,结果吃了大亏,反而造成战局不利。   愤怒之余,这也让我坚定了决心,这军制改革,不管有多大阻力,非改不可! 第二卷 189章 分歧   龙潭镇,栖霞山下一座繁华的小镇,往来江宁府与镇江府的要冲,所以历代朝廷一直在这里设有驿站,用以休养驿传之用。谁也不知道,这看去不起眼的小驿站里,竟然住了一位朝廷的二品大员,而且这位大员的官邸,便是在离这群站不过二三十里的江宁城中的白马寺附近,马车车程不到一个时辰。驿站中人都是满心疑惑。   鹿传霖站在这龙潭薛的侧配房之中,背手仰望着北面的栖霞山,山上皑皑白雪尚未化尽,在这冬日的灰日蒙蒙的傍晚,这栖霞山已无半点去秋满山红叶的壮观,山中依稀可见的是栖霞寺。   这座始建于南齐年间的大寺,因梁僧朗于此大弘三论教义,被释家尊为江南三论宗的始祖。所谓三论宗,乃是渊源于古印度大乘佛教中的中观宗,由鸠摩罗什翻译《中论》,《十二门论》,《百论》流传进中国。其中教意,鹿传霖是知道的,惠鸿跟他解释过多次,一切众生智皆能成佛,只因迷故,为无明妄想所蒙蔽,所以成佛与否,关键在于迷悟。   佛理他不可谓不懂,有时候坐而论道栖霞寺的老方丈惠鸿也不是他的对手,有时候他常常玩笑道:既是一切众生智皆能成佛,那何以古往今来,无有高僧位入佛班呢?难道都是因为迷悟?既是如此,惠鸿你的迷悟又是什么呢?惠鸿总是笑而不答。尽管他也知道这里头恐怕有老方丈容让本省抚台的意思,但无论如何,论起谈锋之健,他还是颇以此而自雄的。有时候细思起来,自己的迷悟在哪里?佛家所谓迷悟,俗世所谓执着。若是都不要了执着,众生皆浑浑噩噩的过着,岂不是任人鱼肉之局?总之,佛理这东西,还是当作一个谈资来比较有趣,若是当真陷身其中,每天青灯礼佛,很有趣么?   但是如今这肃杀的冬尚未走,该来的春却还没有要来的迹象,使得他更多的不是说话,而是叹息为多。自从朝中的奥援荣禄收养心性安心作国丈寓公,自己的妹夫张之洞一门心思要做个名臣,又暗中与李鸿章较劲不敢有丝毫并动。最多只是通过妹妹的家信里稍稍透露两句京中谐息之后,自己已经许久没有什么进展了。在苏抚的位子上一闷就是快六年,江苏富庶,出政绩容易,是以苏抚的位子历来极易擢升,但自己这六年来,除了前段时间妹妹从京中来信说自己有望移升川督之外,别无其他任何消息。   凭良心说,他宁愿做苏抚,也不愿去成都做那个高半级的川督。再耗几年,待刘坤一退了或是进中枢,稳当当的一个江督在手。但是这节骨眼上,却出了瞿鸿机这个王八蛋弹劾自己贪墨奢侈逾制的事情,如今他巴不得朝廷快些派人来查清楚,让瞿鸿机这个王八蛋反坐坐监去。前段时间京里来信隐约提及朝廷正有人在南京暗访,着他小心些,最好能搞定瞿鸿机。不然别说江督川督,说不定苏抚都没得做。   这不,借着春休的时机,他去了一趟常熟,以私人身份去拜谒了一次翁同龢,一是拜年,二来也是知道翁同龢于瞿鸿机的作用,希望走一下翁的路子,能与鹿私下结好那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也实在没办法了。瞿鸿机自从劾章上达天听之后,与自己就是官面来往也少了,尽管自己是瞿的顶头上司,偏偏此时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此次去常熟,一来一去竟用去了六天,去时是满怀希望,来时则是满心愤懑。见到翁老儿是年初十,从午时起,翁老儿从道光年拔贡生说起,一直说道光绪十七年奉旨荣养致仕,其间辅佐三代圣君,历英夷入寇,长毛作乱而后甘逢盛世,这一辈子的或大或小的功绩从头说了个遍,鹿耐着性子竟足足听到了申时用了晚餐翁似乎谈兴不减,鹿赶紧的抓住话缝插话进去说起了瞿鸿机的事情。却不料翁老头听到瞿鸿机三字,立时又来了兴致,说瞿是他某年某年入的门,其后历任何职,就连江西盐政司郎中事这样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职也拎出来说了一遍,怕是瞿鸿机本人也记不到那么清楚。   最后快到酉时的时候,翁老头总算是良心发现,抓住鹿传霖的手问起来意。哭笑不得的鹿只好鼓起勇气再把来意重头说了一遍,翁老头一番话总算是说到了重点:“鹿中丞百里来看翁某,翁某是心存感激的,鹿学政虽是我的门生,但翁某不护短,这其中的误会是有的,子玖也提起过,大致是办学的算法不同,既是中丞有意为江苏的圣学传宏而有惺惺之意,子玖那边我自然是要分说的。就是皇上那头,翁某也有书呈委请中丞代转呈奏皇上,想来皇上也乐于见我江苏一省抚学两相和谐的。中丞但就请放心吧,此事翁某一力承担了。”   鹿传霖看他话里意思,还有继续谈下去的谈兴,打着哈欠的翁老头说起这旧学和新学的区别,体用的界限,头皮就一阵发麻,当年他的妹夫张之洞刚刚任湖督的时候,他就写过一封信给张之洞说“启沃君心,恪守臣节;力行新政,不背旧章。”这其中的关节他比谁的理解都要深刻。   旧学是用来奉行君君臣臣父父子的纲常的,中国这么大的天下,没有纲常就会坏了伦常,没有伦常就会乱,一乱这个国家就不得好,若是这么大的国家乱起来,要发展又谈何容易?所以旧学是不能放的。   而新学呢,没有新学,就会使这个有纲常的中国沦为外夷的盘中餐,但有体肤而无血魄,人何以自强,国又何以自立?所以,新学是用来强身健体的,这个国家旧学新学要纲举目张,一样都不能少。翁老头但知贬新学而抬旧学,哪里说得到他的路子上去?借着还要去无锡县查访教育情况,荐举教学人才上报,提取教材供全国临范的借口,匆匆辞了翁老头,出得门去已是满天星光。   无锡县这一届的乡试会试大出风头,其中数学,化学,格物的课程,深得教育衙门的褒奖,他也有心把这一处的成就褒扬一下。当作自己的政绩整理出来上报到教育衙门,一来是为自己。这是私心。从公心而论,这种中学西学一体授课,学生中西并进的临课模式是对国家有益的,而从这里也能证明。中学和西学并非是像翁某等人想得那样冲突不可调和,二者何以不能并进?只要有心,何以不能培养出学贯中西的国家有用人才?江苏一省在他的治下若是能出几十个上百个中西贯通的人才出来,何尝不是他鹿传霖对于国家的贡献?   循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在四抬大轿中向常熟县衙进发的鹿传霖越想越是兴奋。一篇锦绣文章就这么拟出了腹稿——他想在南京开设一个京师帝国大学那样的综合大学——不,这事情自己一个人还真不好做,还是要靠瞿鸿机来协力而行啊……但是……   想到瞿鸿机,这今晚与翁老头的一席话还真是没白谈,隐隐约约的,鹿传霖好像想到了这瞿鸿机所状告自己贪墨的钱银去处了,问题还就出在这无锡县,他这一篇锦绣文章上头!   急冲冲的赶往南京,他使人请自己的下属瞿鸿机会面请了三次,前两次瞿学政都说新春假期,不便拜会抚台,有瓜田李下之嫌。第三次想是翁老头的作用,瞿鸿机勉强见了来人,却说学政前往巡抚官邸拜会,有损官声,学政与巡抚所司不同,去官邸拜会,有高下之分,虽是抚台无意,然观者有心。   无奈之下,鹿传霖将会面地点改在了这龙潭圣。但左等右等之下,那三十里外的南京城中那位大员,还是没有人影。再好的涵养遇上这么个人,也要暴怒起来。更何况巡抚与提学使还有实际上的上下司关系,这瞿鸿机如此的怠慢,鹿传霖已经是怒不可遏。心里知道这即将调任的前夕,与同僚关系不好是官场大忌,所以表面上还得忍着,借着一方研墨,团了好几方宣纸,什么字都没写出来。   墨点落在纸上,鹿传霖想起瞿鸿机那故作矜持的神态,就是一阵怒意,手一抖,那墨团便向斜里扩了开去,看着这一点,不由一怔,想到了什么,心头竟是一喜,手势行云流水,一条横幅便写就了出来——“江宁中西学堂”   “中丞——”戈什哈闯持进来,眉目间不无厌憎,迎上鹿传霖薄怒的目光,嗫喏着说道:“学台大人到了。”   “将这条幅收了——”鹿传霖放下毫管,取了毛巾拭了拭手,一刹那间心中已是灵台清明,面无表情地道:“明天找朝天宫高家老铺子裱了,去吧,请学台大人进来。”   戈什哈应了一声捧了条幅出去,鹿传霖轻咳一声,做出出迎的姿态,踱着方步迈到门前正迎上瞿鸿机清瘦的形容。   “管大人元旦好,鹿某与大人无缘,这将至元宵了,才在这龙潭驿给瞿大人拜个晚年。”鹿传霖一拱手,寒喧着将瞿鸿机让进房。   瞿鸿机一身简朴的便装,青袍旧絮,一副破落褂,与一向讲究居养的鹿传霖形成鲜明对比,一落座未待款茶,拱手对鹿传霖道:“瞿某不才,亦是惟恐流言蜚语,故而不得不与中丞大人在此相会,下午又有客在身,故而姗姗来迟,承蒙中丞大人不弃,瞿某得罪,得罪了。”   “子玖说的哪里话来。”鹿传霖直入正题,开门见山道:“前些天去拜会翁故相,提起子玖来,翁相赞不绝口,江南人文荟萃之地,正是要仗子玖这样的大才才能发扬光大啊。这不,你我或许有什么误会,鹿某今日非江苏一省之抚,你子玖也是便装,想必也不愿居提学使之官派,对鹿某有什么不满之处,今日你我就在这龙潭驿中分说清楚如何?江苏抚学有隙,非江苏两教之福啊。”   鹿传霖的语调很是真诚,瞿鸿机仍是油盐不进的正人姿态,微微一笑道:“瞿某位居方面吏员,弹劾芝轩兄乃份所当为之事,非是私人恩怨,今日既不是官身。你我私谈一番,若是能对江苏一省教育有尺寸之功,瞿某何所幸哉。芝轩兄,弹劾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吧,内阁、刑部、清政衙门,想必很快就会有大员来南京提调,你我言之亦是无益,不若着眼将来、无论你我谁顶了那罪名。在卸任之前为一方水土多做些善政,也是江苏万民之福。须知,瞿某弹劾芝轩,也是冒了极大风险呢。”   鹿传霖笑了笑,点头道:“知道,大清律,诽谤攻讦,其罪反坐、子玖心正行端,鹿某也是问心无愧,这官可就由刑部他们劳神去吧。刘制军亦有调和之意,皇上留中你的折子,想必也是存了一条后路,那都不是你我烦神的处所。既是如此,如子玖之所言,说些将来的事情吧。”虽是面上笑着,心中已是不悦,前面的梁子没有揭开,后面又如何做什么实事?   “刚刚见大人的亲兵拿着条幅出去。”瞿鸿机拈须笑道:“江宁中西学堂,大人是要兴办这么个学堂了?”   鹿传霖点了点头道:“子玖与我于此道上是有不同的所见,若是你我能抛开成见,但观效用,此学堂诚然将是莫大的善政,于江苏一省,于中华一国,都是有绝对助益的。”   瞿鸿机接过戈什哈端来的茶,抿了一口,赞叹道:“好茶。”放下茶杯,转头道:“抚台大人此举,是私意还是上谕?”   “自然是私意。”鹿传霖不解答道。   “嘿,嘿嘿。”瞿鸿机神色已是一变,冷笑数声道:“中西学堂,中西学堂,不知此学堂之学生,中耶,西耶?抑或不中不西?”   “中西分别就那么大?”说来说去,又回到争论的原点上,鹿传霖心头一紧,无声叹息道:“鹿大人苛求的就是这个中西?”   瞿鸿机闭目摇头,轻声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此行事,焉有善政之理?”   “唉,这么说,瞿大人还是不同意?”鹿传霖摇头道:“看来鹿某还是要独力为之了。”   “抚台大人可知若是无我瞿某签印,这学堂所占截育经费分毫,均为无效?”瞿鸿机冷笑一声道:“抚台大人不怕瞿某再上奏章弹劾你?”   鹿传霖脑中电光火石闪现,恍然大悟,心头无名火起,端起茶杯冷冷地道:“好,很好,既是话不投机,瞿大人请。”   瞿鸿机冷哼一声,拱了拱手,仰头而出。鹿传霖看着他的背影登上马车,消失在昏灰的暮霭之中,不由喜上心头,哈哈大笑。   原来是如此,没有见过他的弹劾奏章,无从说起他弹劾的罪名何在,只是知道瞿鸿机指责自己贪墨教育经费,外加生活奢侈。生活奢侈他是有数的,无非是吃过几次从东北运来的熊掌,那是自己的妹妹托人从关外运来的,自己心肺不好,吃几次也不犯什么王法。平时生活是豪奢了些,但那是自己家产车厚,吃自己的又不贪污,干卿何事?唯独这贪墨教育经费却不知从何说起,教育经费每一笔支用,都是有来有去,经手人层层签字领用,去处都是昭彰的很。这一条真是没有任何眉目去想。   今天听到瞿鸿机这句无心之语,当真有醍醐灌顶之功效,原来如此,难怪有大半教育经费瞿鸿机托词不在,委巡抚待署,虽是次数多了些,然而想来也没什么大碍,下面用的又急,便自行与藩司会商领用,不成想这瞿鸿机在这里给自己下了这么大一个套子,原因不过是因为新旧之学理念不同而已。细细回想下来,瞿鸿机托词委代署的经费去向,都是西学学堂的支用,他有签字的,大多是旧学专门学堂的支用了。   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一阵冷汗,这瞿鸿机委托代署,没有任何字面的证据,如何证明呢?赶紧叫来戈什哈:“善保,快马进程,找藩司大人,说我立刻就要见他,请他备好二十年……二十一年的教育经费支用帐薄备查!”   “马亮,备车,回城!”   折磨了他一两个月之久的瞿鸿机弹劾案的心结,终于在今天这一番谈话之后慢慢有了疏解的迹象。马车上,鹿传霖反复思考,这瞿鸿机心机真是不可谓不深,布套子布了一年有余,这么深的心机,却还冒着反坐的危险,这就不是一般的官场倾轨可以理解的了。后面必定有人指使着他,又会是谁呢?翁老头,翁老头还有那么大的能量么?翁老头能说动瞿鸿机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办这件事?一团乱麻没有任何头绪,难道当真是腐儒对旧学的信仰使然?若真是如此,这又是何其可怕?   想清楚了这节,到了南京城与藩可——理清帐目,证实了自己先前的判断,瞿鸿机的签字与委签还真是新学旧学分明。可怕之余,一份自辨折子连夜写就,藩可也写了一份旁证折子,呈进北京。   江苏抚学之争。除了官员生活奢侈这一层之外,更体现了新学旧学斗争之残酷,瞿鸿机的这份心机与狠劲当真可与最虔诚的宗教信徒一般,新旧在以瞿鸿机为代表的旧儒臣眼里,就如水火般不可调和。这也在新政开始五年后,在全国开始蔓延。   国家积弱的时候,人心都是向往强盛,在这样的目标明确的指引下。新学用来强国是人人都可以接受的,一旦国家出现好转,复兴的势头,新学对于旧学的冲击就越发的明显,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新学抢占了国家的教育资源,以往的圣人教化之地,如今也教授起了夷语,夷学,老夫子们看在眼里,比死了爹娘还要难过。以往国家积弱的时候,旧学的经费不及如今能分到的一半,但是由于是独占全部经费,如今反而有老夫子觉得今不如昔,现个教育经费虽然比以往多了,但是新学习学的钱更是多,升米恩,斗米仇的心态又开始作怪,觉得新学抢了旧学的饭碗。   另外,人也是一种资源,学生们都去学新学了,旧学日渐式微,山东就有老秀才触死在孔庙前,哭庙而死,临死前还隐讳的指责衍生公孔令贻背弃祖宗,让孔令贻很是难过了一阵子。这种悲剧极是震撼,而且让人悲从中来,不是悲他的死,而是悲这个国家,这个国家旧的东西延续得太久了,几千年的旧学教化下来,有人说几千年都没事,为什么如今非要学西学?以前国家积弱要学西学强国抵御外侮,如今国家强盛了,为什么还要加强学西学?中学几千年了,不是好好的吗?他们永远不知道西学那个用,不是用一用就可以放下的,如果国家还是那副老样子,外侮难道还会远吗?   收到鹿传霖的自辩折子、我心头是一阵难过,中学西学的争论到了如此不可调和的地步,怕是不仅仅是江苏一省的状况了,这不仅仅是个肃清官场的问题,如今官场之中,腐儒绝不在少数,而腐儒们官声通常都不错,像这个瞿鸿机就是有名的清官,家中贫瘠的不得了,听说家具都是自己买木料自己做木匠打制出来的,你说这样的官员,我忍心剥了他们的官衣吗?剥了这样的人的官衣,老百姓会说什么?   可悲,面对这样的状况,只有等,只有坚定信念,把教育的更替政策贯彻下去,慢慢的等待着下一批人的慢慢成长,也许要十几二十年后,才能有一个让人欣慰的环境出来。   鹿传霖还呈上无锡府的数学化学格物的教材上来,我略略翻看了一下,依稀有一些熟悉之感,这是世界的本来真实,只有了解这些知识,才能利用好这些知识强大国余,就像我小时候的那句套话,才能让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梁启超!”虽是心头无比的疲累,但是还是振奋起精神来,朝偏殿大喊一声道:“传旨教育部容闳宣进!”   ……   从西安西进兰州府,徐世昌的八千龙旗军用了三天工夫,在兰州休整并等待赵秉钧率领的陕西新军会合,又用了三天,到第六天上的时候,听到了西宁镇总兵邓增兵败身,董福祥曹克忠会战无功的消息,请旨弹劾两省绿营贪功冒进之后又等了两天,北京的上谕便下来了,严旨斥责董福祥曹克忠贪功冒进,导致总兵邓增身死,着董福祥部曹克忠部即行由钦差徐世昌节制,会同西宁镇整肃军队,宣敕纪律,整军听命。   有这一份上谕,徐世昌的心便逐渐定了下来,面对回匪一十三万到十五万之重,自己手上的八千龙旗军加上陕西新军不过二万人,尽管装备精良而且战斗经验丰富,但是兵力实在太少了,而且以步兵为主,面对回匪来去迅疾如风的骑兵,大有难以下手之感。这下加上董曹二部的绿营骑步兵力,握在自己手上的兵力也有近十八万之众,他实在是没想到朝廷会如此放心的将如此大的兵力交给自己这样一个汉臣。就算荣宠最重的聂公士成,连上京畿卫戍兵力在内,也不到十五万之数。   手握这样一支数量庞大,装备精良的军队,放到过去,就是有造反的本钱了,但是现在徐世昌想都不会这么想,原因很简单,后勤卡死在后勤部手里,前线军队的后勤供应线是由后勤部完成的,除非你靠劫掠老百姓过日子,或者是慢慢攒个几十年,从口粮里省下个几年的粮草,否则造反你想都不要想,一旦卡死后勤线,过不了几天就得学着黄巢张献忠这些土匪吃人肉过日子。   这就是李秉衡入主后勤部以后的最大变化,徐世昌平素也是很拜服这位老大人的,这里面的学问,以及要耗费的脑筋,都不是庸才能够担当得起的。所以,此刻就算是身在兰州,他也能吃上从西安运来的泡馍,要吃兰州的拉面,就得自个花银子去街上买。这就是后勤专管的好处——不在当地解决,一旦几万大军都靠兰州本地供应,这对地方的损害就大了,这经济结构一旦被大军破坏,多少人会因此破产,说不定还会逼着驻地附近的老百姓去从匪。   他眼下的策略是先恢复军心士气,经过循化厅一败,回匪士气大振,而绿营总兵丧身,肯定是士气不振,最好的办法是先收缩防线,觅机打一个伏击战,敌兵士气大振之下,就肯定要出来扩大战果。天上有了个眼睛,基本上就可以放心的找机会埋伏下来打伏击了。徐世昌摊开地图,寻思着对敌方略。 第二卷 190章 大局渐定   容闳年纪已经不小了,六十八岁的他现在看上去比前几年要老态很多,普及新式教育的工作远没市想象中那么简单,约略说了些江苏的新旧学之争发展成政争地方官之争的态势之后,容闳也是十分感慨,回忆起当年他与曾国藩商议派遣幼童去美国留学的往事,唏嘘不已。   “这是个根本大计,朕的意思还是要继续弄下去。”我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指了指折案道:“江苏巡抚已经送呈无锡县的新学教材,数学化学格物都有,你是教育总揽,概览一下即可拟定方案推行下去,朕今年夏秋要访欧,亦可择百数十幼童,随朕出访,留学费用,一体应由内帑支应,无需教育部另作支项,你知道一下。年纪大了要当心身体,朕还没看见合适的人才接你的班,你可要给朕多多辛苦几年哪。帝国大学那头,可以放放差事给下面的蔡元培章炳麟多担待些,精英教育固然重要,但是新学推广还是要多费些心思。”   容阂谢了恩应了旨,想了想道:“皇上,前头说的无锡县教材事,臣想起一个故人来,无锡县徐寿,已故去十数年了,然其于洋务,于化学引入,教材编译均有不次之功。臣所以说起这个人来,也是因着江苏新旧学政争之事,长此以往下去容易给奸人利用,流言蜚语,民间物议一起,地方官员们办起差事来也容易犯难。而皇上居中也难以表态,依臣愚见,陛下可表彰民间新学人才,彰显陛下之志,一旦有这么个旨意,政争也容易平息些。”   毕竟是西方教育出来的人,容闳恨不得把心里的主意打算什么都说出来,不像其他的汉臣通常为了在皇帝面前藏拙,总是一步步的把话题引到正题上去,不兜上七八个圈子是不会说到正题的。他这样虽然让我有些感觉指使我如何行事的感觉,但是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帝皇教育出来的人,一愣之下也就展颜道:“就是这么办,不过江苏的政争,还涉及到其他的方面,待刑部清正衙门他们先查查再说,朕还真是不适合现在表态啊。不如以教育部经请旨的名义先行表彰其后人,会同礼部,准其入乡贤祠,家中若有承继先人学问的,可以赐举人出身,授录教育部归你安排。”   “谢皇上恩典。”容闳道:“其次子徐建寅,于汽机方面有专才,化学亦有精研。皇上既有旨,臣想录其进京编撰翻译专门教材,依臣之见,目前请教师之进展要超越教材,所以,这方面也是该加紧一些的好。方方面面,各专门人才我大清都有紧缺之感,臣每思之,五内俱焚,夜不能寐,臣……”说的有些激动,喘咳了几声道:“臣是激动得有些失态了,如今皇上垂拱而治,比起过去不知道要好上几许多倍,臣真是有点不知足了。”   “不知足倒是没有,教育上头朕确实是要多下些功夫才是,眼下朕着眼的只有两条,一条是军事,一条是教育,强军是给朕练一双铁臂,教育是给朕强身健体。嗯,今年的教育经费,由内帑另支五百万两加上,你跪安吧。”   容闳谢恩跪安去了,我还是不能休息,无他,后怕而已。案上两份奏报一喜一忧,回思起来,幸而是赵秉钧雷霆扫穴一举荡平了陕南匪寇,同时又以强势兵力肃清了四川绿营中的会党势力的逆谋。此时恰逢湖南水患,长沙一带已是泽国,若是毗邻的四川一乱,湖南四川向来通气,会党势力也是不让四川,陕西湖南四川若是同时乱起来,这个国家还得了?当下命人发电报传旨给湖广总督潭继洵严加防范着力赈恤,四川总督刘秉璋,提督钱玉兴即刻厉行取缔地方会党势力,凡涉黑者,查明罪惩,加刑一等发落,轻罪一概流放交由东海总督袁世凯,黑龙江将军依克堂阿发落,另传旨户部即行向湖南发放赈济。   办妥了这两件事,下午还要去文华殿会见各国使节,一年伊始,与各国邦交的来往,外交关系的亲疏,这次会面也是相当的重要,以前总觉得做皇帝每天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回后宫龙凤和谐的,这几年劳心劳力下来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种幻想——除非你铁了心要做亡国之君。   李鸿章经过一番劝谕,政务上也稍稍振作了一些,因应陕甘局势,与两江总督刘坤——并荐了湘军给将魏光焘前往陕西会同进剿,起复补了西宁镇总兵的缺,这样一来,西北十余万回匪,旧派将领有董福祥曹克忠魏光焘,新军将领有徐世昌赵秉钧,合围总兵力也达到了十八万,局面得到控制,剿灭是可以预期的。当然,还要下旨给伊犁将军长庚,可以适当的给老毛子添点乱子,因为我知道他们正忙着准备跟黑海南面的那个老对手开战呢。   在这个时代,但凡有点实力的国家民族,没一个是安分的,示敌以弱就是找人家打你,什么天性爱好和平纯粹是骗人的假话,鬼才相信这些。俄国新任公使说俄罗斯民族爱好和平,我呸,我看你爱好打架还差不多。文华殿上,我笑嘻嘻的与各国的使节们寒喧说话,亲疏有别,在与德国英国以及美国人说了半天话之后,俄国这位接替喀悉尼的新公使库尔巴罗夫斯基才巴巴地递上了国书并且插了这么一句。   当然,场面上的话我还是要说的:“请代问贵国沙皇好,新君登基,朕政务琐碎,未能亲自祝贺,朕深感遗憾,还请沙皇方便的时候访问我国——爱好和平的大清欢迎你们。”   库尔巴罗夫斯基讪讪的笑着,嘀咕了几句,翻译凑耳小声说他想单独请见。我摇了摇头道:“外交上的事情,尽可找外交部,载滢贝勒是个很和蔼的人,他很喜欢你这样的俄国人。好了,欢迎你来到北京。”转头对寇连才道:“下一个。”   翻译译了过去,库尔巴罗夫斯基这才讪笑着退下。德国的公使克林德也是新任的,挪揄的笑着看着库尔巴罗夫斯基摇了摇头故意上前几步挡在库尔巴罗夫斯基前进的路上昂起头直往前走,同时开口说话恭贺大皇帝陛下万寿无疆。无奈之下,库尔巴罗夫斯基只好让开道路,恨恨地看着已经渐渐成为仇敌的德国人。   德国人的话很短,因为前面已经呈交过国书的关系,这次上来是重申了一次刚才已经讲过的内容,一看便是故意生事找俄国人麻烦的。不过因为事情的重要性与正式性,所以看上去也并不那么乖张。   德国人的邀请函时间与我的计划安排冲突不是太大。德国人希望我参加6月6日在柏林举行的德皇登基八周年庆典,这今日子让我有点吃惊,因为我给德国人的消息是大约在夏秋之际访问欧洲,计划的行程包括英国和德国。而德国人提出这个八周年的庆典,实在是有些出乎预料,八周年在西方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不过当我看见克林德郑重其事并且热切地盼望着的目光时,刹那间我突然醒悟过来,德国人这个八周年庆典完全是为我准备的——德国人希望我首先访问的是德国而不是英国。   已经来中国一年了的英国公使奥卡其诺紧锁的眉头证实了我的判断,英国与德国都在争夺远东这个正在强起的帝国。这不正是我这几年在英国与德国之间跳舞,以争取利益和发展时间的政策所希望达到的效果吗?我掩住心里的激动,点头愉快地接受了邀请。文华殿这一场外交的接见仪式就这么到了尾声。   四到书房,命载洸聂士成会同李鸿章研究出行路线,国内是从天津出发还是威海出发,又或者是上海出发,这里头的行程安排就大有不同,政治意义也有非常大的区别,所以要让他们提前去议。办完这件事之后,这才急切的去到电报房,要来徐世昌那里来的电报,西线的局势还是牵动人心啊。   ……   二月二,龙抬头,若是在江南,十有八九会有一场贵如油的春雨的,不过在这西北之地的兰州,却是遍地荒草,四面苍黄。二月的天,正是极为酷寒的时节,幸而没下雨,若是下雨,这满地的荒草黄沙都会凝成一粒粒的泥珠冻土,马蹄一番,扬起的就是打在脸上生疼的小冰雹。   “还是泡馍好啊——”徐世昌唏嘘着呼喝着白气放下手中的碗,由着戈什哈首饰,对刚刚从陕西急行军而来的赵秉钧道:“这天气——你们刚来,且不要想着厮杀,将息三日再说。”   赵秉钧抚着肚子,在椅子上打了个隔,听徐世昌说话,啪地起身回答道:“卑职刚到,大人说得在理,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徐世昌一愣,大笑道:“这是在德国学回来的?在我大帐里,没那么大规矩,你坐着回话吧。”   “大人衔在少将,卑职乃是下司,与大人说话该当如此。”赵秉钧依旧笔直的站着,完全显现不出他在醇亲王营帐里那种随便样子。刚刚风卷残云消灭一碗泡馍,也是吃得极是迅速,悠悠的等着徐世昌慢慢吃。   “行了行了,不要这么拘谨,东路大军,你我二人共领,我是主将你是副将,这么拘谨就不好说事了。”徐世昌稍稍严肃了点,后又转颜一笑道:“再说你殄灭陕南匪寇,又帮着四川绿营消弥大祸于无形,升迁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还有一句话他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那就是他本想酸溜溜的加一句“你是醇亲王的人,还愁将来成就不如我吗?”,想到正是军制改革起步的时候,说这些话很犯忌讳,而且赵秉钧看得出来也是个聪明人,所以就硬生生的止住了。   随着聂士成的逐步崛起,以及依课堂阿近年来的权威日重,军中派系是很明显的,满蒙的以依克堂阿为首,新军大致以聂士成为首,加上以前的老淮军系统,已经是三派鼎立了。而赵秉钧刚刚立了一份这么大的功劳,醇亲王一系很显然就要成为新的一派——更重要的是,载沣还主理着全国军制改革的大权。   还有件事他在北京时就隐隐有感觉。李鸿章这个老淮军系统的魁首人物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流言纷纷他不是没有耳闻,不过因为与自己没什么干系,所以也只是看着,这在幕后推动着这股流言的,似乎就是醇亲王。目前老淮军系统的势力最大,根深蒂固,而且大多位居高位,手绾一省兵马。载沣从根子上先动手,而后又亲自到地方来主理军制改革,这很显然就是他在动老淮军系的手脚了,下一个会是谁?聂士成系统?说到底,聂也是淮军出身的人,载沣的手会不会伸到自己身上,徐世昌是个聪明人,当然要提前打算打算。   再看看吧,看载沣在军制改革上如何对付地方的老淮军系统的军政长官就能知道了。   赵秉钧当然不知道这主儿这一时半会的已经脑子里转了这么多念想,话稍随和了点,笑着向徐世昌点头道:“那是大人的抬爱,卑职谢过大人。卑职在路上已经看过地图,但毕竟是纸上谈兵,卑职还是想实地出去看看。依卑职看,如今官军新败,回匪新胜,还是要先打上一两次小胜,才能把匪势压下去。”   徐世昌和蔼地笑了笑道:“嗯,是这么个道理,安排你们休息,也是给你们个熟悉地方的时间。还有,你是副将,我这里也要把情况通报给你,一是休息,二也是等。”   “等?”赵秉钧疑惑的问道。   “对,等。”徐世昌面色凝重起来,指着地图道:“这河湟之地,最是一马平川,民生均是信奉伊斯兰教,所以回匪一闹就是十几万的动静,咱们在这里进剿,可以说是遍地皆匪,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在我手。”转过头来叹了口气道:“加之前任地方官员无能坏事,所以咱们在这里,算是客军。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缺,孙子是不许咱们打这个仗的,前面绿营坏事,也是这个缘故。”   赵秉钧点头道:“大人在等新武器?”   “智庵真不愧智者。”徐世昌微笑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个仗不能硬剿,咱们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要靠新武器,洋人当年你我中华,靠的不就是这个?咱们今天忠王事,要多学学这些。智庵,你说对付回匪这种大兵团骑兵运动战,用什么比较好?”   “我们是围攻。”赵秉钧说到军事,又严肃起来,锁着眉道:“应当是着落在围字上头,回匪此次闹事,乃是缘由于该地连续大旱三年而起,如此一来,存粮必定不足,回匪人马又多,十几万人马总要吃饭,没饭吃就两条路——突围,或是吃马。”   徐世昌点头,手指在循化,河州外围画了一个圈,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固然是对,要以围为主,但是——”苦笑了笑接着说:“咱们还是得攻啊,你分析得没错,回匪会吃马,会突围。东面是兰州,是西安,你若是回匪,会往东面攻么?”手指在图上一滑指向西北道:“他们会向北,向西去,进疆,或许后面与浩罕国会和,俄国人会接应他们,这么一来就不是你我丢面子下大狱的事情了。皇上严旨务以一年为期,想来也是有这样的圣心谋断在里面。西面北面是绿营的人,北面大营巴燕戎格厅主帅董福祥是回人出身,信不信得过也是一个忧烦之事。智庵,这仗不好打啊。”   “大人说的在理。”赵秉钧点头,一笑道:“可靠问题上,卑职想咱们可以跟董福祥换防,又或是请旨另委将军来。不过依卑职的见识,这方面只稍作防范就好了,董福祥虽是回人,不过叛出回帮,与手下回帮将领马氏兄弟杀回人无算,本族想是已经不能容他了。为朝廷效力是他唯一的出路。这不是燃眉之急,卑职的意思,当务之急是要寻到克制骑兵的法子。”   徐世昌笑了笑,踱步道:“智庵,出去走走。”   中军帐外,兰州府赶建的营帐虽然简陋,但是帐内生了火,每天也都有热饭吃,冷倒也还好,就是先到的龙旗军士兵有点闷得慌,喧嚣多了些。   “大人带的好兵。”赵秉钧道:“不愧我朝名将之谓,相形之下,陕西新军就有些松驰了。”   “龙旗军天下第一军,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徐世昌微微笑了笑道:“不说这个,我是在想,这回匪的那么多马那么多兵,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赵秉钧讶异道:“大人没有派飞艇侦知么?”   “智庵小瞧我咯——”徐世昌有心笼络,语气客气得很:“每天都有两艘飞艇轮值监视,只是那循化城实在是天候太糟,一连几天都灰蒙蒙的,瞧不真切,如此几次下来,匪众也有了防备,除了大规模运动之外,竟是什么也瞧不出来。”   赵秉钧心头一动,嘴唇动了动,犹豫道:“大人,岂非是飞艇在天,回匪即不敢动了?西宁以及巴燕戎戈厅那边,有电台么?飞艇来回要多久?”   “这几天却是这么个情形。”徐世昌似有所悟,眼睛一亮点头道:“那边都还没电台,巴燕戎戈厅还好,西宁飞艇只能单程,去了就没法回来了,所以与西宁的联系是走北线,往来讯息要两天。所以这两天还是要等,等大飞艇来,运电台去西宁,合适的话在那里建一个起降场。智庵想到什么了吧?”   赵秉钧看着他的眼睛,笑道:“秉钧与大人说话,竟想起借东风来了。不瞒大人说,是一个缓进之策,可以飞艇牵制,大军徐徐围之,稍有异动即行剿杀。待大飞艇来了,还可以在天上剿之。”   “正是这个道理。”徐世昌哈哈大笑道:“智庵还年轻,再过几年,只怕军中第一名将非智庵莫属咯。如你所说,四面齐进,只等飞艇了。就二怕这些天回匪要出来冲一冲啊,若是冲西宁,就要看运气了。不过若是那样,咱们就端了他的窝!”   ……   徐世昌说得没错,韩努日,马匡匡这两位回教新老教派的首领正在循化城内寻思着要趁胜进击,他们刚打了一个小胜,士气大振,这几天被天上的飞艇压得有些憋气,再这么下去士气就完蛋了。兵最忌闷着,特别是颓势的时候,所以,他们决定再打一仗,打出点威风来,也给朝廷的专剿钦差一点颜色看看。   只是他们选错了地方,马匡匡的意思是要把天上飞的那东西打得没地方落脚,要端了这东西的窝。而且探子报知,东面的兰州只有两万多兵,而西面北面前有五六万兵,这仗算起来不难。   所以,年轻气盛的他趁着当日天气好,领着四万骑兵吃饱喝足,黑压压的就向东方二百余里的兰州城掩杀过来,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抢点粮草回来——大军驻境,必有粮草囤积嘛。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骑兵刚出城,兰州城里的大军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一个多时辰后当他的大军抵达兰州城下时,迎接他的是密集的吓死人的弹雨——有壕沟前阻,北侧是埋伏好的步兵,壕沟内冒出来的枪口喷射着令人恐惧的火光,不过比起北面龙旗军两个协的火力来还算是小巫见大巫,两个协配备的四挺马克沁机枪不住的怒吼着,像收青稞一样将人马一起扫倒在地。要不是怕枪管太烫爆炸,战果还要惊人。   可怜马匡匡的骑兵没有任何机会挥舞手中的马刀,就扔下四千余具人尸,三千余具马尸,灰溜溜的掉转马头立即撤回循化,自此惊恐日甚一日,连西攻西宁的勇气也没了。   这也正好给了大军重组合围防线的机会。在等待中,徐世昌终于等来了大飞艇。 第二卷 191章 东海新气象   梁启超、谭嗣同以及岑春煊三人的钦命江苏观风使也是二月二离的北京,当然是微服——不管是鹿传霖还是瞿鸿机,都是代表着一种思想流派,京中,甚或全国各地,都有无数的人在关注着这场江苏的政争,斗争的双方就是新旧思想的激烈碰撞,在慈禧等顽固派势力在皇室即国家权力的核心阶层己经倒下,以翁同龢,徐用仪等人为代表的旧学保守派先后失宠,而以奕忻李鸿章为代表的新学洋务派纷纷得势。这一场新老学派之间的权力斗争就象西北那个伊斯兰教的新老加派的斗争一样,在面临强大外来压力的时候会妥协并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团结,但是一旦这种外部来的威胁减弱,又会不可避免的争斗起来。   如今便是国家的外部压力已经比十年八年之前要好得多的多,除了南北两面的俄法有着一定程度的不安定因素之外,国家没有大的外患,陕西甘肃青海那边的乱子虽然不小,但是在两派人士眼中看来,那些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能端正思想才是心腹之患。国内的各项新政推行所产生的新老思想的斗争成了当前面临的最主要矛盾。   能调和就调和,镇压不是最好的办法,对于这样子的国内思想不统一,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在我威权日重的今天,大规模的反抗是不可能在思想界出现的,而我作为一国之君,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倾向性可以有,但是也不能太过打压另一派,毕竟他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国家,也是一种信仰。而国家要向前发展,也需耍有一个安定团结的国内环境,若是政治气氛太过肃杀,也不是一个适合发展的环境。   一样,与国家的发展一样,这种思想界的整合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等到哪一天国家真正强大了,这些政争反而对国家有益。如今嘛,是有一些消极作用的。旧式的思维思想会与新学抢夺人才,抢夺资源,这些都是危害。而我能做的,就是通过我特殊的地位去调和这种冲突,尽可能的将这种冲突朝有益的方向引领。今次江苏的新旧政争,我只会仅限于瞿鸿机所弹劾的腐败罪名的有无上,而不会牵扯到新旧思想的肯定于否定上——我的行动来表达就行了,不需要再用言语去重复。   当然,身在紫禁城的我并没有远在一线的梁启超等人了解得多,有些事情还得他们实地的调查才能得出结论。我担心的是他们初担重担,一心想立功,把事情无限放大,又或者无事生出事情来,这样就有悖于我的初衷了。反腐固然是要进行,但是还是要把握好一个大局,眼下西面的内政有些紊乱,东部一定要保持一个安定的局面,沿海地区是工业革命的摇篮,稍有动荡就有可能会影响到发展的进程。所以,在他们出发前的陛见时我特意向他们强调了这一点,实事求是,只要不牵涉到鲸吞国家藩库,地方上有些什么不公正,抑或是官商勾结的事情可以不加理会,在目前的阶段,但凡是对工业进程有好处的,哪怕是有一些有违律法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都是可以的。   虽说谭嗣同与岑春煊目光灼灼看上去很有一番立功的心思,但是为正的梁启超经过这几年历练下来,稳重了不少,令我放心了许多。三人辞了出去,我的心思也就不再放在江苏那一省上了。   与法国人的关系很是微妙,善耆从欧洲发来电报汇报了在法国访问的成果,法国的农业部很有兴趣在远东展开合作计划——因为善耆表示愿意付出金钱来购买法国的技术——这让法国人很有兴趣在未来的若干年里把在中国的商业份额提高到足以与德国人相媲美的程度,当然,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原因还是在于德国,德国的崛起源自于陆军,而陆军代表的便是德国的大地主阶层,在新兴的工业界代表的海军在远东取得商业上的突破性进展之后,陆军除了一些军官的培训之外,没有给他背后的那个阶层带来任何好处。为了平息德国人的不悦,善耆还必须去德国扔出一些订单去。   不是有钱没地方花,机械化和化学肥料产业的引入哪怕是对以劳动力多而着称的中国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在教育渐渐推行,军队的保障有了保证之后,眼见就要推行新兵役制的情况下,但凡有点志向的男儿都把未来锁定在三个方向上去,一是当兵走从军晋升的路子,二是走读书做文官或者技术官僚的路子,再不济的就进各种工厂参加培训成为产业工人。种田是实在撞南墙撞到头疼的时候才用来做最后保障的一条路。所以,在沿海的直隶,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已经有了佃农不足的情况。   沿海的这些省份发展的出奇的好,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使得这些地方出现了一种良性的循环出来,唯一的副作用便是劳动力有些偏于紧张了。但是在这个时代由于交通的不便利,还远没有出现后世那种劳动力大规模流动的情形。   首先是教育,在吸引大量的学生进入各类官办私办的学堂之后,教育——当然还包括报纸业——所产生的大量课本以及印刷物的需求,刺激了印刷业的发展,交通基础建设和工业都在他的惠及范围之内,军工产业的枪炮制造业,以及海军的军舰订单所需要的大量优质钢铁,除了一部分关键装甲需要依赖进口之外,都必须由国内提供,矿山开采以及矿石的治炼,钢铁行业获得了蓬勃的发展,工业的发展导致大宗物流的产生,又刺激了交通业的发展,由于钢铁业的重镇武汉到天津之间交通极为不便,张之洞奏请修筑从北京到汉口的铁路线,与已有的北京到天津之间的铁路线相连接,这样在一南一北两个军工重镇之间就有了便捷迅速的交通。   交通产生的大宗物流,惠及到重要交通线附近的民生,工业化的好处,沿海省份的居民体会最深。虽然说见到的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多了,有些不习惯。见到的短发呼啸而过的阿兵哥多了,有些不顺眼。但是人是很现实的动物,有好处到身上,一些不习惯不顺眼的东西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经济的发展也有一宗坏处,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国家越是富裕。民间的土地兼并现象就越严重,大地主阶级的土地只会越来越多。而贫民们受惑于土地的高价,往往会出售掉他们本来就不多的地产,无奈之下有的做佃农,做工。进学,实在走投无路的还有一条出路——国家鼓励无产者自愿移民,凡移民海外者,有赏银,有农具。有种子,有耕牛,当然,还有一宗好处,东海总督袁世凯特别请旨颁下引民入境的优惠条款:凡移民至东海总督辖下的两省的大清子民,勿论种族,勿论罪否,勿论文化,均赏互助户一户,互助户者,二岛原住民也。   虽说名之为互助,实际上乃是主奴之名份,移民来的叫主户,以与互助户相区分。互助户无产,依附主户生存,袁世凯抵达熊本后,改城名为镇东府,隔了一个月之后便颁布这项名为《东海主户互助户协力律》的法律化行政命令,一是为了吸引大陆的移民过来稳固统治基础,二也是为了笼络当地势力较大的家族,那些比较合作的原住居民被编入主户的户口,以倭制倭是一个策略,就像当年在朝鲜一样,袁世凯很喜欢这一个套路,而自己则坐拥强大的实力躲在幕后,看着台上地人表演,一旦有谁表演出格或是有些超出控制,那就是他收起笑脸的时刻了。   当然,他如今是位居二品的总督,封疆大吏,全国不过一十二员总督而已,他当然也有一些进步,譬如这份《东海主户互助户协力律》,也借鉴了清初刚入关时的逃人法来控制互助户,以确保这些互助户只能牢牢的被钉在东海总督给他们钉死的一亩三分地上,只要离开了这一个圈子,任何人都有权利捕拿这些离开了自己的主户的互助户,送交官府有重赏,若为互助户,则立时可由互助户编入主户户口,赏互助户一户。   袁世凯并非伊始就这么变态的,实在是有些倭人暴力抵抗的举动激怒了他,这些小规模的零星闹事一是无法预警,二是待官兵赶到后,往往无法抓到实际滋事的闹事人。他来东海总督任上一个月,已经接连被刺死教育部的教师以及吏员十二人,教化部的宣讲司司员三十九人,驻军八旗及绿营士兵七十三名。在战事已经结束,没有大规模伤亡发生的情况下,这三位数的人员损失很是触目惊心,所以,在与两岛提督左宝贵,熊本府知府段棋瑞,熊本府镇兵都司李承宗,东宁(原长崎)镇总兵戴宗骞会商之后,由段祺瑞拟定了这么一个牢牢控制东海属地居民的政策出来颁行。   虽说这个法律有些过于严苛了一些,但是对于新占地,这一招环环相扣,户户相连,互为监视的法子对于控制治安以及人民的控制极端的有效,一时之间,在推行顺利的新湘省效果极为有效,除了一贯民风彪悍的原鹿儿岛地区稍稍遇到一些阻力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的障碍——当然,袁世凯从来就不怕遇到阻力,有阻力是正常的,派兵殄灭了就是,大兵入境,一户户的清剿,但遇不服,就是就地正法,若是服从,那好,集中编户,从中抽取百分之一的总督特赦户编进主户户口。这么着软硬兼施,以小糖果引诱下,鹿儿岛地区也逐渐被整饬完毕。而在岛的所有西方人,都被袁世凯以庆祝中国人的重要庆典——元宵节为由,齐聚在镇东城内的总督府内享用着美味佳肴与和装丽人表演,当然,饭后少不了猜谜,每一个参与猜谜的人都有一份大红包,这份封口费下去,就算再有什么流言蜚语,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后患。   搞定了这些以后,袁世凯上奏奏请朝廷从大陆迁移自愿居民来东海辖下定居。闻听有如此多的好处,一些失产失业的人,包括脑子活络的一些旗人地破路户。京师,直隶,河南、沿海各省,以及新遇水患的湖南等省份成了人口输出大省,最多的是河南,因为土地地贫瘠生业困难。一下子有七千三百余人自愿移民去河南老乡袁世凯治下落户,其余各省也有不等的人报名。总计全国一下子就去了接近四万人,四万人一下子成了有产有业的殷实人家,而且家里还有仆人伺候着,比在国内守着破房子冷炕头过日子要强上百倍都不止。   这三月初二的日子。正是袁世凯检验自己这新政策施行一个月以来的成效的日子,这一个月来,新湘岛形势一片大好,在主户互助户模式的约束下,本岛的农业与渔业逐渐恢复了生产。同时,原来在驻的满洲蒙古八旗以及绿营十数万兵马逐渐开始改编,除了保留一支两万人的精兵作为机动力量之外,其余的都在进行了轮训之后,细分下去分驻各县城,每个村从主户中选出两名里正,以作为治安通勤的作用与县城紧密联系,一旦有任何治安事件。每个县城都可以随时派出大批的军队赶赴事发地弹压,这么一来,原本似乎是处处蜂火的辖下,竟然一月之内把治安搞得一团和气,还得到了皇帝的朱笔批褒勉。   当然,这种情势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局面,而是在高压下的恐惧的平静——这是必须的,前面已经说过,这些新占地需要消化,这个消化的时间可能需要十年,可能二十年,要等新一代接受中华正统教育的小孩,年轻人慢慢长大后,会渐渐移忘掉过去的那些事,强制讲汉语,强制改汉名,焚烧一切日本曾经统治过这里的印记。十年二十年后,这里就是中国的地方。   我突然发现,在我眼前所面对的各项改革,各项事业的推进中,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来完成,譬如工业化,譬如农业的革新,譬如教育,譬如军制,譬如吏治……等等等等。   幸而,一战正在那个时候才会发生。   ……   头山满,刚浩太郎,这两个玄洋社的前任的首领,此刻正坐在一条渔船上,驶离了鹿儿岛,站在船尾看着渐渐远去的故乡,老泪纵横。袁世凯真是日本人天生的第一大敌,这样的人物一到九州,立时就将原本还有可为之势的九州岛弄得无缝插针了,原本在民间往来游说对日本国还抱有希望的人起来反抗清国人的统治,局面一时之间似乎还有着良性的发展趋向,各地乡镇都有了一些小规模的抵抗组织。但是随着该死的敌人袁世凯的到来,这一切都完蛋了。似乎,九州也完蛋了,永远的要离开大日本的怀抱了。   两个年纪不小了的人瘫坐在甲扳上,清酒辣出的泪擦不干,衣袖也早已被湿透,不知是泪水还是这大隅海峡的夜雾。雾很浓,多亏了家乡的老渔夫早已摸透了这海峡的流向,哪里水势缓,哪里急,哪里风向顺,哪里的鱼虾多——这是他的家乡,他们的家乡。   但是,他们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临离东京前,军部那些看上去很热爱大日本的官员们信誓旦旦的保证将会给他们人力和物力上的协助,但是除了刚来时的一些清国的官银,以及几支短枪之外,后来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后继了——当然他们可以理解,军部那些人就是嘴上狠,真要得罪了清国人,第一个腿软的就是那帮身居高位的蠢材。   夜雾茫茫,看不见方向,指路的灯在哪里?两人脸上的热泪早已转凉,心比这夜还凉。   “清国海军的巡船!”这么夜了,远处两个黑影上闪烁着诡谲的灯光,那是巡洋舰级别的军舰才会有的探照灯,渔船熄了所有的亮光,静静地漂在海上,恐惧地看着那两条足以将他们击成齑粉的黑影。   “狗娘养的!过来吧!过来啊!”刚浩太郎长身而起,抽出武士刀,在颠簸不平的甲板上摇摇晃晃的向着东方怒吼。   呼啸的海风和海浪的声响掩没了他的吼声,用不了多久,他的声音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在大自然令人生畏的力量下消散得无影无踪。远方的那两头怪物当然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依旧继续着自己的足迹,向着北方的丰后水道而去,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我说太郎。”夜风中,头山满起身凑近吼叫道:“风大啊,坐下来吧,我有话要跟你商量——”   “我们要教育我们日本人,不然他们不会开化,要么懦弱下去要么妄自尊大下去。要请人写书,要让日本人知道,我们大和民族是一定会复兴的,支那是必定要败的!”   “要让军部那些老爷们知道我们的价值,不能只是给军部做打手,要有点别的出路!”   “袁世凯这一招很毒,我们不能再用血肉的拳头与铁的拳头碰撞了,要换个思路,比如……可以搜集些情报给军部,这样那些老爷们才会继续支持我们。”   “我听你的。”看着头山满突然开窍,有些兴奋的说话样子,刚浩太郎用力一掷,将武士刀贯插进甲扳,坚定地说道:“你是脑子,我是拳头。”   头山满笑了,船向着四国岛的方向前进,望着北方那两只怪物远去的背影,头山满突然若有所思的叫来船老大问道:“这里夜里经常有支那人的海军巡逻吗?”   “没有啊,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呢。不过不瞒您说,我也有一个月没有出海了呢,不知道以前是不是这样啊。”   头山满点了点头,清国人突然加强了夜间的巡逻,是不是又要有什么针对日本人的行动呢?   海军加强了夜间训练是真的,但是仅凭头山满这样的级别,还配不上海军出动巡洋舰卫公李靖号这样的次先进的舰艇,除了新接收的用于配备给皇权级战列舰的附属巡洋舰之外,就要算这艘李靖号最为先进了。   海军这次领受的任务是夜航全战备勤务训练,不仅仅是李靖号这样的巡洋舰,秦始皇号汉武帝号唐太宗号宋太祖号以及明成祖号,清仁宗号六艘皇叙级战列舰也要进行这样的训练。训练是从二月份开始的,为6月6日要参加德皇登基八周年庆典,所以5月初就要从北京出发,初步的方案是从威诲出发,彰显帝国重视海军的态度,从威海出发,经过台湾海峡,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继而进入红海经苏伊士运河,穿地中海过直布罗陀海峡,英吉利海峡进入北海,德国海军将派出舰队引水,靠港在德国的不莱梅,随后由德国海军及陆军联合卫队直接护送至柏林,参加德皇的登基庆典——这是一场欧洲的威会,德皇为此准备了很久,用他通过使节传递给我的讯息是这样的:德皇希望与贵国缔结一份值得信赖的协约,而在庆典上,德皇也将发表有关世界秩序的重要声明。   鉴于事情的正式性和重要性,所以尽管海军已经自行加紧了训练,我还是特意把刘步蟾召到北京强调了海军不能丢脸,另外一个,途中要经过战区,还要经过越南,威仪是一定要保证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海军的着眼点要放长远一点,出访任务结束后,要准备——准备打仗! 第二卷 192章 年有半   农历三月三,相传是西王母在天上开蟠桃会的日子,人间自然无这等仙家毕聚的景象,但宫中也自是一派繁忙景象,两个皇子和两个格格渐渐也是绕膝承欢的年纪,大阿哥溥华,二阿哥溥偀,加上两个格格团团围在祖母那拉氏太后的膝前,慈宁宫中一派慈幼相谐图画。   三月三,也是朝鲜例行祭祀太庙,民间祭祀祖先的日子,春风吹绿了山坡,金达莱花开的灿烂。但是国王李冕却不能尽展欢颜,从北京回来后他一直如此。尽管在北京的日子里各项招待都是规制如常,但是他总是能感觉到皇帝对他很冷淡,心中的惧怕早已将初登王位的喜悦一扫而空,以前的那尊太上皇袁世凯已经离开了朝鲜,但是那个继任的唐绍仪也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要弱的。没法子,他背后有着那么强大的一个帝国,又有袁世凯给他拟定好的各种方略,他又能弱到那里去呢?所以,回到汉城之后,李冕已经打消了曾经有过的一切雄心,心中已经隐隐生出了一丝得过且过,享受做国王的愉悦日子的想法,重大国政一切都委给了唐绍仪处理。   太庙早已毁于日本人的战火,但是祭祀还是要进行的,景福宫的重建工程也在进行,唐绍仪云说要彰显王室的尊崇地位,给他的景福宫重建拨出了大量的库银——当然,是藩库而不是大清的那个国库,所以,祭祀典礼就放在了重新修缮过的景福宫的西侧广场上,虽说冷清了些,但是总归也是王室的仪程进行过了。李冕私下里还是欣慰唐绍仪没有欺负他而是很照顾他。景福宫弄好点漂亮点,自己住得也舒心嘛。不过他哪里知道,民间的纷纷议论早就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唐绍仪早已苦着脸向汉城人民解说了他的无奈——国王要享受,他苦劝无效,只好拨出原本用于改善民生的库银修宫殿咯!   朝鲜的王家军队指挥官已经全部换成了中国人,修完港口后的东学党军队也经过了改编,编入了朝鲜军队序列,统一由监国唐绍仪节制。   东学党势力的原任领导人,已经调往了东海总督袁世凯辖下。同去的还有从朝鲜征募的兵丁三千余人,作为镇压的机动兵力,分驻在了新湘新川二岛上,过起了二等人的生活。   北京,乾清宫的改建也正在火热进行,由于我的秘书处人力增加,电报房的地位也日益加重,原有的养心殿小书房加几间配殿和耳房的规制已经有点显得局促了些,所以,我重新设计了乾清宫的用途,将他作为皇帝的寝殿以及办公场所之用。乾清宫的威严端庄,也才配得上天子垂拱治万民的威仪。   换算到公历,这已经快要到5月了,我出发的时间就定在5月1日,农历三月初八从北京出发,乘坐火车专列抵达天津。经由海军派出的座舰康熙号以及护航编队向南去到威海港登岸,陛临帝国海军大学视察并发表讲话,而后接见海军少校以上军官,并与皇家海军司令部及参谋部作训部各高级官员会议行程,并于三月十二从威海出发。   万事俱备,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就快是五月了,年也近半,这开春的小半年,若说起成就,还是有的。陕南一场剿匪战,肃清了陕西的民变,也提醒了民政官员,以及内阁的各位大员,国家的政策要兼顾到内陆的民政事务,当然,还有陕甘的地方官员。自从乾隆年间王亶望勒尔谨冒报饥荒旱灾骗取朝廷赈粮谋私事发被处以来,陕甘地方的历任官员似乎从这件事情中汲取了太多的教训,真正有灾的时候也不太敢报了,陕甘的回民屡次动乱,一是固然与民族宗教以及外来的挑唆是分不开的,二来也与地方官员的忌讳心理有关,反正是流官,得罪百姓比得罪朝廷要好得多。在此事件后的总结,我特意嘱咐李鸿章要重视这一条。   随着内阁总理大臣的替换两任,我的乾刚独断之下也特意给元相增加了权力,以强化文官系统的领袖的职权,专司行政。而除了战区以及边区之外,各地方的武官的权力随着军制改革的进行,军人将越来越淡化远离地方行政,只起到一个内卫与国防的作用,军官对地方政治的参与度将越来越缩小。当然,地方对军队的节制也将逐步取消,以前的巡抚例兼管地方绿营,布政使兼管军队的军需供应等职权也将逐步拿掉。军队国家化的目标虽然现在还只是看到一个影子,但毕竟看见苗头了。   在司法层面,随着一些新人,包括我如今刻意锻炼的谭嗣同岑春煊等人,将来都要分担掉刘光第肩上的担子,司法的几个系统——审判,监察,治安,刑事等都将各自形成自己的体系。行政和司法的而三权分立的基本理论的另一个层面立法,目前却不宜轻动。原因很简单,这个国家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人能够理解这个东西?而我,我的身份乃是与分权格格不入的天下至尊无二的绝对独裁者,口含天宪,一语出即为法。另一个原因,就是传统的儒家道德观念,可以说中国几千年来,地位最高的始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僵尸孔老二。孔老二几千年前说的话,几千年后都有无数的人奉之为至高无上的最高指示,就连孔老二的嫡派子孙稍稍解释祖先的经义有些微微变化,都要惹来非议之辞,谁能在这位老人家的国度里用短短的时间去改变大局?   这个问题也是我犹豫的所在,帝制不能保证国家永远的强健下去,中国几千年来的历史已经许多次的证明了这个浅显的道理,将来我要留给子孙的,绝对不能是如我一般至高无上的皇权,而是一个永远屹立在地球上的强大的国家——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要有责任感,不能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所以,必须要改变,改变这个国家。   要改变一个权威,就必须首先自己成为权威,而后利用权威的力量来超越前面的权威,这就是我现在正在走的路,等到我外无强敌,内无内忧的时候,就是我来实现最终改变的时刻了。但也许要等很久,也许,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刻。   工业的进展是最大的,沿海各省由于处在海防的最前沿,所以受到大批军工订单以及军工工业的衍生影响很大,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内陆的湖北也是由于这个原因而一跃超过因为湘军和淮军的兴起而发展起来的湖南和安徽。工业与农业的联系是通过一些辅助的农具而沟通的,将来也会有化学工业惠及到农业,以及机械化的东西解放出大批的劳动力来成为产业工人阶层,在这些地区,国家的发展的积极影响显露无遗。   从版图上来说,这几年版图扩大了不少,新增地块的消化工作正在慢慢进行。袁世凯的面上和光同尘,内里严酷镇压的政策很是实用,东海新增二岛的治安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巨变,不管怎样,那里渐渐地安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去慢慢的利用,开发那些资源——土地,矿产,人……   资源的另一个收获是北方的黄金城,那片无主,或者说名义上属于俄罗斯帝国的土地上的大量黄金已经被凤翔麾下的四千多人牢牢的控制,数万重刑犯以及流放犯苦工,都在这里一钱一钱的为帝国筛着金沙,第一批的两吨黄金已经被海军派出的运输舰从黄金城送到了天津,武装押运到了北京户部国家金库,作为马上就要着手进行的币制改革的实际实施人,盛宣怀等人见到了这批将来要作为货币保证金的黄金。   币制牵动民生,慎重是必需的,目前的直接以金属银作为国际贸易的结算货币,吃亏实在太多,如何在国家利益与民生利益之间取得一个平衡,这个问题着实让人头痛,不过,有盛宣怀等人去着手,基本上我还是能放下心来。   另外让我放心的也就是行政系统,在严旨取缔各地地方会党势力的同时,也命李鸿章命户部及各地地方官员加强通联,各地但有灾荒,要限期赈济,地方再有任何因灾荒而导致的动乱,户部及地方官员交部议处。另外,国家的发展要惠及民生,各地要推行一个合适的赤贫民生的有限救济,以前就有的规矩,这也不是我的发明,从来就有的事情,如今只是重申一下而已。   地方剿匪方面,徐世昌与赵秉钧牢牢的用空中监视加地面推进,在循化城的四面进击,十八万人的大部队形成了一个巨型的包围圈,将循化,河州两个回匪盘踞的重要据点团团围住,并且在架设通联电台完毕后,大型运输飞艇移除了一些设备,改装成了轰炸飞艇,每天没事就飞一趟,扔下几十颗炸弹扬长而去——地面的枪支对它没有任何办法,早在对日战争时,由于受到日军的步枪火力骚扰,都加装了腹部护甲,现行的各种步枪都无法有效伤飞艇及乘员。而地面上的大部队推进也在日渐迫近。城内的回匪已经出现有规模的斩杀马匹的状况,料想是存粮已经出现危机。所以,平定回疆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毋庸忧心。   倒是藩属的关系的进展更为叫人欢欣,自从西风东渐以来,藩属只有丢的,没有回来的,这几年恢复了琉球,暹罗,就连许多年不来往的尼泊尔,也恢复了朝贡,更另外增加了天海,虽说松平大舅子也有自己的野心,但是在东面那头让他们狗咬狗去,省了我多少心。   总的来说,如今的局势还是令人欣慰的,不过在这条路上,也有着一些令人头痛的问题,人员的老化很严重,一个方面是一些老臣的渐渐衰老,正如首任及次任内阁总理大臣奕忻和李鸿章,日理万机鞠躬尽瘁,自然老得快,而且位处机枢,心中既喜且惧。有时候畏惧感还要大过成就感,这种心理压力也催逼人早早的老去。另一个方面的表现就是官员阶层以及知识分子精英阶层的思维老化,这种局面导致的新老思想的激烈碰撞。未来几年内将会陆续出现,我也要提前做好预防。   世上前无永远顺风的事情,有好处就自然有坏处,坦然面对就好。就在我正要准备出发的时候,内宫传来消息,一喜二忧,喜的是宁贵妃幼兰又有了身孕,忧的是大阿哥溥华在母妃宫中玩耍时发现了和装人偶,上面虽未写着和妃的名字。但一望而知针对的是谁,又刺满了钢针,小孩子吓得大哭,宫人见事体重大。赶紧的就报知了太后和皇后,老太后那拉氏一惊之下就病倒了,太医诊说是惊吓过度,开了些镇静宁神的方子修养两天也就没事了,不过皇后隆裕也病得不轻,太医百般调治,却没有任何头绪,只是言说是内火攻心,头疼不止云云。   天家无小事,宫中这种巫蛊大案自然更加是大事中的大事,虽说是在宁贵主儿寝宫发现,但是这宁贵妃是六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嫔妃,膝下又有皇长子。她犯得着去诅咒彩子?再说她也不是个妒嫉的人,这里头又牵涉到家丑,又不好张扬,一口气就闷在心里发作不得,着内务府慎邢司杖毙了两个私下妄传流言的太监宫女之后,口算是掩住了,不过气仍是没处发,满心的就是怀疑谁谁谁,一个个的过,想来想去眉目虽有,却又没证据,更是不得发作。眼下又恰是将要出访的紧要关头,这种宫闱丑闻更是令人窝火。   原本出访的人员名单已经定下,我,皇后,皇长子溥华,衔悯农王大臣肃亲王善耆,领侍卫内大臣贝勒载洸,外交部尚书贝勒载滢,内阁总理副大臣兼工商部尚书张之洞,皇家海军总督刘步蟾等各司令部高级军官,海军户部尚书兼皇家银行行长盛宣怀,教化部左侍郎康有为,紧急暂时调回的军部侍郎衔主事铁良,教育部侍郎衔主事蔡元培,章炳麟,以及陆军,海军各级官员,留学学员等等。   如今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名单自然要调整,皇后身体有恙留京,皇长子溥华留京,皇次子溥偀出行,领侍卫内大臣载洸留京,并彻查宫中巫蛊事。我想好这一切,派人传来了载洸,说了这惊天的案子之后,我沉着脸道:“你我兄弟,我也不多说什么,第一,谈话完了我们去给额娘请安。其二,你不要随驾出访了,你是皇弟,又长掌宿卫,宫中情况你熟悉。”见他要说话,我抬手止住道:“不用担心朕的安全,朕安全的很,数千官兵随行,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虽说朕即国家,朕即江山社稷,然而朕终究不是国家全部,宫中的事情,到底有什么人在后面捣鬼,给朕查出来,不轻举妄动,万事待朕回来再说。朕给你特旨,朕离京期间,你可以宿宫中,有事多与恭亲王,李鸿章商议,大事要知会聂士成。这几个都是社稷重臣,加上你,便是朕不在时的监国,与朕多发电报。有你在,朕也放心不少。好吧,便是这样,什么也不要说了,朕知道你要谢恩,你我兄弟,不要来这一套——”   见载洸眼红,又有些激动,像是领受了一项生离死别的任务一样,于是笑了笑道:“放轻松点,别忘了,朕当年若是没有你,如今是什么模样还很难说,你是朕的亲兄弟,天下独一无二,朕不在,你便是朕,好了,别谢恩了,走,去看看额娘去。”   载洸抽搐了下鼻子,哽咽着说道:“喳——奴才不敢忘礼,还是让奴才谢恩吧——”跪下来行了礼起身说道:“皇上,奴才想这事情无外平三个人——”   “走吧,回头再说——”我笑了笑道:“朕心里有数,但是朕不好下这个手,这个差事还是得兄弟你来做。额娘身子不好,见了她不要多说——”   慈宁宫里,除了皇后与皇贵妃之外,六宫几乎都到齐了,我没怎么多看,让他们都出去候着,与载洸一同请安。   那拉氏有些口不能语的样子,两眼失神地看着我们,又有些激动,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泪淌了下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似乎比报说的严重得多,我们两人都是吓了一跳,慌乱起来就要唤太医。   “皇帝,不要——”那拉氏微弱的声音响起,赶紧转头看时,那拉氏慑喏着嘴唇颤动着说道:“废后——废后——”   我心中一凛,与载洸对视一眼,转头看那拉氏。   那拉氏的脸上拧了起来,喘息了一阵,唤着要喝水,我与载洸赶紧伺候着喝了,又舒缓一阵。   “皇帝,载洸,你们额娘怕是不行了。”那拉氏两眼望着我们,很平静,轻轻摇头道:“叶赫那拉氏误大清,古训如此,这次不管是谁,皇后总是有责任……”   我原先以为她是说皇后干了这次事情,所以才说要废后,听了这话才明白,她的真正意思在这里。“皇帝,额娘就你们两个孩子,万事你多照应着点你这个兄弟。我是要去见你阿玛去了,七哥在天上等着我呢……七哥,笑蓉儿来了,来了……”   “额娘——”载洸大哭着摇着那拉氏的手,涕泪交加地喊道:“额娘你别说胡话,太医说将息些日子也就好了,您别作践自己——”   “传太医!”我冲殿外吼了一声,这个女人虽然不是我的真正母亲,但是她过往那份护犊子的劲头,对祖宗江山的珍爱,以及恪守着女人的妇道,虽说有些呆板但却憨直的叫人生敬的品格,早就让我对她生出了母子孺沫的感情。此刻见她绝非太医所通传的休息几天就能了的样子,我怎能不急。   太医脸色煞白,眼见皇帝在里面勃然大怒,几乎是爬着进来跪地磕头不止,我呵斥他道:“赶紧去看看老佛爷,还穷讲什么礼数!诊治好老佛爷就是你最大的礼数,不然就算你礼敬到如来,朕也要超度你!是你报称的将息三日就好?!”   “皇帝——不管他的事,我就这个身子,想事情多了,一口气就能这么没了。”那拉氏在帘后喘着气道。   我赶紧使了个严厉的眼色,那太医连滚带爬的就打开医箱前去诊脉。我焦急的来回踱步,不住的与载洸交换眼色,刚刚听她的语音,听去还行,就是弱了点。此时看他的脸色,也比刚进来时那副样子要好看许多许多。这时好时坏的,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那太医定了定神,擦汗跪地票奏道:“非是小的无能,实在是按现下的脉象,将息几日绝对无碍。只是……”   我先是展眉,待到听到“只是”二字,心头就是一紧,赶紧沉声问道:“小的斗胆,敢请皇上下旨,打个儿个起,探视老佛爷得尽量少,每次也绝不宜人多,超出两人怕就要坏事,这是小人上次就交待过的——”   “你交待谁了?!”载洸顾不得失仪,吼问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不对,忐忑地看了看我。   “伺候太后的宫女来旺儿——”太医解释道:“还特别说了女人绝对不宜多,女人性阴,老佛爷平日里饮食也不多进,有些惜福。另外脂粉气也会……所以——”这家伙一语多吞吐,显然是这差事他也犯难的很,这里头他谁也得罪不起。   我凝了凝神,敛下怒火,与载洸又陪了那拉氏一阵,离去时让各妃各回各宫,无旨意不许探视,回寝殿的路上,我叹气对载洸道:“兄弟,你先去查查,今天这么多人,都是谁带头要来的?”说着就狞起了脸道:“朕给你专杀之权!” 第二卷 193章 威海   那拉氏的毛病也是与她平日里的那些惜福的举动有关系,信奉中庸是福,就连吃饭也是半饱,绝不许小孩吃全饱,醇亲王的几个嫡子身体都不那么好,也是与她的幼时哺育不当很有关系的。身子即弱,慈宁宫又是数百年的老宫,阴气重了些,太医所说的女人聚汇阴气更盛虽说没什么科学道理可言,但毕竟效果摆在那里。自打那日发了火严令禁止群聚探视之后,将息了三天,那拉氏竟然精神好了许多,看去竟似比平日里还要健旺许多。   这也让我欣慰不已,春风吹了两个月,北京已然有了丝丝炎意,眼见就是4月底了。从欧洲传回来的消息报说,整个欧洲都在为即将在柏林举办的盛典而侧目,而德国更加是为这场庆典准备了半年多了,陆军海军的仪仗训练为的是将要在柏林和北海洋面举行的陆军阅兵式以及海军公海分列阅兵,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以及他的弟弟普鲁世亲王海因里希持分别代表皇家检阅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陆军以及次强大的海军——用德国人自己的话来说,德国人正在准备着一场宣言式的庆典:世界,德意志来了。   在交待奕忻,李鸿章,以及载洸三人在我不在时监国后,乾清宫群臣送行宴,诏谕各臣工勉力办差,皇后隆裕心情身体也似乎好了不少,后宫也免不了一番训诫。虽说想跟着一起出洋的嫔妃不少,但是皇后自然有皇后的身份体面,羡慕也没用。我也是有万般无奈,隆裕毕竟是皇后,宁贵妃又是有孕在身不宜出行,这么正式的出访活动,不带皇后是说不过去的。   安顿好了一切,五月一开始的时候,大驾自宫中出发。沿途自然有百姓沿街欢呼送别,逶迤来到火车站登上专列开赴天津,至此,出访活动正式开始。   一路水陆劳顿不提,第三天的清晨时,威海的码头已经在舰队的视野之中,岸上旌旗蔽天锣鼓震耳。一路上有些劳累的我闻之不由一振,站在甲板上看着这景象。转头对刘步蟾寒喧道:“朕观此景象,威海百姓慕王化很好,海军也是功不可没啊。”拍了拍这簇新的栏杆,感慨道:“海军如今的硬件,可说是比过去更好了,训练也要跟上啊,朕办海军大学,一是为了培养人才,再一个也是有个精研技艺的意思在里头。子香你如今是海军第一大臣,要记得当年也是留洋留出来的,留洋的意思很明当,洋人比我们强这是千真万确,不学就等死。你这一批留洋学出来了,后面不能有断档,持续的要遴选才德兼备之学子送出去学,海军嘛,本就是个通四海的兵种,有来有往才能进步啊。”   刘步蟾躬身听着,不时点头,待我说完了这才接话道:“回皇上话,皇上说的当真是至理名言,臣等自英国留学受益良多,归国后颇有大展鸿图之志,然总有诸多制肘,幸而至皇上亲政以来,屡有振奋海军之诏谕,海军上下齐心,方有今日之局面。臣不敢贪天之功,臣适逢盛世,自不敢忘海军图强的道理,而今我皇家海军位列亚洲第一,世界前四之列,正是秉承皇上所言之至理,自甲午以来,因应胜势,更是尝到了甜头,我海军从未断过留详,更加上琅威利于英国海军军中之便利,近来海军训练,研习战法比之过往,那又是新上了一个台阶。臣等俱是深感皇上如天仁德,海军若无皇上,将不得为海军。臣谨代海军数万将士,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随着他跪地山呼,我身处的康熙号上下周围百十号人也同时高呼万岁起来,看来是事前安排过许多遍的。我笑了笑向四方摆手道:“都起来吧,你们总督所说,看来都是你们的心声了。”说着迈步上前,扶了刘步蟾起身,提高音调道:“你们说,非朕无以有海军。朕要把这句话改一改,非海军,朕亦不得为政啊!好了,前面就要进港了,朕不多说了,小心行船,碰掉一块漆那可就是好几两银子啊——”   一番说笑,憨厚的水兵在敬畏感恩之余,也见到了年轻的我这平易近人的一面,咧了嘴笑,因是刚刚跪礼起身,于是在长官号令下,齐刷刷地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敬礼,海蓝色的制服在海风中被吹起飘带,雪白的手套在额头前一点便停住,配上一张张肃穆崇敬的面孔,情形很是令人心潮澎湃。   我凝神看了一阵,点了点头,抬起右手,也四方还了一个军礼。   康熙舰我员一千零四十六人,皇帝向全舰舰员致礼的消息迅速传遍全舰,水兵们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脸看上去根让人感动,这个国家从来都不缺少勇士,缺少的也许只是国家对勇士的尊敬。   事前千锤百炼,如今又经过一番激励和嘉勉,海军的将士们自然是很争气,舰队回归母港,威海这个皇家海军的母港终于再一次迎来了皇帝。直隶总督王文韶,山东巡抚,威海地方官员,海军基的官员,地方耆老,百姓代表,码头上挤得满满当当的,自威武的战列舰上起驾上岸,沿途彩旗飘飘,礼炮鸣扬,艺氛热闹都所未有。   登岸后,自然免不了的是一番慰勉训谕,山东,威海对于海军的贡献超卓,海军军官是福建人居多,海军的士兵就是以山东一带的人居多,而且陆军中,山东的士兵也是极多。这与这一地民风的鲁直与吃苦耐劳的情性是分不开的。   一番接见下来,下一个行程就是茬临威海帝国海军大学视察,威海作为皇家海军的司令部所在,自从甲午之战之后,经过了大规模的改建扩修,威海已经成为远东第一大军港,岸上配套的军营。军工,军官学校,各专门军兵种的学堂。机械的维修工厂门,枪炮维修,以及正在动工地火车站以及通往天津的铁路,岸防上的各门要塞炮,这些都预示着这个自洪武三十一年才建卫的城市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一个攻防兼备的超级海军基的所在。而明朝的先人们以“威震海疆”命名的寓意,也将在这不久的将来实现。威海,与隔渤海湾相望的海军另一个重要基地旅顺,也构成了扼守帝国首都北京门户的两只铁拳,如今,这两只拳头正越来越令人生畏。   帝国海军大学坐落在威海南面的仙姑顶坡下,依山势而建的学校占地极大,在海边还有一个专用小码头。校长琅威利早早地带了人列队迎驾,仪仗兵们都是一身笔挺的新式军服。看上去倒是我这一身龙袍有些格格不入了。   下了车寒喧几句,视察校园校舍,便直来到列队的广场之上,望着台下精神威武的年轻人,心中感慨不已。这些都是将来海军的中坚力量啊,海军将来绝不会仅限于现在的规模,军官队伍的培养,就是要靠眼前这批人,以及他们的后来人了。   “诸位海上长城,站的辛苦了,朕卸驾临至此地,你们不说朕也知道,忙得是很辛苦的,朕在此向诸位问一声辛苦了!”台下轰然一声应答:“为大清,为万岁,为中华,为海军,不辛苦!”   我点点头,思路就转到了海军的意义上去,这些年国家花了大钱在海军上,朝野物议不少,我还是要坚定一下他们的心,不能让那些混帐的言语冷了他们的心:“在圣祖号上,你们的总督刘步蟾跟朕说,海军花了国家不少钱,户部内帑都有明细账,数以千万计的真金白银如流水般花出去,他和海军都感觉很歉疚,朕说那值得,若不花这个钱,朕哪来今日的海上长城?哪来的海军大捷,哪来的开疆拓土,哪来的海上清宁?”   远远看去,台下众人都是一派激动神情,我也坚定地一挥手道:“海军从木船到铁甲舰,自然是要花钱,谁让我大清海疆绵延数万里,谁让我大清过去海军不如人呢?不如人就要受人欺负,近些年朕的海军没叫朕失望!就冲这个,花再多钱,朕也不心疼!如今天下大势,便是强者的天下,是以朕亲政以来,一力图强,海军不强,谈何强国?甲午战胜,就是明证,若无强大的海军,我大清就要被倭人蕞尔小国欺凌,中华四万万人民不答应,朕也不答应!”   甲午之胜,是海军一跃翻身的转折点,之前花钱虽多,却见不到成效,如今这一仗胜下来,国土增加,海军也在接受新舰之后,一跃而雄踞远东。海军将官加官进爵自是不提了,刘步蟾进位海军总督,开府建牙,地位更远超一般的地方督抚,这都是花出去的银子换回来的。   “不过,强国强军,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不能退,只能进,过去海军是有成绩战果,朕加意褒赏也是源于此。就海军而言,以朕观之,如今正是海军的一个关键时期,新战舰新战法,洋人们教会我们很多东西,但是咱们这么大一个国家,不能永远倚着洋人教我们,我们要自己搞海军,自己造大舰。这里头怎么搞,怎么建,咱们还是要学。这也是朕建海军大学的初衷,今日建到诸位学子精神气势都是令人振奋,朕很欣慰,海军之幸,国家之幸啊!”   台下学生齐刷刷的敬礼,齐望着我振声道:“一定不辜负陛下期许!强我海军,强我中华!”   如雷般的吼声,自青年们的口中发出,热血澎湃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只感觉心脏的跳动也剧烈的加快,相信这些台下年轻的军官们这一天过后,也将生出许多责任感来,那就是中华的幸事。   “海军不只是舰船利炮,这些我们固然要买,当然也要自己造。造又要怎么造?怎么才能造得好?你们要学。海上操舟作战,绝不同于陆上排兵布阵,仗要怎么打,后勤又怎么保障,这些都是学问,你们也要学。海军有大舰有小舰,洋人那还有层出不穷的新技术。咱们都不能落后。所以你们都要学,任重而道远啊。”平静了一阵,我转而谈起这学习的方向来:“还有一个,不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洋人的新技术,新战法,这里头到底是什么缘故?种种学问,诸位什么都不能落后。”   悠然望着海天一色,心旷神怡:“朕此决出洋,也是幸仗海军护卫左右,朕才能安心的过重洋而至友邦,海军功劳不小。在北京议行止时,有人建议朕打江南走,也可以顺便视察一下江南的人文荟萃景象。朕思之,那是仁宗高宗圣君盛世的景象,朕才德不足,不能如此行巡幸之事,正如甲午胜后,有人进言朕应当封禅泰山,朕也驳了。为什么?朕也如你们一样嘛,任重而道远。国家强盛绝不止海军一项。朕不能不加倍小心翼翼,唯恐贻误国家,现在好了,今天一看,海军朕可以放心了!”   时间用了不少了,晚间还要宴会海军将领及外国专家,于是收束话题道:“朕亲政以来,除了祭祖,就出行两次,每次都到威海,朕别无行宫,但威海一座,也是朕心念海军的明证。威海,威震海疆,海军建军于此,朕躬亲至之地,诸位不可要明白此地名为威海的深意,给朕建出一支足以为朕威震海疆的海军来!朕代天下万民,感谢诸位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官兵一体呼喝,这一场帝国海军大学的巡幸算是到了尾声,检巡课室,学员宿舍,以及实习小码头之后,车驾便返回到了威海城内。   威海的几天其实过得很是充实,巡视地方学校,工厂,保育院,外国专家住宿区等设施,接见各国的驻华记者,使节,见什么人讲什么样的括,竟不得一天休息。到了出发的那一天,自然又是万民空巷至码头欢送舰队出港,到了船上,方始得到真正的休息,我也正式踏上了出访的行程。   海上的生活有些枯燥,经过上海时,中英联合舰队派出的护航舰队也赶至并行向南航行,双方舰队互致敬意,英军的科林伍德号战列舰鸣响二十一响礼炮以示对进入防区的欢迎。   回到舱室,电报房传来消息,地面的电台传来谐息,为了表达对中国大皇帝陛下地敬意和热忱的欢迎,德皇特意派出了一支舰队远迎,已经开出基尔军港,约定将在苏伊士运河与我的舰队会合,而后再并行回德国,作领航之意。   我通知了舰队的指挥官,心中不仅琢磨德皇这一次大事声张的意思,德国人似乎并不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这一次的行事已经充分的表明了德国意图建立全球威权的意图,迟早会更加引起英国人的注意,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帮助了美国人摆脱英国人的视线。以德皇的性格而言,这次派出的引航舰队的规模绝对不会小到哪里去,在经过英吉利海峡和直布罗陀海峡时,说不定还会故意耀武扬威几下,对这样一个君主,我该持何神态度倒是值得深思。   美国对西班牙的行动就要在明年打响,我的舰队一定要在此之前对西班牙动手,否则菲律宾的西班牙人会将这片土地拱手送给美国人。美国人在亚洲的存在是很危险的,那是一个惹不起的国家,让他远离自己并且保持一个适度的友好才是最安全的策略。最好的办法是让英国人将放在德国人身上的视线焦点转移开去,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提前发生——我太需要这段和平时光了。   尽管需要和平,但是和平决不是忍着躲着就能换来的,和平是建立在强大的武备之上的,对菲律宾的动手我权衡了很久。一旦动手,英国人肯定会侧目而视这个远东的伙伴到底想要干什么,法国也要提防我在南方动手,英法两大强权已经与我的宿敌俄罗斯有所勾结,这么一来的话,很容易遭受这三个国家的联合对付,这是我所不能承受的。所以,我一定要找一个令人信服的借口——起码要能够在这次出访进程中取得英国人完全的信任,要让英国人相信,中国的定位就是大英帝国在亚洲的最称职的第一号管家,同时,这个管家有着足够的实力,德国人也在全力争夺这个管家。在这样一种平衡之下,英国人的想法究竟如何,我还需要谍报机构的帮忙。   这样当然不能完全消除掉英国人的戒心,所以,必须要让英国人知道在地球上还有更值得关注的地方,比如美国。但是美国与英国先天的那种友好氛围让人几乎无法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该怎么进行,很值得去好好想想   这世界就是个大棋局,欧洲那几个强权是实力最雄厚了霸主,我在霸主之间来回摇摆可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但是这个摇摆不能过界,要怎样才能让英国人默许我在亚洲攻击菲律宾的行动呢?   当然,美国人对菲律宾的兴趣问题也非常值得关注,从历史上来看,一是因为要参与列强对亚洲特别是即将倒下的中国的分割,所以才需要在亚洲取得一个立足点。二一个也是因为要对西班牙作战的需要。第一个原因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美国蓬勃发展的工业对海外资源的需求不可以忽视。   就像我一样,之所以打菲律宾的主意,也是垂涎那里对于我工业进展极度有用的资源,以及他那重要的地理位置。美国的资本家同样知道这一点,但愿他明年在古巴打得更加吃力一点,西班牙在古巴驻有20万人的老弱残兵,就指望他们打得争气一些,战事打得久一点,英国人的目光才会转移过去。   一路上就这么想着,在自己位置极佳的舱室中看着海景以及海浪中穿行的庞大舰队,有一种钢铁力量的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六艘皇权级战列舰加上配属的十几艘巡洋舰,其他驱逐舰只,足足是前面领航航行着的中英联合舰队的数倍,火力之强也是英方舰队无法比拟的。除了克林伍德号之外,英国人的舰队几乎全部是老式的铁甲舰时代的产物——中英联合舰队并不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主力海军舰队。特别是近年欧洲局势动荡,新型的战列舰几乎全部补进了本土舰队,大西洋舰队以及地中海舰队这样的前线舰队去了。相对平静的远东中英联合舰队已经快三年没补新舰了。   穿过台湾海峡,到达香港,中英联合舰队回归母港,刘步蟾来请旨,是要穿过琼州海峡,还是直接绕过海南岛。我想了一想,穿过琼州海峡就直接进入了法国人命名为东京湾的海域,直接面对的就是越南的东京大区,那里是法国人的领地。   而绕行海南岛,就是直接进入南海,而后就直接是西贡海域了,那样子对法国人的刺激更大。想了想,定下决心道:“穿琼州海峡吧,也让越南人看看今日王师的气派,沿海岸线向南,穿越南全境出洋!”   正是一举两得之举,既让越南那些奋起抵抗的人看到希望,也能给法国人一点点压力。我这次出访,西欧三强独独不去法国,这也是对法国人这些年支持日本的政策一个压力,当然,一面是示威,另一面还有商业上的甜头。这样才是对付这些以商业利益为第一的议员们有极高地位的国家们最正确的策略。   舰队穿琼州海峡,阳光照耀着波光嶙峋的海面,明黄色的龙旗飘扬在北部湾的海面上。 第二卷 194章 这是海军的时代   越南的诲岸线不长,一个多时辰之后,舰队已经完成了从北部湾到南方太平洋水道的航程,路途中并无法国远东舰队的身影,当然,即使遇到,远东舰队那点可怜的家当并不足以让我产生任何的不安——除了几艘铁甲舰之外,远东舰队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新式战列舰,以前的定镇二舰都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挑衅的,更何况如今的六皇权战列舰编队。   法国的精力已经几乎完全收缩到欧洲去了,随着大敌德国人最近的强势崛起,法国人的陆军几乎无法对天下第一雄师德国陆军相扰衡,海军还勉强能说均势,但是自拿破仑时代之后,法国人已经无法正视自己东方的这个邻居了。原先有消息说日本当年订购的三艘大舰要拨给远东舰队,但是自从欧洲危机以来,法国人始终将没有将这个传言变为现实,如今泊在媚公河口的,只是一支连当年的日本联合舰队都无法比拟的过时的舰队而已。   当然,凭借着法兰西的名头,当我的舰队快要拐向西行的时候,还是见到了飘扬的三色旗,西方的烟柱细而直,太平洋的海风很是和煦,将西方那几条黝黑的船映在犹如缎子般起伏的海面上,作为肩负圣驾安全的海军舰队司令官,刘步蟾还是提高了十倍警惕,赶巴巴的过来向我请安并请示策略时,看得出他有些冲动。   “看清楚他们的意思再说嘛——”我望着西面那四条船,摇手道:“告诉他们这是中国皇帝陛下在巡阅海疆,着其远避,看看他们怎么说再说。”   “臣领旨。”刘步蟾收了礼,转身去传令去了。不一会,只见对方的舰只上也回过一阵旗语。正搞不清楚什么意思的时候,刘步蟾飞奔而至禀报道:“皇上,情况紧张,请陛下移驾。”   “放心——”我看了一眼对方的实力,笑了笑道:“他们说什么?”   “回皇上话,对方声称我方舰队侵犯他们的海域,请我们立即退出,否则就要……”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个上将军这样就怕了?不用担心朕,传令下去照常行驶,敌不动我不动。当他不存在就好了,朕谅他们不敢开第一炮。”转头想起件事情来。遂问道:“朕适才见北面有处军港,莫非便是从那来的?”   刘步蟾略一思索答道:“回皇上话,却是军港无疑,此乃藩朗港。越南第二大港,法国人在此泊有舰只。眼前这几条船,怕也是从那里过来的。”   我看了看他,赞赏道:“噢?你连越南的地理也研究过了?这藩朗是第二大港?没想到子香你用功不少啊。”   “回皇上话。”刘步蟾见已有人去传令,定下神来肃融道:“皇上有旨海军要准备打仗。臣思来想去,东路倭人已无力寇边,臣与舰队司令部计议,想来是要向南动越南,故而留心了些,臣妄揣天意,万请皇上恕罪。”   我摇了摇手笑道:“哪来的罪,海军要打仗是朕的意思嘛,也是朕没有说清楚,是以要你们乱猜,不过你这个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态度很好,就是有一条,对手错了。”   “错了?”刘步蟾愣然望着我,讶异道:“我大清周边,除了南方未定之外……臣鲁钝,请陛下示下!”   “你是海军总督,着眼点要放长远点,如今当然是只要看好家门没错,不过将来还是要眼界放开阔点,比起恭亲王李鸿章来,你还年轻着呢,朕希望你能给朕多带几十年海军,想想将来吧,难道我大清的舰队就不能像洋人那样远远的开赴外洋,宣示我中华国威于异域,保障我中华利益?子香,朕告诉你,朕近来的打算就是对吕宋用兵,这是一个连环的东西,将来我们要建我们自己的海上雄狮,就要像洋人那样搞工业,搞工业就要有资源,有些东西,中华虽大却是没有的。再说了,就算中华有,朕也想给子孙多留点,先用上外面的,吕宋就是这么一环。想一想,西洋诸强,哪个没有个海外的领地?而这些,都要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才行。靠你们这一代也许还不够,将来总是要有年轻的才俊,越来越多的人才汇聚到你的帐下,子香,努力吧,给朕锤炼出一支真正战无不胜的海军来!”我看着这个思想还没放得开的海军总督,有些动情地说道。   刘步蟾呼吸有些急促,略显激动地说道:“皇上明见万里,却是臣想的小了,臣初时留洋归来,以为凭自己一番才学,便可慰君心民心,后来却是日感窝囊。直至皇上亲政,臣才真正如鱼得水。皇上既如此厚爱臣,臣便算舍却了这身子,也要为皇上,为海军流干这最后一滴血!”   “言重了吧子香。”我哈哈笑了起来,看了看法国人的船队越来越近,摇了摇头道:“好好办差便是了,朕要你流血干什么?古时说文死谏,武死战,朕哪一样都不要,只有国家败了,主上是昏君才会有这种事情。朕要你刘步蟾鞠躬尽瘁的心,却不要你最后当真是累死战死,你给朕好好的作几十年太平的海军总督,逢战毫发无伤,到老了解甲归田,朕让你入贤良祠,入宗庙配飨,那该有多好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海军总督呢,不要流泪了,去指挥舰队吧。朕有侍卫在侧,不当紧的。”   刘步蟾也看着越来越近的法国舰队,谢了恩出去了。   驶的近了,才发现确是一艘铁甲舰加三艘巡洋舰的编队,看上去是例行巡逻的编制,不住与我方舰队作旗语交流,然而却始终没有作出战备姿态,看来他们也不是没脑子的人,面对远超过自己实力的对手,只有傻子才会以卵击石。   航行就这么继续着,冲突自然是没有发生,法国人的舰队尾随着一直到我的船队航行到越南南方水域时,才收回队形。舰队的官兵们也秉承住不首先挑衅的方针,对法国人的船队视若不见,自顾向前航行。   他们只是要显示存在罢了,我琢磨着法国人这一举动的意思。   倒是沿途那个军港让我留了意,我知道那就是后世的金兰湾,什么时候我的舰队能够在那里泊岸才好啊。想着未来蓝水海军的布局,心驰神往。北方以北海旅顺东宁(原长崎)为三角核心,扼守驻北太平洋水域。中路则以上海舟山宁波为核心,扼守住帝国的腹部。南方则要经营好台湾,加上广州香港,越南这个金兰湾,未来如果能够单独或者与什么人一起吃下菲律宾。关岛,那样整个西太平洋都将是帝国的外围第一岛链防御线。只有这样,敞开着博大胸怀面对太平洋的中国,才能有一个和平的外部环境去持续发展自己。   这是个梦想,要实现这个梦想,何止十年二十年的经营啊,多少东西要发展,正如着眼前的航程一样,才刚刚起步没多远呢。   接下来的航行就比较平静了,英国皇家海军的东印度舰队的护航编队自从我们进入泰国湾之后就出现在眼前,泊岸,补给,休息。航行,穿过印度的最南角后,又换了西印度舰队。如是一日一日,进入红海就是东非舰队的防区了——这是一支全球海军,虽说单支舰队的实力并不能与我的舰队相比拟,但是不要忘记了,我这支海军是全球能排进前五前四的舰队,而英国人部署在全球各战略要地的分舰队,就能够与这样一个海军前五的国家相提并论,这是怎样的一种实力?   在感受到英国人护航的友好举动之外,随团各王公大臣,海军将官,水兵,都感受着这种令人忧喜交加的差距,几十年前落败于这个国家促使了帝国的觉醒,如今努力了几十年,终于大幅缩小了差距,前面还有许多许多的路要走,有时候在视察的时候,我也会经常这样的教育着帝国的海军将士们,以及当朝的这些权力掌握者们。   途中有时能够见到飘扬着意大利王国旗帜的舰只,他们应当是为在埃塞俄比亚奋战着的陆军们提供补给的,目前意大利人在埃塞俄比亚的局势不错,在巴拉蒂埃里将军的指挥下,兵锋直指不听话的非洲人。   但是如今非洲人也已经学乖了,埃塞俄比亚皇帝麦纳利克雇用了许多法国退役军官来替他训练军队,购买了大批的法国武器,以及俄罗斯提供的一部分援助,目前的战局正胶着在亚的斯亚贝巴外围一线。意大利人的船队上除了补给之外,还有一群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我敢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百分之百肯定这群意大利的年轻人将要灰溜溜的撤回国内,又或者长眠在这片非洲炽热的土地上。   英国和法国虽说支持意大利人教训教训这个非洲的土疙瘩,但是从法国人默许自己的退役军官去埃塞俄比亚任职就能看出,对这个德国人的盟友,英法两国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当然,这种国际政治上的事情,我也针对着任职差事的不同,拣着重要的分别说给不同的职官们听。对于没有什么国际政治概念的他们来说,这种以前称之为鬼域伎俩的东西,听上去真真是一门大学问。   过了英国人控制着的苏伊士运河,就进入地中海了,由于刘步蟾等人曾经在英国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实习过,地中海舰队的护航编队十分的豪华,今年新调入地中海舰队的皇权级系列战列舰:皇权号,复仇号,雷米利斯号,皇家橡树号,胡德号五艘皇权及改进黄权极战列舰在司令官斐利·曼特尔海军上将的率领下,组成了一支途中所见规模最大的护航舰队,这支舰队的实力完全足以与我的舰队相媲美,考虑到英国海军士兵的兵员素质因素,战斗力估计要超出我的舰队不少。   当然,说是护航,其实只是个名目而己,这样一支十一艘皇权级战列舰为核心的混编舰队。沿途之中能够为难到自己的,估计也只有前面的海峡舰队与本土舰队的混编了。过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又是海峡舰队与地中海舰队交接。海面上又增加了海峡舰队的皇权级决心号,反击号,印度女皇号三艘战列舰,以及其他的护航编队。一时之间,在这个海峡的海面上,竟然云集了十七艘皇权级战列舰。加上其他的配属舰只,数量达到了一百多艘。这种难得一遇的景象让刘步蟾为首的海军官兵大开眼界,也让张之洞深深的感慨中国的工业进展还有多么大的缺口要填补。   在海面上偶尔还能见到西班牙海军的风帆舰队,这个破落的昔日海上霸主,自从被英国人击败以后,从来就没有再崛起过,虽然如今他们名目上还顶着一个西洋大国的帽子,但是我知道,就在明年,他们就要面临最致命的一击。   过了直布罗陀海峡,航程就快了,这一段航程也是刘步蟾等从英国海军军官学校留学归来的舰队高级指挥官们熟悉的一条航路,当年他们正是这样一路走来,从一个个学童成长为帝国海军的中坚力量。看着英吉利海峡的浓雾,刘步蟾等人心情的激动无以言表,偶尔能看见他眼角的湿润,不知道是英吉利的海雾雾气所凝。   同样激动的还有海军留学学员以及一部分到英国进修行政管理的行政官员们,他们是欢呼兴奋的激动。因为命运的安排,他们有别于他们留在威海帝国海军大学的同学们,他们能够根据中英之间培养指挥官人才以及培养文官系统的协议,英国将以前几年培训人才的方式,从今年开始,每年分别为中国无偿培养一百五十名海军各级指挥人才以及二百五十名行政官员。当然,作为回报,中国将出让铁路修建及矿山开采的优先权给英国,当必须要寻求外园公司帮助的时候,必须优先考虑英国公司。而且英国人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受此互助协议的影响以及随着培育计划的实施,中国将很快会产生一批亲英国的文官官僚阶层以及海军的中各级官员——现在的中国海军总督就是英国人培养出来的。   舰队在朴斯矛斯靠岸,虽然正式访问的第一站是德国,但是这一次非正式访问也是在计划中的,我特意要求海军高级指挥官,以及张之洞及其麾下的工商部高级官员在我的率领下参观朴斯矛斯的海军造船厂,重要的生意伙伴——阿姆斯特朗公司全额负担此次临时非正式访问的费用,工业代表向我们推销着各种新的技术与工艺,眼前是皇家海军最机密的造舰计划——当然我知道这条船将来会叫无畏,英国人指着刚刚搭起的船台当然不会泄漏这样的秘密,只是简单提到这是皇家海军最新一级的战列舰,如果大皇帝陛下有兴趣的话,最快可以在1900年左右提出订单,阿姆斯特朗公司将尽最大的努力,为远东的朋友提供最好的产品。   在新舰的宣传图纸前,我计算了一下我的海军规模,又看了看刘步蟾等海军将领的热切目光。包括工商部尚书张之洞,也在等待着我点头。是啊,确定购买就可以提出要求让对方将生产线向远东转移,一些配套工业,上下游产业都将得到带动,这不仅仅是花几百万的事情,而是一个工业刺激的问题。   只是海军维持在一个怎么样的规模才合适?我的海军不能无限制的发展下去,否则很快将会刺激到我的对手们,特别是我将要在访问德国与英国就要提出的有关西班牙在亚洲殖民地的事情,维持一支超出防御必要的舰队,再加上远东已经进行了的中日战争,会不会让我在英德之间的舞蹈超出了我的能力?   阿姆斯特朗公司的老板以及设计师们也都在热切地看着我,见我犹豫,以为是在考虑价格问题。赶紧表示考虑到中英之间的友谊以及对皇帝陛下此次访问的欢迎,价格方面完全可以商量,阿姆斯特朗公司作为中国皇家海军的长期合作对象,公司方面也将考虑增加在中国的合作船厂的工作范围。   我心头一动,转头对张之洞道:“前头说江南阿姆斯特朗公司那头,说要办一个技工学堂的,可开设了没有?若是没有的话,可跟洋人谈谈。至于购买计划,你与刘步蟾以及户部商议着办,朕的意思是朕的海军,不要超过十二艘战列舰,还要给以后留点余地。”   张之洞应了,出言提醒道:“皇上,各地办学,非是臣的工商部可以一力为之的,江苏自去年以来,就已经停了办学,因是抚学不和的缘故,臣催问过几次,都回说没钱。”   又是这件事,我眉头一皱。不过在外人面前,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朕知道了,传旨回去,着教育部派员,你工商部要派人去……不,回国后你亲自去,沿长江的各学堂,你可与容阂一体节制。朕回头就有恩旨,眼下先就这样吧。”   转过头来与阿姆斯特朗公司的人微笑点头,迈步前行。后面自有人与他们沟通,到了1900年的时候,我的币制将要改革完毕了,到时候以新币结算,吃的亏也许还能少点。最后的谈判结果是购买四艘,加上配属配套等等,到四年后,一次性就要付给英国人接近一千万英镑,几乎等于前几年帝国一年的岁入,这笔投入几乎让户部官员眼珠子掉下来,报请到我这时,我也是有些吃惊于这个价格,比起前几年的皇权级要贵了不少,看来我是给英国人当成冤大头了。不过你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考虑到黄金城那里的金子仅仅用来做货币保证金有些可惜,我笑了笑,让盛宣怀着手准备在国际上抛售黄金,甚至试探着问阿姆斯特朗公司是否接受用黄金结算——因为那么多英镑折算成的银两,实在太过庞大,运输和安全都很成问题,当然,我也向他们要求届时必须留下一定比例的货款用在中国境内的造船厂所用。   在朴斯矛斯并没有停留多久,因为时间已经是六月十日的关系,我们匆匆结束了在朴斯矛斯的访问,在一场盛大的宴会后,我勉励了留学的学子,也向阿姆斯特朗公司的殷勤招待表达了谢意。   登上康熙号,舰队在大英帝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的护送下,直到比利时和荷兰海域,德国海军的舰队已经摆出欢迎队列,在北海冰冷的海面上,列队迎接德皇自遥远的东方邀请来的贵宾。   当然,此时的德国舰队,还只能说是一支近海海军,所以他们才会派出向梅塞施米特这样的间谍潜入英国,去窃取造船的机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陆军威震欧洲的德国,在海军的经营上当然不可能与经营了几百年的英国人相比。   不过,随着有雄图大志的威廉二世的登基入周年庆典的到来,德国的策略将要面临着重大的调整——因为德国人似乎看到了一暮白色的羽翼闪过天际,那是天使给德国带来的赶超英国的机遇……   海军的进步已经越来越不可避免,一次海军的革命即将开始,幸运的是,德国人并没有错过这次机会,在威廉二世的眼里,他离英国人很近。   伏尔锵造船厂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二卷 195章 今日德意志!明日全世界!   这是世界的中心,整个世界的局势都取决于这个核心区域的状况,尽管德英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为了庆贺这位德国的皇帝陛下登基,大英帝国仍然派出了以王储,威廉二世的表弟乔治王子为首的代表团抵达先期抵达拍林。这两位表兄弟的关系并不像他们所代表的两个国家那样紧张,而是相处的很融洽,互相以昵称Willy,Georgie称。   当然,威廉还邀请了俄国的尼古拉沙皇,也许是为了再见自己的表妹,也许是为了向俄国人伸出友谊的手,不过令威廉尴尬的是他的妹夫,他曾经亲昵地称呼之为Nick的那位傲慢的俄国人拒绝了他的邀请,甚至连一个低级别的代表团也没有派来。这是一个令德国人尴尬的举动,也昭示着这两个欧洲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能够公布在世界面前的裂痕。   奥匈帝国的皇帝弗兰茨以及皇储菲迪南大公,意大利国王亨伯特一世以及王储维托里奥,这两位三国同盟的坚实基础也来到了柏林。除了法国和俄国之外,欧洲几乎大大小小的国家都派出了等级不同的代表团来到柏林共飨盛典。   菲迪南大公我是第二次见到了,这位年轻人在若干年后将成为世界大战的导火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人群之中只是对这位年轻人多看了几眼而已。意大利的国王的实权已经被内阁分去不少,这一次的到来,恐怕也是存着坚实三国同盟的念想罢了,德皇是个很情绪化的人。谁给他面子谁不给他面子,他甚至在表面上就能表露出来。   一身戎装的威廉二世骑着高头大马与他的乔治表弟,奥匈帝国的弗兰茨皇帝引领着身后的意大利国王、我、以及土耳其的苏丹王子,再身后则是西班牙、葡萄牙、保加利亚以及黑山,塞维利亚等国的代表。在高大威武的德国陆军的沿途警戒致礼,德国居民的沿途鲜花欢呼之中。抵达柏林之后,第一个活动就是各国皇帝入城式。柏林几乎云集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的代表,他们背后的国家,几乎能够决定整个世界的命运。   当然,这也是一场力量的宣誓。英国人是世界的头号帝国不提,整个欧洲除了法国俄国和希腊没有派人参加之外,都团结在威廉二世的号召之下。勃兰登堡门上坐着四轮马车的和平女神手持月桂花的权杖,俯视着这一场轰动欧洲的庆典。   在刘步蟾等人参加北海上的海军分列阅兵式的同时,在威廉的带领下。各国的代表在贵宾席上检阅了强大的德国强军,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的德国军人或手持指挥刀或高举步枪,队列行经检阅台时,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军人们齐刷刷的高举指挥刀或是平举起步枪,齐刷刷的将头扭向观礼台一侧,口中呼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向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投来充满敬意的目光。   “皇帝陛下万岁!”“感谢您皇帝陛下。给我们强大的德意志!”“庆祝皇帝陛下登基庆典!”这样的口号层出不穷,不绝于耳的从观赏阅兵的人群中传来。广场上,黑压压的人头显示了威廉二世在德国人民中间巨大的威望,尽管他与人民曾经爱戴的俾斯麦首相有些不对付,但是随着德国的威望远远的超出统一前,并且这种势头始终没有出现停滞的迹象,柏林的市民每一天都能感受到国家给自己带来的荣光。威廉二世那很容易出风头的性格又是很招人喜爱,德国正享受着自己的黄金年代。   贵宾席上,还有各大财阀,包括德意志陆军的背后阶层大地主阶级的代表,海军的代表新兴的工业资本家们,包括克虏伯家族,西门子家族,毛瑟兄弟,以及我的老朋友,齐柏林伯爵等等。对他们而言,赞助皇帝陛下搞这场象征德意志的强盛的盛大庆典是他们应当作出的奉献,而且,作为技术最领先的国家,他们将能够很快从对外贸易中取得丰厚的回报。   在贵宾席上,威廉兴奋的像个孩子,略显激动的他不时地与周围的贵宾说话,他的皇后以及六个王子坐在他的周围,其中年纪最大的威廉王储已经有十六岁了,神情严肃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只是偶尔帮助自己的母亲管束一下自己的弟弟们。威廉二世的身边坐着的是他最小的女儿也是他最小的孩子维多利亚·路易斯公主,年幼的小女儿与我的皇次子同岁,我甚至有些时候动起了联姻的念头,只是我知道自己的国家实在与德国的地位太不相称了,而且欧洲王室的姻亲可不是那么容易缔结的,也只是想想而已。   “来自远方的客人——”正在胡思乱想间,威廉二世的右手已经伸到了我的面前,带着热情洋溢的笑意,对着我说话,旁边的翻译同声将他的内容翻译给我:“欢迎您,尊贵的大皇帝陛下,你是旅途最遥远的客人,理应受到最热情的欢迎——”   我站起身来,微笑着将手伸出与他握在一起,此时台下的阅兵式已经到了武器展示的时刻,一门门大炮由马匹牵引着缓缓经过观礼台,威廉司空见惯,热烈的与我握手,嘴里说着欢迎的话,因为左手先天的缺陷,他只用右手与我拥抱了一下,为了显示我们友好的关系,他特意离得很近,轻声道:“请到我身边就坐——”说完便转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注意到他脸上的难堪,因为这个手势他不得不用他有些小儿麻痹的左手来完成,我点头致谢,不顾身边那些一个个地位尊崇的人们惊讶的目光,将面前的一束鲜花拿了起来,做了一个敬献的姿态,将花束交到了他的左手上。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我自然的一笑,与他共同捧着那束殷红的花束,同步走向观礼台的最中央。   “恭喜你陛下,这是德意志的庆典,欧洲的庆典,也是世界的庆典,能够参加这样的庆典,是我的荣幸。”在他面前,我有必要矮下自己的姿态来。途中我知道有许许多多的人正注视着我,我的身材与威廉比起来矮小了不少,正如我们两个国家的差距。   “谢谢你中国皇帝。”威廉有些情绪激动地看着我。我向皇后等人行了礼坐下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感谢:“真得很谢谢你。”   “比起德意志对我们的友谊来说,这是应该的。”我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另一侧的皇后与几个皇子,当然还有面前略带着矜持的小公主。躬下身去摸了摸小公主的脸,抬头微笑道:“皇帝陛下,我可以抱她吗?很喜欢她,您要知道,我也有一个与她一样年纪的皇子。当然,还有一个公主也是与她一般年纪。”   威廉咧开嘴笑了,他很喜欢这个小女儿,每一个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小孩得到每个客人的喜欢,这位地位尊崇的父亲也不例外。而那个小公主也非常的配合,我事先就预备好送给她的一份东方的礼物,此刻拿出青紫两色相间,坠着两枚玉质如意的手链给她带上。小女孩立刻就被这东专色彩十足的礼物所吸引,被我抱在怀里还在满心欢喜的把玩着那串手链,突然的就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让爸爸给你带上。”威廉慈祥的凑过脸来在女儿脸上一吻,一阵忙乱之后终于把手链给女儿带好了,转头对我点头微笑致意道:“谢谢您的礼物——”   我指了指邻座的皇后以及几个皇子道:“他们也有礼物,我的皇后会给您的皇后送上礼物,几个皇子我将送给他们一人一柄中国的皇家军刀。至于陛下您的礼物,请准许我稍后再奉——”   “哈哈——”威廉开怀大笑起来道:“聪慧的东方人在让我猜谜吗?其实友谊就是最好的礼物——”朝几个皇子作了个有礼物的滑稽手势逗得几个小孩子兴高采烈之后,便镇静了下来,转身对我道:“不知道皇帝陛下注意到没有,我的陆军们都用上了毛瑟公司最新的步枪,命名为毛瑟1896式,嘿——老毛瑟,可以跟客人说说我们的产品了!”   趁着老毛瑟过来的当口,威廉解开腰间佩戴着的手枪,漂亮的拉合了一下在手上把玩了几圈,右手将手枪捧着送到我面前道:“还有这个,算是给您的见面礼,毛瑟手枪——也是毛瑟老头今年最新的作品。”   驳壳枪,盒子炮,我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了这么几个词汇,几乎是抢了过来,捧在手里爱不释手,这柄手枪由于是威廉二世御用,做了精美的装饰,华丽的欧式花纹装饰几乎将它原本的质朴样子掩盖,这就是曾经风靡整个中国的德制盒子炮啊,一代名枪,如今就在我的手上,今年刚刚出来的产品,我算是第一批试用才呢。   “尊贵的客人在想什么呢?”威廉回头跟皇后说了几句,又与过来行礼的老毛瑟寒喧几句,转过头来见我不说话,问我道:“不喜欢他们的产品么?”拉过老毛瑟介绍道:“保罗·毛瑟,这就是他们的产品了。”   老毛瑟有些兴奋地看着我,这个近年来仅次于德国陆军的大主顾,一个鞠躬道:“很荣幸,大皇帝陛下您的风采让我着迷,感谢您近年来一直照顾我的生意。”   我大笑点头示意,将毛瑟手枪收了,转头对威廉二世道:“请相信,我刚刚是在盘算我的军费,是否足以满足这位商人先生的胃口呢?”说着一边与老毛瑟握手一边道:“要知道,您的工厂可是赚了我很多钱哦。当然,我的部下们都很喜欢你的产品,都说很好用呢。”   “请陛下放心,为了感谢陛下不远万里来到柏林,更为了表达我们对陛下的敬意——”老毛瑟谦恭地说道:“我的工厂将赠送陛下的护卫团五百柄这种手枪,如果皇帝陛下愿意再次接见鄙人的话,鄙人很愿意为您介绍一下毛瑟1896步枪——比您的部队正在使用的1888式要先进的多的步枪。”   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我笑了笑,看了看阅兵式正是德意志骑兵的方阵,远处依稀可见的是天空中八艘巨型齐柏林飞艇正在缓缓飞来,中间似乎还拉着写着字的横幅。转头看威廉二世也没有等着要与我说话,便点头道:“你可以现在就说,我向你保证,我的陆军部队,将会是你的重要主顾——当然,在你的定价合理的情况下。”   “很荣幸,陛下知道。贵国如今使用的我们生产的1888式有着不少的缺陷,我得承认那是我们的失误。当然,作为第一支使用无烟火药的步枪,1888式可以成为我们的骄傲,但是,我们的责任感让我们用了八个月的时间来改进这些缺陷,为了庆祝我们的皇帝陛下登基,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来生产这样一支完美的步枪这是一支提供供弹系统,安全退弹系统……枪身以胡桃木制成,足够坚硬而且很有质感。使用这种步枪的贵国陆军,将会成为陛下您最忠诚最值得信任的最无坚不摧的王者之师——”   老毛瑟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他的杰作,这也让我充分意识到了蝴蝶效应又在发挥着作用,这就是毛瑟1898式步枪,提前了两年出现了。   巨大的飞艇已经飞临到了观礼台的上空,我这才看清楚了,与我以往见过的祝福我的那些话语条幅不同,这是每四艘飞艇拉起一面与地面水平的布幔。一共两面,正当我不解上面话语的意思的时候,威廉二世对我解释道:“这上面前是一些祝福的话,一面是祝贺我的庆典,另一面是祝福德意志美好的前程。”   看台上的宾客们无不惊叹于德意志帝国的强大武备与令人羡慕的科技实力,这个民族从不缺少令人羡慕的科技实力,西门子先生的电气,克虏伯家族对于军用制造业的卓越贡献、齐柏林伯爵划时代的发明、以及德国陆军军人们身上仿佛天然就有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他们的领袖威廉二世巨大的号召力和欢迎度,这都让各国的来宾羡慕不已。   当然,这些宾客们都各有各的心思,乔治王子的面色比起奥匈帝国及意大利王国的两对父子要平淡的多,作为大英帝国的皇储,乔治王子无法置身于这样的现实之外。在他的心目中,德国人这次不仅仅是炫耀武力,也不仅仅是为了庆祝皇帝登基八周年,恐怕他们的目的还有整合欧洲势力的考虑,他的母亲维多利亚女王并非像后世的英国国王那样完全是摆设,对于国政,以及行政首长的人选,他的母亲都有着相当的决策权。英国的王室无法对德国人这种举动置身事外。但是作为宾客的矜持,他不能不把这种忧虑掩藏在笑容之后。   因为随着飞艇的离去,作为庆典最宏大的一幕场景——阅兵式就将进入尾声,趁着德皇到后台去换装并准备讲话的时候,我与相隔不远的乔治王子也攀谈了几句,从名义上来讲,英国是中国有条约限制的盟友,我与他的谈话要比对威廉还要热切一些,除了感谢英国这么多年来的帮助之外,也委婉的表达了不能首先访问英国的遗憾,并向英国王室表达了致敬。   其他的欧洲领袖们并没有值得我投入太多心思的价值,只是略微寒喧几句而已,只是面对西班牙人的时候,略微有些犹豫,因为我还没有想好,到底是怎么样在东南亚动手。心中隐隐有个计划,但是还没有成型,这两天我正为着想这个既要不让英国人起戒心,又不能开罪美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而伤神,只略一示意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落座后与隆裕说了几句,让她准备给德国皇后的礼物,隆裕过去是有些不开心,但是我以皇后的身份带她出来,并让容貌并不是那么出色的她参加这么重要的典礼,她的兴奋程度超出我的想象。而且看得出来,她那出身高贵而养出来的贵气也让她成为周围的焦点,我与别人寒喧时不止一次的有人向我夸赞她的美貌,让我不禁哑然失笑。突然想到东西方审美观的差异,以及以前在网上和现实中看到的那些老外选择的中国女人的样子,心中突然就决得无奈之下带她出来还真是带对了。   “欢迎,感谢,这是德意志的荣幸,也是朕的荣幸,如此之多的贵宾齐聚在柏林,德意志的历史从未如今天这般尊荣,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我亲爱的朋友们——”一个热切的开头,一阵热烈的掌声表达了诸位宾客对于威廉二世这番客气之词的感谢。   便是仅仅就在这一段讲话之后,一身古典皇帝服饰的威廉二世已经敛去脸上的笑容,而且他紧接着的一番话就立刻严重开罪了不远处的乔治王子:“今天,朕的朋友们聚聚一堂,甚至包括了远隔重洋的中国皇帝,以及美国总统的代表,除了法国人和俄国人之外,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国家都有到来,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朕已经向他们发出了邀请——那是他们的问题……”说着,话题惭渐的就转到了国际局势:“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还远远没有达到和平,在遥远的非洲最南端,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而在非洲的东北角,朕的朋友意大利人正在与当地的土着进行着搏斗。法国人与俄国人自绝于朕,朕很难过。但是,让朕高兴的是朕还有你们这些朕最亲爱的朋友们,当然,还有一个好消息,非洲最南端的德兰士瓦的那场战争已经结束,布尔人在他们的总统克鲁格先生的带领下,成功的击退侵略者,保障了自己的安全和领地,朕已经向他们发去贺电,祝贺他们伟大的胜利。”   乔治王子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德兰士瓦即现在的南非一部,不久前,英国人派出的远征军在詹森将军的带领下折戟在比勒陀利亚城下,败给了荷兰移民的后裔布尔人,这是大英帝国的耻辱,如今在这样一个重要场合,德皇尽然公开表示布尔人那是一场“伟大的胜利”并且“发去贺电”……无论这位表兄如何表示自己是他“最亲爱的朋友”这种立场上的差异也不能被掩盖的过去。乔治王子的脸渐渐的开始沉了下去,贵族的修养让他不会当场就表达出不满,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不可避免的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战争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大家知道,朕也知道,要遏制战争对于人民的伤害,唯有用战争,用强大的武力来迫使敌人屈服。”威廉二世显然已经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之中去,我敢肯定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什么也不能阻止他继续他令自己越来越激动的演说,他的语调越来越铿锵,他的手势也越来越有力。   “正如两年前开始的蔓延整个欧洲的战争危机,面对挑衅,德意志选择了坚强的面对!”威廉二世健康的右手在空中有力的挥舞着,仿佛要将他的力量扩散到整个世界:“世界需要秩序,有秩序的德国完成了统一,并且表现出它的生命力,和平让人民受益,同样的,欧洲需要秩序,世界也需要秩序,当然,这个秩序必然要是全新的!德意志如今面对的,是一个不合理的旧秩序,德意志的伟大,德意志的光荣,都配得上一个新的秩序!德意志!伟大的德意志人民需要一个太阳底下的位置!”   全场的德国人在一个留着浓密胡须目光狂热地看着威廉二世的中年将官的带领下,振臂高呼:“今日德意志!明日全世界!明日全世界!” 第二卷 196章 对德皇的建议   德皇的演讲如暴雨一般,将满台的贵宾浇得措手不及,有时热烈,有时稍显暴躁,有时又是歇斯底里,这个德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似乎要将德意志曾经遭受的屈辱,曾经拥有过的荣耀全部都发泄在这番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演讲里,只听得各国的领袖们的思想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语而转动。   “众所周知,德国没有海外领土,这不是一个公平的现状,其原因——”随着德皇的讲话,只见那位大胡子的眼光顿时狂热起来,迎合着威廉的声音身子微微发颤,由于威廉二世要说什么基本上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的精力几乎都用在观察众人的反应上面了,德国的盟友们都在热烈的喝彩着,大英帝国的那位王储殿下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闷。   “今天,当着诸位尊贵的客人,朕要宣布朕的世界政策,世界的格局必须为了德意志的崛起而重新改写,德国需要自己的海外领土,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朕已经签署了一项法案,海军的振兴便从这一天开始,德国要拥有一支与德意志地位相匹配的海军,从而为帝国来开拓海外领地,德国的发展需要它们,德意志的海军要达到陆军的高度,这需要十年二十年的努力——朕还年轻,德意志也年轻,而且富有活力!今天,朕很高兴,请各位尊贵的宾客以及全德意志的人民容许朕用歌声来结束演讲——”讲到酣畅淋漓处,威廉二世引吭高歌起来。   整个广场上肃立的德国陆军部队,一张张年轻而狂热的面孔也跟着他们的皇帝高声歌唱,歌词虽然听不懂,但是声调激昂而热切,这个国家正是处在一个蓬勃向上的时期。旁边有人告诉我,这首歌叫做《德国至上》,新近德国最流行的歌曲,被它取代的,是以前的那首《莱茵河上的警戒》。   观赏了德国的狂热之后,各国来宾都被邀请到了夏洛滕堡的皇宫,沿着柏林的中轴线菩提树下大街,在这座与勃兰登堡门首尾相连的宫殿群落中,德意志历史上的伟大帝王的雕像在俯视着眼前的菩提树下大街,俯视着柏林,俯视着德意志。宫殿的草坪上摆设着精美的椅子。德皇为了这次庆典准备了很多。   我的住处被安排在了恺撒大旅馆,在参观了威廉二世的皇宫之后。各国的宾客都被安排到了各自的住处,其中有很多人将会在三天后离开,而应德皇的邀请,我将在德国停留十到十五天。行程包括与德皇的家庭会见,私人会见,以及政府代表团的宴会,政治军事以及商务的会谈,参观军营。学校,工厂,其间还会抽出时间离开柏林访问伏尔锵船厂以及汉堡船厂,同时访问克虏伯公司和西门子公司,一笔笔的钱将会换成产品和服务。不管怎样,德国人对我的帮助都是巨大的,尽管从德国的角度来说,我的国家也是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可以赚大钱的棋子。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又何尝不感激德国人为我提供的军火,以及在他们和英国人之间跳舞的空间呢?   当天回到驻滞的恺撒大旅馆,由于是全部包租,所以我在豪华的大堂内宴请了随团的官员,并为从今天开始就要留在德国三年之久的陆军年轻的学员们送行而而明天他们就将离开我的出访团,去到德国的陆军军官学校开始他们的学习生涯。帝国正需耍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奉献出他们的所学。随着渐惭的人才替换,我的帝国在二十年后,就将由一批接受过优质教育的各式来才来组成坚实的国家机器。   晚宴上我询问群臣这一路走来的感想,特别是到了英国和德国以后的感想。众口一词的都是说大开眼界,真正见识到了洋人何以强盛,也真正认识到了工业的重要性。这就对了,英国的海军一路上都在给他们刺激,我颇有些后悔没有带几个清流派的人来开开眼,那些人才真的该接受接受教育呢。   由于当天的阅兵式太过令人瞠目结舌,军方的几个人颇有些震惊,当然,还有张之洞也对德国人的飞艇有了进一步的印象,德国人的飞艇要比咱们的大,看去也快了不少,齐柏林老头看来藏私了云云。我笑着打断他的话道:“这年头,只要有钱洋人连爹妈都能卖,趁着现在咱们跟洋人关系好,得多学着点,诸位心里要有个数,洋人过些年说不定有钱也买不到最好的东西了。所以咱们不能光买东西,也要学技术,过去朝里面有人说洋人这都是奇技淫巧,没用,甚至还有人说,仁才是第一位的,你船再坚炮在利,不仁就天下皆反。朕说这是钻牛角尖钻到一定地步了,谁说船坚炮利就不仁了?笑话,朕想啊,真该把那些个腐儒带几个过来长长见识。香岩,朕让你抓工业,就是看中了你儒学不比那些人差,但是这个进取心要比那些个坐井观天的人强的多了。这些天,不只是你,大伙儿都要加倍勉力一些,好好学学人家德国人,怎么就能上下一心,一门心思强国兴国呢?听听人家德皇说的那些个话儿,朕也想说,但在北京,在朝会就不能说,康有为,你好好想些辙出来,教化部教化步,要教化民心啊,民智不开,光靠你们几个,朕终是不得力啊——”也不待他们讲礼节,端起酒杯道:“来吧,打今儿起,开眼界的日子还多着呢,总归是一句话,咱们中国人不是笨蛋,多的是聪明人,又地大物博,只要上下一心,国家还弄不好?过个十几二十年,朕就不信了,虽说怕是敢不上德国英国,赶上个俄国人法国人还是有指望的,诸位臣工各司其职,各方面前加倍勉力起来,朕就拜托你们了!”   “臣等领旨谢恩!”杯斛交错中,我相信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触的。   入夜就寝。与隆裕商量了次日与德皇夫妇的家庭会见的礼节,情绪不错的隆裕很有些兴奋,不停地拿出些首饰来与我商议送奥古斯搭皇后什么好。我也着人预备了御制小腰刀六把,准备送给德皇的六个皇子,当然,四岁的皇子溥偀也被我叫到房里教育了一些礼节,特别交待他要与小公主多亲近亲近,皇室之间的礼物还包括一些国礼,这些都交给下面去预备。作为家庭之间的来往,给彼此亲属的礼物就足够了。   在略带兴奋的情绪下进入梦乡,也是海上颠簸许久之后睡得最是香甜的一觉。   作为庆典的主角,威廉二世自然很忙碌,但是一个最出乎意料的事情是乔治王子的突然提前归国,有消息传来威廉二世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位表弟也许是受了昨天自己那番演讲的刺激,表现出十分的感伤,并再三表示他给布尔人发贺电只是为了迎合德国人民,因为德国人民讨厌英国人,但他本人并不是这样的。当然,法国和俄国曾经建议过他派兵支持布尔人的战斗,不过由于跟英国的友好关系,他拒绝了。另外有关海军的言论,他表示德国扩张海军是为了对付俄国人,绝对不是为了与英国人为敌等等。   这前后两天截然相反的态度让他的表弟无话可说,只能表示由于女王身体欠佳,不得不提前结束访问行程,并客套的表示希望威廉表兄能在方便的时候访问英国。这次,就连威廉二世自己也知道,与英国的破裂似乎是不可避免了。但是从本心上来讲,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尽管在语言上他多次表达了对英国地位的不满。   接下来的几天,盛大的庆典随着柏林城狂欢的结束,各国的皇帝国王等欧洲以及美国的代表团都陆续回国,还留在柏林的,就只有来自遥远的亚洲的我们。威廉二世也从激动而后的落寞中解脱出来,将注意力完全的放到了我身上。   “感谢你中国皇帝陛下,也欢迎你们一家来到我的皇宫做客。”威廉二世张开欢迎的臂膀,与我拥抱在一起。一旁的奥古斯搭皇后也与她的孩子们热情地迎接了隆裕的到来。互相交换礼物后,向一般概念上的家庭之间的交往一样,话题很快的转到了孩子们身上,德皇的多子很让人羡慕,在得知我的皇后并非这个皇子的生母之后,奥古斯搭皇后婉转的表达了惋惜之意,隆裕自然也是频频以眼神向我示意,我自然是满口应承。不过我是宁愿没有嫡子的,隆裕的骄矜虽然近年随着慈禧的死去和自己的渐渐失宠而消减不少,不过如果她有了皇子,那么后宫可就真得不那么平静了。   “这是朕的皇次子溥偀,与您的维多利亚公主同岁,年轻一代多亲近亲近有助于我们两国的友谊绵延,超越地理的界限——”我注意到威廉二世的表情有些落寞,特意将两个孩子拉到我们两人的面前,试图用孩童们的天真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却发现全无作用。威廉的眼睛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我在跟他说话。我只好出言道:“陛下,你怎么了?”   “噢——”威廉回过神来,向我歉疚一笑,又回复落寞的表情道:“知道吗?欧洲的报纸在批评我,我感到很沮丧我的朋友。”摊开手将两个孩子拢在膝前,两个孩子乖巧的停止动作,只是彼此看着,听着落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时候我感到很孤独,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如果我还有朋友的话,乔治算一个,还有……菲迪南。现在看来,我正在失去乔治的友谊,我己经失去了尼基(尼古拉二世)的友谊,现在又是乔治,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我无言以对,我很理解他的境遇,他的性格让他赢得了德国人民的爱戴,但也让他的国家和他自己失去很多友谊。我试着安慰他道:“陛下你没有错,有错的是这个世界,英国人主宰着这个世界。如果陛下您的国家希望崛起,就必然会失去英国的友谊,相比于国家之间的友谊,您与乔治,与尼基的那些倒不算什么了。唉——”我故意叹了口气试图让他有共鸣的感觉,接着说道:“我有时候也感觉如此,当你成为一个国家,特别是一个大国的皇帝时,你就必须对这个国家负责。所以,失去一些作为一个个人的利益常常不可避免,也许,只有国家强大到英国那种程度才能避免吧——”   扫了一眼草坪上两个贵妇人与几个孩子分别玩耍着,威廉突然拍了拍两个小孩的屁股。整个人腾身站起,气势已经与刚才萎靡地坐着时截然不同,向两个有些吃惊的孩子挥了挥手让他们去找哥哥们玩耍,转头向我伸出右手道:“走走——”   “英国人,你要知道,那些英国人都是疯的,疯的……”威廉二世喃喃地说道,全然不顾身边翻译的惊诧目光与结结巴巴的语调,自顾自的说话道:“他们只想永远维系着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以为德国永远就应该趴在欧洲,他们错了!错了!”   翻译难以置信的将这番话翻了给我听,我看着威廉二世的背影,知道他又陷入到他那种癫狂的状态中去了:“你要知道,英国人,俄国人,都不是好东西!还有愚蠢的法国人,他们居然想要对德国寻仇!还有——”他突然转过身来握住我的手道:“你要知道,他们一直都不想念你们,俄国人一直警惕着你们的复兴,特别是在你们击败他们以后,在那之前,俄国人就向欧洲传播你们终将有一天威胁到欧洲的安全,但我不会理会这些,我只在乎友谊——中国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因为,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他这番话热切而感人,但是他目前的这种状态,又怎能叫我完全的信任他呢?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即逝,本来这是个极好的时机为溥华迎娶一个欧洲皇室血统的妻子,威廉二是目前的这种状态会让他极有可能就答应下来。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如果这样做,就等于将中国绑上他已经开始缓缓启动的战车,甚至立刻就开罪英国。   “我相信你威廉——”我微笑着面对着他的目光,渐渐的让他平静下来,等了一会儿,我岔开话题道:“听说陛下您要启动您的海军计划?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事实上你也知道,我的国家海岸线比德国要长的多,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我睡觉都很难安稳啊。”   提到这个,威廉二世恢复了一个富有才华的政治家的理性,严肃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没错,说到这个我首先要感谢您我的朋友,您的部下向我们提供了英国人最新的战列舰计划,这是我们两国合作的起步,海军也是合作的一部份,请您务必期待,德意志帝国将会拿出一份令您开心的合作计划,让您能够睡得安稳的合作计划。明天,想,就是明天,我会向您介绍一位将军,事实上他与您的军队打过交道。”   我心头一阵暗喜,顾不上思考这位将军到底是谁,脱口而出道:“那真是太好了,愿我们两个国家的友谊永远长青,远东将永远成为您坚实的朋友,当然,希望不久后也会是一个强大的朋友。”   “朋友——”此刻的威廉二世已经不是刚才那副有些失常的模样,而是恢复了一个超级大帝国君主的威严和睿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对我说道:“我亲爱的朋友,我必须得向您承认,友谊是有条件的,如果不是贵国表现出有成为德意志帝国朋友的实力,您不会成为朋友——”随着他的脚步,我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思想有些反复的帝王。他的话语严谨而富有哲理:“在这个地球上,友谊不会是永恒的。对我来说,永恒的只有德意志的利益,皇帝陛下,想必对您来说,您的国家对您来说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吗?”   面对着威廉二世微笑着转过来的脸,我有些吃惊地点了点头。   “走吧,您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德意志的国力不比大英帝国差多少。但是大英帝国的足迹遍布整个世界,而德国没有任何一块海外领地,原因只是差别在海军——”对着我伸出手来,凝望着我的眼睛道:“我知道,您的国家近些年也在努力的发展海军,您的舰队让我和我的海军见到了你们的努力和志向。以前有个法国君王曾经说过您的国家是一头沉睡的雄狮,也许我也见证着它的苏醒,希望德意志永远可以与您的雄狮成为朋友,在许多方面,我们都可以展开合作,譬如我们即将开始的海军全面合作一样。”   合作?我握着威廉二世的手坚定地握了握,对于他的心理,又有了新的认识,对于他来说,一个正在向上崛起的中国不仅仅是他的市场,也是可以用来对付英国人的工具,更为重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在德国的重心放在欧洲全面与英国争锋的时候,亚洲可以有一个坚定的朋友作为大后方。甚至也许他也需要我在将来他与俄罗斯开战的时候,我可以在东方给他的德国全面的帮助。要知道,俄罗斯在东线多放一个师,就意味着德国在未来的两线作战中在东线少放一个师,这对于兵员素质优秀但数量远远不如俄国人的德国有着多么重要而深远的意义,我想眼前这个正处于睿智一面的君王一定想到了。   而此刻,我也正有一个计划要与他分享。   “很荣幸我的国家能成为德意志的朋友,即将开始的海军全面合作,这让我很期待,也令我想起了陛下昨天的演说,让我很钦敬。的确,德意志配得上一个阳光下的位置,就象大英帝国的日不落一样,德意志的领土也应该永远被阳光照耀得到。说到这个,我有一个疑惑,贵国难道希望开发新的领地吗?据我所知,有价值的未开发地都已经被瓜分光了,剩下来的,几乎都是没有什么资源价值的地方。如果贵国希望在这方面有所作为的话,也许会开罪欧洲的其他强国,譬如英国人和法国人,他们是目前秩序的最大受益者。”我的话题慢慢的在向核心延伸着。   “所以说那是旧的秩序,我们要打破它,要重新分配,你要知道,我的压力也很大,海军的发展仰赖的工业,对于海外的依赖极重,您拥有一个辽阔的国土,这是令人羡慕的地方。”威廉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可惜贵国与大英帝国有条约,他们有优先权。”   “那不是问题——”我随口答道:“友好的德国公司可以在我的国家开设工厂,给予他们国民待遇就可以绕过与英国的协议。陛下,我倒是有一个建议,贵国应当积蓄足够的力量以后再去掀翻旧的秩序从而构建一个全新的。在此之前,为什么一定要挑战强大的英国和法国,而不从已经衰弱了的那些人开始下手,同时为您英勇的部队获取宝贵的战争经验呢?”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反应,补充道:“这是我的私人建议,也许它很重要,陛下——”   威廉吃惊地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我道:“知道吗?我亲爱的朋友您真不象是一个亚洲人——” 第二卷 197章 提尔皮茨和施利芬的修改计划   “作为一个拥有着世界前四的海军,辉煌战史和新立功勋的陆军,又有着数千年文明历史的伟大帝国的领袖——”与威廉二世在他的皇宫草坪上散步,随处可见的是德国卫兵致敬的目光,耳边是这样的恭维话语,让我对我的帝国的审视能够更加清晰一点,威廉握住我的手道:“您有一个伟大帝王的自信,我很欣赏您我的朋友,针对您的建议,请容许我向您介绍两个人。”   本来的计划是家庭之间的聚会之后就安排德皇威廉二世的家庭宴会,参与者只有我们两家的成员,这是极难享受得到的特殊礼遇,但是由于两人的话题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政局和国际关系。所以,德皇的建议似乎是要取消家庭宴会,直接过渡到国家对话的层面上——这也正和我意。   “小毛奇!”随着德皇冲着侍卫们的方向一声呼喊,一个中年的武官带着桀骜不驯的目光昂头飞奔过来,到了面前,啪的向威廉二世和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笔挺的身姿如同标枪一般戳在地面上,脸上浮现着骄傲而狂热的神采。   威廉二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德语,中年武官又是行了标准的军礼,以标准的姿势跑步离开,随后远远的看见他寻人去传令,估计是威廉让他去召见刚刚所说的两个将军。   “小毛奇?”我心里暗暗点头,对正在望着小毛奇的背影满意的点头的威廉二世赞赏道:“普鲁士的崛起过程中有一位老毛奇,是他的后人么,很令人钦佩的军人风范。”   “嗯。”威廉点头道:“我的侍从武官,我很欣赏他,很多时候甚至我会受到他的影响。的确如您所知,他是普鲁士的骄傲,老毛奇的侄子,所以叫他小毛奇。我让他去传召两位帝国很重要的将军。对了,您对普鲁士的历史也有兴趣么?”   我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当然,贵国的蓬勃发展,正是我国最好教科书,德国是我们的榜样,普鲁士击败了法国人获得了德意志的新生,这样波澜壮阔的过程我当然会有所涉猎。”   “老毛奇元帅是德意志的骄傲——”威廉二世悠然神往的表情挂在脸上:“他可以与克劳塞维茨相并肩,对于战争的评价有一句话非常的有意思——战争的目的就是结束战争。而结束战争得最快最有效的手段便是最残酷的手段。呵呵,如今他的佳子小毛奇却想要发动战争。当然,战争的目的是改变不合理的现状,这一点是必须的,这是德意志的意志。”   我看了他一眼,附和道:“这当真是接近真理了,就像我国几十年前有一位名将叫胡林翼所说的: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当然,在国家的利益面前,任何对敌人的仁惹就是对自己民族,国家的残忍,国家的意志便是最高意志。”   威廉是一个自负的君王,德国的崛起过程在他的生命中留下鲜明的印记,也与他的那些生理缺陷一起雕刻出了他如今骄傲而又敏感的性格。如果说历史的传承可以雕刻一个民族的性格的话,那么它同样可以雕琢出每一个切合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个体。与威廉这样的人对话,策略是很重要的,尽管在他的口中我是一个世界前五前六的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但是我仍然采取了一种顺着他的话说话的策略,这也让他的谈兴更浓。一些我几乎没有了解到的性格的侧面在谈话中表露无疑,譬如他的才华并不像历史上那样糟糕,他有伟大的志向,甚至也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出了与这种志向相匹配的能力,对于人才的使用和晋升,他也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比如刚才那个小毛奇,德皇的评价就是这个人太自负了。虽然他的才华足以支撑起他的自负,不过为了让他对帝国起到最大的作用,还是必须先让他在皇帝的身边学会如何服从上司,学会对王者的崇敬之后才能给予他担负更大责任的机会。   而且,威廉也发现了与我对话的投机程度远远超出了与他的那些公务员下属们的谈话,对我的好感越来越强烈,等到我们步行到议事厅见到应召而来的两位将军时,德皇已经完全的将我当作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了。   “来,见见我的两个阿尔弗雷德,这位是阿尔弗雷德·冯·施利芬,我的总参谋长和地面部队司令,德意志陆军的光荣代表。”威廉二世将我带领到一个表情严肃,脸色平静的中年人身边,向我介绍道:“两位皇帝陛下万岁,向您致礼!”施利芬立正行礼,稍有些傲慢的退到侧位。   “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茨,刚刚从您的远东奉调回国,此前任海军参谋长,指挥过远东巡洋舰队观察了您的海军与日本人的海上战斗,对您的部下的英勇,他很钦佩。如今他是我的海军大臣。”这一位很眼熟,就是在典礼上邢个兴奋的带头高呼“今日德意志!明日全世界”的大胡子。   由此想到的是都说一战是威廉二世一个人的战争,其实威廉二世何尝不是被这个民族日益强盛的自信和国内容克地主阶级和资本势力一起架上了烤架呢?   正胡思乱想间,宾主已经落座,威廉转头招呼我道:“我们的皇后皇子公主们他们一起玩一玩,我们来说一说男人的事情。”我微笑着应了,威廉开始了谈锋:“朕的讲话欧洲的反响不小,英国人抨击朕的国家是在向大英帝国宣战,这都是胡说八道。朕只是表达了德意志的意志而已。”   “陛下——”威廉的开场白其中有相当程度是在向我表白一些内容,不过提尔皮茨一口讲话题接了过去:“陛下说的是,英国人不应当如此作想,不过最新的消息,可能会让陛下您不开心:俄国的沙皇在了解了您的讲话内容以后抨击您是一个没有教养的恶少,俄国人在此问题上表现得相当的无礼。即使在尊贵的客人面前,我也不想隐瞒我的观点。陛下,俄国人始终将会是德意志的敌人。”   与提尔皮茨的外露不同,施利芬似乎有些冷漠和自我孤立的样子,冷冷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上也毫无表情,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略微皱了皱眉头。   “俄国人……唉……”威廉叹了口气道:“朕终有一天会解决这个问题,不过这必须建立在一支强大的海军的基础之上,俄国人已经与法国人缔结同盟,这是德意志目前面临的最重要的课题,海军的发展则是第二重要的问题。朕相信,德意志从来不会缺少解决问题的人才和能力,施利芬你说对吗?”   听到说到自己,施利芬睁开虚眯着的眼睛,整个人的气势突然为之一变,原本的颓唐之气已经不翼而飞,穿着一身笔挺制服的他显得睿智而富有精神:“陛下说的对,自从接到陛下的指令研究这一问题以来,自从1891年任职总参谋长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我的计划也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的重点将是演习和验证,一个成熟的计划必须经过充分的论证和演习的实践。”说着瞟了我一眼,又转头道:“当然,由于我们尊贵的朋友中国的出现和崛起,我相信我很有必要修正这一计划或者重新拟定出适用于两个国家协同的计划,当然,这需要陛下的批准和东方朋友们的协助。”说完,已经是充满期待地看着我了。   我略有些茫然的样子,看着威廉。威廉赞许地点了点头,哈哈笑起来,对施利芬道:“你可以说的再详细些,朕可以很明确地宣布,中国将会是德意志伟大的盟邦之一,你必须拟定出一个全新的计划出来,朕相信朋友会在关键的时刻伸出有力的手来。”说完便充满自信地看着我。   我再一次领教了德皇的自大和自信,在这样的场合他也不怕我不答应让他下不了台,当然我不会那样做就是了。施利芬计划的威名我自然知道,能有派遣参谋人员参与这样的计划,是对我人才培养梯队的一次极大提升,尽管战略学在目前的中国来说几乎像是一片空白,但是能够在施利芬这样极别的战略学大师身边学习和工作,我的参谋人才将能够获得突飞猛进的进步。这是一个令人激动的陆军合作计划,比起一个德军军官教导团来说,战略学上的帮助将是更高层面和更加有效率的。这很让我激动,但我必须表现出一些矜持来,微笑着迟疑道:“这项计划的对手是谁?如果是大英帝国的话,我的国家有条约的限制……”   “放心。”德皇信心满满,面上甚至隐隐又浮现出狂热的神采来,右手握在胸前道:“您知道,法国人一直没有放弃过向德意志复仇的念头,普法战争击败了他们,这是他们的痛,如今复仇主义几乎要统治整个法国,德意志必须做好准备。东面的俄罗斯背弃了我们的同盟,随时会对德意志发动袭击,在这样的状况下,德意志必须随时做好两线作战的准备。”威廉吁了一口气,看了看我,脸色变了变叹气道:“唉,英国人也许还会帮忙——”   施利芬借口道:“已经计算进计划之列了,这项计划之中,摸拟的是英国派出十万远征军协助法国作战,但是——”他挥舞了一下拳头,略带傲慢地说道:“即便如此,德意志陆军也有信心完成这项任务——”   “嗯——这种自信很好,回头再说陆军。”威廉的主要目的不在陆军上,很快面向提尔皮茨道:“说说吧,你之前说过,你的海军计划的修正已经完成,加入了与中国合作的内容,朕要你向朕的客人说明清楚。”   我心头一动,终于说到正题了。陆军的施利芬计划我是知道的,就是德军面临东西两线同时作战的情况时的应对措施,考虑到俄国的国力和战略纵深是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彻底击败的,所以要在西线集中优势兵力,迅速通过比利时和荷兰,以侧翼的大纵深穿插迅速击溃法国。因为俄国人的铁路系统远远没有德国先进和有效,所以必然会导致俄国人的战争动员和兵员运输系统的崩溃。俄国人的攻击将比想象中要缓慢的多,在东线留下十个师的部队完成牵制的任务后,等待西线完全压倒法国军队的德军回师东线作战,随后再彻底击败俄国人,这样就完成了瓦解俄法朕盟对德国的绞杀。当然,有了中国的帮助,他可以在东线有较大规模的修改。但是我认为本质将不会有多大的改变。毕竟在施利芬眼中,中国人能起多大的作用还很难说。而且,从中国攻击俄罗斯的重心——欧洲部份,也是一项耗时日久的旅程。   所以,谈话的重心还是转到了海军的合作上面。提尔皮茨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狂热讲话:“陛下已经批准了海军的振兴计划,为了与陛下与中国的友谊相匹配,我对这个计划作了相应的修改以及扩充,正如陛下的意志,德意志必须有一支远洋海军。在中国人的帮助下,原本我那份被一些反对人士攻击为有些好高骛远的计划将变为现实——他们可能都忘记了,我们在远东的福建和海参崴市两国共同的造船厂,他们将成为东方的伏尔锵和汉堡,我认为,在2O年的时间里,在本土建造一支拥有2艘旗舰,3O艘左右的战列舰以及相匹配的巡洋舰以及驱逐舰的舰队是完全可行的。同时——”提尔皮茨转向我施礼道:“在陛下您的国土上,完成2艘旗舰,24到3O艘战列舰以及相匹配的巡洋舰驱逐舰的舰队也是完全可以实现的目标。这样就可以使德意志拥有一支本土舰队以及一支海外舰队,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德意志海军,即使是最伟大的海权国家都不会有胆量轻易的向它挑战,除非他们愿意冒上失去自己领先世界的优势的风险,德意志有远大的志向,德意志的海军当然也有,德意志必须拥有一支最起码是世界第二的海军!”振奋人心的右手挥舞在空中,随着话语的结束而捏成一只有力的拳头停在空中,仿佛带起了一阵劲风,刮在脸上生疼。   旋即,他收了右手,俯身向我施了一礼道:“陛下,请准许我代表德意志海军向您表达最崇高的谢意,你们提供的图纸很重要,因为那让我们看到了方向,这很重要。另外需要说明的是,在贵国境内的船厂的产品,如果能够冠以中德联合舰队的名字就更好了,那将给我们的友谊加上保险。”   我很犹豫,这个计划听上去很诱人,但是这背后的财政负担将是惊人的,即使按照现在的物价来计算,他的计划包括6O艘左右的战列舰,单是这一项,就要耗费一亿多英镑,如果这项计划全部由我来买单的话,那将是我接近十年的全年财政收入,恐怖的数字。即使是德国,要负担这样一项庞大的计划,财政压力也够德意志喝一壶的,我可不希望对我极度有用的德国就这样因为穷兵黩武而垮掉,那对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就连威廉二世也有些皱眉,询问的目光向我投来,提尔皮茨的话结束了,见没有收获到意想之中的效果,有些尴尬地看着我和威廉。我微微摇了摇头,思索着说话的方式,过了一刻才打破这尴尬的沉默道:“将军您是想彻底摧毁大英帝国吗?”   “当然不是——”提尔皮茨似乎意识到什么,有些冷静下来,接口道:“我们无意与大英帝国发生全面冲突,这份计划的关键价值在于让英国人在与我们为敌时有所顾忌。陛下是在担心财政负担么?”   我看了看威廉,点了点头,起身道:“您的计划的总耗费,恐怕要我的国家十五年的财政收入才能完成,即使是德国,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要知道,这样规模的海军,足以彻底击溃大英帝国了,但是财政负担将使我们两个帝国崩溃,而且,我们也会因为没有钱而无法发展陆军,没有强大的陆军,海军将失去根基。我的建议是削减一半的规模,而且,这项计划的开始时间再推迟一些。”   “为什么?”三个人几乎同时发问,施利芬因为我刚才的讲话,态度已经有些宾服的样子。我冲他点了点头道:“资源,我的国家的工业能力远远不足以实现哪怕是缩减一半规模之后的合作计划,所以,要请德国全面的帮助我国的工业能力,特别是造船业和矿山,当然,在此基础上,贵国还应该注重亚洲资源的开发,否则我们造不出那么多船,铁矿石,澳大利亚倒是有很多,而且距离福建也不远,但是那里掌握在英国人手里,橡胶等资源……”我渐渐将话题引了过来,转头向正在深思的威廉二世道:“陛下,还记得说起过的从衰弱的强者手里争夺领地的建议么?西班牙人正是一个好对手,他们控制着菲律宾附近的海域,那里的资源很丰富,相信我们很需要它,而且而一提尔皮茨将军您的海军也需要一些实战的机会来锤炼自己的战斗能力。鉴于您所说的原因,大英帝国将会慎重考虑他们的立场,毕竟德意志连一块海外领土都没有。”   说着,我看着威廉和提尔皮茨二人,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如果真正有必要建立一支中德联合舰队的话,我希望这支联合舰队将第一个目标锁定在菲律宾。时间就在明年吧,因为据可靠的消息,美国人将在明年对西班牙动手,他们的目标是古巴,如果他们将手伸到亚洲来,我们再动手就晚了。”   威廉和提尔皮茨在思索着我的建议,我心急如焚的等待着他们的点头,因为只有如此,我才能在下面的访英行程中有更大的发挥空间。我的目的当然不是真的组建一支中德联合舰队对菲律宾发动攻击,我所要的只是德国人的一个态度,好利用这些然后让英国人对我攻击菲律宾持默许态度而已。   “您的计划大胆而极富建设性,我非常的心动,但是这需要我的将军们先研究一下。”经过我的一番说话,威廉渐渐的有些冷静下来,看了看提尔皮茨道:“你的计划还需要作进一步修改,你需要更多的考虑中国皇帝陛下的话,财政压力是一方面,另外的考虑就是资源,澳大利亚的事情,朕负责解决,也要尽快的让那些钢铁厂们尽快的在福建附近帮助建立一个钢厂,当然,还有铁路线,这不是一个短期就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在计划正式开展之前,海军大臣阁下,您可以在忠诚有保证的小范围内讨论一下对西班牙的方案问题。”   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在陆军方面,我们的合作计划还有相当的讨论空间,当然,这也是一项长期工程,不过我们都等得起,也愿意等。我的施利芬司令先生,您愿意稍晚时候访问一次远东吗?友军的力量不会有问题,但是必须为他们培养一支相应的指挥官队伍,否则对俄罗斯人的作用就会打折扣。”他想了想,向我伸出右手道:“今天的会见很有价值,让我看到了您的智慧和深谋远虑,您将会是德意志最重要的朋友。请准许我提出一个天才的设想——”   我握住他的手,和两位将军都凝神看着他,心中猜想他那天才的设想到底会是什么? 第二卷 198章 谨慎的选择   这个设想一定是非常之重要,德皇的手在颤抖,半晌之后他却没有说出他的设想,只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这有些令人震惊,也许会震动欧洲,在我正式决定以前,您可以暂且当作一个私人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好了,亲爱的皇帝陛下,我认为我们两国的皇室可以联姻。”   果然是令人震惊!不仅是那两位将军面面相觑,就算是我心中有所准备,乍一闻言之下仍是不住心惊。我凝视着他的双眼,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在那一刹那甚至十分的怀疑这位皇帝的种种举动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这一联姻虽说是我们娶了个德国公主媳妇儿,不过得利最大的就是德国!   一旦联姻,随着英德关系破裂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化,这两个国家的全面对抗很快就要到来,英国将立刻疏远于我,我下定决心要在此次欧洲形成中解决的中国定位问题——做一个大英帝国在亚洲的代理人,将会成为泡影,英国在防备好德国的同时,兼顾着防备我,同时会在亚洲寻找新的代理人,比如印度阿三,甚至可能是鬼子国!而随着法俄联盟的缔结,英俄关系解冻,北方的形势持立刻发生变化——没有了英国人在背后撑腰,在欧洲布局防范,我无力独力对抗俄国人——哪怕是德国人帮忙!   而南方也是一样,法国人将立刻会获得英国人的帮忙,我所安排的那些宗藩关系的布局将完全失效,西面的尼泊尔立刻就会失去对西藏的屏障作用,我也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藏分割出去。   总之一句话,除非立刻发生世界大战。否则我不可能有实力面对英国人的绞杀,德国有那个本钱但我没有。这些年的点点进步和发展,基本上是建立在英国人幕后的支持之上的,一旦开罪了英国人,后果不堪设想。单为这次出访的行程安排我就已经惴惴不安会不会在此问题上让英国生出警惕心来,而一路之上的大英帝国全球舰队的护航恐怕也不仅仅是护航而已,也有相当部分的实力展示的意图吧。别看我手里有一支全球前四的海军,但是离开了英国人的羽翼,我不会有那个实力来维持它的运作。   威廉啊威廉,也许你还是个扮转吃老虎的高手呢。   当然,威廉的本心一定是好的,他也想在亚洲有一个坚实的盟友,中国近些年的向上势头表现出了一个大国的实力,出于这方面考虑,他一定不愿意看到上述的情况发生。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他把不着搭进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去。   拒绝一个自傲的人的建议是很难的事情,如何措辞让我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幸好一旁的施利芬替我解了围:“陛下的家事,本来不应该有我说话的地方,但是陛下还应该为我们的客人想一想,他们是英国人的盟国。”   施利芬的话又有些隐含激将,有些怀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连带的德皇也开始审视起我来,我只好硬着头皮笑了笑应道:“那真是荣幸之至了。他们恰好同岁,如果能够在十几二十年后举行一场见证中德友谊的婚礼,那将是全世界的盛典。不过这还得跟皇后商议,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不知道她会有多开心。”我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心里连轴转着,转了严肃的脸色应付施利芬道:“至于英国方面,想必他们不会干涉这个吧,我们只是盟友关系而并非隶属关系,朕是中国至高无上的皇帝,朕没有听命于人的习惯。”   “说的对。”威廉仍然没有放开我的手,热烈的摇动着,一面对着自己的两个陆海军的重臣道:“朕要推动此事的进行,对了,皇帝陛下,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有一件东西必须要给您看。”   威廉一挥手,侍从们取来一份文件,威廉展开了摊到我的面前道:“这是那个没有教养的尼古拉给我的书信,那是在1892年,您的军队刚刚击败了他们不久,他将您比作有意吞没欧洲的魔王,邀请我的国家共同对付您。而我那时候的立场您已经都知道了,总之,德意志的诚意完全的向您展现了。”思索了一下补充道:“至于与大英帝国之间的关系,德意志将尽力补偿您的国家可能将会受到的损失。您可以让您的皇后及臣僚们分享这份来自德意志的友谊的建议,当然,这是一个提议的草案,我也需要征求皇后以及臣民们的意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希望施利芬先生访问贵国的时候将能够正式向您提出这个建议。形式方面,我希望贵国能够派出一个重要的大臣来求婚。嗯,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陛下,上帝应当知道这一刻我的心有多么的欢喜。这样的话,中德联合舰队就可以以公主的护卫舰队的名义留在中国了,提尔皮茨,瞧见了吧,我有多么的为你着想。”   威廉的年纪比我略微大几岁,此刻却像是一个年轻了十岁的青年,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也许是相信我的国家从此将走上一条上坡路,为着自己的女儿而高兴。也许是为了解决了海军联合舰队的存在名目问题,也许又是为了他的世界计划的顺利开头……   总之,我的出现的确让他很高兴。很快的,天色已经渐晚,皇后那头早已安排了晚宴,派人来询问是否要与两位将军一起共进晚餐,另外请示晚宴的开始时间。德皇表示要留两个阿尔弗雷德一起吃饭,这样的话,我也要叫来两个对等的大臣一同入宴才算匹配,所以与德皇说了派人去叫了林泰曾代表海军,铁良代表陆军来参加德皇的晚宴。刘步蟾由于要率队与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共同操演,所以海军就只有林泰曾一人随驾来到了柏林。   因为是临时的决定,所以安排上就有了一些空当,趁着这个当口,我与施利芬闲聊了几句有关他的两线作战计划的内容。施利芬看上去总是阴阴郁郁的、但是言行上由始至终都保持着严格的礼节,他显然在思索着中国加入之后的变局。我见他有些想的打结了,笑了笑向德皇打了个招呼,要求四人站成一条直线道:“由东向西,威廉陛下是三号位,我是三号位,施利芬先生是二号位,而提尔皮茨先生则是四号位。分别代表中国,俄国。德国和法国,德国实力最强,而中国实力最弱,德国面临着东西两线作战的问题。那么俄国又何尝不是?施利芬先生,请您想一想,如果最弱的中国将次弱的俄国牢牢的牵制住,那么不是可以让您的计划有更多的空闲时间来利用了么?但是——”我笑了笑回归座位道:“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迅速的击败法国。”   德皇也哈哈大笑起来道:“那不成问题,在法国人面前,德国有充分地自信。施利芬您说是吗?”   “是的陛下,如果有海军的帮助,那么英国人的帮助幅度可能也会降低,当然也有可能提高。这些都需要充分的论证和演习来验证。”施利芬抬头道:“请陛下给我时间。”   “朕给你时间。”威廉二世看着施利芬点头,转头对我介绍道:“他早于1891年担任总参谋长之有就开始研究如何对付法国,1891年我们就有一份……”施利芬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打断威廉道:“陛下……”   “没关系,朕信任我们的朋友,要知道在远东,法国人也威胁着这位皇帝陛下的南部疆域。”虽然如此,但还是有所收敛的转头继续对我说道:“六十个师,六十个德国师就可以彻底击败法国,哼——”威廉像是想到了什么,傲慢地冷哼了一声,用阴冷的语调道:“我在位以来,我的幕僚们,欧洲的那些统治者们总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嘿,要不了多久——”看了看提尔皮茨和施利芬点了点头道:“在我己经拥有了一支强大的陆军,再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之后,我的话就自然会有人洗耳恭听了!为了这个,你们两位很有功劳。”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德军有这个能力,只是战争一旦开打,所有的计划都必须做出相应的修改以面对当前的形势,在战争之神面前,没有人能够百分百的永不言败。我叹息着,德国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不凑巧了。这个民族注定的艰难,百战艰难,除非……除非大英帝国不存在,或者那道海峡不存在。   今天的话题实在太过拘泥于军事层面了,所以我试着将话题转回到我布下的那个饵中间去,用叹息的语调说起了我的工业化所面临的问题:“我的工业大臣跟我抱怨过,说我的帝国工业基础实在是太差了,比起德国来,几乎要落后了一个世纪,陛下对于这方面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工业?”威廉有些讶异地看了看我,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神态来,向我歉意地笑了笑道:“不是针对您的问题。而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话题,有人说农夫用的锄头也叫工业,我很鄙夷这种看法,那些只能叫工业的附属品。皇帝陛下请您了解,工业永远是受着战争刺激的,没有战争的需求就不会有工业的发展,如果您觉得您的国家工业程度太低,那是它们所受到的战争的刺激还不够。农夫们那些可怜的需求,永远不能满足工业那巨大的胃口。”   一番话说得我刮目相看,这不是一个志大才疏的人能有的见识,看来这位德皇,要比我想象的还要精明的多。我点了点头道:“陛下说的是,但是我的国家不管怎么样,其实还是受到制肘的,为了解决工业所面临的问题,一是要向德国多加学习,另外一个还是希望我们的友谊能为我们两国一起解决资源问题。”   “西班牙人已经不配拥有海外领地了。”威廉不知道我心里已经转过了许多心思,依旧继续着他的思想轨迹道:“这些年来我也思索这个问题,德意志的新秩序必然会开罪许多国家,以前我觉得法国人和英国人将会是德意志的大敌,因为他们占领的海外领土最多嘛。听了你的建议,想来从最弱的国家入手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哈哈,德国也从您那里学到很多呢。譬如对没有教养的俄国人,就给我很多启示。”   我笑了笑,知道应当点到为止,于是岔开话题道:“工业也不仅仅是战争的需要,我的国家几乎是刚刚起步,德国的公司如果能多多的到我国发展带动,国民待遇是不必说的,就算是我私人,也愿意入股呢。比如齐柏林伯爵,就在我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提尔皮茨插话道:“是了,飞艇是我们的优势领域,贵国海军在这方面的进展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所以,很期待林泰曾伯爵的到来呢。”转而向威廉二世道:“陛下,美国的马汉将军有一本海权论,我读了很有心得。而见到东方人使用飞艇与海军协同的能力,让我有新的收益,飞艇将会给海军带来翅膀,侦察的作用在东方的那场海战中表露无疑。陛下,我郑重建议,海军也应该入股齐柏林伯爵的公司。”   “飞艇的作用不仅仅是侦察,阅兵式上的飞艇载重量已经达到了十五吨,它完全可以用在陆军的地面攻击上。”施利芬展眉道:“当然,飞艇用在后勤上是最好的。那是德意志的骄傲。”   “说得很有道理。”威廉二世笑道:“齐柏林是伯爵,朕答应你们,拟定出一份完善的计划出来之后,朕晋你们伯爵。”   提尔皮茨和施利芬对视一眼。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   此时林泰曾和铁良也已经到来,晚宴上自然是气氛很融洽,这一天几乎是谈军事合作的一天,明天将是工业领域的合作会谈,这也提前一天进入到正式的政府间洽商会谈的实质性合作计划,基本上我今天除了在大局方面稍作指点之外,重点就要放在德皇提出的联姻计划上了。   我要慎重考虑,晚宴的气氛主要集中在家庭的话题上,四个陆海军的将领都没有插嘴的余地,互相介绍是为了后面几天的相应对口的讨论和谈判能够有一个友好和轻松的氛围。好在德国的奥古斯塔皇后很谨慎的对丈夫的提议没有作出明确的肯定,隆裕自然欢喜,不过不是她自己的儿子,脸上有一些淡淡忧虑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样也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个大国应有的矜持,总算没有失礼。   回到恺撒大旅馆之后,我召见了重要的随团官员,要他们充分做好准备,虽然这是早已完成的功课,但是还是要求他们再次把自己负责的方面整理清楚,未来几天的谈判很关键,德国人将会付出多大的力气来帮助我们,就看这几天了。   工业,海军,陆军,这是相关联的,张之洞总负责,银行业等经济领域的由盛宣怀总揽,民用部分包括农业,这些由善耆考虑。   从朴斯茅斯离开的时候,外交部尚书载滢就留在了英国,他也向我发来电报通报了乔治王子返回英国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在德国发生了什么,最近几天英国人想必会有所盘问,请旨定夺应对方略。我的回复是让他把一切都推在德国人身上,强调自己是小国弱国,不能拒绝德国的热情,一切等我去英国了再说。   德皇给我安排的行程是7月6日从不来梅启程赴英国,每年的这个日子,这位皇帝都会按照惯例到北海出海巡视,正好以一个亲自送行的姿态来表示对我的特别重视。   7月6日去英国,就是在访问德国后的第21天才到英园,这其实对英国很傲慢了,所以我特意交待载滢要充分的扮可怜争取英国人的同情,在英国人已经感受到德国人的自大和傲慢的时刻,这一招也许能为我消减不少的压力。另外听说维多利亚女王的身体不好,紧急从使馆要来了一些中草药以及一些东方的凝神静气的香料之类,这些小东西也许比正式的国礼更加能够起作用。   在这两个大国之间跳舞,尽管是个正确的策略,但是也累得很呢。德国人自大而敏感,英国人则是傲慢而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得罪其中一方。嘿,好在我的转移视线用的诱饵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就这么想着事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这一天是让溥偀与我一同睡的,清朝历来的传统,皇帝与皇子之间永远没有普通人家那种父子的慈爱感情,我今天这一举动也让溥偀受宠若惊,我问了他喜不喜欢那个洋人小公主?溥偀奶声奶气的回答让我啼笑皆非:“皇阿玛,她臭臭的,不过生得比额娘还好看呢,皇阿玛,儿臣还是喜欢额娘。”   这孩子的话也让我想起了宫里那个事情,不知道载洸有什么收获没有?他的电报说没什么进展,倒是老佛爷的身体似乎又有了反复,这让我又有点提心吊胆。国内李鸿章传来的消息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回疆的剿匪进展有条不紊,徐世昌人稳重,防线收缩几乎是滴水不漏,回部十几万人几乎就快要把马杀光了,没了马,那些回子更是不足为惧。徐世昌智计不错,可以多家培养培养,将来让他做总参谋长,那么这个剿匪事情一了,就要尽快的调他跟施利芬。载沣的陕西一省军改工作也已经进展得有板有眼了,陕西的军改眼见就能在一年内完成,这是一个创举,接下来的其他各省推广工作就可以照搬陕西模式,而且对陕西地方官员怀仁,也是让那些军改就是端军官们的饭碗的谣言不攻自破,接下来的其他各省也许能顺当一点。   倒是袁世凯奏报日本在自行开工建造两艘战列舰,派人去查问了,对方回说是在条约规定的许可范围之内,一时之间只能加强防范,同时他东海总督下面也有密折奏说新蜀岛(原四国岛)上的主户互助户计划推行有一些麻烦,治安事件较为多发,请多派教师以及新儒党人员来多加教化。袁世凯当然有应对措施,他还报称天海国截了一批日本的战犯去了天海岛,其中包括皇上曾经见过的东乡平八郎云云。   天海国也没少给我添麻烦,松平志男又跟我要钱,另外还狮子大开口,想要几艘皇家海军舰龄偏老的老舰让他组建一支像样的海军。这些都交给李鸿章去应付。   梁启超一行三人已经到了江宁府,已经开始了暗访,一笔条陈就是鹿传霖的确生活豪奢,而且似乎与地方的士绅有银钱往,瞿鸿机则的确行得正,是一个廉政的清官,依皇上前旨,只是观风,并未插手地方云云。南京官面上也没有人知道三人已经到了。当然,我是不信的,地方督抚在北京还少了耳目了?只怕三人一出京,那边就知道了,只是鹿传霖居然知道有钦差暗访,还生活豪奢?   国内的事情无非就是这些琐碎,一一批复了,那头溥偀早已沉沉睡去,招呼隆裕睡去,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因为早已说了,今天是与德国政府谈判的日子,所以,全部人员都集合在大厅之中,等待着我的训示而后开始这几天的合作谈判。   张之洞我说得最多,也是最关切的,他所负责的也是门类繁多,我也要在未来几日亲自参加他们的会议。善耆我用心最少,毕竟他头上那顶悯农的帽子只是个虚的,他的真实身份似乎全欧洲只有梅塞施米特一个人知晓。   恺撒大旅馆门前的菩提树下大街上,到处插满了德国的国旗和我的明黄龙旗,军乐队鸣奏着《春江花月夜》——这首我用来暂代作为国歌的曲调。仪仗兵从旅馆门口一直绵延开去,数十辆马车正在等待着来自中国的客人。   半个小时后,马车队列缓缓启动,向着德国的心脏进发。 第二卷 199章 全面合作计划   关于两国的全面合作,威廉二世的建议是像与英国一样,签署一份全面的合作条约,尽管这样很好,但我还是向威廉建议分门别类的分别签署合约比较好,这样可以免予更多的刺激英国人。德国与我一样也不想太过刺激英国人,用德皇和他的重臣海军大臣提尔皮茨的话来说,与英国全面为敌是不可想象的。   鉴于这一个共识,德皇也在思考之后同意了我的这个要求。所以,双方经过了一周的政府间磋商之后,缔结了有关陆军,海军,军火工业,钢铁工业,近代化学工业,农业,分门别类的在二十年之内与我已经开始推行的国民经济五年发展计划相契合,有效期到二十年后也就是1916年,德国将会全面帮助中国的工业化进程,包括科技有偿分事,无偿代为培养包括军事在内的科技人才,指挥人才,军工人才,以及帮助中国建立一套完善的工业指导计划,铁路网计划,西式军医培养计划等等德方派人根据中国情况制定出来的计划,供中国政府参考,相应的,德国方面将获得中国国有造船厂的指导和部分支配权,德方将被允许租用高雄港。同时一个私密的成文协议在极有限的范围内由我和德皇朕合签署,双方声明中国海军的部分舰只在一旦德国与世界海军排名前六位的国家发生海上交战时,根据德方的要求随时有偿交由德军指挥,当缔约国双方的任何一方被法国或俄罗斯或者法俄两国联合攻击时,另一方有协助作战的义务。同时,双方不得再与任何第三国签署任何针对对方缔约国的条约。   在张之洞等人的努力下,克虏伯和西门子公司将挑头与中国皇家合作开设示范性国有工业公司,德军参谋本部将接受中国遴选出来的观点人员一同工作。内容包括但不局限于制定中德双方秘密的针对俄罗斯的东西线战略合作计划。双方约定将分享战列舰设计计划,互相允许对方参观自己的设计所及船台等机密设施,德国将派人指导中国建立属于皇家名义的造船厂。地址拟定在旅顺,双才同意在飞艇项目上共享最新的成果,并联合向齐柏林公司注资一百万马克,而德皇也将通过政府在德国发出合作优惠法案,鼓励德国民间企业赴中国创业,双方的共同目标是每年新建三十到五十家合办和改建的工厂,如此延续二十年,就有六百到一千家中国企业与德国有关。如此进行二十年,应该可以勉强进入重要工业国家的行列吧。   自古艰难唯一死,没有工业化就是慢性自杀,如今虽然难一点,毕竟是开头,开头总是艰难的。   很快就到了要与德皇一起去汉堡等地参观工厂以及船厂的日子了。这一天也是中德两国政府间合作的几十项短中期合作计划的签署完毕的日子,尽管在总的名目上,中德双方的官方档案中有一个总的名字叫《中德1896友好互助条约》,但是在向外界公布的时候,只是说有数项涉及面广泛的合作协议被签署而己。   总签署仪式上,德皇与我分别代表两国的最高意志,签下了名字各自用玺完毕后,威廉握着我的手说道:“请记住,朋友,中国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依赖德意志。”我知道这句话里面,起码有三分之一是出于真心。还有的,也许有利用,也许想拆散中英之间的关系让英国人失去一个安定的远东,也许还有对付背叛他的俄国人的需要。   第一个理由是友谊,后面的是利益,只有与利益捆绑的友谊才是长久的友谊。德俄之间曾经存在过的脆弱的友谊便是例子。这是以大国姿态在国际生存所必须要有的见识。   张之洞是这里负责面最广,责任最重大的大臣,内阁副总理大臣的官阶也是臣僚之中除宗室之外最大的。我看着他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便想让他清晰的了解这个道理。他似乎真的以为德国人对我们好是天经地义。   “香岩很高兴哦,这次你居功不小,明天就要出发去见那些企业主了,要表现出诚意来,让他们知道大清对他们来说就像家乡一样。”晚间的时候我召见了张之洞,在我豪华的房间里招呼他坐了下来,笑了笑道:“朕有你做帮手,也是清闲了不少。”   张之洞行了礼坐了下来,仍是掩饰不住激动,笑道:“皇上缪赞了,臣也不敢贪天之功,若不是陛下亲临,德国人怕也是不得这般好,上沃来的时候,反响也不是太大,只是克虏伯公司还当真是我国的朋友,上次给了臣面子,这次又是大手笔。臣蒙圣眷掌部以来,常有忧虑这庚子年的工业目标难得完成,如今这一来,怕是能绰绰有余了。一切都是有赖天子洪福啊。”   “这不是朕的洪福,更不是你香岩公的面子。”我摆了摆手道:“若是没有银子赚,别说你,便是朕怕也是没有半点面子的。要说面子,那是我大清国的面子,国家不强,哪来的面子?咱们要是甲午年输给倭人,如今在这里大有面子的就是倭人,这里头说到底还是个国家实力的问题,若是没有本事,但要面子,那这个面子只怕是不会有的。”   我起身踱了两步,笑了笑道:“所以说,香岩公,德国人也不是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不是平白无故的对咱们好的,所以咱们最紧要的是什么呢?你说说看?”   “皇上是在考问臣了。”张之洞欠身笑了笑,正容道:“臣以为重中之重还是教育,人才不兴,我大清再得洋人村助,也是个空中楼阁,一旦洋人撒手,就是个倒塌,如今是因应局势。洋人有拉拢的心思,所以才会有如今的局面。日后若是情势有变,这里头就难说了。臣的心思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铁路和官道的经营,臣这几年督办钢铁,于其中深有体会,是以臣请旨修办卢汉铁路,蒙陛下准了,但臣以为这仍是离题太远,咱们欠的债太多了。唉——”张之洞摇了摇头,叹息道:“若是陛下早一二十年亲政,那到如今我大清又该是个怎样的情形呢?”   这半真半假的马屁听了很是受用,我呵呵一笑,点头道:“早一二十年,朕还是个婴孩呢。你接着说吧,朕听着呢。”   “是,皇上。好在这次德国人将要给我大清拟定铁路计划,这是臣最开怀的一份条约,特别是计划二字。我大清不可谓国不大民无聪,然惜乎心怀大局者寡,眼光拘泥于一省一地,一行一事者众,铁路是个大工程,非要全国上下一心齐心协力才成。臣初掌部务时,就深以此事为扰,铁厂不可无矿,矿不可无工,要运到铁厂又要车船人丁,过境之处,上下都要交结,否则铁厂误了工期,损失的就是朝廷。这情形直到臣兼署了内阁副总理大臣之后才稍有好转,但仍是有。这次要大修铁路,臣的意思是想请旨颁行铁路军管条例,由改制后的国防军来暂管铁路,可专设铁路兵,而不能交给地方管理,否则日后终是又有烦难。”说了一堆,张之洞说的都比较切合我的心意,所以我听起来还颇有兴趣。   让他喝了茶继续说,张之洞也是谈兴浓了起来,依命饮茶后接着道:“说到这个专管,臣还要倡议税制要有章程,如今国家岁入是一万万零五百万上下,比起皇上亲政前是多了不少,但是算算国土,足足多了三省,其间又是国家大力扶持工商业,虽说是有不少免税,但这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难以控制的地方。这本不是臣该管的事,但是牵涉到臣的部务,还是奏了的好。”见我点头,又说回到工业上头道:“臣所以说到铁路,也是由铁厂的事情想起来的,臣在汉阳办过铁厂,练出铁水来要矿石,要水,要煤,要设备,这些东西都要运输,有的还是常年的运输,这些成本都要算,汉阳靠长江还好说,将来铁厂多了,内陆怎么办?铁路计划要考虑到这些问题。还有一个,臣的见识是中华铁路公司的工程已经到了迪化府(今乌鲁木齐),余下的工程也不多了,是不是也要派人跟德国人多学学?”   “臣一时高兴,说的多了,很多都不是臣的部务。”张之洞见我听着一直微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说得太多了,欠了欠身解释道:“臣还是太兴奋了,如今德国人就对我们这么好,下面的英国是与国(即盟国),还不知道有多大的好处呢……”   “不见得啊——”我打断他的话道:“香岩公这前面一番话说得都是不错,就是这后面……”这本是我心里的思考,却冷不丁说了出口,摇了摇头掩饰道:“只怕未必啊,英国人与我虽是盟国,然也有个独占的心思在里头,只怕朕的英国之行,未见得会有在德国如此收获啊。”   张之洞愕然道:“皇上这番圣虑,臣有些鲁钝了,照理说英国人应当给更大的好处来留咱们才对啊。”   张之洞这一翻对奏,就显得他治世经国的确有能力,是个宰相的人才,但是外务上的事情,国际上的事情,他的缺陷还是很明显的。我笑了笑点点头,心中知道这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张之洞的热情刚刚起来,也不宜浇灭他,所以点头道:“嗯,朕也是个白担心,香岩公你既有如此多的心得,你也是副宰,有些事情即刻就可以交办国内去办了,咱们起步晚,得争分夺秒啊。德国人与我们的条约是二十年,嘿,朕看二十年太久,只争朝夕啊——”走近到他身边,抚了抚他的肩道:“你有宰相之才,肚量也要放宽些,李鸿章年纪大了,你迟早要接他的位子,朕也知道你有跟他别苗头的心思,就像当年的左文襄与曾文正一样,不过香岩公啊,朕跟你说句心底的话,把心事放在差事上,朕什么都看得见。”   张之洞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还是那个宗旨。载沣私底下的活动,善耆的人什么都报了上来,我只是理解这些动作,所以才由着他的,总之大权在我,我不怕会弄出什么重大后果来。这种和底下的小团体也符合我培植党派势力的意愿,只是要有度,如果玩政治斗争影响到了国家的发展,那就超出我容许的底线了。载沣是我的弟弟。他办的军改也进展不错,所以暂且还容忍着。张之洞加入载沣的那一派,却是他自己主动的,我就不得不要警告警告了。   我笑了笑道:“醇王在玩的那一套,他年纪还小,朕还能由着他几年,你是国家老臣重臣了,朕还是指望着你多多帮着他一点。他是铁帽子亲王,结交大臣是要朕的旨意的,他找你有他的用意。但是你脑子里这一根筋要始终灵台清明,朕早年说过李鸿章,他改了之后就接了恭亲王的担子,朕也希望你好好办差,李鸿章年纪不小了,将来早晚是要致仕的,那个位子跑不了是你的,又何必急在一时?”   听了这番诛心的话。张之洞再也坐不住了,扑通跪了下来,带着哭音承认私下与载沣有密约来往,联手赶走李鸿章,载沣掌军,他来主政。我不想就此责罚他,挥了挥手让他起来道:“差事很多,朕不想为了这些个窝里斗来斗去的事情整治什么人,朕也不要你们每日里忙完了差事忙党争,甚至不忙差事只忙党争。总而言之,差事第一,载沣那头朕也会有训诫,还有,你们以为你们这样争来争去就能扳倒李鸿章了?告诉你,朕是乾纲独断的天子,朕也不是昏君,你平心而论,李鸿章是个坏人么?”见他摇头,我笑了笑道:“这就是了嘛,李鸿章家财丰厚,张之洞怕是觉得自己操守比他好,所以就要争是吧?香岩公啊,名利名利,又岂是利之一字而已?”   “好了好了。”见他又要磕头请罪,我忽然很是疲累,挥了挥手道:“一码归一码,朕还是取你经世治国的善处嘛,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大清好,国家好了朕才安心,国家不好,朕不安心你们谁都安不了心。朕也是一时说说,不要放在心上,你把心思放回到差事上头,朕是怎样的主子,你应当知道的。跪安吧,时辰不早了,明天还要出行,不要太劳累了,这里不比北京啊。”   连哄带吓的,终于把北京城里一桩级别极高的党争平息了下来,想到将来还要去训诫载沣,这一来善耆的告密帽子是坐定了,可也真是苦了这位肃亲王了,将来载沣的那套军队系统恐怕又要跟善耆的情报系统闹别扭,唉,还要想个法子把载沣调开才是啊,他一个亲王,手握军权太重也不好啊。   说起来这个情况,跟威廉二世还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刘步蟾发来奏报告知,德国海军里头也分两派呢,提尔皮茨跟德皇的弟弟,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折腾的动静比我这里大多了,针尖对麦芒的大吵大闹都有过了。德皇这次让提尔皮茨随驾而让海因里希主持海军阅兵式,恐怕也有个调和的念头。只不过提尔皮茨这一次把握好机会,将来海因里希是肯定斗不过他的。   想到这里,还是要抚慰一下善耆,他手下那个梅塞施米特是被答应为他向海因里希亲王寻仇的,善耆那头现在就可以给他准信了,海因里希将在不久后失去在海军的主导权。嘿嘿,尽管实际上此事与我无关,但是我此时恰好在德国访问,与德皇密谈数次,他一定会相信的。   善耆本身的忠诚也值得褒奖,他的妹妹也已经定好在下半年要嫁给蒙古的喀喇沁亲王贡桑布尔诺,我答应他亲自主婚,他也心满意足的去了。这一安排一是为了给善耆暖心,一来也是要拉拢这位蒙古王爷,东蒙古已经渐渐的被同化了,这是一个好的榜样,有了这么个榜样,将来乌兰巴托那些鸟人有什么异心时我就可以少花许多力气。   同时,还要通过善耆给梅塞施米特下指令,英国海军的新舰计划的跟进可以暂时放一放了,他的重点应该放到俄国境内去,鉴于俄国的强弱是与我对德国的作用大小成正比的,我的意思是可以放慢对乌里扬诺夫等人的帮助,但是援助不能停,可以给沙皇那边帮点忙,总之,那几个人不是好人,先放一放的为好。   安排了这许多事,又是半夜了,溥偀早已在甜梦中睡着,均匀的呼吸着德意志的空气。但是他那个德意志的老婆,我暂时还不敢答应呢,德国的奥古斯搭皇后帮了我的大忙,她在私人场合向我和隆裕表示歉意,因为公主还小,所以婚约还为时过早。这也让我暂时放下心来,倒是威廉仍旧是热心,虽然同意了奥古斯搭皇后的说法,但是表示可以在两年后正式开始海军造舰合作计划时,将婚约定下来,到时候的远东舰队就可以以维多利亚公主护航舰的名义留在远东了。   这个问题只有留待到时候再看了,也许到时候环境的变化能让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案呢?或许中德皇室联姻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就在这样的思考中,我也合上了眼。   从第二天直到6月底,我一直是与德皇威廉二世几乎是作了一个德国重要工业城市八日游,当然全部费用都由德国工商界买单,参观克虏伯,参观齐柏林,西门子,参观伏尔锵,汉堡,另外还有一些庄园,农场,工矿等等,我的访问团几乎看遍了德国所有的工业门类,当然,还有德国的铁路系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就跟我的官员们说过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这么发达的铁路系统,我就可以坐火车下江南咯。随同出访的官员都是精英阶层,当然有着深深的感慨。   德国的产品自然也是买了不少,陆军购买了五万枝毛瑟1896步枪,一万枝1896手枪,克虏伯87毫米口径的野战炮二千五百门,海军签署了威海,上海,旅顺,广州等重要海防城市的要塞炮构建合同,以后勤部的名义购买齐柏林重型飞耗二十四艘……等等诸如此类,总计花费虽说不少,但是比给英国人的那买船的钱要少多了。   如今这年头,军舰是越来越贵,但是我的岁入却长得不快,新增国土还没能清化完,每年还要贴钱进去,这财政上的压力对我来说也是不小的。   所以,盛宣怀这次尽管没有与德国方面签署政府间合作协议,但是德国的银行业被允许进入几个大城市经营业务,这也给了他近距离观察外国银行如何做事的机会。还有一个就是币制改革,带他出来,就是为了让他多看多观察,接下来我的工作重点必然要放回到内政上去,他的币制改革是重中之重。至于眼前的大笔开销,只好用黄金填补,用内帑的名义拨到户部国库再说吧。   七月份的时候,形成也接近了尾声,德国的相关机构都在准备着德皇的北海之行。我也给团员们放了个假,让他们在柏林自由活动两天,一个国家的强盛不仅仅是政府层面,民间的风貌也是重要的一环,看看洋人们是怎样生活的怎样工作的,对这些庙堂之上的官员们有好处。   随着7月6日的到来,我的德国之行走到了尾声,登上康熙号战列舰,德皇率领他那只并不比我强大的舰队开始了他的北海旅行,而我,则踏上了西去英吉利海峡的旅程。(这个年代,在提尔皮茨计划开始之前,因为俾斯麦陆军核心思想的原因,德国海军的实力还有限的很,属于区域性海军,比周围的瑞典等国稍稍好些。) 第二卷 200章 借势   维多利亚女王的病情牵动着整个大英帝国,自从1838年登上英国女王的宝座以来,这位极有政治天赋的女人统治了大英帝国整整五十六年之久了,人民已经习惯了在她的羽翼下看着大英帝国把领土扩张到日不落的程度,大英帝国也渐渐成为主宰世界的国家。在她的统治下,只要大英帝国愿意,就可以让任何国家走向任何一面——胜利或失败。俄国人在对土耳其屡次胜利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收获,付出几十万士兵的伤亡后,仍然被死死的遏制在黑海内,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大英帝国在她的当家下,几乎是无往而不利,面对任何对手都是如此。   如今这位欧洲的老祖母病了,在她的第一个外孙庆祝自己登基八周年的时候,在她人生的另一半,她深爱着的阿尔伯特亲王在1962年离开她以后,她一直患有抑郁症,伦敦糟糕的天气也许也影响了她的健康。所以,在我抵达伦敦的时候,港口飘扬的大英帝国国旗下方的建筑物上,除了欢迎中国皇帝陛下的标语之外,还有很多为维多利亚女王祈福的标语。   这是一个阴霾密布的下午,伦敦上空笼罩着令人窒息的乌云,眼看就有一场暴雨。   前来迎接的王室成员仍就是乔治王子,而政府代表团则由1895年欧洲危机时重新出任首相的索尔兹伯里伯爵领街,会同外交部,海军部以及工商部等相关政府部门的官员,以及中国驻英使节及留学文官代表等,寒喧不多时便直接送到下榻的包租旅馆,随后约定次日到白金汉宫拜谒女王。女王的抑郁症或许还有什么其它的遗传病症导致她进食困难,从六月下旬以来,女王只能食用流质食品。   至于政府间的一切会商,用索尔兹伯里伯爵的话说,由于女王的病情是目前大英帝国的头等大事,所以一应原先安排好的政府间会谈取消计划。但索尔兹伯里伯爵也表示,希望中国皇帝陛下可以将在伦敦呆的久一点,任何因素都不会影响到中英之间业已存在的友好关系。   这是一个令人颇费心思去猜测的态度,如果没有最后这一句。我很容易会联想到在德国的举动已经使英国人心生不悦了,但是从索尔兹伯里的表情来看,显然他对于我的来访还是抱持欢迎态度的。所以最后这一句话,应当从希望会见女王之后有什么转机的方面来理解。   维多利亚女王对于德国的态度是否是政治家层面的想法,这一点我不敢作出肯定。而且这一时期的女王与内阁之间的权力分割格局到底如何,我也没什么太具体的了解。虽然知道女王并非像是后世的伊丽莎白二世女王那样子纯属一个摆设。但是到底权力大到什么程度,我也没有什么概念。总之,一切还得明天再看。   也许,是因为王室和政府对于德国的看法上出现了偏差的缘故,所以迎接我的规格依旧很高。但是态度却不如德国人那样热切,所以,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安心的睡一觉等着明天拜谒女王吧。   在德国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围绕着一个抛给英国人的诱饵来进行,德皇对我越亲昵越友好,对我越有利,这样才能增加中国在英国人心中的地位。如果没有这一步,在英国的时候表现得越急切越容易让人生疑。在英俄关系已经开始解冻的情况下,在英法传统友谊的作用下,英国人疑心将会是致命的。   入夜了,伦敦笼罩在一片淫雨绵绵之中。窗外的大本钟孤独的傲立在伦敦城中,告诉我实时已经是夜间十一时了。   怎样把这场戏的下半场演好,这就是我眼前最大的任务,我站在窗前,透过开着的窗户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偶尔脸上撞上几丝雨丝,让人清醒的睡意全无,好容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良久,这才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却是一个睛好的天,虽然隐隐有些薄雾,但对能见度的影响极低,坐上马车,往白金汉宫进发,沿途的戒备比起德国人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路上只有寥寥的内政部警察维持交通,并没有像德国人那样满街的陆军仪仗。此时在英国的华人也不多,就是使馆组织的一些人摆成了一些迎驾的队列,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一溜的豪华马车加皇家卫队仍是吸引了不知情的路人纷纷侧目。到了圣詹姆士宫前,大队的欢迎仪仗就开始出现了,从圣詹姆士宫到白金汉宫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身着古典制服的皇家仪仗队奏着有些走调的《春江花月夜》,听得我有些想笑,路上就对皇后隆裕说,回头该好好找人谱个国歌了。   到了白金汉宫前的广场,有王室人员出来通报,女王的身体今天似乎好了很多,取消原定直接进入的安排,女王要亲自出迎。   这是超乎礼节的安排,军乐队更加的卖力了,将中英两国的曲子轮番的奏了起来,不一会,在《天佑女王》的曲子中,一身盛装的维多利亚女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白金汉宫,我则挽着隆裕缓步上前,在台阶中央的平台上,近距离见到了这个地球上权势最大的女人。   维多利亚女王已经七十七岁了,按照中国人的算法,已经是七十八了,看上去这个老妇人的通常表情应该是一脸严肃,偶尔在正面看着我和隆裕的时候,会和蔼的笑一笑,一笑即敛,略略介绍了王宫,表示欢迎做客之意之后,便引领着我们步入王宫。   她的身体仍不是太好,因为离得近的关系,这个女人似乎有着轻傲的颤抖,但离得远了根本无从发觉,远远看去这个女人依旧保持着一种威严而高贵的步伐,与来自东方的贵宾一同步入白金汉宫。   “是为了您这样尊贵的客人——”安坐后,在我感谢她亲自出迎时,她在脸上泛起一阵古怪的微笑后这样回答道:“也是为了大英帝国,记者们会将女王恢复健康的消息告诉我的国民们。您知道,大英帝国正处在一种迷茫之中……”尽管是一个病人,但是她说到这里时,双目突然极度的有神,盯视着我道:“为我的身体,也为着陛下您。”   谈锋直入正题,我心头不禁一阵稍感轻松。还好,说出来总有解释的余地。如果仅仅是客套层面的一番招待和晤见,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才好。   维多利亚女王继续看着我,招呼我用茶道:“我的身体不好,不能陪您一起用茶。您尽管请便,像是在您自己的宫殿里一样。”转头对隆裕笑了笑道:“皇后殿下也是一样,记得你们大婚的时候,我专程派人送去了礼物,如今亲眼见到两位,仿佛让我想起了数年前的往事。”   “感谢女王陛下——”我绕开她那第一句话中的些许质疑,直接接上道:“日月同鸣,报十二时吉祥如意:天地合德,庆亿万年富贵安康。至今还记得女王陛下的良好祝愿,那一年过后,中英关系便如女王的祝福一样,走向了亿万年富贵安康。女王陛下,大英帝国的帮助,我永远铭记在心。”   维多利亚女王由着宫廷医生给她端来药物和水,当着我的面吃了下去,听完我的说话笑了笑道:“您刚刚见过我第一个外孙威廉,对他的国家,您也是这么说的么?”   这个老太婆几乎不给人留一点情面,直截了当的就这么赤裸裸地指责我在两边取利,幸而我早有准备,否则脸上真有点挂不住,当下脸上一笑道:“陛下知道的很清楚,不过当个世界,英国,德国,法国,这三个国家可以说是当世三强,法国人与我国有一些边境上的抖纷,所以我只能向贵国与德国表达敬意,一个落后的国家唯有向强国多加学习,才能避免国家与民族的覆亡,希望陛下能够理解。”   “嗯——”维多利亚挥挥手让侍女撤走药盘,笑了笑道:“可以理解。你,是一个有抱负的君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与威廉一样。你们有理想,希望这会让你们的国家强大起来,而不是走向反面。孩子,你很幸运,有着两个大国的友谊,维持它,而不要摧毁它,这对你有好处。”   我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明面上的意思就是我要做的,但是我知道这位女王肯定是有所不满了,于是尽量不露痕迹地说道:“您说的对,来欧洲,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威廉对我的国家很好,他也很热情,热情的有些让人吃不消呢。不过——”我脸上转为忧色,凑了凑身子道:“似乎威廉对大英帝国有些误解,这让我很难办。”   维多利亚当然知道她的外孙有些什么样的言辞,看着我笑了笑道:“年轻一辈的事情,我已经有些看倦了,世界终归由你们掌握,将会被你们带领,路要走向什么样的方向,繁华也好……”她脸上突然一黯,叹息道:“荒漠也罢,都是你们的路。”   像是谓叹自己的年华老去,也像是对我,还有威廉二世等人的警告。我有些分辨不出她真正的意图,随口附和道:“陛下您所说的似乎有些悲观了,照我看,在大英帝国的照拂下,世界还是在向着繁华的方向进发着。比如我的国家,就受大英帝国的恩惠很多。”   “是吗?”维多利亚看了看我,脸上仍旧是倦怠的表情,略一动身体道:“很抱歉,您知道,我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今天说话比平常要多很多,很感谢您来者我。”   这是送客的意思,我不禁有些着急,这还什么眉目都没谈出来呢,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好慢慢再找机会了,暗叹了一声,看了看隆裕,隆裕会意,照着原先商定好的话说道:“那么陛下请暂且安歇,听说陛下身体不好,除了礼物之外,我们还给您准备了一套东方的进食方案,也许能对您的身体有些好处,希望陛下早日康复。”   我补充道:“我们东方老年人也经常有厌食的时候,其实年纪大的时候,食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这是我的宫廷厨子们精心准备的方案,陛下尽可一试。”   维多利亚微微点头,脸上稍稍缓和了些,抬起手臂由着侍女将自己扶起道:“多谢您的关心。您海路颠簸路途遥远来到英国也是不容易的事,祝您在伦敦一切愉快。接下来的几天。索尔兹伯里侯爵将负责招待您……”微微笑了笑道:“我说过了,这是你们的时代了。”   言毕便留给我一个背影,蹒跚着向内走去,老态龙钟的样子。   怔忡之间,我仔细咀嚼着她这几句话。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最后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似乎在提醒我她像是有些不想过问国政的态度似的。难道她将与中国的关系这一重要的外交决策权完全交给了内阁?   思来想去之间就这样离开了白金汉宫,在马车上,隆裕一番话把我逗乐了:“皇上,您瞧这老太太是不是看到咱们想起她年轻的时候了?打进了宫就没什么精气神儿呢。”   我突然想到,也许是我与隆裕的出现,让她想起了寄托她无限哀思的阿尔伯特亲王,导致她更加的倦政,她反复说到这是你们的时代,你们将来要如何如何,这些话语似乎是她不想再过都得考虑政务的表现,又说接下来由索尔兹伯里侯爵来负责我的行程,一定就是恢复内阁原定的会谈安排了。当然,我确认我再三重复的对大英帝国的感激也起了重要的作用,偶尔话语中表现出来的有些不怎么睿智的言语也让她对我的国家又恢复了一点信心,稍稍有些不放心,但也应该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的。   当然,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女人,不管她如何的有政治天赋,她毕竟是老了,她想问题不见得就那么正确——这很重要,特别是内阁里肯定有不少的人这么想着。   索尔兹伯里侯爵证实了我的判断,他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1890年前后他担任首相时,他的世界政策允许了我与英国缔结盟约,如果换作迟个一二年在自由党内阁时,中英盟约的缔结估计不会那么顺利,也正是利用与英国的友好关系,才有了我后来的一系列进展。而我也没让他们失望,在远东成功的替他们遏制了俄罗斯的步伐,而随着英国内阁的更替,自由党内阁一上台以后,中英关系就受到了一些影响。幸而是去年欧洲危机时索尔兹伯里侯爵重新上台,中英关系才又渐渐恢复。   这也是我敢于在德国做一些刺激英国的举动来为自己争取利益的原因所在。如果是自由党内阁,他们会把这种举动视为背叛,而索尔兹伯里侯爵就不会。   “女王的确是老了,德国皇帝是她的外孙,这是隔了两代的人,她并不知道她的外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稚童了。”索尔兹伯里下午就亲自来见我,在他看来,我在白金汉宫是稍稍受了委屈的,所以一上来就略带歉意地对我说道:“当然,女王的身体不是很好,大英帝国上下也很关心,所以女王能够亲自迎接您让我们也很高兴。”   “女王似乎在抱怨朕在德国表现得太过与威廉亲密了?”我假作不知地问道。   索尔兹伯里侯爵歉意地摊开了手,耸了耸肩作了个无奈的表情道:“也许是乔治王子的影响。您有您的难处,载滢贝勒充分向我们解释了这一点,对于德国皇帝的性格我们也有所了解,所以,我们充分的理解您。”   我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没什么,朕理解贵国的担心。只是德皇的热情,朕也不太好拒绝。您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国家,是没有能力开罪德国的。”   “是的。”索尔兹伯里侯爵锁起了眉头点头道:“即使是大英帝国,也不能轻易的开罪德国,所以,我们一直在试图与德国建立起有建设性的关系,但是很可惜,威廉陛下的性格太过于敏感和骄傲了。”   “嗯,这方面朕深有体会,希望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业已存在的友好关系。”我看着索尔兹伯里,心里已经把要说的话挑选好:“朕希望能够按照约定尽快开始政府会谈,这是朕来的目的之一,大英帝国与我国有着合作的传统,希望我们能继续在大英帝国的帮助下,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看着索尔兹伯里的眼睛,我坚定地说道:“请相信,中国将是大英帝国在亚洲的利益维护者。”   索尔兹伯里回味着我的话,安坐在椅子上道:“贵国在德国已经有了一些合作项目,我认为贵国在引进合作项目时还是应当做一个考察,如果重复了,不仅会影响到我们英国商人的热情,也会造成贵国的资源浪费,当然,还会有外交上的一些困扰。”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我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朕将让人将与德国的合作项目列出一个清单知会贵国,您要知道,中国这样一个幅员辽阔市场庞大的国家,总会有人关注的,比如说德国人。这一次朕是先到的德国,所以德皇希望德国商人们热情一些,于是就有这样的合作计划了。真的,从本心上来说,朕还是希望将市场留给贵国的。”   索尔兹伯里点头,起身向我行礼道:“有陛下您的保证,我们就放心了。既然这样,我会让内阁去准备与贵国的会谈,请相信我们大英帝国的商人们一点也不比德国人差。请陛下好好休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会谈将在后天开始。”   我微笑着与他告别,他可以有一天时间来与王室,与议会去协调国家的立场,我今天要做的就是让英国人相信我是无法拒绝威廉二世的热情才与德国有合作关系的。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完成的还不错。   当然,在临别时,我没有忘记对索尔兹伯里加上这样一句让他极为吃惊的话:“对了,侯爵先生,有件争朕必须得告诉您。因为贵我两国在亚洲的定位关系与共同利益的缘故,这对贵我两国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德皇告诉朕,美国人很快将对在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动手,所以他们想在此之有提前对西班牙人发动打击,这也正是德国争取‘阳光下的土地’的第一步。朕希望就此事,贵我两国尽快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索尔兹伯里只点了点头,又像我鞠躬致礼,匆匆登上了马车踏上回程。   英国议会背后的资产阶级好说,他们在中国有着利益,而且只要他们愿意,这种利益还将扩大。索尔兹伯里侯爵的唯一问题在于说服维多利亚女王,而我今天上午的表现相信对于他的说服工作有一定的帮助作用。   现在又给他们加上这样一道题,对于英国传统思维来说,德国人在亚洲拥有一块战略价值突出的海外领地,这不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他们必然要遏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我不管索尔兹伯里先生怎样开始他的工作,但是我相信他能够解决好。倒是菲律宾这个问题,如今擂在英国人面前的选择已经不是很多了,第一,封锁德国海军出洋的路线,让美国人在一段时间以后占领菲律宾。第二,提前动手,以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对菲律宾发动攻击。第三,权衡西班牙人可能的反应之后,采取其他的办法。 第三卷 201章 取信   索尔兹伯里在第二天晚间的时候就派人通知了载莹,议会下院有意向邀请皇帝陛下在次日下院发表演讲,针对中英关系,议员们也有一些问题想请问皇帝陛下。   由于索尔兹伯里的信使就只说了这一条,而原先说好的开始合作对口会谈的事情绝口不提,载滢也不知道到底是还没决定好呢,还是取消,还是已经搞定了,而下院演讲的事情又不是他能做主的,于是赶紧的就请见通报到我这里。   “载滢你这几天也扮的累了。”我知道英国人也许是想看看我——国家的最高独裁者——的真实内心想法吧。在经历了女王的近乎明面的考察之后,索尔兹伯里扮了一回白脸,这次,似乎又轮到下院要来扮红脸了,我料想到明日的下院会是什么样一番光景,在我做那些前期动作的时候,我就预想过英国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方方面面的都想到了,所以我不慌,看着载滢略有些焦急的样子,我笑了笑道:“你回去跟他们说,朕同意了,朕即兴演讲,并安排一个上午专门用于回答议员们的问题。”   见他要起身,我摆了摆手作了个虚压的手势道:“你不忙着就回,也晾他们一下。前阵子让你扮苦脸,如今也让你欢畅欢畅,打今儿个起,你腰杆子可以挺一挺,你这趟办差辛苦,朕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你我兄弟几个,个个有出息,这才是我大清兴旺的样儿。”   “皇上圣明——”载滢立时脸上就开了花,笑嘻嘻地道:“皇上明察秋毫了,奴才这些日子,倒真是扮苦人儿扮上瘾了,那些洋人敢情都以为皇上您在德国那受委屈呢,有的还陪着叹气。皇上如今既有旨意奴才不用扮了,奴才就拿出天朝大国面见四夷的劲儿出来,也让那些洋人瞧瞧,咱大清的爷门儿、有万岁爷做主就是不一样得劲!”   “哈哈哈哈——”我知道他是故意逗我乐子,我这些天说实在是累了,脸上也时常是一副疲累样儿。载滢估计着也是寻法子逗我开心,这番话说得挤眉弄眼。一口京片儿油嘴滑舌,的确是有些好笑。笑了一阵我指着椅子道:“得,你也坐坐,朕好久没笑得这么畅快了。你说你好歹也是一部堂官,又是龙子凤孙的贝勒爷,这德性给外人瞧了,御史们该参你了。好,照你说的。赶明儿你但就记着一件事儿,你是龙子凤孙,你身后是天朝上国,给那些洋人瞧瞧咱得意的劲儿。”说着说着,口调还是严肃了起来,虽是面上笑着,但是说的话已经渐渐往正题上靠了:“载滢,你是宗室亲贵,又理着对外的事务,搁洋人那就是个副相了,英国人叫什么来着?瓦斯普里美儿,嗯,朕这番安排,你是怎么个见识?”   这个问话已经是奏对的格局了,他是外交部长,按照这个时代的一般看法,外交部长相当于一个副首相的,他如果不明白我的安排,办起事情来效果也不能有那么好。   载莹见我情绪大好,也略平下些心来,欠了欠身子道:“皇上庙谟独运,圣见万里,奴才不敢妄加猜议。然而主子既有问,奴才不敢不答。就说说奴才的小心思,万岁爷您听着给奴才指点……”   我暗笑这家伙还没收完全,这番话凭他怎样说的正常,仍旧是透着一股“油”的味道来,不过此刻我正是要他的“油”这样才能在英国佬面前表现出国家的价值:这是一个有着巨大潜力和巨大市场的国家,这个国家还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如果施加过多的压力,只能把这个原本有着极大的意愿成为英国人在亚洲最好代理人的国家赶到另一面去。   一方面来说,载滢要在英国人面前表现出国家傲气的一面,同时也可以让英国人认为德国人给了我们承诺和支持,所以有一些有恃无恐,另一方面,我也定下了我明天面对英国下院的策略——展示中国的诚意,还有中国的价值。   自己心中有了策略,也就没有先前那种焦虑感了。如今我的心态像一个明天就要上战场的战士,面对的是经验丰富狡诈老到的英国人,市场和友谊,这就是我的两张牌。   我点头朝载滢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话。   “奴才这些日子发现洋人也怕。”载滢说到正差,也没了嬉皮笑脸的劲,看上去也成熟多了,剖析着道理道:“说心里话,当年皇上要跟英国人搞结盟,奴才一时也想不明白,寻思着这英国佬当年害得咱们多惨啊,皇上怎么就要跟这么个国家搞结盟呢……阿玛皇上您是知道的,奴才也不敢问他,自个寻思着也没个什么见识。直到那年倭人到奴才的衙门去闹事,接下来又是龙旗军把老毛子打得够,奴才渐渐的有些儿明白了,皇上圣明古今无匹这当然是最主要的,再来恐怕就是有英国人在咱们后面撑腰的缘故。所以啊,奴才办差事渐渐的就有了主见,什么事但凡跟英国人有什么的,要顺着哄着他们,咱们归根到底,不管怎么说咱们天朝上国什么的,咱们……比英国弱这是正理,除了英国之外,什么人都不用怕。哪国跟咱们客气,咱就对他们好点,说到底就是一条,认准了英国人就对了。”   我正有些忧心,他光这么想也不是个道理,眉头一皱时,载滢的话头也是一转:“皇上,想必您也听出来了,光这么着想也不是个长久,咱们不能老是指着一口锅里吃饭啊,以前咱们是饿坏了,英国这口锅能顶饱,但这几年咱们长个了,得寻着一口新锅来吃,皇上领着咱们寻了德国。但是有了新锅,也得哄着些儿旧锅,不然他们恼了。咱们还是一口锅,所以前头皇上叫奴才扮可怜样儿,哄着旧锅开心些。如今皇上来了,新锅里头又新找了不少些吃食,所以也不能老软下去,不然旧锅就以为咱是求着他,殊不知咱们阔了,旧锅就是鸡肋,有着吃就吃,没着吃也不能求着他们。”   看了看我,又扮回那副欠抽的样儿道:“万岁爷,奴才没读过什么书。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比方儿,您龙耳听着也别见怪。”   我早就听得有些忍俊不禁,这家伙的比喻实在是太难听了,但道理还有那么点像,忍着笑抿着嘴指着他笑骂道:“你这个杀才哪像个将来要做王爷的样啊——”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得,朕跟你说吧,你这比方儿固然是难听,不过前面的道理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但这最后的见识还是有差错。朕让你有些威仪,可不是要你想着如今咱们不稀罕他们了。朕是要跟你说清楚,张之洞他们不清楚没关系,甚至可能更好,但你不能。载滢,你是朕的外交部尚书,面对洋人,你要跟朕的心思相通才好。”   “嗯,奴才恭聆圣训。”说着抬头看着我,面色诚挚地说道:“皇上,奴才没读过什么书,有些见识也是听说书听戏,这些年历练来的,有些错处皇上您明见查察出来给奴才指点是奴才的福份,奴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不能再给皇上添乱子了……”   我看着他已是有些红眼,也知道他是说当年跟着礼亲王那家闹的事情,笑了笑抚慰他道:“你这是干什么呢?朕也没有说要责罚你嘛,朕的意思是要跟你说明白,咱们君臣兄弟一起,把这趟远门走好了,回去也好安生过日子。你听朕说,朕要你挺的意思,是要让洋人知道,咱们不是只有他这一座庙,经也不是他这一家取,他愿意那咱就在这了,也不用再绕远道儿了。他要不愿意,咱也不求。就是这么个道理,你也是有这个见识的,但这是官面上的话,私下里,其实咱们还是要求他这一座庙。载滢啊,咱们祖上风光,早几年落魄了,现在要求的是个图强,恢复祖上荣光,底子薄,可不能一步走错啊。你不要以为德国人给咱们好处就是善主儿,对景儿他们也一样不是善茬儿。说句实在话吧,英国人和德国人十年二十年早晚要掐,咱们如今干的,就是利用他们两这闹腾的劲,咱们过自己的日子,把国家弄好了,往后就不用瞧人家脸色过日子了,眼下,还是得靠着英国这一家。朕这话说得也是直白,其实说白了就这么回事儿。唉,古人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但也有句话说最难做的菜其实就是家常小菜。朕这一辈儿兄弟伙儿不多,能干大事的,也就你,载洸,载沣这三个,善耆性子木钠,但他大面儿不含糊,说实在的,你多往他那走动走动,于你也有好处。”   载滢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我心中知道他要消化我这一大段话是要些日子的,我这次也是把话说得明白透了,他能理解个八九成我就要偷笑了,叹了口气道:“说到底,朕耗这心思也是无奈,国家要是强大了,朕又何至于在这里两面讨好?对了,刚刚你说洋人也怕,又是什么风识?”   “回皇上话。”载滢得意洋洋地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些纸来呈了上来道:“这叫支票,咱们大清都没有呢,听洋人说,但凡有他们银行的地儿,凭这个就能拿出钱来,听他们说,这里有五万英镑,换成咱们的银子,就有三十多万两呢。”   我捏了捏,又还给他,笑了笑道:“不少嘛,拿着吧。”   “皇上明鉴——”载滢躬身道:“这钱奴才不敢收,这是他们知道奴才不仅仅是外交部尚书,从洋人这买军火的差事也是奴才管着,时常的都有孝敬的,这次在英国呆的长,阿姆斯特朗公司的人亲自送来的,说是希望咱们往后还得多照顾他们生意,所以他们也是有求于咱们的。奴才想差事上还是得听皇上的,所以,还是呈缴皇上收入内帑的为好。”   “呵呵,拿回去吧。”这些商业上的贿赂可以理解,也是惯用伎俩,不要说是如今这清朝。便是后世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而且这个也不是我目前关注的重点,我可不想因为这个责罚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兼着这个差事,这些钱是免不了的,朕内帑也不缺你这点钱,而且话说回来,你这身份地位,光靠那几个俸上的钱也是不够,自己心里有个节制就好。朕眼下还没有整顿这方面的心思,重点不在这个上头——”一下觉得自己话说满了,顿了顿道:“不过这个话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你要有个数,王公亲贵要给朕做好样子。还有,你要知道,洋人这种怕,就是怕也有限、他们很快就会不缺咱们这个市场的,咱们还是一个宗旨啊,先是买,往后就要自己造了。朕是深忧这一天会提前到来啊。”   一战啊一战,真的是有可能提前到来的。   “皇上,奴才明白了,主忧臣辱,奴才以都有些荒唐放荡的地方,今后也要改了。”载滢像是被我这一番心底话感动了,眼角泛着泪光。我刚好起来的心情,也不想就这么再叹息下去,笑了笑摆手道:“好了好了,朕听你说这番话也是心慰,改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说你这个脾性也挺好,稍稍糙点也能让你跟洋人好交道。要你真改个性儿跟前头翁师傅似的板着脸训洋人,朕也万万不能用你了。好了,这便跪安吧。”   载滢被我这话一逗,收了泪莞尔一笑,跪安出去给英国人回话去了。我略准备了准备,也早早安睡,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下院轮番轰炸了。   “I say to you,My friends……”翻译将我的话同声大声地翻译成英文说给下院的议员们,这里坐着一部份这个国家实际上的决策者们,一点也不比维多利亚女王、索尔兹伯利伯爵差多少,我打起百倍精神,准备了一份自我感觉颇有煽动力的讲稿,从中英之间在清朝初年的交往开始说起,一直说到鸦片战争中国被打开国门,二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的痛苦过去,又从光绪十七年两国缔结盟约以来,双方地友好交往史,尽管其间在日本问题上有些许分歧,但很快又走到了一起,如今,我以大清帝国皇帝的身份,远涉重洋来到英国,中英双边关系走到了最为亲密的一步,这是历史上的第一次,希望我的到访能够为中英关系打开一扇更为开阔的大门。   掌声是长久的,这也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台下座无虚席的议员们在拍着自己的手掌,也有一些欣慰。这番怎么也是耗费了我几乎一晚上的功夫,总算有所回报。   但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议员们的问题果然涵盖了我所预想得到的所有方面,另外当然还有一些超出了我的预想,全靠急智与口才,才堪堪的将场面控制下来。   “请问您皇帝陛下,我是自由党议员保罗普林斯马克,如您所言,大英帝国与贵国之间有过不愉快的历史,而且这种不愉快加诸于您和您的国民身上要比大英帝国来得更多,那么,是不是我可以这样理解,您的国家在积蓄力量之后,有可能会向大英帝国发动报复性的行动呢?对不起皇帝陛下,我无意冒犯您,主要是因为您在德国的举动,与当年您与我国刚刚缔结盟约时的举动有了不小的偏差,而今天的中国,显然与当年的您的国家不可同日而语,很不幸,我已经看到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陛下,您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么?”一个中年议员的这个问题相当的具有代表性,这是我预料得到的,回答起来当然也不是那么困难。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一笑氓恩仇。也有一句古话,叫做怨怨相报何时了。”我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他的提问道:“永远记着过去的仇眼,是对现在和未来的不负责任。大英帝国是世界头号强国,而我也看不出来这个伟大的帝国有衰弱的迹象,而我的国家是亚洲的大国,两国远隔重洋,如果这样两个国家之间发生战争,或者是复仇,或者是贵国再次发动对我国的战争,那都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如果说过去有过不愉快的历史,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用新的不愉快去取代过去的不愉快呢?大家都知道,战争不是一个好东西,随着时代的进步,为了一场战争而要付出的代价越来越沉重。为了一些所谓的仇恨去用战争将国家埋葬是愚蠢的行为。请诸位先生相信,我的国家是爱好和平的国家,我的人民是爱好和平的人民。”   那位保罗先生坐了回去,看上去还算满意。不过这个回答也迅速的引发了另外的问题:“皇帝陛下,我是保守党的麦克·马克利鲁耶兹,刚刚听到您在回答普林斯玛克先生的问题时讲到贵国爱好和平,同时陛下也认为战争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在您与大英帝国缔结盟约之后的短短几年内,就先后与俄罗斯,日本国发生了重大的边境战争,同时还从日本国那里取得了土地的收获?这难道不是一种自相矛盾的行为么?”   好问题,我在心中暗赞,抬头微笑点头示意,转头让负责人员为我取来一块黑扳,我在黑板上写了大大的一个“武”字,转身过来道:“这块板上面,是一个武字,在贵国的词汇里,这就有一个战争的意思,中国的字很有意恩,这个字可以前成两个字,止与戈,连起来就是制止争斗的意思。用一句西方的话来说,能够制止战争的,只有战争。有的时候你为了制止更大的战争,就只有尽快发动一场可以控制在自己承受能力范围之内的战争来遏止大规模战争的发生。当然,就具体事件而言,俄罗斯鲸吞了我们的大片领土,您知道,那是我朝的发源之地,祖祖辈辈都有中国人在那里生活,哥萨克们靠着武力驱赶走我们良善的人民,然后宣称那片土地是他们的领土,先生们,如果我的政府忍受了下来,我们的人民会同意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有一个强国,强行占领了贵国的一个岛屿比如苏格兰,然后宣称那是他们的领土,诸位先生,除了战争之外,你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么?”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间或有人鼓掌,我也迎上他们的笑容继续道:“这其实非常可以理解,我知道,贵国也面临着爱尔兰的问题,女王陛下也先后六次遭受爱尔兰人的刺杀,我完全理解并支持贵国不愿意失去爱尔兰的心情,并且也愿意告诉各位先生,我不愿意失去任何一块国土的心,比之各位先生还要强烈。”这是一番动情的解说,爱尔兰独立运动正日渐如火如荼,英国人应当深有体会。   “至于日本,那比俄罗斯要简单,日本国始终抱着想攻击我国,灭亡我国的梦想,从民间到政府都是如此,派遣武装人士在外交官员的带领下攻击我国外交部官署,派遣海军攻击中英两国友谊的象征——中英联合舰队,派遣武装人员攻击我国,贵国,还有德国的使馆。当然,还有拒绝贵我两国的商品,损害自由贸易的权力。这样的国家,必须使用武力来教训他们、否则他们会认为是我们怕他,这种嚣张的行径将会更加的嚣张起来,这对于维护远东的和平稳定,维持一个可靠的秩序是不利的,所以,必须用战争来改变这一切。”   我面对议员们侃侃而谈,突然发现,人群中并没有见到大英帝国政府的最高行政首长——索尔兹伯里侯爵,这家伙哪里去了呢? 第三卷 202章 备战令   “先生们,有些事情必须让你们知道,”正当我在下院继续着演讲的时候,索尔兹伯里正在对海军部,海军情报部等部门的官员们说起两起严重的事情:“我怀疑,海军部有德国人的间谍,德国那边有消息说他们的新型战列舰,与我们正在建造的无畏号有着惊人的相似……这是第一,情报部门在这点上表现得很出色。第二,德国人最近可能会有针对第三国的军事行动,这方面要加强工作,如果有任何消息,需要你们尽快的报知内阁……海军,嗯,海军部做好准备,德国人如果离开北海,那么就应该在大英帝国的全程控制之下。”   索尔兹伯里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我与威廉二世的对话以后,对西班牙的研究已经提入了德军参谋部的议事日程之中,西班牙如今正在内乱之中,国王阿方索十三世是一个十岁大的孩童,统治这个国家的是他的母亲,西班牙摄政,来自奥地利的玛丽亚克里斯蒂娜。保守派和自由派在她的统治之下闹腾得不可开交,而摄政殿下却似乎没有见到一般,在坚持死去的阿方索十二世留在自己肚子里一定是个男孩并指定他为国王之后,如远东的那个国家的过去一样,这位实际意义上的女皇忙于表现她的沉静和睿智,但是她似乎已经用尽了这两项天赋,对于国家即将遭受的严重打击全无知觉。   这是一个可悲的时代,大英帝国在那位睿智的天才女政治家的领导下欣欣向荣,而四百年前被英国人夺去霸主地位的西班牙人却在一个没有什么治国天赋的女人统治下,一步一步地走向衰弱,他们很快将离开名义上的强国的行列。   自由主义在这个国家很盛行,有一些年轻人不喜欢王室的统治,希望学习法国人那样建立民主的制度,这样可以使人民有更多的自由,而也有相当多的人希望王室能够加强集权,效仿德国那样,建立起一个足以保卫西班牙利益的强大国家。两派人马互相抨击着对方的不是,颂扬着自己的理论,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有资格将别人的模式复制来的,历史将很快证明他们中间有人错了,或许他们都错了。   对西班牙动手的唯一障碍来自于摄政女士的血统,她来自奥地利,德国人首先要向奥匈帝国作一番解释工作。当然,由于并非是直接攻击西班牙本土,所以,这种压力并不会很大。外交上的动作很快就会传到英国人耳中,所以,这一连串的变化,将极大的影响欧洲的格局。   下院的提问很快的证明了这一点。在我回答了他们对于我的国家几年战争动作的提问后,一位年纪看上去已经不小了的白发绅士起身鞠了一躬,礼貌的介绍了自己后发问道:“陛下的演说很精彩,对于贵国面临的无奈,我深表理解。如陛下所知,大英帝国也有着自己的困难之处,同样的每个国家都有着自己的处境,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问陛下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发展自己的国家显然是一个问题,正如陛下您所作的一样,那么,如何利用好其他国家的问题来为自己争取利益,是否也是一门学问呢?正如陛下您在德国和英国说着截然不同的话一样。”老头嘴上很礼貌,但话里话外已经是在赤裸裸的指责我在利用英国与德国的矛盾为自己谋利了。这个问题我想到过,但是却没料到是这样一种方式,原先我以为会有愤怒的质问呢,结果是这般的和风细雨,话里的意思却像刀子一样扎人。我迟疑着微笑看着老头说完最后一句话:“今天的报纸已经披露了您在德国与德皇协商,要在贵国境内设立一支中德联合舰队的事情,我希望陛下回国之后再看一遍贵我两国之间的协约,这种情况是否符合条约的限制呢?”   台下的议员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眼下不仅仅是要取信于英国人,同时也不能说得太直白,那样会使德国人不悦,我斟酌着言辞,保持面上的镇定,点头致礼道:“您的问题很尖锐。”自嘲式的开场白引来一场哄笑,我借着这场笑理清楚了思绪,扬头道:“您知道,中国对英国没有敌意,对德国也同样如此。所不同的是,中英之间的友谊是有条约限制的,我相信我们彼此双方都乐意履行完毕这样一份造福于中英两国人民的协约。如您所说,德皇的确是有一个建立中德联合舰队的建议,但是这项计划只是德皇的口头倡议,这并不是一件确切的事,更加不是我的主动提议。要知道,中英联合舰队的存在意义是维护中英两国的利益,并维持远东地区的秩序。那么如果要有中德联合舰队的话,那么这支舰队的意义何在呢?请诸位先生了解,由于中英189O年合作互助条约签署以来,我大清皇家及政府一直致力于维持中英之间业已存在的友好关系,以及大英帝国在远东地区的利益,1984年中英日友好通商条约既是明证,这是一条业已存在的路线,我的国家也将在这样一条路线上坚持走下去。”说着,觉得有些干巴巴的,于是稍稍注入点感情,蓄了蓄气叹息道:“中国有句古话,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英帝国对于我国,何止滴水?我国已经有三百多人的文官系统由贵国一力培养,如今最高的职位做到了一省布政使,相当于贵国的行政区财政负责人,最低的也做到了知县,相当于贵国的市长,而且这种行政官员的培训系统还在良性运转着,每年大英帝国都会为我国培养近四百人的文官,到本世纪末,有英国留学经历的中国各级官员人数将达到两千人左右,试问,这样一个国家,会与大英帝国为敌么?”   一席话辩解归辩解。利诱归利诱,接着又搬出巨大的市场由英国人独享优先权,但凡德国人有兴趣的地方,英国人都可以行使优先权等等利益,总算是将下院这帮政客们糊弄的神五神六的,加上在中国有巨大利益的军火工业的议员们的间隙说些好话,总归是这一上午的演讲下来,基本上还抱有疑虑的议员已经很少了。就在下院与议员们一同用过午餐,下午便直接进入了合作的议题,因为工业化的关系。中国的矿产开采急需外资进入,钢铁行业和城市建设也是新的热门。有些没有在中国捞到过好处的议员们表现的甚至比军火行业的代表们还要急切。毕竟这是一个商人的国家,除了极少数之外,大多数的议员每一个人背后都代表着很多商业利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与钱过不去。中国这么大一个几乎是空白的行业都亟待商家去填补的国家,说句稍稍有些夸张的话,那里几乎有赚不完的钱。   国家的利盖与商业利益之间取得一个平衡,这就是英国人所需要的出发点,而我的职责就是引领他们来到这个出发点上,与我开始一段新的友谊。   而且,我还要提醒他们,垂涎这块市场的,远远不止英国一家,所以在演讲间隙,我抓住机会拣选着词句尽量不刺激他们的自尊,用诚恳的语调道:“诚如先生们所说的,我的国家正走在一条上升的路上。我的国家需要欧洲的技术和军火,文化,这些市场需要大英帝国来填补。当然,德皇也有意愿向我们推销,出于维护德皇颜面的考虑,我们购买了他们一些军火,要知道,德皇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商人,有时候你很难拒绝他的盛情。”摊开双手与议员们一起讪笑了几声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国家都处在欣欣向荣的上升期,所以,我们在这个时代不能轻易地走错任何一步路,比如开罪贵国。”   一番哄笑之后,我知道这句话足以让他们深思许久了,所以,恰到好处的结束了演讲,借着要出席爱德华王子及乔治两父子与索尔兹伯里伯爵联合举办的招待晚宴的理由,在如雷的掌声之中,我告别了那群今天很有收获的议员们。   晚宴的规格很高,其实也是相当于王室和政府的联合审视了,有了上午的经验,加上谨慎的表态和略微有些迎合的语言,所以,这一关其实也不是那么难,毕竟如载滢说的,英国人同样的需要我。在晚宴快结束的时候,终于切入正题,在爱德华王子父子与索尔兹伯里以及我四个人相处的贵宾室内,我向他们保证了中国亲英国的立场在条约有效期内不变的承诺,并且向他们说明了我的要求——大英帝国在亚洲的利益,可以在一定的限度内由大清帝国来保证。   换句话说,就是做英国在亚洲的代理人。   留给英国人几天考虑时间吧,我知道这里面涉及到一系列的验证,所以我也明确向英国人表明了我是怎样从德皇那里得到消息的,只是把里面的主动关系放到了威廉那里:“您知道,我的属下张荫桓先生,他任驻美国大使,收养了一个美国孩童做干儿子,这个干儿子在一次做礼拜时听到了有人为自己的亲人要奔赴前线而祈祷,所以他就在美国加强了这方面的情报搜集工作,美国人正准备对在古巴的西班牙人进行战争——”看了看他们的表情,我接着加料道:“在佛罗里达,已经动员了二十万人的陆海军日夜训练,这个动态想必贵国一定知道。而我在德国的时候,也将这件事情无意中跟威廉说了,他听了之后,就表示正好德意志需要一块海外领土,所以对于他来说这个消息很重要,他可以趁这个机会,在美国人对菲律宾动手之前,将自己的舰队开到亚洲去。他同时建议我派出舰队来与他一同作战,这是私人场合的对话,所以,我只是表面上含糊着,千真万确,有些言论说我们要建立一支中德联合舰队,这是不正确的。至于德国是否已经做好了攻击菲律宾的准备,这一切都有待时间的验证。”   美国要攻击西班牙,这样的消息对于他们也有些突然,当然在稍晚些时候美国人也许会请求他们的支持,因为在大多数美国人眼里,对于英国还有一种错综复杂的感情在,很多人的祖先都是来自那里。   “对于这一情况,我们需要时间来研究对策。您的大使实在是一个功臣,为您取得了这样一份重要的情报。”索尔兹伯里愿意相信我的话,在看了王室的父子一眼之后,对我说道:“大英帝国在远东有您这样一位盟友,就足以奠定整个亚洲的秩序,孟加拉湾以东,您的存在保证了大英帝国的利益。在其余的地方,大英帝国统治下的印度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这就是大英帝国在亚洲的双塔。先生们,为我们稳定的亚洲,干杯——”   爱德华父子给了他面子,乔治王子也犹豫着举起了酒杯。这使我确信王室对我的怀疑根源就在于他,因为他出席了那场庆典,阅兵式上德皇与我的特别亲密肯定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他。不过幸好,他并不是掌握实权的国王,他的祖母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浅浅的一杯红酒落肚。基调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在取得了王室,议会,政府三方程度不同的信任以后,又加上商界的各种压力,新兴的企业主们才不管什么政治风险,赚钱才是第一位的。我的国家在这样的基调下开始了与英国的第二次范围更加广阔的合作。   文官和海军军官的培训继续进行,军火方面的合作也是一如往常。唯一不同的是,在我快要结束在英国的访问时,英国人提出了整合海军资源的通知,鉴于远东局势的需要,今后在上海的大清皇家阿姆斯特朗造船厂以后的出船订单都必须经过英国海军部的同意。同时,英国要求我与他们分享我所能知道的德国最新的造船计划以及船舶设计的图纸。这两条我都同意了,并且用这两条换回了英国出台鼓励企业去中国开办工矿企业的法案,除了在中国国民待遇之外,英国政府同意在国内对他们进行减税优惠。   经济方面我也向英国人请求帮助,对我的币制改革提出方案来供参考,盛宣怀对英国的镑和便士的二级货币体制也是情有独钟,原因在于这种体制与中国的银子与制钱的二级体制最为相近,虽然银子在某种程度上讲并非是流通货币,但是一经改革,发行一种印有我的头像的银币,币值等于一百个制钱,再另外发行一些辅币用兑找,将来待条件成熟时再发行纸币等值于倍数的银币,然后取消金属银在货币市场上的流通,国家全面收回金属银,这样就可以构建一个类似于英国磅-便士的二级货币体制。我对这个方案也表示了原则上的赞同,毕竟只是草案,有些不成熟的地方回去还可以参考美国和德国的具体情况来做相应的变更。只是银币一定要弄得特别一些,否则作用不会与官制银锭有大的差异,这些东西,我让盛宣怀回京后再与宝源局多加商议。   我期待中的英国请求让我的国家代替他们攻占西班牙在亚洲的领地的目标并没有实现,我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想想也就释然,英国人一定要做充分的认证之后才会考虑如何应对德国人和美国人争夺菲律宾的情况。不过我坚信一定会将这个任务交给我——因为即使是英国人,也不会轻易的与美国和德国为敌,以他的实力在背后支持那是最好的选择了,这样子既不会刺激西班牙人导致直布罗陀海峡的形势紧张,又可以坐收渔利,一举两得的生意。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等待了吧。临离伦敦的时候,传来消息说维多利亚女王的身体越来越是不行了,幸好当日说送东方药膳也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正付诸实施,万一有小人说个什么,又要我多花心思呢。   离开伦敦原路回国,心思已经是大不一样,原先的忐忑和不安已经全无影踪,这一趟出访,在英国与德国之间都获得不少利益,虽然一样要给洋人发财,但是毕竟一个体制已经建立起来了,接下来就是要让我的人民渐渐的聪明起来学起来,慢慢的建立起自己的工业体系,教育体系,有了这两样,基本上我这么大的国家,只要没有内乱,慢慢的发展下去,不强盛才有鬼呢。   这一回过红海的时候,意大利人的消息就不那么好听了,听说埃塞俄比亚皇帝的号召下,全国各族人民紧密团结在麦纳利克皇帝陛下周围,动员起了一支十二万人的军队,在重镇阿杜瓦的大规模会战中,打了意大利一万八千人一个措手不及,歼敌近两千人,取得了埃塞俄比亚人民抗击意大利侵略者的第一个重大胜利,并唤醒了全埃各族人民,打破了意大利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粉碎了意大利最高指挥官巴拉蒂埃里将军十个月灭亡埃塞俄比亚的神话。   当然,很难得的,在红海中难得一见的挂着圣安德烈旗的俄国小股舰队也提醒人们这里头有着俄罗斯的帮助,虽然俄罗斯与意大利之间并没有直接冲突,但是俄罗斯给麦纳利克皇帝大批的军援,还有法国人在背后撑腰,麦纳利克在极大优势兵力的情况下打赢这么一场突袭战并不稀奇,也不值得太过关注。   真正值得关注的是俄法朕盟对意大利的背后下手,这也昭示着英俄法对德奥意集团的对抗已经渐渐地走向了表面。这是难得的机会,我在舰队上给诸位高级官员们上了一场生动的国际关系课。对于他们来说,这些虽然有个朦胧的概念,但是实际上还是对国际局势懵懂的很,我的说教其实也是相当于给他们启蒙。这里头我也大概看得出,就是善耆和载滢还清楚点,其他人,盛宣怀要好点,康有为等人,就算是落后生了。   这也难怪,我手里这批官僚们,国内也就李鸿章和奕忻算是优等生,原因不为别的,就是跟外国人打交道多了,才能有开阔的国际视野,每天在天朝大国的梦里坐井观天,永远只是一只不会进步的井底之蛙。   经过印度洋进入太平洋水道,我特意嘱咐舰队从菲律宾航道走一遍,借着英国人的海图,我指着朦胧的陆地线,向海军司令部下达了备战命令:“吕宋,自国朝之初,就屡有朱三太子隐匿在此的说法,朕现在讲满汉融合,中华是一家,不算这个乱账。朕亲政以来也渐有动作你们也都看在眼里,朕以中华为尊,不讲满汉,所以,朕不为以前的传言,朕为的是今日中华的前程。吕宋离台湾三百诲里,托守南方门户,朕要取它,以为樊篱。中华今日存起,正是需要资源的时候,为着强盛国力,朕要取它。诸位将军都是朕的心腹股肱,朕有这个心思,全靠你们。中华面向大海,虽说胸怀博大,但也易招引寇敌,御敌于国门之外,这就是朕的宏愿,朕先头让你们准备打仗,也是为着这个——”看了一眼有些兴奋的刘步蟾等人,笑了笑一拍拦杆道:“有没有信心?”   “有!”齐齐一声呼喝,激起千重浪,震南海。 第三卷 203章 三处地方的晚餐   按照事先的安排,舰队直接向北,转台湾海峡水道,于上海港泊岸,为的是一观江南今日的盛景,二来也是要为江苏的抚学政争收一个尾,这件事已经锦延有了半年之久,再拖下去于江苏一地的教育发展有着莫大的反面作用。所以,要么调鹿传霖走,要么调瞿鸿机走,这两个人不宜再搭班子,二一个梁启超等三人江南提调小组经过半年的调查,在近一个月后公开身份进行官员问讯,也有了一个最终的结论等待御审,而这种高级别的官员调动,以梁启超等三人的年轻和资历,完成起来会有一定的难度,万一出个什么漏子,也许会给外界造成其他的理解,而达不到对吏治的警戒和新学教育的鼓励作用。   所以,在上海一登岸,我便在上海道衙门中驻跸,从海路赶来的三大营官兵进驻负责关防,会见两江总督刘坤一和上海道聂缉椝之后,向他们要求保证江苏一省及上海的安定和持续发展之后,通知了他们朝廷准备对江苏的人事安排有变动,重点两条,一是新学教育要坚持并加强,第二就是吏治要澄清。军政上有陕西作模范,民政上头江苏要挑起模范作用来。这一次召见,人选上很有政治预示意味,相信敏感的政界一定能从中嗅到什么味道来。   聂缉椝的提升是我早有安排的,他是曾国藩最小的女婿,今年四十二岁,早年也是洋务派的重要人物,在上海负责自造火轮船。近些年任上海道台之后,对上海这一华夷杂处的地方管理起来较有心得,上海近些年能始终保持一个繁荣向上的势头。也没有什么较大的治安事件和涉外事件,证明此人于调理不同民族习惯的融合,促进地方经济发展方面有些心得。这次与他面谈也证实了这一点,虽然一直以来,都有传言说他手脚不太干净,但是都是查无实据,我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一来这个问题不是我目前的政治工作重点,二来有关于他的传言,数目前不大。最大的一笔也只有五万四千两白银,所以,暂时升上去,待将来全国将政治工作重点转到吏治上去时,回头以杀猴给鸡的态度惩办一批大员,配合制度的改进来把这个问题控制下来。这个问题实在是个老大难问题,似乎每个国家的上升期总是不可避免的要有这种现象,苛求一个人口基本素质不高的国家达到清廉如水的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与制度的关系很小,制度并不是万能的,正如同所谓的民主制度并不能给每个国家带来好处一样。泛民主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来说,就等于混乱。   七七八八边想着事情边接见苏浙两省的官员,快入夜的时候,让人传了梁启超三人进来,汇总了解了一下江苏这一趟的半年总结,卷宗足足有两尺厚,分别记录了暗访的结果,在江宁府亮明身份之后的提调各官员的问话纪录,以及鹿瞿二人的自辩。江苏省一级地方大员的旁证等等,综合起来看,估计我要在回北京一路上手不离卷才能大概看个明白。   好在卷首即有三人联署由梁启超起稿的钦命江南巡阅简记,表明了三人的态度,也讲清楚了事情的大致始末。鹿传霖算是被自己这位下司摆了一道,在支配教育经费时没有注意到瞿鸿机的签字障眼法,造成了百万两银子的亏空,而实际上这笔钱全部用在新学的支用上,一笔笔的藩库纪录也都证实了这一点,而鹿传霖也是不争气,平时吃穿用度都是崇尚豪奢,加上与江南江北的一些地方士绅之间的钱银关系也不是那么干净,谭嗣同就查出他借妾室生日之机一次收受扬州大地主单某五百两黄金,另外还有纪录证明他利用官场关系,以后勤部统辖的驿路自辽东运来熊胆熊掌等滋补品来江南供自己食用,虽然事后他有证明表示这是他体弱气虚所需的进补,但是这么个官场形象的确很让人有口实来攻击他。   他家中有钱是真的,不过这么不知检点也给他自己添了麻烦。江苏通省官员的密询结果也显示,全省官员支持他和支持瞿鸿机的是接近六比四的比例,可见他的官声在这次的抚学之争后受到极大影响。而四成的官员支持瞿鸿机,也显示了旧学的老派思想在江苏这么个开明的地方也仍旧有着很大市场。   我合上卷宗时,才注意到三人已经是一脸疲色,问了才知道已经站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我轻轻将卷宗推到一旁,命人给他们看座,起身振臂伸了个懒腰,踱步到三人面前道:“你们在江苏半年,也辛苦了,但是据朕看来,你们也还没提出有何处理意见?联想先听听你们的看法?”   “回皇上话,巡抚是从二品,提学使司是光绪二十一年由学政改来,仍是正三品品秩,我们三人品秩最高的是臣与岑春煊,为正四品,谭嗣同是正五品主事——”梁启超抬头看着我,有些疲累的回答道:“虽是加了钦命巡阅使的职街,不过依大清律,钦差无权对三品及以上品秩的大员进行处理,所以,臣等不敢妄加评议,一切还有待皇上钦裁。”   我点了点头,默然叹了口气道:“嗯,你这个谨慎得很好。唉,朕也是很棘手啊。嘿,一个官声好,一个官声不好。看上去很好办,但是朕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瞿鸿机这么一手,有理有据,看上去很有道理、你们可知道朕为什么不能下褒奖他的决心么?谭嗣同,你在清政衙门办差有日子了,联想听听你说。”   谭嗣同是历史上戊戌六君子中我最看重的一个,去年大比我特意把他拔进三甲,也是一番私议,对他的期待很大,所以今天也是培养他的意思,今天他一身五品文官白鹇补服。年轻的脸上一脸刚正,躬身向我施了一礼回道:“回皇上话,皇上圣心独断。既有见问,臣私以为是皇上不取其言行,虽是有理,然不可昭彰其心行,若天下百官效仿,则陛下新政,将无施行之官员。”   我点了点头,用眼神向他示以鼓励,又问道:“说的不错,那么鹿传霖呢?”   “至于鹿抚,臣是取其心而不取其行。”谭嗣同略一犹豫道:“此人于办新政有心,然而其行止不端授人以柄,有好心而办不出好事。反而使人对其所办之事有所误解,误了皇上的大事。”   好奏对,我以前还没想到这一层,用庸才去办正确的事,说不定还会对事情本身造成不好的影响。我看着谭嗣同,心里原先还担心他年轻气盛,一心想弄出点大案子来为自己博名,此刻看来这家伙比我想象的成熟的多。当即点头接上道:“说得极是,朕自亲政以来,厉行新政,成效也是天下共睹,但总有些人要强将天下之学分为新学旧学,中学西学。江苏一地出这样的事情,就是有这个缘故。照朕看,若是所谓新学无用,那亦是旧学,旧学能强国,那也是新学,何必强分新旧?朝中早晚要把这个道理宏贯清楚,否则天下之乱不远矣。江苏算是领风气之先的省份了,况且如此,何况其他?至于抚学之争,朕看一个是不知检点,一个是处心积虑与强国之学为敌,偏偏此人又是好官声!”   想了想,看见岑春煊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停下脚步,问岑春煊道:“你是父荫的出身,也是世家子弟,何以要请调入清政衙门?这次江南办差,有所心得吧?”又望了望谭嗣同,斟酌道:“朕对你们二人寄予厚望,刘光第肩上担子太重了,朕也是怜他劳苦,四十岁不到的人,看上去竟然像是六十岁,大清立国已有两百余年,积弊自朕手里要一一清除,累死一个刘光第恐怕也未必够,更加不是好事,你们两个,朕是打算择一个去接清政衙门的摊子的,之前怕你们年轻毛糙,所以才有江南历练,这半年你们不说朕也知道辛苦,大清如今正在办事的时候,拉了洋人几十年的步子,朕这一朝里就要赶上来,所以千头万绪,朕也累啊。吏治是门大学问,太苛了办差的人怕就要扫下一大片去,太驰了,朕也忧心这样积习下去,将来怕是要不得了。官俸官禄,民脂民膏啊,就是朕在军备上头用钱是国家根本之道,每花一两银子也都是心有所念。今天这么晚了,朕叫你们来,也是为着这个难题啊。岑春煊,照你看,此事该当如何料理呢?”   “皇上说了,这不是个轻易能办得差事,选中臣等来办,是陛下的抬爱。皇上,臣先父辈余荫良多,臣也可以在太常寺安心混日子,然国方中兴,臣岂敢尸位素餐醉生梦死?陛下忧心吏治,臣也是看贪墨吏员将来终是要有伤国本,所以才甘愿为陛下做这个马前卒。”岑春煊这半是马屁另一半算是回答了为何要请调到清政衙门的问题,肃容拱手一揖道:“皇上,臣此次江南历练,深感吏治怕是比皇上所料还严重,江南富庶,吏员往往与士绅勾连,近年国家承平,土地兼并日益严重,黎庶本就势弱,官家通常还要帮着士绅,如此下来容易激起民变,幸好皇上有恩旨,迁赤贫之民移东海,算是稍稍缓解,但长此以往,早晚要出事,江南之地,华夷交杂,若是有心人勾连外夷,蛊惑民间,一出事就是大事!”   见这番话说得我脸上变色,岑春煊也是语气一变,由激昂转为沉痛的语调道:“非是臣下危言耸听,实在是此次私访鹿传霖事,该抚与扬州土绅单氏勾连,兼并土地七百余亩,另贱售官田三百七十一亩于单某,两项合计达千亩之数!幸而扬州一地出路不光在土地上,若是换在河南陕西等地,非出大乱子不可。”说着,缓了口气道:“据查知,也是这次事情,瞿鸿机与鹿传霖生了嫌隙,致使有后来的抚学政争。瞿官声极佳,素有为民请命之民间风评,臣等私下里走访,听到的也大抵如是。所以,皇上若是问臣的意见,臣就是撤查鹿传霖,瞿鸿机!”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我不禁对其刮目相看,我先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打算重处鹿传霖和瞿鸿机的任何一方,我已经有了基调在前,他还敢如此直言要求惩处鹿传霖,也算是个直臣了。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道:“既是瞿某官声佳,那为何也要与鹿某一并查处呢?”   “回皇上话。”岑春煊欠身道:“其人行何其正也,品何其邪也?且不说其背后受了人指使,就他的所行,身居下位暗中给上司同僚下绊子,巡抚,布政使都在他的局中,这样的人,今后谁敢与其共事?”看了看我,迟疑道:“若是天性嫉恶如仇,那倒也罢了,偏是受了所谓江南士林领袖,赐金放还在家的翁某所指使,干预江苏政局,干预致用之学的传教,如此提学使,以翁某之私惠辜负圣恩,辜负提学之差事,要此提学使何用?其为朝廷之提学使耶?为翁氏一人之提学使耶?请皇上明察!”   最后两句问的当真是好!政争我可以容忍,是人就有政见,但是把政见带到工作上去,给政见不同的上司,同僚下绊子,这种人的确是不可大用。还有那个翁某,老而不死谓之妖,赋闲在家还对朝局,对新政有所抵触,指使昔日门生干扰新政,这就是罪!但是偏偏我不能给这两个假道学惩处,怎么办?束之高阁吧,伤人心,给他留任甚至升官吧,又伤另外的人心,看来是时候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否则将来这政争必然会影响全国。   想了想,看着眼前三个各有所思的人,岑春煊的立场很明确,两个人都要严办。梁启超虽没说话,但是看他在谭嗣同说话时的表现,二人看上去倒有点偏向鹿传霖一点。这其中也能看出三人的秉性不同,梁启超与谭嗣同看来是注定要私谊笃定的,梁启超跟随我时日较久,大概能知道我心里的成算,而岑春煊摸不清上意,虽然我之前的一番说话也是能透露出一二,但是临时问对,估计他也是想卖直,所以还是按照先前的想法说了出来。严格来说,这三个人的想法都有道理,谭嗣同想到了新政的用人问题,岑春煊想到的是国家安定的问题,如今甘陕民变还没平息,军改也正在进行,这两方面前是急需保证的,所以,我哪方面前不能轻心,一笔烂账啊。   又翻看了卷宗,坐下来招呼三人道:“好吧,今日议政就到这里吧,你们三人陪朕用膳。”   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惊讶得看着我,犹豫着谢恩。我笑了笑道:“总要吃饭的嘛,你们一直在外面排等着,估计是没吃,朕也是接见大臣到现在。朕知道你们心思,怕是要朕表态吧?朕明白告诉你们,这两个人,朕不想重处。但不是说清政朕就不看重了,不是,这是重中之重,清政衙门朕岑春煊还是要挑起来,你有热情,但是虑事还要多想些方面,不过朕还是要借重你的闯劲,你是世家子弟,也不是畏首畏尾的人,朕喜的就是这一点。唉,自朕亲政以来,先头的庆郡王,总管内务府大臣续昌,六宫都太监李连英都是朕亲手惩办的,这些猴子不可谓不大吧?偏偏世间这些鸡还是没有被惊醒,嘿,梁启超拟旨,自即日起,太常寺少卿岑春煊着晋清政衙门侍郎,赏尚书衔办差。刘光第免兼清政衙门,大理寺职差。”   望了望谭嗣同道:“刑部主事谭嗣同,着晋大理寺少卿,赏署正卿。至于你梁启超,免随驾行走,到北京后筹建皇家社研衙门。”   三人均是身子一震,前两人是骤晋官衔,喜比惊多,同时肩负重任,也是深感恩荣责任,跪地谢恩不提。而梁启超则是惊惶交加,我看出他脸上的迷惑,笑着抚慰道:“你是不知道这个社研衙门是个什么是吧?二来不让你随驾了,朕不是觉着你不好,而是你有更大的用处,跟在朕身边,屈了你的才,嘿——”迈步向餐室走去,示意太监多加三副餐具,让三人跟上道:“朕是想着像翁师傅这样的遗老,以及瞿鸿机这样的人,都要有个去处,让他们做个政务咨研,这些人是有才的,也有心,可以给朕的决策有所助益。嘿,让你去,是因为你儒学也能服人,也能贴近朕的心思,国家应该注重什么,这些人往往能够有所建议,你收集起来汇总报朕,可以避免朕将来兴生出苛政来。”笑了笑道:“这虽名为衙门,其实没有职司,所以没有品秩之分,依原品秩就好,但要以你为主,所以,你补进内阁上行走,卓如啊,朕是希望你在文事上多有贡献,朕知道这是份闲差,心里怕是要有委屈的,所以,内阁里议事,你都要出席,朕这次用你有深意,你不要觉得委屈了才好。”   梁启超面上毫不变色,神色自若的谢恩道:“皇上轻看臣了,不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所说的这份差事,也是大有可为的,照臣看,此职差可补教化部之所缺。”   “哦?还有新见识?”我坐了下来,招呼他们道:“都坐下说吧,朕不讲究食不语,你们自便,若是不想说就闷头吃饭就好。”见我与大臣议事,厨房自然是按照留着陪膳的份做的,小米羹配上叉烧,细面蟹黄小笼面,一个什锦素拼,一份泡椒凤爪,甜食糕点等等,算是上海地方特色的夜宵了   三人依次略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梁启超接着道:“教化部教化的,似乎是直面黎庶,难以兼顾旧士人,旧士人有牢骚却没处发,朝廷也不能老是给恩旨排解、这都要有个去处,再说耆老们对于社稷也是有所考虑,臣以为搜集起来,也能给皇上决策有所助益。”   “嗯——”我吃了一片叉烧,笑道:“卓如永远是不用朕担心的良臣啊。对了,跟老李家的那门亲事已经订了吧?什么时候完婚?朕给你赐联——回头有了小子也要报朕,朕要赐名的。”   说道家常闲事,这餐饭就吃的实在了,船上用餐不方便,洋人的吃不太惯,这地道的江南小食吃的是最对肠胃。美美的一餐之后,这一天也算是疲累万分的过去了。   正在我用晚餐的时候,大西北的兰州以西,离循化匪巢仅二百二十四里的临夏县剿抚钦差行营内也在用晚餐,大型运输飞艇从西安接力运来的蔬菜和新鲜瓜果一扫过去在西北用兵的士兵缺少蔬菜食用,多有夜盲症状的旧弊,士兵们也一改过去士气难振,地形地貌不熟悉的状况,目前十八万大军已经将循化城围得几乎是水泄不通,眼见就是个包饺子的格局,士兵们也在翘首企盼大帅徐世昌下令总攻了。   离此包围圈二百二十四里,就是回族和撒拉族起事的总据点了,城中心原先的县治早就破坏得一干二净,如今的两个重点,一是旧教团聚的位于婉蜒穿过县境的清水河畔河东村的清水清真寺,始建于明代的这座清真寺已经成了旧教的核心,韩努日领导着七万旧教众在此为聚,老县治以西的撒拉族祖寺街子清真寺则是马匡匡领导的新教众也是七万余人闭聚。   熊熊的火光下,韩努日的人今天已经第九次大批杀马了,如今七万人只剩下了四万匹马,整个县治里除了马和马吃的草,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吃的了。自打马匡匡冒进被清军打了一个伏击之后、他们就几乎没有再敢出过城,如今,韩努日正在等待着手下的一万八千勇士吃完手中的马腿,他正在酝酿着一个大行动——趁着夜,趁着先知阿拉的指引。 第三卷 204章 智将军   其实已是西历八月底,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夏日炎炎之中,我又在上海驻留了三日,其一是要用心参详江苏鹿瞿之争,到江宁后就要就地定夺,如今这两个人已经奉旨停职待勘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估计正在大火炉南京城中一边熬夏一边巴望着圣驾从东方尽快来到。   这其二,各国驻上海的公使,都要一一接见,最重要的是英国德国,还有一个美国,这三个国家与我接下来的全盘大计息息相关,用语之中也是隐含深意,遣词用句中也是根据对来不同而有不同的分寸张致。还有一个,就是聂缉椝之后的上海道台人选,上海这地方不同别地,一来是重要军港,二来也是世界各国政商要人毕聚之地,上海还是重要的军工基地,这么重要的地方,地方官员一是要懂洋务,二也要懂经济,还有一个也要有能力搞好中外杂居的调谐之道。思来想去之下,还是要来了第一批留英的行政官员名单,仔细考察之下,选了一个旧任嫩江府同知,回国后暂署奉天府同知的叫叶祖清的,今年是三十五岁,杭州府人,光绪八年的贡生。一是看他是个南方人如今到了奉天府做官,有些可怜他,二来他在英国的考语是优等,再加上看他也是姓叶,于是命传旨到江宁见驾,我面试一次后如果合适就是他了。   上海这个地方,交给旧官僚是很难弄得好的,而这对于全国官场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信号,新派的官员要正式走向高级领导岗位了。别看上海道只是个道台,但是历任上海道任期一满,立时就是外放邻省或者本省的藩司或是臬司,也有直接跳到巡抚的。这个位置是一个跳板型的职位,所以,政治信号更为浓烈。   接见沪浙苏各地有名望的士绅,一是鼓励他们兴办教育和工业,二来也是嘉勉他们这些年对新政的支持。浙江筹办高等教育学院求是书院,求赐字校名,杭州府知府林启兼任校长,这次也在接见之列。此人是福建人光绪丙子科进士,翰林院编修,又外放过陕西学政。浙江道监察御史,因直言获罪,放了浙江衡州府知府,又调任抗州府知府。于各地游历,又响应朝廷号召,上折求开求是书院,也是浙江一地的新学楷模,所以我直接让他将求是书院改名为浙江大学,并题写了四字校名,嘉勉他办好新学,为浙江一省乃至全国多多培养人才。   还有就是上海本地的士绅宋嘉澎,我也特别接见,此人有传教士身份,投资实业很有建树,此次特别获得殊恩,允其全家觐见,特赐同进士出身,妻子倪氏赏孺人浩封,两个女儿皇后处也各有赏赐,因其妻又有孕在身,皇后隆裕很是羡慕,话里话外还带了点询问方策的意味,谈的很是有兴。   盛宣怀也敬陪在侧,见我特别有志于教育和工业,也提出由大清皇家银行出资,在上海建立南洋公学,这是有利于地方的好事,我当然概允。同治十三年状元陆润痒也表示要在苏州创办纱厂;美国长老会的美籍牧师费启鸿要创办商务印书馆,为新学印制教材,翻译国外科学技术的书籍到中国来发行等等,不一而足。这些好事都是我此次南巡带来的好结果,当日这一番会面下来,心情极是愉快。   在上海还有一个行程,就是视察皇家阿姆斯特朗造船厂,在批阅了一批北京传过来的内阁无权处理的政务,比如发行邮票,美国邀请内阁总理大臣李鸿章访美等等事项之后,又阅览了囤积下来的中外新闻,譬如福特在美国造出了使用汽油作燃料的汽车,马可尼在英国申请电报的专利书,第一届奥运会在希腊雅典举行,帝国海军大学教员严复翻译完成天演论经内阁批准官费刊印发行至全国各级学校的学生之手等等,神清气爽的用完午膳,下午就是检阅皇家阿姆斯特朗造船厂的行程了。如今正在造着的是两座船台上的两艘巡洋舰狄青号和王浚(即浚)号,这是为六艘皇权级准备的十八艘巡洋舰的最后两艘,前面十六艘已经随同出访,这两艘预计工期是在今年年底,届时除了剩余八艘驱逐舰之外,整批皇权级的配属舰队就将全部完工。按照英国人的要求,在此之后的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的所有出货,都必须经过大英帝国海军部的批准。   在此有必要将十八艘巡洋舰的命名说一下,巡洋舰地命名是用历史上的名将来命名的,但是有一批名将我是要留给将来的战巡的,所以眼下海军司令部报上来的名字都并非是超一流的名将,除了这两艘狄青号和王浚号之外,前十六艘分别是李靖号(首舰,意义特殊),乐毅,廉颇,李绩,田单,李广,田穰苴,周勃,邓禹,郭子仪,吕蒙,吴汉,皇甫嵩,韩擒虎,张仁亶,邓禹。   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自光绪十六年筹建,光绪十七年落成以来,陆续来华英国工程师一千三百二十七人次,雇用华工三万九千七十一人次,目前在厂英国工程师一百七十九人,英国熟练工人四百三十一人,中国籍工人一千四百零九人,其中有七百多人据介绍已经与英国熟练工人不相上下了。   现在的英方主管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英国人叫约翰逊的胖子,我轻车简从来到之后,一路作陪,表述了英方在此项工程中对中国的巨大贡献,对于英国议会关于该船厂出货的新决议,他也表示希望有一种方法可以绕过云云,我看了看随同参访的载滢,心中一笑,商人永远都是最聪明的人。估计阿姆斯特朗公司内部也对议会的这一决定不是很满意,今后估计会有一些措施来绕过。   由于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的存在,带动的长江沿岸的上下游工业的发展。江苏安徽湖北等省份的钢铁,运输,矿山开采,油漆等等行业都得到了蓬勃的发展,可以说这一处企业的存在,几乎带动了整个沿江工业的发展,影响到以及新培养出的工人阶级也能达到十万之数,据工商部统计,全国目前以务工为生的阶层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十余万之巨,一个新生的阶层已经开始诞生并得到了蓬勃的发展。   由于正跟俄国那几位正打算搞工人运动的先生们打着交道,所以我这次来,也将重心放在了劳工阶层,阿姆斯特朗公司的资方人士的报表显示。工人的平均工资是一两四钱一个月,学徒是半两每月,熟练工最高可以达到三两,基本已经超过了当兵的收入,在社会上也算是一个收入较为丰厚的阶层了。   所以,我特别交待上海及江苏的地方官员,工人的权益要保障,不能光哄着资方。这一层意思等回銮后也要以上谕形式发到全国,内阁也要加发廷谕,工人阶级眼看就要随着国家的工业化开始渐渐登上政治舞台,要让他们有自己的组积。所以,朝廷里首先要有动作,宣传上也要跟得上,康有为弄的《圣训语录》里,也要加上这一内容,尽快印发,想起接见的商务印书馆的人,正好给他们第一笔大生意,尽快印出发放给工人。今年是我亲政的第六年,把这个算到去年去,今年这个就算是前五年的总结,以第一辑名之,今后每五年都要编纂一册,以皇家内帑为经费,印出的出版物全部免费发放。   这时候也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随行人员携带的降署汤饮发放下去,同时宣布本月双薪,多出的一月薪水由皇家发放,工人们本就是为能一睹圣颜而高兴,这一来更加是呼声如山。而对阿姆斯特朗船厂,我也向他们保证了将来的订单问题,但是在话里话外也给了他们压力,订单必须经过英国海军部核准的问题他们一定会加紧给议会施加压力。   在三方满意的参观完毕后,这一天也基本结束,晚间的时候我终于下定了江苏抚学之争,以及陕甘民变的处理决定,叫来仍随驾伺候的梁启超,我命他拟旨:陕甘总督杨昌浚免任总督,着降调用为青海巡抚,是让他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的意思。相信他经过这次民变的教训之后,能够对民政多多有所助益,早年他在左宗棠幕中也算是才智之士,人品也是很道学的,相信他能帮我稳定好青诲这一个多民族杂处的省份。四川总督刘秉璋调任陕甘总督,这也是因为陕西军改渐入正轨,下一个军改的省份就是甘肃和四川了,要让担任了十年四川总督的刘秉璋挪出来,载沣才能顺顺当当的在四川展开行动。   这种权谋之计当然无需要给梁启超一一剖明,我看了一眼看似不甚明了的梁启超道:“你且记下,遣词造句如何你自行再去斟酌……鹿传霖,着晋四川总督,朕奖他的是他办新学的心,不是他的行,这里头斟酌词句你在行,朕就不多说了。嗯,瞿鸿机,不宜再在提学使任上,着免去江苏提学使职差,如何安排,再待恩旨,着其在家思过。提学使职由教育部择才任之。布政使邓华熙晋巡抚,上海道聂缉椝晋江苏布政使。此为上谕明发,由内务府派人颁旨,你拟好后经朕御览后便可簧夜颁诏。另外给内阁电传一份存档,吏部尽快出票拟。”   一连串的人事异动下来,我心知必将在江苏一省及相关省份掀起重大震荡,这一片是我铁了心要好好搞起来的,帝国的腹地之重,必须要好好的搞起来,谁破坏我的发展大计,那就不要怪我破坏他的大好前程。   立在案前又翻看了一些内阁从北京转来的折子,那边梁启超也分别拟好上谕,我看了看,发现这一连串下来、似乎只有瞿鸿机一人算是眨辍,拧眉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那道话书道:“这份改一改吧,原意不变,后面加一句,着其在江宁等待见驾,朕还是要见他一见的,这个人,嘿——”苦笑下道:“很有清名啊——”   “皇上——”梁启超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犹豫着进言道:“照理来说臣不应当说的,但臣既还是随驾身份,陛下既是已下决心,臣有个心思,请皇上圣裁。”   “你说吧。”我犹豫道:“随驾最忌讳的是干预朕的成命,你以前没有过,朕听你一次看看。”   梁启超有些为难地说道:“皇上明鉴,臣没有干预陛下决策的心思,也没那个胆量,臣也是怕这样一来,伤了江南士林的心……皇上。虽说瞿某以宵小行径阻挠新学,但是在士林之中,声名还是很卓着的。江苏一省的学政,这两年成绩昭然,人人都是归功于瞿某的,若是上谕上言说瞿某卑劣之事,那边鹿抚又是高升,怕会给皇上落个鉴人不明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继续道:“皇上后来补这么一句,恐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忧虑,臣以为,不如明旨说明他的去处,这样也算是人人有调动,算是一个两面前有褒赏的格局,这样对江南的士子们也是有个说明。”   “不——”我想了想他所说的,还是要了摇头道:“朕的上谕不是给士人们看的,是给官场看的。不过你还是提醒了朕,这层意思你去找康有为,让他在中华时报上发专题,江南人士有什么言论,都可以在上面辩一辩,让他也写两篇,朕回头有空再跟你说一说朕的意思,你给朕捉刀写两篇,化名登载上去看看反响再说。”   梁启超听了,脸色顿时转缓了,不住点头道:“皇上圣虑极是,是臣想左了,这么一来,皇上的圣意,国家之根本士绅阶层都能把握清楚了。臣拜服。”抬头问道:“臣恳请皇上谕示笔名。”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道:“就叫……振华吧,振兴中华啊……”我叹道。   梁启超去后,我要来了下午刚到的各地急报,目前的机制,急报走电极,寻常政务还是走驿传,所以我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见到了西北的战情特报。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要咬人,这当真是古人诚不我欺、徐世昌还是吃了个小亏。   昨晚,就在昨晚,韩努日的一万八千人骑兵敢死队,趁着夜色长途奔袭了四百余里,直捣西路军的夜营,由于装备并没有东路军优良,而且当夜又是极为罕见的没有月色和星光的夏夜,损失惨重,被夺走十日军粮,死伤达到了三千余人。这是自从徐世昌奉旨进剿之后的第一次大败,虽然责任不出在他负责的东面防线上,但是作为全局最高统帅,他还是气的一天没吃下饭。   “当真是没有想到——”赵秉钧在一旁出言宽慰道:“昨夜居然没有一丝光亮,咱们还是吃了天时地利的亏啊。不过塞翁失马——”   “唉——”徐世昌抬手打断赵秉钧的话头道:“徐某有愧啊,十八万大军,每日耗费银钱无算,徐徐围进大半年了,却未立寸功,反而被回匪踹营,这当真是奇耻大辱啊。西路报上来说是老教首领韩努日的人马,看来自从在兰州城外吃了大亏之后,马匡匡的势力有所消减了。这大概也能算个好事了吧。不过——”徐世昌长叹了一口气道:“辜负了圣恩啊。”   “大帅是太求稳了——”赵秉钧察言观色劝解道:“若是疾进,别说寸功,全功大帅也立了下来了。秉钧先前进言围城,也是思虑不当,没想到百密终会有一疏的,大帅不要太苛责了。”   徐世昌淡淡一笑道:“我也不是苛责,我是在想,咱们光想着新式武器压倒优势,忘记老祖宗的明训了,围城切忌闷围啊,我是太顾虑己方伤亡了,一心想打个先胜,所以倒给回匪可趁之机了,打这场仗,赢不难,难得是完胜,接这个差事之前我也想过——”看了看赵秉钧,自嘲的一笑道:“我是想打个战争理论出来的,怎样在优势火力兵力下取得最大的战果,这是陛下给我的课题,别忘记了,我还兼任着帝国陆大的副校长职务呢,打完这场仗之后,我总归还是要回到陆大去,好好教授出一批好的将军来为朝廷效力,这将来嘛——”若有似无地看了赵秉钧一眼道:“总会是你们年轻人的啊。”   “大帅——”赵秉钧听了一怔道:“大帅要做育人的事,那还真是我大清皇家军队的福气了,只是,卑职以为——”笑脸看了看徐世昌道:“有些委屈大帅的才华了。大帅不知道,卑职每次觐见醇亲王,醇王总是没口子夸赞大帅的绝世才华,大帅实在是我大清聂公之外最卓着的统帅了,嘿,秉钧异日若是能有大帅一半成就,就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徐世昌眯羞眼睛,脸上毫无异色,似乎这一番夸赞全然没有听到似的。这一趟统领大军出远门,远离了北京之后,他一直觉得这个赵秉钧似乎在为醇亲王在拉拢他,这么个铁帽子王爷,皇上的弟弟,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亲王交结大臣本身就是大忌,虽说是奉旨办差,但是这私底下的小动作不断,到底是皇上的授意还是私下为之?给皇上几次密折奏说,也都是留中没有回音,皇上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正如他对赵秉钧明言的,打完这一仗,他的目标就是为国家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指挥人才出来,按照出京陛辞时皇上所言,这一二十年国家的总体格局是平和发展,养兵为先。但是二十年后或许就是要全力打仗,陆军海军都要打大仗,说不定全世界都要打起来,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他平日里在军中耳濡目染也深感如是,那些德国参谋们说起自己的国家总是骄傲万分,这与他与海军的那些朋友们私下聊起时也是深有同感,所不同的是对象换成了英国人。德意志的陆上利益势必要与大英帝国的海上利益冲突,而虽然远在东方,但是要么趁势而起,要么就要置身事外,无论如何都要有一支足以傲世全球最起码傲视东方的军队才行。他觉得身受君王大恩,这辈子就要将所有的才智都奉献给帝国的军队才行。   军中不缺有才华之士,譬如这个赵秉钧,还有恩人袁世凯,私下里与已经升任东海总督的袁世凯谈起,赵秉钧也是袁的旧友,说起自己关于醇亲王的困扰,袁世凯的回信却是绝口不提,似乎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过他是深知这位恩人的,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唉,不管啦,好好的做个单纯的职业军人好了。至于政治,还是不要碰的最好。若逢明君盛世,提一旅王师直入千里,为君王了却生前身后事,建不世功勋。若是遇到昏君暗世呢?嘿,学学陶靖节吧。   “大帅,您出神了?”赵秉钧一旁出言道:“还在忧心皇上责罚么?皇上是不世英主,一定不会太过苛责的,这其实也怪不得大帅,照秉钧看,战局就在这几天之内,必有突破,届时大帅一定能展颜一笑了。”   他这一说,徐世昌也似乎若有所思了,也是一笑道:“秉钧说说看?我也似乎有所顿悟呢——”   赵秉钧与徐世昌相视一笑,眼光同时落到了地图之上。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脸上的惺惺相惜,又同时向对方伸出了大拇指。   大西北的月夜之中,两个不世出的智将在一刹那间几乎将思绪拉到了一起。 第三卷 205章 江宁   说到底,韩努日还是小胜,说是惨胜也不为过,虽然西路军的西宁镇兵在他们手底下吃过大亏,但是自从徐世昌到来以后,补了两千条步枪过来,这一夜的踹营虽说趁着夜色趁着先知阿拉的指引,依据在此的生活几十年的经验断定出当夜是个月黑风高的极利于夜袭的天候,夺粮杀敌成果不小,但是饶是对方无备,但是自己受损也是不少,一千多名勇士倒在了对方的营中,同时损失的还有八九百匹马,这些可都是粮——在前几个月里,就是靠着这与战士心贴心的马儿,混着草料什么的,才勉强供应了自己这一边七万多人的性命。   如今这一战下来,士气是提升不少。但是韩努日也不是笨蛋,他看得见这背后的隐忧。马匡匡的新教派损兵折将丢了人,而自己这一战是扬眉吐气,出尽了这半年以来的窝囊气。如今自己这边是士气高昂,有人有粮,对方看在眼里,会生出什么心思来,还真是难以捉摸呢。想起晨间马队奔驰经过街子清真寺的时候,对方那些人几乎要杀人的眼神,韩努日不禁一阵不寒而栗。   他猜想的没错,他抢回来的这批粮,马匡匡当天就动了心思。自古以来无论东西,宗派斗争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是世界上最最残酷的战争,为了虚无飘渺的神祗,愚昧的新图们能够付出一切。马匡匡早被手下的马成林,刘四福等各地的领袖人物们折腾得威信扫地,正打算借此机会重振自己身为新教派领袖的声威呢。   徐世昌与赵秉钧同时想到的就是这一点,西路军的十天存粮的量,是他牢牢控制住的,西路军交通不像东面这钦差行辕一样方便。飞艇飞一次不容易,自打架起电台之后,他就把西路军的存粮量放宽到十天。虽说是十天的量,但那是按照西路军四万人的量来算的,要是供应回匪那十五万,两三天就要见底了,到时候要么饿着,要么再出来抢。徐世昌等的就是他再出来。   更何况城中匪群并非铁板一块,回族与撒拉族,老教派与新教派,以前是在外界的重压下生死存亡无暇顾忌到这一点。眼看就要十五万人一同赴死,彼此争来斗去还有什么意思呢?可是如今不同了,如今似乎有了一点生机,就像一群在大洪水中等待水线一起淹过彼此的鼻子时。突然就发现眼前有了一条小船或是一片高地,但凡有一点点求生欲望的人都会拼出剩余的所有利量去争夺那生的权利,更何况,这些人彼此之间还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宗教分歧。   说这批人不是铁板一块,徐世昌也是有根据的。负责北路的董福祥就是回人出身,当年也是这样的造反的匪帮,先头建议徐世昌稍稍控制一下飞艇巡逻警戒的频度,在偶尔故意留出的间隙里,匪帮中有人与他麾下的猛将马安良和马福禄联络,具体内容大逆不道,要勾连北路军协同作反。董福祥再三保证,也特意将双方交通来往的讯息坦诚相告以示坦荡,所以徐世昌只能信任着使用。   董福祥部也是一样的存三日的粮,完了再补,加上他是回人造反投降出身,回人里头恨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当然不笨,眼见的这一场必胜的仗打下来前途比起跟着这些穷寇造些没前途的反不知道好多少。那些人只是想利用他而已,所以他自然是没有反的理由。这也是徐世昌敢于继续用他的原因。   同时,徐世昌下令原有行动不受影响,继续前进收缩包围圈,同时在兰州大营赶制的机枪飞艇也完毕了,几次试验之后,据带两挺机枪,大量的水,弹药之后,能够维持持续对地攻击一柱香功夫,这种效率其实不高,但是考虑到城中的回匪对这种怪物是毫无办法可言,徐世昌还是让人改制了两艘,预计也是三两日后就能赶到行辕参与作战。围城围了大半年了,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一连串的部署之后,徐世昌决定,不再继续闷围,在这三天过后,看城内情是如何,就要安排董福祥部进击!等着的就是这批粮食吃完,三天之内回人是否内乱必见分晓。届时统调大兵雷霆扫穴自有一番动作,徐世昌一一将令传下,青海甘肃境内各处重兵齐齐集结运动待命,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见到了徐世昌第二日晨间从行辕发来的战况通报,我也是不由点头,剿匪不在于急,虽然说这十八万大军在西线一天就是三万多两银哗哗的花出去,但是不能急,敌军毕竟有十五万之众,若是因为吃了个小亏就急火攻心的放手一搏,这不是徐世昌的风格。   荒漠大平原上大规模的骑兵兵团作战听上去固然豪迈,但是这一仗打下来,打胜了也是惨胜,若是出个几万人的伤亡,全国就是大震动。如今全国一门心思在求发展,军改也在推行之中,万万承受不起这样的震动。我是宁愿他慢而稳,也不愿他落花流水打个痛快。这也是用徐世昌的缘故,他毕竟是翰林出身出兵放马,拿他是当未来的总参谋长使用的。照他这份千余言的奏报来看,大军彻底荡平匪乱,也就是两三个月工夫吧,再用上小半年绥靖治安,安排文官去生业安抚,来年开了春这一地也就平了。   一放下吊在西边的心,立时就回到上海的民生上头去,下午安排的是去徐家汇天主堂的天文台,那里已经能够为上海周边的渔户及本地的居民提供未来两天的天气预报了,虽说时常有些纰漏,但这毕竟是上海乃至全国的第一份天气预报,算是开了一个先河吧。   明天上午会见上海商界的领袖人物,下午大驾就要沿着长江逶迤向西直抵江宁,在那里,我还有一番功夫要做。上海的主要定位在于工商,江苏一省就是文教首重。江南素来人文荟萃,如何办好这次政治人事安排又不致影响到江南的文教风气,我的一举一动都需要慎之又慎。当天下午就与几个人安排了一下在南京的行程。   首至之的必然是夫子庙。此时的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庙,与后世江苏省会南京那个夫子庙虽然地段一致,但是格局却远非后世的那种地摊一条街铜臭味混杂着各种动物的屎尿臭味以及内秦淮河浓如墨汁的黑水的所谓夫子庙所可比拟的。此时的夫子庙乃是曾国藩在同治八年克复长毛盘踞的天京城之后,拨款重新修缮的,格局沿袭旧制,在江南文人心中,实有莫大的地位。   其后要去拜谒明孝陵。东郊是这个城市最美的地方,又是无论真假的朱元璋的陵寝所在,正好便于我弘扬中华历史三个阶段的划分学说。明清实在是沿袭一制,并为秦汉,唐宋之后的第三个帝国阶段。无论从安抚民心,还是从我为将来融合满汉的打算来说,这里的地位都是重要非凡。   再下面,就是要对江苏人事调动后的政务安排提出一些指示,江南一片是最容易生业兴旺的地方。自古就是整个国家的经济心脏,同时也是士林最茂之地。如今这两个功能都要加强,刘坤一湘军宿将出身,以武将将江南带到如今这个地步,也算是不容易,昨天接见其时也是褒赏有加。但是将来随着军改的进行,总督的军政作用要加强,民政作用要减弱,所以,对于这一批随着湘军淮军的崛起而兴起来的各地湘淮系总督巡抚,要逐步的筛选替换。民政不宜由强势的军官来主导,行政和军事将来始终是要分开的,眼前这批老臣忠心是不用怀疑的,但是对时局的把握和对国家的新政的理解程度,有些人是有问题的。刘坤一还算好的,有些湘淮军出身的地方督抚,说得难听点就是地方的土皇帝,我也早己有所耳闻。   刘坤一还是要维持不动,这是老军方势力的一个典型。既使是那些不好的,我也不能动,眼前还是要着眼于全国的军改,总督的职差暂时也维持不动,这也是我无奈之下的一个妥协,目前全国的绿营大半掌握在这些湘淮军出身的老将领身上,贸然的让他们下来,是很有危险的。鹿传霖这样的新人调任总督,也是我为军改铺平道路的无奈安排了。这一层不能明说,但是要另外找个原因来给当地官民一个解释。接下来还要币制改革,这是比军改还要让人头痛的问题了,说不定吏治就要出大问题,有人要借着这个东西大发横财。   所以,综合军改和币改这两方面的考虑,吏治这门功课最近要给各地的官员们敲敲边鼓了,当下里就安排刘坤一先行返宁预备,江苏上一年的吏治有例所涉官员,要连夜提到江宁,趁我在的时候,要狠狠地杀一批。同时又不能让人太过看重这一门功课,所以还要冷处理瞿鸿机这么个“廉政典型”……   就这么想着,边与梁启超议着,脑子里渐渐的思路就清晰了,办什么事用什么分寸,说什么话用什么样的语气,哪一句都有极大的讲究。皇帝嘛,一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一言一行都会给下面带来重大的震荡,哪能那么随心所欲的办事?想了想也是灰心,江苏几乎要算是最不用操心的省份之一了,我这一到,还是要刮起这诺大的风来,其余各省呢?我几乎想都不敢想,只能当眼不见为净了。   这层心思说给梁启超听时,梁启超见我一脸郁闷,笑了笑开解道:“皇上是太过求全了,天下大事哪能就那么容易政治清明万民安业呢?古时说三皇五帝时如何如何,臣以为那是文过饰非了,冻死饿死的不知几许呢。我大清立国二百余年,这十几朝下来,官场上自然是有许多积弊,皇上也说,我大清与前明实在是承袭一制,算上前明,这四五百年的风气下来,官场上自然是什么样的都有。照臣看来,我大清自西夷入寇,长毛捻子动摇国本之后。吏治反而有所一振呢,毕竟是一批知道民间疾苦的官员上来了,到皇上亲政。民智已开,知道我中华与西夷的差距,皇上又屡次苦口婆心的降谕宣化新政,各地官员肯办事,求上进的比起过去还要好上不少了呢。”   我听他这长篇大论的开解,不管怎么说心情还是平和了不少,笑了笑道:“你说的也是。昨天接见江督刘坤一的时候,他也提起过这个吏治问题。他说江苏这档子事,实在是他想管没管好,也没处下手的事情,咱们大清该当学学西夷的立法制度。明旨颁定天下,什么事就该怎样处置,我朝虽有大清律例,但条目不足,有些东西不够细。譬如行政上的事体,有些根本就没有明文限定,只靠历年的惯例维持。这怎么成?这是极好的进言。若然如此,我想瞿鸿机若是称病,就必然有条子,鹿传霖也不会吃那个亏致使有后来的事情了。刘坤一说着,朕当时就想起先头交付给你的差事,一是要汇集朕的历次申诫谕旨。二来也是要对大清律例作一个改动。说起这个,刘坤一地进言说,要把大清律例再多加条目,建一个包容世间万象的大律典。联想着这是何其大一个工程?朕已登基二十二年,再有二十二年,四十四年,恐怕也是不能完成——”   看着梁启超脸上神往的表情,显然他也是赞同刘坤一的见解,继续提点道:“其实,朕昨夜也想了想,咱们应当分门别类地颁行各行各业的专门法,以大清律例改为大清宪律,是为母法,而后生出若干子法,譬如行政法、已经有的国防法、工商法,将来再弄点劳工保障法、治安法等等,这些……”向梁启超点头道:“卓如,现在可知道朕让你去弄那个社研衙门是何用意了?”   梁启超似懂非懂的点头。我哈哈大笑道:“这些个是昨天讲的,有些政务,他们能说话的就让他们说,天塌下来也要让人说话嘛,朕不搞道路以目那一套。另外一个,那些宿儒,若是求起名来,很是怕人呢,不如就让他们跟着你一块给朕先弄个劳工保障法,也是为工商法作个劳工上的保障。这些人哪,从大处讲朕不好讲,小处上讲还真是爱民哪。朕就是要发挥他们的长才……当然,这些人弄出来的,容易走极端,说不定给朕弄出一个峻法来,你梁卓如是干什么的?朕跟你说,是把关的,劳工要保障,企业主也要保障,不然谁办企业?腐儒们都容易有个毛病叫嫌富爱贫,这也是毛病,过犹不及嘛。”   梁启超这才知道我这两天前前后后给他布置的是这么个任务,脑子一通,立时就茅塞顿开,拍着脑袋笑着谢恩道:“臣这下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不怕皇上降罪,昨天臣虽是没露在脸上,私下里还颇以不能长伴君侧而难受呢——”   我一抬手打断他的话道:“伴君如伴虎,古有明训啊,你梁卓如不怕?哈哈——”正色道:“还有一个差事,英国那边有消息,说洋人马可尼已经申请无线电的什么专利了。有一条,这无线电的收发报上头,朕是有改进的,朕要这个虚名不好,让聂士成从军部电联司找个人报上来,嗯,朕记得有个叫西门聪的,就他吧,送去英国申请专利。这上头如今不在意,以后是要后悔的。”   “臣领旨——”见我说到正事,梁启超也收了笑容,用心记下。   是夜无话,次日接见上海的地方商会首领,自然也是龙颜大悦,地方士民归心等等,在我的号召下,也筹集了五十余万两银子给南洋公学做启动资金,这是造福地方的事情,我也赏了题字,题写了校名。   下午车驾就在一方官民的欢送中,御林军护卫着车驾一路向西,向着江宁进发。   婉蜒的长江与北方的黄河,是这个帝国的两条最长的河流,北方那条孕育了这个民族坚韧的个性,南方这条则给予了这个民族文秀的灵气,这两条大河孕育出来的民族,又怎会甘心永远的做世界的二等公民呢?   初始这个民族的活动中心,也就是河南,陕西山西这一片,还不到全境,慢慢的扩张开去,南吞诸月,北逐诸胡,东驱东夷,西战西戎,在征战之中又以博大的胸怀融合了诸多的外来血液,这才成就了今日的中华民族。前明南北两京,南北的两个政治中心,即使到了清朝,南京一地也是重中之重,江督从来就是最重要的总督,与直督不分上下。   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六年之后,我终于再次踏上了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从龙潭经太平门进入南京城,一城早就在戒严之中,为了尽显这几年新政的成绩,江苏一省下了大力气来藻饰太平,金陵本就是天地钟秀之地,如今这一番精雕细琢,更是令人流连忘返。   不过我不是一个旅客的身份,我是这块土地的至尊。活着的至尊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夫子庙拜祭那位死去了两千多年的至尊。这位两千多年前的伟人,在死了之后才成为这个国家的精神皇帝,最高领袖。我虽然是在做仪式,但是也是在完成着一个传承,他的学说是两千多年前的,当然不能够百分百的切合这两千多年后的现实。不过他绝非一无是处,他对人心,对道德的涤荡,对人民的思想体系,对社会的整体约束,都是西方的那种体系无可比拟的。也正是由于他和他的思想,这个民族才能够不断代的完成三千年的历史传承。我看着大成殿内他的塑像,心中感慨万千。   但是世事多变,世界毕竟不是一个国家。国家安定是一回事,奋发是另一回事。国家要发展,就必须给这个民族注入弱肉强食的观念,以及这个民族辉煌历史激发出的民族自豪感。   望着一殿内或虔诚或敷衍的官员,我恭敬的向孔子像磕头上香,率众起身。在这个场所,我并不想说太多的话,一脸和气的向官员们一笑出门。   蜻蜓点水式的观赏秦淮风光,拜祭明孝陵,这些仪式固然堂皇,但是更多是做给外人看的。江苏一省的官员也大多放松了心情,看上去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只是来江宁旅游的,全然忘了这位皇上前几天刚刚下旨对江苏的大员们作了一番轮调。   只有刘坤一知道,一场肃杀就要到来。   回到两江总督衙门,全省五品以上官员毕聚,我的训话就要开始,望着眼前一个个地方大员,我总体的开头还是很平缓的:“江宁府,很吉祥的名字,江南清宁啊。朕至江宁,见到诸位臣工都是恪尽职守,朕很心慰,你们就是江南清宁的保证了……”抬眼望见寇连才一脸为难的不住向我使脸色,门外还隐隐听到侍卫们有节制的呼喝之声和人喧哗之声。   哪个不知死的闯驾?我眉头一拧,停下说话寿着寇连才。   “皇上,是瞿鸿机闯衙。”寇连才小心翼翼的凑在我身边小声说道。我讶异地看了看,居然忘了让他来接驾,原旨是让他在家待旨,并没有说他有罪,所以按照他的品级是应该能来陪驾的。   此时诸位官员似乎也知道了门外何事,脸上隐隐都有似笑非笑的样子。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瞿鸿机是被人整了,他官声好,想来得罪的人也不少,想必是通知见驾的江宁府官员故意整他了。   但是事已至此,他本该就在家等着了,却不料这么个人却在这个当口来这里闯驾。猪!我忍住心头恼火,冷下脸来朗声道:“是瞿鸿机么?让他进来!他不是犯官,何以不让他陪驾?!” 第三卷 206章 回銮   两江总督衙门内,一片肃静,空气像被凝固了似的,没人敢搭我这个话茬,我扫了一眼刘坤一,心知这些人一定也是不喜欢瞿鸿机的,做手脚的未必是这些大员,事后说不定就要找个微末小员来当替死鬼。想了想也就算了,摇了摇手道:“若是有所误会,联也不追究了,江南乃朝廷首重之地,各位宜当同心协力,替朕治理好这一片沃土。朕此次西巡,感慨良多,我大清天朝上国,西夷人能做到的事情,咱们做不到?朕此次调整江南一地的官员,也是为着这个心思。江南——”扫了一眼刚刚进来的瞿鸿机,示意他免礼站好,继续说道:“江南要有信心。朕给张之洞的任务是庚子年为期,你们也是一样,江苏一省,乃至全国各省,都要像工商部那样,有所计划,有所进取。朕此来江宁,一为褒赏,其二也是为着大家同心同德,为朕治好这片膏腴之地啊。”   本来我这一番感慨,底下官员行礼山呼万岁臣等领旨,如此和光同尘,这一番接见五品以上官员的仪式也就结束了,我下面自然会一一与重要官员会谈。却不料这瞿鸿机不知道犯了什么痰症,就在这满堂的官员鄙夷的目光之中扑通跪地,眼含泪水高呼道:“皇上明鉴,臣是清官啊,旨意让臣在家思过,臣无过可思,无过可思啊。陛下,有人矫旨!有人矫旨谋害大臣!”   刘坤一顿时脸就绿了,碍于我在场不好说话,老人眉不住的乱颤,显是气得有些发懵了。   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冷眼看了一眼瞿鸿机,点头道:“你是清官朕知道,你听到的旨意是什么?谁给你传的旨?”   “是奴才给瞿大人传的旨——”太监王长泰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辩道:“奴才可没敢传错旨意,奴才说的是在家待旨——瞿大人,您可别冤枉人啊。”也许是我脸色很严厉,王长泰说着说着已经是哭哭啼啼。   瞿鸿机明显是一愣,随即怔在那里,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家伙理解错了。这种场合我也不想训斥人,深自深呼吸了一口,对王长泰道:“退下。”转头看了看瞿鸿机,换了温和的语调道:“你听错旨了,朕是让你在家待旨,没叫你闭门思过,朕知道你是清官,不过你当真就以为自己没有过犯吗?退下吧,朕就有恩旨的。”   回身就要进内堂,江苏合省的官员也各自整肃衣冠就要退下。瞿鸿机面如死灰,巴巴地望着我又高喊起来:“陛下明鉴,臣是清官,无过可思。倒是鹿传霖,贪脏枉法,亏空教款。陛下怎么就升他的官呢?”   满院的人都被他这番话惊呆了,我也是一愣,脸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自从慈禧死后,还没人敢这么当面指责我的决策,当下就要发火。幸而想到这次来是要把江苏弄好,弄得上下一心搞好教育和工业的,瞿鸿机这番话我要是应对不当,立马就要给满省的官员不好的讯号。我深吸了一口气,斟酌着词句,厉声道:“你是指责朕的旨意了?你要抗旨?朕已经说了知道你是清官,不过朕就觉得可笑了,为官清廉乃人臣本分,怎么到你这就当个功劳一样反复拿出来显摆?朕告诉你,你的过就是阳奉阴违,不遵朕厉行新政的宗旨,鹿传霖朕派人查过,他是家里有钱,收受也是有的,但是数目不大,退赃也退了,朕自也有处分给他——”越说越决心烦,挥了挥手道:“怎么朕如何用人理政都要问过你瞿鸿机?你一个微末小吏也学曹操王莽?清官!朕在此告诉你,廉政朕是要理的,朕亲政以来,办过多少贪墨?贵至郡王,总理内务府大臣,贱至六宫太监,你是没看到?混帐!你不用在家待旨了,朕就有恩旨给你,瞿鸿机,办新政不力,阴怀抗拒之心,实可诛也,然念你官声尚佳……着降三级听用,交社研衙门大臣梁启超看管使用!钦此!”   眼光扫了一遍院中的诸大臣,本来想说话,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看了已是几近昏厥的瞿鸿机,冷冷地道:“你不谢恩?”   “罪臣……领旨谢恩……”   “腐儒!”我冷冷地撂下一句,转身离开。   在江宁并没耽搁太久,接见了几个即将履新的官员,勉励他们办好新政之后,我也要往北京赶了。新接到载洸的奏报,宫中种种异谋,矛头似乎直指珍妃姐妹,是否还有其他同案的妃嫔,要待我回銮后再做定夺,另外宁贵妃也接近分娩,而老太后那拉氏的身体又出现了反复,似乎已经快不行了。种种事情都要我回宫后一一处理。后宫的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我可不愿我的精力被这后宫里的琐事所牵扯。   至于江苏的吏治,我相信我在总督衙门的那一番训话以及对瞿鸿机的斥责之后,应当会有所改善,而办新政地力度肯定会得到极大地加强,很明显嘛,皇帝要的是这个。   于是在两天后,车驾便直接到了燕子矶,登上原先长江水师的江防舰,过江直接踏上了回銮的路。   一路上自然也有不少奏报飞来,最令我关心的莫过于西北战局。   徐世昌和赵秉钧所料不差,马匡匡和韩努日果然打了起来,为了那三五天的存粮。新教派有俄国人支援的两千条火枪,在徐世昌发来奏报的次日,马匡匡便安排这两千条火枪配合上他的骑兵部队,对老教派的巢穴发动了猛攻。猝不及防之下,韩努日及他的儿子,部下重要将领三十几人,全部葬身于清水清真寺。一场新老教派的吞并战原本没有分出胜负,如今在外有强敌的情况下,反而水落石出,有外来支援的新教派获得了完胜。   马匡匡并非是雄主,由于两派火拼时己方的损失不小,为了安定属下,同时也是为了头疼的问题,这抢来的粮食如今的分配者,已经包括了他麾下的七万新教派徒众。十四万多人分配下来,粮食只够支持两天。   于是他想出了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强令老教派对己方伤害最大的韩努日亲族再去截粮,理由很简单——你们能打嘛,也有过抢粮的成功经验。   就这么着,老教派的人硬往清军的枪口上撞了过来。死伤惨重,光天化日之下,五千余骑兵在身后火枪的监视之下,硬着头皮往清军的防线上撞来。   一轮步枪开火之后,人和马像拔草一样地被割倒,眼见这么下去就是一个全部死亡的局面。此时董福祥露出招抚之意,两下一接洽,败兵们对马匡匡恨破了脑袋,自然也就答应了董福祥作内应的要求。   三本千败兵们沮丧地逃回循化城。面对马匡匡的严逼,首领自然是应承愿意再次冲击。马匡匡也不愿意落个残杀自己人的名声,也就答应了他们,他乐得见到这些人死在清军的枪口下,抢得到粮食更好,抢不到也能少些人分食。他哪里知道,这些恨他入骨的老教派们,正与清军一同编织了一张要他命的网。   “首先要是敲掉他们的两千枪兵。”钦差大营内,徐世昌正对麾下众将发布命令,今天与往常不同,除了营内的副将参将们之外,还多了两个少校衔的飞艇指挥官,徐世昌看着他们两人道:“三日后,他们还会来攻。的面上防线要一如往常,西北二路军要严加戒备,严防窜至西北与罗刹人会合。你们的任务就是从空中歼灭他们的火枪队,我的炮火将向前推进,你们要注意协同。一个是炮瞄指挥,另一个是敌情通报。好了,届时会有四艘飞艇在天上,协同问题你们是行家,本大帅就不多说了。”   转脸正色与其他将领一一部署下来,如何收编来犯之敌,如何趋势反噬,如何推进,这数万人的大兵团作战,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规模稍大一些的屠杀战,这一战下来,敌我伤亡比要是低于三十比一,就应该是失败了。这一场仗下来,又能为国家培养十余万能攻善战的士兵,是他最大的骄傲。只不过杀伤太多不详,他也很想找个法子招抚……   看了看董福祥,他转头向赵秉钧使了个眼色。   “董军们——”赵秉钧会意的招呼起董福祥,两人点着头商议起来。   在我回到北京之后,就接到了西线大捷的奏报,算是在一堆琐事之中的安慰了。徐世昌部在既定策略之下,以空中机枪飞艇与通联飞艇的配合,趁着老教派出城抢粮食的时机,收缴了一万余老教派徒众,押赴兰州看押。与此同时,以炮火和空中的机枪扫射解决了马匡匡的火枪队,除了少部分及时退入城中之外,其余全部抛尸城外。地面部队在小规模攻城后,将包围圈缩小在循化城外三十里处,等待着下一个时机。   在这样的情况下,城中再起大变,马匡匡在城中掀起了新一轮的屠杀,老教派几乎被屠戮干净,少量的反抗之后,城中一片血腥,在存粮用尽之后,城中开始有人吃人肉维生。就在此时,清军的内应放了董福祥的部队入城,全城一夜之间落入我手。   马匡匡等首领被生擒活捉,与此同时,总计六万余俘虏被一体擒获,在报捷的同时,徐世昌请示如何处理这些俘虏也成了我的心头一个烦恼。这些俘虏,大部份在成为俘虏之后反而很高兴,毕竟有的吃了,尝过饿肚子滋味的人都知道每天有三餐吃是多么的幸福,叫他们再造反,恐怕先得给他们一座米山面山才行。   俘虏的甄别工作还在进行,我给徐世昌发去回电,眼下先做好俘虏甄别工作,特别是要查出有没有俄国人隐藏其中。其余的事情暂且待旨。我眼前的精力,已经被后宫牵扯进去了。   那拉氏快死了,似乎一生惜福的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看见我回来看她之后,精神才稍稍好了起来,但也是只能勉强说十几分钟话而已。载洸也将宫中的事情一一道来,哪个宫女说是珍妃,哪个太监说是瑾妃,一条一条的都对着人名手印,时间地点都在,动机也很明确。失宠以后的忌妒等等,似乎这罪名已经十分确凿了。   但是宫中最善妒的一向是隆裕,没有一丝一毫的牵连到她身上,我也感到意外。不过载洸回说没有旨意,不敢直接提问珍瑾两位主儿,这件事情还是要我亲自来办才好。我正要搭话,老太后那拉氏突然开口接话道:“皇帝,我眼见是要快去的人了,今后就靠你们兄弟俩了。皇帝,额娘告诉你,趁着这个机会,废后——”喘息了一阵之后道:“先头姐姐去了,我就一直有这个心愿,叶赫那拉氏,绝不能作六宫之主……皇帝你不知道,咱们爱新觉罗家,跟叶赫是世仇。老满洲的人都知道,叶赫部的发下重誓,叶赫那拉氏哪怕只剩一个女人,也要灭亡我们爱新觉罗家……我总疑心先头姐姐,还有这个皇后……皇帝,你要听额娘的话……”   这个故事我自然知道,不过其真其假真是无从考证,只是从这满洲贵胄的女人口中听来,还是第一次。(叶赫是地名,那拉是太阳的意思,连起来叶赫那拉就是叶赫这个地方的太阳。)   不说我对隆裕的印象,单说废后这么重大的事情对国家的震荡,想想还是有点头痛,当下含糊的应了,点头让她好好歇息,一脸愁容的与载洸步出慈宁宫。   月光下两兄弟都不说话,就这么走着,侍卫们远远的吊着。我挥手斥退他们,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问载洸道:“弟弟你看这事情,到底干连不干连到皇后?”   “皇上——”载洸为难地抬起头看着我,摇头道:“照奴才看,很难说啊。”   “眼下没有皇上奴才……”我抬头看着月色长叹道:“只有兄弟俩,虽说这是家事,但是天子的家事就是国事。好兄弟你千万要给做哥哥的拿个主意。做哥哥的是不想这大清国乱了套啊,废后何等大事?我是宁愿她不要干连进去的。”   “皇上……”载洸也叹了口气道:“说实在的,珍主儿和瑾主儿没那个胆色……也没那个底气……”   我看了看载洸,他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挥了挥手,启动身子道:“走吧,不说这个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那个福晋不是好相与的,载沣纳了个戏子做侧福晋,嘿,咱们三兄弟都是个难啊。”顿了顿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跟载沣还有载滢,觉得谁更亲些?”   载洸不以为意的出口答道:“要论亲疏,自然是载沣亲些,不过咱们两家也没那么多讲究,说起来载滢更纯些,奴才更乐意跟他打交道。”   “嗯——”我笑了笑道:“载滢虽说有过过犯,但还是个纯人啊。载沣这孩子,似乎太想立功了,朕就怕他办砸了差事啊。”见载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岔开话题道:“如今太后违和,朕怕药石……唉,不说了,咱们几个兄弟,载涛载洵还小,你多担待着点,我看载沣眼下是没空顾家呢,你没事多回王府住住。”停下脚步道:“还有,明年他们也都到年纪了,朕的皇子们也都五岁了,毓庆宫的事情,你也要管起来吧,要请什么人做先生,你跟容先生商量着报朕。好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明天再进宫来看太后。”   载洸领了旨退开了去,我径直来到宁贵妃那里,怀着身孕的她似乎精神不是太好,不过一见到我还是眼前一亮,我抬手止住她要行礼的姿态道:“你都这样子了,还讲那些个虚礼作甚?朕回銮后就想着来看你,你着实辛苦了。”转眼看见地下跪着的还有她的继母宗室氏,抬手让她们起身道:“荣禄家的也来啦?你宁主儿有孕在身,你们一家人时常进来看看说说话也是好的,嗯,最近荣国公可好?”   听我见问父亲,宁贵妃坐直了身子,听宗室氏说话道:“回皇上话,奴婢进宫来伺候也是应当的,承皇上见问,我们当家的在家听戏养鸟,活的还很滋润呢,就是老想着要报皇上的恩德,还是想给皇上做事呢。”   “好事啊——”我乐呵呵地笑道:“不过太后此次身子不好,可着实让朕有些后怕啊,他们这一辈儿都是我们大清国的宝贝,太劳累了也不好,唉,像恭亲王那样,劳心劳力了一辈子,到老眼见身子也是不行了,荣国公身子健旺,朕也很高兴呢,听说他又娶了两房侧福晋?”   一到京师我就接报了这件事情,善耆虽然跟我出访,但是他那套监视在京王公大臣的系统仍然动作得很完备,诸王公大臣之中,就荣禄这个事情最显眼,还有就是蒙古亲王那彦图家的格格那宝儿时常进宫来,与和妃很是合得来,善耆正疑心是不是那彦图的授意。   一说到荣禄娶侧室的事情,宗室氏就不自然起来,眼圈一红,不无幽怨地看了宁贵妃一眼道:“回皇上话,他也是老来热,说是怕活不了几年了,趁着还有命,多享几年福呢。”   “哈哈,朕看是你伺候……”说着赶紧收口,这话在宁贵妃面前,无论如何也太显得轻佻了,摇了摇头道:“已然夜了,要不你去跟皇后搭个伴吧。她刚回来,也是累得紧呢。”看着年轻的宗室氏身子摇曳,体态丰盈的样子,夏天天热,她那一身白花花的身子被汗一沁,更是招人。我怎么也不相信荣禄这家伙是为了纳妾而纳妾,照我看他是避祸多点吧。   宗室氏袅袅婷婷的谢恩跪安去了隆裕宫里,我抱着宁贵妃呆了一阵,说起后宫的事情,她却不发表任何意见,只说相信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又虚凤假凰地抱了一阵,她有七八个月身孕的人,自然不能尽兴。红着脸喘息了一阵,抬头按住我的手道:“不行,主子您还是去找其他姐妹吧,奴婢不能……”说着已经是声如蚊蚋。   我一笑收后,起身在她额头一吻道:“放心,朕信得及你,那事儿不要放在心上,好好给朕多生几个皇子是正经。朕去啦,一回京,第一个看的就是你呢。”一笑之中,出了宫门,往钟萃宫而去。   就在这晚上,遥远的中亚格鲁吉亚的领土上,发生了一件即将震惊欧洲的大事,俄罗斯的格鲁吉亚总督华兹切诺夫斯基在巡视越来越不平定的俄土边境时,被当地的不知身份的匪徒刺杀身亡,同时被擒获的七名匪徒当场服毒自尽,尽管体貌特征并不太像传统的印象中土耳其人模样,但是在他们身上都搜捡到了带有土耳其文血书的布条,经翻译专家验证,的确是土耳其语,其意为:奉着先知的召唤,惩罚你们这些有罪的异教徒。   这是一个导火索,势必将震动欧洲。早已在边境集结待命的哥萨克兵团几乎在一夜之间完成了动员,先头部队迅速的展开了队形,战争一触即发。   第二天一早,俄罗斯外交部向世界发表声明,土耳其政府必须交出背后的指使人,否则将视同对俄罗斯帝国宣战!下午又加了一个声明,声明在七天之内,如果土耳其政府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和交出罪犯,那么沙皇的铁拳将毫不犹豫的将土耳其砸个粉碎!   当天下午,所有囚禁在第比利斯的囚犯,包括重刑犯和政治犯被全部释放,改作劳役,开往格鲁吉亚和土耳其属地亚美尼亚的边境线,伊斯坦布尔的苏丹几乎是在一无所知之中突然发现自己的国家已经被逼到了战争的边缘,而他,几乎是毫无准备!   拯救上帝的子民!这是整个俄罗斯的呼声。 第三卷 207章 肃杀之秋   江苏的动作也没闲着,给新任的江苏巡抚邓华熙的新任务就是尽快,三个月以内搞出江苏的五年计划来,分省分府分县的搞,江宁府苏州府镇江府扬州府淮安府,都要有各自的发展目标,浑浑噩噩过日子,今后是行不通了。江苏一省,要给全国作个榜样出来。军看陕西,政就看江苏了。   这到了初秋转凉的时候,西北的局面已经大定了,六万多回俘被登记造册,一部分魁首人物被发配到东海总督袁世凯麾下改造,另一部份去了新鄂省,远东股份公司正在建设的东北的道路改造正紧缺劳动力,还有一部份算是从贼的,造册就地释放,与从湖南水灾中失地的无产户就地接受官府赈济,算是重新生业了。   就地遗留下来的回民,被编入了引渠工程的序列,杨昌浚请缨要在此建一片水网出来,同时还有牧场的规划,从新疆买入的牛羊也运到了,总之,这个地方也看也有了一线生机。   徐世昌的十八万大军没有就地回归建制,而是就地由赵秉均负责,接受新式改编,以此作为陕甘改编的下篇了。山西锡良的新军也回归原省了,至于徐世昌,带着他的龙旗军原部,返回到了兰州,在那里坐火车回到北京。原本我是不打算安排郊迎的,但是一来不合体例,二来也是要扶植起一个新的上将军来,要让他与德国人共事,先要把他的官位拔上一拔才好。于是亲自郊迎,就地宣布徐世昌晋二等侯,署军部尚书同知。就这么着,西北一大乱之后,造就了一颗新的将星。   这两个月里,俄罗斯与土耳其的战争摩擦一开始还是有限度的,土耳其方面保持了一定的克制。毕竟北方那个帝国在这个世纪里给了土耳其无尽的创伤,恨与怕交织的情感让苏丹不得不慎重考虑他的决定。但是苏丹渐渐开始发现他底下的那些奥斯曼军团们,似乎开始受了其他势力的影响了,青年土耳其党人开始抓住了形势,渐渐渗透到了他的军团中去,这些人的民族主义的言论极度的有煽动力,奥斯曼军团越来越暴躁。极端的想通过一次胜利来洗刷一个世纪的耻辱。   苏丹当然不知道,引发这次危局的本来就是青年土耳其党和亚美尼亚那帮以为青年土耳其党之前为他们呼吁过因而是好人的蠢材们合谋的结果。这个听上去没什么威胁的党派的目的本就是要推翻苏丹的政权,而这正好与亚美尼亚人不谋而合。青年土耳其党希望借助一次军事上的失败来趁机引发人民的不满从而发动政变取得政权,而亚美尼亚人也希望借助俄国人的力量来获得民族自决。当然,青年土耳其党人的下一步,还是要消灭掉这个民族。亚美尼亚人并不知道在这今年代,弱小的民族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值得依靠——包括他们的救星俄国人和眼下看起来还十分友好的青年土耳其党人。   这其中也少不了俄国人自己的助力,在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南向大策略之下,丧失了向东的勇气和胆量的沙皇俄国,也希望有一个机会能够夺取一个直面地中海的港口,拥有四艘叶卡捷琳娜二世级战列舰和一艘准皇权级奥普斯特罗夫级战列舰的黑海舰队,是绝不甘心仅仅在黑海这样的小小水面上活动的。所以,一部份军人对于在掌握之中的土耳其和亚美尼亚人之间的动作,采取了默许的态度,这直接导致了格鲁吉亚总督的身死。   战局还没有完全展开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俄罗斯需要时间来调整他的外交努力。在总督丧生这样一个铁的事实面前,尽管从某方面来说俄国蒙受了屈辱,但是他们仍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才取得了英国人的同意。他们的波罗的海舰队被允许通过英吉利海峡和直布罗陀海峡直奔地中海。   英国改变了一贯以来的敌视俄罗斯的态度,加上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的三圣徒号和伟大的西索伊号战列舰以及三艘纳瓦林级战列舰从北海耀武扬威的经过德国的私家海域,这些都深深的刺激了有着强烈自尊的皇帝威廉二世陛下。   在俄国的舰队抵达了地中海并且与英国地中海舰队分享使用希腊的军港的时候,俄国完成了他的全部海陆动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正面临着这个世纪最严重的危机——这一次,他们没有英国人的帮忙,大英帝国的态度是严谨保持中立,但是对于土耳其来说,大英帝国的中立不营是晴天霹雳。这个世纪里,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英国人的庇护下面对北方的庞然大物,但是如今,天变了。   这一片天没有了,很自然的就想要另一片天来庇护自己。威廉二世伸出了友谊的手,在威廉的授意下,德国新闻界无限度的报导俄国舰队经过北海时的猖獗气焰,以及没有一支能够啸傲欧洲的海军对于德意志来说是多么的可怕。尽管偶尔也能看见以前的俾斯麦首相对于德国发展海军的弊端的分析和警告,但是德国人已经无法冷静了,长久以来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对不利于自己的现实妥协,在提尔皮茨的推动下,德国议会很快通过了新的海军计划修正案,与上一次的不同,提尔皮茨将中国提进了正式的纲领——为了德意志的未来,陆军和海军都需要中国人的帮助。这一次的海军计划,几乎就是与我商议的那份计划,只是在数目上只列出了德国的产出部份。而这也只是因为严谨的德国人还没有对中国的两个船厂——海参崴汉堡造船厂和福建马尾福尔羌造船厂的产能做出一个完全和正确的估计。   这份计划的登台迅速刺激了整个欧洲。我当然也收到了一份同样的文本,德皇这么将我的国家摆上台面,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在忧虑英国态度的同时,我也在关注着欧洲的局势,到底怎样才能为我的国家争取最大的利益?   但是时局已经不由得我再多思考了。俄罗斯对土耳其的全线攻击已经展开,经过几个月的动员,二十余万磨刀霍霍的哥萨克对奥斯曼军团几乎是发动了全线攻击。与此同时,俄国的波罗的海舰队对伊斯坦布尔发动了有限的炮击——原因是英国不支持俄国的进一步行动,与之相配合的是黑海舰队也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腹心——黑海沿岸的重要港口和城市发动了炮击,在海面舰队的支援下,五千人的哥萨克在锡诺普湾登陆。一时之间,似乎整个土耳其都在沙皇的震怒之中颤栗。   当然,英国并没有完全的出卖土耳其。在议会和政府研究德国人这一份海军计划以及最近德国海军的异常行动时,他们也在考虑着这个世界的格局。以俄国的国力,吞没下土耳其是完全可能的,但是问题是这样一头巨兽一旦获得了地中海的出海口,俄国人的立场会不会发生变化?与雄心勃勃的德国人一样,年轻的沙皇也在振兴着他的海军,在这几年来,黑海舰队的实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俄国人像是计划好了一样,提前扩充了黑海舰队的武备。他们的目的很显然了。那么,在实现这个目的之后,他们还要干些什么呢?作为整个地球的领袖,大英帝国有责任想得更加深远。   所以,这一次俄土之战尽管英国声明了保持中立,但是那也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保持适度的中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统治者们无须惊怕。大英帝国会在适当的时候出面制止北极熊的暴行——就像若干年前一样。   身在北京的我只能做一个看客,而且也只有做一个看客的精力,太后那拉氏在挣扎了一个夏季之后,终于在秋天支撑不下去了,临终前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自己的两个儿子,我知道她的心愿。   怀着伤痛宣布了皇帝本生妣薨逝辍朝七日,定谥号,移陵寝入葬,形式上守孝九日,这九天里我只是在关注着英国人对于德国海军计划的态度以及对中国的态度,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关注着俄土之战的进展。   国内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正轨,要担心的就是军改的反弹和吏治的维持,其余就是等待人才的养成和轮替,除了一些已经在留意的隐忧之外,一步步的动作正在慢慢进行。   土地兼并的现象只要留意,就好办,在下旨每户每年交易田亩数的限制后,我也让人去研究如何从根本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工业的发展已经大幅减缓了这个现象,原因在于工业的优惠政策太过有利于投资了,相对于重赋税的江南农业来说,闲钱去投资工业也是相当有吸引力的举措。接下来的下一步我还想限制一个最高田亩数,制止大地主无限制的扩张自己的土地,侵吞耕的资源。将来趁着币改,我还想国家回购一些土地来分配给无产者,这样的温和土的改革才是这个国家能够随的。   载沣也从西北直接回京来参加大葬典礼,我时隔大半年后再次见到我这位有些雄心的弟弟,眼见他已经壮实了不少,平时说话君臣奏对时也依稀显露出了才华和雄心,眼光里时常流露出来的朝气和进取心让我欣慰,同时也对他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提升了些许的戒备。这个家伙是要大用的,不过毕竟不是一母所生,而且又有些异常的现象证明他有些图谋,所以防备着点总是没坏处。   太后那拉氏的死讯传开后,德国公使向国内做了回报,很快,德皇的致哀代表施利芬来了,他率领着德军军官教导团,经过近一个月的海路抵达天津,受到了高规格的欢迎,聂士成亲自领衔徐世昌等高级将领前往迎接,来北京后我也亲自见他,并且同意了他代表德皇参加皇太后的葬礼的请求。   德国军官教导团的安排颇费思量,原本是打算把他们安置到西郊的帝国陆大去的,但是徐世昌提出异议,上了条陈说帝国陆大是培养指挥人才的,而德军军官教导团似乎指导步兵训练比较适宜,想请旨再开一所步兵学校。从军官教导团里遴选出指挥教官分到帝国陆大授课,而剩余的基层军官则放在新的步兵学校里比较适宜。   而施利芬的第一副官,奥古斯特·冯·马肯森中校却坚将军官教导团不适宜拆分。作为一个整体他才有模范教导作用,如果中国的确需要一些步兵专门的训练人才的话,可以另外从德国另行招募下级军官来担任这些职位。   在征询了施利芬的意见之后,当下决定军官模范教导团作为一个整体并入帝国陆大,并作为一个单独的单位兼任师生两种角色。同时,德国也将尽快为中国提供一个营的步兵示范营,作为建立步兵学校的基干模范营。这些都很快的。由聂士成与施利芬签署了备忘录。   施利芬觐见时还提出了一个正式的施利芬计划,在德国我耳闻的那个计划的基础上。施利芬坐了大量的修改,东线的德国师数目被大量削减,同时加强了奥匈帝国的分量,与此同时,围绕着东线对俄国的行动,他希望在中国建立一支五到十五个师的机动部队,由中德双方共同指挥,在对俄国的行动上听命于德国指挥官,地点部署在伊犁一线为宜。   还有一个极为令人震惊的提议由他提出。就是为了体现中德友谊,不仅仅要派德国军官团到中国来,德国也愿意在自己的土地上为中国梯队培训步兵师。常驻德国的步兵师数量保持在十到二十个师左右,如此二十年下来,以两年为一期,德国可以为中国先后培养出接近两百个步兵师出来。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在表面上的友好背后,我当然知道德国人的用意——德国的陆军数量偏少。为了弥补兵源不足的缺陷对于施利芬计划的影响,德国需要忠诚而有效的陆军军力来完成西线的闪电战,同时在西线的维持也需要牵扯一些兵力,所以,德国必须获得有效的陆军支援来完成在西线的战争,在此之后,才能将精锐的德国陆军部队通过铁路网迅速的在东线完成集结,对状况糟糕的沙皇俄园完成最致命的一击。   充分可以看出,在欧亚大陆的大棋局上,德国人想得极为长远,只要击败了法国和俄国的朕盟,海军方面在获得长足进步的基础上,德国就可以倚仗整个欧洲大陆的资源来与西方的那个岛国作最后的对抗并战而胜之,取代这个帝国几百年的统治地位。   狂人……我在施利芬深邃的目光背后,还是能发现他隐藏着的那一份狂热,尽管这种狂热没有提尔皮茨那样的外露,但是我知道,压抑下的狂热一旦爆发出来,那才是势不可挡。正如这位先生一样,德意志也压抑的太久了。   我知道这份计划有这相当的可行性,但是我真的没有兴趣参与这份宏图,二十年后我的国家工业化程度估计能够跻身到世界前十的水平线上。经济总量或许能排到世界前三前四,但是这个国家的底子还是太薄,没有个几十年的工业积淀和传统,根本没有能力参与如此规模的角逐。   而且,一旦这种现象出现苗头,很容易的就会遭到扼杀,别忘了虽然英国和德国的争霸已经展现苗头,但是他们毕竟是一类人,而东方人跟西方人根本就是两类人。虽然如今的局势可以看出德皇对我的热情真实性很高,但是这说到底还是利用,就像我在利用他一样。   到底如何应付德国的热情,当真是今我为难得很。 txt80.com   幸好还有太后的大葬来稍作拖延,在归葬了妙高峰七王坟之后,朝政重新提上正轨。此时施利芬一边在等待着回音,一边在关注着俄土的战局。   德意志不会看着欧洲的地面上发生与自己意志没有关系的战争的,德皇早在俄国集结大兵的时候,威廉二世就发出了不和谐的讲话——碍于俄罗斯的出兵理由很充足,而且也是在拯救基督徒的名义下的出兵,所以威廉二世只是声明了德国的中立立场、但是希望两国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他同时向伊斯坦布尔派去了特使,在德国特使的斡旋下,苏丹也发表了一个声明,声明表示俄罗斯帝国的格鲁吉亚总督的死亡与土耳其并没有关系,另外在亚美尼亚的一些不和谐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制止,俄国的战争理由是不充足和不正当的。希望俄国立即停止对土耳其的侵略行为,奥斯曼土耳其爱好和平,但绝不畏惧战争,有信心保卫好自己的国土云云。德国特使以德意志皇帝陛下的全权代表的名义作了背书。   这是欧洲继两年前由保加利来大公给自己的儿子做洗礼之后的又一次重大危机,同样的,这次危机牵涉进来了英国人和德国人,战争的一方仍旧是俄罗斯。   只是由于俄罗斯的立场以及与英国的关系的变化,这场危机里英国人的立场颇为耐人寻味,英国人直到目前为止,仍旧保持著名义上的中立,但是地中海舰队已经开始行动,监控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对伊斯坦布尔的炮击过程,以确保这种炮击不会超过大英帝国允许的限度。   远在圣彼得堡的沙皇尼古拉二世现在的感觉很像是穿着雨衣在沐浴,又像是在皮绳的束缚下与对手在赛跑。他的部队的进展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五千人的登陆部队被牢牢地顶在了锡诺普湾的战列舰舰炮的射程之内,推进比想象中困难许多。而在亚美尼亚的进展则颇为顺利,以劳改犯人为地方长官负责新占地的推进行动很是顺利,对于盼望俄国人如久旱之盼甘霖的亚美尼亚人来说,他们的立场几乎无需考虑,奥斯曼军团在这里被打得落花流水。   这已经够了,在控制亚美尼亚之后,在英国与德国眼里,俄国已经失去了继续推进的理由,所以,大英帝国出手了。在地中海漂泊的波罗的海舰队正式得到希腊官方的通知,希腊将不再负责该舰队的补给问题,并且限期离港。   与此同时,英国人的特使也分别抵达了伊斯坦布尔和圣彼得堡,以和平的名义,俄国必须停止在土耳其的军事行动,否则大英帝国将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德军也在东线频频调动集结,大有攻击俄罗斯心脏的意图。   尼古拉二世感觉很窝囊,伟大的俄罗斯带国如今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中的猛兽,原本以为跟饲养员搞好关系之后,笼子上的锁已经打开了,事实上它也被许可走出笼子了,但是当它真正想攻击当年戏弄过自己的仇敌时,才发现脖子上还套着一捆锁链,在这捆锁链的束缚下,它始终与猎物保持着那么几公分的距离!当然,只要听话,它偶尔能被许可看到锁链的钥匙——在英国人的手里。   一转眼就是1896年的秋末冬初,出于面子的考虑,黑海舰队的努力没有停止,但是波罗的海舰队却必须找寻下一个落脚的港口,就在此时,沙皇陛下突然得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卑微的客人给他送来一笔厚礼——但是有点烫手,但是那份礼物真的很厚重,曾经这个帝国无比的想得到这样一份礼物,并且为之付出过沉重的代价。   但是如今,天已经变了。到底该怎样,除了那位德国来的皇后给他的烦恼之外,尼古拉二世还有许许多多无从下手的难题。 第三卷 208章 上帝抛弃你们   绕行几乎大半个地球抵达圣彼得堡的,是日本国的外务大臣,几乎饿死在朝鲜但是及时回国大难不死的小村寿太郎,似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仅仅在中国有效,他在日本也同样有着好运气,在山县有朋军政府的温和政变后不久,这位矮小的日本人就获得了军部提名天皇盖印的委任书,出任外务大臣一职。这次,他是来俄国给沙皇送贺礼的。   当然,他的脚程够慢的,原本他出发的理由是祝贺沙皇的皇子阿历克谢的降世,但是从日本出海后,辗转了大半个地球,其间还在法国停留过一段时间,这才抵达了俄国,当他抵达俄国的时候,沙皇陛下正在为土耳其的局势伤透了脑筋,而波罗的海舰队的回归问题也极端的让沙皇头痛。   远东铁路早就停工了,在最东方的站点叶卡捷琳娜堡停下脚步的俄国人,似乎从这位形容有些猥琐的日本人身上看到了一圆昔日梦想的机会,似乎远东的门又向俄国人敞开了。原因很可以理解,日本人这一份大礼,实在是太贵重了:小村寿太郎代表大日本帝国向已经快一岁的皇太子一年前的降生表示祝贺,作为贺礼,日本将无偿赠送给俄国两座港口城市——日本国最西端的城市马关,以及扼守濑户内海咽喉的和歌山。   这份大礼的确贵重,但是尼古拉二世当然知道要拿到这份礼物,也并非是那么容易。他似乎能看透日本人的如意算盘,这些矮猴子们希望俄国能在陆地上对他们共同的敌人中国人发动攻击,从而打通接受礼物的通路,对于军部那帮已经被压抑的太久的日本人来说,联合俄国人对付中国几乎是毋庸考虑的事情。就这样,这一份看上去不失贵重的礼物,被送呈到了尼古拉二世的嘴边。   肥肉好吃,但是也要有本事吃。远东铁路的项目早已经停工许多年了,为了消化掉这块硬骨头,尼古拉的父亲可没少花力气,如今再启动?在国内已经不安定的情况下,这样做是有危险的,本来打算借着对土耳其的胜利来缓和一下国内的矛盾。但是口是心非的英国人再一次让他领获到了老牌头号强国的实力和手腕,在与德国分道扬镳之后。他不可能再次开罪英国人,眼下只能将这枚苦果自己咽下。   可是如果不开远东铁路,部队就无法向远东地区的集结,那么拿什么与中国人已经经营了三四年之久的防线去对抗?在西伯利亚那令人窒息的寒冷之下。如果后勤一旦发生困难,等待着大部队的是什么,再愚蠢的人也能想象得到。   沙皇陷入了两难,在欧洲的危机还没有彻底了结之前,他的心思又渐渐地转向了东方。   眼前的这个贼眉鼠眼的日本人绝对没安好心。日本人靠不住这是几年前就得出的结论,而且在当年的两艘铁甲舰的交易中也摆过日本人一道,如今日本人会真心诚意地拱手送上两座海港?疯子才会这样做。   想当年,俄国人做了几十年的梦不就是取得一个面向太平洋的不冻港么,如今机会来了,还一来就是两个!要吃,一定要吃掉。   尼古拉毕竟是尼古拉,在思考了几天之后。亚历克谢病情的稍稍好转给了尼古拉更多的思考国政的时间,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将计就计,日本人既然说了要送海港,那么,就让波罗地海舰队先去接收吧。而且这也是安全的路线,回归波罗的海要经过德国人控制的北海,德国那个没有教养的恶少最近越来越令人生气了,尼古拉总觉得舰队经过这位表妻舅的海域,会出什么乱子。而走东方线路似乎安全多了,虽说那里有中国人的舰队,但是凭着英俄文件上的关系解冻,英国人对中国毕竟还有一份约束作用,而且,凭着波罗的海舰队的实力,五战列舰为主体的庞大舰队,对中国的海军来说,似乎也不见得会吃大亏。在尼古拉二世眼里,那毕竟是个二等国家。   就这样的,俄国人对着日本人伸过来的热情的手掌伸出了一根小指。   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欧洲迎来了第二决危机,这一次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上次,俄罗斯和土耳其的战争持续了近一年之久,但是俄罗斯并没有取得他们预料之中的成果——标志性的成就应该是黑海舰队能够在地中海自由航行,但是他们没有做到。   尼古拉二世的烦难不仅仅来自对土耳其的战争,糟糕的国内局势也令沙皇分心,自从法国人开始支持俄国的工业化起步以来,工人们的不安情绪仿佛就一直存在并且已经存在了很久,据首都负责治安的官员汇报,有一些心怀不轨的组织在背后煽动着这些人的情绪,这些都是让年轻的尼古拉情绪越来越暴躁的原因。   更为令他伤心的是他的新生爱子亚利克谢异乎寻常的脆弱,稍稍有所碰擦就会流血不止,延请多方名医调治都毫无效果。在这样的时候,俄土之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上帝似乎遗忘了俄罗斯人。   让尼古拉头疼的事情,对我来说自然也算是好事,对于地图上横卧在自己上方的这头北极熊,自清立国之初就一直对我的国家垂涎不已,如今他流年不利,我不趁他病要他命就是好事了。   不过沙皇俄国也不能一扶不起,这样的话对于德国来说我的国家就没那么大的作用了,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德皇之所以如此的青睐我,一方面是实力,同时也是削弱竞争对手英国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牵制俄国的需要。如果没有一个有足够实力的俄国横亘在德国的东线,那么中国的地位根本没有那么的重要。这也是我提前与俄国那几个导师联络的原因之一了,这几个人如果成功了,那么那样的一个俄国要牵扯到我不知道多少精力了,说不定到我身后之时。这个国家只能做其他国家对付红色俄国的棋子,而不是一个独立的姿态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所以,对那位现在已经在亚美尼亚充任一个低级官员的乌里扬诺夫先生,我还是要善加利用才行。总之,对沙皇政权的态度就是尽一切能力,让他们维持在一个适当的实力线上,同时尽可能的推迟他的垮台,从而确保我的西北两路的安定。   当然,施利芬的计划还是被我批准了,这样一个对于我有利的计划。我自然要接受,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国际局势下。欧洲的危局让英国根本无暇东顾,而且对菲律宾的行动也迫在眉睫,我需要利用一切可能的条件来促使英国人让我这个代理人为他取得西班牙人统治下的菲律宾,如果可能的话,还有关岛,这是帝国外围的岛链防线,对于确保本土的安全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施利芬的步兵师训练计划被我安排在了乌里雅苏台一线,丁汝昌这位曾经的海军提督,要再一次走上中外合作的先锋。该项计划由他的第一副官马肯森中校负责。在得到中国方面肯定的允可之后,这位中校先生立刻从国内得到了晋升的消息,成为德意志的上校。   施利芬的中国步兵师派驻德国轮训的事宜,我也安排了聂士成方面与其会商,由于我的军改计划刚刚完成了一个省份,所以,目前没有足够的合适的不丢中国人脸的步兵师可以前去德国接受整训。所以,这项计划被推迟一年进行。德国人当然没有异议,这也证实了我的判断,德国人真的是需要一个长期存在的境外兵员。军情局欧洲处的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保加利亚和意大利,都有一定量的兵员在德国境内接受培训。   到底要选派怎样的部队前去德国,费用问题,以及交通问题,士兵的士气问题,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因素,军部也及时派出了官员跟进这个项目。   最重要的合作项目是徐世昌,作为人才交换计划的一部分,马肯森率领了五十余名尉官来到了中国,而徐世昌则代替了马肯森的位置,成为施利芬的副官,与他同时去德国的,还有利用这段时间遴选出来的青年军官,当然还有徐世昌在西线作战时留意到的二十余名参谋人选,总计七十五名。这将是未来总参谋部的核心了。   唯一的不和谐因素在于赵秉钧,徐世昌的推荐人名录中,他是位列在第一名的,但是在征询他的意见时,他借军改还在进行之中婉言拒绝了。我知道他是想紧抓着帮载沣理军的机会一步一步往上爬,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机遇,不抓住那是笨蛋,要他离了醇亲王的驾前重臣的位置再去遥远的德国从头干起,对他来说也的确是太不值得了。   徐世昌也不是笨人,他是立志要做一个纯粹的军人,而且朝廷恩重,放在他面前的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路等着他往前走,他当然义无反顾,所以在理解赵秉钧同时又惋惜的心情下,他带领着七十余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在1897年新春的时候,踏上了远赴德国的轮船。   上一年,钢产量突破了两百万吨,拜军备扩充的所赐,造船业的发展刺激了钢铁行业的发展,再加上德国的钢铁公司在中国开设分厂,所以这一年的大发展是预期之中的,还有三年要再翻一番,除了扩大需求之外,张之洞肩上还有很大的压力。   好在这时候,控制在自己手里的江宁金陵造船厂的美国工程师约翰霍兰发明了一个新东西——用柴油内燃机作为动力的,在水底下航行的船。这个发明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在我的亲自过问下,两江总督衙门派出一标人马,将这个造船厂把守的水泄不通,我的宗旨很明确,在能够实际使用之前,霍兰绝对不能够离开中国。而且,帝国海军大学也立刻奉命派出精心遴选的聪慧学子,簧夜跋涉抵达江宁府。十五名名义上是助手的学生,要讲这个东西吃透,从原理到工艺,什么都要一一从头学起。   已经搬到北京北方的昌平县的皇家研究院的人也没闲着,来自美国的莱特兄弟似乎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正在拼命的申请试验经费——他们想飞上天去,这个听上去很有些荒谬的念头一开始没有引起负责人员的注意,不过在我得知后,立刻就满足了这对兄弟的要求。他们已经离成功不远了,我要做的就是推他们一步。可惜我对空气动力学和早期的螺旋桨飞机几乎毫无概念,自然也谈不上助一臂之力了。   虽然不能从细节上帮忙,但是对于大方面。我还是能说一些道理的。当下找到研究内燃机的梅巴赫询问他的进展,这才得知他的内燃汽车的时速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进,在研究院的资金支持下,他也能够及时地获知美国和法国的最新汽车的进展状况。当然,还有去年刚刚出来的英国人的第一辆汽车,与国内的同行们也有着及时的联系,他的汽车己经能够与国内的卡尔奔驰和戴姆勒的产品相媲美,甚至在戴姆勒公司遭受过羞辱的他在下定决心之后。造出的产品能够比戴姆勒公司的产品更加的实用,而且内燃机的输出功率也能比戴姆勒公司的要来的强。   当然我找他的目的只是希望他的内燃机能够给莱特兄弟和约翰霍兰有些帮助,所以我提议给他一大笔钱,就像齐柏林那样,由他自己创办自己的公司,当然要在中国,名称方面可以给他皇家的名分,同时皇室也将保持控股,要的就是他的聪明才智而已。这方面我还有一定的研究,物理方面的东西我在大学期间的课程有过充分的理论知识,所以,在拣选了一些概念说给他听之后,他的任务就变成了实践我搬来的理论了。   我最后给他说的一句话就是:不用担心你的公司会因为没有市场而破产,要看到如今每一个走在陆上徒步前行的中国人,都有可能会成为你的客户。   1897年的春末夏初,四川军改结束,陕甘川三省的绿营全部改编完毕,一共改编成二十五个师,从301师一直到325师一是方向的代号,代表西方。载沣居功不小,他的下一个任务是湖南湖北两省,湖广之地在长毛作乱之后就以出精兵而闻名天下,如果这两省能够改制完毕,那么可以说军改已经成功了一半。   配合改编而建立的征兵,训练,士兵权益保障,退伍士兵的安置和福利等等,包括一些中低级指挥学校,都在这几个省份建立了起来,文人在经过教化部的培训后成为了新军的文化教员,同时也担负着新儒党理论的灌输工作。这种理论摈弃了儒家经义的繁琐,直接从仁义忠信孝悌六字入手,培养官兵的忠君爱国思想。与技术教员成为了辅助垂直管理的有效平行管理体制。同时也引入了西方宗教的排他性原则,但凡信奉新儒党忠君爱国理念的官兵,就严厉禁止再信奉崇拜其他偶像,譬如说什么弥勒佛,猪八戒之类的崇拜,是被严格禁止的。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教化部还勘印了一批儒家经典偶像的画像册子,派发到新军之中作为辅助的教材,也激励了官兵的忠君爱国精神。   这是陆军,海军自从从英国归来之后接到备战指令之后,就展开了大规模大强度的训练,集中在战列舰射击协同,统一炮瞄指挥,集火射击,射击精度等课目上,其余的海军官兵也都展开了泅渡,登陆等等科目的训练,这近一年的时间,海军先后组织了十几起大比武,以及远洋出海实弹演练,每一个指挥官和士兵的神经都早已经紧绷起来,等的就是发兵的上谕。   这个夏天,我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几乎已经完成了,唯一需要等待的,就是英国人给我派发一张许可证,攻打菲律宾的许可证。为此,我特意派遣了载滢再次前往英国,目的是加深英国人的信任,同时让英国人看到我的实力。名义上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向英国通报德国人最近对我的进一步拉拢行动。   英国人没让我等太久,在载滢抵达朴斯茅斯后的两个礼拜后,我的目标就达成了   英国人接待的不仅仅有载滢,还有美国人的总统特乔治·布罗克希尔先生。美国人谨慎的向英国表明了即将在美洲对西班牙人动手的愿望,并就此征询英国的立场。同时,美国人的海军计划也开始纳入了英国人的注意目标之列。英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发现大西洋彼岸的这个国家已经成长的比自己预料的要结实的多。有远见的政治家都敏感地觉得这个国家势必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世界上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虽然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看法,但是毕竟那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而这一次,却是真正的开始重视了。   如果美国人全盘接受了西班牙人的地盘,那么很必然的,亚洲将进入美国人的视野和投取目标的行列。这绝对不符合大英帝国的亚洲利益。并且依着这个国家的潜力,大英帝国的衰老甚至有可能提前到来,毕竟大英帝国要面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可是英国的力量和战略重点已经牢牢的被德国人吸引住了,他们已经无力应付美国人了,哪怕明知道对付德国人会削弱自己从而给美国人机会,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两害相全取其轻,相对于近在咫尺的德国来说,美国毕竟还远。   所以,英国必须尽可能的推迟漫卷整个欧洲的大规模战争的发生,必须要将一切苗头扼杀在摇蓝之中。在这样的前提下,俄罗斯必须马上停止对土耳其的攻击行动,这是外交部答复俄国先前派来斡旋波罗的海舰队地位的特使的回复。   就这样,来自美国的乔治先生获得了圆满的答复,大英帝国将站在美利坚合众国一边。   西班牙人的那些因素现在也无须考虑了,与其交给大西洋彼岸的那个没有任何节制的国家,还不如交给忠心耿耿的中国人来看管,起码他们的皇帝保证过,他们会一直做大英帝国在亚洲的利益代理人。如今他们的外交部长再次在伦敦重申了这一点。所以,与乔治先生一样,载滢贝勒也得到了他想要得回复:大英帝国将默许中国在菲律宾和关岛的军事行动。如果需要,可以做一些有限度的支援行动。条件是战后菲律宾的利益要与大英帝国平等共享。   有这个表态就够了。我不管英国人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我要的只是英国人的许可。当然,我还要修书一封给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向他表明我接下来要攻占菲律宾了,原因是从外交渠道获悉,贵国的舰队要到亚洲来,英国人将会全力阻止,在没有一支与德意志地位相称的海军之前,中国来代替德国管理菲律宾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我还要给海军一个振奋,那些小伙子们苦练了近一年工夫,疲累和烦闷自然是免不了的,我要给他们一点鼓励。所以,当即给威海的皇家海军司令部下旨,海军除保持战备执勤外,轮流休假三天,十五天后,将有钦使赴威海犒赏全军,自即日起,海军全体享受双薪待遇。   同时给后勤部下旨,军备检修和储备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完成,全力保证海军的最佳作战状态,炮弹,飞艇维护,军舰检修,轮机清洗维护,一切都按战时状态战备,这上面要是出任何差池,责任人以贻误军机论斩。   一切准备都达到了完美的境界,现在所欠缺的,似乎就只有一个开战的借口了。当然,太平洋彼岸的美国人同样也在寻找一个借口。   可怜的西班牙人与俄国人一样,正在渐渐被上帝抛弃。 第三卷 209章 有变   后宫的事情其实我是清楚不了糊涂了,废后是足以震动天下,影响稳定的天大事情,我当然不能轻易的作这个举动。而给两个并不得宠,家族势力也可以忽略不计的妃嫔降等的处罚是我可以做到的。   解决方案就是以统驭六宫不力且累年无所出的原因,着隆裕勤加反省。在旨意上还特别写明是奉故皇帝本生妣的懿旨,隆裕虽然不悦,却也无话可说,这个家族的人,在慈禧之后,最怕的就是这个皇帝生身母。而宁贵妃就巫蛊事难以自辩,辍为宁妃,然素有贤名,故暂摄六宫事,这道旨意有赏有罚,给予处罚也是为了保护她,她的家族势力已经被打压得服服帖帖,又是所出最多的妃嫔,如果居高位得罪人而又没有家族势力的撑腰的话,在众人的妒忌之下,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珍妃和瑾妃姐妹也没有明文的辍罚,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太后新丧,后宫里更是一片混乱,哪能在这个时候有重大的变动呢。   深明我难处的载洸也是想帮忙也使不上力,这天子的家事,天子都说不清楚,谁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只是这次的事件没有完全解决得掉,眼前的平和也许只是假象,但看以往活泼的如不懂事的孩童般的和妃,如今眼里也经常有能明显看得见的忧愁就知道,这灯下黑的后宫里,果然是人世间最能摧残人的地方。   但是我毕竟是个帝王,眼前的怜悯就连有都不该有,因为,比这些东西重要的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海军的轮休一个月之后,高雄港的维护工程以及后勤部的通勤线路已经直接铺到了高雄。这座军港自两年前有意向租借给中英联合舰队使用,所以在两年前已经有了一个扩建的工程,如今中英联合舰队的母港已经确认为香港。所以,如今这座军港便成为皇家海军的前哨港。   当然,对付在菲律宾的西班牙人根本无须皇家海军倾巢而出,只有十艘木制风帆战舰的西班牙远东海军,哪怕就是派上原先的广东水师,也足以收拾得服服帖帖。不过,难得的是这次练兵的机会。   考虑到敌人的实力。以及高雄港的容量,六艘皇权级没有倾巢而出。两艘去了日本,与镇远和定远换防,即便是定镇两艘老舰,对于西班牙人也是巨无霸级别的大舰。这场仗从军事上来说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而之前的第一难点外交,也被艰难的化解完毕。如今的难题出现在政治上,西班牙人的噩梦正在东西两个方向上蔓延开来,古巴的形势已经烂的一塌糊涂,戈麦斯·伊·巴埃斯领导的起义军已经几乎占领了古巴一半以上的国土。牵连着波多黎各地动荡不安起来,曾经完全被西班牙和葡萄牙人控制着的南美洲,早已经在觉醒中纷纷独立,如今这种风潮正在向北方蔓延着。   亚洲的菲律宾也不平静,自从去年各地陆续出现反对者的武装起义以来,安德烈斯·博尼法西奥领导下的“卡蒂普南”迅速的将革命的火种点燃到了整个菲律宾,到如今这一年,除了吕宋岛尚在掌握之外。南方的棉兰老岛,萨马岛等大大小小的岛屿几乎已经全盘落入了卡蒂普南之手。而个,国内已经传来消息,西班牙的海外领地,德国人和英国人都有兴趣,甚至连曾经的新大陆上的美国人,以及东方那个古老的帝国中国人也有意向插上一腿。当真是内外交困的多事之秋,菲律宾总督布兰科愁眉深锁,这个帝国正如这暮霭中的夕阳一般,时日无多了。(卡蒂普南,意为民族儿女至尊协会。)   号称伟大的山民的博尼法西奥是土生土长的菲律宾人,偶然从远航而来的商人口中听说法国人统治下的越南如今正是闹得不可开交,有一对阮氏兄弟在越南扯起了大旗,正在跟法国人干!   虽然阮氏兄弟身后有着中泰两国的强力支持,七十余人的中国精锐部队以及暹罗人的两百多人在背后做着主要的事情,阮氏兄弟只是挂个名而已。而且那个商人也将事实有些夸大,如今只是有三四个县闹腾起来而已,但是这些,博尼法西奥不知道。他只知道,既然越南人面对着强大的法国人可以闹,那么面对着早已日薄西山的西班牙人,他们无所顾忌。   自从上个月开始,就有中国人开始陆续联络他,虽然来人表示愿意为他们提供武器和装备当然还有经费,支持他们的行动,暂时也没有什么要求,不过他总觉得这些中国人似乎有着什么目的,他麾下也有不少华人,将来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以至于威胁到什么,他也拿不定主意,不过,面对着几乎没有任何代价的援助,他没有理由拒绝。在接受了一些经费和一些法国造的前膛老式步枪之后,中国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中断了与他的来往。   就连之前私下有联络的那些广东军火贩子,他曾经用人民集资来的2O万比索作为经费,陆续向他们购买了近万枝步枪,而且以后还陆续有协议,购买十万支步枪和一百多门大炮,但是这些人也不见了,中国人似乎在一夕之间,断绝了与他们的所有联系。以前那些中国人好像很热衷发动他们与西班牙人斗,但是如今为什么又销声匿迹了呢?   如同谜团一样,菲律宾的局势越发的迷离,西班牙殖民军的压力越来越大,糟糕的局势和远远落后于列强的衰败的西班牙,已经不能给这些军人们以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在我下达备战指令后的一年,已经晋位毅郡王的载洸带着数十枚皇家勋章以及内务府的御用赏物,御制指挥刀数十柄,来到了高雄,他的到来,一是为了皇家海军开赴三百海里以南的菲律宾海面作自即日开始地例行巡逻作动员,二来这也是我提高他在军中地位的一个重要举措。   载沣的心思还没有露出苗头,但是该防范的我还是要防范。他毕竟不像载洸那样靠得住,旗人在八旗合并之后,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反应,似乎载沣在背后做了不少工作,我之前心里也很欣慰过,不过如今回头想来,这个铁帽子王爷似乎动机并不是那么单纯。在此之后,我就益发的注重要提高载洸的地位了,毅郡王对于他的忠心来说也是一种奖赏。他毕竟是与我一母所出,而且,他并不像载沣那么灵动。   载沣和载洵两个弟弟也进了毓庆宫与溥华和溥偀两个今年到了年纪的皇子一并念书,容闳与载洸费力不少,并且特别安排了信得过的人选给这些金枝玉叶们授课,并且也从美国延聘了一位洋人老师来教授英文,以及早期的法学萌芽课程。当然,我宁愿相信载沣是想立功想证明自己,而不是有什么其他图谋。如果当真有什么不轨的图谋,那我也别无选择。   海军将基地搬到高雄港,李世民号和朱棣号两艘战列舰加上定镇两艘铁甲舰,四艘轻型飞艇,配合上八艘李广级1895年下水的新式巡洋舰,这样的战力在整个西太平洋上,是没有对手的。西班牙人的木制战舰,还不够一次齐射的。   去的目的是等待时机,或者说是等待借口。与之相匹配的是,两广福建台湾的渔民在舰队护渔的情况下南下捕鱼,同时还有朝廷每船每天二两银子的出海补贴,在海军的大舰巨炮的掩护之下捕鱼,还拿着朝廷的补贴,这些渔民的心情自然是十分的顺畅,行动也会越来越大胆的,而海军司令部,等待着的就是这个机会。   这个办法是琅威利想出来的,这位在让英国同意由中国代理行动的外交努力之中出力不少的皇家海军参谋长深知一个好的借口的重要性,所以,在他的计划里,海军会持续护渔一段时间,这期间与菲律宾本地的革命势力斡旋,同时也培养渔民的惰性和脾性,当这种积累到达一定程度时,他们一定会对西班牙人作出挑衅的举动。要是这一天是在没有海军护航的情况下……   那么就是开战最好的借口了。   不过这一战到底怎么打,刘步蟾等人自然想快车破牛,以他们手上掌握的战力,恐怕不用半个时辰就可以将西班牙人的舰队打沉在海底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从广东抽调的陆军登陆之后能否迅速的控制地面而已。在一片兴奋之中,只有琅威利说了几句不同的意见。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们会让皇帝陛下对你们的智慧失望。”琅威利的语调很平缓,又带着点慈和,看着刘步蟾这个略微有些偏向的后辈,他的眼光很慈祥,在溶解了过去曾经有过的一些小小不愉快之后,他对这位在海军战术方面几乎无可挑剔的后辈很是赞赏,但是这个孩子总是不如他的副手林泰曾那样能沉得住气,两个人要是能分开然后再重组就好了,琅威利常常这样想。   刘步蟾和林泰曾都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很快的,这老头就将话说明了,皇帝要的,绝不仅仅是击败西班牙人而已,作为海军的最高统帅,充分领会最高统治者的真正战略目标是必需的,如果仅仅是击败西班牙人,根本无须派出如此强大的舰队。派出这支舰队的目的,一是宣示武力的强大,另外一个方面,恐怕也是要带给周边的国家以信心,以中国为核心的信心,尤其是越南。   在这个基础上,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好菲律宾本土的那些革命者,又如何在事后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贡献,让菲律宾人知道中华的力量和意志才行。当务之急,是要请旨定夺战后菲律宾的定位问题,到底是要吞没还是只是赶走西班牙人,扶植一个傀儡政权,这没有明旨说明,也无从去揣摩。   自行上折去问是愚蠢的,皇帝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思来想去之下,三人终于定出一个吞并菲律宾全境并入大清版图的计划并且上奏到了北京。理由就是既然没有明说,那就照最大的利益去打,军方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接到这份计划我思量了起来,并入版图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而且,会招来列强侧目,也不符合我目前做二等国家的现实和意愿,所以,在分析之下,还是花了几千字,给海军回了一个上谕,言明可以扶植值得扶植的本土势力,让他们加入藩属即可。同时,立即召来了康有为,让他研究一下,尽快给我弄一个新的宗藩名称的宣传计划出来。宗旨就一条,过去的宗藩政策,将向大英联邦的那种模式改一改,但是控制力度不能像英国人那么强,尊重华皇帝为共主,承认中国在本国的宗主利益就可以了。具体条月,根据不同国家的不同情况再去拟定,这样的话,将来在对外的时候、就可以正式有一个总名称:中华帝国,如果是菲律宾的话,那么就可以叫中华帝国吕宋国。   在外交层面上,面对列强时也可以淡化这种印记,直接叫吕宋国也行。这个地方太敏感,也太重要,英国人和德国人的利益都要兼顾,届时要允许他们设立代表处才行。当然,由我们实际控制着就好了。在那里驻一支规模适当的太平洋舰队,比什么都有效果。   宗旨一定,下面办事的人就好办了,在起义军逼近马尼拉城的时候,西班牙人下了狠心,也得到了一定量的支援。在攻城时起义军损失惨重,面对着火枪冲锋的菲律宾人成片的倒下,卡蒂普南又一次感受到西班牙人的强大,以前能那么顺利,也许是运气好吧。   而眼见就要失去这块领地的西班牙总势布兰科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中国人出乎意料地站在了他们一边,穿上西班牙军服的广东新军的装备令西班牙人羡慕,这也是此战能获得巨大战果的重要原因。   前些日子海军的莽撞给了中国人口实和机会,海军的例行巡逻在面对几条中国渔船的挑衅时失去了理智,也忘记了这几条船前几天还是站在那些巨大的令人恐惧的战列舰身前捕鱼,在一个渔民示威似的向西班牙海军的军舰竖起鱼叉露出骂人的神态口中念念有词时,一个叫冈萨雷斯的水兵按不住愤怒,抄起步枪就击中了这个渔民。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愤怒的中国人围了上来,靠近军舰并且要求交出冈萨雷斯,还有几个人试图登上军舰打人。原本还有一些控制力的舰队指挥官也丧失了理智,命令安装在侧舷上的机枪射击警告,但是水兵们已经失去了理智,这一轮射击下来,渔民死了九个,受伤的二十几个。这才让这些渔民知道怕,在西班牙人趾高气昂的目光注视下,渔民们愤愤地回航,向海军哭诉去了。   得知消息的海军自然是兴奋不已。第二天的这个时刻,等待西班牙的舰队的,就是大清皇家海军的整支编队了。在数十门巨炮的注视下,西班牙人几乎丧失了一切勇气,目瞪口呆地看着清军的巡洋舰集群穿插到自己的侧翼,近百门炮的炮口都摇转了炮口。   几乎无需思索,西班牙舰队迅速的将白旗升上旗杆。   谈判就这样展开了,清军舰队开进了马尼拉湾,刘步蟾与布兰科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在以琅威利作公证人签署了一份认罪书之后,下一步的谈判继续展开,考虑到西班牙人的窘迫境遇,清军要求死亡者每人赔偿抚恤金一千英镑,受伤者五百英镑,以及海军的航行,水兵动员以及战舰维护费用十万英镑。   布兰科松下一口气,爽快的签署了第二份协议。就在他付完赔偿金并向琅威利投去感激的目光时,琅威利却突然诡秘的一笑,表示如果布兰科手下的一千多西班牙远征军和六千菲律宾伪军再没有增援的话,那么恐怕西班牙人不久后就会被菲律宾人赶下大海吧。   说着,琅威利还递过来几份由菲律宾革命领袖哈辛托等人签署的传单,号召菲律宾人民将西班牙人赶下大海云云。   尽管这些菲律宾人只有几千支老式步枪,大多数人还是拿着冷兵器甚至木棍来作战,但是数量太过庞大,而西班牙人实在是太少了,陆海军加起来不过两千一百人,加上六千名忠诚度值得怀疑的菲律宾伪军,无论如何来说也不足以继续维持统治了。   布兰科想了一夜,第二天他终于接受了琅威利的建议:允许中国人派遣五百名陆军进入马尼拉,以西班牙人的名义协助作战。   而这项计划,眼前看来很成功,本来一直担心着中国人会有什么阴谋的布兰科没有发现这些穿上西班牙军服的中国人有什么异样。相反,有了这些装备精良的部队的协助,菲律宾人的攻势被有效的遏制了。   但是一周后,布兰科接到了国内传来的斥责文书,他的行为违背了西班牙人的骄傲,而且海军在中国舰队面前丢了大脸,总督还签署了赔偿协议,他的行为不像一个合格的西班牙军人的标准。有鉴于此,内阁决定解除他的总督职务,新总督将带着西班牙的尊严迅速的赶往菲律宾。   知耻而近子勇,布兰科在恼怒之下,向中国人提出陆军离开马尼拉,西班牙的事情由自己解决的要求。更加令他奇怪的事,中国人居然什么话也没有,当真的离开了……   太奇怪了。   他不知道,国内那么快知道消息,完全是中国人放出消息去的。而中国人这么快收回了自己的手,是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们去戒备——俄国人开往日本的波罗的海舰队很快就要抵达了!他更不知道,西班牙的新总督波拉维夏,带着三万五千名西班牙军人,就在俄罗斯的这支舰队上!   消息是英国人传过来的,刘步蟾在闻知讯息后,突然的就发现之前十拿九稳的事情,如今好像有了一丝不确定因素了。自己手里的这支舰队,实力与波罗的海舰队还有着不小的差距,好在对方是疲兵,而自己是精兵。   尽管英国人的通报表明俄国人只是搭载西班牙人到菲律宾,而后去日本的,但是在没有真正了解俄国人的真实意图之前,刘步蟾还是做了最坏的准备,一方面向北京报告,一方面调来了赢政号和刘彻号,以及巡洋舰编队,组成了新的太平洋舰队,一面提高了作战戒备,做好了与波罗的海舰队决一死战的准备。   在日本的赵匡胤号和康熙号也结束在日本海的巡航,迅速南移,整个皇家海军立即形成了以高雄港为新母港的战备中心。   俄国人的舰队将在下周抵达马尼拉湾,海军中有人建议趁其不备打他个伏击,以后就可以稳操胜券,而且从练兵,锤炼指挥官的角度出发,波罗的海舰队比西班牙的破风帆舰队要有价值多了。但是这实在太冒险了,三万多西班牙军人葬身鱼腹,这个祸闯得太大了,也许有不测的后果,所以我严厉斥责了这种想法。严命海军做好战备准备就好了,等待菲律宾形式的新变化再作定夺。   此时,战备的第一重心已经是在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上了,菲律宾的力度自然要先放一放。不巧啊,早不来晚不来,眼见菲律宾就要吃下了,老毛子又来捣乱了……   不过也是一个巧合,两个被上帝抛弃的国家,如今似乎是坐在同一条船上。 第三卷 210章 太平……洋?   波罗的海舰队离开印度海海域,进入马六甲海峡!俄国人的舰队在新加坡补给了!西班牙军人在上岸休整两天之后重新回到了船上!补充了淡水和燃媒的波罗的海舰队起航!俄舰队转向北方!转东!   目标自然是菲律宾,这都在刘步蟾的预料之中,飞艇通过无线电不断将舰队的位置通报回来,泊航在北纬19度线上的皇家海军舰队集群在颠簸的海浪中,不断的调校着炮口的方向与仰角,最终固定在南偏西18度角上,炮手们的心情远比指挥官来的激动,对他们来说,一场战争的胜利,意味着光荣与前程,意味着封妻荫子,意味着光宗耀祖。   这不是一个什么人都能胜任的角色,除了身强力壮之外,还要接受洋人的几何学数学等等课程的培训,所以,还要有一点文化才行。当然,还要够聪明,聪明的能听懂指挥官从铜管中传来的指令才行。   而作为指挥官,仅仅聪明是不够的,还需要足够的冷静,起码是现在。海平面上飞翔的飞艇越来越近,这就意味着俄国人的舰队,很快就要在那道弧形的海平面上浮现,秋日的阳光照耀在这片名之为太平洋的洋面上,似乎在为着那支舰队祈祷太平。   罗斯特拉夫中将是这支舰队的最高司令官,作为沙皇陛下一轮人事大变动之后的新任命,他获得了这支俄国核心舰队的指挥权,沙皇陛下的大海军计划给了他有所作为的底气和决心,但是前段时间在地中海糟糕的表现十分地打击他和他的部下的士气,他也一直很懊恼,而且这种表现并不是因为海军将士的无能,而是由于国内糟糕的外交表现造成。英国人又涮了他们一把,所以直到今天,他也不能理解国内的外交方向怎么可以走向与英国这样没有信用的国家走到一起。   更令他恼怒的是国内愚蠢的远程指挥。先是指令他向波罗的海返航,而后又命令直接开赴远东……震惊之后才得到了解释,说是日本人那里有了属于俄罗斯的两个军港,以那里为基地,用来建立自己的太平洋舰队。无奈之下,已经到达了西西里地舰队又再掉头往苏伊士运河而去。   谁又知道刚刚进了红海,又得到通知,需要紧急返航到西班牙的巴伦西亚港,三万五千名西班牙陆军正在等待登船。五艘战列舰加上十五艘巡洋舰等等,二十七艘船上要额外再塞进三万多人进去,恼火是自然的,更加令水兵们恼火的事情是海军部那帮大爷们简直以为他们是机器。向西,向东,又再向西,最后还是要向东。来回这么折腾下来,每个人的脾气都火爆得要死。白从在巴伦西亚港补给完毕启航,还没到苏伊士海峡,整个舰队的违纪事件已经突破了五十件之多,与西班牙人之间的冲突也层出不穷、为了管理好这个装载着两个国家的士兵的严重超载舰队,他伤透了脑筋。   因为超员装载人员的缘故,所以舰队不得不减少了装煤以及淡水,补给的量。舰队在这种状况之下不得不更多的停靠港口频繁补给,这延长了航程所需的时间。更让司令官阁下不开心的是这一路都是大英帝国的地盘,他不得不更多的为了必需的补给而频繁与那些他一见到就让他十分不舒服的所谓英国绅士的脸孔。当然,在加尔各答之后,这项任务就被他安排给了参谋部的次官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少将,而自己则在舰长室内用伏特加来压制心中的烦闷。   他必须思考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到达日本的途中很可能与亚洲最强大的舰队——中国皇家舰队在海面上遭遇,这是个敌对的国家。真不知道国内那帮猪猡是怎么想的,非要他率领着一支疲兵远往未知的海域去,而不顾路途上可能会遇到的灭顶之灾!要知道,那支舰队的实力如今恐怕可以排在世界第三!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日本人,这群小猴子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用两个口头上存在的属于俄罗斯的港口来挑起中俄之间的再次战争,好让他们在这个机会之中重新燃起崛起的希望罢了。真不明白国内的猪猡为什么没有人看明白这一点,甚至在他将这些剖析发回国内后,甚至得到了“畏惧,无能”这样侮辱性的评价,这个国家真是糟透了!   幸好还有罗日杰斯特文斯基这样的远东专家存在,这位少将先生尽管指挥作战可能存在一些问题,在五年前的海战中将太平洋舰队葬送在了远东,直接导致了帝国远东梦想的破灭,如今,耗资无数的远东铁路成了一条半截路,多少人的梦想都停留在叶卡捷琳娜堡,再也不能东进一步。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与他在对日本人的评价方面,以及对国内的糟糕指挥方面有着共同的语言,他也不能信任日本那群小猴子,五年前他就被他们出卖过,实力平平却比英国人还狂妄,遇到失败后就逃跑,这种小猴子国家居然还能被圣彼得堡信任,这太令人失望了。   而且那片海域对他来说,是一个梦魇,尽管尼古拉二世很早以前赦免了他的战败之罪并且以晋升来对他表示信任。但是战败毕竟是战败,虽然他曾经想过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但对手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在他想来,公平地讲,如果是在对等的状况下,自己又是最高指挥官的话,手头的这支舰队还能与对方有一拼之力,但是如今整支舰队疲累不堪,而且第一站还要先去动荡不安的马尼拉,天知道那里有没有什么变故——据西班牙人的指挥官,信任的西班牙菲律宾总督波拉维夏的介绍,那里似乎已经被叛乱者包围了。   总之,在整支波罗的海舰队的官兵眼里,前方就是一片雾霭迷离的未知。   伟大的西索伊号上。罗斯特拉夫中将皱眉看着东方空域中的飞艇,嘟囔着下达了进入马六甲海峡的命令,进入太平详海域之后,就要提升到一级戒备了,整个西太平洋,除了法国在越南还有一些象征性的海军存在之外,几乎就已经是中国那支世界第三的舰队的天下了,作为不久前还发生过边境冲突的国家,罗斯特拉夫当然要小心一点。   “司令官阁下,那是中国人的舰载飞艇,看来他们就在不远处了吧。”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少将站在身后侧方,语气复杂的提醒道。   脸色凝重地罗斯特拉夫看着东北方的飞艇,吁了一口气道:“这里还是英国人的地盘,他们不太敢胡来吧。”冷冷的稍昂起了头,将身侧哨兵的步枪拿了过来,端在手中瞄准了远方的飞艇虚开了一枪。“叭——”口中模拟了一声枪响,转身微笑起来道:“要保持信心,我的朋友们,目标不变,马尼拉。”说完便向舱室走去。途经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的时候,顿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也许,中国人会给你机会洗刷耻辱。”   “是!”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一并脚,眉头一紧,响亮的回答着。罗特斯特拉夫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后走去。只是走到舱室门前的时候,突然叹了口气,转身对跟上来的高级将官们道:“不过我担心,圣彼得堡也许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面对强大的对手油然而生的战意是每个有自尊的军人天然的反应,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也被司令官阁下的这种战意所感染着,使得他几乎忘记了几年前惨痛地失败。   刘步蟾麾下如今是四艘皇权战列舰加上定镇两艘老铁甲舰的主力配置,六艘庞然大物的两个侧翼,是十八艘配置适当的快速巡洋舰,三千六百吨到四千两百吨的满载排水量,双280毫米的主炮,配合上一门同口径的尾炮,侧翼各八门152毫米的快炮,这二十余艘主力舰,除开定镇之外,舰龄都不超过五年。当然,他们装载的水兵需要实战的检验——不经历过战火的沐浴的海军士兵不能算是合格的士兵。   “五艘前战列舰,二十二艘巡洋舰,四条补给舰——”刘步蟾对身边的林泰曾道:“凯仕,你觉得如果是对方先开火,我们有几成胜算?”   “子香,你想吃了他们?”林泰曾看着脸上隐隐泛起红潮的刘步蟾,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他太清楚这位老朋友了,自从北洋水师以来,他们就一直是北洋的骄傲,而刘步蟾则是骄傲中的骄傲,他的为人,性格方面也可以用上这两个字——尽管这几年他成熟了不少。但是在林泰曾眼里,他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关键的时候提点他几句,这也是他不坐镇自己的座舰李世民号,而跑到康熙号上的原因。甚至琅威利也是一样,从赵匡胤号上也来到了康熙号。   “我想我得回去了。”老头看着这两今后辈,微笑泛在脸上,在这两个人身上,他似乎能看自己的年轻岁月。如今他们正在成长,也许在五年十年以后,他们将成为永远不再需要他担心的完全成熟的将领,但这一段过程,将永远在他心中铭记。能见证名将的长成,难道是每个人都有旁观的幸运的么?   刘步蟾正要回答,琅威利微笑着起身,意味深长地看着刘步蟾道:“总督先生,这一次我站在你这边。我猜你是不是想展示你的威严?”   林泰曾有点急切的插话道:“这样不行,会给朝廷添麻烦的,子香你要知道,我们的任务不是俄国人。万一开战,那就不仅仅是海军的事了!”   “凯仕,拿下吕宋是多大的功劳?能证明什么?”刘步蟾脸上也洋溢着笑容,这种争辩是他们常有的事情,转头向琅威利点头示意了一下,提高了声调道:“这些年海军花了朝廷多少钱你算过没有?我们要证明我们对得起这些银子。朝廷养兵,我们就要证明给朝廷看,养着我们这些兵不是吃干饭的!”脸上稍稍有些轻蔑,哧了一声道:“就西班牙人那点木材,值得我们这么大动静?皇上授我们前敌专断之权,我们就不应该以完成圣旨上那点任务而满足。凯仕,这几年我算过,这片海上,漂着的不是船,是银子!一亿多两银子!你说我们不干点大事出来,能对得起谁?前几年被言官们挤兑的日子你又忘了?说我们什么?光花啥良子不干活!”   “干活也不是这样干法。”听刘步蟾的话语又如以往那样露出一些骄气,林泰曾稍稍压低了自己的调子,吁了一口气道:“子香,朝廷如今的经营重点在南面,让我们往南突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跟老毛子较劲,北方边境恐怕不稳啊。咱们这不是给次章公添乱嘛。”(次章,丁汝昌号。)   刘步蟾诡异的一笑,摇了摇头求援似地看了看微笑着看他们两人辩论的琅威利,摊开手道:“次章公不用担心吧?那里兵精粮足,对面的那点毛子骑兵。嘿,正好送给他老人家一个立功的机会嘛!”   “好吧好吧——”林泰曾摇了摇头放弃道:“还是像以往一样,咱们听老琅的吧。”多少次,都是这样解决争论。   琅威利向林泰曾耸了耸肩,摇了摇头笑道:“很抱歉这次不能帮你了凯仕。要知道刚刚我就说过了,我站在总督阁下一边。”起身看着似乎不能理解的林泰曾道:“正如子香所说的,海军要对得起国家为你们花的钱,至于外交、陆军,那些问题留给他们头疼去吧,海军是最高贵的兵种,无需为他人想得太多。凯仕,刚刚你还没有回答总督阁下的问题呢。我的答案是——”转向刘步蟾,直视他的眼睛道:“如果是对方先发起攻击,我们仍然有百分之一百。”   “一百?”琅威利转身而去、听到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疑问时,转过头骄傲地笑道:“我是说决心,永远,记住,是永远,海军永远要有必胜的决心!”   刘步蟾首先领悟,从愕然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朗声笑着拍了拍林泰曾的背,高声传令道:“送两位舰长大人回舰!传令全舰队,以雁行编队全速,方向,南偏西十八度!”   当罗斯特拉夫中将的舰队航行到北讳十九度,菲律宾以西三百七十一海里洋面时,他们终于迎面碰上了中国人的舰队。一条东西向斜卧着的钢铁长龙喷薄着淡淡的黑烟,静静的睡在波光嶙峋的太平洋上。   “准备作战!这些狗娘养的!”罗斯特拉夫扔下望远镜,气急败坏的喝令道。刺耳的警笛声贺彻整个海面。“信号兵!信号兵!”   信号兵急匆匆地喘息着奔跑过来,脸上带着难以抗拒的惊恐。   “给圣彼得堡那帮猪猡报信!打旗语询问对方意图!这些狗娘养的倒底要干什么!”一连串的命令从罗斯特拉夫的口中蹦出,此时从他的望远镜目测来看,双方舰队距离应该在两万到三万米之间。这样的距离,自己能看到对方,对方一定早已发现了距离,逃避已经不是办法了。对方舰队的高航速他也是知道的——从英国人的皇权级下水的那一天起。   信号兵端正的应声行了个礼,正要急喘喘地离去,罗斯特拉夫的咆哮声又再响起:“回来!还有!叫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少将快些过来!”   急促的脚步声,刺耳的警笛声,机械摩擦的吱呀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器具摔落的声音,西班牙语与俄语交替的争吵声,构成了如今这支舰队的主旋律,这与十几公里外的中国皇家海军太平洋舰队的战斗序列构成了强烈的反差。在这片海面上,这五十余艘军舰主宰了这片海面,军舰鸟呼啸着飞远。   安静的甚至连风都窒息的十几公里以北的海面上,刘步蟾冷冷的目光透过望远镜落在了对方的旗舰“伟大的西索伊”号上,那一切惊慌落在他的眼里,冷峻并着讥讽的笑容从嘴角绽开。   “告诉他们,这里是大清帝国皇家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官阁下向他们问好,他们的航程可以结束了。”刘步蟾不待传令兵汇报对方旗语的含义,他能读得懂那是表明身份,询问己方意图。这都是例行公事而已,既然要玩,就玩死他们,玩不死也要吓死。这就是一场游戏,胆量与决心的游戏。   他不是莽夫,他当然不可能愚蠢的要主动歼灭这支舰队,要知道这上面还有三万五千名西班牙军人。但是他有责任和尊严,要让这支舰队安然无恙的大摇大摆地穿过自己统治的水域,这是对海军的侮辱,也是在他刘步蟾脸上打上一个响亮的耳光。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上你就要给我老实点,这就是他的本意。   当然,以战斗的决心来给对方最严重的威胁和警告,这也是给俄国人最好的警告,已经接到消息表明这支舰队的最终目的地是日本,那个欠收拾的岛国似乎还没完全死心,还想勾连俄国人来搞三搞四,既然如此,那就要先把这些人的胆子吓破!   可惜林泰曾太谨慎了,似乎只有琅威利这个老头能领悟自己的意图,真是个有趣的老头。   望远镜中的俄国人,正在将炮口缓缓的移动向自己,甲板上奔跑的士兵偶尔还会被露天堆放的杂物绊倒,炮口偶尔的反射过来刺眼的阳光,这些都能让刘步蟾的情绪稍稍有所变化。但是他的基调已经定了,他就是这样,一旦下定决心,冷酷对待敌人就是他的主旋律。   “准备作战!测距!训距!展开队形!在射程之内展开队形!快!要快!”罗斯特拉夫中将的咆哮透过铜管传遍伟大的西索伊号上的每个角落。前后各两门305毫米主炮加上侧舷的三门六英寸炮都将炮口转向了敌方队形中央的四艘同级舰。跃跃欲试的炮手们已经开始打着请示的手势询问是否可以开炮。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皱了皱眉,在身后谨慎的提醒道:“司令官阁下,要知道,我们的船上还有三万五千西班牙人。”   “别提那帮蠢蛋!”罗斯特拉夫头也不回的吼叫道:“都是他们害的,看看我们的甲板上都堆放着什么!他们的物资!没看见我的士兵不停的被它们绊倒!甚至连炮弹都无法及时供应!圣彼得堡的那帮猪!”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还能保持冷静,眼下这个局面很容易擦枪走火,有些士兵们已经在用步枪瞄准着中国人刚刚放上天空的飞艇了。他知道这个东西的用途,一旦这个东西在天空中完成站位,它们就可以指挥舰炮进行精确射击!如果它们受到攻击,那么灭顶之灾将立刻到来!   “冷静!保持冷静司令官阁下!”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皱眉,尽着他的职责:“我们不能首先发动攻击,中国人没那个胆子,一旦开战,我怕我们将会埋葬掉两个国家四万多名战士!你指望圣彼得堡可以为我们收尸么?”   “懦夫——”罗斯特拉夫回身一把拎起这位有与中国人打仗的经验的参谋官,失望的吼道:“你让我觉得耻辱!我们能够取得胜利!你给我滚吧!”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无奈地摇了摇头,挣开司令官那毛茸茸的手耸了耸肩道:“司令官阁下,我希望你能对你的决定负责,四万条人命!”   “滚!”罗斯特拉夫气急败坏的转身走向指挥位,吼问道:“距离!告诉栽距离!”   一旁的传讯兵迅速作答:“七行米!司令官阁下!”   “好,打他个狗娘养的!”罗斯特拉夫一拳捶在指挥台上,将头凑向铜管。 第三卷 211章 世界大战的阴影   两条钢铁的巨龙形成的两条平行线在运动中高速接近,眼见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战列舰大海战就要在这一刻爆发。这将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海战,无论从总吨位讲,还是从一次齐射的弹药总重量来说。   罗斯特拉夫的命令并没有发布得出去,就在他将嘴巴凑到铜管前要将作战的命令传达到整支舰队时,他突然惊奇的发现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   身后传来门被踹开的声音,一连串紧张的怒喝与枪械摩擦的声音传来,罗斯特拉夫收回不能置信的眼神,回过头来。   一队西班牙步兵已经将枪口平端起来,对准着这小小的指挥室内的所有的人,旁边几个被缴了械的俄国水兵垂头丧气的被反绑双手推了进来。他们身后的西班牙人几乎要将怒火用眼神射出来,愤怒的用脚将俄国人踹了进来。   “王八蛋!你想要我们死!要我们跟你陪葬!”一个年轻的西班牙军官无视眼前这位中将的军阶要比自己高上四五级,右手高举着手枪冲了过来,狰狞着脸将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罗斯特拉夫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西班牙人,又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看着脚下的甲板,以及远方的中国舰队。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一旦任何人因为紧张失去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双方实力如此接近,谁先开火就会占有不小的先机,可是自己却在这个关键时刻被该死的西班牙人控制起来了!   恼怒地看了一眼罗日杰斯特文斯基,这个家伙负责的是西班牙人的搭乘事宜,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能让西班牙人自由的在舰上活动呢?但是眼见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也是被治的服服帖帖,刚刚泛起的哗变的疑心也打消了。   “立即撤下你的圣安德烈旗!换上我们的国旗!这是西班牙皇家陆军租用的船!”西班牙的新任菲律宾总督波拉维夏急速的迈步过来,这么关键的时刻,根本顾不上风度了。眼见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6000米,随时就可以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罗斯特拉夫当然没有那么懦弱,冷哼一声道:“先生你弄错了,这是俄罗斯帝国的波罗的海舰队,这里是司令官指挥室!请你们出去!”   “你看看清楚——”波拉维夫毫不示弱,但是也没有利用这个机会来显弄自己的强势,而是很诚恳地向那个顶住罗斯特拉夫脑门的军官挥手示意撤枪。上前一步,指着下面的炮台。甲板上荷枪实弹的西班牙陆军士兵,以及那些被枪顶在腰间的俄罗斯水兵对罗斯特拉夫道:“司令官阁下你也知道,如今你的舰队已经被我们全权控制!请中将先生搞清楚,我是来通知你的。而不是与你商量。”怜悯地看了一眼罗斯特拉夫道:“看看你的士兵吧,你们除了拉我们做陪葬之外,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   说着,波拉维夫一把推开罗斯特拉夫,对着铜管发布命令:“撤旗,升西班牙国旗!命令信号兵向对方表示无敌意!”   白底蓝叉的圣安德烈旗被迅速地撤下,取而代之的是西班牙的红黄两色的绣有西班牙国徽的国旗。   舰队在半受胁迫半自愿的情况下,在六公里外中国太平洋舰队的炮口下缓缓转向,驶往正东方向的马尼拉湾。这一切,都被六公里外的刘步蟾尽收眼底,俄罗斯人看上去很不服气呢,他在心头冷笑着。西班牙人倒是识时务,区别对待吧。尽管这次南下行动本来的目标就是西班牙人。但是如今,斗牛士们现在一点都不可恶,倒还有一点可爱。   “收队,返航高雄!”随着俄国舰队的到来,战略形势已经变化了,战术重点自然也要稍稍收缩。   是时候将重点转向俄国人了。   “我们对您的舰队没有任何企图。”脱离险境之后,波拉维夏对已经恢复了自由的罗斯特拉夫道:“我们的目的地是马尼拉,在抵达之后无论您的舰队想做什么,那都是您的自由。”   原本这些西班牙人是不能在舰队上自由活动的,只是过了新加坡补给之后,眼见离马尼拉只有不到两千海里的路程,早晨从新加坡出发,五六个小时后就能抵达马尼拉的,对西班牙人的管束自然就松懈了下来,却不料酿成如此巨变。所以罗斯特拉夫惧怕得最多的就是不应当过早的让西班牙人自由活动,想到这里,仍然是很恼怒地看了看罗日杰斯特文斯基。   听到西班牙人谈不上什么礼貌的坦白,罗斯特拉夫忍耐不住恼怒,拍案而起道:“我们可不是懦夫,你似乎不知道中国人的舰队为什么会在南太平洋活动了。他们也是你们的敌人!”   “对,你们是勇士,一群躺在甲板上晒太阳的没有士气的勇士。”波拉维夏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马尼拉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航程而已,眼下这支舰队也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他没有理由惧怕这支也许没有几天日子过的俄国舰队,但是脱离了险境的他还是恢复了南欧人固有的雍容,地中海和煦的海风熏陶出来的西班牙人自然比冰天雪地的俄国人要有绅士风度的多,向罗斯特拉夫端起酒杯示意道:“不过,还是必须得向您道歉,我们也是不得已。身为这支皇家陆军的指挥官,我不允许我的士兵们冒不必要的风险。诚然您说得没错,中国人跟我们也不是很友好,他们也是来对付我们的,不过我们是陆军,与战列舰为敌,那是海军应该做的事情,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抬起酒杯,微一沉吟,似乎是在斟酌着词句。缓缓道:“不过我们毕竟在一起度过了一个不算顺利的航程,感谢你们,并且尽我最大的善意。诚挚的邀请你们在马尼拉多留几天吧。急于北上,对你们来说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还有,我们西班牙人也不是懦夫,我们有斗牛士的骄傲。”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番话说的已经是仁至义尽,而且也不失体面,罗斯特拉夫也堪堪的消了气。喝了一杯酒之后也就有了台阶下,眼看着己方舰队糟糕的士气。就算实力上与对方的差距并不大,这甲板上这么多不利于作战的装载物也需要清理,而且,清空了三万多人之后的舰队,也需要补给进更多的淡水和燃煤,要知道自此向北直到日本,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补给的可能了,而且,说不定还要大战数场呢……想到这里,对圣彼得堡那帮猪猡的痛恨又油然而生。   “也只有这样了。”与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对视一眼之后,罗斯特拉夫中将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向波拉维夏点头致谢道:“感谢你们的收留,我们需要在马尼拉进行补给。”   “这个……”波拉维夏头疼起来,马尼拉的局势他不是不知道,这也是他带领着三万五干人来增援的原因了,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的话,那么您的舰队更加地需要留下来了,似乎我们需要您的协助。”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迅速地想到了菲律宾糟糕的局势,很快他就提醒了有些暴躁的罗斯特拉夫中将。   就这样,菲拜宾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刘步蟾回航高雄港之后,海军的舰长联席会议迅速的召开了,当务之急是要迅速向北京奏报最新的情势,并且,国内也许会有什么新的指示过来还要事先有个应对预案,无外乎几种可能,放过俄罗斯的舰队继续在菲律宾下功夫,或者是先将重点放到俄国人身上,这里头又有几种可能,全歼,或者是示威,或者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放过去,让他到了日本再一起解决。倭人最近很是跳得欢,居然敢在东京建战列舰了,虽说是法国人的老旧设计不足为虑,但是就冲他这份大胆,不教训一顿是说不过去的。   这些命题讨论下来,预案当然有了一堆,但是要执行的只有一份,当然是最为大胆的那一份——全歼俄国舰队。但是这个地点放在哪里,又成了问题,菲律宾到高雄之间,三百海里的海面上一望无际,几乎没有突然性可言,也就是硬桥硬马的直接对撼而已,这样的话,杀敌一千,估计也要自损八百。但是再往后让,那就是要把台湾岛作为纵深让给俄国人了,万一岸上要是被老毛子炮翻几个,海军丢人不说,这国内的舆论还能放过自己么?如此强大的海军,能给人欺负到家门口?   这些都是问题,刘步蟾虽说面上稍稍有些冒进的倾向,但是私心里他绝不是个莽撞的人,小算盘他也会打,只是有些时候他不愿打而已。   海军的判断没有错,第二天,外交战就开始了,外交与战争就是政治的一对儿子而已,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圣彼得堡在接获波罗的海舰队的电报之后就陷入了恐慌之中,而且消息扩散的很快,几乎整个圣彼得堡在这个下午都沉浸在这种恐慌之中,为着万里之外的波罗的海舰队的将士们祈福的活动很快在城市街头展开。   这时候还有一个很奇妙而有趣的插曲,一个叫拉斯普京的圣愚四处宣布他的最新推测,他断言波罗的海舰队将安然无恙,由于他过往的预言都是惊人的准确,这一次他竟然起到了安定民心的作用,等到内政部宣布舰队平安抵达马尼拉的时候,市民们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安静了。这名僧侣当然被官方注意到了,有些劫后余生的快感的沙皇甚至表示要在合适的时机接见这位神奇的僧侣。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最过令整个世界沸腾的是外交界的世界大战。中国的舰队在菲律宾以西洋面与俄国发生的遭遇战除了当事两国之外,英国与德国,还有法国这三个国家也丝毫不意外。   英国人是最早预测到事件一定会发生的,在同意了俄国人穿越过苏伊士运河的请求之后,海军部就在简单的推断之后就预见到了这一天的发生,由于这几年电讯事业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英国人在之前就与载滢有了数次接触、让载滢沾沾自喜的是,英国人的态度十分的暖昧。   作为我的外交部长,他的国际观点在国内是最好的,英国的特使马丁与他接触时向他通报了俄罗斯海军即将通过中国洋面,目的地是日本的两个军港。载滢几乎是条件反射式的反问了如果发生冲突,大英帝国的立场会是怎样。   马丁的回答几乎像是一个谜语,这个自从德国人施利芬回国后就来到中国并且呆着一直不走的英国人名义上的身份是大英帝国在华利益代表处高级代表,但是我始终怀疑他似乎是另外一个公使的脚色,照理来说他的角色已经是公使的任务列表之内了。没有必要再单独设立一个利益处。施利芬的来访一定刺激了英国人,也许他们觉得应当在中国增派人手,以监督越来越不安分的德国人了。   面对载滢的提问,马丁脸上的笑容从礼节上来讲无可挑剔,用一口纯熟度极高的汉语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是贵国的至圣先师孔子阁下的话。对于大英帝国来说,贵国是我们的朋友,俄罗斯帝国目前……似乎也是,那么俄罗斯,对于贵国呢?”耸了耸肩大笑道:“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不过您要知道,亚洲的利益,是由贵我两国共同决定的,这是贵国皇帝在我国的公开讲话所清晰表明了的。另外,大英帝国与俄罗斯帝国的友谊,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跟海面无关。贝勒阁下,听说您的父亲恭亲王大人的身体有些欠安,请允许我致以最最诚挚的问候。”   载滢是聪明人。吩咐人记录时,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数了,英国人的心是黑的,他们很明白无误的告诉了自己,英国不希望有第三国的舰队在亚洲威胁到自己的利益、而英国与俄国的那些所谓的合作,也不过仅仅局限于陆地层面,英国只是需要俄国人帮着对付德国人而已。   当然,英国有英国的考虑,那是天经地义的。对于英国来说,既然已经允许中国对菲律宾进行攻取,自然也就是完全同意了中国代理英国在亚洲利益的说法,在这种关系下,俄国人派遣海军到远东来,那就不要怪英国辣手无情了。   不过我想英国人心中一定是恨得牙痒痒的,在英国的角度来说,俄国的波罗的海舰队实力绝不可轻视,这支舰队本来应当乖乖的回到波罗的海对德国人保持压力的,两国私下里有没有什么沟通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在英国人做了种种努力后,俄罗斯人还是坚持要到远东去,估计那时候英国人已经给这支舰队宣判了死刑。   事后军情局欧洲处的情报表明,俄国人是贪图西班牙人的大额租借费用,同时又想真的收到日本的两座空头支票港口,这才拒绝了英国人建议其回到波罗的海,踏上东去航线的。   英国第二天的报纸就对前日的海上大规模舰队对峙进行了报道,语气之中就能看出英国人主管的意愿——《错过了吗?史上最大规模的战列舰大对抗!》这是泰晤士报的报导,而且消息来源很有趣,居然是中国皇家海军参谋长琅威利先生,消息很详尽,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及双方主力舰队的实力对比,从对抗到俄方舰队的夺舰风波,都讲的犹如亲见一般,让大英帝国的公民们清晰地看到了他们在东方的盟友就要打一场大海战,整个事件对于大英帝国来说有什么影响,俄国人会如何应对,等等方面前作了一个全面的剖析。   这当然是泰晤士报驻华首席记者宓吉的杰作,如今已经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中国人还是英国人了,领着双份薪水的他自然也与中国的教化部有着充分的合作,自从中午的对峙事件以后,整串宣传攻势已经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了,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一篇数万言的稿子己经经过了康有为的审核立即发回国内,由于时差的关系,英国人收到这篇稿子的时候,还是下午。   整次新闻攻势的目的就是为着外交服务的,就是要英国人默认了中俄的海军大战几乎是不可避免了,这已经是既成事实。   对于英国人来说,波罗的海舰队的覆亡,已经与己方不是那么重要了,俄国人自己要寻死,怪不得别人。   而我也有我自己的考虑,俄国的舰队如果在中国遭受严重损失的话,那么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对俄国人都是不可接受的侮辱,陆地上的报复肯定会随之而来。虽然俄国人还没有从土耳其完全拔出来,西线也日益受到德国人的压迫,但以尼古拉二世的性格,他也许搭上整个俄罗斯的命运都在所不惜。这样的话,伊犁和库伦两个方向的防线,就必须要尽快加强。   不过,考虑到曾经发生过的那场日俄战争的样扳,俄国人在远东损失了两支舰队以及大片陆地领土之后,也只有无可奈何的接受失败,对俄国的估计又需要再稍稍往下调一下。   当然,还有一个变数在德国人身上。消息经过官方渠道通报给了德国人,德国人自然乐于见到这样的一个结局,一是海军方面,德国几乎无需再考虑波罗的海的俄国舰队,另外,如果俄国对中国发动地面战争的话,那么德国几乎不可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的陆军将立刻抓住这东线没有压力的机会,全力扑灭法国,这样的话,整个世界都别无选择,世界大战立刻就会发生。   1895年,保加利亚诱发第一次欧洲危机。1896年,土耳其诱发第二次欧洲危机。1897年,欧亚危机是否要真正成为现实,这个决策权如今正捏在我的手上。   俄国人的反应是在预料之中的,俄国外交部的声明之强硬,与前段时间警告土耳其人几乎就是换了一个对象国而已,同时,这几天,俄国也正在与土耳其作第三轮停战谈判,土耳其人抓住了俄国人急于撤军的机会,狮子大开口,同时要求俄国人撤出亚美尼亚。俄国人几乎是以壮士断腕的心理应承下来,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在陆地上增强对中国人的压力。小小的亚美尼亚,自然不在尼古拉二世的全盘考虑计划之内了。俄罗斯人忙活了近半年,对土耳其的战争除了收获了几千具尸体之外,没有任何收效,他们已经忘记了最初的目标是解放亚美尼亚人,获得地中海出海口……这些似乎都太远了。   未来的一周内,波罗的海舰队似乎真的接受了西班牙人的热情,停在了马尼拉港帮助西班牙人对付那些叛乱的菲律宾人,我的舰队自然也要留一定的时间给朝廷,外交和政治上的考虑正在决定着军事机器的运转。   这个事件还要有另外一方面的考虑,无论过程如何,如果波罗的海舰队真的平安或半平安的抵达日本,改建成为太平洋舰队,那么日本的局势将增加新的变数,袁世凯手上的十五万志安军就有点嫌少了。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哪怕让他的舰队平安过去了,陆地上就能平静得了?老毛子难道不想打通东西方的联络通道?   这些都是变数,想起日本人明年年初就会完工的两艘战列舰,那对于那个变态的民族会有多大的象征意义,不用人提醒我都知道。   到底如何做,做到什么程度,这需要智慧和勇气。 第三卷 212章 斡旋   英国人若明若暗地点了头,尽管看上去有些模糊,但是我与载滢一致的判断是因为英国人不想让别人发现他有过点头的痕迹,特别是他们的朋友俄国人。   法国人的态度很暖昧,英国人通过私人渠道向载滢通报了法国向俄罗斯开放为期半年的西贡港口的使用权,但是英国人并不希望我们对法国的港口发动攻击,这不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法国人在远东的海军没有太厉害的力量,俄国人的舰队如果盘踞在西贡,这对于未来的局势还增添了不少的变数,这就等于南方在未来的十几年内,就一直有一根刺在脚上,想拔掉还得看着别人的脸色。而且这根刺还很厉害,这是任何一个有着难图大志的领袖都无可容忍的,赵匡胤的这番话,我自然也知道。   赵匡胤号上,皇家海军参谋部的联席会议正在召开,不必等北京的诏命,三天后,六艘皇权级就将会齐,而鉴于日本的局势,也必须给日本人适当的压力,所以,第一项议程就是定镇两艘舰龄老,航速慢的老舰的归航问题,两位舰长萨镇冰和邱宝仁自然是一千个不情愿,他们二人本来是作为皇家海军未来的东北亚舰队指挥官来培养的,所以在刘步蟾直管康熙号,林泰曾居李世民号,琅威利居方伯谦为舰长的赵匡胤号,林永升居朱棣号,邓世昌居刘彻号,叶祖圭居赢政号之后,他们接替了曾经北洋水师的骄傲,东亚第一巨舰的定镇二舰,负责起了日本附近诲面的绥靖。然而,他们也失去了接手新下水的新型巡洋舰的机会。本来还有这一份骄傲的,但是长期的老舰使用下来,早已有所怨言的两人也开始渐渐地后悔起当年为什么不主动请缨去接李靖号和关羽号呢?那是多大的荣光啊1   本来以为可以在南海一展身手的他们。如今面临着要撤回日本的安排,眼珠子都几乎要凸了出来,无奈军令如山倒,自从在当年的撤旗纠纷后正式取得了名分之后的刘步蟾,在这一批海军精英之中早已形成了一种无可拒绝的权威。三天后,太平洋舰队形成了新的作战序列,两艘皇权级战列舰取代了定远和镇远,二十四艘主力作战舰只总舰龄都没有突破两位数。   在这三天里,对面的西班牙人和俄罗斯人也作了许多事情。在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这一场将战未战的前所未有的大海战而几乎要屏住了呼吸的时候。西班牙人在新增援的三万五千人休整了一整天之后,总兵力达到了四万余人的西班牙远征军在新总督波拉维夏的统领下,借助俄国人庞大舰队的协助,在吕宋岛上对卡蒂普南的革命军发动了大反攻。在为期一个礼拜的持续攻击之后,除了南吕宋的部份地区,卡蒂普南几乎已经被赶下了大海。而海峡中游弋的,是挂着圣安德烈旗的俄罗斯雇佣舰队。   这一段时间里,德皇的心脏几乎已经无法再平缓的跳动了。首先他紧急召见了从远东回来不久的施利芬,要他尽快组织起陆军的演习和后勤系统的保障演练,另外,他连续数次参加议会的辩论,几乎是在他的一力要求之下,议会正式通过了提尔皮茨的海军计划,兴致极好的德皇几乎是立刻就召见了英国的使节,向他们提出了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和苏伊士运河的请求。德国需要尽快向远东派出一支观察舰队,以关注东亚一触即发的大海战。   英国人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这种请求的道理,德国人近来跟中国搞得很火热,照理来说他们不会去抢菲律宾这块如今热得有些烫手的骨头的。当然,英国人私下里也有一种希冀,如果德国人联合起中国人搞掉俄国舰队,那么德俄之间几乎就再也没有反复的可能性了。俄国人将会死死的在德国人的背后拉住他们的腿的。   大英帝国的欧洲政策从来都是打击欧洲第一强国,拉拢次强国的。如今这种变幻莫测的年代里,德国在欧洲树敌越多越好。威廉二世似乎有了什么长进,这一次的俄土战争,德国人居然没有像两年前那样派出地面部队直接与俄国人对抗,也算是令人小小的意外了一次。   俄土之间的谈判还在继续,俄国在撤走部队的同时,仍然坚持要一个地中海的出海口,这种要求几乎近于讹诈,英国正在幕后暗中挺着土耳其人死不松口,一份英土密约已经在谈判之中,大意是在俄国为了谋求地中海的出海口而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发生战争的话,英国将尽全力保证土耳其的领土完整。   俄国人从亚美尼亚一线撤出的哥萨克几乎没有做任何休整,便被直接命令向里海方向运动,绕过里海之后进入已经经营了一个多世纪的哈萨克斯坦,东面将直面新疆防线。半个月的运动后,我经营了四五年之久的伊犁防线也将面临着自左宗棠收复新疆以来最严峻的考验。与此同时,俄罗斯帝国东方的重镇叶卡捷琳娜堡也达到了自远东铁路尴尬停工以来最热闹的顶峰,十五万精锐的哥萨克从波兰方向的欧洲辗转抵达了这里,在这里他们将作一段时间的休整,等待从圣彼得堡传来的最后命令。   鉴于在远东吃过一个大亏,这一次尼古拉二世似乎下的本钱要比以往多得多。北面和西面的防线,集结的哥萨克超过了四十万人。而我在这两部分的防线兵力,北面的库伦一线,丁汝昌手上有九万多新老军队,其中拥有新式步枪的新军有三万六千人,这是一支他精心锤炼了四五年之久的精兵,其余都是蒙古各旗的骑兵,作战能力大约与对面的俄罗斯哥萨克骑兵相仿。   而伊犁一线的情况还要差一些,伊犁将军长庚手上有一支四万五千人的新军,装备也算精良,但是除此之外,没有更多值得信赖的军队了。从兵力上来讲,这样的实力对比是吃亏不小的。好在德国人有好消息,德军的一个陆军团已经开始开往港口准备搭船前往中国。这是施利芬来访时签署好的协议。最快将在五十天内抵达原先商定的库伦一线,由丁汝昌节制。当然,这个计划如今必须进行修改,我打算将他们派到伊犁去,那里的兵力严重不足。   外交上的争锋也迅速开始,俄罗斯公使已经正式向载滢提交了一份波罗的海舰队的航线通报,声称在未来的一个月之内,将会有一支二十余艘舰艇组成的舰队将会从菲律宾的马尼拉驶往日本。任何对俄罗斯舰队的攻击行为将会被视为对俄罗斯帝国的宣战,沙皇已经做好了直面一切无知行为的准备云云。载滢自然不会吃他那一套,声称中国不支持这样的一份计划,皇家海军将不对该舰队的安全负责。   国内的战备工作几乎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宣传机器已经开动,面向全国发行的。覆盖面足以达到全国人口的八成的《中华时报》刊载了整次事件的过程,并且康有为以我的名义写了一份告天下臣民书,声明了俄国舰队要去往日本与中华为敌,以及日本近期的蠢蠢欲动的行为,最后表达了朝廷的决心。我堂堂天朝就是东亚的主人,如果有任何人怀着敌意来到这里,那么迎接他的就只有更强的敌意。   国内的内政安抚工作也加强了力度,全国大赦,除十恶不赦的重刑犯之外,全部释放,有愿意去东海地区的,加倍发给物资和资助。经济方面也开始了大整顿。官办的各种工矿都与教化部联手进行了教育,开足马力为战争做好准备的口号贯彻到了每一个工人心中。   远东股份公司近年来的参股阶层早已超过了我的想象,这个公司由于近年来的大肆扩张,几乎全国各省都有资金入股,人员成分更是五花八门,地主阶极和工商阶层自然是其中的主力军,这一次,远东股份公司也受命在报纸上公开了利益的趋向和分布,其中有五分之一的利益都在袁世凯辖下的东海地区,近三分之一在已经开发的接近半成熟辽东地区,以及黑龙江以北的伊克堂阿辖下的新鄂省,如今这一场仗要是打输了,这一切都将扔进水里,所以,有关作战决心的上谕一经公布,全国一片叫好,战争从来就是政治的延续,如今,这一场战争是否要爆发,背后还有着经济的驱动了。   有着这个决心,后勤的工作就好做了,大半靠国家经营,部份依托各个商号的后勤线如今全速运转,后勤部是出了名的最不拖欠银两的衙门,如今国家正在加大对北方和西方的物资囤积,大小商号都是卯足了力气来赚朝廷的银子,经过铁路线向迪化和库伦输送兵员和辎重的火车都是连轴转。   军事上的部署也在紧密地调集之中,考虑到俄国人在远东没有大规模的运动能力,而且又是接近入冬,所以,穿越西伯利亚对新鄂省发动攻击是几乎不可能的。伊克堂阿麾下的二十万满洲最精锐的部队就没有必要再干耗在那边,抽调走十五万人以各种手段,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开赴库伦,听由丁汝昌节制。而山西的锡良新军就地扩充补进山西绿营四万八千人,凑足六万之数,自大同分批搭乘火车向迪化运动,再补进伊犁防线,陕西四川和甘肃的二十五个步兵师,分省抽调出十五个来,集结到西安待命。   京卫的丰台大营和西山大营就地由聂士成和毅郡王载洸即行改编,在一个月内,十五万的北京外围大营,要全部改编成新式的步兵师,考虑到京卫的情况复杂性,十五万人改编为入到九个师,加上龙旗军的两个师,十个师的精中之精,十五到十六万五千人左右的近卫兵团将组成后备精锐力量,随时可以应付不测。   这些步骤实施起来,除开京卫的改编,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完成,而德国人的舰队估计也在一个月之后抵达天津,所以,又紧急向德国签订了一个毛瑟1896的步枪的购买协议。首批最好能够立刻武装起三到五个师,也就是最少也要首批拿到四万五千支步枪以及一千万发子弹——国内的储存量要保持,大批的物资已经运往前线了。天津、武汉的军工厂几乎是日夜不停的赶工,但是双方兵力总和接近百万人规模的陆上大作战,这哪里跟得上?   德国人当然有困难,时间太紧了,库存绝对不足以应付。虽然有真金白银现钱付账,但是难度还是相当的大,只得陆续分批装运。   西班牙人的攻势没有耽搁,外交上的事务也越来越重要,军事上的指挥与决策有相当大的部分交给了李鸿章和聂士成商量着处理。重大决策再报我。在他们的指挥下,海军又陆续与卡蒂普南进行了接触,与他们分析了当前的局势,负责东南亚事务的铁良被新任命为军部情治司东南亚局主事。他还专程去了一趟菲律宾,会见了卡普蒂南的几位巨头。   皇家海军太平洋舰队以观察战局为名,将铁良以及一批军火送到南吕宋登岸后,又与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有过几次对峙。但是在双方都没有得到最高层命令的情况下,大战终于还是没有爆发的起来。双方都慑于对方的实力,俄国人更是没有把握敢于开第一炮,所以在南吕宋海面上等待了半天之后,铁良安然回国。   这也是最好的摸清对方实力的机会。刘步蟾甚至有好几次就要下令开火,但是终于还是被林泰曾以师出无名为由劝下,快快返回高雄港。   菲律宾方面,在情况得到了充分的剖析,同时又得到大批援助之后。卡蒂普南又恢复了信心,前线西班牙人的大规模攻势得到了遏制,卡蒂普南甚至在一个礼拜之后将战线又向前推进了不少,在整个世界都在为中俄之间将战未战的局势或提心吊胆或辗转努力或隔山观火的半个月里,菲律宾的地面局势已经拉扯了几个来回。   世界并不平静,针对俄罗斯的军事部署当然是以铁拳对铁拳的强硬姿态。这是台面上的事情,但是这不是全部,背后的动作当然也在进行。趁着双方都在大规模调动兵力绸缪陆地上的大对决的近一个月里,国际方面也在双方的互动之下出现了许多变局。   最早的变局出现在东方,日本既然妄图挑动他西面的两个大国全面战争好玩一场闹中取利的动作,那么我自然没有好果子给他吃。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精力玩他而已。所以,一纸密旨到了天海国,早就憋得有点发慌蠢蠢欲动的松平志男几乎就要泪流满面地跪地接旨了,在他看来,这是他恢复祖上荣光恢复日本旧制的大好机会   锤炼了三年多的天海国五万精兵几乎全线出动,在这几年陆续作为回礼或是廉价出售给他的原北洋海军的老龄舰艇在他的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的指挥下,陆续将两万余先头部队在本州岛北部的青森县一线登陆,随即松平志男亲任指择官,打着清君侧,拯救天皇的旗号,号称十万大军,自称大将军的松平志男指挥着他的部队开始向南方挺进,一路攻击下来,北方几乎未设防的本州岛乱作一团。   自政变以来登上首相位置的山县有朋如今相当于半个天皇,当然也不是蠢材,在五天之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近畿兵团开始向北挺进,双方的决战一触即发,正如当年织田信长与武田信玄的争霸格局   这是一场近乎于国内战争的小规模内乱,尽管在日本人眼里看来几千号农民面对面冲锋打上几架就能叫做合战,就是惊天动她的大事,统帅个一万多人就能成为名垂史册的一方诸侯。但是相对于中俄边境线上近百万人规模的大对峙,这场发生在亚洲东北角的小闹剧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国际注意力。   德皇在波兰方向的陆军也开始了实战级别的大规模演习,德国工业界的最新成果纷纷展示了出来,除了枪炮之外,德国人还弄出了一个团的奇怪兵种,这个团除了步枪之外,每个班还配备了一种新鲜玩意——火焰喷射器,这种几乎能摧毁对面士兵的心理的新式武器其实并不新鲜。德国人只是将这种东西大规模化,轻便化和实战化而已。   饶是如此,这场代号为东方决心的六个师规模的实战演习仍然让整个欧洲震动。作为天下第一的陆军,他们的任何创新都能足以让他们的敌人惊慌。   而德国的西线则是一派平静下的潜流,施利芬计划被全面批准实施以后,在施利芬和新近调到总参谋部的小毛奇的指挥下,德军的快速推进和运用铁路线的供应保障系统都在检验着施利芬的设想是否能够应用于实战。   南面的奥匈帝国也配合参加了东线的演习,奥地利的四个骑兵师守成了长途奔袭和战术威慑等课目的演习。同时,奥匈帝国的五个步兵师进入德国。这是德国为奥匈帝国培训陆军的合作计划的一部分。   欧洲是世界的中心,如今外围的亚洲都动荡了,作为核心的欧洲哪有不动的道理?   我在北京也几乎是轮番接见德国和英国的使节。德国人除了再三保证不会坐视中国遭受俄国的攻击的同时,还表示如果俄国人的舰队在远东消失的话,德国将全力担保中国不会受到来自任何国家的报复。德国人看来是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的波罗的海舰队扫清障碍。作为一个标志,德皇的亲弟弟,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己经被调任波罗的海舰队担任副司令一职。在我看来,最希望波罗的海舰队覆灭的,就是德国人。   在会见英国使节的时候,我几乎是近乎表演的展现着自己的愤怒。陪侍的太监不知道受了我多少责骂,当然我早已安排好寇连才来平息他们的戾气,这也是一个标志,只是不知道后宫的那些人看出来没有。   英国人反复表示理解中国的立场和愤怒,但是他们也存在着一份恐惧,对于整个世界上事有最多利益的国家,对于大英帝国来说,最好的格局莫过于维持现状。他们这些年的努力方向一直是这样,两次欧洲危机的完全控制就是他们这方面能力的彻底展现。   如果中俄之间的战争一旦全面爆发,德国人势必跟进,德国人一旦加入,法国必将进入战团,整个世界的大战就在所难免,战争是一柄双刃剑,没有谁能永远言胜。即使是大英帝国,谁又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不会受到战争的损害?所以,在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结束了为期两周的西班牙人租用期的时候,英国正式开始了斡旋行动,他们需要一个和平的世界,和平的亚洲。   第一天的会见英国人几乎被我的频繁对太监发火而弄得几乎没有什么机会介入正题。   而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就见到了我愤怒的缘故。《中华时报》刊出了我的第二份告全国臣民书,再次声明了中国对于东亚的绝对地位,俄国人要将一支实力雄厚的舰队放到东亚来支持倭人,朕绝没有道理同意。   为了给英国人一种我并非那么好战的印象,同时还有一份《国是谕旨》,这份谕旨将重心锁定在了内政上面,重申了新政的几个重要方向,工,农,商,军,教。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近期国内有些回流的清流守旧派们看清楚我的决心和意志,不要再做螳臂挡车的事情。   “东亚必须有秩序,大英帝国和我中华帝国是这个秩序的制定者和维护者。除了大英帝国之外,任何国家要在东亚派驻舰队,都是朕绝对不能容许的。如果俄国愿意站在日本的身边与我中华为敌,朕虽心痛,然亦是无可奈何。若有战端,朕虽爱惜和平,然而朕无惧,朕之中华亦无惧。”   第二天的时候,英国人收到了我的正式表态。   时日无多,是战是和就在这几天了。 第三卷 213章 第一轮海战   互相驱逐公使是下一步的升级,俄国从圣彼得堡把我的驻俄钦使邵友濂,我方也自然做出了对等的回应。双方的底线已经很明确,我的底线就是中国绝不允许俄国的舰队去往日本。而俄国似乎一定要坚持这样做。   这种几乎对立的底线是无法调和的,在双方能够坐到谈判桌之前,必须要通过一些手段来协调双方的立场,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让人恢复理智。   在圣彼得堡的强硬声明一日高过一日的时候,俄国的宣传机器都在声明着一点,波罗的海舰队是要去东方接受两块属于俄罗斯的土地,这是俄罗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力。   但是他们的舰队却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勇气来。在吕宋岛上的战局隔入僵持阶段以来,补给了大批物资的波罗的海舰队似乎习惯了这热带的气候,似乎他们也收到了国内的指令,也许没有得到最高指令之前,他们还会在这里呆下去。   残酷的时局并不能给他们更多的希望,在得到了大批援助之后,卡蒂普南与铁良签署了一份协议,内容商定了接下来一段时期的双方协同进展的事宜。卡蒂普南在承认清国的一切特权要求的基础之上,有权利组建自己的独立共和国。当然,这双方都在互相利用而已,双方也都清楚这一点,真正的决战还没有到来。   在中俄之间的立场几乎没有任何调和的空间的时候,我的外交部对外发布了一项正式声明,表示东南亚的菲律宾人民有选择自己命运地权利,西班牙应当立即停止在菲律宾的战争行动,否则同样身处东亚的中国将不会坐视不理。而俄罗斯人的舰队,应当回到他们应当回到的地方去。东亚人民不欢迎这样的一支舰队云云。由于这份声明是在载滢会见完毕英国与德国两国的使节之后立即发布,有意无意间都会给人无数遥想。   作为世界前列的强国,也同样在东亚有利益存在的法国人自然一直没有闲着。出乎意料的是法国人也拼命地鼓动着俄国人,法国的安南总督发表声明,波罗的海舰队拥有驶往自己港口的天然权利,并且在任何情况下,越南的任何港口都欢迎俄国舰队的到来,这是法俄之间传统友谊的表现,也是法国政府对这个地区越来越令人不安的地区局势的正式表态。当然,他的讲话很热情,而越南国内的局势也没有白让他讲这番话。就在第二百天,北部东京大区的重镇,拥有千年历史的名城河内发生了重大骚乱事件,驻守法国的一个团的军火库被动乱分子潜入并引爆,火光冲天,第二天的全城大搜查又引发了大规模的民间对抗,算是给了总督先生一个狠狠的耳光。   有了外交部的有关不能坐视东亚局势的声明,海军的出动就名正言顺了,海军自即日起恢复了在东南亚地区的巡航,由飞艇直接寻找俄国舰队寻找开战借口与机会,到了九月初的时候,东南亚这片海域上已经云集了英国,法国,俄国,中国,德国,西班牙等六国的舰队,甚至包括美国人的一支借靠在香港的远洋编队,实力最强的两支也是即将爆发的海战的两个主角,正在酝酿着与对方的决斗。   伟大的西索伊号上,罗斯特拉夫中将正与他的高级将领们一起会商当前的局势,这已经快一个月了,老停留在菲律宾可不是办法,回航回到波罗的海也是基本没有可能。不管前面多么危险,目的地还是要去日本,危险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中途中国人的太平洋舰队不作拦截,那也不能掉以轻心,马关和和歌山港都不是直面太平洋的港口,特别是马关,要到达这里就必须经过控制在中国人手里的九州岛,那里的东宁港也是中国舰队的重点军港之一。而且那里的海情,除了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少将之外,几乎没有人熟悉。罗斯特拉夫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他也有冷静的一面,在冷静地剖折了这一段航程之后,他得到的只有悲观的情绪。   悲观也是眼下困扰这支舰队的情绪基调,离乡背井引起的思乡情绪,以及前途渺茫的失落心理,是这支舰队士气不振的主要原因,而调动士气的各种方法都试了个遍,加薪,放假,全部没用,只是让这些水兵多了些上岸嫖妓的机会而已。其余的将领们也说不上来什么,除了咒骂圣彼得堡的蠢猪们之外,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抱着伏特加醉生梦死而已。   只有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的建议还算对他的路子,按照这位在东亚吃过大亏的海军将领的话来说,只有胜利才是振奋士气的最好办法,而且根据双方的实力对比来看,要实现这样的目的也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能够挑选一个合适的天气,让对方优于己方的飞艇不能够发挥作用的话,一场混战之中,胜负还真是难说。   天公也算是作美,在西伯利亚的寒风已经开始试探着向中国施加强大的寒意的时候,太平洋上也出现了一些阴霾,这正是波罗的海舰队等待的好时机。   与波罗的海舰队形成对比的,是驻泊于高雄港内的中国皇家海军的太平洋舰队,从这里出发向南,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菲律宾,这样短时间的航程内,是几乎没有任何预警时间的,所以,除了白天飞艇轮番值班之外,就是夜间也有分批的警戒值班。全军自从接到上谕以来一个月,除了几次对峙之外均没有任何的作战指令,万余名海军官兵全部都是憋着一股劲的。直到了一个月之后,先是上谕可以开战,次日就是外交部的强硬声明,海军都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这一时已经来了。   不过上谕也有限度。出乎意料的是北京并没有“务求全歼”之类的字眼,几乎可以说是对战果没有任何要求。   但是在刘步蟾等人眼里看来,既然朝廷下定了决心。海军就要务求最大的战果,在自己家门口以优势兵力收拾一支远来万里的舰队,要是不打个满堂彩,那还叫什么世界前四,叫什么东亚第一?   双方的决心几乎是在同一天下达,海战就不远了。   次日,也就是1897年10月17日上午7时许。是一个阴天的早晨,在各自的最后动员之后。双方舰队各自向着敌方进发,俄国人的目的地是日本,而我们的目标,是马尼拉。航道的中间,就是相会的地点。随着时间的渐渐推进,中俄巴坦岛海战拉开了序幕。   位于菲律宾与台湾岛之间地巴坦群岛是由三个火山岛组成的,岛上居民大多是古早以前从台湾岛移民而来的土著与西班牙人的混血后代,对于双方来说,基本上都不存在倾向问题。在大舰队的视野里。这些偏离航道之外的小岛几乎就是不存在的。   航道位于巴坦岛的西侧二十公里左右,当地的居民几乎都云集在海滩上,看着这场海面上硝烟四起浓烟滚滚的海战。   由于天气的原因,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派出两艘飞艇在空中担任警戒和警戒任务,六艘战列舰上都各有一艘小型飞艇,编成三班,轮番担任警戒任务,而在遭遇的时候。天上只有康熙号所属的一艘飞艇,最早发现敌情的,也是这一艘。   飞行操作员叫周亮,辽东辽阳府人士,原汉军铸白旗人士,自从去年皇上下旨并满洲八旗,撤汉军八旗,维持蒙古八旗不变以来,遵从汉军入旗入满入汉自便的原则,自愿作了一名普通的汉人国民,在陆海各军之中,是第一个放弃每年六两银子的补贴而自愿入汉的军人,在他之后也形成了一股风潮,军中原汉军旗地人众,有四成多自愿编入普通汉民户口。   电联操作员叫文辉,浙江宁波府人士,汉族,原在定远舰为司炉,因为有秀才功名识文断字,前几年大规模培训海军炮瞄指挥,编码读码等专业人才的时候,他被编入指挥班,学了近半年的电台操作和炮瞄数据编成等专业的技能,回来后直接随定远舰全体编入康熙号,又请了两个月假回家乡娶了门媳妇,用奖金买了十亩田,这才回到部队报到。因为是专业技术兵,同时因为是飞行加级,授了中尉衔呢,小伙子今年才二十五岁,前途一片大好。   最早发现白底蓝叉圣安德烈旗的,就是文辉,他其时正用电台向舰队回报了一次“大雾,能见五里,一切正常。”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突然发现南方的雾霭之中几乎是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一道烟柱。随后就是两道,三道……随后他也渐渐辨认清楚了那面圣安德烈旗,几年前在辽东诲域就见过的圣安德烈旗。   “急!急!急!”文辉几乎将这几个字咆哮而出,随后迅速的向舰队发回通报,由于大雾的关系,他只见到了前面三艘,等到他发完的时候,抬眼一看,已经能见到六条烟柱了,赶紧又加了一句,陆续增多中!   收到报告的刘步蟾几乎是浑身一震,等的就是这一天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可把他憋坏了,自从接到上谕,他几乎连做梦都是梦的这一刻,如今这一刻就来了!只不过稍稍可惜的是,天气不怎么好,我方的优势不能全部发挥出来,而且发现敌情发现的太迟了。这当然不能怪飞艇,本来因为天气的关系,飞艇升空就有些艰难,雾又大,能发现就不错了。于是他赶紧命令飞艇回航,以免泄漏行踪。   其实,他不用那么紧张,敌方还远远没有发现自己,旗舰伟大的西索伊号上,罗斯特拉夫中将正在庆幸这个出发的日子选得好,今天的雾特别的浓,阳光似乎存在着吧,但是在浓重的雾幕之中,只能感受到那若有似无的苍白。在下令舰队小心戒备之后,他想了一想,还是下令全舰队开足马力,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一危险水域。有着雾的遮蔽,因为全马力运转而产生的烟柱不会那么那么容易被发现。只要能进快过了台湾岛的南尖,而后改走台湾东的水道就好了,到了日本之后嘛,既然中国人的主力在高雄,那么进港就不成问题了。罗斯特拉夫想着这些,皱起眉头准备给圣彼得堡拟一个要求,如果不尽快打通陆上的通路,那么自己的舰队绝对不能在东亚呆得久。中国人这次的态度很决绝,他们不会容忍一支俄国舰队在日本停留的。   在他不安的斟酌着词句的时候,刘步蟾的舰队已经完成了动员,为了避免惊动对方,各舰都用旗语和口哨完成了命令的发布。   “左满舵!”刘步蟾地舰队完成了大转向,整支舰队以六艘战列舰为核心。形成了一个弧形的长蛇形编队,在敌舰仍未发现自己之前,正在慢慢调整这自己的舰位。   文辉的目测距离显然有些偏差,在完成了这个大动作以后。刘步蟾这才在望远镜中依移见到了俄国舰队模糊的黑色轮廓。   “全舰队注意!打开探照灯!飞艇全部升空!准备作战!”随着命令,数十盏探照灯齐刷刷的亮了起来,在雾霭沉沉地海面上形成一条长龙,六艘飞艇陆续升上了空中,这每一艘都要指挥底下一条战列舰的主炮作战。飞行员们互相作着打气的手势,升腾而上。   俄国人几乎是在突然之间发现了自己的北面有一条横着的灯龙,刺耳的警哨声中,他们看见了飞艇,他们飞跑向战位,他们咆哮着发布命令。   排水量都在1万1千吨左右的五艘战列舰,伟大的西索伊号,三圣徒号,纳瓦林号。亚历山大二世号,尼古拉一世号,其中后两艘排水量是九千吨。加上其他各种舰只一共二十七艘,总排水量十一万七千余吨。   而他们的对面是六艘皇权级战列舰,排水量同样是一万一十吨左右,连同十八艘巡洋舰,总排水量在十二万九千吨左右。   主火炮方面,西索伊号,三圣徒号,纳瓦林号4门305,不过有两门在后面。亚历山大二世号与尼古拉一世号都是双联305,从火炮来看,这样的配备不算弱了,不过他们的对面,是有备而来的六艘皇权,二十四门305毫米口径主炮早已按照方位,将自己的射击诸元调整的一切准备就绪。唯一等待的,就是司令官刘步蟾阁下的那一声“开火!”了。   当然,俄国人不是那么笨的,在发现敌情之后,罗斯特拉夫中将迅速的将整支舰队划为两个纵队,并且全体打左满舵,试图以战列舰的抗打击能力来掩护内翼的巡洋舰依靠速度尽快摆脱敌方的打击范围,海面上一时之间到处是因为急速转弯而形成的浪波。   针对着敌方的变化,刘步蟾也迅速的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布下了这一个口袋,那么怎么可能放走他们?   “自由开火!”旗舰上的水兵兴奋的挥青着信号旗,向全舰队发布了司令员刘步蟾的命令。其时是晨间7点57分。   就在二十门305巨炮几乎是齐声怒吼的时候,刘步蟾也给邓世昌下达了命令,邓的快速突击船团战术是他们锤炼了许久的,对这样一块大肥肉,需要尽快的穿插到他们的归路上去,否则以目前的炮火,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对面十几万吨的钢铁击沉。   邓世昌的刘彻号带领着田单,李广,田穰苴,周勃,邓禹,郭子仪,吕蒙,吴汉八艘巡洋舰,在朱棣号的协助下,缓缓边开炮边向东方迂回,整体队形渐渐变化。   “近失!近失!远失!命中!”飞艇陆续传回第一轮开火的命中数据。康熙号的命中率是25%,其余几条舰也大抵若是,只有李世民号的数据比较好,命中了两发,而赢政号居然是一发未中。指挥官们通过铜管迅速的让炮手们将炮口调校着。   命中的是波罗的海舰队处在外围的三圣徒号和伟大的西索伊号,西索伊号被命中了四发,两发在前甲板的左侧,一发擦着侧舷咣铛的就爆炸了,巨大的火光和震荡波将正在操炮的炮手弄得头昏眼花,另一发是擦着船身就过去了,其实是一枚远失弹,只是视线不好,飞艇上的人员没有注意到那朵溅在海面上的浪花。   “开火!开火!”罗斯特拉夫下达了还击的命令,同时命令内侧的舰队立即寻找机会迂回,并且穿插寻找合适的站位来对敌方的舰队进行打击。   飞艇不断的将数据回报回来,根据这些数据,指挥官们迅速的指挥移动舰位并进行下一轮炮击。   “集中火力!打击敌旗舰!”在猛烈的炮火之中,俄国的五艘战列舰始终保持着外围的防护姿态,刘步蟾心一横,无视远端渐渐远离战场的十几个黑影,恼怒地看了看糟糕的天气,扶住铜管又加了一句:“打!”   俄国人的旗舰当然不会担任防护任务太久,在率领四艘战列舰边还击边前冲做一个冲锋姿态不久后,便打了一个转弯,将船尾的双联装305对准了刘步蟾的康熙号。   “轰——轰”又是数声怒吼,我方的十六门主炮再度开火,抓住敌方舰队转弯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枚枚炮弹呼啸着砸向敌舰的侧舷,爆炸引起的火球将一个个大叫着的水兵抛向天空。   敌方也是一个齐射,由于横过了船身,除开已经完成掉头的西索伊号之外,三圣徒号和纳瓦林号可以完全发挥四门跑的威力,而亚历山大二世和尼古拉一世都只有船头的双联装305而已,这一轮齐射一共是十四门,十四枚炮弹穿越四千多米的距离,在康熙号上造成了两次爆炸。舰尾的主炮险险被命中,炮弹落在了炮位之前不远处的防护拦上,对船体的影响不大,只是爆炸造成了两个士兵的轻伤。   而另一枚就伤脑筋了,炮弹有如神助一样,击中了挂在侧翼的一艘鱼雷艇,引发的爆炸将飞艇的艇位炸得一片模糊。   “操你娘!”刘步蟾直起身子回身看了看,回过头来,恼怒的咒骂道:“打!给老子狠狠的揍他娘。开足马力,转向向南!”   在主力大舰对决的同时,小个子的巡洋舰们也没闲着,趁着双方都在互相招呼大舰的时机,十几艘巡洋舰都在“自由开火”的命令下,凭借着自己的高航速迅速穿插开来,向各自的敌人逼近。   俄国人的转向还在进行,他们目前的士气有点低落,整个舰队似乎也想法不一,司令官罗斯特拉夫中将的意图是用大舰团来吸引对方火力,而后利用自己小舰多的优势,让巡洋舰船团迂回到对方的侧翼,协助主舰作战。而下面的许多舰船,却在想着司令官是在掩护自己撤退,所以,甫一开战,俄舰队就有两艘巡洋舰脱离了战场,迅速向南而去。   其余的巡洋舰一部份在近距离与对方冲过来的巡洋舰周旋,另一部分仍然执行着罗斯特拉夫的迂回战略。   海面上渐渐形成了大舰遥遥对射,大舰上的副炮以及小舰在中间互相鏖战的格局,在俄舰渐渐将战位调整过来的时刻,双方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战场,在这个圆形的东西两个边缘,双方的核心战力遥遥对射。   兵时,是1897年10月17日上午8时37分,在四十分钟的接火过程中,双方还没有任何沉船,只是俄国的核心战力五艘战列舰受创颇重,三圣徒号和西索伊号由于重点打击的缘故受创严重,而清军也是旗舰康熙号受损最重。欢方的战斗已经完成了第一个阶段。   此时实力对比是二十四艘对二十七艘。实力仍然相当,而接到消息的各国舰队,也已经渐渐的向战区靠近。 第三卷 214章 混战   分别从香港和马尾出发的英德美三国的舰队领先抵达依旧是薄雾笼罩的战区海域,随后抵达的是法国人。   西班牙人已经没有工夫理会这些事情了,自从波拉维夏抵达后的那一场大反攻取得不俗战果之后,接下来的日子便发现根本无法稳固住防线,战场上居然能够见到对方有炮,虽然只是老式的小口径炮,但是对于同样装备轻武器的西班牙军队来说,这也很让他们震惊了。   综合对方的火力加强的判断,西班牙人断定对方获得了新的援助。但是风闻德国人和英国人当然还有中国人都对这块土地有所图谋,到底是哪一方支援了这批该死的土着还不得而知。波拉维夏唯一能确定的是国内对他的满意度正在渐渐下降,有消息表明国内正在物色新的总督人选来取代己经没有锐气的他。   法国人的来迟也是有原因的,这支舰队执行了一次护送任务,由海路直接将两个营运送到了北方,以应付越来越不安定的北部东京大区的局势。所以,他们比从香港启航的英美两国舰队迟了近半个钟头才抵达交战海域。   首先印入他们眼帘的是中英联合舰队的旗舰科林伍德号上打出的旗语:“保持距离。”   其实不用这样的提醒。法国的海军自然知道停止前进远离那团混战着的二十几万吨钢铁怪物。自从海军在1884年跃升为世界第二之后,陆地上东方那个强大的邻国所施加过来的压力使得国内的海军预算逐年减少,而法国人又沉醉于他们独有的海军理念,近年来海军又分出少壮派来,这些人不太支持造价昂贵而“实用价值不高”的大舰,而倾向于建造一些低成本少投入高回报的小舰艇譬如鱼雷艇来。这种思想早有由来,只不过最近更是喧嚣而己。这两年随着海军总司令的更迭,大批的海军预算被用于旧舰的停工后的违约金支付。那些半成品们国内有舆论要求拨作靶船使用,以验证火炮的威力。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能够节省拆船费用……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这支不起眼的远东舰队当然没什么提的上来的寒当,两艘1876年下水的铁甲舰,配上七艘老式的巡洋舰就几乎是全部家当了。法国人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慨叹西班牙人要是来了就好了。   德国人是六艘巡洋舰,不过舰龄都比较新,堪堪压过法国人排名倒数第二,倒是美国人六艘全BB队列腼腆的出现在整个世界的眼前令人十分的侧目。英国人除了关注着眼前那场大战之外,仍然有相当多的注意力放在这样一支年轻的舰队上。在香港的时候就已经让英国人吃惊了。不过这一次美国人表现出来的勇敢和训练有素,显示了他们世界一流海军的实力。   相比较而言,雾中的俄国人的表现令人相当的失望。   在时针渐渐指向九点时,双方的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俄国人暴露了他们士气低落,决心不一致的弱点,除了逃跑的两艘巡洋舰之外,其余的二十五艘也是各自为战,原先制定的以战列舰作屏障吸引火力的策略自从执行了三十分钟之后就开始渐渐的走形。而俄国人很快发现,敌方的两艘核心战舰已经从侧翼向自己慢慢的接近了。而曾经笼罩整个战场的薄雾也随着时间的渐渐临近午间和炮火硝烟的温度而渐渐消散,海面上的每个人似乎都看见了太阳渐渐的将他的光亮洒向大海。   科林伍德号上的飞艇率先升空,在优良的视野下,飞行员陆续将战况发回到英国人的舰队上。   此时的战局已经混乱不堪了,中国人除了四艘核心战列舰仍然固持在原有的战位上稍有移动之外,其余的数艘巡洋舰已经在刘彻号和赢政号的率领下向东迂回到了俄舰队的东北方,他们面对的就是俄国的小舰团加上受剑最重的旗舰西索伊号以及三圣徒号。   这样一来,由于一开始时的有备和无备的差异,以及兵员士气和兵员素质的差异,双方的走向越来越明显。如今刘彻号和赢政号用他们的战位,以七舰构成一个T字横头,直堵在俄舰的方转逃逸路线上,数十门炮同时怒吼,将令人窒息的热浪和强大的气压压迫向海面,同时飞出的炮弹直指最前方的旗舰西索伊号和它右方的巡洋舰库罗巴基诺夫号,库罗巴基诺夫号的上层建筑应声起火,熊熊的火光燃起的浓烟遮蔽了半边天,这艘船眼见就不保了。   刘彻号等舰上的官兵们尚未来得及欢庆这第一个重大战绩,就突然发现烟尘下的海面上除开零碎溅入海中的各种口径的近失弹以及库罗巴基诺夫号的零碎残片之外,两道白浪疾速的向着己方冲来,留心着轨迹,似乎是直指叶祖圭少将所在的赢政号,库罗巴基诺夫号在被打残之并,放射出了这两枚14寸的鱼雷!   完了,不仅是赢政号,毗邻的刘彻号上的邓世昌也是忾叹一声。因为观察条件所限,当发现这两条白浪的时候,距离已经近到来不及反应,致命性命中对方造成的喜悦感也使得警惕性降到了极低的程度。不过就算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也来不及了,急速的从本位奔袭到侧位,挂网早已全部收起,而己方的七八条船的船位为了尽可能的发挥所有的炮火,战位卡得都是非常的紧,可以用来腾挪的空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如今只有赌命了。   “赌命啦!妈祖保佑!兄弟们!目标敌旗舰,开火!”叶租圭横下心来,反正是避不过了,见到已经有水兵在放下几个小艇,能赶在鱼雷到来之前就好了。眼下抓住这对方也在紧盯着这两枚几乎要决定命运的鱼雷的时刻。舰艏舰尾的四门巨炮校核着刚才的失弹数据,移动着水压系统控制的炮位,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开炮了。如果这两枚都命中爆炸的话,后果很难说。   不过叶祖圭心里还有一份沉着,他这艘船是在海参崴汉堡造船厂出厂的,用的是德国人的设计,吃水线装甲厚度是380毫米,是当初德国工程师坚持要的德国本土原装的斜装装甲,也就是说,这两枚14寸鱼雷即使是全部命中,理论上造成的伤害大概在355毫米左右,只要不是命中在同一个点上,他们就几乎有绝对的生还把握!   这些设计上的数据,平时是跟水兵们说过,不过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谁会在意这些。也许那些技术兵们可能还会有些算计。但是谁能想得到这鱼雷到底是14寸还是更大口径?   望远镜在船身的剧震中从叶祖圭的手中跌落,他最后透过这玩意看到的景象是一枚炮弹击中了西索伊号,在舰身上腾起一滚浓烟和火光,具体战果只有天知道。那是要赔运气的事情。   他,他的船,他的水兵,运气都很好,他果然没有判断错。对面的老式巡洋舰上只装配了14寸的鱼雷发射管,而且也只是命中了一枚在吃水线下,除了一个巨大的凹坑和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外,几乎没有给这艘巨舰留下什么痕迹。   “他娘的!妈祖显灵了!”他也是福建人,妈祖就是他们的神,叶少将一把扯掉上衣上的扣子,解开佩刀吭地砸在一旁,脱口骂了一句“干你娘!鸡掰!!!”扯过铜管吼道:“妈祖保佑!妈祖保佑!打他娘的!打右满舵,放鱼雷艇,老子也让他们尝尝咱们的鱼雷!”   劫后余生的人往往能够鼓起最大的勇气,在后怕地看了一眼与船头和前面不远处的巡洋舰田单号之间那一道窄窄的门之间穿过的那道白线之后,田单号和赢政号的水兵们都是不约而同的一声欢呼之后鼓足了十二分的干劲,搬运炮弹的输送手,操炮手,装弹手几乎是将主炮的不应时间缩短到了最低限度,两座双联装的设计也保证了在一分钟多一点的时间内就能有一发3O5毫米的炮弹被发射出去。   副炮的伙计们也没闲着,尽管对皮厚的战列舰西索伊号的舰体不能造成太多损害,但是他们所用的爆破弹每命中一次都能使对方的水兵受到爆炸的威胁。   在整体放下心来的一瞬,分遣舰队的指挥官邓世昌也是同时感叹了一句妈祖保佑,不过他可没叶祖圭那么激动,在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他很快发现了如今这个格局的隐忧,随着俄舰队和我舰队的相对位置的变化,要不了二十分钟,他领导的这支分遣舰队将很快直面俄国的二十艘巡洋舰的船团,而将优势留给了后面的大部队,刘步蟾的主力舰队到那时候就可以以四战列舰加十巡洋舰的配备直面对手的核心战力——五艘战列舰。那边可以说是可操必胜,而自己这边,赢政号虽说没事,但是那毕竟是一次重创。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是伤痕不少了,这一场仗打下来,打得好的话,可能能留下对方的五条战列舰,打得不好的话,恐怕不仅仅是赢政,就是自己的刘彻,说不定都有危险。   在这一刻,邓也看到了西索伊号上的连串火光——不会那么衰吧,似乎是击中了可燃物,火光连绵,但是也不是爆炸,所以应当是舰上的一些杂物被引燃了而不是当真被妈祖担咒——被击中弹药库。而他也在为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而后怕,如果被鱼雷命中的不是赢政号,而是自己这艘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出产的水线装甲28O毫米的刘彻号,那么此时的战局说不定就对己方很不利了。   不管怎么说,对方的巡洋舰库罗巴基诺夫号是废了,浓烟中它的吃水越来越低,伴随着阵阵剧烈的爆炸,这艘船几乎已经半截在海里了,零星的有水兵在用步枪打着玩,不过那条船上的大部分人,大概在半小时后都将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邓世昌做出了一个决定,用旗语命令赢政号和其他八艘巡洋舰,除留出南方的一个逃逸通道。其他的巡洋舰立刻放下自携的鱼雷艇,连同两艘战列舰所携的四艘,用十二艘鱼雷艇立即向对方的西索伊号和三圣徒号发动冲击。而大舰全部开足马力向前冲入敌方的十九艘巡洋舰集群,从而将对方的阵型割裂开来,以利于身后的鱼雷艇对敌核心战力发动冲击。一次二十四枚鱼雷的饱和攻击,如果不能留下一艘战列舰,那么他兼任负责的鱼雷艇特训队这几年就算白忙活了。   这正与叶祖圭的想法不谋而合。敌方由于受到密集的炮火现行袭击,慌乱中根本没有人能够完全指挥得了绵延方圆近十公里的大战取得二十余艘舰艇,只得是各自为战。除开已经溜走的两艘巡洋舰之外,还有数艘也是在队伍的末端,既无法进攻,也不好意思溜走,顺着水流和前方舰队让出的视界,寻找着作战的机会。队形散开之后,又发现左右都是敌人,更是慌乱,而敌方的T字横头抢先攻击已经给旗舰造成了重创,一艘巡洋舰眼见就要葬身鱼腹。   所以,在上午十点二十七分的时候。那十九艘巡洋舰已经形成了一个五舰混乱占位在前,其余在后方杂乱集群的葫芦形占位,与他们西方的五艘战列舰前二后三的小葫芦形状相映成趣,很是有喜剧效果。   而邓世昌的船团的第一个打击目标就是这大葫芦的前端部分。与俄国人起初的战术一样,他的打算也是用两艘皮厚的战列舰掩护左侧的快速巡洋舰船团冲入敌阵,拼着挨上几轮炮火,而后再让出身后的鱼雷艇敢死队,对两艘战列舰发动总攻。当然,也要时间凑巧,要等那艘三千吨极的库罗巴基诺夫号完全沉没后或是判定短期内没有沉没可能的情况下才能让鱼雷艇抵近攻击,否则那条船沉没所引发的旋涡能吞没那一二百吨的小船的。   俄国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机,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所在的纳瓦林号是一艘低干舷的类法国式战列舰,他恼火的发现,这次也许是他第二次在东亚丢人了,不过这次如果有命回去还能不能获得沙皇陛下的特别恩典那就难说了,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脾气日渐暴躁,如果这支舰队葬身在太平洋上,他敢肯定这位沙皇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些将要沉在海底的钢铁们,倒是真的可以用太平洋舰队来命名,不过可能要加上海底二字。   他是个骄傲的海军将官,他的荣誉感不允许他退缩,所以,在眼见西索伊号在敌东侧舰群的打击下已经露出不支的迹象时,他一面小心翼翼的避开从西方射过来的炮火,一面加速向西索伊号靠拢,这下葫芦头变成了葫芦屁股。不过这条船的低干舷的设计当真的令人恼火,他发现他的副炮位上,几乎已经被浪花打得湿滑而站不住脚,已经有好几个炮手在那里摔倒了,这场海战的交战双方的船都太多了,海面早已失去了早些时候的宁静。   阳光越来越耀眼,十一点的时候,邓世昌终于实现了他的第一步计划,他的主力舰队十条船已经插入了那个大葫芦的中央部分,当然,这个时候葫芦已经基本不成形了,前突的葫芦头五艘舰有一艘已被击沉,三艘插入己方突前的巡洋舰船团中央,双方正用各种炮火近距离绞杀着。而另外一艘竟然鬼使神差的从三圣徒号和西索伊号之间向西逃逸,他们显然忘记了西面还有着更强大的敌人,而不幸也在此刻发生了,纳瓦林号本来就不高的干舷被这艘沃尔科夫号拦腰撞上,更为不幸的是,这艘巡洋舰水下设计有壮实的令人恐惧的撞角。幸好舰长先生,胡斯特维涅耶夫斯基上校在最后时候下令摆了一个尽可能大的弯,这才堪堪的使得纳瓦林号避过了最丢人的命运。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动力系统也不能正常运转了,锅炉在巨大的震动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问题,除了大量的蒸汽之外,好像已经不能再产生动力了。一阵慌乱后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先生接到报告,这艘船的动力只能维持3节的航速了。   这样的蜗牛速度,比当年黑海舰队那些圆盘战列舰还要慢,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简直伤心欲绝,他渐渐的开始明白为什么当接到圣彼得堡要求他们驶往东亚的命令时自己几乎要昏厥的原因了,他怀疑自己被上帝诅咒了。   也许是真的,当他看见在往来的炮火中发现西索伊号的前桅杆居然鬼使神差地倒了下来时,他更加坚信了这种判断。而不一会之后,他发现身后居然有两条巡洋舰正在调转船头,向着南方而去。他毫不犹豫的下令他的船向叛逃者开火,他不能容忍这样的逃兵。   这支舰队的士气实在是太低了,战局还没有太分明的情况下,已经有两舰成功逃逸,两舰企图逃逸,这仗还怎么打?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绝望的扔掉帽子,持双手插入头发,双眼透过指缝看着东方的海面。   透过两个巨大的舰身所留下的缝隙,他看见了十余条巡洋舰正在纠缠着互相炮击,各舰几乎都在起火,偶尔还能看见装甲上的凹坑,间隙还有挂着圣安德烈旗的鱼雷艇在火光中飞上天去。   蠢猪!面对巡洋舰集群放鱼雷艇!这样的混战下不被敌人打翻也有可能会击中自己人!这些家伙怎么从海军学校毕业的!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恼怒的咒骂着,间隙注意一下自己的船炮火命中情况。既然自己的船几乎已经不能动弹,他索性安下心来,专心的观察起别人的交战情况来,一边咒骂一边嘟囔道:看人家中国人,就没放鱼雷艇,哦天哪!瞧瞧,这才是鱼雷的正确用法嘛,巡洋舰放鱼雷才有隐蔽性,对于鱼雷这种以小博大的攻击武器来讲,隐蔽才是它的求胜之道!   当然,邓世昌很快就会教给他鱼雷艇的正确用法,不过他己经见不到了。   就在他咒骂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船在顷刻之间几乎吸引了所有的炮火,震动几乎就没有停止过,爆炸接连着爆炸,他这才想到自己的船已经成了一个活靶子!原本是想掩护一下受了重创的旗舰,如今当真成了西索伊号的盾牌了!哦,天哪,看那些炮弹!   纳瓦林号如今的位置正好在西索伊号与刘步蟾集群的中央,那边刘步蟾的集群也开始放下了所有的鱼雷艇,他们这边四艘战列舰载了八艘,剩下八艘巡洋舰各一艘,十六条鱼雷艇与那边的十四条已经形成了一个扇形包围圈,近十道白浪已经向着这边密集的战列舰集群破浪而来!   刘彻号和赢政号已经完全不再理会那两条庞然大物西索伊和三圣徒了,除了间歇挨上一两跑之外,己方没有太多需要提防的地方,其实提防也没用,该被打中的炮弹,躲是躲不掉的。有时候邓世昌常常慨叹,海战没有大舰巨炮不行,光有大舰巨炮也是不行。唯武器铬和唯人力论都是可耻的,要么是为自己的懦弱辩护,要么就是为自己没有实力而找的遮羞布!   如今他和叶祖圭的船,除了炮手们在自行帮助己方巡洋舰作战之外,指挥官们都在紧张的关注着鱼雷艇集群的冲击成果。   当然,这一个小时下来,己方的损失也是很惨重的,李广号和周勃号重伤退出作战海域,已经看见有挂着鹰头旗的德国舰队靠近了。而吴汉号仍旧困在乱局里,火光冲天,眼见算是废了。敌方除了一艘逃逸,两艘沉没之外,还有四艘已经被打残了。舰艇数目上来说,东路舰队的对比仍占不小的弱势,但整体上已经优于对方了。 第三卷 215章 海战结束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少将被一阵剧烈的爆炸抛了起来,似乎他的司令塔被下面的爆炸甩到了半空之中的那种感觉,待到他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昏厥过去了,这也导致了他并没有见到近十余枚鱼雷向己方的左侧舷飞速的冲来。他的纳瓦林号果然是做到了掩护旗舰,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只是这代价太过残酷了一些。   在伤痕累累的吴汉号又被命中一枚俄国人的鱼雷的时候,纳瓦林号低矮的干舷上,众多的水兵正从右侧跳向大海,尽管那也是无济于事,但也总好过左边那些蠢蛋迎着鱼雷推进而来的方向跳下的举动,就算要死,怎么也好过在爆炸的中心炸成碎片要好。   三枚鱼雷准确的命中纳瓦林号,等待这艘船的,是长达四十分钟的下沉过程,这艘1891年下水,1894年编入现役的战列舰,在海面上漂浮了三年之后,终于是到了它生命的尽头。这艘船设计上的缺陷在这次海战中暴露无遗——水线装甲的薄弱和不完整,干舷过低,中央锅炉和烟筒设计得太过于巨大使得这艘舰很容易吸引对方的火力成为靶舰,当然,也要责怪命运的不公平,那艘倒霉的巡洋舰直到这一刻还没有能完全从撞击中摆脱出来,如果要追究罪责的话,巡洋舰沃尔科夫号的惩罚也许会是殉葬——由于他的撞击,当然也有敌方的炮火因素,两方面的综合作用导致这艘本来就很招人侧目的巨舰成为了西索伊号最好的掩护。   刘步蟾的西线军团的战术与邓世昌略有不同,由于俄舰队的两个葫芦都被邓世昌的东路船团所吸引,而邓世昌的舰团展开推进攻击之后,更是形势大乱。在此情况之下,刘步蟾见到邓世昌的鱼雷艇已经出击,再不协同更待何时?除了鱼雷艇之外。剩余的八艘巡洋舰也跟进而至。他的坐舰以及李世民,赵匡胤,朱棣三艘战列舰也开始渐次移动自己的战位,向着东南方向行进着,试图堵截那些船的归路。   而那击中纳瓦林号的三枚鱼雷所属的第一波攻击波刚过,俄军的炮火就掀翻了两艘鱼雷艇,艇上几十人纷纷落水。尽管如此,这一次还是赚大发了,以两艘鱼雷艇的微弱代价,换回了一艘战列舰,这笔帐怎么算都划算之至。而此时第二波的鱼雷攻击也开始发动,以舰龄最老的李靖号为首的巡洋舰集群也参与了这次攻击,十数枚鱼雷在阳光后的海面上破浪而出,直向东方而去。为了避免伤及到后方正在作战的己方巡洋舰,调整行进方向和攻击角度所花费的时间倒比准备发射的时间要久的多。   此时的海面上黑烟滚滚,持续了五个小时的海战紧张的令人喘不过气来。早已精疲力竭的俄方水兵们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波足以致他们死命的鱼雷攻击。   打到这个程度,双方已经完全是机械的开炮,机械的搬运炮弹。添煤,海面上双方犬牙交错,敌我难分,硝烟早已将旗帜熏黑。   天空中的观察导引飞艇也已经撤回了一艘,由于康熙号的飞艇泊位已经被打废,所以,所属的飞艇也被命令撤出战场,返回高雄基地待命了。而其余的五艘飞艇也在拼命的尽着自己的职责,但是海面实在是太乱了。俄舰队中的己方巡洋舰也多达八艘,而西索伊号和三圣徒号尽管身中超过百弹之多,但仍然挣扎着将自己的舰身调整过来,向着西方的刘步蟾主力舰团的方向也就是南方,试图夺路而逃。   就在鱼雷踏浪向着自己的目标飞速的行进时,一个变数发生了,在海面挣扎着的纳瓦林号在挣扎了三十多分钟后,慢慢的沉入水底。巨大的旋涡将附近海面的水流全部搅乱,一切离得不远的小物体——碎片,人体,包括四枚鱼雷,都被这个巨大的旋涡吸入海底。而剩余的也偏离了原先的航道。只有一枚击中了队列末尾的九千吨极的战列舰尼古拉一世号,俄国人的船都吃这样的亏,十四寸的鱼雷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而战列舰身前的巡洋舰格罗杰克沃号根本没有尽到自己的守护职责,在一阵徒劳的机关炮扫射之后,他们放弃了努力,眼睁睁地看着这枚偏离了航向的鱼雷在尼古拉一世号的舰首水下爆炸,掀起的巨大浪花几乎将尼古拉一世的前甲板上的人员全部扫下大海去。万幸的是,这枚鱼雷并没有击中要害部位,而是撞在了撞角上。   时间飞快的行进到了下午一点十四分。“跑!”罗斯特拉夫中将几乎是在一刹那之间下定了这个决心,在目睹了掩护自己的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少将的坐舰沉入海中的一瞬间,他看见了敌方在东西两面的压倒性实力。尽管对方几乎每艘舰都不是完好无损,但是己方五战列舰去其一,巡洋舰也已损失了六到八艘,而对方除了两艘战列舰被重创,一艘巡洋舰击沉,五六艘重伤之外,其余的舰只还都在生龙活虎的战斗之中。   如今的实力对比是己方四战列舰对六,十五巡洋舰对敌才十一,刚刚过去的鱼雷艇疯狂攻击波令他心有余悸,尽管击沉了七艘鱼雷艇,但是他的舰队也付出了两艘巡洋舰沉没和一艘重伤失去动力,一艘弹药库被引爆,一艘战列舰亚历山大二世号被炮火削去半边司令塔遭重创,而另一艘战列舰尼古拉一世号被两枚鱼雷分别击中撞角和主装甲的沉重代价。幸而尼古拉一世的皮够厚,这才避免了重蹈纳瓦林号覆辙的悲惨命运。   在命令报告己方舰只情况的同时,他观察了整个海面的局势,在远方遥遥的观战的是几个“朋友”的舰队,法国人那点家当就算了,英国人太可恨了,居然连调停的表示都没有,似乎在坐视着他的舰对面临覆灭的命运。但是现在也不是诅咒圣彼得堡外交政策的时候,虽然他已经发现俄国人在这个世界上似乎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其实他错怪法国人了,法国人是想帮忙的。但是以这几条在这片海面上最弱的船的实力,要帮忙不啻是自讨没趣,而且法国人与这个国家有过交锋,从来没有像英国人那样占过大便宜,过去可以仗着那个国家的懦弱而获得一些本没有能力获得的利益,但是如今这个国家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没有自信的国度了,特别是面前这支海军。   罗斯特拉夫将目光盯向了美国人。这是一个陌生的小朋友,但是长着一副好身骨。犹豫了半天之后,罗斯特拉夫下达了命令,全舰队向东北方的美国舰队方向全速前进!   要实现这个目地,就必须敲掉拦在面前的刘彻号和赢政号!   接连的炮火轰隆声和爆炸声中。俄国人剩余的四艘战列舰冒出了浓重的黑烟,全马力的向东北方直而去,而裹在战团中的十余艘巡洋舰也开始了疯狂的攻击,杀出了野性的俄国人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绞杀掉在船团中穿梭的快速巡洋舰田穰苴、田单、吕蒙号。东路船团的八艘巡洋舰,到如今只剩下了这三艘,其余的几艘,吴汉号和邓禹号,郭子仪号先后被击沉,李广号和周勃号重伤退出作战,而对手这里云集了十五条之多,对比是五比一!   东路的指挥邓世昌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一条大船八条小船跟着他出来,如今赢政号身受重伤,而八条小船也只剩下了三条还在战斗,舰上的官兵大小洋雇佣军官,都是朝夕相处的好伙伴,无数次的训练这种突击战术,是他性格中大胆和坚毅的一面,但是如今撑起这样的局面的,是海面上那些硝烟残片,水面上趴在浮木上用步枪与敌方落水士兵枪战的汉子,还有不知道几百个在海底知名不知名的士兵们。当然还有舰长们,德国人远远的吊在东面,收容着落水的双方官兵们,这才稍稍给他一些心理的慰籍。   打仗就是这样,活着的人要对死去的人感恩。   但是他还是要抉择,如果放任这三条船不管,直接把敌方的主力作战力量堵在战区,等待刘步蟾那边的步步逼近,那样可能会是一个全胜之局。但是那三条船恐怕一条也回不来了。   西方八九公里外的刘步蟾也从友舰通过飞艇得知的海面俯瞰态势的通报,果断地做出了决策,巡洋舰全面担任由侧向攻击敌方的战列舰的任务,趁着敌方战列舰向北没有防护的空当,担负起游击或者鱼雷干扰的任务,给邓世昌他们拖延时间提供有利条件。而自己的主战团则在中央迅速向对方的巡洋舰集团靠拢,给三条被困的船以支持。   下午近三点的时候,双方的舰只在变化下终于靠得越来越近,渐渐形成一个圆形的战区,炮火轰鸣中,这一个小时里,双方各有一条战列舰重伤,俄方的是亚历山大二世号,上层建筑被击中,一个烟筒被击毁,大量的烟尘由于管道的损毁而不能尽情的散发,使得全速行进不得不被停止,随后而来的炮火随即引燃上层建筑,整艘舰已经混乱不能作战,大量的水兵忍受不了高温的炙热而跳入大海求生。而中方的赵匡胤号则是被一枚鱼雷准确命中腹部,与赢政号同样幸运,鱼雷的爆炸并没有完全摧毁装甲,只是在底船有较大程度的进水,在一番自救后又被一枚炮弹击了后甲板,引爆了一些炮弹,后甲板几乎完全损毁。   两艘舰相继退出战斗,美国人的船表现出了一种令人软佩的勇气和憨直,双方的船被分别拖向南北两个方向。赵匡胤号辗转返回高雄,而亚历山大二世挣扎向南,后来也回到了马尼拉。   同时被击沉的还有中方的一艘巡洋舰吕蒙号,大口径的巨炮击穿了它的护甲,引发了惨烈的殉爆,三百余官兵当场殉国。而俄方也有三条巡洋舰被击沉在太平洋的海底,立功的是邓世昌的刘彻号,还有从西方赶来援助的李世民号和康熙号。整体的数量对比已经变成了俄方十五艘大小船只对我方十六艘,其中战列舰方面更是我方六比三占绝对优势。胜利的天平已经向我方倾斜了极大的幅度。   战至此时,双方的储备和士气,体力几乎已经达到了吃不消的程度。没有人是铁人,双方死难者的尸体与阵亡舰只的残片漂浮在海面上,硝烟混杂着刺鼻的气味笼罩着整个战区。阳光已经在西方的天空上渐渐露出疲态,再战下去的欲望都在被时间一点一点地消磨的干干净净。   而观战者们也被这场海战的惨烈所动容,虽然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这场海战关系到日后整个世界的格局,而且说不定不久后还要爆发陆地上的大规模对决,这两个国家之间本来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再打下去恐怕仇恨会被无限地放大。   而且,英国人的目的只是不希望俄国人的这支舰队常驻远东而已。因为一旦如此,俄国人势必会谋求重新打通远东西伯利亚的出海通道,对于大英帝国竭力要维持地稳定的远东秩序而言是不可以接受的,那将会导致东亚的大规模战争。而如今,只好希望用这一场和下面的战争来制止那一场战争了。能制止战争的,只有战争本身。从联盟角度讲,英国人也不希望俄国人的舰队全军覆没在这里,如果这支舰队能够回到波罗的海保持对德国的威胁。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俄国人恐怕未必乐意,中国人也未必乐意——这些从大英帝国海军军官学校培养出来的指挥官们,正想用光荣的战绩来向他们的君主证明自己的价值。   法国人倒是希望打得再狠一点,这样的话也许能促使国内加强一下对海军的重视,这几年由于德国得越来越咄咄逼人,陆军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经费支配权,海军几乎就没有进展,法兰西共和国已经没有能力在远东与这样一支实力雄厚的舰队争雄了——即便是陆地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们希望盟友俄国人能够替他们更多的收拾掉中国的舰队,这样在越南的压力也会减轻一点。法军总参谋部的阿尔弗雷德·德莱弗斯案件已经在国内闹了快三年了。陆军部利用这位涉嫌向德国人提供陆军防卫情报的犹太人上尉获得了更多的国防经费,而海军的衰退是每个法国人都能预见得到的事情,北有德国,南有意大利,法国的海军再衰弱下去,如何应对这种令人沮丧的局面?司令官让德桑诺兰斯一边想着,一边在心中起草着要发回国内的战争报告,如何利用这次战争来夸大中国人的实力和对越南的压力,是他的中心议题。   德国的想法不用说,他们当然希望这一支波罗的海舰队命丧太平洋成为太平洋海底舰队,这样一来波罗的海的局势对德国就会有利的多,尽管自信的德国人不惧怕任何陆的海洋上的对手,但是毕竟敌人还是越弱越好。   只有美国人保持着一种两不相帮的姿态和纯朴的海上守则,救援着落水的士兵,冒着炮火拉走战区边缘的已经不参战的舰只。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纯粹的观战,随着中国的崛起,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了历史上的那种利用菲律宾来参与亚洲角逐的心态。虽然惋惜菲律宾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西班牙人所表现出的孱弱也让他们对未来要对古巴采取的行动充满了信心。司令官杜威先生要起草的是一份观战报告和一份要求提前对古巴的行动的建议书。   所以,只有英国人起了拉架的心思。当然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有必要的,无论是胜利的一方还是失败的一方,都需要休整,否则他们当中也许有人会累倒在这片海域上。   时间在三点五十一分的时候,在俄国人又一艘巡洋舰捷沃罗夫斯基号被李靖号发射的鱼雷击沉,巡洋舰巴基诺夫斯基号被李世民号的主炮炮火引爆弹药库的时候,英国人向双方举旗示意要求进入战区救助落水者。   以英国和交战双方都较为友好的关系,双方在几轮炮战后,终于停下了交战的脚步。俄方剩余舰只三艘战列舰,十艘巡洋舰。剩余在这片海面上的尚能战斗的人员从一万零五百二十一人减少到四千零九百九十三人,被各方救援上舰的人员九百二十四人。   而中方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剩余六艘受创程度不一的战列舰,以及十艘或重伤或轻伤的巡洋舰。作战人员数目从九千三百六十四人减少到了六千一百七十一人,被各方救援上舰的幸存人员七百四十人。   经过八个小时的苦战,位置在巴坦的第一次中俄两方参加的太平洋海战在英国等国家的干预下结束,双方各自救回己方伤员,拖着受伤舰只返回。唯一不同的是中国的舰队可以返回母港,而俄国人几乎无路可去。   中国人从高雄增援过来的侦查飞艇仍然留在天上观察着,似乎将无尽的威胁留在了这片海面。也正是因为这个,法国人拒绝了俄国要求到越南港口补给的要求,香港自然也没有可能给他停泊。所以,俄国人只好还是回到了没有维修和大规模弹药补给能力的马尼拉,等待他们的,是吉凶未卜的前途。   归路上,双方一直在与北方的自己的核心阶层汇报着战果,提供给决策者们有关战争的衡量因素。这近一天的海战击碎了沙皇陛下残存的幻想,也让在北京的我十分震惊——损失太惨重了,而且俄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陆上的战争几乎是不可避免了。当然,安抚海军将士也是必不可少的,舰队甫抵高雄,嘉奖电就到了,除了表彰各级指挥员外,对士兵和洋员也是温勉有嘉,但是却没有提到下一步是否应当彻底剿灭敌人。   我在等俄国人的反应,如果陆上战事不开,波罗的海舰队撤回欧洲,我也不至于追杀千里,留点难题给德国人嘛。   外交部在早间几乎是与俄国人同时宣布了互相对对方宣战的消息,这时候,我立即命载滢给俄国人发出最后通碟,要求他们的波罗的海舰队立即撤离亚洲,否则将予以彻底摧毁。今天就是硬气的一天、对于老毛子这样的脚色,示弱无济于事,反而会让他生出更大的野心来。   又传令教化部,即刻命教化部开一个单发报纸,随明日的中华时报派发到全国各州府县,让天下臣民都知道花钱多的海军打了一个胜仗,尽管是惨胜,但放在过去,何曾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痛快?   当晚,又召集内阁成员会议,就西北备战情况再作商议,各军的统一指挥问题刻不容缓,从威望和各种考虑来看,还是聂士成要挑大梁,而从另外一个方面考虑,还要加派载洸作副手,以郡王身份辅助聂士成,也算是给他弄点大军功。   就这次海战的得失,由李鸿章统军部去议定,结果另发给在德国的徐世昌,海战详细报告着海军尽快提交,与往来电文一起复制给德国英国各一份。   而这次战争的起因源头就是日本,所以即刻电命袁世凯进京一次,将日本近期的动态作一个报告提交我和内阁,并就日本此次挑唆行动的前因后果和应对办法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早间内务府报称恭亲王奕忻病重不支,晚间还要抽个时间去看一下,这老爷子恐怕是不行了。 第三卷 216章 这五天   恭亲王府离皇宫不远,从西华门出来坐小轿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因是微服而至,也没让人通报,命太监寻了在王府伺候的太医等着回话,自己一人径直来到奕忻的卧房。   奕忻虽然年轻时很是风流倜傥,家中也有八房侧福晋,但是子息上头却是很弱,除了一个大女儿仍是健在之外,就是载滢还在了。其余的三个儿子要么早夭,要么就是中途而死。所以,长期卧病的他除了几个伺候的仆役之外,也没什么旁人了。   一见到我,几个长随慌忙行礼,床上闭目养神的奕忻也是挣扎着起身,半推半就地行了礼,我扶了喘息不已的他回床上半躺下,吩咐他不要勉强身子,问了几句病情,看他的样子,大约也就是三两个月的事情了。   心中唏嘘不已,听见外头有些脚步声,心知是家中福晋与孙辈们要进来请安,朗声朝外间喊道:“寇连才跟他们说在外边伺候着,朕跟恭王说会子话,除军情急报,一律不得打搅。”   外头寇连才压着嗓子吩咐了几句,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皇上为的是今儿个的战事来的?”奕忻看我神情,也心知这样跟我面对面说话的机会是不多了,精神竟自好了许多,抬眼看着我道:“奴才虽在家中,也为皇上捏着一把汗啊。”   “是为这个,也为了国家大计啊。”我顺着他的话道:“今日一战,算是个惨胜之局,不过这也是朕应当算计得到的,我们毕竟是新起步,能有今天这个局面也算是不容易了。恭王既已知了,也省了朕再分说,本是要亲口告诉你的。军国大争军国大争,军事便是最大的国家大事。你虽莹养,但朕未尝一日不想你早日康健起身子,再为朕办二十年差事。”   奕忻艰难地摇了摇头笑道:“皇上是哄奴才开心来着。这么晚来看奴才,又是军国大事在身,皇上这份思典,奴才铭感五内。既是皇上说要说军国大事,就让奴才最后一次为皇上分忧吧。”   “唉——”我重重叹了口气道:“忧是有的,有些忧朕也能对付得来。有些忧,还真要你这位老王爷给朕拿拿主意哪。”看了看奕忻睿智的眼睛道:“后宫里的那些个事情。先皇帝本生妣的薨逝,怕也是与这个有关,朕是糊涂着了啊,这天家无小事,指不定哪天就能给朕闹出大乱子来。朕这一颗心,一直悬着哪,皇三子降世没满月,就有谣言说朕要废后,劝谏折子朕不知道留中了多少。回思朕亲政以来。谣言就没断过,抓过杀过,到如今还是这样,难道朕真是德行不够吗?这虽不是军国大忧,但朕万一哪天……主少国疑,对景儿就是泼天大祸!”   奕忻一直微微笑着看着我,最后见我说的郑重,也凝起眉来。迟疑着说道:“皇上是疑心哪位妃嫔与外臣有勾连?这确是不可轻心。不过皇上听奴才一句劝,皇上还是心急了些,去年开始满洲八旗合并,汉军八旗一道旨意也就撤了,这都是动摇国基的大事。皇上这旨意,下的还是稍稍急了些。这下面说好话的固然多,但心惊怨望的,怕也是不少啊。”咳嗽着坐起身子,向我摊开了手道:“大清以满洲,汉军,蒙古八旗为治国之基,至近数十年来虽已是糜烂不堪大用,但靠这个吃饭的旗下子弟不知几许,满洲入关时二十万人,到如今百万之数,皇上用奴才办旗务,虽说皇上给奴才面子说是改革旗务成功,但这后面地隐忧还是有不少的,皇上主抓有心滋事的人,是堵源头的聪智办法,但明的给扑杀了,暗的说不定就还有。奴才年纪大了,没有二十年的命再给皇上办二十年的差了。这往后皇上在这上头还是要抓紧,该杀的绝不能放过。皇上,去年这八旗归一的旨意,奴才不敢腹诽,但是奴才仔细想了,平时也听家人在外间学了回来说,上三旗的旗下人,怕是最不高兴的啊。镶黄旗往日为最尊,如今与两红旗一样,别看那只是个虚名,但是咱们那些旗下的大爷们,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个虚名啊。他们有怨言是难免的,奴才说句不知进退的话,这些人有怨那也无妨,一帮废物点心再有牢骚也就只能在心里闷着,不过怕就怕有的人,瞄着这些人呐。”   我凝神听着,一面与自己掌握的情况一一对照,前些日子与善耆的对话又浮上心头,善耆重点指了几个在京的王公们不轨的迹象,满洲蒙古真有好几个大爷们脑袋进水了要跟我过不去呢。   点了点头示意奕忻继续,他喘息着,时而轻叹着道:“有些人就是看不见大势所在,看不见皇上的良苦用心,奴才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都是龙子凤孙,怎么就弄成这样呢?没得皇上的谕旨,劝也没法劝,有些事,只能看他们各自的造化啦。”摇了摇头,转了话题道:“皇上,还有蒙古诸王啊,他们也是怕,这满洲汉军都改了,蒙古八旗怎么弄?会不会也散了一体并入?还是不是有可能弄个蒙古的大王爷出来,像皇上亲领满洲一样,由一人专理蒙古事宜?这些皇上没有明旨,下面的王爷们就不能不胡思乱想,勾连结党钻刺的有之,寻门问路的有之,这些人啊,太平王爷做惯了,怕是非要弄得不那么太平才安心哪。”   说了一会子话,奕忻喘息着,胡须随着枯瘦的脸微微颤动着,让人看了一阵难过。我唏嘘道:“恭王说的这些,朕心里大抵也有些数,如今不是办这些事的时候,朕还在等时机哪,朕寻思着还是朕的德望不够,先前与恭王议定的,用威望来压服这条路走到如今、怕是还要加点德望了。光有威,还不足以儆戒小人啊!话说回来,年轻一辈的宗室亲贵里,载滢和载洸朕看还是堪大用的,这一次载沣弄出点名堂,载滢也是居功不小啊。恭王有后,也是朕欣慰。”   奕忻舒展了一下眉头,微笑道:“那是皇上抬爱,他终归是浮了些,不如载洸沉稳。”   “朕取他的纯,是跳脱了些,不过也是年轻的关系,当年载洸也是一样的浮呢,如今还不是沉了下来,贵在历练啊。”我与他都心知肚明。他既是没说,我也不想点破,笑了笑不再说这个,转开话题问道:“恭王先头说替朕捏了一把汗,对这战事怕是有什么想法?今儿个朕也有问政的意思,恭王多多教朕。”   奕忻惶恐答道:“奴才岂敢?奴才是有日子没关看过海军了,不意他们如此争气啊,想当年李鸿章大办海军,朝中对耗资钜万大有微词。如今奴才看他们可以闭嘴了,若是没这支海军,怕是这些年我大清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祖宗的江山怕也难逃强夷欺辱啊。只是今天这一仗下来,怕是俄国人要有大报复,皇上还要加意提防啊,西北数十万兵马云集,该是有个主帅居中主持才是。还有后勤,辎重大多由西安转运,陕甘刚刚有过匪乱,这上头也不能不防。奴才还是那句话,得要给人才出路,那些人能做匪能打硬仗,当年若是招了当兵,今日去杀敌多好?还有个抚的问题,民生上头,还是要靠生业,光靠朝廷赈济,养出来的也是刁民。皇上坐镇京师,万万要关注京师有谍匪滋事,步军衙门,顺天府也要着重关防注意,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北方的熊?”   我笑了笑,摇了摇手道:“这个不妨,京师官防前段是载洸管,理的很是不错,京师如今是改了十镇,载洸随后要跟聂士成去西北,到时候京师的关防要交给善耆来管,善耆人精细,出不了事的。”看着奕忻眼神里闪过的一丝诧异之色,笑了笑道:“倒是恭王说的熊急了会咬人,咱们要打起精神来,不过恭王忘记了,熊瞎子冬天是要冬眠的。朕就是要打一场立威的仗,过去立威是立给国内看的,如今是要立给洋人们看。到处都一样,不老实的人多着哪,袁世凯前些日子寄奏报来说,日本人在弄个六七千吨的大舰两条,不老实啊。”   “皇上说的是,不过载洸理京师各营,奴才还是今日才知呢,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皇上有这么个御弟帮手,奴才放心的许多呢。不过既是统领京师防卫重任,京卫聂士成,城卫载洸一同去西北,奴才怕京师会出乱子呢。”奕忻犹豫着说道:“照奴才看,聂士成还是拔得太高了,虽是忠心无二,但此人不是个能扛得住闲言碎语的人啊,奴才印象里,他不太檀长那些个文墨事务的,有时候难免会给人话柄。”说完这番话,已是精疲力竭,两眼不住的要合起,呼吸也是短促的怕人。   叫了太医和福晋还有孙子辈的溥伟进来,一阵哭闹和急救之后,终于才安顿了下来,两眼发白地看着我,嘴唇不住的颤抖。太医赶紧地又是一阵急救,一个医官将我请到一边,小声禀报道:“皇上有个预备,怕……怕就是这两天了。”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一阵难过,一会儿后走回床前,看了看时间也是很迟了,于是亲手替他端了边上一碗已经有些凉了的参汤喂了他一口,看着脸色有些缓转的他咽了,拿起毛巾给他拭了拭眼泪和嘴,笑了笑道:“京卫上头朕还是放得下心的,李鸿章也是镇得住的老臣……六爷……你安睡吧,时候不早了,朕……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说完背过脸去,不忍再看他的那张行将就去的脸。   让他安心睡下,自行离开了他的寝房,出门见到一群男男女女的家属跪在外面,我摇手指了指里面,示意他们起身,轻声道:“恭王是国之干臣,朕最看重的宗亲贵胄,也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大家长,你们多在身边伺候着,恭王多在一日,朕就多安心一日,大清也多在一天他的福份啊。养病期间有什么缺用的,尽管找内务府开口。”   下面人谢恩声中,我也快步离开了王府上了暖轿,让人抬到了外部衙门。今日大事件,外交部正是忙得不可开交,各国的使节都要有相应的指示,有关各国的态度都要尽快汇总,明天必然是要在朝会上问起的,依稀还听见里面有争吵声,从门外的马车就能看出有好几国的使节在里面。所以我也没进去,让人去叫了载滢出来。一摸身上才发现,本来是要赏个什么的。但是因是一时兴起,也寻不出什么好物事赏他。   一旁的王长泰聪明伶俐,捧来了食盒也不说,一望而知是存了两面心思,猜错了也可以说是请皇上用餐,出来的时候的确是没进食,想必是跟恭亲王说话时宫中送来的。我接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子就像是中了顺天府的五千两彩券一般,骨头差点没酥掉。   载滢匆匆出来上了我的暖轿,一脸疲态的行礼完毕,没口子的认罪道:“奴才宫中会议完毕回衙,一直没歇过,不知圣驾簧夜到访,未能迎驾之罪,还请皇上宽宥。”   “滚你的蛋吧!”我作势要踢他,想起奕忻却是一番难过,命王长泰将食盒奉上,笑道:“怕是没吃饭吧,宫中送来给朕用的,赏了你吃吧。”   “奴才谢皇上恩典!”载滢见我能开玩笑,知道我心情不坏,也不推迟,接了过去捧在胸前看着我。我脸色已是沉了下来,叹息道:“刚刚去见了你阿玛,你差事重,要多分点给下面人做,伍廷芳朕很看好,能帮着你的,你多看看你阿玛去,他就你一个儿子了。朕看他……”说着咬住嘴唇住口不语。   载滢早已站不住,跪地涕泪不语。我忍了一阵,继续道:“你要有个准备,接亲王的爵位,一句话的事,你早晚是恭亲王,所以这些年你办差朕也是赏无可赏。朕也不是喜欢犯忌讳的人,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恭王这边,朕也不放你的假,今天跟朕说话他精神好极,朕很是怕……”   叹了口气道:“你不用办差了,吃了这餐赶紧回去吧,朕怕是……”忍了半天,那四个字终是没说的出来。   载滢赶忙匆细施礼,告了罪就要离去,看着他的背影跳下暖轿,我闭上眼睛再也忍不住,两行泪终是流了下来,青山留不住,毕竟东流去啊!   这一路行来,竟是没有什么紧急军情急报,俄国人在吃了这一大亏之后当天竟然没有什么军事上的反应。想来是今天已是来不及反应了,这也正好给我的前线多了半天的准备时间。   陆上双方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对峙态势早已完成,只是俄国人既然没有进攻的意图,我方当然也是修养调整,从外地调条过来的各路兵马也趁着这段时期养精蓄锐,并在丁汝昌和伊犁将军长庚的统一调配之下完成了个军兵种的驻营和布防。新疆和蒙古各地的地方官员及蒙古各旗担负起了后勤补给的分送任务。当然,从后勤部有专门的支应银两,作为他们的进项。以前是大军过境寸草不生,如今不仅不扰民,还有可供生业的银子,大量的人流从这边过,对地方滋扰是有点,不过比起过去来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后勤部搞得好,自然就能把战争对民间的滋扰降低到最低限度。   聂士成和载洸次日就出发了,从北京坐火车到了迪化府,五天后才收到他们的消息。两人以前敌大帅的身份指挥起了西面和北面的两路大军,暂时通过电报线路来协调军事部署。   这五天里当然还发生了许多事,他们担心的就是在路途中前方就打了起来,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一路都没有收到前线的军情急报,除了研究前方的兵力态势等作战内容之外,他们这一路几乎是波澜不惊的到达了迪化府。   北京的外交事务全部交给了伍廷芳总负责,英国人拼命的斡旋希望能够用外交努力来避免中俄之间的陆地战争,虽然这一仗打下来肯定能给英国这两个不安分的朋友一定的损伤,但是在英国人看来,与其将这种力量用在亚洲,俄国人还不如多在陆地上给德国一些压力。而中国的民族自善心在一场胜利后也应当得到了满足,更加不应该再在陆地上谋取更多。这些理解,大多数都是载沣的功劳,英国人每次在这位贵族外交部长身上都能得到两重的理解——恭顺和自信。   让载滢暂离政治中心事物的原因不用说也很明了了,恭亲王奕忻故去了。至此,当年决定中国命运的辛酉政变的三个主角全部撒手而去,而如今位在中枢的,除了李鸿章之外,几乎全都是新的一辈,正如这个国家一样,正在走向一个年轻的新生。   当然,这是从好的方面想。恭亲王的故去,对于这个国家不好的面还有极多极多,宗室和满洲亲贵们少了一个镇得住的大家长,接下来的几年说不定会有很多以前一直被他压服着的不安定因素要爆发,解决不好就会出大乱子。而这个国家最怕的,就是出乱子。   因为军务繁忙,加之恭亲王薨逝,因此辍朝七日,赐谥忠,入太庙配飨。哀荣要给足,这是满洲亲贵的榜样,希望能给他们一点启示。   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载滢不能为我分忧是令人心痛的事情,但是好在伍廷芳近些年大受栽培,历练的也是很纯熟,命人传旨加了他尚书同知衔,暂摄外交部事务。   这也正好给我避见一些不想见的国家的使节的理由。在心伤奕忻之故去的同时,也将自己未来十几年内的重要大事理了一理,民族问题,工业进步,农业近代化,教育还要下大力气,军备上可以稍稍松一些力度,把钱用到上述几个基础项目上去,国内的铁路还要加紧修,这次打仗打下来,近代的军医和西方的医护制度也要引进和加强,发行新币用银币代替银两的计划还要让皇家银行和宝源局再去修改……分门别类的事情都要物色人才拾我去经营,我脑子中的悲伤也被思考所冲淡,唯一美中不足的事情就是枯燥了点。   不过所幸我还能看戏,中俄之间持战未战的格局让世界的几个主要大国忙得不亦乐乎,但是我始终抱定了主意,陆军我也不能开第一枪,俄国人一旦进攻,那就要海军将已经是半残废的波罗的海残余舰队全部留下,那些没有足够补给和维修的大小舰只,十五天后再不走就是死路一条。   十五天是皇家海军在高雄的休整期。这段时期内,皇家海军不宣而战,由几艘状况较好的战列舰将一千五百人的广东新军送到了关岛上,正式控制了这个岛屿,一家英国公司按照先前的协议,为大清皇家海军在这里开始了扩建港口的工程。同时抵达的还有广东省的一些次重刑犯人,在此就地释放,让其在军队的庇护下自行谋生。   也在这几天内,东北亚舰队也受命将袁世凯遴选出来的凶悍移民全部送到了夏威夷去,在那个多国移民混杂的地方生了根。   五天后,从俄国传来的消息,由于王子阿历克谢奇迹般的痊愈,沙皇尼古拉二世开始重新理政……   那个神经兮兮的圣愚,不知如何如何,居然治好了阿历克谢的血友病!尼古拉二世的精力,终于重新投向他的国家面临的危局。 第三卷 217章 不死心的沙皇   如果说世界正便得越来越疯狂,那么西班牙人所面对的严峻的世界便是最疯狂的那一种。美国人的报纸在钢铁业和糖业的资本家们的操纵下,正在长篇累犊的向美国人民介绍在古巴发生的一切,当然还有西班牙的愚蠢政治家们对他们尊敬的新任总统麦金利的负面评价和不尊重的言辞。几乎整个美国都在要求政府向西班牙开战。   而古巴的革命军的疯狂也令西班牙军人胆寒,在那个加勒比海湾南面的国家里,起义军已经像东方的菲律宾人一样,控制了绝大部分的国土。整个帝国几百年来所剩无几的光荣,眼看就要在这个即将结束的世纪输的干干净净。   东方的中国人志向很明显,与美国人频繁有军舰在古巴和波多黎各附近出没,恐惧像一圈越来越紧的绳索,正紧紧勒向西班牙人的咽喉。   等到关岛的消息传回西班牙的时候,基本上内阁和王室都没有任何精力去在意这么个小岛了,古巴的几十万起义军已经牢牢将2O余万帝国的军人牵扯住并且精疲力竭,国内对那里的局势已经基本绝望,以卡马圭省为基地的古巴共和国军队将除了少数城镇之外的大部分国土完全控制,内阁已径在研究放弃古巴已经无可挽回的局面,以避免二十余万西班牙人在那个国家遭受被屠杀的命运,一个谈判代表团已经开始与古巴共和国的人接触并试探着停战的可能,西班牙愿意放弃统治权,只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宗主权而已了。   而菲律宾的那位新总督波拉维夏先生的三板斧似乎早已失效,菲律宾人在人数和士气上占据着全部的优势,除了马尼拉之外,白人几乎不敢在任何其他地域活动。   所以,在这一个多月里,西班牙人也没闲着,除了巩固马尼拉的防线之外。他们最后赌博式的向马尼拉派去了短期内的第二任新总督,当然,这并不能挽救他们可悲的命运。但是整个世界关注的焦点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   在中俄第一次菲律宾海战之后的第十天,中俄恰克图口岸对面不远的俄军重要要塞楚库柏兴的战备集结终于完成。利用这一地域的河流运输而来的大炮三百余门和骑步炮兵十七万,由沙皇的叔父,尼古拉尼·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统领,分布在从伊尔库兹克到楚库柏兴一线三百余公里的漫长战线上。在他们的南方,是丁汝昌暂摄全权指挥的北路军二十三万人。其中六万是他以自己核心骑兵部队为主,抽调蒙古各旗精锐而组建的大骑兵部队,其余的部队包括了从大辽东地区抽调而来的十万骑步兵,从陕西和四川抽调来的七个步兵师。人数和装备都占优的丁大帅自然不会怕。但是为了稳重起见,仍然派出了侦查飞艇,依托色愣格河在恰克图由西南而来的上游构建了一条稍稍北斜的东西向防线,而将暴露在对方攻击线之外的边境小城扎克蒙斯库放弃掉,收缩回防线至国境线内。其实这样是有悖国法的,但是为了战局,丁汝昌甘愿冒这个大险,军中也有人密折奏了进来,但战后我选择了置之不理。   丁汝昌并用电台与迪化府的聂士成请示,是否可以越界攻击,以及是否不可以首先启衅。聂士成当晚的回复是保持镇静继续观察,等待战机。但若有绝大把握,亦可主动出击。重要的是打好第一仗,中俄既已互相宣战,给对手留余地那是蠢材的行为。   有鉴于此,丁汝昌与麾下的各部将领几乎开了整晚的军务会。从库伦到恰克图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对方的骑兵大队几乎不用半天就可以直冲而入,所以,防线上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而对方从楚库柏兴,到西北方的古申哲思克,一直到贝加尔湖以西的伊尔库兹克,则是一条略呈向南倾斜的东西向攻击线,不过据第二天的观察来看,侧重点还是在楚库柏兴,而伊尔库兹克更像是一今后勤辎重中心。   而伊犁的防线要比北面那条简单的多,南边是天山,北面到塔尔巴哈台山和额尔齐斯河同样是三百公里左方,但是却只要重点防御两个点就可以了,伊犁和北面的塔尔巴哈台,稍后方的侧翼精河厅再加以重点防范,这样的一个三角距离都在三百公里左方,就正好将来犯之敌的进疆路线堵死。而敌人也一定要攻克这两个点之后才敢大举入疆,否则前方不远就是一偏大沙漠,后方给一包饺子就是必死之局。   当然,天山南路的温宿府(今新疆阿克苏县)也是防备森严,但那毕竟只是支线,并没有重点经营。因为其后的拜城和库车,库尔勒,焉耆,都是左宗棠当年经营得极好的重镇,而且南面是塔里木大沙漠,北面是天山,这一线并不适合大兵团作战。只要防备敌军的偷袭就好了。   所以重中之重还是在北线,让聂士成到迪化府,也有放手培养丁汝昌的意图,这个老小子在北面一闷就是五六年,虽说加官进爵,但是谁都知道那是个苦差事,但这老小子一句怨言都没有,也不谋缺调返,勤勤恳恳的在那闷头练兵,这个家伙也是陆军要着力培养的人选了。所以,聂士成接到丁汝昌的请示报告后,都是原样呈送一份北京,再自行回复自己的意见。   对面的俄军是直接从土耳其一线调来,虽说是有作战径验、但是这一路奔波劳苦,原本指望回家乡去修养修养又或看是在土耳其烧杀抢掠的,突如其来之间就是一道命令,从土耳其直接奔波到中亚来,二十五万大军在伊万诺夫元帅的统领下,依在伊犁河下游构建了一个大本营,与南面的伊塞克湖相连,一片广袤的大地上,二十余万军队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西线的主力部队包括伊犁将军麾下的六七万屯田兵。甘陕川三省补过来一部份,山西补过来两万人,还有辽东补过来的五万人。这一个月里,长庚忙着的就是将这些部队安顿好,适应当地的气候,以及充分的休整,以准备防御作战。他原先是满洲正黄旗人,也算是亲贵身份,奕忻一路提拔的嫡派。所以他在我亲政之前就算是半个洋务派。我亲政之后,他办起新式军队和学堂来更是热心,所以他手里这一支屯田兵,作战能力和作风要比内地的绿营兵好上不知多少。   当然,谁也不希望战争惨烈的发生在自己的国土上。所以,聂士成在检阅了两面防线的防御计划外,还特别提出要求,在条件适宜的情况下,要适时出击。要么不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不要向他自己七年前的那场战争一样,没有打痛老毛子就收了手,他可以说是打老毛子才打出来得这一路仕途,所以面对俄国人,他几乎是不用动员。   英国人的特使在两国的都城拼命的斡旋,出于对大英帝国的敬意,双方终于应允在中立国开始一次谈判。我这边自然是不希望打,虽然已经做好了打得准备,但是毕竟战争会打乱我近期的计划,在此一战后世界将用怎样的目光来审视这个东方新出现的强权,我的外交政策就要进行新一轮的调整。这些都是未来的变数,远没有我原先计划的那么稳定。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也怕俄国万一吃了大败仗——从双方的备战来看,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那么俄国有可能陷入大崩溃,由此而产生的那场红色革命以及革命的后果,对于我的国家来说后果到底会怎样,也是一个未知数,没有人愿意与那样的一个国家作一世的仇敌。   而俄国同意接受和谈也是可以理解的,一方面沙皇尼古拉二世因为圣愚拉斯普京的神力医治好了皇子阿历克谢的血友病,他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另一方面军中的厌战情绪十分的强烈,在这个被上帝诅咒的世纪里,除了中亚还有所进展之外,俄国人几乎没有从任何战争中得到好的回报,即便是胜利也同样如此。而且法国人提供的工业化帮助也在起步阶段,用大量的资金去用于战争而不是国内发展,这也不符合国内资本阶层的利益。   当然还有沙皇的那位好亲戚威廉二世所显露出的那种倾向性很强的态度,让尼古拉二世在憎恶之余也有些许恐惧,谁能肯定德国人不会从欧洲给帝国的核心以致命的袭击?届时同时面对东西方的困境,这个帝国该如何自处?所以,和谈符合俄国的利益,虽然海军在东亚丢了颜面,但是终归根基还在,一把筹码还有一大半残缺不堪的留在手里,如果不和谈的话,没人敢想象那一大半损坏程度已经接近报废程度的舰只在没有大修的情况下能够逃离杀机四伏的东亚。沙皇渐渐的也对法国人开始有所抱怨,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法国人控制的越南竟然不敢向波罗的海舰队开放港口。   而英国也抱定中立的立场,拒绝向俄国的舰队提供帮助,他们的使节很有把握的宣称只要沙皇愿意从中俄边境撤军,那么大英帝国将负责保证波罗的海舰队的安全。说实在话,沙皇很疑心英国人在两面做好人。很明显,不管东方那个帝国有多么大的决心,在没有英国允可起码是默许的情况下,他们绝不敢轻易的对这样一支实力相差无几的舰队动手。联想起在对土耳其的战场上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又是英国人关键时刻的掉链子,才致使如今的结局。沙皇对英国人的实际和手段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起码在非洲,沙皇俄国的事业似乎有了起步的迹象,意大利人丢脸的在非洲之角败北了。在俄国的帮助下,埃塞俄比亚人获得了全面胜利。当然对面的意大利人似乎也振奋了武勇,但是仍然无法抵挡失败的命运,在关键的阿杜瓦会战中,意大利军团被完全击溃,伤亡达到了一万一千人,另外还有四千人被俘。这是俄国政策在非洲的巨大胜利,也是这几年俄国人唯一拿得出手的成绩单。   如今面对东方那个已经做好准备的庞大帝国,难道真的要让数十万哥萨克向着对手装备精良的防线发起冲锋吗?   面对着英国人期盼的目光,沙皇在谈与不谈,和与战之间作着剧烈地摇摆。这不仅是一个面子和实际考虑的问题,还关系到帝国的利益问题。许多年来,俄国一直在寻找着一个释放自己巨大能量的方向,欧洲、巴尔干、黑海、中亚、远东,除了北方冰冻的海洋和北极之外,帝国已经尝试了每一个方向。但是每次的结果都是失败。如果这次与中国人的战争仍然不能获得突破的话,国内已经凸显的种种矛盾很有可能将帝座掀翻。   即便是为了平缓这些矛盾,战争的机器也应该维持运转,否则无所事事的国人会在无聊中给自己添上许多麻烦。所以,在征询了前方的小尼古拉大公的意见之后,沙皇决定还是先打一架再说,即便是从面子上来说,战争也是有必要的。   当然,战争与赌博无异。有可能赢上一大票,也有可能把剩余的筹码输光。   而我在面对英国人的斡旋时,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只要俄国人撤军,我的国家在西方没有领土方面的渴求,这就是我对英国人的保证。在他们看来,中俄在某种程度上都是朋友,各有各的用处。这两个国家之间的争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且英国也不是不知道德国在拼命的拉拢中国人,如果中俄在这一次战争中结下死仇,那么从俄国方向对德国形成的包围将会遭受到中国人致命的破坏,这不符合大英帝国的世界政策特别是欧洲政策。   沙皇在研究了几天之后的断然拒绝让英国人极度的不悦,当他们的特使马特威姆森有些失望的提醒沙皇陛下波罗的海舰队的命运时,沙皇愤怒的咆哮让他胆战心惊:“难道俄罗斯帝国的舰队需要贵国的保护才能有安全感吗!这里不欢迎你!我的帝国不欢迎你!”   就这样马特威姆森被驱逐离开了俄国,在给国内的电报中,他表达了他的气愤:这个君王沉醉于一种莫名奇妙的自狂之中,我不认为除了血淋淋的失败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冷静下来。另外,考虑到俄国人的意图,英国也在同一天正式拒绝了俄国人求购十五艘大型飞艇的要求,在世界上能生产大型飞艇的三个国家里,中国和德国是完全不可能向俄国人出售的,就让俄国人用法国生产的那种小型四座飞艇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这种东西自从中日甲午战争发择了巨大作用以后,有远见和抱负的国家都开始了仿制和自研,但遗憾的是俄国人并不在此之列,英国和法国先后有了自己的突破,所不同的是法国因为国内政局动荡,并且陆军并不把这东西当回事,所以市场很小,法国的公司并没有开发重型飞艇的技术和资金。当然,海外的美国人也有着大规模生产的能力,但是在战争即将爆发的时候俄国人才想起来购买,显然是太迟了。所以,在沙皇下定决心的时刻,前线的哥萨克们只有两艘小型的四座飞艇可以使用,当然,哥萨克们也没有使用这种东西的愿望和习惯。对于他们来说,有刀有步枪就足够了。   十一月六日,在英国人遗憾的宣布和平斡旋失败的那一天、美国正式开始在长时间的自我封闭之后,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是时候向世界进军了。欧洲的德国人开始庆祝,他们在这段时间里也没闲着,对他们来说,中俄打得越惨烈越好,这样的血海深仇会让中国人别无选择地站在德国的一边,对于德国接下来的世界政策有着极大的好处,东线省出的兵力对于完善西线的攻击计划所起到的作用将是不可估量的,就让德意志充分享受这场战争带来的好处吧。   英国人在第一时间通过电报通知了我俄国正式拒绝和谈的要求,这给了我前线的部队宝贵的备战时间,工兵部队在西域日夜奋战终于赶在了俄国人正式进攻之前完成,这是以步兵为主的中国军队对付俄国大骑兵兵团的有效方法——用沟壑延阻敌方的推进,以炮兵和步枪来杀伤敌人。   除了以往的87mm行营炮之外,还有一种新式武器被发明,发明者同样是天津那位王福生,在因为发明炸弹和改进燃烧弹在中日战争中的巨大贡献之后,他被调入天津军械局,专司新品研发和与克虏伯天津公司的生产和组织学习的事宜,在前年到北京军部述职时偶然被我撞见,当下交给他一个任务,就是制造轻便型的步兵便携的掷弹筒,这种东西在我的记忆中,二战中的日本人将这种东西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正是可以用来弥补如今重炮火力几乎没有的缺陷。这一次由于战事紧急,只得将经过使用训练的龙骑军的一个营调到了敖线。聂士成一到迪化,便将这批麾下精兵派到了最前沿,担负起补充炮火覆盖面的职责。   而对面的俄军也在得到了圣彼得堡的最高命令之后,开始了战争前的最后的准备。乘着月色,大炮从隐蔽的炮位上掀起征衣,战马也得到了最充足的草料,骑兵们在帐篷里痛饮着从国内运来的烈酒,酒足饭饱的步兵们擦拭着他们长长的莫辛纳甘步枪。   第二天,也就是1897年11月7日,中俄陆上战争掀开了帷幕。这是这两个国家在这十年里的第二次全面战争,仇恨开始在这两个国家的年轻人心里埋下种子。   俄军的攻势是从西北两路几乎同时发动进攻,凌晨六点钟,几乎还是朦胧的夜稍稍有些许亮光的时刻,俄国人的两个炮兵团向恰克图的清军第一道防线发起了猛烈的炮击,直到十分钟以后,清军才恢复反应,谁也料不到老毛子居然隐蔽下了如此多的炮火,白天例行的飞艇巡视的报告显示,敌军在前线的炮兵数量也就在一个营左右,所以这一轮的炮击要么是连夜从后方的辎重集散中心伊尔库兹克运送而来,要么就是隐蔽工作做得好。不管怎样,一上来的确是被打懵了。守在恰克图的一个团在艰难的挺过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炮火袭击之后,面对着冲锋而来的大队骑兵,开始边打边退——在防线已径暴露在敌军炮火覆盖面的情况下死守,是找死的行为——敌人虽然没有飞艇,但侦查工作同样不弱。起码炮兵在第一时间就准确地找到了防线的位置。我军伤亡数字突破了两百人,在南撤二十公里之后,依在着南方的蒙兹维克坡谷,与南方驰援而来的两个团会合,建立起了新的防线。   而西线的俄军则比较谨慎,几股七八个人的小规模试探,显然是在摸防线的火力配备情况而已。   这就是第一天的前半个小时的战况,在北京的我当然还没有那么快就有战报过来,倒是电报房收到了一份英国人的电报,让我立刻下旨取消了即将开始的朝会,让人让上朝的大臣们全部回家。英国人几乎放弃了所有的客套,用最简单的语句和词汇表达了这样一个情况:波罗的海舰队向大英帝国申请在今天停靠新加坡进行补给和维修,而英国的答复是需要时间考虑。   什么也没有说,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第三卷 218章 海陆并进   大英帝国在作着一场权衡,在他们的未来布局中,俄国的作用在于且仅仅在于遏制德国的需要。除开这一点点好处,这个野蛮的国家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好处可言,傲慢的俄国人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坏处,这个国家长久以来就一直是大英帝国的敌人,哪怕是在维多利亚女王在六十年前对俄国当时还是王子的亚历山大二世青睐有加的时候,大英帝国也时刻没有忘记遏制这个不安份的北极熊。   如今随着远东一个新的强权的崛起,很显然的,这个国家在大英帝国的评价表上,它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同样是工业化起步的俄国,如果这一场战争他们再能取得胜利的话,俄国也许将彻底退出世界前列国家的行列。到时候这个国家还能有多大的作用,这笔帐无需计算太久。如果这个国家的力量不能用于大英帝国所需要的目的和用途,那么毁灭也许是最好的方向。   当然,在这一次俄国人与中国的争端中,大英帝国不是没有想过帮助俄国人来压制中国,试图通过外交的压力来让中国人稍稍对俄国低下一点头颅,但是在权衡了德国人可能会做出的反应之后,英国人还是放弃了这样一种打算,那样极有可能爆发世界性的战争,对俄国这样的国家东西进行夹击,这并不仅仅停留在想象里,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德国的总参谋部一定会有这样的成文的计划,否则他们不会将自己的一个精锐步兵团派往遥远的东方,到底是纯粹的帮助,又或看是帮助中国人改进他们正在进行的陆军军事改革计划,还是为了适应远东的环境和寻找进攻线路,这些答案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着的。而且对中国的压制会激发这个正处于上升期的国家的反感和背叛的欲望。如果德国人适时而动的话,很有可能将这个远东坚定的盟友和利益代言人推向德国人的怀抱。这是每一个英国人都不乐于见到的。   而且帮助俄国人也是没有道理的,这与另一项固有的政策有着剧烈的冲突。俄国人的目标还是希望在亚洲拥有面向太平洋的不冻港,以用来参与亚洲事务和谋求亚洲利益——日本人已经同意赠予俄国人这样的港口,而且一给就是两座,这对大英帝国的亚洲利益是一种强烈的威胁,那样不仅仅会让中国人不安,而且也会让大英帝国的商人们不安。毕竟俄国人与英国做了那么久的敌人,而礼貌上的朋友才刚刚开始几年而已。   所以,中国人的反应是大英帝国可以理解的,而且在行动之前,不是没有给俄国人机会,中国也在这次事件之前充分表现了对大英帝国的尊重,在英国人看来,这次海上的战争完全是因为俄国人的莽撞和无礼而弄出来的。   对于英国来说,中俄之间最好的状况莫过于维持一种低烈度和强度的轻微仇恨,以及一些建立在大英帝国同盟基础上的可以控制的友谊。如果这一次的中俄危机能够在大英帝国的主持下实现和平的解决,那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如果不能,那么就必须选择一方来做胜利者。这种级别的国家之间的对抗,怎样的结果对大英帝国的利益有利,那么大英帝国就有义务让结果向着自己的意志靠近。   天平的另一边是中国,对这个国家,必须保持一定的戒备,在没有德国人打扰之前,英国的确是这样做的,对中日之间的冲突,英国一直在勉力保持着一定的平衡。但是在这次冲突之中,英国也看到了中国人的坚持,在他们的传统领域中,这个国家似乎还是尽力希望保持他们至高无上的地位,当然这没什么,对于一个保证了英国利益的国家,可以给予一定的信任。   虽然在这段时间里,英国仍然保持了一定的戒备,并且试图在亚洲维持了一定量的力量当然还有一些布局来给中国的前进增加一些负担,譬如在越南与法国人坚定地站在一起,而在中国的东方,当法国的造船公司派出他们的专家和工人抵达日本来履行他们与日本政府的合约时,英国虽然知道这样会让中国人不快,但还是在外交层面表达了他们的理解,而挂着法兰西共和国旗帜的船队从遥远的欧洲和澳大利亚向日本运送钢铁的时候,中英联合舰队也会给他们一定的保护——日本的这种造舰行为虽然让中国人不舒服,但他们毕竟没有违反任何日本与中国的协定,所以,这种能牵制中国海军力量的行动还是值得提倡,日本人的那点实力,对大局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就让他们做一颗随时会给中国人造成麻烦的肉刺吧。   中国人再怎样战胜,他们也不会对大英帝国的核心利益造成威胁,他们的所求,也许就只是希望恢复祖上的荣光吧,至于大英帝国的亚洲利益,在一个日益开明的中国政府和一群由大英帝国培训出来,有留英经历的官僚阶层统治下,这个国家不会偏离大英帝国的航道太远。虽然德国人在拼命的拉拢这个潜力巨大的国家,但是有充足的理由可以相信,德国人只是希望用这样一个国家来为他们完成牵制俄国人的目的。   所以,在中俄的陆上战争即将打响的前夕,大英帝国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在中俄的冲突中,站在中国的一方。向中国方面通报俄舰队行踪,就是这一决定的第一个表现。鉴于双方的兵力对比相差不是十分的巨大,英国并没有将太多的精力投在这场战争上,毕竟战争的地点并非在世界的核心欧洲,参战国也并非是投出全部的力量做殊死的战斗。大英帝国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可做,在非洲南端的那个钻石产地,他们正在准备着在布尔掀起一场复仇的战争。   世界就是这样不安定,一场接一场的危机正在渐渐的将这个星球拖向全面战争的深渊,每一次的危机不管是通过战争还是和平来解决,最终都是在为全面战争这锅快要煮沸的汤锅下添上一把火。除了战争之外,这个地球别无他途。   正如恰克图前线的现况,俄国人占据了一时的上风,尽管炮火和骑兵的集群冲锋将最前沿的敌方守军冲开了一个大口子。但是随即进占的一个团还没有来得及清点这场炮火的战果和收罗敌军遗留的辎重,南面的中国人随即将复仇的炮火覆盖在这片人群高度密集的地方。在留下近半个团的伤亡后,俄国人诅丧地撤退回原先的阵地,将那一片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的阵地扔下,双方再度恢复了对峙状态,只是中国的战线似乎向南方收了一收,而双方的战线中央就是危险的炮火覆盖地带了。   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试探恰克图防线之后的半小时内,从东向西的斜向防线上各防御要点都受到俄军不同程度的冲击。而且都是同一模式,炮火之后的骑兵突击,虽然规模不大,最大的也就是团级规模。但是一上午下来,总的投入进攻的兵力也达到了万人以上,全线十一个重点防御点,在一上午的防御战之中,伤亡几乎都是被炮火的打击所造成的,总伤亡达到了两千七百多人,好在防线上的马克沁机枪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当年提前进行的布局终于收获了成果,在面对骑兵集群冲锋时,全战线二十四挺马克沁机枪像收割机一样收获了三千多条人命,这也使预搭建的防线在面对冲锋时,除了恰克图这个没有什么地利之便,而且由于多年通关的缘故,在俄国人面前也没有任何称得上秘密的地方失守之外,其余十个点没有一个出现溃败的迹象。   但是大量产生的伤员也让人伤透脑筋,丁汝昌是老淮军出身,打仗固然是一把好手,但是他身边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收容伤员也没有建立一个固定的体系,除了随军的军医能够应付一些轻伤之外,这两千多人的伤员也在慢慢的用马车往后方的库伦送,提前清理出的军医所也无力做一些大的动作,在接到前线的报告之后,就想到聂士成的部队在日本时有过相关的经验,所以就紧急向聂士成求援去了。   远在迪化的聂士成收到战报之后,心中是有一丝丝恼火的,对比起固若金汤的伊犁防线来说,北路的表现有些今他失望,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他没有实地经验的判断上。按照他的看法,这北路的兵力和武备都占有优势,敌军这么大规模的炮火袭击居然没有发现任何的先兆,主帅丁汝昌对侦查飞艇的使用一定有问题,北路军的库伦拥有四艘大小各半的侦察飞艇,一艘电联炮兵指挥飞艇,这样的大规模炮位的移动居然没有发现到,实在是说不过去的,说严重点是失职。与伊犁的主帅长庚一样,都是侦查上面出了问题,难道有了新式武器,就忘记老祖宗说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了么。   至于伤员问题,他倒是上了心,在发了一份要求加强侦查战备的电报分别给两个最前线之后,他又立即下令跟他刚刚到达迪化的龙旗军军医营前往库伦,也向抵达迪化没多久的德军一个军医连提出提求,请他们奔赴伊犁前线,准备投入战地救护中去。就这次事件而言,他隐隐觉得以前冷兵器时代积累起来的中医军医经验,应付如今的战场是有点力不从心了。所幸如今加派到前线去的都是西式医护团队,德军的不谈,就连派往库伦的龙旗军军医营也是由西式医学培养出来的孙文担任负责人,而且长庚力行的新军新学里就有新式军医这一项,所以这一头的压力倒不是狠大。   孙文这位新的恭亲王载滢青睐有加的年轻人倒没有一般的那些骄娇贵气,没有仗着有贵人垂青以及对贵人有恩而丧失了自我,仍然自愿留在军中从事医护事业,当然,让他刚到迪化就又折返回去,再从山西改乘北上的火车,虽说比过去要快得多,但还是会累得要死的。聂士成自己也是带兵坐火车过来的,当然知道这里边的艰辛。   所以在午饭过后发现战报已经几乎停了,俄军似乎并没有连续作战的计划的时候。在他的帅帐中,他特意把孙文叫了过来安排任务顺便安抚道:“逸仙很是精神嘛,你来龙旗军也有好几年了,一路坐火车辛苦了吧?”   “回大帅话,坐火车不辛苦。”孙文摸不清楚这位位高权重的爵帅叫自己来到底是干什么,但是看他神色和蔼,也不像是坏事,他也知道今天前线已经开打了。本来觉得伊犁前线已经筹备好了医护事务,他们龙旗军这也许是当后备军用地,还为着不能上前线而遗憾呢,所以就接过话头请缨道:“大帅,听说前面已经打了起来,卑职还是想到前线去。卑职去了那边才有用武之地。”   聂士成笑了笑道:“不要急,有你用武的地方,你先报给我,你那个营里,能起作用的有多少?这些人都是你带的吧?”   “回大帅!大约在一百五十人左方!”孙文迅速回复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上前线!”   “嗯,有这个心很好,不过跟你说个情况——”聂士成皱起了眉头道:“库伦那边,丁汝昌大帅今天一下子多了快两千个伤员啊,那边你知道的——”摊开手无奈地笑了笑:“蒙古大夫嘛,都是老样子。你是军医的长才,所以还是想派你去一趟,带上你的人,给丁大帅培养出一批够用的军医来,传我的命令,那边的各色军医,不论汉人满人掌古人,一个都不许走,全部要你的人亲自培训出来!能做到吗!”   “能!”   “就是要你再坐几天火车啊。”在宣布了命令之后,聂士成收起了严肃的面容,随和地说了句:“辛苦啊——”说完就挥了挥手,似乎不再想跟他说话了。   谁知孙文却没注意到这些,依然有些激昂地说道:“坐火车不辛苦,从北京到迪化,只用了五天功夫,我中华要是能多铺几万里十几万里铁路,那国家就更加兴旺了!大帅,卑职这就出发!”说完行了个礼,背身雄纠纠的就去了。   聂士成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若着他略有些犯痰气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年轻人就是有这样的朝气啊,想当年自己不就是这样么。   这一天的确很奇怪,俄军只是在上午突击了一下,炮火也很猛烈,但是当遇到坚硬的防守的时候,就停止了动作,而且整个下午也没有任何进一步进攻行动。完全看不明白指挥官到底在想什么。如果说是求战欲望不强,进攻只是为了应付命令的话,那也犯不着暴露了自己的大规模炮火,这样很容易招致敌方针对炮位的报复性袭击,在没有对对方造成致命伤害之前,贸然停下进攻是对炮兵的不负责任。   要说是有阴谋的话,也难以猜透俄国人到底是在筹备着怎样的阴谋,这种进攻完全就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防线依旧纹丝不动,战线并没有向前推进一尺。实在是猜不透,到达前线不久的龙旗军参谋部的德国参谋也没有任何头绪,在他们看来,在炮火袭击之后就应该是大规模的持续的人海突击以淹没对方的防线,俄国人这么一搞,完全不像正规的打法,倒像是自暴自弃的行为。   不管怎么说,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总要看一下俄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所以,在聂士成与孙文谈话开始的时候,伊犁方面立即升空一架飞艇,试图观察一下对面的敌情。   升空的是一直配备于伊犁的大型飞艇,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用它侦查对面的情况,由于长久以来在空中都是无敌的状态,所以这种旅行对于飞行员和乘员来说都是轻车熟路,并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在以往的飞行过程中,偶尔也会遇到地面的步枪射击,但是都被底部的挡板挡住,而且子弹在快要接近杀伤距离的极限时,也并不能对飞艇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所以,飞行员林翼政中校并没有什么异样感觉的升了空,与他同时奔赴西方的,还有其他五名乘员。   此时已经是冬天了,昏暗的天空与往常一样,在这个安全而又收入丰厚的职位上工作了四年之久的林翼政中校正琢磨着这一仗打完了,凭着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几千两继续,回家乡山西买点田地,做个小地主就这么结束军旅生涯吧,儿子已有秀才功名,再过几年也该到了考乡试的年纪了,他是家中的主脊梁骨,也该把这把骨头奉献给家人了,至于将来,那是儿子们这一辈年轻人的天下了。   在黯淡无光的天空下,林中校的飞艇缓缓的向西进发。   陆上这半天的攻防战打下来,除了北部前线有两千多人的伤亡,其中死亡近七百人之外,伊犁方面还有二百多的伤亡数字。当然俄军更惨,由于马克沁机枪的巨大威力,让俄军在两个战线上抛下了近五千的伤亡数字,而伤者几乎完全没有能力爬回阵地,此时的中俄双方也还没有那种友好的气氛和自觉让他们收容伤员,所以在哀号声中挣扎的伤员们,只要太阳一落山,等等着他们的就是死亡的命运。林中校在空中看着这些伤员们,心中偶尔也会慨叹战争的残酷。   与陆地上已经开战的紧张气氛不同,海军则是全线开火。经过一轮掺整的各舰均是热气腾腾,在接到了北京出击的命令时,刘步蟾同时也收到了他前段时间刚递上去的请罪折子,海战打得自己也是丢盔弃甲,他这个司令官很是自惭的,由于命令是电报,而折子是走驿路的,所以,折子先发而后至,只见洋洋近万字的请罪折子上,朱红的笔批着几行字:知道了,不必自惭,海军立军不到十年,能有如斯表现,朕已心足,然而不可自骄,谨记海军将士均乃朕之赤子,朕怜一海兵与惜尔同等也,今尚待和谈,若不成,仗还要打的,下次好好争气,此次朕不罪尔,毕竟敌亦强甚,世界第三嘛。然念尔既有过念,罚尔俸半年,略示薄惩吧。此折可予林,邓等诸将阅。钦此。   这番朱批很是触及他的内心,自从皇帝亲政以来,对他可谓是青睐有加,与洋员有过节,皇帝亲自调停,海军缺钱缺物,一下子拨款数千万巨,为了给他正名,把丁汝昌调开,让他一个总兵提拔为提督,总揽海军,打完日本那场并不要太大力气的仗,又拔了海军总督,换到岸上就是封疆大吏,他怎能不感激?   他的概念里,海军还是要多打仗,训练与打仗几乎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打日本没费多大力气,这次啃俄国这块硬骨头,这才算是打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同时收到出击的命令,他是既高兴又忐忑,这一仗再打不好,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当他把朱谕给几个高级将领传阅后,信心立时就恢复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战前可能会有些不安,但真正临敌了,从来都不会怕。   面对一支已经是残兵败舰的俄国船队,已经休整完毕的舰队不全歼对手,如何对得起皇恩浩荡?刘步蟾散了会,登上自己的康熙号,在一片烈日下,飘扬着龙旗的舰队缓缓离开高榷港,向着西南方向进发。 第三卷 219章 反击进行时   “整个远东都认为马尼拉湾是坚不可摧的。”战前准备会议上,琅威利的这番话很有意思,像是在考验他的几个学生,略带唏嘘地道:“那里布满水雷,科雷希尔岛南的航道两侧,还有着密集的岸防炮台,朋友们,水雷方面,大英帝国的地图将会为你们解决这一难题。至于岸防方面,也许要靠你们自己了。还有一个消息要提前告知你们——一”老脸上的笑容一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伤感:“也许这一战之后,我将离开你们我的朋友们,在这几年里我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希望以后你们不会忘记我,一个有点倔强的英国老头。”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舰队在黄昏的阳光照射下缓缓行进在太平洋上,西方的日头正渐渐向海平面以下而去。原本是战前的最后一次动员会,讨论一下对马尼拉港的封锁问题以及怎样在夜战中发挥鱼雷艇的优势,却在老头抛出一个航道的问题之后说出了如此惊人的话来。   刘步蟾是与他有过冲突的,化解之后对当年的鲁莽也是深悔不已的,首先从惊讶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道:“琅公下定决心了?你知道我们都舍不得你。”左方四顾,人人都点着头。   琅威利略有些动情地点了点头道:“这一战,战术上几乎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要记住,你们终将是这片海域的主人,自信一点。既然你们的皇帝有命令,那么就为他做到最好!军人是国家的机器,海军更是国家最有力的臂膀,你们有责任让你们的国家处在最有利的地位。与俄国人交战,军人更应该为外交官们多多贡献。所以,这一战,将是你们交给我的最后一份答卷,有几点提请各位注意——”老头冷静的抛出他的几个问题:“对西班牙人的态度问题,还有就是如何趁此一战为将来对菲律宾的行动留下最好的局面。当然,如果法国人出现在那里,该怎么办?”   “我们已经对俄国宣战,西班牙人收容敌国舰队,就是与我大清为敌,顺手灭了他们那几条木头船有什么大不了?”方伯谦拍着桌子道。   刘步蟾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琅公不能教导教导我们了么?”   “这是考试。”琅威利一笑道:“你早已经是司令官了,还像个孩子。刚刚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参与这种会议了。”   因为今晚的行动是由他负责直接指挥的鱼雷艇部队担任主力。所以一直闷头没有说话的邓世昌突然想到些什么,抬头问道:“这是琅公的意思,还是贵国海军部的意思?”   琅威利顿了顿,突然长叹一口气道:“海军部希望由新的人选来接任我的位子,私下向我询问人选,我的回复是你们也许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接受其他人了,海军部的人觉得是我的品格出了问题。”苦笑了笑道:“我的品格再坏,也不至于贪恋贵国海军这个职位而放弃大英帝国本土舰队副司令的职位,或许……我呆在中国的时间太久了。你知道,有时候一个帝国要是时日久了,就会有官僚的现象……”   在座诸君岂会没有同感,如今虽然海军是朝廷倾全力弄的项目,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官员敢与海军扯皮,但是以前多少也过过那种日子,所以对琅老头所言深表赞同。   “琅公,加入我大清吧,毕竟你是赏戴黄带子的人啊,既是那边对你见疑,回去也是没意思的事情。”刘步蟾真诚的挽留道:“反正如果朝廷征询我的意见,那么除了琅公之外,其他英国人来做这个职位都不合适。”   “谢谢,我个人大约是想去海军大学,我喜欢看着年轻人慢慢的成长起来,就像你们当年一样。”琅威利笑了笑摊开双手道:“我的家人都在中国,我该上岸跟他们一起享受生活了。至于海军部,也许你们还会有些难题呢。”   “还是那句话,琅公要是去,咱们怕也没必要再请新的了,我们与贵国可没有这一条合约。”刘步蟾傲气地抬起头,做出手势打住这个话题道:“还是让我们打完这一仗再给琅公送行吧。传令,以大清帝国皇家海军司令部的名义,向马尼拉港发电,最后通牒,若在今天下午六时之前停止收容大清帝国敌对舰队的行为,将视同西班牙国向我宣战,其余各国若有如斯行为,均照此办理。此电明晨令高雄港向报纸明发。”看了看微笑着的琅威利,转过头继续道:“传令,全舰队以巡程速度前进,作战人员自即刻起,轮班休息。等等德国舰队的会合!”   琅威利与海军部的确是起了点矛盾,由于琅威利这数年来在中国海军任上并未能体现一个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军官的身份,在许多利益点上并没有为皇家海军争取到足够的利益,致使在与德国的商务竞争中不能取得令人满意的优势,但是考虑到琅威利长久以来对两国海军友谊所作出的贡献,还是为他调整了一个非关键性的高位,位高但没有什么实权。海军部希望琅威利能对他的继任者人选作出一定的推荐,但是被琅威利拒绝了。所以,琅威利便听到有消息表明海军部正在考虑是否把他在中国期间的年限计算进他在皇家海军的服役年限之中去,这当初是有明文商定的,但是要这个老头为这个回到英国去打几场官司,他也不乐意,再说年纪也大了,所以就萌生了退出军界去教书育人的念头。   这个念头也是好,所以刘步蟾想了想,不若趁此机会就不要外国人在核心领导层担任实职了,心中下定了心思,也就不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最后通牒的电报被马尼拉方面收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新总督正在忙于应付城外菲律宾义军的攻击,哪有空理会这份通碟。等到他把精力投向这份通牒的时候,时间根本已经来不及去要求俄国人走人了,再说俄国人哪有那么容易走:他们的舰队除了逃回来的三艘巡洋舰还完好无损之外。其余的大小船只没有不带伤的,原本用于自己的七艘木壳巡洋舰使用的港口已经给塞的满满当当,就算要出港,这乱糟糟的海面也够俄国人忙活一气的。而且俄国人的舰队对于自己的城防还有一定的用处的,赶走了再想请回来估计就要到海底请了。   所以,除了咒骂中国人逼人太甚之外,西班牙人没有做出任何正确的决定。这个初冬的时节,菲律宾的局势已经让他们感觉很寒冷了,除了总督阁下本人。很多西班牙人已经希望尽快的放弃这个根本无法维持下去的殖民地了,清醒的认识形势才是智者的抉择。   当他们在半夜看见港湾外朦胧的舰队的影子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是多么的厉害。除了中国人之外,德国的巡洋舰舰队也在这里。当然马尼拉的朋友们还不知道,德国在前一天午间正式对西班牙宣战。当然,战事不会在欧洲发生,威廉二世所要的只是一些在太阳底下的领地而已。   德国的舰队紧随在中国舰队身后,强行通过水雷密布的航道,当然借助着英国人提供的图纸,没有任何水雷被引爆,航道两侧的岸炮也惊慌失措,因为在这一刻,探照灯下表明了身份的中国舰队还是一个中立者的姿态而不是敌国,他们的理解是这些舰队应该是来与俄国人为难的吧。所以,岸防炮台警告性的射击了两发跑弹落水。但随即便招来一顿更为猛烈的炮火,在短促的交火之后,岸防炮台聪明的保持了克制,这些炮台实在太陈旧了。   三面前被陆地环抱的马尼拉湾就在眼前了,朦胧的光影下,已经被沙皇抛弃的没有去处的舰队就在眼前,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刚刚被炮声惊醒的俄国人点燃的灯火,给了鱼雷艇们最好的攻击指引。在大舰们炮火的猛烈轰击的掩护下,十六艘鱼雷艇向着前方全速的前进,这些已经半残废的舰只们很快就会品尝到死神的气息。   首先被击沉的就是逃跑的四艘巡洋舰之一格拉诺夫斯基号,这艘巡洋舰由于逃跑时被己方的纳瓦林号上的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下令开炮击伤,但受损程度在所有舰只中还是最轻的,所以它与其他三艘完好无损的巡洋舰被安排在舰群的最外沿,各自掩护着自己身后的三四艘大小舰只。停在最里面的,当然是最值钱的战列舰,侥幸逃过一劫的舰队司令罗斯特拉夫中将本来打算带领这些孩子回归故土,但是他们的补给请求被新加坡的英国人拒绝,如果不能在英国人的地盘补给,那么要么做海盗,要么脏死饿死,别无他途,所以,考虑再三后,罗斯特拉夫还是回到了马尼拉,继续做西班牙人的雇佣舰队,却没有料到这一次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被任何人雇用了。   由于攻击的突然性和港口完全被封锁,依赖于马尼拉湾的防线的俄国舰队也没有完备的战备值班,所以根本就无法躲避投射而来的炮火和鱼雷,隆隆的炮身和前方的几艘巡洋舰的相继爆炸,让罗斯特拉夫终于下定决心,命令在旗舰上升起白旗。因为有些舰只还没有生火,不能动弹,有些舰只就压根不能动弹的缘故,除了在原地当靶子之外,就只能发挥一下固定炮台的作用了。这样下去迟早是全军覆没的命运,所以,罗斯特拉夫的决定让官兵们都松了一口气。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剩余的十多条船全部都升起了白旗。   “不觉得太快了吗?”琅威利适时地走到了刘步蟾的身旁——由于战事的太过轻松,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舰上去,有些哀伤但又大有深意地看着刘步蟾道:“海军要是也会举起白旗,他们就不是真正的海军。我相信那些俄国人,他们也许还不那么失败。”   经他这么一提醒,刘步蟾突然想到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赶紧命令由于从来没有这种经验而有些乱糟糟的下属们提高戒备,随时准备作战。同时向对方示意,要求他们一艘一艘的驶前,接受解除武装。对方示意要等一会。   没有等多久。只见大群的俄国人纷纷有组织的在舰上集结,琅威利已经预感到这一刻,所以丝毫不惊奇地道:“放弃吧,我们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他们要自沉了。”   果然、俄国人迅速的登岸,在巨大的连串爆炸声中。一艘接一艘的俄国舰只沉下水去,有的是引爆弹药库。有的则是自行将船底放水自沉。这是刘步蟾们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的法子,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发愣。   “想什么呢?”琅威利提醒道:“要知道,我们已经向西班牙人宣战了!”   炮火早已让马尼拉城提前进入新的一天了,在西班牙人的七艘木壳战舰被中国和德国的海军在半小时之内打得火光四起的时候。西班牙人的白旗也飘了起来,城中的统治者表示希望舰队方面派出代表来进行谈判。   谈判的地点当然不会在城内,以胜利者的姿态游戈在港湾内的舰队向岸上要求要谈就派人上船谈之后,凌晨四点多终于在康熙号战列舰上开始了中西第一轮谈判,中方的要求很简单。交出俄国人,并且撒出菲律宾,马尼拉城由中方接管。德国人本来是希望由中德联合接管,但是琅威利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念头:如果这里飘扬的是德国的国旗的话,你们的舰队拥有守卫这里的实力么?   西班牙人还试图讨价还价,因为他并没有得到新总督的允可,而且,新总督还希望能够重振声威。如果能击败菲律宾人,他们还能再多争取一点利益,比如以向中国出售菲律宾的名义……   经过接近两个小时的谈判,西班牙总督终于同意将俄国人交给皇家海军,俄军接近四千名战俘被以暂时拘押的名义委托西班牙人暂行看管后,中国人的舰队终于答应了西班牙人五天之后商定菲律宾归属问题的条件,缓缓离开了马尼拉湾。   在海军向菲律宾进发的路途上,陆军的情况却是一喜一忧。从伊犁升空的飞艇在向西方侦查的过程中,意外的遇到了俄军的飞艇,俄军显然是有备而来,两艘小型飞艇粘上了我方的大飞艇,不停的以步枪向艇体射击,由于速度比对方慢,所以很艰难的才得以回到伊犁战线前方,但是由于途中的艰难,飞艇无法再回到基地了,落在了战线前方,随即便被俄军摧毁,艇上六名乘员除了先前在空中就被击中的一名外,其余五名也全部罹难。   让俄国人十分恼怒的是大飞艇的构造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不安全,由于体积的庞大和双层的蒙皮构造,步枪子弹偶尔造成的破洞并非向他们想象的那样致命,伊犁这一艘是他们运气好,而北线的飞艇就要好得多,安全的在己方防线内降落,事后检查下来,全艇外层蒙皮有十九个破洞,内层蒙皮则有十七个。这种本来是用于保证气囊不至于无限制膨胀下去的设计,没想到这一次挽救了这艘飞艇和艇上的乘员。除了一名电台操作员被子弹击中手臂造成轻伤外,其余五人均安然无恙。   这是第一次遇见俄军的飞艇,军队在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俄国人也有飞艇,所以在检讨之后,也纷纷为其余的飞艇配备枪支,以备不测,毛子这一招只能一次有用,以后再碰上就不会吃亏了。相对于他们的小飞艇来说,大飞艇能扛得住的枪击,小飞艇扛起来就吃力了,而且法国造的飞艇除了固定框架还有点像齐柏林的设计之外,其他的就几乎是一个装了动力装置的气球而己。   一天之内连吃俄国人两次亏,又遭到了聂士成不露痕迹的批评,丁汝昌心里很恼火也很不服气,当年大家一样的是提督,他虽然如今是军部尚书,入了阁拜了相,但自己也是宫保,大清国如今唯一的宫保,虽然他知道当年给他这个名头是为了借他的人来表现皇上重海军的心,其实也没什么实权和实职,在库伦和乌里雅苏台这里也没什么风光可言,但是毕竟宫保就是宫保,大家都位列超品,这个人丢不起。而且他也很恼火,聂士成当年打老毛子一战成名,那都是什么老毛子啊,怎么自己碰上的就是这种奸猾的老毛子呢。   所以,当天下午他就紧急召开了军务会议,把下面将官一通训斥,他自己抛出一个计议来,要大伙儿讨论。主要就是俄军的炮火调动规模很大,而且炮弹消耗量也很大,那么这个补给线在哪里,是怎么维持的,要打掉这个补给线,是否能出一支奇兵,在松散的近三百公里的战线上穿插过去,打掉他们的补给线他们的炮兵就全哑火。还有一个就是炮弹的主藏库在哪里,从地图和战前了解的情况来看,是在伊尔库兹克,伊尔库兹克离恰克图超过六百里,骑兵左袭要大半天,飞艇飞过去也是差不多,所以丁汝昌要他们立刻就拿个主意出来,是用飞艇,还是用骑兵,两者各有缺陷,飞艇夜间容易迷航,而骑兵则是不熟悉对面的情况,踹营还行,但是长距离穿插奔袭,基本上是有来无回之局。   而且俄军第二天还打不打,怎么打,都还不知道,第二天肯定要反击一下,否则根本谈不上对峙,那就是被动挨打了。所以,反击策略也要在今天军务会上拿出来。   蒙古图墨特右左旗的领兵是个年轻人,是他们老图墨特汗的次子,今年二十四岁,但是草原上的人早熟,看上去一个虬髯大汉,竟似有四十岁了,这个叫棍布札布的年轻人刚刚袭了父亲的贝子爵位,算起来还算是父丧期间,站起身来就脱口而出道:“丁宫保不要忧烦,保卫我们的大草原,当然是我们蒙古汉子的事情,如果雄鹰不能飞翔,就让我们的骏马杀向敌人的心脏吧!博格达汗给我们无上的恩典,这正是我们报恩的时刻了!”   丁汝昌看着这个草原上地位尊贵的年轻人,犯起了踌躇,不满地看了看自己的下属,摇了摇头道:“贝子你身份尊贵,不能让您冒险。本帅想了想,还是让飞艇去吧,他们飞过几次,就算夜里……”   “丁宫保!”棍布札布打断了他的话,骄傲的扬起头道:“我们蒙古人从来不知道怕,北面我们也去过,以前有老毛子邀请过我们,那时候不懂事,还跟外人来往,如今再去,夜路我们熟得很,部落里也常有人过去做买卖的!”   “贝子……”丁汝昌为难的想了想,摇头道:“既然贝子决心已定,本帅想请你做另一件……危险的事情。”   “请大帅吩咐!”棍布札布站得笔直,看着丁汝昌道:“要有半点为难,您就抓了我去喂豺狼!”   众人哄笑起来,丁汝昌道:“好!今夜就派你的部下去袭营!”这一阵扯皮中,丁汝昌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心急了,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个方案,继续命令道:“诸将听令,今夜子时,全线都要保持攻势!让老毛子睡不好觉!炮兵同时向前推进,给老子把脸找回来!通知飞艇营,还有五艘是吧?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全给我装炸弹,一早就出发给我炸烂伊尔库兹克!”嘿嘿笑着,盘算着这一夜过后,老毛子的炮兵该消耗多少炮弹。   众人轰然应诺,老丁这种打法他们是有所耳闻的,这家伙惯于让对手精疲力竭。这家伙今天丢了面子,过两天一定找得回来。当然如果这边开第一枪的话,敌军的那个后勤中心说不定早就给炸个稀巴烂了,今天主要是给老毛子的第一波攻势打懵了,明天一切就不同了。 第三卷 220章 响亮的耳光   整个夜里,北方丁汝昌指挥的三百公里战线上,几乎就没断过枪声,最大规模在三百人的小集群假冲锋战术,一听到枪响就就地趴下,一哑火就又起身冲锋,步兵的骚扰战术在这蒙古高原上严格来说用处不大,但是由于入冬以后,这夜晚都是又黑又冷,俄国人的哨兵也判断不了对面到底是多大规模的来袭之敌,所以,几乎整条战线上的对峙兵力都被牵扯了起来,虽然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中国人根本就是在耍花样而己。但是反击的枪声已经出卖了他们的位置,一通莫名其妙的火力就爆了过来。说炮也不像,没炮那么大动静,说枪吧,比枪的威力要大的吓死人,都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在人群里就开花,像是小炮的格局。掷弹筒兵第一次用于实战就取得了极大的战果,特别是在近战中的使用,比机枪轻便,而且因为它是曲射的,某些方面比极强杀伤力更强。这一次从陈兵到开战的近两个月时间里,后勤部队源源的将克虏伯天津公司的产品送到了前线,德国的军火商人们发透了财。   其实这一次中俄战争,俄国还好一点,中国几乎就是出人出钱,船是英国造德国造,陆军的武器除了一部分在本国生产仿造之外,其余的就几乎是靠向德国人买。军火商人们甚至与日用百货商人们达成合作,将一船船的军火送到中国来,运回去一些日用品物资回欧洲去卖,还顺道去日本去收购一些物品,也算是为亚欧之间的贸易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种陆上对峙的战争,由于双方兵员都是十分惊人。又是寸土必争的国土防御战,所以时间上面不会是短短时日就能打完的。像西线的伊犁战线就还行,双方似乎有默契。每天上午小打一下,下午除了零星的炮火之外,就没有大的行动了。似乎俄国人在等等着什么,也许是国内的停战指令,也许是其他什么,总之,这一群从土耳其那边长途跋涉而来的哥萨克在击落一艘中国人的飞艇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了。当然,聂士成的命令是让他们等。西安方面起飞的四条轰炸飞艇正在向伊犁赶去,算上飞行员熟悉地形和气候的时间,聂士成的意思是十天之后,给老毛子的大后方一个痛快。这是国内全部的四艘正经用于轰炸的飞艇了。由于丁汝昌那边的五条半路出家由侦察飞艇改造而来的载重只有九吨多的飞艇都能把伊尔库兹克炸成那样,这四艘载重量十五吨的飞艇一定能将俄军囤积在当年三藏法师经过的热海(伊塞克湖)周围的辎重中心炸成一片火海。   丁汝昌的成功战例就是在连夜骚扰的次日进行的,正当身在伊尔库兹克坐镇指挥的小尼古拉大公接获连夜不断的骚扰报告,其中恰克图正面防线被一股三千余人的蒙古骑兵踹营,死伤惨重。正在恼火的时候,丁汝昌也正在给飞艇轰炸大队进行动员。休息了一夜的丁汝昌和三十名飞艇乘员都是精神抖擞,在后方库伦休息了一整夜,刚起来收获了棍布札布旗下的蒙古骑兵大胜而归的消息的他显得斗志昂扬,尽然不嫌劳烦的一一与三十个人握了手致意,并且新自帮助地勤人员将一枚炸弹搬上了飞艇,并且上飞艇检查了投弹口之后,兴奋地说道:“你们放心去,这次不成咱们还有下次,五条飞艇怎么也有八九千斤炸弹,统统的送给老毛子放炮仗,本大帅在地面上给你们鼓劲,你们成功了,咱们地面上也干得有劲,回来给你们一一叙功奏保!”   轰然应诺声中,第一次飞艇大规模轰炸拉开了序暮,当然,这只是丁汝昌一时气愤下的突发奇想,却不料就此竟然鼓动了两条战线的轰炸大比拼了。由于陆上防线准备的好,加上有掷弹筒和马克沁机枪的短距防御配备,后面还有远距的87毫米行营炮,人数上又占优,怎么也不会惧怕对面的俄国人的。   是否反攻就看飞艇的轰炸成果了,当然,也要看上谕,进攻可不比防守,对方也有哈奇凯斯机枪,莫纳辛甘步枪的有效杀伤距离也不短,所以,从爱兵的角度讲,还是宁愿守在防线里,没有极好的机会,轻易不能出击。   飞艇在经过了几乎一整天的航行后终于到达了伊尔库兹克上空,黄昏的残阳给了他们指引,对着大规模的建筑群扔炸弹就行了,加上一点点的判断力和对地面建筑物分布的思索,飞行官很快就将飞艇飞到了毗邻贝加尔湖,又有明显的向北路线的建筑密集区上空,第一颗炸弹试探性的丢了下去爆炸之后,军人的奔跑和集结方向又给了第二次指引,所以,四十多吨炸弹几乎全部倾泻在了辎重仓库上空,因为完全想象不拿这种攻击方式的缘故,俄国人并没有什么防备的意识,一些炮弹箱甚至还是露天堆放,好将仓库留给容易受潮的棉衣被等保暖物品。随着严冬的临近,这里越来越不适合人类的活动了,更别说是作战了。   四十多吨的炸弹纯粹靠人力,依靠简单的滑板设置扔了下去,除了飞行员之外,每个人都是累得筋疲力尽,然而看着底下熊熊的火光和冲天的烟雾,间歇还有冷枪和连串的引发爆炸隆声而起,每个人也都是乐开了怀。在用唯一一部艇载电台与地面联络并回报战果后,趁着夜色踏上了回程。   来时容易,回时是很艰难的。因为这个往返距离其实已经超过了理论上的最大航距,落地的时候是绝对回不到库伦的,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靠近库伦近一点,而且还不能走一丝的弯路,除了罗盘指引外,还要靠飞行员的经验和判断。   当然,从北方吹来的凛列的寒风也能帮上他们一点忙。冬季的寒风除了带来能冻僵人体的寒冷之外。还幸运的给了他们额外的动力,一路高速难返,兴奋头过了之后地孤独感和疲累简直能要了人的命。高空的严寒更是令他们呼吸都很困难。   好在这些人命大福大,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飞艇也失去了动力,在恰克图以南五十多公里处失去了动力,抛下了缆索就坐等地面的救援了,所有的人都瘫倒在艇舱内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呼吸着。   丁汝昌这下扬眉吐气了。第一天吃的憋第三天一早他就找回来了,在连续第二晚全面骚扰之后。在判断出对方炮兵的跑弹供应已经出了问题后,他的炮兵开始发威了。似乎是在与敌人赌气或是嘲笑对手,他几乎使用了与对手第一天相同的战术,一个半的炮团近一百九十门大小火炮加上一个营的一百二十余副掷弹筒,持续炮火攻击了半个小时,将敌军的防御工事几乎炸得一片废墟,亲临前线指挥的丁汝昌一声令下,以棍布扎布的三千蒙古铁骑为首的骑步兵集群冲锋开始了,这一次丁汝昌动用了他中军大营及附近部队的近三万人。除开担负炮兵责任的接近三千人之外,两万余人的骑步兵摆出就要硬吃吃掉对面的楚库柏兴的姿态来。   俄国人当然不知是计,侧翼的防御兵力立即就上了当,纷纷向楚库柏兴方向靠拢。丁汝昌的战术大获成功,正面强突楚库柏兴的兵力是进退皆在掌握,要是敌方没有援兵,就势就能调集兵力,强行吃下楚库柏兴。要是侧翼有援就立即转为佯攻,等侧方的友军的行动。他这股三万人的部队实在来势太猛,对方根本想不到这一股大兵力尽然也会有佯攻的意图。来了的援兵战也不是,退也不是,不一阵就接获了本方阵地失手的消息。   楚库柏兴原有两个师的军队据守,其中有一个团的炮兵,这也是当日吃掉恰克图的兵力的基地了。丁汝昌报仇的心思照胳然若揭,战至中午,丁汝昌的三万人就在恰克图突前的位置,对小城楚库柏兴形成包围之势。他的对面是对手的本方兵力和西线来援的一个师,加起来是四万多人,只是被丁汝昌的炮火一直压制着,疲于奔命的这个骑兵师在机枪的压制下,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冲击,而城内的炮火又始终帮不上忙,这时候又传来后方阵地被突破的消息,指挥官波拉图基耶夫大校恼怒的失去了理智,尽然命令后撤,不管楚库柏兴的死活。   楚库柏兴的俄军不敢出来也是有道理的,他们面对的是中方装备最精良的三万人,长短火力搭配合理,在小城外构筑了临时的简易工事,没有三五倍的人力,根本不可能吃得下来,如果贸然出城,那么很有可能面临部队被打散,防线失手的危局。   丁老头一怒之下的爆发,就争取了这么个有利态势,到下午时,大部分仍是身着单衣的俄军士兵也知道了伊尔库兹克连环爆炸的事情,整个东部防线又被冲垮,楚库柏兴眼见就要落入敌军之手,面对敌人的优势火力,又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一时之间士气低落至极。   当天下午,波拉图基耶夫师在面对抢占了他的防线的一个清军步兵师时,突然发现该部队的战斗实力也是强得惊人,在八九挺马克沁机枪面前,他的骑兵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只得看着喷吐的火舌不断的将自己的战士击倒,无奈的抛下被俘虏的友军近一个团的步兵而北撤。   当天的战事就是这样结束了,对比起西线的沉闷来,北线尽管第一天有些狼狈,但是丁汝昌一到前线,就策划了这样一场攻势,算是尽扫晦气,所以士气高昂之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一天的炮弹消耗量几乎打光了前线的所有储备,当然还有子弹,机枪杀人固然是厉害,不过吃起子弹来也不含糊,丁汝昌这一天这一挥霍,后勤部的人要跑断腿,从库伦不断的望北方送消耗物资过去。   这种攻势可不是每天都能打得起的,就像俄国人一样,第一天挥霍得很,到了第二天就哑火,第三天就得挨揍,而且后勤的辎重中心也被炸毁。短期内看来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了,好在清军也需要时间休整,所以北线暂时的就安定了下来。   相对而言,西线一直维持着一种低烈度地持续的对抗。在第三天丁汝昌的攻势开始全面启动后,侦查飞艇曾经大规模地出动过一次,希望要么能发现对方的小飞艇,报上一箭之仇,要么就看看对方的后勤辎重中心的位置,熟悉线路,为着以后的大规模轰炸作准备。由于丁汝昌在行动前并没有将预案报给聂士成。所以聂士成隐隐有些不快之余,也不想学样子做。他还是在等西安的轰炸飞艇。   所以他有点担心西线的俄军在接获伊尔库兹克的惨重损失报告的情况下,是否会将辎重中心后撤,又或者分散隐蔽,所以,在等待的日子里,除了每天处理前线的琐碎战报,察看北京送来的邸报和报纸之外,就是每天命令飞艇不间断的巡航,监视敌军的后勤储备地点的变化。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那个小飞艇并击落。   天山南路的防备也没有放松,库车等城都有新的部队派去,训练原有的绿营使用新式武器,并组织起有效的防线,以防备敌军绕过伊犁那固若金汤的三角防御。   战局在开始几天的热烈之后,就进入了僵持阶段,其实也用不了多久,俄军就会受不了的,因为西伯利亚的寒风已经开始渐渐地向南吹袭而来,没有棉衣御寒,任何人也扛不过这个冬季,北路的小尼古拉大公指挥的俄军肯定会有新的变化。   寒冷的气息当然还没有那么快的欺凌到太平洋的海域,在考虑了五天,并且徒劳的挣扎了五天之后,西班牙人终于放弃了挣扎的幻想,菲律宾的局势已经为无可为了,由于法律上来讲中国和德国都已经对西班牙开战,所以,政府方面已经不打算再派新的总督来远东维持这个局面了。就在他们踌躇的时候,古巴方面又传来一个噩耗,美国政府借口保护在古巴的侨民和商业利益,正式向西班牙宣战,一支美国舰队已经向着加勒比海开进,同时还有二十万训练了一年多的陆军,正在强势介入西班牙在美洲的利益。   所以,五天后,在马尼拉湾外徘徊的皇家海军太平洋舰队接到西班牙人的谈判请求,随船的广东和福建两省派出的军队也接到海军方面的指示,要求他们随时准备登岸,在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西班牙的全权代表登上了康熙号战列舰,西班牙人表示愿意将菲律宾的事务无偿全权交给中国,条件是西班牙人要一个体面。   这个条件很容易满足,于是陆军登岸,海军象征性的炮击了马尼拉的城防,陆军也展开了持续两天的低烈度攻势,西班牙人也装模做样的抵抗了两天,在两天后,西军打出白旗,向大清帝国全权大臣刘步蟾投降,并且移交了马尼拉的城防,同时被移交的,还有近四千名被缴械了的俄罗斯海军士兵和将官,但是不幸的是,罗斯特拉夫中将在最后时刻吞服毒药自尽。从马尼拉传四来的消息说,该人倒下的时候,特意调整了自己的身体姿态,使得头颅始终朝向俄国的方向,真是应了中国的一句成语狐死首丘。   得到了安全保证的西班牙人分批搭乘英国的商船返回国内,等待他们的,是古巴溃败的消息,对于这个帝国来说,辉煌已经永远的成为了过去。   当然,卡普蒂南的人在发觉马尼拉城上升起了龙旗的时候,也狐疑的停止了进攻,派了代表入城,要求刘步蟾向他们移交马尼拉的城防,却不料刘步蟾冷笑着生硬的回复了一句话道:“你见过揣进口袋的东西还有拿出来的道理吗?”   卡普蒂南的人在暴怒之下强行攻城,却不料很多的华人却临阵倒戈,同时在舰炮和城防炮火的打击下,他们发现马尼拉城离他们还很远,广东和福建的新军临时控制了这座城市,等待着菲律宾的,是下一轮的重建,方案当然早已有了,只是现在国家的重点不在这里,所以看上去还稍稍有些零乱而已。   由于朝鲜的事务已经渐入正轨,所以唐绍仪被临时征召到了马尼拉,署南洋总督街,暂管吕宋事务,从国内陆续又派去一部分部队,加上原有的华人,逐渐形成了一个混乱中的平衡格局,一切都还尚待厘定。   世界的舆论都被美西之间的古巴战争所吸引了,视线渐渐从日渐平稳的亚洲移开,这也让我稍稍有空喘一口气过来。十天后,孙文的医护营抵达了库伦,逐渐开始着手培训原有的军医队伍,而德军的步兵团在抵达伊犁后也开始进入了实战,直面他们未来的敌人俄国人,这些人都兴奋的很。   聂士成等等的轰炸飞艇也抵达了伊犁,侦察的结果显示,敌军在原热海基的西方三百公里处又修建了一个辎重中心,并且分散了一部分储备,所以,维持二十多万大军的辎重被分成了两处,显然是吃了亏之后的应对措施。但是飞艇来了可不能白来,除了轰炸伊塞克湖之外,敌军的炮兵阵地也成了重要目标。北线有了那么大的战果,西线可不能这样毫无作为,最近聂士成常常有这样的想法,似乎圣眷有所降低了,他越来越感觉到毅郡王和醇亲王这两个皇上的兄弟正在军中越发的显眼,毅郡王在海军更有影响一点,而醇亲王在新改的新编陆军中也是实力非凡,他倒不是怕什么,本来他就是从一个提督上来的,早年家里穷的叮当响,他一片赤子之心,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也没什么,就是稍微有些自危而已,以前的功劳早已换成了显爵高位,出兵放马还是要努力争胜才有出路,以前读兵书时名将常常慨叹仗越打越小心,他到如今是真有体会了,自古名将,谁不是许胜不许败呢?   所以,他还是想打出点微风来的。虽说看不出来皇上扶植这两个王爷起来的目的就是针对自己的,但是就算为自己,这一仗打下来自己是总揽全局,可不能让丁汝昌把风头全抢光了。   所以,他很快的就组织了一次突然的大规模出击,三地同时出兵,总兵力达到了十五万人,在一艘飞艇作指挥艇,一艘作机动艇,另七艘飞艇全部卸装充作轰炸艇的空中支援和地面三个炮团近四百门大小炮火的密集攻势下,全线出击向对面的两百多公里长的漫长战线上发动全线出击。   是役大获全胜,在始终有一艘飞艇空中指挥下,俄军的防线习惯了每天的小打小闹,大部份精力都被牵扯去防御后勤基地,前后撤辎重的情况下,突然之间面对如此大规模的进袭,措手不及之下,所有炮位全部被炸毁,防御工事也被密集的炮火摧毁,随后而来的就是步兵集群冲锋,全防线七个师十万余人,团以下建制几乎全被打乱,重火力被毁率达到七成以上,几乎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从中午的步兵接战开始,俄军死亡数字突破万人,受伤三万一千余人,被俘八千多人。聂士成也给了俄国人一个教训,就是中国兵家早就说过了的,围攻切忌闷围,闷闷的每天小打小闹,这就给聂士成突然之间出其不意打了一个大场面!   这是从未有过的大胜,俄军四十多万人,有接近十万人在这两次攻势下丧失了战斗力,海军又是全军覆没,残酷的现实给了自大自狂的尼古拉二世一个响亮的耳光! 第三卷 221章 两败俱伤   陆上的战局就在胶着中互有攻守,在付出了较大伤亡的代价攻占楚库柏兴之后,丁汝昌老夫聊发少年狂,在六十二岁的年纪上竟然打出了年轻时的悍将作风,将大帅行辕搬到了新收复的恰克图,斜向的防线最东端也延伸到了楚库柏兴,每日里不是亲自巡视防线,就是巡访伤员,并且在恰克图修建了一个战地医院,由增援而来的孙文负责起了伤员收容,大规模的战事是停了,但是每天都是零星的交战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面那些善于大规模骑兵作战的哥萨克也在这样的防线面前毫无办法,加之愈来愈寒冷的天气,冬衣也不见踪影,士气一落千丈,就连在后方督战的小尼古拉大公频频巡视也毫无用处。   而西线的俄国人倒是有征衣穿,但是自从聂士成发动了一次全线大攻击之后,损失惨重,事实证明了俄国人的部队在清军优势火力面前的辱弱,尽管这一次大攻击之后需要休整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再有下一次,但是一天之内数以万计的伤亡和被俘,西线的俄军也无力承担这样的后果,只得将防线后撤。   在接连收到波罗的海舰队全军覆没折戟沉沙,两路大军损兵折将的报告后,尼古拉二世那刚刚被皇子的病情好转而弄得好点的心情又很快地转向暴怒,在向参谋部征询了增兵的可能以及大规模反攻的可行性都得到了否定的建议后,沙皇的怒意更加无法遏制,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法国人,作为俄法日三国同盟的盟友,他们都有义务在这个时间上对中国实施攻击,所以,他命令他的外交部门尽快地向上述两个国家发出请求,请他们履行共同防卫的义务。   日本人当然没有工夫理会他们,尽管从本意上来讲。日本人很希望在适当的时机对中国人开战,但绝不是现在,在东北亚舰队的虎视耽耽下,袁世凯的十五万大军也随时可以渡过窄窄的濑户内海,对大片的没有多少兵力防备的关西地区发动攻击,虽然京哉也许可以确保无恙,但是连自保尚且都有些困难的日本国,怎么敢有胆量向西方的庞然大国发动攻击?那样可能火中取栗不成,反而引火烧身。本来他们是打算给个甜头给俄国人。如果中国人反对,那就让俄国人跟他们对掐,如果不反对,那么海上就可以交给俄国人保证安全。这样对日本都有好的结局,但是谁都没想到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俄国人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而且他们还有三万多人的部队在青森县一线与南渡而来的天海国军队作战,天海国的陆军部队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孱弱,尽管装备要略差一些,但是士气和勇气都令人钦佩。而且除了北海道本岛的土著之外,这支部队也吸引了大量的原先明治政府的人员,譬如海上的司令官东乡平八郎,陆上也有一部分基础军官是原先明治政府军的人士担任,这些人一旦叛逃过去,也是铁了心要与政府军干到底的,原本不是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走,而且,去了那边之后,居住在本州岛上的亲人们都被狂热的民间人士处死了,这种仇恨基本上是无可缓解的。所以,这两支军队尽管规模小,但是打起仗来都是残酷的消耗战,犹如宗教战争一般。而且双方几乎都拥有一样的群众基础,普通的老百姓几乎对这两方都没有什么渴求,无论明治政府也好,大将军的幕府也好,都差不多。的以,四五万人的总规模在青森县打了一两个月,还没有完全分出胜负来。双方也正在各自征兵,试图在这里决一雌雄的格局。在这样的情况下,山县有朋政府当然不可能热烈的响应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号召。   但是考虑到这一次的中俄战争几乎就是由自己挑起来的,所以出于礼貌,山县政府还是发表了讲话,从口头上声援了俄国人。当然,这也是小心翼翼的,因为很快的,国会就有人要他解释这样的举动如果万一得罪了中国人怎么办,也够他忙活一气的。   此时的日本民间,不知道从哪里涌入大量的中国的武人,还有到处挂着远东股份公司XX分社牌子的各色行商,收罗着各色的战略物资,还有劳工公司,每年都按照当年的合约从日本运走大量的劳工,到中国的满洲地区从事基础设施的建设,这都是远东股份公司的财源所在。所以,维持一支二十五万人左方的常备军对于日本政府己经很吃力了,国会中也常常有裁军的提案,全仗着山县有朋控制的党派比较强硬才勉强的压下去。   这样的一个日本,对于俄国来说,不给他添麻烦就不错了,哪有功夫来帮他的忙?   而法国人倒是考虑了不少,从共同对付德国的角度讲,俄国的强盛对于法国的安全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德国人在东线多留一个师,西线就能少一个师来对付法国,所以法国人还是很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来帮俄国人一把,虽然两国在非洲问题上还有一些小冲突,但是那都是细枝末节的小问题,应付咄咄逼人的德国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所以,法国很有意向向越南增兵,一方面用来应付越南国内越来越不安定的局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中国人表达一种立场。   但是在征询了英国人的意见之后,法国人很快就看出了英国在这次战争中的暖昧立场,其实法国增兵一两个师,根本就不如英国人口头上的一句话来的有效,但是法国很快得到了大英帝国的官方回复:大英帝国对两国之间的冲突采中立立场,但是出于维护和平的考虑,希望两国能够尽快的回到谈判桌上来,任何不利于和平的举动,都是大英帝国所不乐意见到的。所以,法国的出兵也停下了脚步,在向俄国人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无奈后,法国正式宣布在中俄冲突中取中立立场。   俄国人终于没了脾气,便在此时。   沙皇的情报部门突然收到了一个神秘的瑞士富商的告密信,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被他们注意到了。一个激进的组织在中亚的俄军下层官兵之中秘密发展着,如今这个组织已经十分的壮大,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兵变。这种东西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向前方仔细巡查了该信件中提到的领导者的名字后,果然发现在编入后勤军团的一个前政治犯,由于在格鲁吉亚地表现突出而被提前释放并编入辎重部队效力的这位先生,与信件中提到的危险份子对上了号。紧急派出的调查组在战争的间隙开展了调查,事实证明果然有三百余下层军人已经涉及到了这起谋叛事件之中。   雷厉风行的镇压迅速的展开了。在顺藤摸瓜的调查之后,一场无需审判的判决被立即执行,该团体被编成了一个整训连,在缴械之后全部被秘密处决。血腥的行动还波及到了圣彼得堡。十数位重要的组织成员迅速的在外力的帮助下离开了圣彼得堡,当然,这些人在辗转过大半个地球后,将会抵达到北海道岛,在那里隔着一个中国,不用担心沙皇的秘密警察会对他们构成危险。不过托洛斯基被劝说着留了下来,由于他的温和倾向,他暂时没有生命的危险。   这一场风波并没有对战局构成实质的影响,双方数十万兵马仍在每天频繁地互相射击,偶尔有较激烈的交火,但都是消耗数字的堆积而已,并不能对各自有多大的收获。俄军是应付差事,而他们的对手则是在积蓄力量。由于交通线的不发达,大规模的炮弹和给养,辎重等后勤物资的运输自从下了铁路线之后,就基本是靠人力和畜力,所以,象那几天的大规模的出击,并不是每天都能做到的。   当然,他们对面的尼古拉尼古拉耶夫大公远远不能对这样的局面满意,作为沙皇的叔父,也是这前线爵位最高的人,他不能接受一场平局,特别是在丢过大脸之后的平局。所以,除了每天暴跳如雷的向后方要求补充给养之外,他还在酝酿着一场大反击,他亲自指挥的近卫骑兵部队也被派到了距楚库柏兴仅一百多公里之遥的古辛努什斯克城(今乌兰乌德),他本人也强势的将司令部迁移到了这里,与东南方的丁汝昌作出一副强强对抗的姿态。   但是俄国人的新年很快就要到了,穿着单衣的士兵们可没有他那份豪气,一日冷过一日的寒气之下,士兵们越来越指挥不动,吵着要回家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无奈之下,小尼古拉大公给前线的士兵们许下了最后一站的诺言。   这一战小尼古拉大公动员了近十五万人的部队,单是他亲自指挥的围攻楚库柏兴的部队就达到了五万人,其余的十万人在漫长的战线上也将应声而动,为了沙皇和哥萨克的荣誉,他们将作最后的殊死搏斗。作为对士兵们的犒赏,大批的越冬物资也开始在叶卡捷琳娜堡集结,跨越漫长的冰天雪地,向着南方进行输送。   形势对于丁汝昌同样不是太好,他的士兵也同样面临着严寒的考验,这一年似乎情别的寒冷,除了当地的蒙古士兵之外,就连从满洲调过来的部队也似乎有些水士不服的迹象,每天除了伤员之外,都有大量的生病的军人送往医护所,库伦的战地救护中心几乎人满为患。   所以,除了每天的零敲碎打和间隙的炮击之外,丁汝昌也下令停止了越线攻击行动。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中俄之间的战争进程与地球的另一面的美西战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美国人凌厉的攻势下,西班牙人几乎无利抵扰,波多黎各迅速的沦陷,而古巴也在古巴革命军和美国人的双重攻势下芨芨可危。不得以之下,西班牙人正式决定放弃古巴。   在与美国签署了一份体面的和条件优厚的投降书之后,美国人付出了一些金钱从西班牙手中购买了古巴的统治权,并且开始了对古巴的征服战争。   过完了圣诞节和新年的世界,越发的不平静了,小尼古拉大公策动的攻势在1月2日正式发动。十五万大军全线出击,在尚能作战的气候下,这是最后一次全面作战的机会了。过了这一次,严寒将全面控制这片大地,只有意志最坚定的魔鬼才能在这样的气候下运动并攻击敌人。   五万围城部队遇上的是楚库柏兴的两个师两万四千人,他们的西南方就是丁汝昌的恰克图大本营,那里有七万两千人的中军部队,所以,双方围绕着楚库柏兴,进行了激烈的攻防战。俄国人似乎是知耻而后勇,尽管面对着机枪和掷弹筒还有步枪地轮番绞杀,但是在小尼古拉大公的亲自指挥下,五万人的部队轮番冲击,终于把楚库柏兴的外围防线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双方的后继部队也在楚库柏兴西南方的鄂尔浑河(俄称塞琳娜河)与东面的丘陵带之间的宽大约两公里的河床坡谷上展开了绞杀战,俄国人的骑兵部队在这种地形下形成了优势,一度将丁汝昌的援兵部队打得抬不起头来。   双方的攻防几乎没有换手的时刻,一直在持续的绞杀,当楚库柏兴已经被攻破时。双方更是投入了所有的兵力,在鄂尔浑河东侧的坡谷上,双方展开了大规模的骑兵对决。棍布札布的三千蒙古骑兵充作了先锋,而随后的就是蒙古各部的增援兵力,在后方的炮火支援下,双方的两万骑兵几乎是面对面的互相全速冲近,这样的大规模对决下,几乎没有人用枪,俄国骑兵一部分配备步枪的精锐禁卫骑兵也收起了自己的步枪,随着使用马刀的伙伴们一起面对着同样使用马刀的蒙古骑兵。   时光在这一刻像是倒流回了成吉思汗时代,勇气和士气在这种冷兵器的对决中占据了重要的决定性因素,马刀对马刀的时候,一刹那的胆寒就会夺去一条生命,冲杀的喊声中,伴随着阵阵马儿的嘶鸣,一条条生命被刀光夺去,一匹匹战马失去自己的主人,持续近两个小时的骑兵对决的同时,是双方步炮兵的混战。对于俄国人来说,只要撑住这条防线多一分钟,就能给后面的攻城部队多一分钟的决定性时间,而一旦防线失守,不仅自己这些人都命在旦夕,后方的小尼古拉大公亲自指挥的攻城部队也将陷入内外交困的危局。摆在丁汝昌中军援兵面前的,也是这样的一个计算。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除了以铁拳对撼铁拳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这一役,丁汝昌几乎投入了所有的预备队,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对面的小尼古拉大公分出来的两万人俄军,骑步兵各一万人,加上西面渡河而来的一个师一万六千多人,加起来不过三万六千人,竟然抵挡了己方的近九万人的轮番狂攻近两个小时之久,尽管他们有着顺风,而己方攻击时要冒着刺骨的寒风,睁眼都有点困难,但是这样的局面也充分显示了对方的决心之大。尸横遍野的鄂尔浑河河床上,对面的俄国人几乎每个人都是浑身沾血,有些人还是单薄的单衣,这一仗让丁汝昌真正见识到了俄国人禁卫骑兵部队的骁勇,还有在危境中俄国人的悍不畏死的强悍。   无奈他也没有选择,前方的两万四千人守城部队外围防线已经被突破,双方同样也在进行着白刃战,他们面对的同样是小尼古拉大公亲自指挥的禁卫骑兵师,比起这边来,那边的处境更糟糕,这几十公里,竟然成了突破不过去的城墙!只怕再过一个小时,他除了退兵之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在这样的时刻,从库伦起飞的飞艇还在半路上,恐怕还要有数个小时才能赶到,等那个已经不现实了,所以,丁汝昌已经别无选择。   除了继续强攻之外,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看着撤回来的棍布扎布,拧着脸道:“贝子!老夫就不跟你客套了!你实话告诉我!还能不能打!”   “姓丁的你骂人么!”棍布扎布一把扯去上衣,狠狠地在地下啐了一口,摘下头盔掼在地下,冲着丁汝昌道:“你看我的!今天就算把命豁出去,我给你打开这条路!”说完一拱手,边走边将上身所有的衣物全部扯掉,冲着灰沉沉的天怒吼了两声,骑上了他那头同样是疲累不堪的战马,举起马刀用蒙语喊了几声,只见所有的蒙古骑兵都迅速的将上衣全部脱掉仍在地下,高举起马刀吼了几声同样的话语,狂啸了几声,六千多名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蒙古骑兵全部调转马头,在马群的嘶鸣声中,呼啸着向北方屑杀而去。   丁汝昌恨恨地啐了一口,看着骑兵们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就你们蒙古人能!”他在边地久了,早已能听懂蒙语,知道棍布扎布刚才嘀咕的是不要让汉人们看扁了之类。想了想觉得不过瘾,一把扯掉头上的头盔,花白的须眉在风中飘动着,站起身来跨上战马,指挥刀高举起道:“全军都听好了!蒙古人说不能给咱们看笑话!咱们能给他们笑话?怕死的都留下!其他人跟老子一起!杀!”   骑步兵几乎全部出动,在两公里宽的口子上展开了全线攻击,步兵的步枪在丘陵上与敌方的步兵远距对射,间歇招呼河床上的下方敌人。   这场单纯是勇气和决心加上兵力的对抗终于在激战了近四个小时后分出胜负,俄军的三万六千人的堵援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俘虏数量极少只有六百多人,其余的非死即伤,而丁汝昌的九万人增援部队,也付出了近三万人的伤亡数字、其中蒙古骑兵一万余人几乎全部战死,剩下的,四百余骑赤膊的蒙古人,在战场上看着自己的同伴和马匹,涕泪横流。所幸的是棍布札布居然福大命大,在那四百多人中间。   丁汝昌策马到了他的身边,二话没说,下马就是一个右手挽胸的深腰鞠躬,抬起身来,朝他竖起一个大极指。看着蒙古人悲伤的眼神,丁汝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让他们向北一步,朝棍布扎布道:“贝子,废话就不多说了,俘虏就交给你们了。北边的兄弟们还在等着我,你们都是血性的汉子,我老丁……服你们!”   说完匆匆上马正要离开,棍布扎布在后面生硬地说道:“叫你的人看守俘虏,我跟你走!”   说着也许是看出丁汝昌眼中的为难,又加了句道:“他们也算好汉子,留他们性命吧!老丁,我们走!”   一行人继续向北,援救三十多公里外的楚库柏兴。   此时楚库柏兴的防御也到了最后的关头,依托着不坚坚固的防御工事,在付出了一个标整建制被打灭的代价后,还剩下了不到一万五千人在作最后的抵抗。外围持续进行着攻击的,是小尼古拉亲自督阵的两万四千多人的两个不满编的禁卫师。   小尼古拉也是做着最后的努力而已,当西南的阻援战一失利,他就不可能再继续打下去了。这一天的攻势从上午七点钟开始,打到了下午快三点钟,双方的部队全部都是疲兵,特别是他的部队,已经没有能力再打下去了。等到见到西南方的丁汝昌的旗帜,无奈之下他下令撤兵。   这一天十五万俄军的全线出击,并没有收到理想的战果,除了西线略有小胜之外,东线基本上是完败之局,小尼古拉拼尽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当天的战役俄军死伤及被俘突破六万,而对手的这个数字也差不了多少,算是个两败俱伤之局。   在这一番攻势之后,双方都需要一个长时间的休整才能再战,这一天打下来,实在是太伤了。 第三卷 222章 和平的曙光   随着圣诞节和西方新年以及紧接着的中国元旦的来到,加之西伯利亚寒流的侵袭,双方也急需要时间来各自抚平伤口,战事的平息已经是在所难免了。   既是要过年,中国人的习惯总是要计算一下这过去的一年成败收支,不算不知道,算起来几乎要吓一跳,去年一亿一千万多两的财政收入,几项大开支下去,已经是入不敷出了,其实这几年大多是没有余钱可用,内帑也慢慢的瘪了下去,我的出访行程虽说是省之又省,但是直接开销也达到了五百多万两,这还不算往来的礼物,沿途各地的准备,新建的应景工程等等开支,海军的战争消耗也令人砸舌,除去损失的八艘巡洋舰之外,还有千万两以上的直接开销等着买单结算,各种炮弹的消耗和维修费用,海军的后勤费用,以及用在支援菲律宾那帮起义军上面的钱,直接拨给天海国的钱,这几项加起来就近两千万两之巨。西北那边的战争更是花钱的大户,辎重消耗,士兵的赏金,抚恤金,各种药品的购入,运输成本的计算,以及雇用民间商家的钱,被服御寒物资,飞艇的消耗等等也要一千七八百万两。   这些都是战争的直接开销,用在军队上的钱又何止这个数?载沣的军改别看风光,但是也是花钱的大户,安抚军队也要用钱,不然被刷下来的那些人,早晚是要出乱子。军费直接开支是两千二百万两,加上这些就要突破三千万。这样算起来,这一年度的军费总开支就按进八千万两白银了,算起来这是我刚来到这个时代的一年政府总收入了,占到财政总支出的百分之七十多,快赶上当年疯狂的日本人了。   当然,岁入可不能全部用于军事上面。全国各地的教育基建全部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些是硬件。软件还有雇请教师,全国学童的中午和部分住校学生的晚间用餐费用,以及给各地蒙学的私塾先生的扫盲补贴,这些都是教育部明文要付给他们的钱,教育这部分一年的开销也要近两千万两。算起来这一年光是军事和教育,这两头就快把岁入花完了。   工业的基建还在继续铺摊子,陕西的延长油矿又扩建、卢汉铁路的兴建、上海的铁厂、大连的船厂和大修厂,这些都是国家的工程项目,每一项都是由工商部直接拨银过去的,这又是近三千万两。   当然,要算钱。今年肯定是亏的一塌糊涂,政府赤字据我的保守估计也要在五千万两左右,今年算是把前几年有的那点积蓄全部花光了。我内帑里也拿了一点出来,算是勉强撑过了这一年。   所以,今年的赐宴就没有去年那个规模了。一方面还在打仗,不宜太过奢侈,另一方面藩属国的君主也没有到齐,天海和暹罗就没有来,他们的国家也正在关键时刻,只是派了个使者过来送了点贡品。而我的回礼当然也不能少了,还是照去年的例额外又多加了一点。这方面绝对不能小气要省钱也不在这上面省。   当然,帐也不是那么算的,花出去的钱并没有像往年那样流落外国,全部都是花在国内,后勤上花的钱,不就造就了北方一批发了大财的商号吗?还有各种基建项目的兴建,这些成本的投出,往后总还是收得回来,而且也带动了周边民间,要说到教育,那就是更不用说了,没有教育的民族是没有未来的,教育就是应该亏钱的,一个国家要是靠教育来挣老百姓那点钱,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总的来说这些都还是好事,以前欠的太多了,总要慢慢的往上补,所以今年花钱多了点,我也不是太在意,在这个全面追求填补以前缺憾的时间段里,前几年的财政,赤字是必然的。   但是,毕竟钱不够花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个状况还是给了我不少压力。以此为契机,1898年也就是光绪二十四年的头等大事,就是在谋求与俄国暂时和解的同时,开始发行新币,这个事情其实是拖了一段时间了,因为每次要进行的时候,政局和国家情势都不太稳定,而且经验也有所不足,而币制改革这种事情,是对内政有很大影响的,一个不慎就会出乱子。   所以,这一次的币制改革我打算用一个超长的双币共同流通时间来缓慢进行。这件事在盛宣怀的主持下,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我也在批阅过之后提出了几点意见交由他们修改,在年末批准后,在二十四年正式开始施行。   新币的发行只是新增了一种流通货币——银元,以我的侧面像为银币的正面,上下分别用中文表示光绪二十四年和阿拉伯数字1898,背面则是一个祥云团龙的图案,下方用汉字标写大清皇家银行字样,等价一百个制钱。首批宝源局已经在光绪二十三年分别在北京宝源局和江宁铸币厂铸造了一亿枚,等价为一百亿枚制钱,此时由于一年未铸发新的制钱,所以通货是有点紧缩的,而且出现了银贱钱贵的现象,一两银子只能换到七百七十几枚制钱(真实历史中,光绪十五年的数据是850个制钱,但官方比价不是)。这批钱大约是一千多万两白银,虽然对于庞大的经济总量来说这几乎不值一提,但是这是一个逐步淘汰的过程,以三年的双币制期间计算,大约能够算出三年后的社会货币总量约在十三亿两白银也就是一百亿银元左右,在三年的期间里,要再发行这么多的银元出来,逐步与官银相取代。但是要是直接将这么多的银元投入货币市场,那么因为是双币制,所以立即就等于是货币膨胀了百分之百,这对于经济安全来说是致命的。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金属银来铸造银元,所以,只能以微量来逐步承代。   这几项现象,都是对发行新币的倒好现象,所以,在颁行新币的诏书中。除了声明新币地稳定性由皇家保证不容置疑之外,还申明了金属银在流通中的有效性期限是三年,同时宣布正式停止铸造官银。原有的各铸银州府,将派出专门机构,在全国若干个区域内以新币回购流通领域内的官银,以三年的期限到期为止,将禁止一切金属银和金属金在货币市场上的流通。天下臣民一体见证。若有籍此机会囤积银两以牟利者,一经告发,严惩不怠云云。   同时这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避免了以往中国经济对银本位的过度依赖,因为中国本身产银量并不多,并不足以影响到这个巨大的经济体。所以,对外来银两的需求就更为严重,而近几十年来由于大量的外购商品,银两流出更为严重,通缩是早就存在了的现象。但是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见识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来改变这个现象。当时我这可怜的一点点经济知识都几乎没有人有个基本的概念,只是知道一枚制钱有的地方能买三个馒头,有的地方就只能买一个。有的地方譬如山西,二两银子一年的收入已经是下层老百姓中不错的了   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新币会不会有人抗拒,会不会有人使坏,这都是问题。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还要请外国帮助铸币,本国的铸造能力还是不足的,三年时间里要铸造一百亿枚银币,实在是有些难了。这里面还有一个经济安全问题,管理也是一门大学问。   银币的成分也有学问,加入什么样的金属,多少比例的什么金属,才能弄出又划算又好看的银币来,中国人图个光鲜,你一个土不啦呢灰不溜秋的银币拿出去,使的人都觉着丢人,谁会爱用?当然,一两银子一定要铸造出不止十三枚银币来,政府这个生意才划算,才不会造成更大的赤字。   没有一个就是保证金的问题,从黄金城秘密运送到北京的数吨黄金经过海路和陆路,由载洸亲自统领禁卫军远赴黄金城押运回户部国库,所有人只知道这运的东西非同小可,但知道运的是什么的只是寥寥数人而已。凤翔统理黄合城事务,他的财产也在密切监视之列,金子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在黄金城的那支部队,我所知道的发了财的人不少,但是我也不想追究,在那个东西面前,不犯错的人恐怕真得不多。   有了黄金作储备保证金,再辅之以缓慢流通新币回购旧币,日子久了,老百姓用习惯了,慢慢的就会接受这种新币,我的渐进式货币改革也慢慢的跨出了第一步。   当然,黄金还有另一个用处,就是在国际市场上出售了一些,一部分用来给阿姆斯特朗公司充作货款,一方面也给国库一点银子垫底,我内帑又拨了两千万两给户部,可以算是有了一点保证了。   可以想象不久的将来,为了平息通货紧缩的现状,增发银币势必是势在必行,货币改革改好了,可以给经济起飞更多的动力,经济的腾飞和教育军事工业工业的起步也是密切相关,这几样都弄好了,我的国家不说其他的,世界前四还是跑不了的。英美德中,预计一九一零年代即将开打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我的国家还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弱国吗?德国人还会不远万里给某孙姓要人送来两百万马克来请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斡旋让中国不要对德国开战么?他欣然收下之后办事未成一怒而出走日本开创某个人政党,也算是后世一桩憾事了。(当然,某他手创的党不听他话也不仅仅表现在这一件事上。)   想起这位孙某,也触动了我一桩心事,就是西方医护制度及西医的引进问题,本来大规模的战争就会容易造成大规模的伤员。就像当年克里米亚战争让南丁格尔女士找到了她一生奋斗的方向和事业一样,这一次中俄战争也让他找到这份事业的话,那就太好了。当然。也许他可能也会想修铁路,但是想到他那实际的办事能力和宏愿,我还是打算把铁路事业交给詹天佑比较合适。   西北的战争造就了大量的伤员,库伦的医护中心早已无力承担了。因为西线战事相对来说比较平稳,除了一些俘虏的伤员和少量的本方伤员之外,西线的压力并不大。倒是库伦方向双方两次大规模的行动累计造就了本方五万多人的伤员,其中轻伤的占一大半。有许多人其实简单的手术之后就能够好转,但是由于设备和合格医生的欠缺。大量的人都走向了终生残疾,他们都是国家的英雄,但是国家这时候没有办法给他们正确的医护。   所以,一方面向英德两国求援之外。另一方面也紧急调了西线德军的医护连急速坐火车到西安,在西安经当地官府配合就地开设西安陆军总医院,收容从前线往后方运送的伤员并给予正确的治疗。   但是医生还是紧缺,在悲情四溢的文章经过中华时报披露之后,如今已经有些小圣人味道的衍生公孔令贻上疏要求全面引入西式的医护制度,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腐儒们的攻击自然是在所难免,自从去年的江苏抚学之争以鹿传霖的全面获胜而告终之后他们消停了一阵,这一次似乎又抓住了偌大的机会似的,以祖宗之学古已有之今已足矣,何必事事师事洋人为口号,掀起了大规模的反击争论,只是碍于我暖昧的态度和孔令贻超卓的身份——衍圣公兼新儒党党魁,当然还身兼教化部尚书并教育部尚书同知职位。他们的用词很小心,但论事而不攻击到人,所以,气氛还算温和。其中当然也少不了那位瞿鸿基,他们这样的人,硬压是不行的,他们求的就是名,你一整他他名气更响他更得意,跟你捣起乱来也是更上劲,所以,唯一的办法是冷处理。   在我的授意下,新儒党和教化部的几个重量级笔杆子如康有为等人纷纷以中华时报为平台,掀起了一股冷战,以仁的微言大义为突破口,直指腐儒们只顾名而心无对前线伤兵们的悯,是为不仁。以君父为国事忧劳本臣子上为君父解忧,下为黎庶排难然而这些人却妄加攻击对君父对国家对社稷有利,对伤兵有惠的举措,只为自己求一清正之名,是为不忠,坐视为国捐躯者残而不悯是为不耻……等等如此一一以孔孟教化来攻击他们的立论之根本。双方各自长篇累牍的辩论着,我始终都不加以表态,只是暗地里让容闳准备在新学中开设西医课程作准备,同时从英国和德国延聘西医来华开设诊所由官方保护,并趁着军改,建立起军医制度。   没办法,对这些人我哪怕是再不满再觉得他们不对,我也不能轻易表态,我是一国之天子,我的态度太敏感,我还是要让社会觉得我还心取他们的正啊。   外交上的问题如今我手头又多了一张牌,就是那个铸币合同,这笔合同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在双边关系层面上也是一个长期的保险合同,试想一下,一个国家连本国的钱币都交给你铸造了,这个国家还会跟你破脸么?   所以,在英国和德国之间尽管我内心是倾向给英国人铸造的,但是还是把这把牌纂在手里,让英国人和德国人去抢吧,这也是我一贯的策略,谁给我的国家好处多,我的国家就给谁的好处多,双边关系本就该是这样。   当然,这里面还有许多解释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譬如对德国和英国都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解释,如今的德英中三国关系,就像拔河一样,我就是中间的那个垂着的红绳,谁都想把我拉到自己的怀抱中去,但是我却想尽力保持与两边都是好关系,这就是平衡最困难的地方。否则早早的倒向一边,一旦开罪了另一边,那我这把牌的用处就不是那么大了。   正好像现在,我就希望英国人能尽快的搞定俄国人,这场仗打下去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如今我的国力已经几乎达到了极限,再把战争打下去就会让我这个幅员已经是天下第一辽阔的国家到达控制力的巅峰,再多的领土已经没有意义,已有的我还没有消化的过来呢。譬如日本的那两个岛,最近几年一直在维持,移民和对反抗份子的清洗正在小规模的进行,推行汉语禁止使用日语,消除日本曾经统治过的痕迹等等方面,除了农业稍有贡献之外,其他的部分包括占领军治安军外派的教化教育人员等筹,每年都是很大的开销,要这块地方对经济做出贡献,恐怕还要等几年了。   黑龙江以北的新鄂省,加上原先的辽东地区这一个大满洲地区原本的移民计划都还没完成,近些年来也在不断的补人口的缺额,如今从国家战略角度来讲,只是尽了一个资源基地的任务而已,当然,黄金也有不少是从黑龙江流域采来的。   虽然领土大了有助于我的土地政策,内地的一些无产户可以在这些新领土获得生产资料和私人产权,有助于消弥内在的社会矛盾,减轻内地因承平日久而造成的土地兼并现象给社会安定造成的困扰。但是,维持领土也是需要投入成本的,所以,未来的十几年内,国家最好是不要有大规模的战争。对俄罗斯的海陆两战以及前几年对日本的反击战已经打出了国家的威风,一个令图谋叵测者惧怕的强看形象已经在世界上树立了起来,对于英德两国来说,我的实力已经尽展无疑,这就够了,没人敢轻易惹我就行了。接下来好好搞搞内政,消化消化新的领地,改革改革机制,开启开启民智,偶尔我还可以指引一下未来的一些宏观的发展方向,有十几年的时间让我闷头发展。到了一战的时候,主动权就全握在手上了。   所以,在以洽谈铸币合同为由的与英国代表团的磋商会议上,被夺情办差的袭爵恭亲王载滢向英国人悲天悯人的提起了这个问题,双方对对方都没有领土要求,每天的战争除了消耗掉年轻的生命外对对方都没有任何损伤,这样打下去,吃亏的是两国的人民。载滢摆出的数据也坚实的证明了这一点,双方的战线几乎没有变化,除了北方进占了楚库柏兴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领土变化,而俄方的死伤及被俘数字是接近十七万,中方的数字是七万多。载滢有充分的理由摆出高姿态来。   英国方面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从他们的角度来讲,他们也不愿意中俄这样互耗下去,这样只会便宜了德国人,在解决德国人之前,俄国的兵力还是有相当大的用途的。如今俄国人将一百四十万人的总兵力中的三分之一摆在这里,而且这三分之一中又损失掉三分之一还要多,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在从载滢那里获得一个要求军费赔偿及一个长期的互不侵犯条约保证及中亚的特殊利益的要求之后,英国人表示愿意承担斡旋的责任。   和平就这样向尼古拉二世招手了。 第三卷 223章 巴黎保险条约   财政上的事情是今年工作的重点,哪怕是军事都要为这个让路,在等待着和平的降临之前,经济事务渐渐压倒了一切重点,新银币的投入节奏,以及市面上的流通银的回购的速度,新币的外铸合铜也要尽快的签署以应对未来三年内的经济形势,从上层到下层的初步经济知识普及等若干步骤也步步在进行,在与德国英国分别提出意向之后,就等着两国有政府担保资质的公司来提出计划书和样币了。   当然,这还只是货币改草的第一步,银与制钱本位的货币制度还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将来终有一日要推行纸币,金属金银都要全面退出货币市场流通,急是急不来的,要老百姓突然之间就适应薄薄的纸币能买这个买那个,是需要时间的,朱元璋当年弄过的宝钞是什么结局,都是史有明鉴的。   财政上当然还是有压力,怎么办,除了积极的鼓励民间资本进军工农甚至国防,兵器制造等领域之外,还要向国外借债,譬如这时代的前面几个大富豪美国英国德国等,发行国家公债等等,这些都是在考虑之中,随着铸币合同的对外推出,势必要同时在搭卖一定数量的国家债券给那些国家,另外还要再派出借款团,前往美国寻求闲置资本的支持,有了这几场硬邦邦的战争的样子以及这几年国家经济形势的数据,我相信会有投资者会购买我这种国债。当然,随着美西战争的势如破竹,美国资本的对外扩张也势在必行,要给投资者充分的信心之外,还要看运气才行了。   世事不可能渐渐顺递心意,就譬如西方医护制度的引入,在中华时报的辨论便是如此。由于新闻业的推动作用,现在老百姓几乎天天都在议论着个话题。说到底老百姓们关心的不是西医,而是中医以后的地位,是不是朝廷往后就不准中医了?是否所有的医生就都要跟着洋人学徒后才能给老百姓瞧病了?这些问题被教化部和新儒党的宣讲生员也就是各地的新派读书人收集反馈回来后,针对这个,我加发了一道谕旨,云说有意试行西医制度,但并不要废除中医等等。在中华时报上公布的时候,同时在圣旨的下方公布了褒奖令。褒奖宫中的一些御医,包括那位进献金鳞草的老先生,还有各地呈报的一些医德好的医生,加以表彰和奖赏。除各有赐物之外,还有各种称号的奖赏。算是给民间一个信号,朝廷并不是要让西医全面取代中医,只是让老百姓有一个另外的选择而已,如此一来,才算慢慢平息了这方面的争论。   同时,在西北遇难官兵的灵柩也大规模的运抵北京,在由毅郡王载洸亲自主持的迎灵仪式及入城式之后,送抵颐和园安葬,更是在万寿山下新建了一个纪念碑,名之为鄂尔浑河谷战役遇难官兵纪念碑,碑体由皇家内帑出银修建,更请老儒生写了一篇体面的祭文。以天子的落款刻在纪念碑的背后,声明了国家对烈士的永不忘怀。   死难者往生和伤者的痛苦,经过报纸的渲染,更加上外国的战例宣导,譬如克里米亚战争中的伤亡数字等等内容介绍之后,给天下的百姓很大地震动,中医在这种近代战争造成的外伤面前,几乎就是无能为力,而西医起码可以给残疾者一个最好的解决方素,这也证明了一句老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啊。   西方医护制度的事情,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在同意了美国人邀请李鸿章访美的请求之后,他的行程也定了下来,在农历的二月初二出行,途中还要去欧洲作巡回访问,所以,抵达美国的时间将会是在五月。除了宣示中国的和平政策之外,他的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推销国家的公债,我给他的期望或者说叫任务是希望能在三国筹集到四千万英镑左右的债务额,除了以应付未来的财政赤字之外,还要给国内民间一些甜头,该蠲免的钱粮还是要蠲免,不能让人说我就是个穷兵黩武的皇帝,不爱惜民生之类的。而且我还有一定的考虑,就是从黄金城采集来的数十吨金子的问题,将来到了一定时候,可以考虑用金子来抵偿外债,以免大量在国际上抛售黄金引发的疑虑和金价大幅下跌。   在国际上基本都采用金本位的货币制度的时候,大规模的黄金抛售也容易引发别国的疑虑和其他想法——因为毕竟你中国是一个银本位的国家,别人会怀疑你的用意。   当然,财政和经济领域的知识我也只是一个菜鸟而已,国家的经济起步越快越早,越有利于国家培养出这方面的人才出来,往后才能在这方面少走弯路不吃亏。   此时的战局说不停也几乎是停了,自从寒流将整个西伯利亚及周边地区牢牢控制以来,俄军的御寒物资得不到保障,已经陆续出现了撤军的迹象,据丁汝昌的报告表明,前线的俄军数量可能不足十万,而且士气低落,如果我有意的话,可以在数天之内他完全有把握将对面的俄军全数吃掉。   我当然是不允可,过度刺激俄罗斯这样的国家是不智的,若是沙皇陛下发起狠来、发了大兵过来跟你死搅烂缠,头痛是免不了的,赤字还要继续在扩大下去,这对于我未来十几年内的安定的大方针是背道而驰的。倒不是怕俄国人,如今我的国家无论经济总量还是军备实力怎么算国力也在俄国之上,但是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只要能证明我的实力就行了,没有必要去与这样一个没落的帝国死缠烂打,不是有句话话叫做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嘛。   而且跟俄国人撕破脸皮打得你死我活的也未必是好事,沙皇的政权在俄国继续统治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谁愿意跟后世苏朕那样的一个国家为邻。   另一方面也是要遏制一下军中鹰派了,太过频繁的战争会产生一个强势的军人政治阶层。如今我的国家根本就没有军人不参政这种话说,名将本身就是举足轻重的政治家,这些人的功劳和实力过快的膨胀。对于一个稳定的政局来说不是好现象。所以,在世界范围内的全面战争没有打响之前,遏止一下还是有必要地。譬如向聂士成,在去年改授军衔的时候就有人进言要给他晋元帅衔,就算是丁汝昌,这一仗打下来,怕也免不了要弄个元帅当当。尽管从功劳上说,他们应该有这个荣耀——作为中国实行军衔制度以来地首批两个元帅永远记录进史册。但是太高的荣衔对他们来说也有害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军中载沣系的壮大我也不是没看在眼里。稍稍遏制一下他们对他们也是一种保护,就像当年我保护李鸿章一样。   所以,我就酝酿着将这层心思与向英国人展现诚意联系到了一起,在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朝会散后,我授意杨锐以皇室发言人的身份向各国新闻界发布了一个公告:新年肇始,万象更新,朕御朝二十四载,正是天干地支之数。朕回思二十四载,国家振奋,臣民忠勇,正邦宁永固之机也,工商百业,农林渔牧,军备国威,正昭兴盛之势,朕亦常怀壮烈,为我中华万世基业之基肇启佳基,朕幸甚,天下臣民幸甚!其后话锋一转,就转到对和平的愿望以及对军队未来的使命上来:然朕亲政以来,天下臣民之所共见,边患不己,战衅常现,朕岂穷兵黩武之君耶?吾中华岂恃强凌邻之国耶?非也,实强邻迫我甚者也,似彼俄罗斯者,北境魈獍之国也,以恃其强,妄干东亚,是可忍耶,孰不可忍?是故朕朝令于京城,朕之天兵夕惩寇兵于陆海两疆矣。此中华国力所在,国威所在,亦国之利益所在,不容有所欺凌者也。吾中华三军,朕之铁拳,国之利刃者也,来犯之敌,何能任之猖狂?是故,朕褒三军于此。然朕亦思彼俄罗斯穷途日暮,以绝境而求拼死,朕虽无畏然亦有惹悯之仁哉。是故朕特诏命三军,务须体念朕躬之仁恕王化之道,以昭彰吾中华以和为贵之美德。岂不闻止戈为武,是为兵得,仁者不得以而为之之道……   接下来自然也免不了对军队一番表彰,而后就是声明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未来十数年内,我的执政方针是安定国际国内形势,军队做好经济发展的护驾工作就可以了,算是给今后的战争政策定了一个基调。   这份声明是向全世界公开发表的,自然也引起了西方的注意,英国首先对我的立场表示赞赏,同时自然也就对俄国人施加了更多的压力。由于国际形势的变化越来越敏感,中俄之间的战争随时都角可能引爆英德两国的提前对决,甚至迫使英国提前介入到欧亚大陆的连环战争骨牌之中,所以,英国人在这一事件上格外落力,女王的特使频繁在圣彼得堡活动,试图使俄国人放弃增兵中亚的动作。   当然,俄国人还是很要面子的,沙皇还会撑下去,撑多久很难说,但总之我要的就是一个低烈度而不是大规模的边境战争就足够了,他要打,我自然不会给他好颜色看。   其实尼古拉二世也是在一个骑虎难下之局之中,以他的常备兵力一百四十万人计算,欧洲部分必然是核心中的核心,抛开他的集结速度和增兵运输时间不算,他也没有多少兵再来投入这一场看不到全面获胜希望的战争中去。事实上他一开始就错了,伊犁防线经过数十年的经营,早已固若金汤,就算他再多调一倍的人力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倒是北线的库伦一带,由于没有地势的优势,丁汝昌的经营也为时不长,打起来还好过一些。不过就算他攻入了蒙古,要吃下这块大草原也需要极大的兵力牵制,更何况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反攻。自从库伦通了铁路之后,他要攻进来更是难上加难。而且从战略上来讲,他的方向也根本就是错误。他唯一正确的方向就是向东,跨越西伯利亚试图重新占领海参崴,这样才能打通与盟国日本的通路,两下里联合起来,才会有一线生机。但是为了躲避冬季的酷寒,尼古拉二世偏偏选择了那两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经济上也是如此,这一场战争哪里就仅仅给我带来财政赤字而已?俄国人的日子又好过到哪里去?他的工业化起步还是靠法国人的资助,他又要开展大海军计划,结果给揍到了太平洋海底,这笔正反帐算起来他亏的比我多得多了,为了打这场出气的仗,法国人资助的钱都有一部分投入了进来。花别人的钱他不心疼,但是法国人心疼。在英国人的鼓动下,法国人也开始向俄国逼债,法国也开始渐惭懂得在德国势力的大棋局上,维持与一个崛起的中国适当的友好关系是多么的重要,在英国人向他们描绘的那副大棋局上。如果中国这个强大的远东国家被染上了德国的颜色,那后果将会是多么的可怕。所以,尽管从法理上来说,他们应当站在俄国人的一边,但是如果俄国在这场战争中输掉本钱,那么德国人的雄狮将会肆无忌惮的对法国展开狂攻,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无需有太多的想象力就能够有所领会。   所以,英法对俄罗斯的压力一日甚过一日,加上前线士兵低落的士气,以及糟糕的天气,没有后勤保障的大军,这些因素都导致沙皇无法再将这一场战争打得更久并且获得他想要的结果。所以。沙皇的意志已经开始渐渐动摇,他所欠缺的,就是一个台阶了。   所幸的是美国人和西班牙人愿意给他这样一个台阶,同样是英法联合斡旋下,美西战争比历史上提前了半年结束了,西班牙人愿意接受一个体面的结局——美国人付出美元向他们购买古巴和波多黎各等地。   地球的两个侧面的两场大规模的战争,终于被英法这两个巨头联合经过毕年时间的斡旋结束了,世界也回复了和平的基调。   四月底,身在欧洲的李鸿章奉命前往巴黎,参加巴黎和平会议,由法国人主持的中俄和美西的调停会议在走了一个七天的过场之后,美西双方签署了条约,西班牙几乎全部回归了欧洲,他们的海外殖民地,已经几乎丧失殆尽了。   而中俄双方由于仇恨和战争的烈度都比美西双方厉害得多,所以由英国人牵头,在美西的条约之后,签署了一个英法中俄巴黎保险条约,条约规定了中俄之间的十五年和平期,由英法联合出面保证双方的立场,至于战争赔款方面,则由俄国象征性的赔偿五十万卢布来了结。为了弥补事实上的胜利者中国的损失以及照顾俄国人的面子,其余的赔偿部分,由英法共同承担李鸿章推销的无息国家公债两千万英镑,以作为对中国做出让步的酬谢。为了进一步拉拢中国人,法国另外购买了五百万法郎的有息公债,以作为缓和中法关系的表示。   当然李鸿章也不是蠢人,得了面子当然也要有所表示。在法国期间,他更是利用英国银行的担保,从法国赊购了一批农产品和肥料等农业物资,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有关农业合作问题的协议要签署。这些跟和会比起来都是小事,就不值一提了。   李鸿章的访美行程不得不延期,因为他还要跟德国人做解释工作,德国人在这次轰轰烈烈的巴黎和会期间居然扮演了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这进一步刺激了威廉二世。中国与法国的关系缓和,还有中俄之间十五年的和平期,更是让他产生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幸好他有一个优良的参谋班子,这个民族也从来不缺少优秀的战略家,在经过参谋部一番解释之后,十五年的期限恰好可以为中国培养出一百多个陆军师来,而德国本土的准备和验证工作也同样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十五年后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等等,加上李鸿章适时地表现出谦卑和对德国的崇慕,当然还有一些己方处境的剖白,才让威廉二世从盛怒中缓和过来,渐渐开始理解中国的难处。   不过,这一次的“屈辱”还是让威廉二世下定决心要开始推行自己的世界政策,在南方的盟友意大利人从非洲折戟而归后,他却开始想在那片大陆上有所作为了。   此时的非洲并不是和平的,只是没有英法等巨头的明确参与而已,即使是英国,在一面努力维持着欧亚大陆的和平的同时,也在绸缪着一场对布尔人的复仇战争,很快他们的大军就要在好望角登陆,开往开普附近的战场。在去年丢人的输给布尔人之后,大英帝国的威严和自尊让他们必须找回面子,当然,更免不了利益的作用——作为钻石和黄金的富产地区,大英帝国不可能放弃那里的利益。   与中俄战争,美西战争同时进行的还有一场烈度很高的战争,同样在非洲大陆,同样有英国人的影子,宗教和利益的冲突,还有历史上的屈辱使非洲最大的国家苏丹与邻国埃及之间发生了惨烈的战争,英国和埃及的联军正与苏丹的穆斯林马赫迪军激烈的交锋着,从本世纪初开始,复兴的埃及人就统治了这个国家,但是随着埃及的衰落和英国的强势介入,又沦落到英国人的统治之下,直到1881年穆斯林英雄穆罕默德·阿赫迈德领导这个国家获得了新生,并在1885年建立了马赫迪国家。自此之后,英国和埃及的联军就与马赫迪军爆发了长久的战争。   与中俄战争一样,马克沁机枪也在这场战争中扬威天下,就在巴黎和会期间,英国的基钦纳少将率领的联军在恩图曼战役中将马赫迪军的庞大攻势完全压制,这一天里,死在战场上的马赫迪军达到了两万人,其中倒在马克沁机枪下的数字是一万五千人。   自从这种武器问世以后,中国是第一个正式垂青的国家,在甲午战争的前一年,这种武器就有了良好表现,五十名罗得西亚步兵用四挺马克沁机枪击退了五千名祖鲁人的进攻,击毙三千人。而中国在应用马克沁上吏是对日本人造成了巨大的杀伤。由于先手的关系,这种武器在我的军队里,已经比其他国家要占有更大的优势了。   李鸿章的兜售债券的任务完成度极高,带着剩余的几百万的差额,他踏上了前往美国的旅程,但是在这次旅程的前夕,在接受美国《纽约时报》记者的专访时,李鸿章却用愤怒的讥笑给他的旅程带来了一丝不和谐的因素。   “请问总理大臣阁下,您期待对现存的排华法案进行任何修改么?”   “也许吧。”李鸿章的面容很冷:“虽然在美国的华工越来越少,你知道在世界的其他地方,包括我大清的领地上,都有大量的机会等待着他们。如果贵国不谋求废止《格利法》的话,我国政府将会助这些移民一臂之力,作为炎黄的子孙,他们有权利尊严的在任何的方面对任何人,特别是在贵国西部。试想一下,如果所有的华人都离开贵国,他们将获得新生,而贵国呢?将获得什么?是一个大国的仇恨么?”李鸿章知道这番话太过强硬,转而使用较为缓转的口气道:“我这次前往美国,是带着对美国人民的敬意和构建友谊的目的而来,希望这个隔着一个太平洋的国家能够给我良好的答复。” 第三卷 224章 美洲的欢迎式   对于美国来说,的确是时候修改以歧视排斥华人为主要内容的《格利法》了,如今这个年代,在北美包括加拿大的华人数量每年都在呈逐年下降的趋势,每年都有大批的华人离开这个嫌弃自己的国家,在这片移民的大陆上,唯有这一个种族是官方明文歧视的,而这个种族的母国,正在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所以,除了大量的劳动力流夫之外,北美也失去了大批的财富。   此前的华人回流都是自发而没有组织的,而如今则不同了,清国的内阁总理大臣李鸿章阁下在欧洲明确表示了对这项法案的愤怒,这是一个需要美国人民正视的问题。同时,这项法案是否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不仅仅是涉及到是否违宪的争论而已,同时也影响到了很多人的经济利益——华人的劳动力的廉价和吃苦耐劳,是每个追求利润的资本家都是十分心动的,当然,要撇开加州部分有爱尔兰裔背景的政商界风云人士了。   当年盛宣怀访问加州的时候,那些争相欢迎的劳工对他寄予的无限厚望,终于在几年后由规格更高的李鸿章非正式的提出了政府高级官员阶层的强烈抗议,这是对海外子民的关怀,也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国家所应有的举动。   在李鸿章还在去往美国的英国人的豪华邮轮头等船中观赏日出日落,慨叹世事变换的时候,大西洋对面的美国政界也因此而轰动了,新上任总统宝座就向李鸿章发出访问邀请的新总统来自共和党的麦金莱当然知道这位如今世界第五强国的总理大臣的重要,华盛顿的报纸的连番报导和社论也显示了这个国家如今的争论心态,一方面是要正视这个正在崛起的国家。另一方面也是在对西班牙新胜之后的自大自狂心态,为应该给李鸿章这个来自腐朽帝制国家的重臣以颜色,美国的政策不容外人来置疑——即便是来自世界前列国家的首相先生。   在这样的心态下,美国人正是迎来了李鸿章。这位七十六岁的老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也在为我的帝国尽着最后的贡献,虽然他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譬如说清政衙门一直有人盯着的贪贿事件,譬如有谣传说他暗中支持各地旧部阻抚军改,我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他。李鸿章毕竟当年几乎以一己之力挽救了这个帝国,他有他的功绩在。这一次仍旧让他出访美国,也算是在他身死之前,给他一个以大清帝国政府首脑出现在世界面前的名分了。   至于那些谣言或是清政衙门的动作,背后都有人的动作,那是我看得到的,也是我事先有数的,只是度上面现在已经渐渐超出我的控制罢了,我还是低估了载沣,原本是想利用他来主导一下军改,让李鸿章有所顾忌。却没想到他显然过度的领会了我的意思。他年轻,有闯劲,如今身在两江的他,也是毫无阻拦的顺利地做着他要做的事情,如今他在军中的风头之劲,实在是颇为令人侧目,只是不知道他想过没有,那些今日用在李鸿章头上的话,将来用在他头上岂不是一样的通顺通畅?人啊。有时候就是乌鸦落在猪背上,就看见别人黑了。   想当初让载沣去主导军改,也是我的无奈之举,李鸿章本人还算好,他底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们倒是很是抵触,所以我这才有了起用载沣来克制李鸿章系势力的心思,原有的聂士成系,本就是淮军系出来的,所以用起来效用就很勉强,只是没料到载沣这借势的本事还不小,闹腾得明显是有些过了。他在兴头上,我有好几次给他回折子都有心点了点,不过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硬是当作没看到。   嘿,中国的军队,自古就有派系,要打派系,却是要靠另一个派系,我这算是无心落对子了,不过也要随时提妨尾大不掉,所以才有载洸的崛起。不过这终究还是没有实现我的初衷啊,将来如何行事,我近半年来,也一直在琢磨着这个问题,解决方案有是有,只是稍显狠毒了些,还要耐心的等等时机。载沣要是知道克制便罢了,我这段时间对李鸿章的屡加恩宠就是很明确的信号,若是他再不识时务,那他的下一个任务我也给他安排好了,那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将彻底毁掉他的前途和他这个人。   当然,眼前的视线当然还是在李鸿章身上,美国人对于李鸿章身后所代表的中国的重视也在欢迎仪式的盛大上显露一般,大白舰队的雏形在港口列队欢迎邮轮的到来,刚刚从加勒比海凯旋归来的美国海军排出了几乎是最高礼节的欢迎队列,迈阿密号,德克萨斯号,联盟号,包括联邦舰队司令帮斯将军所在的纽约号,在纽约港码头列队欢迎大清帝国内阁总理大臣李鸿章阁下所包租的邮轮圣路易斯号的抵达,美国海军鸣响十九响欢迎礼炮,向李鸿章表示对政府首脑的敬意。而在码头上,华裔移民们以最传统的方式欢迎来自祖国的政府元首,各式各样的舞龙,舞狮队伍在大街上昂首飞舞,整个纽约港都陷入轰动,四面前是人山人海,除了华人之外,还包括很多对这个人种没有恶意的普通美国人,看热闹的,看稀奇的人,几乎将纽约港挤得水泄不通。汽船,拖船和汽艇上,都挤满了欢迎的人群,在登岸后,许多华裔移民都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激动得泪水——经过新闻界的宣传,李鸿章在华裔移民的政治和经济地位上的强硬立场让他们感动,对于飘泊在外离乡背井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支持更让他们激动的呢?   纽约的新闻界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在次日的《纽约时报》上,社论清晰地表明了这一点,在援引了李鸿章登岸后的感谢讲话和有关华工问题的再度表态的言辞后,他们也颇有前瞻瞧性的将这个国家的未来作了一悉阐述:   纽约的每个人似乎都想瞻仰一下清国总理大臣的风采。这丝毫不让人奇怪,要知道,在他统治下的人口,比起全欧洲的君主们统治的人口还要多。而且在这个国家开始了他们的工业化进程并屡次在战争中展现了他们的实力之后,这个国家的前景令人神往,恐怕在本年度,世界前五的强国列表中,就会有清国的名字,而试想一下,如果这个几乎无需为资源和劳动力发愁的国家完成了他们的工业革命后。这个民族和这个国家会是怎样的一个民族和国家?美利坚合众国为什么还要在这样的年代依然保留一个歧视世界前五强国的人民的法案呢?在这样的一个国家的历史进程上留下刻骨的仇恨,这样的代价是否是必要的和美国人民承受得起的?这值得美国人民花上些许时间去思索。   在纽约的欢迎人群中,有一个人特别吸引李鸿章的注意,他知道,如果有了此人的帮助,他的任务会完成的极端的顺利。此人名叫摩根。他的私人汽艇在欢迎队列的前排,在船头,这位银行家热烈的挥舞着手中的礼帽,配合着他的船上到处系着的各色飘带迎风飘扬,正好用来表达他最挚诚的欢迎。   在例行的仪式结束后。东部陆军司令卢杰将军代表联邦政府,身着隆重的礼服,佩着授带,率领随从登上圣路易斯号欢迎贵宾李鸿章的到来。   在水上的各色表演进行中,大清帝国内阁总理大臣李鸿章身着黄马褂,罩着一身簇新的官服,在随从地搀扶下,一脸清癯地走出船船。一见到卢杰,便摆脱随从地搀扶,向卢杰伸出手去。   “欢迎您的来访!”卢杰将军与李鸿章亲切地握手,并各自介绍自己的随行成员,   “很遗憾我的到来有些迟了。”李鸿章露出笑容表示感谢,又遗憾的耸了耸肩道:“为了和平,我在法国多停留了一段时间,法国人本来希望我在那里多留一会,以让我充分的了解他们的诚意和富庶,但是我拒艳了,我告诉他们以后还有机会,如今我非常非常的想去美国。听了贵国的总统也将来到纽约与我会面,我深感荣幸。”   卢杰将军是个标准的军人,听到李鸿章的客套后,谦逊的鞠躬道:“感谢总理阁下,那是美利坚合众国的荣幸,您穿越大洋来访,就像一个国际大家庭的大哥哥来探访远方的弟弟一样。”   李鸿章显然非常高兴,这句话虽然有些客套的成分,但也充分的表明了美国人还远远没有建立起与他们国力相匹配的自信来。   用中国的烟斗吸着美国雪茄,李鸿章充分表现出中西合璧来,一一与欢迎团的成员握手,在代表团中,他又见到了在巴黎见过的威尔逊将军,又与之寒暄起威尔逊的花白胡子来。总之,李鸿章的表现与他的身份——东方的超级大国的政府首脑十分的相配。   美国的富庶和国力强大在纽约展现无疑,码头边二十多层高的大楼下,第六骑兵旅的两百多名骑兵穿着带有穗带的蓝色制服,帽子上的黄色羽毛迎风飘扬,士兵们威武雄壮的列队恭迎李鸿章登岸。他坐上轿子,由四名水手抬下了船,登上美国人准备好的马车,新任的助理国务卿刘易斯与他相伴而坐,这一切都表示了美国官方对李鸿章的隆重欢迎。   马车经过繁华的百老汇大街,所有的人都欢声雷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们也聚集起来热情欢呼,交易所楼顶挂起了最高规格的欢迎规制,四面旗帜在空中迎风飘扬。路两侧的高楼林立,互利保险公司,邮电局大楼等等,每一层楼都是人头攒动,纽约人民也非常的欢迎他这位贵宾。也许是听说了有发财机会的缘故,纽约的人们似乎并不像加州那样,对李鸿章来访前的那番讲话太过重视。   纽约的欢迎是隆重的,据事后《纽约时报》的数据,有超过七十万人观看了李鸿章的纽约巡游。   纽约的第五大道饭店,美国政府的欢迎国宴在此举办。不习惯吃西餐的李鸿章在宴会上不太自然的神态更加重了美国人的疑虑,以为李鸿章还在为排华法案而不悦,但是同样是共和党出身的麦金莱自然不会为了1881年的共和党议会通过的法案而作出什么承诺,只是客套的向李鸿章表示美国人民一定会考虑总理大臣阁下的抗议,并且友善地对待在美国的华人。如果可能的话,他会推动议会修改或废除《格利法》。   李鸿章自然知道这是客套话。不过他也知道他的两次表态起了作用,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是一个老练的政治家,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完全不能像战争那样死缠烂打,有这番表态已经非常的足够了,对美国人而言,利永远是第一位的。   所以,他客气的将话题转移到了中美两国关系的未来展望和国债的推销上,美国人自然会意。这是李鸿章此行的三个目的之一,他们当然早已做过相应的研究,追逐利益的美国人自然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像付出献金出席晚宴的银行家摩根就当场表示他的财团愿意认购五十万美元的大清帝国国家债券。而其他的富翁们也都各有所表示,李鸿章的任务完成在望。   同时,李鸿章也表示了对美国的恭维,表示了对美国的建筑业和经济制度的仰慕,并且对股票表现出了十分的兴趣,麦金莱总统甚至饶有兴趣的向他讲解起这种对经济发展极有益处的制度来,其他的种种。譬如教育、矿业、民间电讯、钢铁、铁路等行业,李鸿章都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特别是矿业,这个行业如今在中国格外的重要。   美国人渐渐的从李鸿章的描绘中,看见了一个商机蓬勃的中国,那里有钱赚,哪里就是友善之地,这才是利益流真正的追逐方向。   第二天,麦金莱总统为李鸿章举办了一个私人宴会,在这里,才谈到了更为深层次的国家关系环节,李鸿章直言不讳的抛出了他的第三个来访目的:美国的门罗主义应当针对亚洲的形势作出新的修改。除了与欧洲互相保持超然的置身事外互不侵犯的关系之外,亚美两洲之间的代表之间,也应该有一个类似的约定,以避免这两个伟大的国家在未来的若干年之后发生正面的直接冲突。李鸿章正式向美国人提出了他的方案:亚洲如今是君主制,以美国为代表的美洲则是民主共和制,如同美国认为神圣同盟把旧世界的君主制度扩大到美洲是“对美国的和平与安全的威胁”同样的,美国也不可以将自己的制度强行扩大到其他地方,特别是亚洲,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在官方的文件上如是说,但李鸿章直接表述时,不知道是口误还是其他原因,他的原话是“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   对于门罗主义另外的修改,文件上也有表述,中国不干涉美洲的事务,希望在此基础上与美国互相建立起一种互相尊重的洲际关系,美国亦要承诺不干涉亚洲的事务。事实上美国人也在这样做,自从黑船事件打开了日本的国门之后,他们就自我孤立了起来,而在渐渐苏醒的最近几年,他们也没有把触手伸往中国人霸气十足的统治着的亚洲,对于还没有建立完全自信的美国来说,他们还不敢在此时刻在名义上中英联合统治的亚洲动手动脚。   对于中美之间来说,两个隔着太平洋的大国保持互相的尊重和距离是有必要的,这是任何一个负责任的政治家都应该了解的一点。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格利法》的排华问题,李鸿章代表中国政府正式向美国提出抗议,要求美国议会废除这项针对华人的法案,这不仅不有利于两国的友谊和互相信任,也不利于美国的商业利益,在中国这样庞大的市场面前,如果中国政府通过一个类似《格利法》的法案加于美国人头上,对于美国资本家的经济利益是有着极大损害的。   这就是互相尊重的基础上的互相妥协,在这个时代的美国人面前,保持自信和对方的尊重是非常有必要的,对方对我们,又何尝不是怀着敬畏的心态?这从美国人对李鸿章的超规格接待上就能看得出来。   李鸿章的访问将持续十五天之久,他率领的政府代表团也将就这三个任务与美国政府和民间进行磋商,可以乐观的预见在他归国的时候,可以就这三个任务交出一个完美的答卷。虽然有国力在背后的支撑,但是李鸿章的老政治家的超卓风采和威望,也是居功至伟的。   李鸿章的行程还包括种植友谊树,祭奠当年的好友格兰特将军的墓地,访问大学,接见社会名流,当然也免不了当华埠的华人进行联欢,他七十余年的人生经历,让他积累起了丰满的人格形象和魅力,在纽约,光是合肥李氏家族的宗亲就有七十多人,公事之余轮番钦宴,这个老人也老来乐了一把。   美国的银行业,矿业均有意进军中国,李鸿章也会见了不少这方面的人士,譬如摩根先生等人,在中国由于传统的因素,外国企业如果在朝中没有高官做背景,生意也很难做得好,如今趁此机会在美国给李鸿章留下良好印象或是建立起良好的私人关系,这对于这些资本家们很重要,所以,这些天里,各界美国精英人物也都有拜访,李鸿章也给他们一些经验上的指点:“只有将货币,劳动力和土地有机结合才会广生财富。”   在签署了一系列的招商引资协议之后,美国的商界也掀起了一股中国热,对于已经饱和的美洲市场而言,中国的市场正像一块流着奶与蜜的大蛋糕,等着他们去分享。   到了快要结束行程的时候,李鸿章的政治要求也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美国人表示愿意在议会讨论有关《格利法》的问题,同时,美国将发表官方声明,表达对中国在亚洲地位的尊重,中美双方将建立起一种双才互相信任的双边关系,并在彼此的领域尊重对方的利益。   美国政府也认购了五百万美元的国家公债,这使得李鸿章的美国之行几乎是赢得盆满钵翻,对于他来说,美国人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但是其实一想就想得通,世界上还有许多比中国弱小的国家手里控制着许多的地方,他又何必再收拾完这些之前与中国这个世界前五的国家发生冲突呢?而且在亚洲问题上,除了中国之外,大英帝国也是亚洲的守护神之一。美国人并不傻。   就算是经济领域,不说投资和办企业本身就是赚钱的,就是银行业和国家公债,哪样不是稳赚不赔的?矿产业更是如此,中国的廉价劳动力将给资本家们更大的赚钱空间,再加上有政府最高领导人的承诺,还有什么比这种发财机会更好的呢?   所以,美国的经济界将大举进军中国,这也是我乐于见到的,中国的工业化几乎是不可能由自发完成的,这个小农经济统治了几千年的封闭帝国,只有用外来的东西来带动,才能唤醒它沉睡着的巨大潜力。   至于中美之间的双边关系,中美双方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军事上的冲突更是无从谈起,美国人犯不着跟这样的国家不做朋友而做敌人。还是那句话,没有人天性喜欢打仗,除非你侵犯了他的利益。   李鸿章就在这一片赞誉声中回到了北京,不过北京的情形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平稳,甚至有些暗潮涌动的味道。 第三卷 225章 当其时   近来的国际形势顺利的让我有些吃惊,原本我以为美国人会让我有些难为的地方,却没料到他们合作到如此地步,虽然对于美国人的对外政策只是要一个平等贸易的权利有所准备,但是毕竟是从后世来的,对于后世那种霸道的美国也早已习惯了,所以一时之间有点不太习惯而已。这也是我苦恼的一个问题,有些时候有些过于依赖我在之前建立的直觉,特别是在国际关系层面上,因为我的到来和国家的超速发展,已经有了许多变化了,最显然的就是英国集团和德国集团的斗争越发的明面化了,比真实历史要提前了不少。看来我真是有必要弄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关注这些事情,这次美国这件事情还好,是良性的。要是将来出现什么恶性的误判,那就不好了。   所以,在李鸿章快要归来的时候,西北的撤军行动也正在缓步进行,江苏军改正如我之前布局时想象的那样顺利,各方面前呈现出一种好的姿态的时候,我也开始筹谋在总参谋部之外,在另外组建一个内阁的外交咨议会,用以垂直领导外交部,以外交部的班子为主,辅之以对外交有兴趣和认识的官员特别是年轻官员,年老的容易有暮气,而且他们的世界观通常都是在国家积弱的年代里形成的,往往不容易把国家的定位看得清楚点,而年轻的则不同,在目睹了自己的国家一步步地往上升的过程中同步建立了与国家地位相称的世界观来,这样的人才与老成持重的老派官员共同给我做好参谋建议的工作,也算是我个人的一个外交顾问班子吧,当然,这个机构同时也分去了外交部的一部份职权。到底怎样划分这个机构与外交部的定位问题,还要与载滢再详细议一议,我的基本概念就是起一个顾问和建议的作用就可以了,并不要它作为一极衙门而存在,这样的话人选方面就要考虑好,因为这只能做一个虚设的机构,而不是实差,肯定要兼职担任的。   这些都是中长期的规划了,近期的头等大事自然还是安定国内局势,快速地把自己发展壮大起来。近半年铸造新币二十亿枚的大生意还是交给了英国人,相比起德国人的选择面窄,有求与我的地方也有,所以双方的合作更具有一些平等性来说,如今的英国就需要拍一拍马屁了。李鸿章在访问欧洲的时候。曾经拒绝过英国人的一些条件,譬如英国人推销的无畏舰,英国人希望在我承诺的四条左右的基础上,扩展到十条,目的无外乎一是赚钱。二来也是填满中国海军的需求量,以避免以后在向德国人下单,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德国人的釜底抽薪。原先海军部制定的那个阿姆斯特朗中国船厂的出船都要经过海军部的许可的限定,在阿姆斯特朗公司的努力和英国有识之士的分析下早已分崩离析,成为一纸空文。不管怎么样,武装起一个无论如何强大的中国,都不如一个强大的德国海军对大英帝国的利益威胁更大。在德皇推行了他的海军扩张计划之后,在伏尔锵船厂和汉堡船厂已经同时开工兴建了四条新型的战列舰。当然英国人还不知道这四条很快就要完工的船,将会与自己去年刚下水的无畏号战列几乎是同型舰,只是德国人的更改设计让船体的防护更为安全,同时船体也更为巨大,另外多设计了一套穹甲而已   当然,中俄的太平洋海战,也从某种程度上给了英国和德国的造船界更多的启示,除了之前的一些见解之外,中俄海战中新出现的,特别是皇权级战列舰在面对大吨位战列舰时并没有展现出火力的压倒性,没有达到设计中的预想效果,很多人都在向往着更大口径的杀伤力更强的更巨型主炮为攻击武器的巨型战列舰。只是由于各方面的限制,这个愿望恐怕要过几年才能够完成,只是威廉·怀特们的设计工作似乎已经开始启动了。   对我来说,目前海军的规模和实力在亚洲已经足够,在皇家海军统治的海域内,放眼全球,除了大英帝国之外,敢在这片海域言必胜的恐怕也没有了,所以,再大规模的海军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把购买日益昂贵的战列舰的资金用在其他方面特别是造船业上面,哪怕用购买一条无畏舰的钱造出一条实力逼近当年的定镇舰水平的国产舰来,对国家的帮助恐怕也不亚于购买一条无畏舰了。而定镇二舰却是1877年下水的萨克森号铁甲舰的同型舰,也就是说即使是今年造出来,中国的造船业也还落后着德国二十多年之远。   任重而道远啊。不仅仅是硬实力上,软的方面改造人心的事情亦是如此,李鸿章人还在包租的圣路易斯号邮轮上,国内的物议已经是满天飞了,指责他穷奢极欲,在美期间每日有美国人安排的招待晚宴不吃,每天回到宾馆后由自己从国内带来的大厨燕窝鱼翅的伺候,每天耗银够给两个县令发一年的官俸,指责他勾连洋商,收受贿赂,私下里于某地某地接受某商行老板谁谁谁美元若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似如亲见。这些都还是轻的,所有聪明人都知道眼下我对腐败现象的态度,所以这些都是些蠢人自以为得计的折子。花样比较翻新也是内容比较重量级的,更包括李鸿章在美以大清帝国主人自居,洋人也受其误导,所以报纸上有“他统治的人口比欧洲所有的君主统治人口的总和还要多”这样的话,这是其一。其二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攻讦他言行不当,为宗族在美的移民张目而公然说出抨击美国律法制度的话语,使得中美关系蒙上一层阴云,幸是皇上如天鸿福,美国人才念在皇上的份上未与他计较等等。还有就是李鸿章在美期间,私自出卖国内大片矿山予美国企业主,涉嫌出卖官产。甚至还有人上折子弹劾其对美国的种种制度都大家赞赏。而反而抨击国内的政治制度这种纯属胡说八道的话。且不说李鸿章没有此心也没这个见识,就算他有,他敢在公众场合说?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我的秘书处几乎成了内宫接本处与我之间的传递员了,原因是这些折子都涉及到攻讦弹劾内阁首辅,他们一介微末小员,哪敢擅拆擅看?   看了看这些人的名字,要么是满员蒙员,要么就是些不出名的汉员,自从当年下旨扩大密折奏事权范围之后。我就发现这时代普遍的官员素质还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低,如今更是可见一斑。这也是为何我可以以派系制派系,而朝中总是有派系的原因了。   且不说那些攻讦李鸿章奢侈什么的,去年瞿鸿机的例子就在那,但凡有点政治智慧的人都不会在此问题上再去攻击朝中大臣。这些人之愚蠢可见一斑。而那些攻讦他在美行动的那些人、他们就算用脚趾想事情也该想到前两年在风口浪尖上挣扎的李鸿章从此也会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了,他在美国每天都会与国内就政策进行联络,又怎么会如此的不小心?再细看这些名单,文官大多在五品以下。满员蒙员大多是北京的或是军改以进行过的省份原有的八旗驻防兵的将领官员,这些人背后是谁,一望而知,载沣如果不是愚笨到家就是别有用心。   回京后的李鸿章向我交待完在美的事情及进展之后,就托词旅途劳顿旧疾再起,回家养病去了,朝中他的位子他推荐留给张之洞,这也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我无法判断这个老头到底是大忠大智,还是故作姿态来显示自己的操守。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眼前重要的是我必须得和载沣谈一谈了,我发现自从他出去主导军改之后,我越来越有些摸不透他了。   军改自然不能停,该办什么事情他还得办,只是我要给他一个警告了,否则任由他这样下去,到时候走到一条我也不愿见到的路上去,那也是皇家的悲哀。   在此之前,我分别召见了恭亲王载滢、肃亲王善耆,毅郡王载洸等宗室的亲贵,针对不同的人,斟酌着话语套问着载沣到底想干什么,顺便穿插些对李鸿章受攻击事件的情状,各人的回答都让我不禁心惊,善耆和载滢都分别不同程度地听过载沣说过一些要对付李鸿章的话,所以,载沣在后面挑动人针对李鸿章,这是几乎可以肯定的。   而他与李鸿章没有深仇大恨,他的父亲也就是光绪帝的亲生父亲醇贤亲王奕譞,是李鸿章当年的背后大树,他没有道理与李鸿章有什么过节,而我既使向他暗示过什么,他也早过度了,更何况这几年我屡次在私下里跟他写信回折子什么的,都隐约向他透过口风,他也该收手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要抓着李鸿章不放?唯一的解释就是李鸿章碍着他什么了。   如今李鸿章挂印称病而去,联想起上一次风波他也有请辞的举动,这个政治敏感度极高的老头一定是早就嗅到味道了,而且他也一定知道对手就是载沣,否则以他的实力和资历当然还有资本,反击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没有。也许他是淡了那份心,也许,他真的是顾全大局,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算是为了国家,这才没有反击。其实按他年轻时的脾气,年轻的他连恩师曾国藩有时候都未必放在眼里,更何况区区一个载沣?   之所以应允李鸿章的托病乞归,一方面也是让他放个假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给载沣的一个机会,李鸿章下了,他会不会攻击他曾经的盟友张之洞呢?他的举动可以让我看看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怎样。   中国人多,内耗也多,头疼是必然的。只不过这种内耗和内斗一定要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否则就会一塌糊涂,整个国家四分五裂,这是史上有明鉴的东西,不可不加以重视。这也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国家没有充分发展,民智没有充分开启的时候就把我手中独裁的权力分散出去的原因。这个国家的历史上从来都不缺少野心家和愚夫,而这两种人的结合,就是国家分裂的主因之一。谁愿意看到一个四分五裂的中国?谁愿意看到一个积弱不堪的中国?那些妄言所谓全民直选的所谓民主制度的蠢材们永远也想不到这一点。   召见载沣的谕旨下达之后,想必朝野也更会有一轮猜测,为了保持安定的国内局势,我也授意一些人出来保李鸿章。同时借此机会重申了一些既定不变的政策,譬如招商引资,譬如兴办各种工矿事业等等。当然,最容易启人疑窦的就是军改是否还是一如既往,有关这一条,我也让军部和教化部各自从己方的立场在中华时报上连读发表一些社论,譬如中外各国军制考及成效等等的比较的连载。而教化部的人也在报纸上连番做文章,强调国家的既定政策不容有变。   李鸿章得罪过的人果然很多,一些清流们也误判了他这次荣休背后的政治气味,开始落后一轮发起了攻势,许多陈年老帐也被翻了出来,这些也都在我预料之中,当然是一概置之不理。只是在李鸿章离开北京回合肥去的时候,亲自去火车站送他登上了前往天津的火车,更赏了两名太医随行照护,以及一些补药之类,更公开当着新闻界的面表示将来凭他的功绩,可以入太庙配饷,奉先殿配殿内的贤良祠中,也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李鸿章涕泪横流的辞别了我,似乎有许多话想说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谢恩之后便登上了火车。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突然之间就觉得这老人的智慧仿佛无穷无尽,他一定知道眼前的处境,他也必定有许多话要跟我说。但是可能是碍于身份,碍于形势,他不能说。   回到宫内后,我暂且抛开这个事情不理,安心的加发了数道刺激工业和技术发展的谕旨。其一便是下旨给旅顺造船厂,让他们设计制造一级巡洋舰出来,因为皇家海军巡洋舰损失了八艘,必须要补足这些数字,而这也正好给自己的造船厂一个练手的机会。原来国内最多可以制造三千多吨级的巡洋舰,吨位上倒是差不多,但是投计上够他们下一番功夫去,而且成本控制上也够他们忙的,国内生产的船造价要比购买的贵得多,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   另外一道就是下旨给唐绍仪,菲律宾的定位问题要进快解决,与菲律宾地方武装的决定性战役自从唐绍仪抵达后就打过了,吕宋岛基本在两省的新军及新编华人武装的控制之下,但是菲律宾人还是不太服气,他们似乎还是想完全独立,如果是这样的话,唐绍仪就有必要施以雷霆手段,打得他们服气,同时要在他们党内扶植亲我们的人起来,今年内我希望就能在菲律宾见到一个拥有除开马尼拉及周边地区的全部菲律宾领土的一个以我为国家元首的中华帝国菲律宾共和国。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维持住马尼拉周边,保持菲律宾全境的混乱也行,留待以后腾出手来慢慢收拾,反正自中俄一战后,哪怕是英国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要在这东亚地区与中国为敌,任何国家都要掂量掂量是否值得。这就是付出那么大的伤亡和损失换回来的收获。就算是将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是一样,和平的与两边一起做生意自然是好事,但是战后呢?你不站在胜利者的一方,你没有为胜利付出任何代价,国际事务和国际新秩序的支配权和话语权你凭什么插上一脚?纯粹的商人没有人会看得起的。   而日本的战局也应该干预一下了,随着松平志男的增兵计划实施,在日本本州岛上的天海士兵已经达到了三万人,但是仍然无法抵挡政府军凌厉的攻势,随着皇太子的武师傅乃木西典率领的近卫第一旅团的开赴青森地区,天海国所谓的王师已经很快就要被赶下大海了。所幸的是海峡依旧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后勤和补给不成问题,地面上的部队也没有后顾之忧,所以还能堪堪的守住一个均势。天海国要求我派兵介入的呈奏不住地递到北京,我都置之不理。眼前这个局面就很好嘛,为什么非要让你一统全日本呢?让你“上洛”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还远远不是时机。但是也不能太冷了这家伙的心,于是给善耆下了一道旨意,让他适度的控制一下日本的战局,第一步可以先将日本在东京湾横须贺港内造舰的消息透露过去,顺便给他们那今日本人再度延聘过来的法国人白劳易的住址等等资料给天海国的热心人士,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这些都是布局,真正的修炼内功的事情也分头去进行,四川总督果然是用对了人,鹿传霖到了四川一年多,就已经兴办了一个四川大学,以及永州府建了一个土钢厂,算是帮他妹夫张之洞的忙了。同时,针对中俄之战和平了结后四川几个师的回省,鹿传霖也是兴师动众,大肆迎接之外,也请了军队内一些战争中表现卓异的官兵到各地演讲,特别是他一手创办的四川大学和各级的府学县学,同时,他的军改配套措施也是做得最好的,征兵及士兵复员安置问题几乎四川是最早最早完成的,甚至比最先军改的陕西还要早,完成度也高,去年一年四川就输送新兵员近三万人,已经全部分配到全国各地已经完成军改的省份国防军之中去了。这个人办起事情来很是热心,有这份心就好了,相比之下,那些个人品行上的瑕疵我都可以不去计较。   这已经转眼就快是1898年的下半年了,全国经济的半年数据也要开始统计和汇总,此时全国以工商经济为中心的政治重点已经是非常鲜明,张之洞身兼了内阁总理大臣之位,下面的官员们不好好配合才怪。所以下半年也有很多地方报备要新上铁厂,教育方面也有大的进展,如今国内的综合性大学除了海军陆军两所大学之外,北京帝国大学加上江宁府的南京大学,和四川大学,以及浙江那个浙江大学,上海的那一所也勉强算是,其实他就是交大的前身了。如今全国有七所综合性大学,其中两所是军校,这样的规模,算是已经可以为我每年培养出万余名精英人材了,如此十几年下去,加上新的学校陆续开办和投入、人才方面在十年后就可以迎来一个丰收期,这正是当年布局时所期望看到的局面。   在工业方面,全国除了汉阳铁厂之外,又兴办了福建三安铁厂,依托本地资源和海外进口。广东韶关铁厂,山东莱芜铁厂,辽东庄河厅铁厂,这些都是沿海的铁厂,一方面是方便进口一些资源,另一方面也大力开发本地及辐射地区的矿产资源和人力资源,更加促进了沿海地区的发展。   内地部分就是四川和湖南各有一个新办的铁厂,算是鹿传霖和潭继洵这两位给栽送来的一份厚礼了,如此看来,两年后完成五百万吨的钢铁产量是不成问题的,接下来一步就是要在技术层面上下功夫了。这个问题比产量更加重要,也是更加耗心思的地方。   耐心发展十几年,国内再发动几场政治斗争,把一些绊脚石给踢开,顺便解决掉一些顽疾,再理一理官制。十几年后,就可以以一个主动的姿态来面对世界性的大战了。这便是大的计划,现在也只能藏在我的心里。 第三卷 226章 京郊疑云   1898已是走过去了一半,便是这上半年,也有许多大事,趁着外交咨议会筹备的时间内,我也整理了一些相关的内容,一是让他们开眼界,第二个也是让他们熟悉熟悉世界各国的国情,宗旨还是当年我给载滢的办外交的那两条宗旨:不妄自尊大,不妄自菲薄。   除了之前的一些经过选择的国际大事之外,本年度的事件占了极大的比重。上半年最引人注目的事件莫过于法国的“我控诉”事件,著名作家佐拉因为在《震旦报》上发表“我控诉”来为德雷弗斯事件翻案,去年已经被判决有罪的德雷福斯已经因为向德国情报机关出卖法国陆军情报而被判处叛国罪处死,然而佐拉却直言不讳的指责陆军部和总参谋部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和为了某些大人物的权威而错案错判,真实的出卖情报的人根本就不是德雷福斯,同时对因此案而产生的弥漫全法国的排犹浪潮而表示了愤怒,他因此得罪了整个法国,所以他也在他的文章见报不到一个月后被判处诽谤罪而入狱,但那是一场缺席审判,左拉先生已经提前获得消息,逃往英国。   而在意大利,因为不满国家在非洲的重大挫败,米兰爆发了大规模的游行,要求政府应该有人对这次大失败而负责,整个意大利因为统一而产生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遭受了重大打击,没有人相信意大利竟然会败在非洲的黑酋长手里。   更为令人震惊的事情就在这期间同时发生,从欧洲传回来的电报声称,奥匈帝国的统治者约瑟夫一世的皇后——奥地利皇后兼匈牙利女王伊丽莎白,也就是著名的茜茜公主,这位为奥地利和匈牙利的合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传奇女子,死于一名无政府主义的意大利人之手,当然,那位叫卢切尼的意大利人的本来的目标是奥尔良公爵。只是由于一个阴差阳错,从而将深受奥匈帝国人民爱戴的伊丽莎白皇后兼女王刺死,这是一个震撼性的消息,整个奥匈帝国都陷入了悲痛之中。当然她的死与政治的关系不大,但是她的死正在影响政治。这个国家正在渐渐地失去她所代表的那一半和谐和宁静,敏感而又富于侵略性的国家性格正在慢慢的被养成着,这将在这个皇室的下一个成员遇刺后得到充分的体现。   另外一个值得我关注的事情就是北美的淘金热又开始再度的热闹起来。阿拉斯加的育空高原和加拿大境内的克朗代克地区的淘金热开始吸引大批的北美人前往,每个人都有发横财的梦想。中国人自然也不例外,数年前在黑龙江流域的那些金矿发生的种种暴动和反抗行为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凤翔就是在镇压了黑龙江流域的几次金矿造反之后才做到副都统职位的。所以,黄金城那里的动向就值得我花点心思去。我甚至想借鉴后世的做法,专门建立一支黄金部队了,当然目前的压力也不是很大,黄金城那里是鸟不拉屎到极点,如果没有海军定期的给他们送给养顺便运金子回来,他们几乎就是与世隔绝。   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以及人性中不可掩灭的部分的作用,有必要给凤翔他们敲一个警钟了,只要有消息流传出来,人流就会呼啸而去的,哪怕会饿死冻死在路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古训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所以,一看到淘金热这个事情的报导。我立即就加了一道旨意给凤翔,着其严加戒备,重点对内而不是对外,对待那些重刑犯苦力要严加看管,手下士兵也要加强管理,另外就是向他透露了最多到明年,就把他调出来放到外任去。一个人要是长期生活在那种地方,就算是个圣人,日子久了也会不圣的,他是那里的土皇帝,要是眼见没有了往上升官的路,不变才怪。   想到这里,又给海军的刘步蟾下了道命令,让他把历次前往黄金城接送的舰名和指抨官名单列给我,这些人也都要加强注意。   忙完了这些个,特别又看到一个消息顿时笑了起来,说是本年度出现了第一个被汽车撞死的人,一下子就出名了,名字叫亨利·林德菲尔德的英国人,笑了一阵,也让我想起来我们自己的汽车前几年就能上路了,我也曾经指点过一些东西,不知道近来怎样了。看了看左右无事,于是兴致上来了,招呼了寇连才微服就去了城北沙河的拨给梅巴赫使用的皇家汽车试验厂。   其时正是初夏,坐在马车上吹着迎面的风,还颇是惬意。近来也是难得有空像今天这样惬意的出行,一路上颇是神清气爽,没一个时辰,沙河那占地近三个平方公里的庞大的汽车试验厂已经在前方视界不远处了。越是临近,戒备就越是严格,刑部和顺天府的人在周围都设有卡点,以防止周围被人煽动的愚民们闹事,近几年来开启民智的工作做的还行,但是终归还是有很大一部份的人不知道是怎么的,也许是近几年手头宽裕了的缘故,有人在后面一挑就要闹,就跟炮仗一样的,但凡是个人煽两句风点两把火,立刻就跳得老高。这里之所以戒备,就是因为之前初始设立这里的时候,就有京城的几大车行以及一些官员,譬如昌平县的县令,给下面的老百姓说这些洋人的玩意是怎么怎么的坏,坏了老祖宗的规矩什么的,这下可不得了,城北的几个庄子都有农民赶着大车就过来闹事,甚至不搭界的,压根就跟车这东西没关系的种地庄稼汉,譬如几十里地外的阳坊,也有人赶过来闹腾,差点没把没见过大场面的梅巴赫吓死,幸好那天有个内务府的长史到这里来办差事,亮出了内务府腰牌才算把场面镇住,报到刑部顺天府和研究院后,从这以后就开始有了这些差爷们。不过我却没想到这里的关防如此之严密。算起来通往大门外的大道上,已经有了七八道关防了,看样子顺天府和刑部的人都有,心中狐疑着,眼看寇连才也是一脸惊讶,暗暗好笑,看来回头有必要跟刘光第他们说说这声势有些过头了。   有寇连才这个大红人的脸在,马车一路通行无阻直到围墙时才停下,远远在车上就看见门口停了一溜的马车,还有随人及车把式站在一旁抽大烟聊天,心知是早已有不少访客了。   寇连才眼睛亮,小声在我耳边狠着:“爷,是毓朗贝勒爷,那王爷家千金,还有……咦,爷……”寇连才一边看着我。一边迟疑了一下,又不能置信地看了看那些车驾。   只见那一排车马有极尽豪华的,也有寒酸的,五花八门,真难为寇连才他——都认得。看那些闲逛荡的人看到寇连才都是脸色一变点头哈腰的,寇连才敢情是认识这些人,想必是平时出宫去传旨时的相识。   “怎么了?看到西洋景了?”我轻踢了他一脚道:“什么啊?”   “爷,奴才没看错吧,是左都御史钱大人的车驾啊,他老人家也会来这地儿,真新鲜——”看了看我,吐了吐舌头道:“奴才放肆了,奴才还认得的就是刑部左侍郎廖大人、顺天府尹赵大人,礼部满尚书启大人……还有……就不认识了。”   我刚要跨下车去,听他报出这一大窜名字来,心中顿起狐疑,这些人有满有汉,有清流派有开明派,这些人到这里干什么?是谁的主意?世上没那么巧的事情。我回到座上,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对着寇连才道:“你去,给朕——问明白,除了这些人,还有谁,是谁召集的,什么时候来的,以前来过没有,问明白了回来见朕!”顿了一顿,抬手招住他道:“回来!你去找廖寿恒的奴才,叫他们主子来见朕,记住了,谁要是泄漏朕的身份,朕诛了他全家!去吧!”   寇连才知道我正在暴怒之中,哪敢多呆,赶紧的就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车厢内,几个侍卫也远远的散开几步,把我们的两驾马车围着松散警戒。   马车内,我却陷入了思索,这些人在搞什么?这钱应溥是个刻板到极致的老学究,自从翁某人失势之后就是清流派的领袖人物,比起瞿鸿机来还要瞿鸿机,这个人也会对洋人搞的车子有兴趣?想到这次弹劾李鸿章,他居然声言未张,不禁让我对这个人重新评估起来。本来让他做左都御史就是用他的刚正和清廉,现在看来他清廉可能不假,刚正则未必啊,不然他会跟这么多权贵一起到这来?   其中除了满蒙亲贵之外,最入我眼的就是这个廖寿恒了,这人是个开明的官员,也是首批加入新儒党的老臣之一,在刑部期间虽然刘光第比他资历浅反而做了他的上司他也没有什么牢骚过,刘光第对他的考语极是不错,为人也很正直,这也是我叫他来的原因了,算来算去,这些人中间也就他我还觉着能跟我说实话,其他人我都不想见了。   其他几个诸如顺天府的赵舒翘,这家伙跟后勤部的王文韶私交不错,平时听说有些老顽固,其他也没什么缺点,这也是我奇怪的人之一。启秀也是,在理藩院干过几年,以前满洲正白旗的出身,也是个稍稍有些顽固的人。毓朗嘛,是乾隆的儿子的五世孙,算来也是金枝玉贵,那彦图那个宝贝女儿我也是屡次耳闻了,却从来没见过,这些人搞到一起,说什么都觉着有些别扭。   奇怪啊奇怪,一头恼火加上不明就里,原本极好的心情顿时一扫而光,甚至连原本打算去开开汽车的想法也打消了,坐着等了一会,寇连才率先来报,又报上了一个新的名字:载沣的侧福晋,抬旗的杨翠喜,如今该叫杨氏了。   这个人也在,我脑子顿时就是一热,这些人想干什么?   当下招呼寇连才道:“去叫廖寿恒了?”   寇连才惊惶的点着头。   我深呼吸了一下,知道自己是动了怒了,摆了摆手道:“一边伺候着,等廖寿恒来了就回,你留在这候着。看着这些大人们,让他们一一到宫里递牌子见朕。想,你再跑一趟。叫洋人梅巴赫来见朕,让他准备一下资料,朕要看。”   寇连才应声去了。   不一阵,廖寿恒来到,见了我脸色都绿了,看我是微服,赶紧虚行了个礼。我冷哼了一声下了车,看着站在原地的他冷冷笑着道:“廖大人雅兴不小啊。朕就说今儿个这儿哪来那么多伺候的人呢,敢情是关防你们列位大人啊。得,你上车候着朕吧。”说完不再理他。   库寿恒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有敢吭声,默默地爬上车跪在车厢里。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远处那帮闲逛荡的人早就躲得没了影,风似乎也没了踪影,气氛压抑地令人窒息。   不一会儿,梅巴赫乐呵呵的棒着一堆文件走了出来,见了我躬身行了个礼,我笑了笑道:“朕本想来看看你的车的,但是临时有要事,只好下次再说了,所以想看看你近来的成绩。要知道,朕一直在等着你做出让世界刮目相看的成绩来呢。”   “感谢陛下的关怀,这些年我用了陛下很多很多的钱——”梅巴赫一脸真诚地看着我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我打算在这里开设一个汽车制造厂,向贵国的老百姓推销我的产品,而且在您的直接关怀下,今年我的产品的时速已经可以稳定在29到35公里每小时,这种四轮车明年我希望把这个数字提高到45左右,那样基本上就可以在城市里取代马车的作用了。陛下,今年年末为了庆贺您今年发行新的货币,我将一定送上一辆您的国家生产的世界第一的汽车作为礼物,请您一定收下,并且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陛下能为它取一个名字。”   这个数字已经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很棒,没让朕失望,朕收下你的礼物了,就叫中华龙一号吧龙是朕的御用车,至于你以后的产品,能叫中华么?”   “当然可以——”梅巴赫把资料递给侍卫,点头微笑着鞠躬道:“感谢你陛下,这里给了我全新的一片天空,一片我热爱的天空,陛下,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   “什么?”   梅巴赫脸色庄重起来,看着我道:“我与齐柏林爵士不同,我不想再回到德国去,所以,我想加入贵国国籍。”   “哦?”我心中盘算起来,这个我以都从来没想到过呢,让外国人加入中国国籍虽然自元朝明朝就有,清朝也有先例,不过我还真是没想过可以用这个方式来增强在华外国人的归属感,心中一定就点头微笑起来,伸出手去道:“欢迎你,朕的新子民。”   “太好了!”梅巴赫兴奋地看着栽道:“请允许我向您行大礼。”   我犹豫着,这个礼节其实可有可无,外国人一向不习惯这样,梅巴赫或许是真的出自内心的感激,但是我不能开这个先河,否则以后会有多外国人因此而放弃中国国籍的,心中主意已定,便出言道:“不用了,把你的右手捂在你的左胸前,高声宣读三次本人愿意加入中华帝国国籍就可以了。”   中华帝国就是对外国人的统一国名,否则大清帝国跟以前的大明帝国翻译过去就是两回事,会给外国人造成困扰,英文大清帝国直译就应该叫“Great Qing Empire”如今就直接叫“Great Empire Of Qing”就好了,从头到尾都是这么个国名,这才是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延续的帝国的叫法。   梅巴赫却恭恭敬敬的在地上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抬起头来虔诚地道:“如果陛下愿意,研究院里还有很多人愿意加入贵国国籍,是陛下您和您的国家,给了他们第二决辉煌的生命。”   我满意地笑了笑,看似随口地问道:“那好说,对了,今天你的贵客不少,他们经常来这里么?”   “回陛下的问话——”梅巴赫确定的点头道:“他们都是汽车的爱好者,隔个数十天就能见到他们呢,不过他们不喜欢与我交流。只是玩一会汽车然后就在贵宾室内研究些问题。有几位老先生似乎很不喜欢我的产品,似乎他们更喜欢马车一点。”   “嗯,你去忙吧。朕也该走了。下次再找你谈谈你地产品。”我得到了回答,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向他挥了挥手道:“去吧,过些天再来找你。”   “小民跪安——”身后传来令人忍俊不禁的洋味汉语。我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但已是稍纵即逝。看着车内跪着的廖寿恒,我脸刷地就沉了下来,上车后就吩咐掉转车头回宫。   安坐到座椅上。看跪着的廖寿恒已是汗水涔涔而下,心头有些不忍。但仍是狠下心肠,翻看着那些资料,梅巴赫改进设计后的发动机转速已经达到了1250转/分,输出功率已经达到了二十多千瓦。采用双缸设计后,牵引力已经相当可观了。照此速度下去,内燃机事业可以在世界前列水平线上起步了,将来等人才大换血完成后,一二十年后工业实力又可以上一个新的台阶。这个家伙还是有天分。民用车市场他要是真能搞起来,说不定对我的开启民智工作有不小的帮助呢。   眼前有人,终是容易分心,翻看了看,已经是无心再看了,将资料合上放到一侧,抬头扫了一眼廖寿恒道:“起来回话吧,没什么想跟朕分说的么?”   廖寿恒身子一颤。还是没敢起来,就在颠簸的马车上回话道:“臣万死,恳请皇上恕罪。”   “哦?”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朕恕你什么罪啊?说说看吧,你要自己知罪朕才能恕你啊。起来吧,你今年快六十了吧,跪久了也不好。”   “臣犬马正好是六十。皇上好记性——”廖寿恒有些艰难地起身欠身偏坐在对面的座上,低头谢恩伏罪道:“谢皇上恩典,臣犯了公器私用,交结王公的大罪。动用刑部职司来关防是臣的罪一,与满蒙亲贵私下往来是臣的罪二。”   我等了等,看他没了下文,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开始暴躁起来,看着他冷笑道:“你算得还蛮清楚嘛,还其一其二。朕问你,你交结亲贵是为何?你们在这里都议些什么!?朕看你一介老臣,平日里也算有些微薄见识,给你这个机会给你,你还不知趣!”   “臣……臣该死——”库寿恒又是扑通跪下,惊惶道:“臣与他们也是志趣相投,只是研究些洋人的汽车而已,也没什么其他的。”   我就那么看着他,憋了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滚!”叫停了马车,让他下去走路去了。心道算你嘴巴硬,我就不信其他人也这么硬!   招呼车旁侍卫道:“给朕扒了他的官衣,押往……押往刑部大牢待勘!召刘光第进宫见朕!”   勃然大怒中看着车外景色,只觉得天气燥热地不得了,身上居然是一身汗,好不容易进了宫,换了暖轿就来到了乾清宫,派人叫来了内阁总理大臣张之洞,毅郡王载洸,肃亲王善耆,不一会刘光第也到了,几位亲贵大臣都惴惴不安地看着明显是在怒中的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哼哼冷笑数声道:“善耆你办的好事!满蒙王公亲贵开始公然交结外臣了!朕刚刚拿了一个!刘光第,你手下的好人!”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两个人都不明所以,扑通跪了下来。   连喝了两碗冰镇的莲子汤,这才算清爽下来,想到是自己气过头了,这两个人算是被牵连的,他们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不过碍于面子也不好说,只是哼哼着摆手,让他们起来道:“罢了罢了,真是朕的德行不够,如今的官员们尽活脱脱的是一个个戏子!尽演戏给朕看,叫你们来也是看戏,看看咱们这帮朝中大员们演戏!” 第三卷 227章 载沣的图谋   “瞧瞧洋车?哼!”我冷冷一笑,看着殿下几个如斗败的公鸡似的跪着的满蒙汉员文武大臣们还是一口咬定,看来是窜了供,连带着几个不敢再立在一旁也陪着跪着的几个内阁辅臣也大气不敢出,踱步道:“你们是要欺君啊,要欺君到底啊。好啊,朕自问不是无能之主,你们当真以为朕收拾不了你们?”   说完气愤难平,目视刘光第道:“刘大司寇,你起来吧,这些人交给你了,记住,这是谋逆大案!给朕往根子上查!”斜睨了一眼闻言昏廉倒地的钱应溥,冷冷一笑,转头道:“今天这事不要往外传,都扒了他们的官衣,该送刑部的送刑部,该送宗人府的送宗人府,你们既是不说,朕也不想听了。告诉你们,不要以为依附了什么人,或是自个就是什么个东西,朕就不好动你们,你们仔细想想去,龙子凤孙,金枝玉叶,朕杀了也有不少了吧!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个东西!都给朕滚!”   在一顿雷霆之后,早有侍卫们摘去这些人的顶戴花翎,押了出去。到是两个女眷让我犯了犹疑,蒙古喀尔喀因诺颜部扎萨克和顾亲王那彦图早听说女儿出事,颠颠的进宫递了牌子,在外面候见呢。而载沣那个侧辐晋,因与载沣那个王妃岚钰不和,本身也不是在醇亲王府住着的,所以都没人来接,不尴不尬地进了宫,我命幼兰领了去管教。   那宝儿倒是初见,看上去人生的很是白净,就是眉目间太过跳脱,没有常见的女性的那种大家闺秀气质。若是不说,真是想不到是自清初就世居北京的策棱亲王的后代,看来北京这片水土和严格的对满蒙王公的监视制度并没有让这个女子养成一个谨小慎微的性格,从近几年来频频听说她的名字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   “宣那彦图进来!”我看了看边上跪着的这个女人,瞧了瞧张之洞等人,犹豫道:“善耆,载洸留下,其他人先退了吧。刘光第你好生办差,朕再说一遍,要当谋逆案来办!但是都给朕收着点口……”正说话间,看见太监带着一脸惊惶的那彦图进来,收了口挥手道:“跪安吧!”   刘光第看了看我,嘴角动了动没说话,与张之洞无言磕头出去了。   那彦图今年只三十一岁,看上去人颇为精神,一望而知非是易与之辈。脸上虽是惊惶,但走路稳当,双目也是平视,并不像普通人听说儿女出事那种失态的样子。看着我,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望都没望边上的女儿一眼。   我摆了摆手道:“那彦图,你这个王爷当得安逸啊,土谢特贝子棍布扎布在替朕跟罗刹人浴血森战,你倒好,在北京养出这么个好女儿啊。朕是听他的名字很久了呢。你今天是来领人呢?还是领罪?”说完看了看善耆载洸,这么久了他们仍是直挺挺地跪着,心有不忍道:“善耆载洸都起来,善耆给朕记下了。土谢特扎萨克贝子棍布扎布着晋郡王,领西蒙古诸部事,喀喇沁扎萨克亲王贡桑诺尔布领东盟古诸部事,他那件婚事朕也拖了他两年了,允了吧,你妹子善坤着加固伦公主衔,择日着贡王进京谢恩迎亲吧。”   这是天大的荣耀,自道光后,除了老恭亲王奕忻家的大女儿有固伦公主称号之外,晚清就再没有第二个,固伦公主乃是位比亲王的显爵,对于善耆这一家也是莫大的恩典。果然只见善耆刚站起来还没站稳,闻言已是扑通跪下,边谢恩边推辞道:“奴才恳请皇上三思,奴才一门屡蒙皇上殊恩,实在是天恩浩荡了,奴才身无尺寸微功,今日之事皇上雷霆万钧,思量起来奴才也是罪愆不小,如何当得起这等天恩?皇上——”   我摆手道:“不要说了,这与你没关系,蒙古诸部朕一直未动,朕思量着就是诸部总要有人管起事来,否则老是要有人思异啊!这事与你善耆无关,是朕给你妹子的恩典,你代善坤谢恩吧。”转向载洸道:“载洸京卫整改有功,着晋亲王,加海军大臣,加军部尚书同知,英吉利有海军部,咱们也要有一个,你废心把这个弄起来就是大功!故醇贤亲王便做过海军大臣,你算是子承父业了,朕寄你厚望!凡事多往海军跑跑,给朕省省心,便是你最大的功!这事不急,你心里有个数就行,眼下还有件大事,北京城里各大营经你改了之后,如今是多少人?”   “回皇上话,乃是十个镇,十二万人。皇上——”载洸回了话,想顺口就接着推辞我刚刚的恩典,却被我摆手止住道:“国家非常之期,朕正用人之时,你不要推了,你听旨——”   “奴才恭聆圣谕——”   “着海军大臣,军部尚书同知,和硕毅亲王载洸,加为京师饬军王大臣,着即会同军部尚书聂士成,教化部尚书同知康有为,即行遴选京师精锐两镇,并入原龙旗军,建番第一军,十日之内,朕要亲自阅兵。第一军由朕亲任军长,聂士成,你副之。好了,你即刻去办吧。对了,还有,你顺道去一趟刑部,刑部左侍郎库寿恒即刻开释,着其进宫见驾,朕另有恩旨给他。”   载洸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顿了一顿,随即磕头谢恩,有些狐疑地去了。我见他似乎没有些懵懂,叫住他道:“回来!你等一下,你记住朕的旨意了?先去找康有为宣旨吧,明天再去办事。”   载洸去了后,我目视那彦图道:“既是没有话说,领了你女儿去吧。朕也累了,你跪安吧,善耆留下。”   那彦图双目一颤,连忙磕头道:“奴才领罪,奴才知罪,皇上务必听奴才一言。”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虽然现在谁都没有说,但是在每个人心里,似乎就自己没说,别人都说了出来似的。那彦图看了看女儿,转过头来便说道:“今日之事,奴才管教女儿不严,惹皇上雷霆震怒,奴才罪该万死,然若说起罪魁祸首,那宝儿只是应邀而去,非是主谋,这一节万请皇上开恩。醇亲王使人找过奴才多次,奴才从未敢应过口,请皇上明鉴!”   我看了一眼善耆,都发现了彼此心中的震撼,载沣这家伙疯了么?   “他找你做什么?”我笑了笑,坐了下来道:“你说了,可见你心里还有朕。大清多一个少一个王公于朕来说非是什么大事,朕是什么人你应当知晓。朕也素知你是恪守臣道的王爷,起来回话吧。蒙古好王芥嘛,说吧,载沣使人找你什么事?”   “回皇上话——”那彦图谢恩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说道:“醇王爷的意思,说是可以扶我为蒙古共主,奴才岂敢应承?回了多次。”   我笑了笑,这家伙说的应该不是假话,点了点头道:“蒙古共主,好啊,满洲汉军八旗都撤了,就蒙古没动。这不是很好吗?朕是满汉共主,咱大清国就少一个蒙古共主呢,这位子很好啊,载沣不过区区亲王,他能扶你替上这个位子?!他还说了什么?”   善耆在旁插话道:“皇上……”   我知道他是提醒我小心耳目,我冷冷笑了笑,看着他道:“他以为朕是个螨蚶昏君呢!做些个登天入地的梦,也不怕梦醒了人头落地!你放心,朕自有分寸。”   那彦图不知道我到底知道多少,埋下头去不住认罪,一五一十地将载沣许给他的条件说了出来:载沣迎娶那宝儿,那彦图回归外蒙为蒙古诸部共主,条件就是那彦图要保证蒙古各部在将来站在他这一边。   那彦图说着,冷汗涔涔而下,颤声道:“奴才可是什么都没答应啊,奴才累世深受国恩,岂敢有非分之想!”   “哼,有没有非分之想,不是嘴上说的,你女儿行事若此,由此观之……”顿了顿,换了个措辞道:“你管教有方啊。你听旨:蒙古喀尔喀因诺颜部扎萨克和硕亲王那彦图,管教王女无方,着降爵郡王,去其女那宝儿一切尊号,自即日起在家闭门思过,无上谕不得出门,并着内务府至其家查看家产。钦此。”   父女二人愣在当场,还是善耆在旁提醒道:“王爷不谢恩?”   “奴才……奴才糊涂了。”那彦图大汗淋漓,初来时的镇定早已不知哪里去了,跪在地下谢恩道:“奴才……领旨谢恩。不过请皇上明鉴,奴才未收受醇王任何财物馈赠,奴才的家产……”   早被我止住道:“朕只是让人看看你的家产,有无大内赏赐之物,你是待罪之人,不宜居之,朕让人缴了回来对你也是好事。好了你跪安吧,朕信得及你,过些日子还是要有恩旨给你的。”   那彦图再也无话,磕头沮丧地去了。   殿内伺候的内监一个个都是埋着头,看着这一下午的雷霆雨露,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我的怒气,垂首立着,呼吸都不敢顺畅。一时之间,殿内静的针落可闻。   我看了看善耆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说,点了点头道:“善耆跟朕来小书房。”边说着边往殿后而去,回头又朝那些内监们看了看道:“朕不想在宫内听到什么人乱嚼舌根子,你们一个个的不想活就尽管往外说!”   一众内监更是缩手缩脚,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回到养心殿书房,我叹了口气对善耆道:“真没想到载沣如此悖逆了。朕刚过了几年不用杀人的安宁日子,难道真是要朕再大开杀戒?”   “皇上——”善耆眉头跳了一下,疑虑着道:“宁主儿那边不知道问得怎样了,皇上是不是该差人去问问,奴才以为要说载沣作反,怕他是没那个胆子的,前几年逆贼德长他们几个,他也是见到了的。奴才看他恐怕也就是想做个权王,要说作反,奴才是不敢信的。”   “权王?他的权还不够大?朕命他整兵。他倒好,整出一堆他自己的人来,李鸿章给他逼得称病回家,这传到外夷去,朕也是要担待的。他要整李鸿章,朕心中也是有数的,联想着老淮军那一系唯李鸿章之命是从。当年朕传召邓世昌,邓某人有诏不奉。先要请示了他才赶来见朕,这也是朕所不喜见的,所以朕就由着他了,却没料他比起李鸿章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如今倒好,在北京就敢指使着他的小妾交结大臣,想干什么?朕看他敢!”   善耆听我说得厉害,连忙跪了下来哭诉道:“皇上务要息怒啊,天子统理万民,载沣他再不争气他也是您的弟弟。皇上要真的下那个狠心,您……您要落个……”   我知道他的意思,当年雍正对弟弟们再怎么样,再争权夺利,也没杀弟,到最后落个什么名声有目共睹,我要是这么办,这身后就是怎么一个名声。不用想我也知道。但是他的逆谋已经是十分的昭彰了,我就任由他这样一步步的逼上来?不过我也相信他定然是没有身登大宝的念头,估计就像善耆说的那样,想当个权王吧,毕竟近年来除了重大决策,一般的琐事我都交给了内阁总理大臣了,他是想当总理王大臣?那也犯不着在背后搞那么多小动作啊,那许给那彦图蒙古共主是什么意思呢?总理王大臣有这么大能耐?心中犹豫着,想起那个我早已谋定好的计划,心道载沣难道你真的要逼我把你牺牲掉来成全这个国家吗?   善耆见我不说话,也陪着愣神,见我舒缓了脸色,才开口道:“皇上您也知道,载沣他们,包括那彦图,也都没什么特别的异动,奴才的人一直盯着在京的王公亲贵,他们也都是恪守着祖宗的规矩,话说回头,便算这些人有所逆谋,那也要想想人心向背,自皇上亲政以来,国家的兴旺是人人看得见的,要走回头路,没几个人愿意跟着他们闹腾。”   “你错了善耆。”我脸色仍旧是冷冰冰的,不过亲手把他扶起来道:“你说的固然是一回事,然而朕有自知之明,要天下人都满意朕那是假的,远的不去说,这两年满洲撤旗,固然有人高兴,当然也有人不高兴,落地钱粮在缩,那也是得罪人的事情,朕敢说这里头就有人巴不得朕早日龙驭宾天呢!朕刚才让载洸整编龙旗军,也有这层意思,过去的京中各营吃空饷的,老弱不堪大用仍是吃着朝廷钱粮的,如今给删下来了。还有各地原先的绿营,八旗驻防兵,各重要都会的满城,城门守这些人,统统的撤并了,你试想想,这一军改要得罪多少人?以前国家在打仗那是没空理会,如今不同了,天下安宁就有人要闹腾这给你弄出点乱子来,朕是躲呢,还是杀?这几省军改你是不知情,载沣也在得罪人,得罪的人还不少,不过他只是个钦差,背后还是朕给他顶啊,朕在北京他当朕不知道?哼,他到一个省,裁撤了的人他都养着呢,不过这钱不由户部出你自是不知。朕看醇王府的家业都不够他折腾的,所以才要勾连在京的王公啊,他们有钱着呢。”   看着善耆懵懂的样子,知道自己跟他说的也有点多了,点头赞许他道:“你不是个贪钱的人你不懂,先醇贤亲王虽说是朕的阿玛,但在这上头,还是给载沣留了不少啊,唉,要是王公大臣们都像你一样,朕要省多少心?”   “皇上过奖了,奴才只是守个作奴才的本分。”善耆谦逊了两句,仍是回过头来说道:“照奴才看,还是应当等醇王回京后皇上再下最后的决心好了,奴才还是那句话,要说醇王谋大逆,奴才是不敢相信的。倒是要防着他利用皇上所言的满蒙不满大政的势力给皇上添麻烦,这事奴才会上心的。”   “嗯——”我心中下定主意,不管载沣到底只是利用满蒙顽固势力来威胁我的皇位,还是只是想做个总理王大臣,总之他这种行为是我不能容许的,本来王公大臣结交外臣就是大忌,他不向我报备,在私底下如此行事,光是这一条罪名我就不能容他,他既然有兴趣办大事,那么我就交一件大事给他办,总之给他一条活路,就算对得起死去的老醇贤亲王了。想到这里,挤出一丝笑容来对善耆道:“你放心吧,朕自有分寸的,载沣不管怎么说,也是朕的弟弟嘛。你这半天也是受累了,要说差错,你是没有的,算是陪着那几个戏子大臣们跪了一下午了。”   “奴才不累。”善耆见我终于松了口,也是舒了一口大气道:“皇上如此宽宏,醇王要是不自缚入宫,便算是没良心了。皇上,奴才还是想说善坤的事情,那封号太过了,不光奴才,善坤也真的不敢消受的。”   “你不用说了,朕意已决——”我双手一挥不容置疑地道:“这是为了蒙古的安定,不光是给你家的殊荣。这一层你不可理会错了,蒙古各部,朕先头没动过,也是为着等西蒙古出来一两个信得过的人,如今棍布扎布出来了,朕要把蒙古好好理一理了,蒙古沃野千里,理当为朝廷做出更大的贡献来,如今为了守住这片地,朝廷每年要花多少钱,朕不能不算这笔账。”   善耆闻言却是有些小激动,脱口而出道:“皇上明鉴,奴才正要说这个事,皇上不怕养虎为患?蒙古人要是真有什么共主,非是朝廷之福啊。奴才以为蒙古各部还是各部的老样子,对朝廷来说才是个好事。”   “成吉思汗的年代早就过去了啊善耆——”我当然想过这个问题,看了看善耆道:“今年对老毛子用兵,战果你也看到了。唉,蒙古各部朝廷花的钱粮太多,长此以往,一个是把人养懒了,另一个也恐怕要出乱子,你看看载沣就比你聪明,早早的打起了蒙古王公的主意嘛。”开了个小玩笑后接着道:“蒙古的事情,朕慢慢再跟你计议,你如今算是半个蒙古主人,喀喇沁蒙古河科尔沁蒙古,早已经内附,所部大半已在奉天境内了,老往内地牵算个什么事?朕这正要往外面迁人呢,眼光要放大一点,咱们日后迟早会觉着这片地不够用的。”   善耆笑了笑,点头称是道:“既是皇上早有圣见,奴才们遵旨而行就是了,皇上您忙了一天了,也该早点歇息了。要没其他吩咐,奴才就跪安了。”   我见他也是一脸疲态,知道他也是累了,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了就行,明天朕会有旨意,你补授军部尚书同知,开始筹建总参谋部,当然这只是个框架,人要等德国那帮人回来再慢慢望里填。你的军情机关,并到总参谋部去吧,改名叫军政情治司,仍是你领头,一句话,军队里也要控制,正好,这如今正在军改,他改一省你的军情司就要进驻一省,与康有为的人交错着用,具体的朕改日再跟你详谈,回去自个儿先琢磨着吧。”   善耆领旨行礼出去了。我这才疏私下一口气来,往内宫走去,那边幼兰也该有些线索给我,对于载沣,这个弟弟我伤的脑筋算是够多的了。 第三卷 228章 恍然大悟   到了幼兰所居的承乾宫,载沣的那个侧福晋杨氏已被早早发落了回去,但让幼兰唏嘘不已的倒不是载沣闯的这份泼天大祸,却是醇亲王府对于这个侧福晋的极尽冷淡的态度,进宫足有半天,不要说醇亲王福晋岚钰未到,醇王府上上下下居然什么人都没露面,幼兰使人去传懿旨着岚钰进宫,也回说是病了,不能奉召。算是希奇的紧了,照说载沣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这件事摆明了就要牵连载沣,家里人无论如何是应该露个面的,载沣的生母刘佳氏在我面前也不是说不上话的人,要说按照老人的想法,怎么也该进宫来哭哭啼啼的求个情的。   “主子爷,奴婢许是也不该多话,只是爷想过没有——”幼兰见我脸上容色稍霁,插话进来,只说到一半,见我脸色又变、明显是改了口说道:“载沣如今作出这等事来,爷真是要严办的话,这天下人悠悠之口……”   我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问这些为好,这于你有好处。这是绝大政务,你不宜干问,你接着刚才话头往下说,你说朕没想过什么?”   话一出口,使有些后悔,我说的太过严厉了,看幼兰脸上闪过的一丝异色便知道。   果然她有些尴尬的应了,垂头无精打采地说了下午与杨氏的谈话结果,最重点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杨氏的原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临到末了,她不无幽怨地说了一句:“皇上啊,说你不像个咱们满洲皇帝呢,亲贵们老是离心离德,往后咱大清江山难道都去靠汉人来保?皇上总该多用些满洲人吧,这几年来,皇上您废了多少满蒙亲贵,这些人嘴上不说,心里总归是有怨望的。今次是找上载沣,您要是……那个了,下回不定就是谁呢。皇上啊,所以奴婢刚刚要说……皇上您这次清楚不过糊涂过吧。载沣毕竟是个孩子,刚刚主子爷您说这是绝大政务,但在奴婢看来,这也是家务,怎么说奴婢也是他嫂嫂嘛。爷——嗯?”   这个人有心机我是知道的,看她说这番话,初始时还是埋着头连色不悦的样子,到后来便是有些眉飞色舞了,近来由于她连生了两个皇子,皇长子及今年三岁的皇三子之后,渐渐便有些恃宠生娇的味道。加上隆裕又不得宠,她又是唯一的仅次于皇后之尊的皇贵妃,讲起话来已经渐惭有些不太入我的耳了。也许是日子久了的缘故,有时候心头总是会有些烦乱。今日见她话里依稀有些顶撞的意思,我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脸色一沉,接上她的话头道:“依你这嫂嫂的意思,朕该当如何呢?放任载沣来篡朕的位?这样你这个嫂嫂就满意了?满蒙亲贵就满意了?却不知道天下臣民满不满意?你回头想想,朕贬辍大臣亲贵,当真是对着亲贵们?翁师傅什么时候又是亲贵了?你这意思是要将这事情揽上身?!你好大的面子!”说着就边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同时下定决心,就要派人锁拿载沣进京。至于外间物议如何,一时之间盛怒之下都已经顾不了了。   幸而幼兰还不敢与我破脸,慌了一慌之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我的腿,眼泪流了满脸,唤咽着道:“主子爷,主子爷你要吓死奴婢吗?奴婢该死,奴婢知道爷今儿个火气旺,还不知死的跟爷辩,奴婢知错了,万岁爷您别再犯怒了,奴婢往后不说了,不说了——”   这一刹我也冷静了下来,载沣万万不能锁拿进京,不说他的身份,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付自己的弟弟,而且是在外人看来立下大功的弟弟,若是如此,这算什么呢?我又是个什么形象?而且军改进行到一半,后续的各种配套措施都还没进行,他这一倒,别人是怀疑他呢,还是怀疑我的政策是朝令夕改?看着下方哭得死去活来的幼兰,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朕今儿个是邪火旺,你算是撞上了吧。你且起来,刚刚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朕也不是没有错的,你起来吧,来——”探出双手去将她扶起道:“你更衣吧,想去醇王府走走。”   “爷——”幼兰给头看着我,迟疑道:“太晚了,爷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您这又是雷霆又是雨露的,会把人淋病的。奴婢不敢为载沣多说话,只是万望爷多体谅他的念想。爷您近年——”望了望我,欲言又止。   我也打消了去醇王府的念头,我是天子,一举一动都蕴含着极为敏感的政治意味,哪能随便就去串门?看着她应是怕我又说他干政的样子,缓和地笑了笑道:“你说吧,朕不发火。”   “嗯,主子爷圣明——”幼兰稍稍缓和了下,叹了口气道:“爷您近年几乎都是启用新人,前几年又对宗室亲贵多有雷霆,近年又对汉员里的清流……这总是结怨的事情,这次载沣怕也是受了这些人的哄,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依奴婢看,他走到这一步有他的难处不说,他的志向怕也不像皇上想的那样叫人心里发寒,叫人怕的……皇上您得虑着这一层。”   我边听着边思索着,她这份见识没错,说的话也有理有据,只是最奇怪的是她久居深宫,怎么就知晓的这么头头是道呢?心下一动,似作随口地说道:“唉,朕也知道啊,朕又何尝要对他下狠手?朕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无道暴君?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事了。这京城里有戾气啊,宫里也不小,朕看朕也该化解化解了,要不然迟早要出大事,载沣这个事就是给朕的教训啊。嗯,既是你提醒了朕,朕看就从你们后妃起吧,前年那巫蛊大案,朕是糊涂了了的,这也是戾气啊。对了,幼兰你很久没归宁了吧?要不朕让你们几个也回家去风光风光,给娘家和皇家多造些祥和之气。你看怎样?”   说着我脸色越来霁和,边笑着边等她的回答,果然她也似没在意似的,随口应道:“刚刚奴婢说主子爷圣明可不是随口一说的,可不是古今无匹的圣明天子么,皇上能这么有心看宫里头的事,奴婢这个算是半个戴罪的人当真是深感圣德。皇上外刚内柔,那朝廷社稷亲贵臣民们的戾气再不消解去。那真是辜负君恩太甚了。万岁爷,奴婢这倒不打紧,额娘三天两头就进宫来看奴婢,归宁也就是看看阿玛。能说上话见面不见面倒也不打紧,倒是那和妃娘家人远隔重洋地,当真着实是可怜,天可怜见的,万岁爷要是遍洒雨露。奴婢也说给她个情先洒给她吧。说什么咱们也是好姐妹,前年也不知道是谁想着诬陷奴婢,和主儿到跟奴婢生份了,这回儿奴婢怎么说也要给她争这份恩典呢。”说着神态渐渐有些活络了,单看她这个样子,怎么也不能与前几年那副苦大仇深的本分样子联系起来,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到了我的答案,笑了笑含糊着应了,托词累了谢绝了她侍寝的挽留,举足往自己的小书房而去,身后太监侍卫们小心翼翼的跟着,我今天一天发了不少火,谁也不想快入夜了再触个霉头。然而我看着他们那样子,想着劫兰的事情,心中渐渐已经无法遏制怒火了。   这个女人厉害啊,厉害,是真的厉害。虎父岂有犬女,想起历史上这个人哪里是如此模样?本分的不能再本分,倔强得不能再倔强的内秀性子,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难道真是我压制荣禄造成的?   口口声声是为载沣开脱,没有一句话说到自己老子,但是总的意思始终都没偏离过那个意思,要我启用一些被贬辍在家的满蒙亲贵以减少戾气。难怪她那个后妈有事没事老往宫里跑,有时往隆裕宫里跑,为的是什么,跑的是什么?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最后说起和妃的事情,看似大度,其实……   想到这里,突然定下神来,回头冲后边喊道:“你们都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给朕宣毅亲王进宫议事!”   回到书房,载洸很快就来了,我招呼他坐下,组织着语句思索着没说话,载洸一时有些无所适从,看着我有些不安的样子。   过了一会,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看着他道:“你晋郡王亲王,朕这刻突然想起来还没赏你宅子,如今还住在醇王府?一门两王爷终是不太好,回头朕让恭王给你寻处宅子……嗯,对了,先恭忠亲王辞世,有几个职差算是搁了下来,你挑内务府宗人府吧。你不要推,朕知道差事是重了些,回头朕要找人分的,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嗯,寇连才伺候茶,给朕准备传膳,毅王要是没用过,也跟朕一起用。”   载洸连忙推辞说已吃过了,又谢恩道:“皇上夤夜召奴才进宫,又是恩典封授,奴才惭愧,深恐在负君恩。”   “你不要说这些话——”我点了点头,抛出正题道:“嗯,朕召你来也不单是给你恩典,你给朕一句老实话,前年那个巫蛊案子,朕记得是说宁主儿那没怎么疑心是吧?最后这个板子朕算是糊里糊涂地打在皇后身上了。嗯,朕说这个不是想翻案,朕是印证个事情,你据实说——”说完坐了下来,看着载洸,一边看了看门外,今天一下午连带晚上都忙这个事情,压根就没顾得上吃饭。这刻是真的饿了。   “皇上有问,奴才不敢不据实以告——”载洸思索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当时确实是没往宁主儿身上疑,虽是说她是明里头的,但却也是太过似被人栽赃的样子。皇上今日见问,奴才还要多嘴一句,奴才总觉着皇后是个老实人,做不出来那等子事。”   我点了点头,心中几乎也已经有数了,这件事起码有一半的可能是幼兰假戏真做了。当时她正是圣眷最隆的时候,老太后又喜欢她,偏生是隆裕骑在她头上动弹不得,做着皇后的事情,但没个名分,心里有怨念也是可以理解的。她那个继母,家里那个老爹,怕是穷极无聊,作了很多谋划了吧。现在想来这个女人心机之深,叫人胆寒。回思起来,当时要不是忙着出访欧洲,恐怕废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得利的就是她。单看这件事之后,原本与她关系最好的彩子几乎不再与她往来,虽说是有原因的,不过怕这个人恐怕也是原因之一了。唉,我当年还存着用她的性格来整肃内宫呢,全然忘了宫廷里永远是最肮脏的地方,灯下黑果然是毫不夸张。   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与朕一块用些吧。朕也吃不了这么些,找你来还有个事情想问你,载沣的事该如何去办。朕还是要你这个兄弟给朕出把力啊。”   “奴才以为,唉,皇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毕竟是一家人——”载洸本来是要谦让着不敢与我共进晚膳,听我问起这个,脸色一苦,替载沣求情道。   我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埋头吃饭。   载沣预定十天后抵京,那时候我正好刚刚检阅完毕新编的第一军,我自然不会出京检阅,第一军就势进城驻防。   载沣这一次不管是要干什么,已经超过了我容忍的底线了,他想死我也只有让他死。   从张之洞今天不发一言的表现来看。他纯属被人利用的蠢材,他想立功,他想掌权,却没想到他与张之洞联盟扳倒李鸿章之后,得利的张之洞就立刻并非他的盟友了。此人身为内阁首辅,朝中多有满汉大员涉及到这个逆谋之中,而张却硬是狠得下心一言不发,这份坚忍试问哪里是载沣之流可以与之为敌的?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载沣这条船上,除了郁郁不得志的一部份满蒙王公之外,还有就是以掌纠劾文官的左都御史钱应溥为首或是其他什么人为首的清流派与顽固派的联合。张之洞本身应是洋务派反李鸿章的领袖,或者是载沣找到他,或看是他找到载沣,双方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李鸿章,那么合作是很自然的事情。再剩下来就是军改改出来的那些军官们了,这个集团的实力说强不强,说弱不弱,若是我没有防备的话,要做大事也未必做不成。倒是目标倒真可能向那彦图说的那样只是想做个权王而已,因为这条船上有张之洞,这个新政派的人理所当然的应该知道我坐在皇位上对他来说才是有共同政治线路的君主。   当然,也有可能是载沣他们的目标是长远的,而张之洞这一系的目标则是短期的,他们只要推倒李鸿章,自己掌上总理大臣的大权就好了,至于后面的事,与他们的利益相冲突,如果满蒙顽固势力的代表载沣成了大事,他们这些搞新政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他们及时的下船了。   这种事怪不得谁人,政治斗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也唯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为什么那批人里各色人等都有,而且还都是来头不小。   载洸走了后,我一个人躺在龙床上,仔细的盘算着这件事情。脉络渐渐的就清晰了起来。说起来若是我稍稍不小心一点,皇位不保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而且我也不相信他们不会在北京城防各大营里没有合适的人、这也是我必须要调信得过的军队进驻京城的原困。   当然,如今他们的计划已经基本完全曝光,首脑人物几乎全部都关押在刑部大牢,我不用担心他们明里暗里的图谋了,我甚至可以想象载沣进京后奈是什么样子——用兄弟亲情打动我,哭着求我给他机会。我会给他机会的,今天试探各方态度也狠明显,很少人明着支持我对载沣赶尽杀绝,多半是恳请我顾念名声或是兄弟情谊放载沣一马的。像张之洞那样不发一言的,几乎就是最差的表态了。   其中唯一的例外就是幼兰,她为载沣求情的理由很牵强,甚至在我发怒指责她干政后她仍是冒着失宠的危险再度开口求情,这让我深信她那表面没有抛头露面的瓜尔佳氏老爹一定也参与了与载沣的图谋,荣禄大人很得我的忌讳,如果这一次再撞上来老天都难救他,所以,她希望我还像上次那样,清楚不了糊涂了。   糊涂了了吧,我心中暗自慨叹,眼下我还有一件大事要人做呢,载沣正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这件事情也让我想起了很多东西我一直没有放手去做,如今这趟事情了了,再也不能拖了。   一个就是思想体系的建立,以新儒党为骨干,要尽快的建立起一个适合中国的思想体系,这件事情是最难的,也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儒家文化的忠君爱国一定要加强,另外要加入一些创新的元素,才能让这个古国不至于用落后的思想状态来面对全新的世界,这虽然难,但却要当作头等大事来抓,康有为这几年主抓对我的个人崇拜建设,我看还要给他加点差,这件事情也要办起来,我个人有个初步构想,到时候也要让他给出个意见来,就是儒家的宗旨永不变,但是求新求变的这一部份用在新儒党这个官方党派的建设上,很快的要跟孔令贻商量,党魁要由皇帝出任的。同时,儒家那一部份稍显古化的部份,要往宗教化的方向发展,各地的孔庙文庙,要加强建设,教化部一个是要灌输思想给基层人民,另一个任务就是为新儒党吸收精英人才。这两个方面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个步骤要与军队的改革同步推行,现在新儒党的教化人员在标以上的军事单位都有常驻人员负担对军人的思想教育,眼下看来还要再基层话一点,到营,人员素质问题也要解决好,可以从军中现有的新儒党党员拔出来充任,长远来看就要建立一所军事政治大学,培养军队教化人才。这些人也要懂兵,不然士兵们很难信服。这方面也是一个长期的工作。但绝不能畏难而不做,否则天下迟早要乱。   军改的另外的配套步骤眼下无法进行,如异地服役等,由于交通的因素没有得到最好的解决,所以眼下基本还是在本省之内进行。这个事情倒急不得,但是军官的异地委派问题,可以先解决好。   还有就是情治机关也要深入到军队中去,但这要慎重,这个问题暂时交给了善耆,长久来看,还是要建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力度也要控制好,这方面也是有忌讳的。   想了些或长远或迫在眉睫的事情,载沣的那件近在眼前的大案,尽然在我心上已经不怎么沉重了。事情就是这样,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去发愁,发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至于国内如今这些派系倾轧的情况,我虽不喜但也深知这完全是避免不了的,便算是自己的那个时代,哪里又能避免得了派系?而且从统治的角度来讲,派系的事斗对于最高统治者来说也是好事,只要自己权衡着就好了,该扶的扶、该舍的舍。   本来满蒙亲贵们对于大清皇朝来说,是皇家威权的维护者,是统治的基石,所以过去都是维护着,但是到了今天,有些亲贵们已经不能再起这个作用了,那该舍就要舍,犹犹豫豫的是要吃大亏的。   就在这样的心态下,到了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已经又将心思成功的转移到了国家的前途和发展上了。 第三卷 229章 安其心   这十天里,还是办了不少事情的,连续召见孔令贻与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就儒家的两个方向的发展做了大量的探讨,对人民和军队的中下层的控制就要用那一部份向宗教化发展的儒家思想配合上情治系统来完成,这个工作现在看起来以前我是有些轻心了,有些事情是要提到与国家发展同样的高度上来同步进行的。   而新儒党的党魁身份也要慢慢的过渡下来、至于所谓一党专政问题,那才真是还远未到我考虑的时候,所谓党派党派,党派始终是要代表一个阶级的,新儒党代表的就是眼下这个以皇家和经营知识分子为权力基础的统治阶级,以后国家发展了,参与政治的阶层多了,自然就会有新的党派应运而生,对那些一党专政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就像美国一开始只有一个大陆党,到了后来代表农业利盖和工业利益的两个派系渐渐分离,才慢慢分化变成两个党。英国光荣革命后,也是一个党专政,后来才慢怪变出那么几个主要的党派来。   所谓多党制,不是生生造出来的,是历史慢慢衍变出来的。党派只是参与政治的各种阶级在政治最表象层面的组织代表而已。就像以后国家体制变了,精英治国的路线要变了,自然会有代表其他阶极的政治力量要起来,那就自然的会产生出其他的党派来,到那个时候,一党独裁才会真正产生问题。原因就在于,你这一个精英党独大了,不给其他党派其他阶级出路,他们自然就要革你的命。这时候就必须要开明政治。政治的进化如同人类的进化一样,人造的多党竞争永远只是人造的景观,无法给这个国家的政治生活带来什么新意。   眼前新儒党还只是一个生生造出来的党派,是我用来进一步拢聚精英阶层的工具,更何况其他?我目前的施政方向就是要加强这个党的凝聚力以实现整个统治阶级的目标一致性来最大程度的消弥内耗,怎么会去生生造出其他虚有其表的政党来分散本来就稍显不够团结的核心统治力量?这就是渐进的过渡,任何的急进都是这个国家承受不了的,历史早已用近百年的苦难证明了这一点。激进的态度固然值得欣赏,成功了功归提口号的人,但是一旦失败后所造成的沉重苦难。却要整个民族为之承担,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还是少点为好。   循着这个思路。各地的党部建设工作也提入了议事日程,正好五年期的国家公债卖了近四千万英镑,抵得上近两年的财政收入了,所以一方面是要蠲免一部份省份的全部钱粮。而近年来工商业发展极快但赋税也重的江南地区也要降低点税赋,国家最近需要用钱是没错,但是也要适当的对下面怀柔一些,这除了稳定政局之外,也是一个民心所向的问题。   教化部的年度财政预算自明年起还要额外增加一千万丙。这笔钱极大,容易招人侧目,特别是在全国蠲免钱粮的情况下,他们得了这笔钱恐怕张之洞都要嫉妒,这个解释工作者来还是要我来做,张之洞那点小心思,我也要适当的敲敲他的警钟了。但是教化部这些钱来路去路在监督上面要加强再加强,也正好让清政衙门的垂直系统开始发挥作用。一笔钱锻炼出两套班子来,也算是值得了。   随着全国各地大修孔庙,昭示国家对几千年传承的文化的不离不弃的继承态度,新政是谋求强国,而并非是要打破炉灶重新来过,这样的做法可以安定不少人的心,起码传统知识分子就会被朝廷的这一举动所打动,清流派给我的政治压力也会稍稍减轻一点。而新儒党各级党部也要随着这个局面铺建下去。慢慢的加重权力和建立对行政系统的监督和指导作用,如此就能在各级地方上渐渐形成一个权力制衡的分权体系,行政首长加上各项新政负责首长再加上各级党部配合清政衙门的垂直机构,就组成了一个行政与监督的二元平衡体系,至于后来的变化,那是要等到一部成熟的宪法制定之后的事情了。   这项任务也还有个另外的妙处,就是梁启超手上那群自我感觉极好的社研院的顾问群们了,他们可以直接加入到儒家经典的提炼工作中去,把儒家的宗教化,对于他们这种老学究来说,既有兴趣,也是一件苦差,但事成之后他们就能收获到他们最热衷的东西——名。   是人就有欲望,就像他们这些人的欲求在名一样,更多的人欲求在利,在权。载沣变成这样子,他所求的自然就是权。   而洋人们则还是求利的较多一些,近来颇有些降温意味的中德关系,我也在用一些利来将这个关系再加加温,克虏伯公司这个老朋友自然不能忘,西门子公司和蔡司公司也成了新宠,其中西门子公司与我国的关系算是属于互补性质,由于我推出的西门聪取得了无线电一些方面的专利权,在电气化方面我也偶尔给他出了点主意,所以他所负责的军部通信司与西门子公司合作起来还算是顺风顺水,双西门合璧之下,自然在中国开设了一家双方加上皇家各控股三分之一的西门子北京公司,专门为中国的军队及行政部门的通讯和电气化方面提供设备及技术上的支持,获利自是颇丰。   而蔡司公司则就是纯粹的引进了,在我对炮瞄雷达根本还没有办法下手的时候,光学炮瞄仪自然就是海陆两路的炮火的唯一选择了,引进这家公司花费自然是不少,除了签署了一份十年内全部炮瞄仪完全由该公司提供的协议之外,我还找了一个商人出面代表皇家与其在天津合作成立了一个由德方控股的蔡司中国公司,第一笔生意就是全面为皇家海军更换炮瞄仪,海军近几年不会有大的战事,除了今年底明年初要进来的第一批两艘无畏级战列舰之外,在明年底第二批两艘再进来后。海军将会进入一个相当长时间不会有新舰补充的时期,在跃进了几年后,海军也该沉淀几年。但是训练却绝对不能停,利用这段时间,把海军的军制再一改,现代兵役制度在本就要漂泊异乡的海军上面更加容易建立一些。而后再等着国内的交通和邮传电讯系统地慢慢完善,最终再完全建立一个全国的新兵制。   这四艘无畏全部由英国人建造,因为优质钢材的进口问题,从英国北部的谢菲尔德的哈维钢运到中国的船厂耗费极大。所以,这一次两批四艘无畏舰经过双方再度协商之后,只放了一艘在中国建造。在财政紧张的前一段时间,这也是一种妥协。   下旨给旅顺造船厂的平板巨船,那边的用钢量也是缺口很大,但是这个是一定要保证的。哪怕这船造出来以后不能用于实战,那也是探索,自己的造船工业一定要慢慢的追上来,哪怕现在几乎是一张白纸,这方面汉堡船厂给的帮助反而最大。也许是出于对德皇公布的海军计划中隐藏在背后的放在中国的几乎是同样数量的造舰计划存在着什么想法,在没有什么订单的日子,海参崴汉堡造船厂的工程师几乎就全搬到了旅顺,手把手的给旅顺厂的中国人以教导。这方面的帮助也确实是感动了我,所以在私下的场合里,我都让底下的人明里暗里给汉堡船厂的人一点信心,将来肯定会有生意照顾他的。   陆军海军如今基本上还算是顺利,战争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随着飞艇的大获成功,军中的广泛采购飞艇的要求也越来越强烈,这东西门槛低,实用性好,对于尝到了甜头的军方来说的确是诱感不小,但是这些要求都被我压了下去,除了后勤部所需要的大载重量运输飞艇以及一小部分侦察飞艇之外,其他的要求已经全部被我驳回了。原因除了我所知道的必然之外,就是近期皇家研究院除了梅巴赫的汽车有突飞猛进的进展之外,另一个我长期投资的项目也开始结果了,莱特兄弟终于捣鼓出了能在空中停留二十分钟的飞机了。   当然这还是与梅巴赫的进步分不开,梅巴赫德大功率发动机让莱特兄弟获得了更佳性能的动力,所以他们的起点要比真实历史来的好,而且也提前了三年。在他们之前,囊中宽裕的马克沁先生失败了,航空专家兰利失败了,但是莱特兄弟成功了。虽然离我概念中的飞机还很远,但是毕竟它能飞了,后面的一切,就慢慢来吧。   这一切还都需要保密,因为梅巴赫的发动机可以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发动机了。好在他已经加入了中国国籍,这个人才将会是国家的一笔财富。   好消息也从江宁传来,美国人约翰霍兰的潜艇虽然花钱不少,但是成果都非常不错,虽然离实战还很远很远,但是同样的,这只是个好的起步。   这些外国人的发明也让我灵机一动,教化部也要负责起外国人的归化事宜,这在占领区已经行使了,在国内也要同步跟上去。事情不多但却非带有成效。   另外一个就是要建立起一个自己的专利保护制度,以刺激国民的发明欲望,中国人哪里会比外国人笨多少,他们所缺的就是一个引领创新的风气吧。我要做的就是这个了,在载沣回京之前的几天里,我就连续加发了几道圣旨,一是要建立一个发明司,暂挂在工商部下面,由张之洞直接兼任司官。另外一个就是发出上谕,悬出十万银元的赏格,征求对于国家工业各领域的创新发明。这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从名义上说,一个亲王的年俸也不过这么多而已。   这些举措铺下去,等等的就是收获了。   当然,目前我的政治重心还是放在了载沣的事情上。那些在我面前还装模做样的满汉大爷们在扒了官衣押到刑部大牢后,没两天功夫就屁滚尿流了,由此可见这些人还是贱,不见棺材不掉泪。刘光第送来的报告倒也没什么新意,倒是交待出一连串逆党的名单让我心惊,果然是如我的判断。满蒙顽固势力与清流派的合流,加上开明派中的派系斗争份子,组成了一个规模令我震惊的大集团。   很显然的,开明派随着张之洞的出任内阁首辅,已经渐渐的要淡出这个前途不看好的政治集团了,从廖寿恒的审讯记录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一次本应是最后一次的出席他们联席会议了,只是不凑巧,和尚偷吃了一辈子狗肉,就在临死前吃最后一次的时候,正好给菩萨逮到了。而其他人的供述也证实了这一点。   恐怕他对我不敢说实话,也是心存侥幸吧。这些人的处理,要直接交给张之洞。至于亲贵们,暂时是由宗人府派人看着在家思过待旨,眼下还不是大杀戮的时机。除了开明派中的对李鸿章不满的一系之外,另外两系人马我是打算要狠狠地杀一批的。只是眼下还需要等待,因为载沣这位首脑人物还没倒呢。   载沣当然知道了京城中这一场惊天的剧变,在我从汽车厂回来的第三天,从山东济南府传来消息,说是钦命军改王大臣,醇亲王载沣罹患重病,在济南一病不起,上了请罪折子一面直认自己的泼天大罪,也一面请求待医治好了之后再行返京。   他的病来的好巧。看了他的折子,我不由暗笑,也不回他,冷处理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久未露面的醇亲王府的人总算是进宫了,让我会心一笑的是他们找的果然是宁妃幼兰的路子。   心中诸事计议已定。自然也就气定神闲,听寇连才说内宫里来了醇王府的客人之后,我会心一笑,摆手让他带路,悠悠闲闲的就往承乾宫而去。   官内没有太后,论理来说皇后是六宫之主,如果没有隆裕的允可,仅在妃位的幼兰是没有资格招客人进宫的,听寇连才说隆裕这个老实人还发脾气,心中暗叹这孩子真是没什么天分,老实得过了头了。就这一条我也不信她有那个心机去弄什么巫蛊陷害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计较了,隆裕这么个人就是没人算计她,她也不是个皇后的料子,这一行要有天赋的。   进了承乾宫,远远就听见有妇人啜泣的声音和幼兰的安慰声,想来是醇王府的女眷了。走了进去,个人慌忙见礼,我也不辞,微笑着走了进去,幼兰换了一张笑脸迎了上来,笑意盈盈地打了个千道:“奴婢恭请圣安。”   “嗯,朕躬安——”笑着应了,由着幼兰服侍我在椅子上坐了,旁边早有婢女上来了茶,我端了起来呷了一口,盖上碗盖,看着屋子里头跪着的老醇亲王侧福晋,载沣的生母刘佳氏,与载沣的老婆岚钰,摆了个沉痛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你们都起来吧,都是一家人,闹这么些个生份没劲。起来,起来说话。”   两人尴尬的陪着笑起来了,这时候也许是幼兰先头吩咐的,有人把年方三岁的皇三子抱了过来,这才算是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逗弄了一会儿小孩,那两人也是没话找些无聊的话来说,神色里掩不住的拘谨。幼兰还频频的向我使眼色。   我心中暗笑,心中也觉得玩的有些无聊了,轻轻咳嗽了一声,挥手让人把皇子领了下去,正容道:“你们进宫来,朕也知道是为了载沣的事。没必要嘛,怎么说也是朕的弟弟,朕正是要大用他的,他年纪小,受奸人蛊惑也是有的,放心,朕没有整治他的心。嗯,听说他在济南病了,朕这就要派御医过去瞧病的,也会有恩旨过去,他身子不好,好生休息,不要有什么想法,朕不是不讲兄弟亲情的昏君。你们呢,也常进宫来走动走动,你们宁主儿这也无聊的紧,多来走动走动也是好事,就是民间,也说三年不来往,是亲也不亲嘛。”   我说到后来已经是和颜悦色了,两个妇人听得也是渐渐放心,刘佳氏见我说完,拉着媳妇跪下来谢了恩,起来说道:“皇上圣明天子,这次出了这样的大事,奴婢们都是吓得魂不附体,皇上开思,是奴婢们的福气。本来还想跟皇上分说载沣是受了人蒙蔽的。皇上如此圣明,奴婢们除了谢恩,也没什么别的要分说的了。皇上——”说着眼圈已是红了,恨恨地说道:“都是那个狐媚子害的。”   一席话说得媳妇岚钰也是啜泣不止,我看着她们哭了一阵,点头道:“嗯,朕这个皇帝哥哥也有责任啊。先醇贤亲王不在了,载沣年纪轻轻就晋位亲王。少了个历练,朕给他差事也是历练他的意思,差事办的是不错嘛,就是他年纪轻,耳根子软了,唉,出了这个事,朕这心里也不好受啊。对了,那个杨氏,如今是宗人府看着呢吧?”见她们点头,接着说道:“你们去接了回府里好生看管吧,等载沣回来再发落,就说是朕的旨意。这些天府上没什人来扰吧?”看她们脸色就知道这几天日子不怎么好过,点头道:“别说载沣还是亲王,朕的弟弟,就是寻常亲贵宗室,也不能就这么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杂碎胡来!”   转头看了看幼兰。叹息一声道:“昨天你们宁主儿说得好啊,朕这些年对宗室亲贵们,怕真是有些薄了,朕思量着,有些事还得要自家人办起来放心。像载沣,朕马上就打算让他接过先恭忠亲王留下来的几件差事嘛。嗯,其他的那些闲散宗室亲贵,天家的亲戚,都要用起来,家和万事兴啊。这次真是给朕一个教训了。”   一席话说的三个人各有各的欣喜,连声谢恩不止。我起身抚了掌道:“嗯好了,今儿个这个事情就说到这,还有幼兰你可以使人通知你家公爷府预备预备了,过些天你先归宁吧,朕让你做头一批——”说着看了看她那张笑脸,自己也哈哈笑着出门去了。   这算是我给他们的一个雨过天晴的信号了,第二天,我使人找来载滢,载滢因守制一直都没有怎么出来活动,看上去比过去要沉稳多了,最近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只是碍于身份,也不好开口。我笑着让他坐下,上来就安他的心道:“载沣的事情你怕是知道的,朕也不多说了,如今他病在济南,朕也很挂念,不过朕也知道,他怕是心病为多啊,赶明儿要派御医去,你呢朕也想让你辛苦一趟,算是夺情了,给朕好好把他劝回来,朕对他绝没有赶打赶杀的心,这一节你要替朕好生分说。回来了,你还是要给朕办外交上的差事,你不在朕忙不过来啊,最近李中堂抱病归乡,外夷那边,你怕是还要多多用点心。我大清不是因人设政,也不因人废政,这是要跟洋人说清楚的,而且李鸿章朕还打算用两年,你好好替朕多办点差。先恭忠亲王实在是我大清的柱石啊,他这一去,朕尽然有些手忙脚乱之感了,正需要你们这些兄弟来帮手啊。”   听我说到他父亲,载滢连忙站起身来肃立,接了我安排的任务并谢恩。   “嗯,还有事情要跟你商议——”我挥手让他坐下道:“先恭忠亲王手上的差事,计有内务府,宗人府,玉牒馆,旗务,远东股份公司——”我一边掰着手指头说着,一边看着载滢道:“没错吧?他老人家不在了,有些差事你要挑起来,内务府和宗人府朕给了载洸先挑着,你呢,除了外交上的事情,把玉牒馆和远东股份公司挑起来吧。他老人家肩上担子重啊,如今他不在了,他的担子你们几个兄弟不帮朕挑谁来帮着挑呢——”   “奴才领旨,务请皇上放心、奴才一定给皇上办好差事——”载滢谢恩,抬头稍稍有些犹豫地说道:“皇上,去看载沣的事情,是奴才一个人去么?奴才看,似乎载洸去要好一些吧。”   我摆了摆手,摇头道:“不,载洸还是不去了,朕思量着还是你去比较相宜,告诉载沣安心养病,早些回京,他的那点错在朕眼里什么都不是,他还是要大用的。好了,今儿个也没什么事,你也早些回去准备吧——”   在我微笑的目光注视下,载滢行了礼往门外恭敬的退去。 第三卷 230章 最后的使命   数天后,第一军的入城式暨天子阅兵式在正阳门前进行,三万六千人的第一军正式入城,临时负担起北京全城的城防任务,这支第一军,我是名义上的军长,由毅亲王载洸和一等公聂氏成担任副军长,三个镇分别是冯国璋,王士珍,曹锟领街。虽然名义上是两个北京内城镇与龙旗军合并,但从人事安排上就能看出来,是龙旗军吃掉了两个内城的满洲镇,这第一军如今满汉比例大约为三比一,各种武器装备齐全,军种搭配合理,从将官到士兵都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和训练传统,配合上德国籍的参谋系统,这三万六千人,自然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军了。阅兵式的目的不仅仅是让我看的,也是我要让某些人看的,谁想与我的既定政策国策相对抗,这天下第一军就是他无法逾越的钢铁长城。   而从济南也传来消息,在恭亲王载滢率领着数名御医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给他的定心丸之后,他所谓的病也好了,在休息了数天之后,他甚至可以在济南会见一些地方官员了。载滢好劝歹劝之下,载沣终于正式定下了归期。   在他回来之前,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做,首要的就是按照刘光第审讯出的逆党名单,一个个的由刘光第代表我召见问话,留下字据后——放还,这些人为数不少,其中大多是观望之辈,严厉起来也不是个事。   而第一批抓住的那些人,则由刑部转移看押,在我的授意下,中华时报发表了杨锐的一篇未署名文章,题目就叫《圣人之所谓仁恕》。内容则稍稍有些大胆,言辞中隐约就有攻击我未够仁恕,对宗室亲贵多有不宽之处的意恩。再顺着这个思路,把仁恕二道进行了充分的阐述。   在后宫中,我又找了幼兰数次,跟她说话中的意思,比较清晰地透露出我最近要启用一批闲散不用的贵胄的意思。我相信不用等到五天后她归宁回府,荣禄也能了解到我的意思。   而在朝会上我也反复谈起我近期的一些反省之意,透露出满蒙亲贵中我要启用一批人的意思。散了朝,偶尔也会留召一些亲贵大臣,亲切的谈话,一改往日严厉的作风。到了宁妃归宁之前的一天,我还特地招来荣禄,与他谈起归宁的事情,要他好生准备。荣禄在家闲居了几年,身上除了一个皇家研究院总办的头衔之外,别无什么实际的职差,怕是闷也闷坏了。   现在看起来,这些人在梅巴赫的汽车厂聚会,怕也是出自这个看上去有些土里土气的老头的脑袋了。   “回皇上话——”荣禄一脸平静,语气却是稍显激动地道:“宁主儿归宁,是奴才的家门幸事,奴才一定会辜负皇恩,把这件大事操办好,不堕皇家祥仪。”   我点头笑道:“嗯,这是大事,不止是你啊。康主儿德主儿也是头一批要归宁的,听说德馨家热闹得很呢。”   德誊原在骁骑营作都统,自京师军改后,以公爵改任了其中一镇的镇长,他本身算是个易于安享富贵的老实人,不会捣乱的人,我自然会善待他。说着闲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手虚拍了拍道:“过两天朕是要去国子监祭文宣王,你也陪着朕一块吧。对了,你如今有什么差事没?平日里还忙么?”   “回皇上话——”荣禄的脸上仍是静如止水,但偏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怕是坐得久了有些麻木,手臂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轻咳了一声回话道:“奴才仍是在皇家研究院做些总务上的差事,倒也不忙。”   “唉——”我叹了口气起身,有些惆怅地道:“朕这些年怕是有些生疏你了,今儿个要不是宁主儿归宁这个事情,朕怕是还想不起来你啊,你家是累世忠臣之家,朕是有些亏待你了,回头朕就有差事要你办的,最近忙着载沣这个不成器的孩子,朕是有些忙糊涂了。你自己有什么主见没有?”   “回万岁爷的,奴才有差事就行,能为万岁爷出力,是奴才的本分,不敢挑三拣四的。”   我点头嘉许道:“说得好啊,这才是个好臣子的样子嘛,嗯,朕想想,回头再跟你分说,先头恭忠亲王故去了,他手上许多差事,朕都要找得力的人来办,偏生载沣这孩子不争气阿,回头他回来了,朕再好好想想。回头再跟你细说。你且跪安吧。”   荣禄不是太得要领,只是知道我可能要在最近起用他了,当然是谢恩而去。   待他去后,我才站起身来,振了振双臂,舒出一口气来。   祭祀至圣先师孔老二大人,是配合儒家的两极改进的举措,在这次祭祀上,我要给孔老二上新的尊号,几乎历朝历代都有给孔子加尊号的举动,在清这一朝,以唐朝玄宗年间所加的文宣王,以及清朝立国之初顺治二年和二十四年两次加上的“大成至圣文宣先师”和“至圣先师”为最常见的叫法。   我这一次的新尊号,就是要给孔子上帝号,以前最尊的就是王,再下来就是北周时与武则天时的“公”位,帝号则是从来没有过的,我这一次一是秉承我的中华文化数千年一体传承的理念,另一方面就是给这一次儒家的大改造进行最高统治层发出一个最强烈的政治信号——孔丘是无论如何招高都不为过的。   新的尊号就是我钦定的“中华万世大成至圣文宣帝君”一共十二个字,这个政治信号一经发出,新儒党的声势将迅速达到顶峰,届时再配合上教化部的其他步骤,我又身兼党魁,这个执政党的地位在法理上已经能够做到扫清一切反对者的声势。   儒家绝非一个坏东西,那些将中国的积弱全部归咎于儒家的行为实在是我极端鄙视的行为,如果没有儒家,这个国家早就是四分五裂之局,不可能在数千年的繁衍后,再东亚的大陆上始终保持着一个大一统的格局。即使偶尔分裂,也不能忽视分裂的每一方都有着强烈的统一的渴求和呼声,这是懦家文化的功绩。   这种文化的有些方面的确已经不适应如今的世界了,但是要完全摈弃这个传承了数千年的文化、那必然的结果就是全民的没有文化,文化是道德的基石,没有文化就立刻会造成道德的论丧。某次大革命之中的那些乱象,正是最好的证明。文化大革命,革去了文化的命,也革去了道德的命。   一个民族没有了道德,没有了信仰,它剩下来的还有什么?   在筹谋这次祭孔的事情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后世时读的一些文章,有些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譬如毛先生当年年轻时出远门求学,若是路上囊中羞涩,跑到哪个乡绅家里,凭着读书人的身份,吟上两句诗文,管饭不说,几块银元的盘川也是有的。但是到了我所在的那个年代呢?大学生?你就是满腹经纶的博士教授,也只能收获到白眼外加国骂。不过话说回来,满腹经纶的博士教授倒见得少了,衣冠禽兽倒是一堆一堆的往外冒——这又反过来证实了,没有道德没有文化的民族是多么的叫人摇头。   祭孔是在安定门内的国子监。这个地方自教改之后,已经丧失了原先的功能,渐渐的已经沦为了一个近儒家宗庙的概念,而新设的和研衙门也与他们一起办公,算是对了路子了。   这是自第一军进城绥靖治安之后的又一次我的重要行程安排,一文一武的两件大事让北京的老百姓和小京官们猜测不已。   祭孔仪式上顺手就郑而重之的给孔先生上了长达十二个字的尊号,算是给这一场自上而下的儒家两极化掀开了一场大幕。   我也算是完成了第一件政治生活的重大改革中我应尽的责任——代表地主阶级及知识分子阶层的政治力量新儒党,正式从政治层面上完成了和平接收政权的任务,当然,他们人没有换,但是身份换了,在名义上完成了从封建旧官僚到政党制度下的文官阶层的转变。   这算是第一步吧,从封建集权到后世的所谓民主社会,从来就没有一蹴而就可言。英国如此,克伦威尔之后为了解决一些不可避免的因为野心而产生分裂或者好听点的叫竞争的问题,又重新请回了王室作为名义上的至尊。而美国则情况稍好点,华盛顿先生的无嗣以及其他人的制约问题,以至于在美国开创了在我看来仅适应于北美的独特的政治制度。   而至于中国,暴力革命除了苦难之外,给这个民族带来的所谓变化,我是不看好的。下克上在中国是很难想象的,即使是下克了上之后,下又如何不是上?中国盛产一些手段令人钦敬的政治家,口号对于人民来说是往往令人鼓舞的,但实质如何,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也是我坚定的选择和平渐进改良的原因了。除了我甫一来到这个世界便贵为帝王之外,我本身的政治信仰和历史观也使我永远不能接受所谓的一步到位的改革。   军政和文化层面的大事——按步骤在进行,同时紧迫的时间压力也让我不得不加快前进的步伐了,这已经是1898年的下半年,满打满算,还有十六年了,这十六年里,我的国家的进步要拿出后世苏朕人那种劲头来才行,这样就不允许再有什么内耗了,再内耗下去,一战中我的国家所能做出的作为就不会很大,这就有损我的战略目标的实现度。而且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到目前为止,内耗已经耗掉了一个李鸿章以及他身后许许多多人,如果再耗掉什么人,那已经是我无法容忍的了。所以,有些事情要提前进行,有些人,要趁早清洗。   就在等待着载沣返京的期间,自我对自己前一段时间对满蒙亲贵的态度进行了自我的一些剖析之后,陆续就有满蒙王公亲贵看出了一些苗头,给我前后上了数道折子。就旗务问题谈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有人跳出来就好办,不管折子上说前面的旗务改革是好是坏。我一律回复了加勉之语,偶尔写上“朕近日也常思此事,尔之言于朕良有裨益矣……”云云,不几天,这个事情已经在官场里形成了一个新的小热点,过去沉寂了多时的一些被我的严厉作风吓得憋回去的一些颟蚶满蒙大员们仿佛看到了翻身的希望,纷纷跳向了前台。   这就是我给载沣营造的一个政治环境了。   在他回来之前。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去醇王府了。   载涛和载询都在毓庆宫陪着溥华溥偀两个皇子念书,年岁差别不大的叔侄两辈四个人。平日里打打闹闹,完全没有辈份上的隔阂。这天下午下了学,我便带着他们四个去了一趟醇王府,以示我不忘根本之意,同时也再次给载沣的母亲媳妇儿定了心,另外表示还要赐宅子云云。   但是,在回宫地途上,我却“病”倒了,一回到宫中,就卧床了,传了御医来看,说是感了风寒。宫里宫外又是一番猜测。   就这样,我迎回了载沣这位铁帽子亲王。到了入冬的时候,从潞河驿传来消息,载沣在驿中待旨——因为他还是钦差身份,非奉旨不得入京。命人传了旨去着他在驿中候着,待我龙体康复后再去看他。就这么我又病了三天,焦急惊惶的载沣这才见到了我有些消瘦的身形。   “奴才……”听到太监宣驾的声音,载沣几乎是滚着从屋里出来,一头跪倒在地,语带苦音地道:“待罪奴才载沣,恭请圣安。”   看他的样子,成熟是成熟了些,不过消瘦不少,看来这些日子的心中恐惧对他也是打击不小,这时候当然不是摆架子的时候,我亲自弯腰扶了他起来,语带宽慰地道:“起来吧,朕躬……咳咳……要说安嘛,是不太安的,不过你回来,朕怎么也要来接一下的。起来吧,咱们屋里说话。”   载沣挣扎着起来,抢先为我掀开屋帘,躬身待我进去后才放下。我定了定身形,回头说了一句道:“你们都在外头候着——”   招呼载沣坐下,又虚咳了两下,搓了搓手道:“你回来三天了,朕却是病了三天,本是早就要来的,近来政务繁多,朕又偶感风寒,到今儿个才来,你等的辛苦了。”   “皇上宽宏大量,奴才感激涕零——”载沣当真是表现出十足的悔意来,谢恩道:“奴才闯了天大的祸,还要劳动皇上亲自来看奴才,奴才回思起来,要是在济南就病死了也好,如今还要劳动皇上圣驾,奴才这心里……”说着说着,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出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尊贵的王爷,眼泪哗啦的。   我抚了抚他的肩,叹了口气宽慰道:“你不要这个样子,也不要老是罪啊罪的,朕不怪你,你还年轻,有罪的是那些蛊惑你的奸人。你啊,与朕尽管非是一母所生,怎么也是一个阿玛生出来的嘛。老说这些个,生份。好好回家安歇着,过几天再进宫来见朕,年轻嘛,谁还没个脑瓜一热的时候,好了好了,朕……咳咳,朕身子也不太舒服,有些话回头朕再跟你说,过几天递牌子进宫来,朕还有差事交给你去办呢。”   载沣听着渐渐收了泪,又说了一些悔过的话儿,直到我咳嗽愈来愈烈,疲态也是尽显的时候,我拉了他出来上了我的车驾,在侍卫们的守护下,往京城而去。   在路上,我也隐约向他透露了一些京城最近的大事,包括军改的改进,京城如今由第一军在驻,奉祀孔圣人等等。最关键的也是说了一些有关旗务改革以及最近的一些旗务方面的言论等等的内容,言语间不时流露出一些疲态来。   而他在反复说了几次服罪的话都被我宽言劝止之后,也渐渐的恢复起来。   把他送回了醇王府之后,我也回到宫中安寝。   其后三天,我仍是卧床,朝政事务都交给了张之洞这个内阁首辅处理。而善耆那边也回报说载沣闭门不出,颇有些思过的样子。   到三天后载沣递牌子求见的时候,我的“病”况似乎愈加严重,宣他觐见的时候,我正在卧床,见他进来,脸上不由露出笑容,伸手招他过来。   载沣见我如此,惊惶之色显于言表,跌跌撞撞的跪到我的床头,慌张地看着我道:“皇上,您……”   “没什么——”我挣扎的伸出手去虚扶他起来道:“你来了就好,朕精神还好些,这些天在家都还好?载洸晋了亲王,你们兄弟也要多亲近,替朕好好的办差,朕的身子骨是越来越不行了啊。朕寻思着,还有好多。咳咳……好多事情没做啊……只恨先恭忠亲王去得早……如今朕身边……唉……”   载沣愧色不能自已,看着我流泪道:“皇上您一定宽心,调养下来一定会好的。奴才无能,尽给皇上添乱了……”   “唉——近来你怕是也有所知,旗务上头又有人指三道四,朕……唉,朕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啊。自我朝立国以来,先后办过多少次旗务都没办成,朕……嘿,朕是高估了自己的德望啊,还指望在朕手上毕其功于一役,咳咳……朕真是看自己看走了眼。”眼睛此时已经有些迷离,发散着目光虚望向载沣叹了一口气道:“还有就是你的军改军队皇家化,是朕的企望,你回来,那边的事情没停吧?”   “皇上,没停,奴才手下有些能人在办。”看着我又是一阵流泪道:“奴才无能,奴才不能为皇上分忧,却总是给皇上添乱……”   “唉,朕也不忍责备你,但这个事情,倒真是跟你有些关系,旗务上头,朕真是……”边说着,边用企盼的目光望着他。   载沣看着我,流着泪顿了一顿,应口道:“皇上放心,奴才……奴才本没有请差事的资格,但……奴才有为皇上分忧的心……”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我艰难地笑了笑,急促地喘着气道:“有……有心就好,朕明天就下旨,你做总理旗务王大臣,一定……一定要把这差事办好。”缓了一阵,说道:“朕就这个心事了,我大清以满蒙为根基,然而这个根基早已经烂透了,再不改,不是国家亡,就是皇家亡,就……靠你了……”   “奴才……奴才一定不辜负皇上恩典!”载沣接口,脸上泪痕之后掩饰不住的坚定,我盾着他,欣慰的一笑道:“还有个事情……朕要早做预备了。”   载沣眉头一跳,愣愣地看着栽,我顺了口气继续道:“朕这身子骨,自己心里有数,怕是要去见列祖列宗了,你看朕大行后,我大清……”   “皇上!”载沣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呜咽道:“皇上您要吓死奴才么?”   我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吁了口气道:“你看朕的三个皇子,都在冲龄,若是万一……主少国疑,你千万要……”不待他分说,挥手止住他说话,喘了口气道:“若是实在不行,朕立你为皇太弟吧。”   “皇上!皇上您要吓死奴才了,皇上您切莫多想,您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载沣哭喊着看着我。   我躺在床上,不理他的哭喊,闭上眼睛盘算着下一步。 第三卷 231章 水调歌头   养心殿寝殿中,偌大的空间里此刻除了载沣听上去发自至诚的呜咽之外,再也别无声响。   “奴才誓死不敢受皇太弟之号,我大清也没这个规矩,皇上春秋正盛,万勿宜言此不吉之语。万岁爷,您好生歇息,若是没别的吩咐,奴才跪安了,万请皇上保重龙体,勿以琐事为念。”见我面色不定的闭目睡着,载沣哭了一阵,止了啼声,肃容恭恭敬敬的向我磕头后,略显离意地说道。   我靠在床外侧的右手稍稍颤动了一下,向外一个虚抓,睁开眼睛颤巍巍的半坐起身体,做出一个艰难的笑脸道:“不忙走,朕还……朕想着,朕大行之前,还有三件事情放不下心来……”   载沣抬起头来,露出他那自小就很突出的精明的神色来,看着我迟疑道:“皇上明鉴,眼下非是考虑国事的时候,皇上如今应当好生休养,待龙体康愈之后再行处理可好?”   如是说着却又未跟上辞别的话语,使我心中不由一声暗叹,本因为他的悲伤似乎是出自至诚而油然生起的愧意亦不翼而飞了,苦苦地笑了一下。   “载沣你不要哄朕了,你听朕说,其一,朕的新政绝不可弃,此朕之宏愿,非如此,国将不国,我们满洲人也只会哪里来哪里去。”看了一眼他那若有所思的神态,接着说道:“其二,国之储君,古人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朕刚才说的皇太弟事,你要好生考虑下。”摇手止住他的推辞道:“其三,旗务,自圣祖以来,屡改屡不成。朕虽知是有些妄念,但朕真想看着这个事情弄好……唉,载沣,你还年轻,等你做上朕这个位子,就知道旗务是非改不可了。”   “皇上说的是,奴才谨记了。”载沣不知在想些什么,含糊的应了。我看他神色就知道他不服气,笑了笑道:“让你去军改,本心也是要历练你,你在地方各省都走过,京师就更不用说了,这里头玄机多。你打今儿个起,就把心思放在旗务上头吧,军改的事情,朕交给载洸和聂公了,眼下驻防京师的第一军,便是典范了,他们能办好,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旗务上头,朕……唉,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说,总之,朕想在大行前,看到天下子民,不分满汉回蒙藏苗等等,均为吾大清子民,中华子民,你好生思量着吧,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朕身后这万世基业,此,朕寄你厚望……你,能不辜负朕么?”   载沣脸上再次流露出诚恳的悲伤之意,点头哭泣答应。   我放缓了撑着身体的手,整个身体颓然地倒在床上,双手含糊的动了动。果然载沣再次磕头请辞道:“皇上请放心安歇,奴才一定把差事办好。皇上,奴才……跪安了。”   “嗯——”我转头瞄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含糊着说道:“还有一事你听着,朕说完了你便去吧,朕真有些倦了。”   载沣凑近了近,我用渐语渐衰的语调道:“载洸晋了亲王,朕本是要赏他宅子的,想来想去却寻不出来。朕寻思着你办了这件事之后,就搬到太平湖旁的老王府吧,那是朕的潜邸,赏了你住,现个的醇王府,就改毅王府吧。这事不急,朕是怕再不赏……就来不及了。嗯,你回吧,三天后再来见朕,朕想快些看到你的旗务方案,朕没时间等了……”   载沣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惊惶夹杂着犹豫,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郑而重之的又行了一次礼,这才一语未发地躬身退了出去。   我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出了门后,留给我一个垂头走路的背影之后,我才将眼神移向天花扳,凝神思索着下一步。   “寇连才——”空无一人的寝殿响起我的喊声,寇连才恭恭敬敬地进了来,等等着我的指令。   “你去乾清门西军部衙门宣毅亲王来见驾!”我坐起身来,由着寇连才为我穿靴子,一边发出连串指令道:“内监中的逆党,你名单都列好了?可以顺便呈交毅亲王,另外让聂公在小书房候见,还有去一趟电报房,把今天的事务折子都拿过来朕着。小德子,王长泰这两个最近没有什么转移家产的事情吧?你叫他们两个在门外伺候着。”凝神想了想,挥了挥手道:“去吧。”   自从后宫巫蛊案之后,由我做恶人让寇连才做好人的策略在内监的管理上收到了良效,这次正是清理后宫中的给宫外通风报信的这些人了,要不然我还真的要在这床上坐上好些天,闷都要闷死我了。   载洸很快就来了,我招呼他坐下,他似乎对我的康复并不惊奇,只是稍显有些消沉,我知他大概能知道我是装病欺骗载沣,因而对载沣的命运呈显悲观的态度,或是对我稍有些畏惧的姿态。当然,他早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陪着我一起整治小德子,一起谋划对付慈禧的那个载洸了。   我叹了口气,也不与他多话,说道:“载沣接了旗务的差事,也算是帮朕了了一桩心事。载洸你再辛苦一次,去把他留下的军改事务接手起来,还是那一套,军官,新儒党,军政情报司三套体系,你替朕统筹一下大局。”   载洸躬身领命,并无二话。我看得出来他知道载沣的命运我已经下了决心了,此事再无更改,再多说也是无益。我略有些尴尬,咳嗽了一下作为掩饰继续说道:“三套班子的人,你如今是军部尚书同知兼钦差王大臣,该用什么人你列个名单三天内报给朕,三天后就出发吧。今晚还要再辛苦你一下,侍卫里挑选出一批人来,有一批太监图谋不轨,勾连外臣。宜斩,朕不想交给慎刑司了,你辛苦一趟。押赴军营关押,日后朕自有安排。嗯,好了,你这就去办,记住两条,一是快,二是保密。你免礼退下吧,叫聂公进。”   老将聂士成进了进来,我也是直入主题。问了几句他第一军的情况之后,便交给他任务道:“三件事,第一,第一军三天后你要主持一次阅兵。第二,准备戒严,从明日开始即行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戒严,等朕的旨意。第三,即刻去找一趟醇亲王,就说是朕让你去的,听候他的调遣。此非常时期,聂公你千万谨记朕跟你说的话,不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还有一个你要准备好,你准备做陆军元帅,这是我大清第一个元帅,你宜自珍自重。多余的话朕不说了,北京最近水浑,朕随时要用人,你这几天最好随传随到。好了,免礼退下吧。”   聂士成二话没有,仍是依足规矩行了礼,向后退去。   我背手踱了几步,示意等在外间的寇连才进来,让他将文卷放到书案上退下后,做到了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开始翻阅近期的大事。   这几天朝局上倒没什么大的动荡,许多人不明不白的下了狱,虽说是有些存疑,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人敢说出来。言官们也清静了不少,让我想象不到的是,近期居然是好消息居多,经济数据表现极是抢眼,各种工业门类都开始陆续有了产出,就连造船厂方面,也提出了航空飞艇母舰的设计方案呈交军部,海军部及工商部报审,还附了有德国人的一些意见供参考。还有就是卢汉铁路的竣工,从北京到武汉有了直通的火车,这是连接南北的重要铁路线,也是工商业大发展的前兆,交通运输问题正在逐步得到解决。而趁着这个机会,张之洞顺手就将西医的引入悄不溜声的办了,趁着一般人都在关心着朝廷的新一轮尊孔浪潮及北京的政治动荡的时候,这个事情居然没有遇到什么提得上筷子的反对。   看来他是在向我展现他的办事能力了,他当然心知我这一次并没有追究他的原因。他这时候再不表现,他就没机会表现了。   秘密渠道方面,李鸿章在天津已经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在他过去在天津的寓所内“养病”了,我的慰留旨意他已经收到,他想必很快就将有所回应。我觉得这个老家伙也在观望,他肯定是没有全退的心,当然,我也还有事情要用他。所以,他的回京不会太晚。   国际方面却让我眼前一亮,好机会中的好机会。   德意志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普鲁士首相,德意志帝国第一任总理,奥托·冯·俾斯麦,在他的庄园内过完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天,留下无尽的忧虑和惆怅,当然还有许多遗憾和恨意之后,他在他女儿的注视下,沉沉的睡去了,永远也不在醒来,事年八十三岁。他会有葬礼,我要派出高规格的代表去,一来为了修好略显有些退步的中德关系,二来也是为了北京的政治环境。所以,人选几乎在我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就迅速的订了下来:和硕恭亲王载滢。   派了寇连才迅速的召来载滢,免礼后道:“俾斯麦死了,你给朕辛苦一趟去一趟德国,趁着这个机会,要跟德国人敲定一些后续的事宜,花钱方面不要有顾虑,怎么有利怎么来,这方面朕信得及你。还有件事,你后天走吧,去之前见一趟载沣,旗务上头,先恭忠亲王有些经验,多跟他说说。朕今天刚见过他,让他办了旗务——”我冷冷的一笑,载滢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谨慎地看着我。   我继续道:“朕见他时还是病着,这会儿尽然好了些,嗯,你也尽速去办吧。”   “奴才告退——”此时宫内正进行着一场肃清不轨太监的行动,喧哗声是免不了的,载滢显然是听到了,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样子。   我狠狠地狞笑了一下,蹙了下眉头道:“好些个太监交结外面亲贵大臣,朕是早就想办了的,今儿正好一起收拾了。没什么了,你去吧。哦,对了。你顺道去一趟荣禄的公爷府传朕的口谕,着其自即日起,免去本兼各职差,全力协助醇亲王帮办旗务。钦此。”说罢挥了挥手,以手扶着额头道:“朕今日是病着的,记紧了。”   载滢闻言岂会不知,默默无声的行了礼而去。   我知道,今天我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又看了一会儿中外大事的汇揽,沉沉睡去。   接下来两三天内。沉寂是免不了的,让人有些等的心焦。载滢和载洸陆续奔赴他们的前线。聂士成也去忙着他的布置,后宫中的妃子们也有数日未曾见到我的身影了。而官内宫外的门禁也是分外严厉,载洸给我留下了一个高效的侍卫系统。   直到第三天,接本处的太监终于报了上来。醇亲王载沣的《为一体厘定旗务事,总理旗务王大臣载沣,帮办旗务大臣荣禄奏言》的折子,呈进了上来。   当天晚上,我就开始研究这份折子,连夜找来了载沣。躺在病塌上求恳,利诱,强迫三管齐下,让他加上了以下数条:其一,天下不分满汉,一体视之。其二,所有的落地钱粮降为每年二十五块银元,享受者范围缩小到无业无产的旗户。其三,无业无产者可选择移民新辟省份或是享受每年二十五块银元的旗银。其四,取消各地满洲独有官职及编制,由各地势抚整饬后送京甄别。其五,满蒙自愿改姓,可自由取汉姓,为配合此,即行统计全国人口,为防止偷逃报税,若有隐匿不报者,视同抗旨。其六,天下子民可自由选择发式。其七,废除满汉通婚禁令,地方官要为满汉通婚者主婚……   等等诸条,无一不是我想做却不敢做的,如今借载沣之口写了出来,就连我自己也是长吁了一口气,累倒在床上喘着气道:“好了,这些东西,你就在这重新使人眷一份出来用印,朕好累,你尽快吧,朕等你。”   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载沣才把新的奏折重新拟好,我又过目了一遍道:“嗯,这个名字就不要换了。载沣,这些条目若是要能施行,万世基业可期,万世基业可期啊!”   兴奋地拍了拍已经被我给他的接班人身份弄得有点飘飘然的载沣肩膀道:“好了,朕精力已是不行了。此事你一力去办,恐怕此事公诸天下之后,会有不少人反对。你打算怎么办?”   “为了皇上的期望,奴才誓死办到。”载沣信誓旦旦地道。   “嗯,好,好啊。”我躺了下去,挥挥手道:“你去吧,对了,朝会不能再不开了,明天朕下旨意,你以皇太弟身份监国,早日把此事办了吧,朕在宫中也能安心养病了。”   载沣口中推辞,但我当真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到喜悦。   他退了开去之后,我在床上呆了半晌,召来寇连才,将预备好的《敕封皇太弟谕旨》交给他,命他前去醇王府传旨。旨意内写得很明白,我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堪政务重负,明天他就可以以皇太弟监国名义召开朝会,公布他的政策,我在宫中看着他放手施为。   而我,在这夜也连夜在第一军一个标的护卫下,离开了紫禁城这座如今已经是戒备的像是一座大监牢的宫殿群,前往热河行宫。   未来几天,北京将热的吓死人,我要去避暑,虽然现在是在冬天。果然,已经被某种东西烧昏了头脑的载沣以皇太弟监国身份在次日的朝会上,将新的以他和荣禄两个人名义提出来的旗务改革方案抛了出来。据北京的消息说,荣禄当场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使了他的老婆想进宫见见女儿套套口风,却被回说内宫一概不见客了。而递牌子想见我,回说也是“皇上刻下在养病,没有旨意谁也不能进宫的,荣公爷安心回家等着,皇上想见您的时候自然会派人传您。”   这下他几乎已经死了心。他哪里知道,别说是他,载沣等人亲自求见,得到的回复也是这一句冷冰冰的话。内宫整治过一批太监后,哪有太监还敢说半句闲话?如今内宫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和食物,水等还从外面运进来之外,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半个外人能进得来。   但是载沣如今的话就几乎等于圣旨了,旗务的改革还是要办下去,张之洞似乎也看得出来什么,除了配合之外,半个字也不多说,载沣的这一套旗务改革新方案,迅速的下达到全国各地。   当下全国各地就有数万人割发,自从军队厉行短发及军队地位的大幅提高以来,短发更成了身份和前途的象征,许多年轻人都在接到旨意之后,迅速地剪去了辫子,这种现象在新辟省份尤为普遍,由于那些地方的文官系统几乎都是英国留学回来的,更容易接受这种新生现象,有些地方官甚至带头剪去了头上的辫子。   而就在载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这把火愈烧愈烈,学生阶层也开始加入,军人,学生,激进的年轻人,本来就是社会变化的主力军,而朝廷中部分有过留洋经历的京官,也开始渐渐有剪辫子的举措,更有人上折子恳请监国皇太弟以身作则,带头顺应新政。无奈之下的载沣,只好选了一天当众剪去了自己脑后的辫子。   辫子之后,下一个热点就是满洲传统地方镇边体系的解散,各地的满城本来就早已名存实亡,而满汉的婚禁一经放开,年轻人冲动的热血迅速的涌动起来。其他各项措施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社会像是摆脱了一个牢笼一样,各种新鲜的事物都开始涌现了出来。   《中华时报》成了各种新鲜现象的报导前沿阵地,也成了思想辩论的交锋之处。那些被吓坏了的腐儒,一下子调转了矛头,将攻击的目标指向了曾经是盟友的载沣。   如此一个月,我就过着与最高权力无关的日子,在热河安心的避我的“暑”。   旗务改革的新制度的每一项,都在张之洞的文官系统的全力配合下,开始全面铺开,一个月之后,全国都处在了适应新制度的新时期。当然,也有顽抗的地方官,张之洞概不理会,但凡遇到不全力执行的,全部报到载沣那里,载沣倒也干脆,看来他是索性豁了出去,将旗务改革全面地推行下去,如果成功了,他说不定还能成就一个英名了。   人都是会选择的动物,就向载沣选择了为了权力巅峰而全面执行去除满汉隔阂的政策一样,很多人也选择了背离他。   反对的声音怎么会没有,原先在观望朝中动静的地方官员们在发现朝中几个最当红的满蒙亲贵譬如毅亲王,恭亲王,素亲王都没有声音之后,开始渐渐忍不住了,一些满蒙地方亲贵开始蠢蠢欲动。   北方的依克堂阿声明新鄂省情况特殊,暂不宜仓促行动。仅仅在临近北京的奉天省进行了新旗务制度的革新,奉天北的吉林,黑龙江和新鄂三省均是按兵不动。这是一个最高级别的反对声音。   我知道,是我“病好”的时机了。   “传朕旨意——”我一身明黄的龙袍,站在了第一军零一三二二标的集合队列前,看着站在最前列的步兵营第二连连长道:“张作霖!即刻电令第一军副军长聂士成元帅率第一军出京至热河护驾!”   看着他跑步离开,我招来身边的教化部新闻司副司官,举人出身的杨度,向他传谕道:“杨度,传朕的旨意,明天的《中华时报》朕要见到朕在热河骑猎的新闻,要怎样的照片,叫他们抓紧时间!朕还有一阙词,叫他们也发了吧。”   我要再给北京那些暑气中的人们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皇太弟监国,要完了。 第三卷 232章 北京之冬   以身体不好为由暂将国务交由皇太弟监国署理的我,在次日的中时报上显露出了一个精神奕奕的姿态,照片上的我精神健旺,身着戎装,提着手中的猎物露出慈和的笑容。照片边上还配了一阙词:水调歌头·热河狩。   “朝辞紫禁城,夕狩热河野,连天累月思变,至此方得闲。虎狼免狐四窜,强弓硬弩如电,郊狩觅欢颜。近侍方进言,圣躬何康健!天雷鸣,纵电闪,冬雨渐。千万儿郎肃立,天子将回銮。更有随驾进言,帝都宫城落锁,何人欲作乱?朕曰何需忧,御驾即转南!”(注:热河承德在北京北方。)   至此,皇帝的身体已经完全的康复,载沣继续监国的理由,已经完全的消失殆尽了。每个人都知道他要完蛋了,除非他公然做反,不然就只有乖乖的出城跪迎我的御驾返京。   但是他面临的情况显然还没那么糟糕,当日他就接到我从承德发给他的密旨,褒奖了他近来的表现,对旗务改革表示了肯定,并向他指出,有一些强硬的反对份子,宜应以雷霆手段剪除之。这一方面,如果需要调兵,可随时向我请旨调动。而我还想在热河多呆些时日才能返京。近期国政,仍由他监理。   这也让他稍稍安定了一些。心存侥幸是每个人都有的弱点,在这样的局面下,他除了继续把他的政策推行下去,一条道走到黑之外,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而我公开露面的消息一经传出,国家的政治中心早已经不在北京了,事实上一直以来张之洞每天都会将大事整理出来,飞骑送到我这里审阅。而到了如今,这种情况就更加的明显了。更有甚者,当天我就接到了从盛京来的几个旗下耆宿。在盛京养老的这些人,都是当年一些老王爷的后代,虽然爵不高位不显,但在旗人中还是很有威望的,我混八旗为一旗,钱粮银子上动些小手术,这些还算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载沣这样子搞法,已经突破了一些老旗人的心理防线。而在他们一厢情愿的看来,这些都是载沣趁着皇上病重,自行搞出来的欺君之举。本来他们就是带着一些人,到北京准备求见我而后再做定夺的。如今看到报纸,得知我在承德,更是顺路就来了。   我当然是满面堆笑的接见了这些人,笑着听他们说话,不时处理一些急件,从今天开始,张之洞这家伙也学聪明了,似乎有些折子是他以前就有权处理的,今天也送了过来,显现出一种谨小慎微的姿态来。   让我加意提防的,则是载沣送来的一些急件,譬如言说赤峰州有满蒙人等起事做反,请旨派大军弹压。我一一照允,但也回了几句问询的话,诸如用何将何兵。剿抚措施等等。安心让他去了,随即一想,又提笔加了一句,三等靖威公荣禄,昔有将兵之才,可启用之。朕望汝等功成之心,切切。   又安慰了几个满洲大爷几句,让他们在我的热河行宫暂宿。告诉他们我会尽快回京处理这些事。   联想起几件事情来,心头渐渐下了杀心。   招来了人问起聂士成的大军,答说三日后抵达此处,我下令回了密旨过去,着其部秘密改拔往张家口大营候旨待命,而我随即召集起随扈的一个标,下令即刻启程,前往张家口。   留在行宫的,则是从盛京过来的一批满洲大爷以及他们的亲卫兵马。   第二天抵达张家口,电询北京载沣出兵事宜,回答说荣禄在病不出,再请旨定夺人选。我看到这个,冷笑了一下,让人回电:荣某敢抗旨耶?朕要汝监国何用?朕大失所望矣!明日朕定要听悉荣某率军北征之语!勿再作推托之语!钦此!   随即派人招来了张作霖。这个家伙是前年从帝国陆大毕业,留在北京的,他的事情我也多次关心过的,因为是个出名的历史人物,所以我对他也是格外的用心,所以他的忠心绝无问题。微微向他透露了点我将在明年为他和王家小姐赐婚的事情,这个年轻人的热血立刻就涌了起来。接下来便是告诉了他一个以他的身份绝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就是京中有一个逆臣,妄图拥戴这些大爷们其中的一个阴谋叛乱,该逆臣将在两天后率领大军抵达热河阴谋犯上作乱,这也是我离开热河来到张家口的原因。   不用我说,张作霖的悍气立时涌动,他立即提出率领人去把那些满洲大爷全部诛杀,我当然忧心忡忡地告诉他这些人是多么多么的地位高,杀了他们,他张作霖也难逃一死。正当他愁眉苦脸的时候,我才抛出了我的意见:“不用怕,朕不是说了,明年要赐婚于你的,将来生个大胖小子,朕也要赐名的。所以,朕想着,这些乱党一定要诛灭,但朕想着,还是要留他们一命吧,他们不忠,然朕亦不能不仁,绑了就是了。让那些乱党看到了,知道警惕,若是能打消他们的反意,也不枉误这一场宽厚了。好了,你去吧,最好是扮了马贼,如此朕方可保你无事。”   张作霖想了一想,随即领命去了。   当夜,张作霖带人来到他已经非常熟悉的热河行宫,扮做马贼的他们将那些亲贵们一体绑了吊在当场,随即立即撤兵返回张家口。我立即又下达一个新的命令,就是让他们回北京,准备我的回京事宜。   而第二天,我也收到了北京的消息,说荣禄抵不过载沣的软磨硬泡,终于在当天率领两个镇,出城向北。   我知道荣禄既然答应了出兵,一定是下了大决心的,否则依照他的性格,他在已经看出我的图谋的情况下,就算死也要装病到底的。他一旦答应出兵,那就是准备做大事了。   而我等的就是他的大事。   聂士成的第一军冯国璋镇在次日抵达张家口,我直接统属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三千余人。探马不住来报告荣禄军的位置。他的行军线路果然直接往热河行宫而去。我知道,这个家伙以惊动了弑君的念头了。也难怪,他别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只有载沣继续在位,他们这群人才能有一线生机。我的所图已经非常明了了,一旦我回北京,他们这群人将是诛的诛,圈禁的圈禁。再也没有第三条活路可走。所以,借机杀了我,而后载沣继位,他们才能继续在上位者的位子上,采用种种方法平息掉满蒙守旧势力的反抗,再与张之洞等方面达成同盟。这样慢慢地走下来,他们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荣禄决非没有脑筋的人,这从他能隐忍了这么多年就能看出来。而载沣一旦出事,他立即就察觉到苗头不对,在我召见他后他立即就判断出载沣大事不妙,所以即行装病,到了最后实在拗不过了只好领兵出征,而一出征,兵锋就立刻直指热河行宫。我相信他一定是跟载沣商议过这套方案的,相信在他剖明情况后,载沣也同意了这条路线。因为毕竟从他们的角度来讲,这一次已经别无选择了,搏成功了,局面立刻就是翻天覆地。而失败也无所谓,本来他们己经败的无可再败了。   “11月9日,热河119惨案发生。近千名对载沣叛党不满的满蒙亲贵及随员,在向皇帝陛下陈情后,被叛党召集的大军残酷屠杀。叛党更攻打热河行宫,妄图攻击伟大的皇帝陛下。幸而皇帝陛下已经提前离开检阅第一军第三镇,使得叛党的阴谋未能得逞。”几天后,报纸获准对这一次震惊中外的未遂政变进行报道。   当夜,荣禄大军抵达行宫,指挥军队对行宫进行攻击,虽然很多人都对这个命令发出了质疑,但是荣禄手握矫诏,白纸黑字写着我在行宫被匪徒劫持,请他们速来救驾云云。他们当然已经失去了判断力。   而在见到又冷又饿的被绑着的满蒙亲贵们时,更加坚定了他们的判断,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迅速攻入行宫,而荣禄则开始接见那些被绑了一天的人,谁料那些人一获自由就开始对荣禄破口大骂,基本判断就是荣禄作反,绑了他们挟持了皇帝,声称回去将起兵勤王清君侧云云。   原本因为目的没有达到而有些失落,所以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与这些人好好说话的荣禄,在盛怒之下将这些人统统处死。   而我,则在冯国璋部的护卫下,安然抵京。   剪了辫子的载沣,跌跌撞撞的爬到我的面前,在众人面前我自然要做足戏,下马将他扶起,搀着他的手步入紫禁城。   而后,北京进入戒严,第一军开始全面对全城进行控制。乾清宫里,我也开始处理载沣给我留下的一摊事务。   “召在京内阁各员到乾清宫来。”我摘下手套,安坐在须弥座上,看着阶下脸如死灰的载沣。心中暗叹,要是你不同意荣禄攻击行宫,我说不定还能放你做个太平王爷,如今,那只有对不起了。人来齐后,我让他们一一免礼坐下,向他们宣布了北京戒严的事情。   “载沣!”听到我的严厉声音,载沣身子不由一颤。抬起头来茫然看着我。   “朕命你监国,你做得不错啊,都有人敢率兵攻打朕的行宫了!满洲老人一千多人,死得一干二净!是你的主意吗?”   “奴才不敢!奴才毫不知情!”在座的大臣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脸上露出震怖的表情来。   我冷冷一笑道:“朕问你,荣禄率军攻打朕的行宫,这是什么行为?!他女儿在朕宫中贵为妃位,他失心疯了?来人!传旨,锁拿荣禄家人下狱!后宫宁妃由内务府慎刑可捕拿待旨!”   “摘去他冠上东珠!传旨,载沣褫夺一切爵位,废皇太弟尊号!交宗人府严加看管!着内务府去其府第查看家产!”   “皇上——”张之洞这下有些坐不住了,率先跪倒在地。其他内阁阁员也哪里还坐得住,一一跪了下来。我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醇……”张之洞括语一出连忙改口道:“载沣偶有过犯,皇上不必动如此大的火气。夺爵废位,恐怕有伤皇上人伦和气……”   “和气?”他话没说完,就被我一拍御案打断,我站起身来怒不可遏的指着载沣骂道:“和气的使人攻打朕的行宫?这是想干什么?这叫什么和气?朕刚才说的,不是旨意吗?你们都没听到!?将这个不孝不忠不仁不义的混账拿下!”   侍卫们这才敢动手,上来将瘫成一摊软泥的载沣架了下去。   目视着他们离开,心中还是颇有感触的,回过神来,重重叹了一口气,问几个亲信大臣道:“你们看,朕应该拿他怎么办?”   听我的语气,众人己经基本知道我的心意,张之洞出言道:“皇上见问,臣下心中感喟莫名。载沣有如厮之变,实在出乎臣的意料,既有谋逆之举,那纵是凌迟亦不为过,然臣还是觉着陛下应从人伦和气着想,留他一命为好。”   我不做表态,问刘光第道:“刘光第,你是刑部堂倌,这等事本是应问你为宜,如今你看呢?”   “回皇上话——”刘光第叹了口气道:“臣以为,人伦和气固是一条,然这上头,还是应当看重一个以儆效尤。若是开了口子,往后怎么办?臣是就事说事,并无意指……还请皇上恕罪。”   我点了点头,心头也是百感交集,载沣的命留不留我自己也还没拿定主意,一方面旗务改革施行下去,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即使想留他我也不一定留得住,还有一条就是刘光第讲到点子上了,以后怎么办?他造反都没事,以后别人造反呢?   当然,人伦和气也是一方面,皇帝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对于朝中其他办事的大臣和亲贵们,是怎样的冲击,我也不能不考虑。   思索了片刻,摆手道:“此事往后再议吧,今天叫你们来,一是要安你们的心,载沣谋逆与你们无关,该办差还是办差。第二个,新政是朕第一看重的东西,不可一日废之。这上头张之洞你有压力,明年一过,就是你给朕交答卷的时候了。朕等着看你的功绩呢。第三个,载沣尽管谋逆,但他监国期间,还是薄有微功的,有些事情,还是要继续办下去。有些事情本就是朕要办的,假手于他罢了,这个你们心中要有数。我大清不因人设政,亦不因人废政,这条你们自行揣摩吧。好了,善耆,张之洞,刘光第留下,你们都退吧。”   “臣等告退——”其余内阁官员尽数退去,殿中仅留善,张,刘三人。   “先说刘光第的事情吧,这些天北京戒严,不是白戒严的,有些人该抓地抓,该杀的杀,不可手软,朕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往后朕也不想再在这些个事情上头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你是大司寇,绥靖京城治安,是你的职分。朕也不多讲,你去军部找聂公传旨,就说是朕的意思,授你便宜行事权,事急可杀人。还有,醇王府你要派人维持,不要让人欺负了,载沣一人犯事,罪不及家,再说,那也是先皇帝本生考的故邸,皇家体面要维持。就这两件事,你一一去办吧。”   刘光第行礼退了,下一个就是善耆,我叹了口气望着他道:“这些天虽是戒严,但你的衙门不能闲着,该盯着的人要盯,有事报朕,载沣的事情,朕还要找你再商量着办,你回去拟个方略来呈交御览。还有个事,就是荣禄手上那两镇人马,你去传旨接收了回来,领兵镇长是谁?”   “德馨和恩佐。”   “嗯,都是老人嘛——”我点点头道:“传旨着即绑缚荣禄进京,他向来能言善辩,处决了也好。具体你看着办吧,朕不怎么着紧的。”   “喳——”善耆躬身领旨。我想了想,还有一件事要这个王爷做:“嗯,你别忙着跪安。还有件事情,满洲总督依克堂阿,朕想给他换个位子。你们两人参祥一下,谁接他的位子比较好,他又去什么位子为宜?”   张之洞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话,但又忍了回去。我心中暗笑,这家伙有些站不住了。望向善耆时,善耆开口道:“似乎其与袁世凯对调为宜。说起来袁世凯还在驿中待旨,传了他回来述职,皇上还一直没抽空见他。”   我想了想,摇头道:“不行,东海他不够格,这样,让他去伊犁,实授新疆总督,署伊犁将军,他跟俄国人有情分,多打打交道也好。长庚着调任满洲总督。你回去一并拟了旨意给朕御览吧。”想起袁世凯,笑了笑道:“袁世凯嘛,再让他等几天吧,朕一时也抽不出时间。善耆,贡王的蒙古那边,你要下下功夫,朕的宗旨,蒙古诸部,要仿效俄国人体例,依为国出力多寡定尊卑亲疏。祖上那点子功劳,朕是不放在眼里的。圣人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嘛。目光要向北看,如今咱们与罗刹人签了协议,朝廷是不能再动兵的,但是可以仿效他们当年的那一套,不禁民间的嘛。那边他们地广人稀,大有可为。嗯,说得远了,这是个长远的话,往后在细说。你且下去吧,这几天你多留点神,朕怕是要杀好一批人!小京官们有刘光第,有些人物,就要靠你了。去吧,一样的去聂公那里传朕的旨意,分你兵权。”   偌大的乾清宫里,就剩下张之洞与我对望了。这个人的心机谋略有时候想想挺让我有些发寒,对付李鸿章对付了那么多年,与载沣一拍即合,并且迅速形成一个针对李鸿章的三方同盟,一旦目标达成,立即抽身而退,转眼载沣事败,他又是极有先见之明地站在了我这一边,他选择时机之巧妙,转脸之快,估计载沣直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呢。不过我终是要取他的优点,办工商,他这一把刷子还是不错的。   我笑了笑道:“做了首辅了,香岩公没忘记工商部的目标吧。时不我待啊,朝中不论如何变,只要朕在位,工业振兴就是朕的目标。你不要现在上了位,就光忙着其他事情,把这事情给忘了啊。”   “臣岂敢,臣以身家性命担保,不用庚子年,便是明年底,一定能实现陛下的目标。”张之洞跪下保证道。   “嗯,那就好,此次京中大变,你立身事外,表现得很好。朕也很取你这一点。只是载沣倒了,当年他要扳倒的李鸿章,朕如今回想起来,待他有点薄了。香岩公给朕出个主意?”   “皇上——”张之洞有些颓然,默然了一阵,旋即跪地认错道:“臣有罪——”   我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招手让他起来道:“算了,朕知道你有罪,但朕没想加罪于你,你可知是为何?”   “是臣对陛下,还有微用。”   “嗯,是有点,不过你没说到点子上啊。”我诚恳地看着他道:“你与载沣做过同一条船朕岂有不知?当年朕也反复跟你说,党争不可取,不可取,你也没听,这是你的两条罪。然而朕不罪你,何也?朕知道你是想上位好做事方便,朕也取你这一条。其二,你接李鸿章的班也是朕早就定了下来的,你早些上来也好。如今好了,你也不要有包袱,好好给朕把工业搞上去,国家弄好了,一俊遮百丑,朕什么都不会追究。若是你把差事办砸了,不要说那两条罪,就是这一条,朕也绝不容你!”   “臣……知罪,臣谢皇上恩典……”张之洞匐地颤声道。   我站起身来,边往后走去边说道:“你跪安吧,回去好生办差,那些事情你不要再想了,朕等着看你的功绩。”   出了门,突觉凉飕飕的,抬眼一望,漫天地大雪纷纷扬扬地降了下来,天空也是阴霾密布,灰沉沉的,教人更是寒意十足。 第三卷 233章 起点   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当易办了,自我回銮紫禁城的那一刻起,北京城内已经没有任何再提得上筷子的反抗力量。随着以醇亲王载沣为总前台代表的一批人的倒下,张之洞不管是明面暗面的效忠,原先反对我的三种力量的联盟已经分崩离析。   以荣禄以及一批满蒙亲贵为代表的满蒙守旧势力随着京城为期一个月的戒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有刘光第审讯出来的那批名单为指引,但凡在名单上的,都在抓捕之列。荣禄显戮,女宁妃瓜尔佳氏幼兰黜为常在,废居乾西五所配房,非有召不得入宫禁。其余满蒙亲贵亦各有恩旨。   而载沣因体念他年轻,且朝中同情派大有人在,而我在整治他的时候,也颇有郑庄公整治其弟的不仁兼阴险的嫌疑,虽然这些话没人敢明说,但我敢肯定知情不知情的一些亲贵心里肯定想过,这从我的威权进一步达到颠峰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所以,斟酌再三,与内阁要员多有商议,其间也与几位在外办差的亲王书信往来商议,最终定了一个圈禁,褫夺其醇亲王尊号,废为庶人,交宗人府圈禁。然考虑到醇亲王封号乃袭自先皇帝本生考醇贤亲王,故改由毅亲王载洸袭爵,侧福晋杨氏赐死。   至此,一场光绪二十四年的政治大危机落下帷幕,在以不同的态度整肃了三种势力之后,我的地位更加得到了巩固,纵使有不满,也从此就闷在心里最好,否则等待他们的结局,已经有很多人为他们做好了榜样。从慈禧死后我正式取得大权在手起始,根据情况时势不同,先后有铁帽子亲王醇,礼两人。其他铁帽子亲王也是先后下诏夺爵而后赐还的,铁帽子亲王世子三人,郡王二人,郡王世子一人,贝勒一人,政治斗争的结果单上,血淋淋的。如果还有不知死的,那也不要指望我会手软。   纵观清朝开国以来,除了雍正对付宗室与我尚可一比之外,其他皇帝都绝赶不上我心狠手辣。但是这又何尝能怪我,满蒙守旧势力不剪除,他们会拖着这个国家一起往死亡的路上而去。既然他们迟早都是死,那么早点死,对国家还有点贡献。起码,对财政压力的减轻就造成了正面的影响。   此次比冬天还残酷的肃杀行动,全北京自我进京以来的一个月内两百余人捕拿下狱问斩,近两千人流配戍边,加上载沣之前厉行旗务改革所杀的人,这小半年之内,满蒙顽固份子扫清了近万人,这也占全部满洲人的百分之一。按照某种理论,极端份子的比例差不多也在这附近近,人杀的是差不多了。   另外一个收获就是载沣为我分担掉许多的骂名。即使有一些对旗改不满的亲贵还有意见,他们中的一部分也会将帐算在已经被圈禁的载沣头上。而雷厉风行,肃清载沣图谋的我则理所当然地成了拨乱反正的最后期望。   为了平衡满蒙势力,接下来还必须要有相当的措施和手段,诸如创造足够的生业,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就业机会给他们,人有了活路,才不会想东想西,这也与我把重工业重心部署在辽东地区的想法不谋而合。当然,在此之前,大部份满洲人还是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对于在远东股份公司有股份的大部分满洲人来说,近年来对外战争的胜利让他们的收获虽说不足以成为大富豪,但是起码也是不用为生计发愁的。   而我首要的一部份就是把我手上攥着的远东股份公司属于皇家的股份,全部抛出,其余的都免费配送给全体满洲人,至此,远东股份公司的业绩,就与每个满洲人的生计息息相关。国家对外有利,每个人都有好处,反之,结果也不用太多想。到了我亲政后的第八年,我终于实现了另一种将满洲人绑上我的战车的模式。这种新模式也取代了过去的那种老子立功儿子睡大觉的模式。   三种势力的联合的第一种势力就此对付的差不多了。而张之洞一系,我在给张之洞摊了底牌之后,他如果再敢有所图谋,他就不是张之洞了,他不可能成为皇帝,成为内阁总理大臣已经是他最高的目标,至此,他如果还不能领会我在乾清宫将他留下单独奏对时说的那番话,那么他的政治生命就将走到尽头了,所以,我观察到他已经将精力从政治斗争转移到了国民经济上去了,所以,他这一派人马,我暂时不想多动。   最后一种势力,也是我曾经最头痛的一帮势力,清流派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在这次震动天下的未遂政变中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消弱。凡是在刘光第黑名单上的,全部捕拿下狱,继续嘴硬的,流配至东海二岛及菲律宾关岛等地,而嘴巴软一些的,流配至冰天雪地的新鄂省。剩余的未参与的,则有旨意编入皇家社研院。   有罚也有赏,于动乱中有功的各员,均有升赏,毅亲王改袭爵世袭罔替醇亲王,废毅亲王尊号。善耆,载滢诸子中择一人赐爵贝勒。刘光第署任左都御史,及清正衙门的一些人,补了几个重要的位子,谭嗣同授左副都椰史,岑春煊晋清政衙门尚书,其余有功各员也各有升赏。   军方方面,聂士成即授元帅衔,乃正式启用军衔制以来第一个元帅,丁汝昌及长庚,依克堂阿各授大将。并正式颁诏天下,大将及元帅军衔,非御赏军功之外,别无他途,这也就避免了熬资历在和平年代熬出元帅大将来的事情。   第一军诸人也各有升赏,我当然卸去了第一军军长的位子,改由王士珍担任,冯国璋曹锟副之,其余的小军官,我就不在一一亲管了。京师剩余七镇亦改编为第二军和第三军,分别由恩佐和德警馨统带。这也编成了在京的三个禁卫军。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番号编成也正是行文天下,禁卫及近卫无方向代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加一二三四的前缀码,以作方面军区隔。   随着新的醇亲王载洸及三套体系并行的军改的进行,我在这方面已经无需再多牵扯太多精力了,我所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未来的十几年和平时光里,我的国家已经建设好完备的堪用的基础设施,交通大步发展。那么,一个现代化的兵役制度就将完好的建成。再随着徐世昌等人的归来,建立一套现代的参谋制度,配合上军官教育的完备,军火工业的繁荣,再加上一个远离世界政治和战争中心的地理位置,和这片土地上数以亿计的充满智慧的人民,发展下去发展下去,这个国家何尝不能与太平洋对岸那个世界超强比肩?   如果说我那个时代有遗憾的话,那么遗憾就是国家丧失了数百年的和平发展的时间。绝大多数的时间浪费在不该浪费的地方,绝大多数的生命牺牲在不该牺牲的地方,绝大多数资源赔付给了不该赔付的国家……如果没有这些遗憾,这个国家绝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它的意志起码可以决定二分之一的世界秩序。   如今,我有这个条件来弥补这些遗憾。   扫清政治障碍,我的集权将会充分地提升,当然,我可没有那么变态的精力去决定这个国家任何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大部分的民政权力我早已经在建立内阁制度的时候下放给了内阁总理大臣,而我,有时候会觉得我像一个战略指导的角色,在领导着这个国家避过前进道路上一个个史有明鉴的陷阱和深坑,快速的通往历史从未抵达过的高度。   工业,工业,工业,这将是接下来十几年进程中的唯一的主旋律,堆砌钢铁的对决很快就要到来,未来是钢铁的时代,这也是我能容忍张之洞的一个重要原因。不管怎么样,他交给我的一五计划的成绩单,足以让我对他的办事能力打上一个满分。从1892年开始的一五计划,至去年正式结束,全国的重工业从无到有,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分门别类各种工业门类都有的体系,尽管有很多的企业是直接把国外的公司搬进来,但毕竟是有了,而且设备厂房都在国内,用的工人也大多数是中国人,姓中姓外,差别已经不大。首要的指标——钢产量不论质量,纯数量已经接近四百万大关。全国可以冠以工人二字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十余万之巨。铁路,港口等基础设施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一五期间,全国将增铁路总里程数突破两万,北京至伊犁,北京经大同至库伦,北京至汉口,至天津,上海至南京的沿江铁路,都已经竣工。   而在他的主持下,二五计划也在这一年的动荡中开始了第一年,从今年的经济数据来看,成绩亦可以用斐然形容,产能的扩大也在刺激着消费市场,随着新币的推行,市场上货币总量呈现出一种程度较轻的通胀现象,除了本国产品之外,各种海外产品也在市场上销售。在上海这种级别的大城市,繁华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几乎世界各地的生活用品及奢侈品都能在这个城市找到足迹。   随着我光绪二十五年蠲免天下钱粮的旨意下达,这更一步刺激了消费市场,全国的经济形势呈现出有些过热的倾向。但是这种热,对于一个正在蓬勃发展的国家来说,是好事,只要国家的经济没有崩溃的危险,我宁愿他再热个十几年。   社会上的各种阶层也开始出现,除了前文所提到的人数多达五十多万之巨的工人阶级之外,在经济领域更出现了一些新派的阶层,诸如经纪,物流,小企业主等等等等。   社会民生方面也得益于与国外的合作,在上海及北京这样的重要城市,部份地区已经有了一些社区的改造,德国的公司承担了这一笔生意,北京城北部的一些王公亲贵聚居区,给排水管道已经开始建立,虽然远远不能与我那个时代相比,但毕竟开始了。   国家正发生着巨变,人民的思想也同样在变着。全民普及教育正在我的亲自支持下,张之洞的全力配合下,容闳的亲自主导下,在全国各省份进行着,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困难,国家也一度面临着财政危机,但是用在教育,以及另外一个方面军事上的钱,从来没有过断档。全民提高识字率,普及近代教育的工作在二五期间也要完成一个令人振奋的成果出来。   一五计划是以精英教育为突破口。全国建立了七所高等教育大学,在两三年内,为国家培养出了近四万人的各类人才。师范大学建立的最早,成效也最好。如今全国两千余县,厅及县级州,除了蒙古,西藏等地之外,每个县都起码有了一名师范大学毕业的,授了同进士出身的教师人才。依托这些精英教育的人才,再慢慢的将教育普及到全国去,这就是宏图,正如当初所预计的,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国家要在各方面体现出让人激奋的进步。   军事方面,在这几年里,陆海军两所大学为国家培养出近两万名中下级军官。加上从英国德国两国留学归来的新派军官,中下级军官的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些人加上一些优中选优的士官兵,配合上那一批伴随着海军共同成长起来的高级指挥官,形成了海军的高中低骨干配备,与陆军的老派军官领导领导新式中低级军官再领导低素质兵员的现状相比,海军的进步令人振本。当然,陆军毕竟是船大难掉头,与海军砸钱砸得出来不一样,陆军的问题更加的复杂,这从载沣主导军改出现问题就能看出端倪。所以,陆军还需要等等十几年。   当然,与德国的陆军外训计划还要继续进行,第一批送过去的还没回来,第二批也已经过去了,如今在德国,有来自四川和陕西,湖南湖北各一个师,一共四个陆军师,接受德国人与本土德军差异不大的特别训练。可以想象,这些部队回国后,将是比禁卫师,近卫师都要风光的部队。   新技术在各阶层的应用也开始普遍,以飞艇在陆海军的应用为标志的应用新武器新技术的风潮开始席卷全国,除了给人民的思想一定的冲击外,也更加启发了本就不愚笨的这个民族。本年度的皇家创新奖,颁发给了王福生,这位来自天津卫的军队炮弹专家为皇家军队开发了多种规格的特殊炮弹,特别是航空炸弹,在对俄罗斯的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也正是由于飞艇与航空炸弹的结合,一举荡平了北路俄军在伊尔库兹克的辎重基地,也让不可一世的沙皇尼古拉二世认识到了他东路的敌人是如何的强大,收回了他望向东方的目光。   皇家的创新悬赏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垂涎,王福生受我的指点,已经创办了他自己的军火公司,与克虏伯公司合资设立了福生军械公司,他以技术和资金入股,占据了大股东的位子,这也是国内第一个民营的军火公司,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个本土的军火大亨,就这么成长起来了。   而我也将下一年度的赏格提高到了二十五万银元。有王福生的成功经验在前面,一个获奖的人立刻就可以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皇家的赏银成为一方的产业大亨,这种利诱可比买几亩田做小地主的诱惑大多了。   当然,在这几个月里,我也没少遇到难题,李鸿章的下野果然让美国人生出几许不安,但是随着李鸿章在新闻界的露面以及我在报纸上公开刊出我亲笔写给他的一封问安信,这个问题迎刃而解。而另一笔大生意也加重了美国人的信任感,贝尔电话公司获得了他历史上最大的一笔海外订单,皇家海军的所有三千吨级以上的军舰,都需要他的电话公司安装电话传讯系统。   美国的美洲捞船公司也获得了马尼拉湾的数艘沉船的打捞工作,而事后的修补也交给了美国人,这连续几笔大单,也加深了中美之间的互信和友谊,美国的议会已经在这一年正式开始讨论《格利法》的事宜。尽管由于面子的问题,解决得不会那么快,但是我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了。   国际局势上值得我忧心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一直担心的我这个版本的“三国干涉还辽”事件尽管缺少了俄国人作为主角之一,英国人和德国人也不可能为日本人出头,但是法国人出于自身的远东利益的考虑,国内开始出现了一些为盟友日本张目的呼声。   但那不是主流。法国人已经陷入了对过去拿破仑三世时代放纵普鲁士的后悔以及如今对德国人的恐惧之中了。那种为远东的日本人出头的愚蠢想法得不到大多数人的呼应,致使议会始终未能出台一个甚至只是谴责中国的议案。   而在日本方面,旷日持久的青森地区天日战争终于分出了胜负,在明宫嘉仁皇太子的军事导师,陆军久负盛名的悍将乃木犀典的指挥下,明治政府军与幕府大将军松平志男的“上洛”军展开了决定性的大母屋山合战,在大母屋山与东南方相距五公里多的月日山一线,以两座海拔分别为526与549米的山头为标志物,展开了残酷的绞杀战。   冬日的青森,几乎成了热血与白雪交叉染映的人间炼狱。双方几乎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不计伤亡的强攻战术。步兵的冲锋与少量炮兵的配合,绞杀着对方亦是同样战术的部队。   在坚实的防线面前,冲锋的人们奇怪的喊着同样的口号“天皇万岁”互相将仇恨发泄在对方的血肉身躯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最后,乃木犀典手握的三万多近卫师团,在付出了与杀死对方数目几乎差不多的伤亡之后,成功的击溃了近两万人的天海国“上洛”军,取得了大母屋山合战的决定性胜利,而到我展开对载沣的行动之时,天海国的松平大将军的入侵军队全部被迫撤返北海道岛。   乃木犀典尽管还想宜将剩勇追穷寇,但是慑于东乡平八郎的天海国舰队的炮火威胁,无奈之下快快的返回京畿。接受几乎己成为提线木偶的天皇封赏,并随后荣升近卫师团司令一职。   但是明治政府并没有开心多久,数天前,横须贺军港附近的外籍专家住宿区内,发生令人震惊的杀伤事件,法国专家白劳易与妻子儿女横尸宅内,凶手面对警察的迫近,当场切腹自杀,死前高呼“拯救天皇,拯救大日本”的口号。   明治政府的麻烦还不止于此,他们很快发现造船的工人中间,似乎有人蓄意破坏,海军部和警方已经联合介入调查,而临近下水的造船工程不得不被迫中止。这个世界已经越来越偏离我曾经的记忆,甚至有时候想找一个坐标都不太容易起来。幸好,欧洲的轨迹似乎还在往前走,吸引了许多人一度落在我这里的目光。   德国在中俄海战期间向西班牙宣战以后,迅速展开了他们的使命,并在马尼拉一战之后,实现着他们的皇帝要“取得太阳下的领地”的誓言,迅速的在一个月之内攻占了太平洋上几乎毫无抵抗的,原属西班牙的一系列岛屿:加罗林群岛,马利亚纳群岛和帕劳群岛。   德意志的海军开始向世界宣告他们的世界政策,他们用这一系列的行动来为他们尊贵的威廉二世陛下的政策填写最好的注脚。   世界正向着战争的轨道前进,积蓄着力量,积蓄着荣耀与仇恨。这种积蓄,迟早要将如今的秩序整个推翻。 第三卷 234章 伟大复兴之祥瑞   北京酷寒的冬天,当然有必要用其他事务来冲淡一下。随着两位远赴外地的亲王返回北京,也差不多该过年了。这一年的气氛不可避免的不似往年那般的热烈,甚至有一些轻微不适的感觉。宗室亲贵,皇家官家,表面的欢容背后,我都能看出那些敬畏的神色。   远东股份公司的年终分红,额外加上皇家放弃的这一部分,按照股权比例由官方渠道给所有的面临了这几年剧变的原旗人家庭。由于我并未下旨矫正载沣颁行的旗务整改条例,所以,从法律上来说,那些条款该执行还是要执行。而现在这种氛围下,自然也不会有蠢材敢上疏来对这些东西说三道四。   从评估的数字来看,全国除军队外,有接近百分之五的平民及部份官员完成了除辫子,而大部份人还在观望。相信随着我对载沣这一份政策的默认态度,他们会渐渐的改用自由的发式——因为官方已经不再对这项事务进行追究了。   随后的春节也是气氛颇有些诡异,来朝贺的天海国王松平氏颇为灰头土脸,正式向我提出借兵的请求,我暂时没有理他,只是着礼部,理藩院好生招待,我需要静下心来捋一捋思路才能决定对日本的细部政策,特别是袁世凯来京后我还一直没见他,春节前已经下了旨意让他回家过年去,过了元宵节他直接进京来递牌子进宫规见。   而在正月里,京城里也有两桩喜事,一是帝国文官系统的大红人梁启超,与京城望族李氏之女李惠仙成婚。另一桩则是近卫第一军新任的少校营长张作霖,与来自故乡的那位当年中俄战争中的战斗英雄赵占元之女赵春桂。为了给帝国新的一年也就是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开一个喜气的头,正月初八这一天,我亲自为二人的喜宴送去贺帖,作主婚之意,并分别给两人将要出生的长子起名:梁思成,张学良。   因为满蒙守旧势力在全面洗牌后已经几乎远离政治舞台的中心,所以,我现在的手脚可以放得更开一点了。为了从另一个侧面给天下臣民以我不反对载沣的旗务政策的印象,所以我也在新年伊始的时候,诏示天下今年再度选秀女以充塞后宫,特别声明了帝国子民,无分满汉均可应选。   这也是一个政治信号,这个国家,要从根本上解决满汉融合的问题了。   当然,两位已经九岁的皇子,已经基本上懂事了,其中一个还面临着生母废黜冷宫的遭遇。他们的思想问题,我得提前有个预备,否则他们长大了之后,就会面临我与传统概念上的汉人结合而生下的后代对他们地位造成的冲击问题。   不过有清一朝历史上大阿哥二阿哥的失败经历,足以给他们以足够的思考空间了。我只希望这两个孩子以后不要走上歪路。这个问题虽然还不是迫在眉睫,但是也应该提起注意了。所以,自今年起,废毓庆宫,直接送入皇城之北的鼓楼小学,接受与普通人相同的教育。   当然,虽说是普通小学,但是这所学校在北京城内八所小学之中,绝非普通了,皇城之北本就是王公亲贵聚居之所,在这里上学的小孩也都是家庭背景非凡的孩童。   暂时我也没有与他们多沟通的意思,只是特别注意了几天溥华的表现,似乎也没什么异样,于是也就告一段落,心想留待以后他们长大些懂点事了再慢慢说吧。希望正常人的教育能够让他们懂得,他们除了出身比别人高贵一些之外,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而内监的缺额问题,我是一直都不同意再新补太监进来的,所以这几年和妃训练出来的一些女官,便填充了进来,这个问题我一直在犹豫,往后难道后宫全用女人服侍?就我一个男人似乎太过分了些。不过这都是些许小事,暂时不去理他也罢。   朝中的势力格局,在这一场政治大动荡之后,也渐渐展现了新儒党一统大局配合上少量进步的满蒙亲贵诸如我现在正在重用的三位亲王,以及少量的顽固清流派的一大二小的格局。而在新儒党的内部,又再细分出去若干支派来。   儒家最重个人修养,所以,新儒党我是不用担心会出现一个除开我之外的另一个强力领寻人的,儒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有相当的内斗气质的,所以,我所需要展望的,就是在一些合适的时机,在新儒党吸收进其他阶层的新鲜血液之后,这个党派肯定会分裂。   分裂并非坏事,一个成熟的政党参政制度,会给予社会上的各种阶层以自己的代表政党参予政治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渴求的机会,这也是后世的主流社会形态绝少发生内战的原因了。当然,我并非学政治出身,所以,这种方面的事情我也是摸索着前进。   虽然如此,但是对于所谓的满汉必然冲突,汉人必然造反杀满人的荒谬言论,我只要耐心地看着就好了,只有白痴才会痴迷于这种近乎于疯蔽的理论喋喋不休。汉人的力量何其大也,人口何其多也,如果整个民族都是这样的白痴,那么这样的民族要么整体灭绝,要么统一全球,我当然不信有任何民族能够统一全球……   但是这一问题也不能太过轻纵,几十年后,席卷这个地球的,将是一股民族觉醒的浪潮,而我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用文化兼容的中华民族来代替狭隘的汉民族的纯血统论调。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估计的太过了,这个中华民族正在我的历史中呈现出一种伟大的复兴姿态,这个民族,早已经觉醒了。   只有弱者,才会念念不忘自己还没有觉醒。   宏观上的事务我在着手进行,而元宵节一过。张之洞全盘掌握的经济工作立即让我眼前一亮,光绪二十五年正月二十,中华汽车公司在北京近郊的沙河组建成立。虽然与我想象中的汽车工业还是天壤之别,但是这件事的意义实在是极为重大。   没过几天,欧洲的消息就有传来,德国的小城吕塞尔海姆继奔驰和戴姆勒之后,出现了第三家生产汽车的公司——欧宝,这个以生产缝纫机和自行车发了大财的公司,正是进军汽车产业。而在欧洲的南方。沉浸在低迷的气氛中的意大利出现了一家同样在后世今世界震惊地公司——莱亚特。   汽车正在渐渐的进入人类的生活。   与之相匹配的,依托延长油矿的中华石油公司也在延安府成立。新疆、青海、四川、玉门四地的油矿已经进入实地开采阶段。产地通往通都大邑的交通配套设施也已经完备,石油工业在目前同样是由国家专管。   应着这个景,一辆进献给我的汽车,由沙河启程,在经过了接近两个小时的行驶后,安然抵达西华门,驾驶者正是已经经教化部程序归化入籍的梅巴赫。   “陛下——”远远看到我的御辇,梅巴赫得意洋洋地挥着手,拄着竖在车头的明黄龙旗,停下车子兴奋地站了起来。一旁的内待宫人侍卫等都看的不由得发笑。   接到消息就赶过来的我,微笑着止停了御辇,下了车便急于一睹他这部最高时速已近能达到四十公里的新制汽车,急冲冲的向前走去。梅巴赫也是下了车来,颇为滑稽地学着什么人打了个千,看上去还是很熟练,看来平时也没少用。但他那金发碧眼的样子,实在也太过搞笑,我还是不由笑了起来。   “请陛下赐名——”梅巴赫见我要他起来的手势,起得身来便向我张口要御书。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摆好照相机的外国记者,与获准入内的《中华时报》记者,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肩头道:“只怕还要朕试驾吧?朕给你做广告么?朕得在你公司里有股份才行啊。”   见他狡黠的笑容,我却也甘心上这个当,在一片镁光轻微的爆破声中,我登上了他的汽车,依照着梅巴赫的指点,换档,踩下离合器,起步……   汽车缓缓的向前移动了几步,我知道这也是意思意思而已,笑着停下了车,拍了拍梅巴赫的肩膀道:“放心,朕不要你的股份,嗯,赐名嘛,回头朕让人送给你,就叫……中华吧!中华的汽车,中华的好子民!”我拍着他的肩膀,一语双关的对他说道。   梅巴赫激动不已,眼角甚至还有泪光,恭敬地说道:“如果没有陛下,便没有小民的今天。”随即下得车来,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我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车子也下了车,朝梅巴赫道:“你还是不习惯中华的跪礼啊。好嘛,朕就迁就你,你为我中华作出如斯贡献,朕又何需在子这点虚礼?”转身把梅巴赫拉到身边,转向记者云集的方向,大声宣布道:“你也不用小民小民的了,既己入归我中华圣化,又献如斯巨宝于朕,朕自有重赏,不过不是赏金赏银,朕还要赐你姓氏。爱新觉罗本意为金,朕今日就赐你金姓,可加在你父姓之前。朕也希望你的公司,能够一日速成,为我中华生产更多的中华车来。”看了看有些兴奋的梅巴赫,收回了本要赐他汉名的念头,笑了一笑,随即朝记者们再次高声道:“你们也不用光替他登新闻,朕的话你们也都记下了,自即日起,凡归化我中华者,朕绝无亏待之理。这位金先生,就是榜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梅巴赫跪倒在地,发自内心的高呼。   他有理由感谢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在这里取得了他从没有想到过的成功。   在一派和祥的气氛中,我收下了他进献的中华汽车公司生产的第一辆车。当然,我是不会对这种车有太多的兴趣的,出于某种目的,当天下午,送给他们我的赐名帖的太监便传了我的旨意。不,是订单,额外再定购三辆。出于某种目的,我将要把这三部汽车赐给三位亲王。   正月里,除了削发给人民带来的巨大冲击外,最大的冲击就是来自内阁最高长官张之洞请旨颁行的各项刺激工业发展的法令,民间资本进入工业,是他这一年冲击的重中之重——利用手中的权力,他走了一招险棋:在二五期间内,冻结全国土地买卖四年。   这着险棋的意义实在极为重大。这也让我在面临他呈上来的这个决定时,也不由一呆。的确,这样可以制止土地兼并的进一步恶化,也同时可以刺激游资进入工业。但是他这一招,得罪得不是别人,而是他这一个官职。他所在的党派所代表的统治阶级:大地主阶级。   看来他为兑现他应承我的工业数据上的诺言,他豁出去了。   当然,那些地主们很快就会发现,工业带给他们的回报将会是农业无法达到的,但是在初期,他是肯定要冒险的。   首先的压力就是来自皇家和研院,那些基本上什么都不怕的惯会说风凉话的人,很快就跳了出来,利用我赐予他们的对朝廷决策提意见的权利,对张之洞进行了攻讦,说什么不顾黎庶死活等等,因为土地不流通,无地者恒无地。而只能于人为佃,此消彼长之下,佃租必然会提高,底层农民的利益肯定要受到侵害等等。   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他们这种只知说风凉话却拿不出任何解决方案来的为政态度,也极易得罪人。随即张之洞麾下的干将们迅速的展开了反击,云说农民们并非只有种佃一条路,可以去做工,而且即使土地流通,那么无产者就会有产了,你们这些人忘记了无产者之所以无产了等等。说到底,那些人在张之洞这一派面前是毫无优势的,要讲儒学,张本人也是当世大儒,要讲经世,那些人更是狗屁不通。   这一通论战一边进行着,张之洞的新政也在推行着。张之洞不知为何,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甚至在农历二月里不知如何取得了李鸿章的支持,李鸿章甚至在合肥的《皖声报》上发表了支持张之洞的声明。在让人对李鸿章的操守敬佩的同时,也有许多人在怀疑李鸿章是否看准了这个政策必然会导致张之洞的失败,从而鼓励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只有我知道,我必须在适当的时机表现出对张之洞的毫无条件的支持,否则这样乱下去,人心猜测下去,他的政令将会被地方官员打上折扣。而我由于京城初定,也不便远离,所以,我只能在口头上加以支持,给动摇的人们一点信心或者说是警告。而也要让张之洞不要安坐京城,要全面地将他的政策落实下去。虽说这样也会给他机会去整肃异己或是加强他这一系的势力,那我也顾不得了。有时候必须要有所取舍,事情从来都不可能只有好的一方面,在利害相权之下,我目前就是要取这个利。   当然我也有信心取这个利,张之洞说到底只是个行政系统的首脑而已,也没有亲信的军队在手,他没有做大事的条件,甚至在某方面来说,他比任何一个总督的危险性都要小。   有时候,支持也不一定要下诏书,中国的官场上能敏感的判别上层政治态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只要在适当的时机去视察一下张之洞主持的某项工业工程,登在报纸上,就已经足够了。   国内的局势就是这般的在这样的平衡术之下,缓缓的校正着航向,向着我所要到达的彼岸前进。从这段时间的思想冲突来看,二五计划这五年,要比奠基的一五计划要关键的多。虽说是累了点,不过想到将来的三五和四五计划一定会是顺顺利利的进行,整个国家都在围绕着发展工业而努力奋进,想一想,这些年的苦累也值得了。   而在文化界,新年里,也有了一件令人自豪感和兴奋感油然而生的重大事件发生——殷墟甲骨文首次被发现。教育部左侍郎,中学司司官,前国子监祭酒王懿荣,高价购得了一部分甲骨文残片,并在自行研究了半年时间之后,正是敬献给了我。这让我大喜若狂,上天助我!上天真是助我!   甲骨文本身的价值尽管已经是令人震惊了,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兴奋到如此地步。   其一是祥瑞的作用,这对于我酝酿的明年的一个大举动有绝大的意义,上应祥瑞,对于这个古国的重大政治变化的意义,我用脚趾头想就能想到。而在这一年国家有些稍稍思想混乱的年份里,这一份老祖宗的东西出土,对我的意义就是更加的明确,对于教化部的那些人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比任何东西都珍贵!而中华的民族自豪感,也将由这个东西的出土,得到极大的提升。   这是老祖宗送回来的宝贝!虽然我本身并非满人,但是我穿越了一百年的时光,附身到一个满人皇帝的身上,我早已经忘记了血统的东西,在中国的土地上,信奉中华的传统文化,我管他什么血统!将来帝国征服远疆,当地的子民绥服王化,难道非要认他们是异族。   单纯的血统论区隔民族法,只会让人体会到这个民族的狭隘和自闭,对自己的道德观和价值观,特别是文化层面的软征服有莫大的坏处。在我那个时代,网络上活跃着一批由惧怕这个国家崛起的势力资助着的一批会说中文的异族人,正在用这种方法去损坏国家和民族的伟大复兴。而我这个时代,就要提前杜绝这种现象的发生,这虽然不流血,但是比千军万马的战争更加有意义。   围绕着这部份甲骨文残片的发现,我立即组建了一个新的部门叫中华历史研究院,暂时规化在教化部麾下,由这位王懿荣暂任首脑,同时也立刻晋其子爵,由他专门负责起甲骨文的全面搜集工作。   同时,以康有为牵头的一个考古研究队伍也正式开始研究那批甲骨文,从政治和文化需要出发,先行翻译出重要的部份渐次公布。有了这批老祖宗的宝贝,那些清流派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了。   我们的祖先何曾不需要法度,我们的祖先何曾愿意积弱,我们的祖先何曾落后于人?甲骨文先行翻译出来的内容,涉及到天文,农业,宗教等等方面,虽然说这项工程绝非易事,但是康有为却完成的极快。   虽然他没有报备,但是我大约也知道他的伎俩,一笑置之,并不戳破。凡事只要对我的大计有利,任何手段都是好手段。   国内的局势,随着甲骨文这一新锐武器的出现,而发生了更加大的支荡,当然,这种动荡,已经渐渐地呈现出了良性的态势。而我的目光,也很快要多付出一些精力放到我最近有些疏离的国际局势上去。   早在中俄战争以和平收场开始,世界的关注重心不容置疑的从亚洲重新转回到了世界的核心地段。德国人可以用六年的时间就彻底改变了自己在欧洲大陆上的地位,而他们的起步点仅仅只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德国而已。如今他们的起点已经是一个工业总产值及经济总产值均超越英国的伟大的德意志帝国,那么他们既然已经开始了他们前进的步伐,他们将能做到什么程度,这正是大英帝国目前最大的担忧。   当然,大英帝国所竭力维持的那种秩序,正在越来越受到最严重的冲击。 第三卷 235章 外交的赌博   世界的重心在欧洲,欧洲的重心仍然没有变化过,依然是在那热的烫手的巴尔干半岛。   在经历了一个世纪中第四次惨重的败于俄国人的手下后,奥斯曼土耳其带国也在酝酿着一场巨变,当然,巨变是需要程度更加惨烈的大溃败作为导火线的,而对俄国那场虽然失败,但烈度并没有超出土耳其人民的承受能力。所以,目前这种巨变也正处在酝酿期而已。新土耳其青年党正在以一种鲜活的政治姿态出现在这个国家中的那些对伟大的土耳其现状不满的人民当中。这些人民包括学生,包括军人,甚至包括政府官员。   这些情况,奥斯曼土耳其的最高统治者苏丹陛下当然不会知道,他的所有精力,除了后宫的妃嫔之外,就要属巴尔干半岛上那些即将不属于自己统治的属国了。   自希腊,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塞尔维亚之后,黑山和波斯尼亚也马土就要追随斯拉夫世界的二哥——塞尔维亚的脚步,远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而去了。   坐看失国然而他却毫无办法。尽管德国与奥匈帝国在某种层面上向他提出过介入的暗示。但是再愚蠢的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绝世大好人存在,那两个庞大的帝国所需要的,只是从土耳其手中接收那片土地而已。   这一年的春天,土耳其在巴尔干名义上的最后一块领地——波斯尼亚正式宣布独立,土耳其的触角正式从海峡那边收回,这个国家正在为着自己的前途茫然着。   幸好他们还快就找到了一个新目标,可怜的亚美尼亚人似乎成了苏丹陛下的专用出气筒,在俄国人将大兵撤回后。土耳其开始重新控制回了亚美尼亚,当然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的继续开展对亚美尼亚人的屠杀,但是严厉地边境控制和管理制度。正在将这个可怜的民族的生存空间进一步的绞杀。很多敏威的亚美尼亚人都感觉得到,土耳其人似乎正在准备着另一场更为血腥的屠杀。   巴尔干半岛的局势也正在风云急转着,随着黑山和波斯尼亚的独立,有俄国人在背后撑腰的巴尔干老大塞尔维亚开始做着他们的梦想,塞尔维亚人开始为着一个松散的巴尔干联盟而奔走,在他们的心里,这只是第一步。   餐桌上的菜肴永远只能是菜肴。主角永远不会是菜肴本身,而是来享用这些菜肴的尊贵的宾客们。可是菜肴永远无法明白这个道理。如今,大英帝国,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俄罗斯帝国这些主角正在慢慢步向餐桌。   大英帝国出于一种作交易的心态,在这张餐桌上开始向他的对手德国人稍稍的嫌让了。因为,他们正在准备着一场极为重要的战争——布尔战争。   所以,德国人透过奥匈帝国,正在向这个渐渐升温的火药桶伸出属于自己的一根火柴棒。而威廉二世的兴趣当然不仅仅在这里而已。他已经顺着这条直线,将视线投向这条延长线得更远处。   在得到了中国人的低姿态之后,他顺利地得到了太平洋上的一系列岛屿,他终于有了阳光下的领地,因此,他也对他在远东的,明明可以先抢到那些岛屿的中国人的诚意持起了乐观态度。他的外交部门迅速的与来参加俾斯麦葬礼的中国负责外交事务的皇家贵胄恭亲王载滢进行了联络,双方很快达成协议。在这个世纪之末,德皇威廉二世将在秋天,带着中国皇家军队训练完毕的两个德械师,从德国展开前往中国的旅程。这只是客套话,德皇自然有德皇的气派,怎么会用得着中国的军队为他充当护卫?   所以,这一年,威廉二世几乎都没有在国内度过,在春季里,他已经展开了他的旅行。不知到是出于何种原因,他并没有命令他的官员们向大英帝国提出直布罗陀海峡及苏伊士运河的通航请求,而是奇怪的绕过整个非洲大陆,途经好望角再抵达非洲的东海岸。   但是这已经足够英国人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了,德国人正在表达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意见,他们似乎对原本与德国毫无关系的非洲事务开始有了兴趣。这对大英帝国来说,是一种冒犯。   他们并没有思考得太久,威廉二世的第二个冒犯又开始了,德皇的舰队在波斯湾靠岸,威廉二世在这里展开了近一个月的访问,足迹几乎到达了这片炎热的土地的每个令人有所遥想的区域。四月,威廉抵达巴勒斯坦,四月底,巴格达。并且在这里,他宣布了一项重要的工程,并且在今年就会开工——从博斯普鲁斯海峡起始,直接通往波斯湾的出海口,并且在海峡的那头,与欧陆铁路相连接,从而形成一个从汉堡到柏林,到君士坦丁堡直到波斯湾出海口的欧亚大铁路。   英国人的容忍几乎达到了底线,这条铁路在土耳其的部分,早在1888年就由德国人负责开始兴建了,目前的进度是停止在科尼亚地区,如果真让德国人完成这条纵向穿越欧洲及近东的铁路,那么土耳其将毫无疑问的迅速就会倒向德国人,而并非再如如今这般的摇摆状态。   另外,铁路的终点如果是在科威特,那么印度,女王王冠上的明珠,将要呈现出芨芨可危的态势,特别是在德国已经表现出与亚洲的另一个霸主中国人的友好关系……如果让这两个国家真的达成某种同盟,全亚洲都丧失殆尽都并非是不可能。   无论如何,大英帝国都要阻止这一条铁路。   德国人有自己的筹码,就像当年他们以英国在埃及的利益相威胁迫使英国人同意了从君士坦丁堡到科尼亚的铁路动工一样,他们如今正打算用非洲南段的利益来迫使英国人同意他们的近一步要求。   谈判似乎正在威廉二世的想象进程中展开。   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近东这片土地上的动作,除了能让英国人震动之外。另外的一个庞然大物也直接感受到了威胁。   英国人很快将所有的利害关系剖析给了俄国人,这条铁路一旦建成,协约国同盟将立刺面临失去高加索,波斯地区的危险,特别是前者。更有甚者,俄国人也面临着与英国一样的两难抉择——如果将中国推向危险的德意志的话,俄国几乎要面临着灭国的困境。所以,政治上,必须要作出取舍。何去何从,英国与俄罗斯都需要做出选择。   在这样的时候,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我一面下旨,高调欢迎德皇的来坊,同时针对从德国回来的两个陆军师也要立即开始鼓动性宣传,而且一切都不瞒着英国人进行,从而迫使英国人认识到危险的程度,并且在某些问题上,不要再对我有错误的策略。   我的国家可以站在你这一边,也可以站在另外一边,何去何从,我没有保证,也不需要保证。在官方层面上,我只能保证我为我的国家着想。这个意思,让人选用合适的言词后,回答了大英帝国外交部发来的质询书。本来就是这样,即使我有预案,我也没必要告诉你,既然你担忧,我不利用这个机会让你吐血,当我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啊。   这一次是极好的机会,本来利用与俄国的战争己经让整个世界看到了我在面对对亚洲秩序受到挑战时的激烈反应。而东亚某个蕞尔小国如今正在严重的挑战着我的威严,我需要大英帝国在这次事件上,甚至十几年后在越南及东南亚利益上对我的进一步妥协。德国皇帝的争霸行为,正对我起着关键性作用。   我绝非好战的人,但是天海国的面子也要维持,否则跟在我屁股后面做小弟没任何好处,谁还愿意跟着你。这是维持我的宗藩体系所必需地。虽然松平氏也绝非什么好人,但是我只要在烈度上稍稍有些控制就可以了。   维持一个相对平衡的不稳定的局势,这正是我对付东方和北方两个邻国的基本政策。   所以,一战开始前的十几年,尽管基调是国内建设,但是战争绝不可以没有,否则没有经过实战检验的军队,是不能为我完成缔造我的亚洲新秩序,并且进而影响世界秩序的目标的。   但是动用哪里的部队,却让我废起了脑子,由于徐世昌的参谋队伍还在德国要到19OO年才会回来,所以本土的参谋制度还没建立,聂士成的战略素养又远远不能让我满意,所以,有时候我有想法是宁愿在心里先想一想,而不是直接把任务交给军部。   而松平志男的安抚工作,也要做一做,否则他难免会有些许想法。和妃不论如何,在后宫也是有相当地位的,我可不希望他指着他妹妹给我吹枕头风,这样反而会给彼此更多的误解。   所以,这天我一想到这个问题,便扫了一眼配殿内坐着替我初拣文书的杨锐,问道:“今日朕没有其他的安排么?朕寻思着要去见一见这个松平氏,好歹也是一国之主,这都夏天了,还没就藩,老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   “回万岁爷的话——”杨锐总有些拘谨,不如梁启超那么雍容,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垂手回话道:“臣看过礼部及理藩院的折子,此人在京中似乎有些不规矩的样子,以藩王身份屡屡拜访朝中大臣,最近更是投门子投到了恭亲王府上,只是恭亲王似乎还没见过他。臣正要写节略呈进的。”   我点点头,这些都在预料之中,这个人要是在京城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呆在馆内才叫奇怪了呢。他攀上载滢也是毫不奇怪,自载沣倒下之后,载滢载洸及善耆已是我最重用的三位亲王了,载洸如今已远在闽浙,而善耆平日里也是很低调,只有行事稍稍有些张扬的载滢。还算容易接近的,想来他也是对朝中大局颇有研究了。   看了看钟,正是上午十一点,于是拍了拍手道:“嗯,是用膳的时候了,小寇子传膳吧。叔峤(杨锐字),你也陪着朕一起进吧。还有一会子,你替朕传谕,赏膳给天海国主,另外,传召东海总督袁世凯觐见。”   晾了袁世凯快有半年了,倒不是我对东海的局势或是他的工作不满,而也是出于保护他的目的。他到驿馆住下之后,陆续就有消息报到我这里,与一些敏感人物往来不断,我可不想在政治肃清的大局势下,把这么个能吏扫掉。另外也是要给他点教训,或者说叫积淀。他这些年太顺了,朝鲜日本的进展都是一番风顺,仕途上也是突破极大,从一个三品道员在短短四五年之内,直步总督封疆大吏,也早已成为帝国最年轻的总督了,若是太顺了,往后此人会走上怎样的路,我都不敢太乐观,毕竟他在历史上是有污点的。   所以,自从召他入京后,就一直在潞河驿候旨,就连过年也没让他回家。想必在寒风中的他,会有时间来好好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及过去数年的起落沉浮。   用完了简单的午膳,又看了一阵子国际的大事,判断了一下如今英国人和德国人之间的大致的态势及双方各自的心态,终于还是命人传来了载滢。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要给两个庞然大物的帝国上一点点眼药的。   “你怎么过来的?”载滢一进来,招呼他坐下回话后,我便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说完后看着有些摸不清头脑的载滢,补上一句道:“坐马车?”   “噢——”载滢这才回过神来,略微尴尬的一笑,回话道:“回皇上话,奴才的马车停在西华门,然后递牌子进来的。”   “嗯,说是要赐你辆汽车的,朕今日有些等不及了,朕这部,你今天就驶了回去吧,宫里有个太监秦歪已经会使了,这奴才也赏了你吧。往后京城里用这玩意儿,比马车新鲜。对了,另外赏你府里侍卫六辆自行车,骑了跟随护卫。不要辞,朕送兄弟点东西,还谢来谢去的,生分。”   载滢只得谢了恩,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凝神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着。   我知道他心里是有点疙瘩的,轻咳一声道:“载沣那边,朕回头也想去看看。到底是兄弟啊,朕也是无奈才……唉——,古人说兄同心,其利断金。古时候梁山那帮草寇都懂这个道理,分金亭,分金亭。可惜啊,咱们天家子弟反而不懂,得陇复望蜀,人心苦不足啊。说到底,还是朕德望不足,德行有亏……我大清自显祖,太祖以来,虽说闹家务得不少,似朕手里这般动静,还真是没有呢。朕无德啊……”   “皇上切末自责——”载滢听我说得这么敏感,早已不敢端坐,跪了下来道:“这与皇上有何干系呢。说到底,都是载沣自己毁了自己,好端端的贤亡样子不学,偏要学曹操。皇上乾纲独断,雷霆万钧,这件事处理地,断没有半分不是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脸色,感觉似乎还好的样子,缓了口气补充道:“说到这个,奴才当年也是被鬼迷了心窍,差点就铸成大错,载沣这事一发,奴才想想常常后怕呢。”   这家伙说话很是机巧,便算是我刚才那一番话只是即兴发挥的开场白,稍稍加了点情绪进去,他这一番话一说,我也不由自主地把罪过全诿到载沣身上去了,心理的负疚感不翼而飞,哈哈大笑道:“你怕个什么嘛,朕恕了你的嘛,朕难道是秋后算账的主子?”   “那——”载滢吞吞吐吐地道:“皇上……奴才看,载沣怕也是与奴才一般……为奸人所惑吧?如今荣禄已遭显戳……”   “哦?你给载沣当说客来了?”我凝住笑脸,看向载滢道:“这个事,朕也有想过啊,不过,你是想要朕自己打自己的脸子?”   载沣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解释道:“皇上说的也是,唉,其实奴才,也是见不得他家里那些人的样子……请皇上体察。”   “嗯,朕知道了,朕也没有怪你嘛。这个话,载洸不在,你说呢,也是该当的。”我点了点头,借着手一挥,把这件事抛开,回归主题道:“好了,今天不议这个,朕叫你来,是有两方面的事情,要问问你这个总理外务的王大臣。”   我指着椅子道:“坐下来说吧,其一,是天海国那边,松平氏拜门子拜到你那里了,这个事情你知道的?你不见他是何缘由啊?这方面,你本该有个主意给朕的嘛。其二,近来欧罗巴的事务,你也应该都知晓,你有些个什么主见么?朕的意思,咱们似乎可以居其间取利的嘛,但是,总该动一动才行,你想想?第一个不急,呆会袁世凯来了,再好生议一议。”   “回皇上话,天海国那个松平氏的事情,奴才也是知晓的,只是没有皇上的谕示,奴才便算见了,也不好做主给他什么话头。另外一个,他若是有个什么非分的要求,奴才也不好说什么。说到底,这头上的事情,还是要皇上在大面上儿有所谕示。”   我点了点头,他这番话说得像是尊重我,事实上我也知道,他似乎有些撂挑子不理事避祸的样子,咧嘴笑了笑道:“你啊,你人是很聪明的。只是啊,你不能说朕让你动一动才动一动。咱们过去讲无过就是功,往后可不能总这样,如今国家大面儿看上去还不错,但是少有差池或是行错步,转眼就是泰山压顶。你是朕的总理外务王大臣,你这样子,朕外务上头靠谁啊。这么着吧,打今儿个起,外交部尚书,你不要兼署了,让伍廷芳挑挑大梁吧,你给朕把外务咨议会给朕弄红火起来。回头朕让李鸿章再来帮你几年,朕往后也好少在这上头放心。”   “皇上——”载滢愣了一下,抬起头来道:“奴才知错了。皇上这么安排,奴才觉着也是好事,伍廷芳历练了这么多年,也能挑大梁了。外务咨议会那头,奴才还想要几个人,回头就把这件事情办起来。也请皇上放心,奴才往后一定勤力办差,说到底,奴才也是懒了点,往后一定会勤快些。”   我见他说着,眉宇间又显露出久违了的那种毫无机心的笑容,放下心来。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朕知道载沣的事情,你怕是有些想法,不管怎样,朕不负他,有些时候,朕也是身不由己,朕还不是为了这个国家,祖宗的江山?难啊,你说若是朕成天要防着你防着他,这政务朕还要不要理?”   载滢似乎有了些感触,垂下头连声应是。我知道,不管如何,他心里的那点疙瘩,也算是解开了。   “欧罗巴的事情,奴才还是想去跑一趟,前趟单去了德国,怕英国人不高兴啊。如今咱们还是求他的多。”载滢扬眉看了看侧壁上悬挂的世界地图,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也看了一眼地图,大英帝国的颜色遍布整个地球——除了美注洲,和地球南北端的那些空白。这就是日不落帝国,当今世界的超级大国,一念可以决定任何国家兴衰的大帝国。   只是,怕是没有用的。如果不能展现出自己的力量和价值,光是驯服和听话,永远不能摆脱看门狗的地位。其他的倒还好,关键是心理,不仅仅是我的心理,还有官员,军队……今天,载滢这句话就能让我看出大英帝国在我的外交界有着多么强大的心理压力。这种心理阴影不破除,将来还怎么傲首在亚洲做好地区管理者的角色?   我要赌一赌。 第三卷 236章 用兵之策   “不——”我心思已定,口气便不容置疑地道:“不用去,现在水浑。你跑一趟德国吧,朕还是那个意思,那十个字,不妄自尊大,不妄自菲薄。朕看,包括你在内,许多大臣们,都有这两方面的毛病。你是搞外交的,以前咱们是妄自尊大惯了,如今你似乎有些矫枉过正啊。不过奇怪啊,你以前也说过的啊,你说洋人也要求咱们哪。如今似乎有些退回去了。英国人是一回事,他是比咱们强,但是如今摆明了的英德相争,咱们不趁此机会弄上点好处,是不是有些对不起祖先?”   载滢苦笑了笑,看着道:“皇上教悔的是,只是奴才这些年两边取利的差事做下来,虽说眼下还好,但奴才总觉着这么下去,洋人始终是要有所警惕的。这回去德意志,那边的大臣们,似乎都颇有微词呢。”   “哦?”我笑了笑,他面临的问题再正常不过了,我岂能不知道?只是走上这条路,利头太大,就像吸食毒品一样的,一旦上了瘾就很难收回来的。而且随着这条路一路行来获利愈来愈巨,我的国家早已经是一个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大国了,起码也是在亚洲跺一跺脚也是震撼人心的角色,再走这条路,就要调整好心态了。   谁给的利多,就跟谁走。怕?以前这种心态可以有,比例还不能低,但如今已经可以把这种心理因素的比例降低降低了。他们觉得我俩边取利又怎样?英国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他们有办法么?如果开罪了中国,协约国的包围网立刻就会漏出一两个大口子。更何况,我在欧洲也并非毫无能力作出什么。到如今,中国早已经非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国家了。   这一切,都让我有资本去赌。本来我还没想好要赢回些什么。但是刚刚的一番思索,给了我启示。   “正如你说过的嘛。洋人何尝又不怕我们?”我展眉起身,载滢也不敢坐着,陪着站了起来,恭敬地听我继续说道:“英国人不怕咱们真的到那一边去?朕看哪,这两国间,迟早要大打一场呢。”   “皇上当真是明见万里,奴才在欧罗巴时,所见所闻,奴才私心里也常带这么觉着。与德意志的大臣武将们闲聊时,也常能觉着出来味儿,德意志那些官儿们,都想着跟英国开战,而后才能进位公侯呢。就连平民们,听说也都是这么个样儿。皇上今儿个说迟早要战,奴才深以为然。”载滢用他自己的话语。向我描述了德国的现状,这也正是他那份官面的报告上向我说明的观点。   我点点头,略略启示他道:“那依你看,若是将来两国战了起来,咱们该帮谁呢?”   “回皇上话。照奴才看啊,谁都不帮,两边做朋友,那才够味儿。不过两边打架,终是要有个赢的一边,奴才以为,如果咱们能够帮谁谁赢,那咱们可就是香馍馍了。”   我看了看他,心中暗自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这个道理啊,你有这份见识,说明朕用你主外交,是用对了。就是这个道理嘛,所以,咱们要抓紧时间,把自己弄的强起来,不能老是求人,也要人求我。那就行了,至于到时候帮谁不帮谁,那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行了,朕也不多说了,如今有个事情朕要让你去做,你再去一趟德意志,想办法让德国人支持咱们彻底查禁鸦片,这第一步先走出去瞧瞧,看看英国人什么反应再说吧。为了这么个东西,先帝们可没少受妄屈啊,这东西一日不除,咱们做子孙的,日后怎么有脸去见老祖宗?”   载滢先是一愣,随即点头,思索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是先给英国人点颜色看看?这东西如今大头都是英国人那边,小打小闹的先敲打敲打他们?”   “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们舍得下这个本钱,就说明他们是真的有求于咱们啦。往后还有大动作嘛。英国人虽说是咱们盟友,但是咱们在东亚做什么,他们总还喜欢指手画脚,这可不好,还有他那个中英联合舰队,呆在这不走,算个什么事?监视朕嘛。朕告诉你,跟你说呆会随朕去见松平氏,朕就想着要在东面用兵,能不能动,能动到什么程度,都要看他们这一次的反应了。所以,你千万别小瞧了你这趟差事。”我朝跑过来立在门前似乎有话要说的寇连才道:“是不是袁世凯来了?着他进来吧。”   寇连才打了个千,应声而去了,看来我猜得没错,踱步回载滢这边,继续说道:“德国人那头,也要落点本钱,他们那个小公主,朕看是难得嫁给二阿哥的,不如你这趟再兼个求婚钦使吧,看他们怎么说。不过这个,要防着点人,私下里提一提就好了。朕料想德国人也未必会答应。不过就是出题目给他们罢了。嗯,你过几天就出门吧,走之前再进来一次,内务府挑点像样的东西再去。还有,你做了外务咨议会的王大臣,外边的事儿,多关心着点,没坏处。”   载滢连声应是,安坐在一旁,见我收了说话的意思,也知道我在等袁世凯觐见,便垂手端坐着。   没多久,袁世凯就到了。有不少日子没见着这个能力一流,却需要用心驾驭的不世之才了。东海两省在他辖下搞得有声有色,以农业为基础的人民驯化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套主户协作户的户口管理制度,也让本来不太安定的治安局势迅速好转起来。可以说,那片地方,只要按照他的既定方针再管理个十年八年,人口淘汰轮换掉一代,再转以稍稍怀柔,很快便会培养出一代心理倾向性不再那么明确的年轻人了。他的功劳是不容抹杀的。   “臣袁世凯,恭请吾皇万岁万万岁圣安——”遐思之间,袁世凯已经轻拂马蹄袖,行了标准的大礼,头磕在地砖上咯咯作响,山呼万岁。   “起来吧——”我略带欣赏地看着这个微胖的中年人。两撮小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留了起来,看上去比过去要威严的多,指着边上方椅道:“看座。今儿个跟恭王说话,这才想起慰亭你来京有些日子了,朕——”朝有些惊讶的载滢点了点头,转过头来说道:“朕突然想起来,竟是晾了你大半年啊,慰亭不记怪朕吧?”   “皇上折杀微臣了——”袁世凯向受之有愧的载滢投去感激的一瞥,向我欠身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岂敢心怀怨望。”   我笑了笑看着他道:“嗯!不错,说起来,你这些年在东海差事办的还是好。朕与恭王说起时,恭王常说你是能吏呢。今天召你来,也是有些事情要问问你的看法,说话就不要忌讳了。”   “臣请万岁放心,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皇上垂询——”   我召来内侍将日本国,天海国,及东海地区的区域地图来,招呼袁世凯道:“东海二省,乃海外省,你的措施方略,朕都觉着不错。联想问问你的意思,今年要是对日本用兵,你怎么看?”   说完直视着他,等待着他地回答。   “皇上——”袁世凯略一皱眉,用沉稳的语调拱手道:“请恕臣直言,无论怎样用兵。说到底,臣以为,都是看皇上的决心。皇上若是想灭掉日本国,给臣二十万精兵,海上有皇家海军,北面还有天海国,臣若是一年之内不破东京,臣提头来见陛下。不过臣也有一言,只怕接下来,我大清要做好松平氏翻脸的准备。若是皇上只想给日本人一些教训的话,臣以为,今年怕是不宜动兵。”   “哦?”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与我有相反意见,饶有兴味的让人把日本地区的地图展开挂在墙上,看了看袁世凯道:“嗯,继续说,朕听听你的看法。你是东海总督嘛,东海事务,朕还是要听你的。”   “万岁请恕臣狂悖。臣以为,对日本,还是应当以民间渗透为主,用兵直击为辅,用兵用得过密,一是易遭国际侧目,二来,也是臣的私心,臣东海两省的两教事务,怕有些难办。治安上,臣也要尽早布置才行。”袁世凯稍稍有些拘谨地说道。   我笑了笑,说的也有些道理,点了点头道:“哼,朕的意思,是想派人以天海国的名义,练练兵,也练练将嘛。不打仗就是文恬武嬉之局啊,亚圣也说过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如今朝局尚算好,朕怕承平久了,人心就浮躁啊。前段时候的事情,你也在北京的嘛。”   “臣惶恐——”袁世凯滴溜溜的下座跪倒,磕头认罪道:“臣有罪,前些日子,也曾有不安分的人来找过臣,但臣从未敢给他们颜色的,请万岁明察。”   “慰亭起来,朕也不是这个意思嘛,这么着吧,呆会朕要去看看天海国主,你也随驾吧,回来朕再跟你详谈再作计议。”我看了看袁世凯,又驻下脚步道:“慰亭,天海国与你平素有来往么?”   “回皇上话,有的。逢年过节,天海国总有劳军的使节来,各种慰劳品还是极丰盛的——”顿了一顿犹豫道:“臣这里便是这样,其他地方臣就不知道了。臣适才说不宜频动刀兵,也有提防此人的意思。”   松平氏这种行事方式极符合他的性格,也在意料之中。听袁世凯的意思,似乎其他单位天海国也有照料到的。不过却始终没人在我面前为他讲话,他的这些投资也真算是扔进水里去了。笑了笑道:“你有古大臣之风啊,朕把东海交给你,省心了不少啊。松平氏如今还是太弱,败于政府军便是明证。朕的意思,是要让他们稍稍对等一点。否则东京那些人太闲了,就有钱要造大舰呢。”   “皇上圣虑烛照——”袁世凯有个好处,就是不会太违逆你的意思,听我如此一说,他又是极聪明的人,便顺着我的话道:“臣近年来也是尽力维持这么个局面。只是臣用心大多在民政,军政上头臣是没有往用兵处准备。皇上如此说,臣倒想起来了。日本国的那两艘大舰,昨日刚收到消息,似乎他们的七月,也就是咱们的六月就要完工交付海军警备舰队了。臣看此风绝不可长,是真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   我心头一动,日本这两艘新的七千吨级战列舰,不管吨位如何的小。不过以日本海军向来的小船装大炮的传统来说,只怕攻击力不弱。以定镇两艘老舰为主体的东北亚舰队对付起来,怕是有些吃力的。想到这里,随口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这样,你就此事写个折子。朕转给刘步蟾他们处理,给多大的颜色,怎么给,你给朕拿条陈。”   谁知袁世凯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卷折章,呈过头顶道:“陛下有召,臣恰好昨夜有所思虑,便赶紧着写了条陈,请皇上过目。”   这次我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这家伙办差事真是叫人放心,问题一旦出现,他就有对策,有条有目的。赞赏着接了过来草草翻看了一遍,他的意思是皇家海军应利用当年的条约条款,加强对东京湾的巡视,给敌方以心理威慑。并立即派人到日本以质询日本违反当年海军总吨位了限制的条款为由,以言行激怒日本的军方,促使他们挺而走险或是缩手缩脚,两种应对不论如何,都足以打消由于这次造舰成功对政府和民间的振奋作用。他们无论如何应对,等着他们的,要么是舰队灰飞烟灭,要么就是政府威信下跌。届时再用民间的武术团体去东京闹闹事,这两条船日本人就算白造了。   人才啊,对付一个三等残废的日本,是有些浪费了。对比起来,菲律宾的唐绍仪,进展就太慢了,看来此人仍是个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人物,想了想道:“你这个,还是海上,朕说的天海国那边,与你这个条陈是否有可资配合之处?”说着,眼光就转向了地图。   袁世凯起身来,向我和载滢一作揖,指向地图道:“陛下,臣以为,皇上若是决意兴兵,还是要找借口来让他们先动手。皇上考虑以天海国的名义,臣以为是明见万里。从青森县着手,要到东京,实在太过遥远,而且去年一战后,青森必是防备加强。臣以为莫过于让天海国海军至东京湾挑衅,我皇家海军陈军于后,借口也好找,随后趁着日本人注意力南移时,以陆军从相州,新泻一线登陆为宜,那一线与东京距离不远不近,规模上控制也方便些,补给也可直接从天海,或是朝鲜进行。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太过引国际侧目,致使朝廷和恭王爷为难。”   看来这家伙是早有定计,心中想了想他的建议,一时也不好做决定。起身道:“好,今日见到慰亭,朕大有所获啊。你们都随朕去见松平氏吧,慰亭你是东海总督,呆会你与他多谈谈。”   望了望载滢,这家伙在我与袁世凯对话时,不住思索,似乎还有些走神,怕是在想自己的差事了。抬头一笑,当先步出书房。   到了理藩院安排的客馆,松平氏早得了通知,焚香跪拜迎接是免不了的。这家伙也长大了,小胡子与袁世凯相映成趣,两人身高也差不多,只是这家伙远没有袁世凯那么壮实,也没袁世凯那种气势。饶是如此,他滴溜溜转着的小眼睛,也让人感觉非是易与之辈。   客套了一番坐下后,我让袁世凯与他讨论了一阵,自己则在一旁听着,松平氏拍胸脯保证是自然的,袁世凯也问了一些他们的准备情况,随即袁世凯向我点了点头。   我望了望载滢,载滢知道我今天是屡次给他面子,他只要一点头,袁世凯不说,松平氏对他的感激是不用提的,也向我谢恩似的欠身点头。   我心中主意已定,起身不冷不热的对松平氏道:“就如恭王和袁慰亭说言,秋天里,朕会派将军到你处,具体你们再议,动兵是必然的,名义嘛,就如你所请,以你的名义打。”   千恩万谢里,我缓缓走出客馆,走到门口时,回头向恭送的松平志男道:“你尽快返国吧,不宜长期呆在京里。还有,朕听说你在日本用兵,都是用大日本国征夷大将军号啊?这不太好,回去改了吧。”   说完不理会他,上了銮驾,往紫禁城而去。路上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了,用川籍的一个师,三个协九个标,加上袁世凯手头出一个镇,暂编为第一零一镇和第一零二镇,连官带兵一起交给袁世凯,让他来主理打一场低烈度的战争。反正后勤有热心的松平氏负责,又可以用来练兵,配合上海军那边的动作,够最近很不安份的日本人忙活一气了。   对日本的秋季攻势就这么定了下来,菲律宾那边的形势却似乎仍是没什么进展,除了吕宋一岛都在唐绍仪控制之下外,其余的诸岛,似乎都被卡普蒂南控制下来了,这样下去情势可不太妙。明年看来还是要尽快让袁世凯负责起菲律宾事务。   路上又与载滢多讨论了些欧洲的局势问题,算是把他的思路调整清晰了不少。这也难怪,像俾斯麦那样的天才本来就少,我不能苛求我的这位兄弟能完全把握得住这错综复杂的世界局势。   我的策略就是先以鸦片问题来试探英国人的反应。如果他们能容忍的话,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越南,我的南方边境线与法国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亲华的缓冲地带,法国人我用不着太害怕,唯一的问题就是需要英国人的理解和点头。他们若是不同意,那我就只好跟德国人走的近一点,并且游说一些亲华的议员,使他们知道如果中国加入同盟国一方,整个世界的局势就将陷入一个即便是大英帝国也无法掌握好未来走向的格局。   这当然是一场赌博,跟德国走到一起危险性是不言而喻的。从英国的方面来讲,这也许会促使他们提前向美国靠拢,虽然我有把握美国人如今对世界争霸的兴趣不是很大,但是正如当年二战中英国在某种程度上说服了美国一样,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提前打美国的主意   所以,我这副赌局上,还必须要考虑上美国的因素。综合考虑下来,除了商业利益上拉拢美国,建立起两国的美洲亚洲互相尊重的信任,另外还有必要让没有参与世界事务心理的美国人建立起一个对中国庞大开放市场的垂涎——如今这抉市场完全被英国人垄断,只有德国这样强大的国家,才敢于挑战英国在中国的特殊地位。   先放一个气球出去吧。主意已下,便让顺天府、上海道、天津道、江宁道、武昌府、奉天府、西安府、大同府、成都府、广州府这十个重要城市,向世界招标电话局业务。其实,已经内定了由贝尔公司中标。   另外,发电厂,供电系统,在上述十个重要城市,也向美国人敞开怀抱。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国人没有这种科技,让出商业利益来,先向国家利益低头吧。   美国的建筑亚和银行业的重要人物,也通过李鸿章向他们发出邀请,可以来中国考察投资业务。   另一方面,以前的一个布局也可以发挥作用了。梅塞施米特得到一项新的任务指示:协助黑手党的一些家族,向美洲移民,并资助他们一些军火和资金,条件是要杀死一些在北美的爱尔兰人。   绸缪之后,我的下一项行程就是保定,保定皇家陆军士官学校的第一期学员结业典礼,我打算亲自出席。 第三卷 237章 风云色变   协约国与同盟国,的确到了快摊牌的时刻了。这也是我能够放手去赌博的机会所在。如赌场一样,想赚大钱,本钱与机遇缺一不可,于我如今面对的局势,国力的提升与通过战争树立的国威便是我手中的筹码,而机遇就是协约国与同盟国之间这一场大国的角力,他们这样的豪客在比拼本钱与策略,我这样的小豪客就只能瞄准机会抽冷子赚一把了。世界就如一场豪赌,赌的便是一个国家的尊严与未来的命运,日本便是这场大赌局中赌得最疯狂,也是输得最惨的一个。它,早已经出局了。在我的眼皮底下造战列舰,这种愚蠢的行为如果不给他严厉的教训,它就会慢慢的忘记它的身边是一条它永远都惹不起的巨龙。   策略既定,剩下来的事务就完全交给袁世凯和军部后勤部那帮已经培养了足够的自信心和霸气的鹰派官员们去做吧。在政治动荡之后,政界和军界似乎有些太过于死气沉沉的迹象,人人都有些恐惧避祸的感觉。低烈度的战争动员,能给军界一点点活力的刺激。   去保定,是有张之洞随行的。他的目的地是工业布局中极重要的山西和陕西,以铁路线的扩展,铺开工业进程,是他的大策略,而他的修建铁路计划,也是优先照顾到资源开采和工业生产,像山西和陕西便是资源和初加工的重要基地,他这次去视察的重点项目便包括到矿业,油业,军工等内容。而在我回銮北京后,他的行程还要继续铺到南方数省。他这个人没有太多的地方根基,让他全国巡阅一遍。也是我极支持的,建立起一个有威信地内阁也是我这些年一直致力在做的。   就我个人的预感而言,一战过后不论我的国家获得了怎样的收获。恐怕政府及军界,必将产生出一批威望极高的方面之才来。届时一个强势的内阁是必然的,也许到时候会先过渡到二元制的君主制去,而后再经过二战的洗礼,最终达成我理想中地政体——君主立宪去。   当然,也有可能直接进入共和,皇权面临到一落千丈的结局。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为了这个皇权地万世一系而作出什么违逆历史潮流的事情来。只要是和平过渡,只要国家与人民不遭受内战的煎熬,只要国家并非是推翻一个皇朝建立另外一个皇朝,那么我。我的子孙,当不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地是以最小的代价,实现国家的进步。这就是我一直在努力的方向。如今这一套抓军权的系列行动,便是这种愿望地最重要的保证,军队的稳定。是一切稳定的根源。   保定皇家陆军士官学校,是专为培养士官生而成立的,普通兵员的服役期目前暂定是四年,而士官生则不受这个年限的限定,可以放宽到一个宽裕的地步,各种专业技能的教授,少量指挥学的课程,当然还有超过一般士兵的训练要求,是这个学校的毕业士官素质的保证。保定府离北京不远,有起事来,这一批学生兵也是不可小觑的生力军。所以,我亲自到这里来,充分体现了皇家对士官阶层的重视。要知道,第一批帝国陆大的毕业典礼,我都是没有出席,当时是委派的载洸代为出席。   所以,学校方面及保定府的地方官员们,早早的就将关防治安等一切准备就绪,欢迎的气氛也极是热烈。身着短军服,一溜板寸头的战士们在沿途肃立,他们的身后则是一些地方官府的巡检,维持着老百姓欢迎人群的秩序。   我站在车上,张之洞稍稍侧在后方,向沿途的人民挥手致意。地方官早传下谕示,皇帝车驾抵临时,无需行跪拜礼。看得出,人民都是自发的来瞻仰圣容的。   大清帝国皇家陆军保定士官学校,我亲笔题写的金字招牌下,恭恭敬敬的两队列队的武装士官持枪站在道旁,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中日甲午战争陆战的士兵群像雕塑,这座花大价钱雇请洋人制作的雕塑,这几年里,激励着这座学校的每一名学生。   典礼上,一千七百七十一名毕业士官中的一百名优秀代表,从羡慕的眼光里起身,登上阅兵台,从我手中接过盖有皇家玺印,军部印鉴及学校印鉴的毕业证书与我亲自授予的绣着两柄步枪交叉下的长城图案的肩章,激动地别在肩上,端正的行完军礼,再到我的右侧去接受大清帝国内阁总理大臣张之洞的祝贺与勉励,毕业典礼的简便仪式便举行完毕。   看着这一个个年轻而热血的脸孔和健硕的身材,我知道,这些人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活跃在帝国之外的某个战场上,指挥炮火射击,驾驭飞艇运输物资,率领侦察分队深入敌后……他们,与那些在国外留洋的军官,在国外整训的步兵师,在南方从事秘密活动的战士,以及这片国土上一百多万普普通通的战士一样,都将是帝国未来钢铁的长城。   以这个想法为基本内容的演讲,是我在此地倒数第二项行程安排,在张之洞感谢军队为国内建设做出的重大贡献,及寄望继续做出更大贡献之后,我的压轴演讲便正式展开。   略带煽动性的语调和令人激昂奋进的内容,让每一个即将奔赴全国各地的士官们,热血沸腾。在讲话的末尾,我特别给了他们另一项恩典,军中每一个士官,都有权向我寄送密折,军部后勤部的骖传上若有延搁,依堵塞言路罪论处。   这便是我除开军官体系,教化体系及情报系统三条掌握军队动向的措施之外的第四条措施,每个士官和军官,都有权直接向我陈送秘密报告,军中任何危险的动向,我都可以在北京及时知晓,从而做出正确的应对。   在思想体系进程还没有完全建立之前,这种秘密监督的方式,配合上新的征兵体系即将在全国铺开,杜绝了过去那种自行募兵的体系。这才方面面配合起来,军阀割据一方的局面,起码在我可以预见的将来里,将完全不可能出现。   至于军中的鹰派随着战争的节节胜利而获得更大的权力,进而能够操纵国家向着其他的方向前进,这的确是有些危险,不过随着将来制度与法律的完善。配合上皇帝仍有的威严和绝对权力,战争与发展的交替和冲突,也未必就那么难应付。   与张之洞分别,从保定启程返回北京,便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载滢的德国之行和他所要面对的情势去了。   德皇的访华行程应该很快了,他已经在巴格达签署了到巴格达地铁路段的修建合同。整个世界都知道,德国人将在中东这片地方挑战大英帝国的威权。   英国人够焦头烂额的了。他们不傻,德皇的舰队不奈无端端地从好望角绕行一大圈,布尔人很显然得到了德皇的某种许诺,在战争准备方面,布尔人走到了英国的前面。   几乎整个世纪里,英国人当然还有其他国家的金融家,探险家们不断深入到非洲最南端这片原本属于土着人,而后被荷兰人所控制的这片盛产钻石和黄金的地方,将荷兰后裔的布尔人不断地向北压缩,而英国人的势力则持续地膨胀。在这样的情况下,针对英国人的军事行动已经展开,一支近九万人的军队被动员。从欧洲某重要国家那里,获得了大批的物资和武装援助。   战争早在两年前就打过一场,德皇甚至幸灾乐祸的向布尔人的英雄,德瓦士兰邦总统保罗·布鲁格发去贺电。也许正是这份贺电,刺激了大英帝国的尊严,他们动员了一支空前规模的军队——四十四万人的海陆联合部队,第一批七万余人已经登陆正在好望角一线集结及适应性训练,一边等待两个月后就将抵达的第二批十一万人的军队,再过两个月后,全部四十四万军队集结完毕后,战争就将完全打响。他们的北面,就是布尔人的九万大军。   在东半球,可能这样五十万人规模的对抗并不算得什么,但是在非洲大陆上,这样规模的大对决,就算是在动荡的北非,也是令人震惊的数字。   双方已经一触即发。就是那么巧,德皇的舰队经过好望角,而后去了巴格达,签署了那一项挑战英国人神经的协议。甚至在马赫迪军那里,一些德国制的军械也让英国人生疑,难道德国人真的开始了他们的挑战?   大英帝国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另一个消息也几乎是在同时传回到大英帝国的报纸上——德国的新一级战列舰,一口气生产了七艘。首舰普鲁士号,首舰及其他三艘姐妹舰己经下水试航,其余三艘仍在船台上日夜赶工。德皇说得没有错,德意志要建立起一支与德意志地位相称的海军。他始终认为,在有了一支强大的海军之后,他说的话就有人听了。   如今英国的反应将证实他的判断。如果英国不妥协,英德之间的全面对抗几乎立刻就要全面升级,世界大战几乎已经无须再等待了,整个欧洲将会被掀入到令人颤栗的全面战争中去。   何去何从,英国人显然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在还没有得知大清帝国总理外务王大臣载滢殿下及外交部长伍廷芳先生即将访问德国的情况下,英国就已经派出了特使急赴中东,试图劝说德皇放弃签署铁路修建合同,条件是在太平洋的诸多岛屿问题上,英国将支持德国的立场。   英国人的希望是用一定的妥协条件,来拖延时间,好让帝国的战争机器做好应付全面对抗的准备。   但是威廉二世丝毫没有给他们面子。几乎就是在特使的眼皮底下,德皇愉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英国人从报关环节,得知了大清帝国的两位重要人物试图通过苏伊士运河前往德国的消息。   不用太多的联想,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要去想象德国人和中国人之间,如果有一天他们联合起来。这样的后果,是否是大英帝国可以承受得起的。特别是中国人的陆军在陆上给了俄国人一个惨痛教训的情况下。在这样严重的心理预期下、等待英国人确定了载滢的目标似乎只是谋求德国支持中国禁绝鸦片的要求时,完全可以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不过也通过这样的要求,他们能够发现,中国人似乎没有淡忘掉世纪四十年代及后来发生的那两场因为鸦片贸易而爆发地让他们蒙受耻辱的战争。   他们如今要面临的抉择,比前些时日的抉择要来得更为痛苦。而且,对手的分量也已经完全加重了。   不出他们所料,德国政府和外交人员在接待过载滢之后,向外界发布了一个共同的声明。中德双方不支持鸦片以任何形式继续毒害中国人民的身体,不管这种东西的背后利益人是什么人。有了这一条,加上购入火焰喷射器的合同,特别是在德皇最需要外力帮助的情况下这关键的力挺,中德关系过去的一些磕磕绊绊已经烟消云散,问题如今出到了英国人一边。   一边是布尔战争要打,一边是中国似乎有迹象表明要投入到德国的怀抱。英国人似乎已经无需考虑太久。   下院中已经有数位议员声言继续以鸦片贸易去摧残盟国人民的身体是不道德的商业获利云云,英国人学会了转弯。   决策层如今面临着两种论调的选择,不管那一种,眼前必须要回收强硬的姿态,以试图瓦解德国和中国这一轮一大一小的两场攻势。首先把布尔战争打完才是正经,否则四十余万人的动员。再灰溜溜地撤兵回来,政府将立即面临垮台的危险。   两种论调的不同是在于未来的走向上而已。一是要从今以后,直接将中国并入德国的同盟国体系应付,因为敌方势力的强大、所以必须要全面对俄罗斯提供帮助,再扶植起日本人,从而对德国和中国形成压力。当然,这也面临着大规模修改已定政策的难题。特别是与中国之间的一系列协议。大批的中国人特别是文官系统要驱离,甚至大批的军火订单要作废,国家将面临着严重的政治和财政的压力。而且过往近十年在中国培养起来的亲英的官僚阶层,以及中国人心目中的英国的友好形象,全部都要付之东流,一句话,以前的工夫白下了。而且还要耗费更大的力量去扶植俄国和日本两个已经濒临破产的国家,任重而道远。   而第二种则简单多了,在今年的危机过后,要在各个方面与德国全面展开竞争,包括拉拢中国,这个有着巨大潜力和人口的国家,哪怕是中立,都要好过站到德国那一边去。面对两个国家实力与自己相差无几的敌人的联合对抗,英国无力承受,这个世界也无力承受。长年的对抗将导致世界经济形势的低迷,谁也无力承受这种压力。   一本本厚厚的策略研究和假设的政治读本,被送入到了内阁和白金汉宫。英国人需要尽快从这两种方案里挑选出一种。   不管怎么说,布尔战争还是要打,否则大军白动员了。于是,前方打仗,后方紧急商讨对策,这便是英国近半年的主旋律。   但是他们的决心还是下得迟了。在他们为着国际的局势而犯愁的同时,布尔人却发动了抢先攻击,他们开了第一枪,以弥补自己实力和兵力上的不足。而且效果还很好。   九万人的布尔人军队,兵分三路,趁着英军立足未稳,还不太适应环境和气候的时机,在科伦索,斯托姆贝赫及马格斯方丹三条战线上,向准备不足的英军防线发动了猛攻。   获得了德国帮助的布尔军队气势如虹,反而是英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英军的新式防御设计——机枪,铁丝网,壕沟的防御体系,他们的损失绝不止死伤四千人这么简单。面对装备同样精良的对手,大英帝国的陆军并没有能力展现出与他们海军那样的威严和荣耀。   英军指挥官威诺比少持颜面尽失,等待着他的,绝非什么好的结果。被替换或是挽回颜面,是他为数不多的选择了。   此时,德皇的舰队已经身在太平洋,他要视察他的新领地,作为友好国家,并且他的行程很快就要抵达我国,他的海上行程自然得到了我的皇家海军太平洋舰队的全程护航,我也更加准确地获知了他的行程,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文莱等东南亚岛国,都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他特别显示了对萨摩亚群岛的关心,在新西兰与夏威夷之间的这片群岛上,已经吸引了美国人和英国人留驻了自己的目光,英国人和美国人更是在这片群岛上事有了先得的利益。如今他的舰队似乎也想在这里分一杯羹。   德皇的声明清晰无误的向英国传递了这一消息,他首先重申了鸦片贸易的非道德性,而后夸耀了自己推行世界政策以来的功绩,以及德国近年来所取得的成就。从而使人建立起一种他有权对世界事务指手画脚的印象,而后再来说萨摩亚群岛的问题,德国人就充分的事有了发言权,在声明中,他明确表示了德国对于萨摩亚群岛应当拥有权利的要求。他的远东巡洋舰队也在一些岛屿上登陆,并建立了自己的营地。   世界似乎从未如今天这般易于陷入战争。   载滢在德国的行程很快就结束了,就在他向我回报即将回国的消息时,英国人也向他发出了邀请,我迅速的又收到了他第二份请示。   我的指示当然是是。经过我在他临行前的一番特别的对话,我相信他有能力在英国人面前为国家获得更多的利益。   同时我相信这也是一种信号,英国人开始妥协了。   载滢一到纶敦,病中的维多利亚女王与首相都接见了他,重申了中英之间亦已存在的友好关系的历史,以及展望未来的美好前景。并且也挑明了英德之间的巨大分歧,说明也许将会有一战。如果中国希望与英国继续保持友好的话,那么在英德之间,中国应当及早的表明态度,否则,中国就是在迫使大英帝国将中国视为敌人。   载滢当然无权做出任何承诺,但是焦躁的心情却是无法隐藏的。英国人已经摊牌了。   在当晚他给我电报详述后,我也陷入了思索,这样的局面我早就预计到过。只是没有预计到会来得这么早。   英国在迫使我在英德之间作出一个选择。如果站上了英国这条船,那么就应当断绝与德国之间的合作。这对我来说,等于断了两边取利的路。   我的指示迅速下达了,让载滢暂时无需理会这个问题,让他说两句场面话,诸如请贵国看我们的行动,我们会谨记大英帝国的帮助等等。这个问题回来再慢慢商议。首要的就是要看英国的下院能否尽快表决通过在鸦片贸易上向中国让步的提案。如果能,我们再慢慢商定下一个对策。他要表态,那我可以表态没关系。反正威廉就要来了,到时候把这番话扔给他看看他的反应再说吧。   不过英国人的态度我也基本看出来了,他们这是大让步前的最后捞一把的心理吧,每个赌徒都这样。因为,他们似乎已经同意向德皇做出他们的第二个让步:萨摩亚群岛。 第三卷 238章 威廉二世的礼单   德皇的舰队以勃兰登堡号为旗舰,二十余艘并列悬挂着德国与中国两国国旗的军舰在大清帝国皇家海军太平洋舰队的护卫引领下,援缓抵达天津港。由于来宾地位的重要,我的专列当然是提前一天抵达天津等待,陆行官员及皇家警卫标的侍卫们挤满了满满一列火车。   当德皇的座舰勃兰登堡号靠港的那一刻,二十一响礼炮轰鸣,彩带与鞭炮烟花同时放了出来,德国的远东军官教导团全体,及皇家陆军第一军副军统冯国璋统领的一零一镇的一个团,在岸上排起整齐的步兵队列,三百六十人的精选骑兵仪仗也在和煦的海风中迎风伫立。   我一身明黄龙袍,率领身后的官员队列,迈步来到码头,背手等待架上通道,与舰上影影绰绰看见的威廉二世遥遥挥手致意。   随着礼部官员的唱喏:“天子登夷船,慰抚德意志藩国主——”我在哑然失笑中,登上了勃兰登堡号的甲板。心中却在想着,这套礼部的破仪仗,回头该好好修改了。   甲板上,威廉二世也大步向前迎来,伸出手来,与我紧握在一起摇动着,未等我开口。威廉就以一阵笑声作为开场白,说出了他的欣喜:“天气真好,我极喜欢这里。很高兴,又见到您了陛下。”   我看着高鼻子的德皇翻译官将他的话翻译成中文,心中又想起刚才那句令人捧腹的宣礼,应付威廉道:“欢迎您,如果喜欢的话,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朕近日,时常想起陛下您呢。”   说着。放开手,探出去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因为英国人的关系么?”威廉迈开健步,气势雄壮地随着我向前走去。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显然近期以来的国际局势他什么都知道。   我也回以心照不宣的笑容,当先领路,登岸检阅仪仗队。   随着马上的冯国璋抽出雪亮的指挥刀平举过胸口,所有的骑兵都操纵着胯下战马一扬头振蹄,手中则扬起战刀,伴随着步兵仪仗队熟练的将德国制的步枪平端出一个持枪礼,冯国璋发出口令道:“敬礼!”   所有的参阅士兵们齐声高喊:“恭祝天子万年!恭迎陛下访华!”   而德国的模范教导团也以几乎同样的持枪礼欢迎他们的皇帝,从他们那火热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德皇在他们心目中的威信与分量。   早已布置好的观礼台上,我与威廉双双坐下,观赏着仪仗表演与小型阅兵式的表演,同时也继续起了有关英国的话题。   “如您所知,英国人希望朕做出选择,要么英吉利,要么德意志。朕时带觉得。英国与贵国不是有亲戚之谊么?怎么会闹到如此生分的地步?”我故意用这种愚蠢的问题来开启话题。   “亲戚?”威廉胡子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疲态道:“陛下您也看见了,他们似乎不太希望我的国家在许多方面呈现出前进的态势。德意志并没有与他们为战的意愿,但是世事常常会事与愿违。”说着,身子一正,疲态尽敛,目光深邃地看向场内行进着的中德步兵队列含笑示意,我这才注意到士兵们正向我们行注目礼,连忙也挥手示意。这时候威廉的声音又再响起:“正如这些已经缔结了友谊的士兵,难道有什么人能够将他们分开么?”   说完颇有深意地看着我,我一边回味着他的话,一边答应道:“英国人的要求,朕觉得很是无礼。朕尚未回答他们,也不准备回答他们,他们是不是以为这片土地也在女王的统治之下呢?”   德皇一笑,凝神观赏起了表演来。此时是天津的克虏伯工厂的战争产品队列检阅。德皇饶有兴味起来,看着那些威武的大炮,鼓起掌来。   我却在一旁思索起来,德皇这番表现,似乎他并不十分担心我会抛弃他投到英国的阵营中去,要说他一点不担心,我是绝对不信的。但似乎他却是有应付的办法,或者说是说服我的办法。他凭的是什么呢?   凭德国的战争能力和工业实力?还是此次访华要给我不容拒绝的偌大好处?前者嘛,虽说德皇狂妄而且自信的超乎想象,但是他还不至于忘记英国的巨大实力和全球地位。而要说后者,我都不太信了,从工业实力到海军陆军,他们给的好处已经不少了,我也远非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还能有什么大得超过英国人的好处给我?   此时再回想他刚才的话语,似乎就有些味道了。“这些已经缔结了友谊的士兵,难道有什么人能够将他们分开么?”   是啊,这正是我当初强行让自己不去想的问题,德国和英国的阵营迟早要开战。但我的陆军亲德,海军还算好,因为琅威利对于英国来说的“不称职”海军的亲英思想并不是太严重。而文官阶层中基层的少壮派官员亲英,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我将来要面对的问题。   而军中的亲德派为数绝不算少,且不说陆军普遍采购德制武器,立下赫赫战功的飞艇也是德国人的发明。想到这里,心里一个念头突然让我冷汗直冒,载沣不就是从德国回来的吗?难道他的起意背后,还有这位威廉陛下的支持?查无实据也没有痕迹脉络可寻,这只是个可能,但就算是这个可能,也足够我后怕不已了。也许是载沣在国内寻求德国人的支持德国人同意了,也许又或者是德国人找上他……   回京后,看来有必要再问一次载沣这小子了。他的问讯纪录上并没有显示他有国外背景的支持,如果不是我猜测错误的话,那就是这小子还隐瞒了事实,就冲这一条,圈禁他都有点嫌轻了。   眼前也不宜多想,收回了思绪,向威廉道:“这些都是中德友谊的成果,能与陛下一同栓阅。朕荣幸之至。”   “我与您的荣幸之心完全一致,想起来贵我两国同为各自大州的头号强国,却无力支配世界秩序,这完全是一种遗憾。而我,便是来寻求弥朴这种遗憾的机会。”威廉看着栽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我笑了一笑,没有作声,隔了一会道:“陛下知道,朕的文官系统里,有许多人都很喜欢英国。说朕近来不为英国人不太礼貌的通牒而烦心,那完全是谎话。”   “哈哈哈哈——”威廉大笑了数声抚掌道:“陛下您太谦虚了,贵国如果有人胆敢反对您,那完全是那些人厌烦了这个世界。去年的北京之冬,让整个世界都看清楚了您的威严。唉——”他突然叹了口气,继续摇头道:“要知道,有时候我也很羡慕您的这种威严。”   “哪里哪里——”我更加犯疑起来,招呼他道:“这个问题上,朕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是么?”威廉的脸色又好了起来。凑近我道:“陛下太过小心了,其实英国人的压力更大一些才对。有件事我必须告诉您,英国人派出使节到柏林通知我的政府,大英帝国愿意就萨摩亚群岛的归属问题与我国展开谈判。而巴格达铁路也将在今年就开始动工,大英帝国,日不落帝国,他们支配了世界数百年,应该换一换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骄傲和鄙夷交杂的复杂神色。补了一句道:“他们老了,布尔人就能够轻易地教训他们。”   我望着他,知道他这是在向我分析英德两国的优劣了,作为他这一方,他当然拣着英国人弱的地方说了。加上英国人的确是在南部非洲丢了人,送给了他谈资。   真要说英德优劣,别的不说,就看他的舰队如果没有英国人的许可,根本就不可能开到亚洲来这一条,就足以让人在天平的英国这一侧加上最重的砝码了。说到底,现在是一个海军的时代。而真要加入德国这一方,实在是前景堪忧的,且不说地理上的遥远距离,就光算海军,中德加起来跟英国玩都不够人一半,陆军再强,能横扫欧亚大陆?   如果我一旦显露出半分要加入同盟国的意思,英法联合武装俄罗斯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而且土耳其已经渐渐显示出了与英国人的离心离德,权衡之下,英国定然会将土耳其放手放给俄罗斯,届时就是欧洲围着德国打,而我漫长的海岸线也将成为极易遭攻击的弱点。英国人只要给日本稍稍像样的帮助,怀着复仇信念的疯狂的日本人将会成为我在亚洲最大的拖累。   英国人选在这个时机逼我摊牌,是有他的道理的。也许他觉得时机上已经不容许再拖了,他觉得我已经够强大了,如果再强大下去就有失控的危险,所以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将越来越不测。   而德皇选在这个时机访华,看来也非是无心之举了。说到底,欧亚大陆最东端的我的国家,已经成为这两个条团争相笼络的对象了。只不过英国集团已经不容许我首鼠两端了,而德国似乎还看不出来这个意思。   所以,目前我最紧要的,是要作出向英国妥协的姿态,另外还要争取德皇的理解。并且为了自已,怎么也不能让世界大战提前,眼前的局势已经相当的明了了,如果哪一方争取到了我,似乎就立即有摧毁对方集团的实力了。英国人在非洲动兵,说明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德皇的雄心勃勃已经显露了出来,他们已经开始挑战英国的全球霸权了。天知道英国人有没有在这半年的全局性危机中定下决心。   我刚刚要进行一场小赌,英国人立刻就来了一个梭哈,在这场大赌局里,他们当真是给我上了一课。一切,都建立在实力上。他梭得起,我陪不起。   思虑中,与德皇视察了天津克虏伯工厂,海军武备学堂。天津福生军械公司等重要设施之后,登上我的专列,驶返北京。   他的车厢在我的隔壁。有时候他会过来与我商谈,来来回回的都是争取的话语,我始终口风严密,显示出一付为难的样子,有时候能从他那充满自信的笑容里看出来,他还有底牌扣着没有亮出来。   到了北京,安排他住在恭亲王府。载滢算是熟人熟客,也是从海外刚回来。与德皇没有什么相处的问题,殷勤招待下来,双方的办事人员也商定好了行程安排给双方皇帝过目。   德方经过威廉同意并与中方协商之后给威廉定的行程是第一天国宴及新闻界招待会,与我商定两国关系的内容。时间由我决定。第二天,一起去颐和园英灵公墓敬献花圈,下午参观圆明园英法联军战争遗址。晚间乾清宫德皇宴请在德生活工作过的中方官员及在华德方官员及商务代表。第三天,检阅京畿卫戍区,遍及丰台第一军大营。西山第二军军营,以及驻防城内的第三军主要营镇,具体行程由中方挑选。威廉有私人礼物要送给这些军人。第四天则是参观北京的一些工业设施,由中方挑选。第五天就是出席双方重要合作备忘录的签字仪式。这几天中,随访地政府官员及军方的官员都将与我地政府机构共同商讨双方的合作项目,并签署一系列的合作协议。在两国皇帝象征性的签署仪式之后,合约正式生效。而第六天,德皇将离开北京前往天津。在那里启程回国。   我一看这些安排,德国人的确是下了本钱的,也有加固陆军系统内亲德情绪的意思。而他的政府及工商业合作内容,我还需要再行阅览,于是找人拿来德方的合作内容表看,一看便知道,德国人这次是真的下了本钱了,海军重提当年提尔皮茨的欧亚同时建造战舰的计划,只是战列舰数目下降到了二十四艘。而且与之匹配的,克虏伯钢的生产线也将正式移到中国来,以回避从欧洲长途运输的成本问题和英国干涉的风险问题。但是这一条涉及到侵犯英国哈维港的商业利益,与中英当年的合约有冲突,将来怎么解决,还是个问题。   而工商业方面、银行业、建筑业、铁路工程、矿产开采、石油开采、石油工亚、制铁、冶钢、机床等各种近代工亚都有移植的合作计划,只要我一点头,一个更加完备的工业体系几乎就可以建立完毕,几乎就等于后世苏朕人对中国的工业援建了。当然,这只是铺点而已,但这也足够了,只要有点,凭着中国人的聪明才智,面化根本就不是问题。   只是同样的,这些都与中英当年的全面合作条约的条款有冲突。当然,英国人当年只是勾勒了个大框架给我,真正的举措却很少,等于就是预先写好了有利的合约,自己不来,别人要来的话,他就可以用优先权条款来干涉。英国人从来还是防备着我的。眼前正有一个机会,只要将德国人这些条款一公开,英国人如果不来,就等于他自动放弃优先权条款,而且,他们还面对着失去我的友谊的危险。   如今,中德英三国,似乎正在斗智斗力,以战争为最后底线来玩着一场游戏。目前看来,德国人的诚意似乎足一些。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我思索了以后,基本同意了行程安排,自己也添了一项,将视察第一军和第二军的军营项目去掉,改为参加政府会谈。   送回行程单后,被紧急召回北京的张之洞也被我召进宫来。面对威廉二世这样一份豪华大礼单,张之洞为之动心的心理显露无遗。他醉心地看着这长长的表单,似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香岩公怎么看?”我自己心里也在思索着,但是我仍然想听听他的意见。   “皇上圣明!”张之洞扑通跪下,捧着表单的手颤颤发抖,激动地说道:“天大喜事,天大喜事啊!此事等若臣延寿十年,不!十五年!”   诚然,这件大礼收下了,等于工业上要少走十到十五年的弯路。虽然我是从后世来的,但我对这时代的工业进展特别是宏观计划上完全提不出什么有极大益处和前瞻性的意见来,真正办起事情来,还是要靠这些能臣和洋人的帮忙。正如后世地新中国有了苏朕的帮助。几乎在一夜之间完成了几十年的历史任务一样,我也急需要这种急进式的帮助。   只是,在接受这种帮助的同时,就等若关上了与大英帝国相互信赖的大门。英国人毕竟有优先权的借口。   想着,叹了口气道:“朕何尝不知道如此?只是——”说着站起身来踱步到张之洞身侧道:“香岩公起来说话,香岩公啊,你是内阁总理大臣,宰辅之臣,你岂不知道英国人最近正在逼朕摊牌。到底是走他们的门路还是走德国人门路?”   “谢陛下——”张之洞谢恩起身来道:“陛下所忧心者,怕是英国人翻脸?”   我点点头。张之洞脸色明显松了下来,吁了口气道:“皇上既有如此担心,何不去向德国人明说?臣以为,德国人既然有把握把这礼送出来,就有法子让皇上收了,否则岂不是削德皇的面子?”   我恍然大悟,当真是当局看迷啊,这道理如此简单,我却居然要张之洞这家伙提醒,当即前然一笑道:“香岩公好见识,朕几乎都有些糊涂了。这么着吧。你去见德皇说说,你主导国内发展,说这个正对路子。”   “皇上是国务繁重,加上思绪怕是有些乱了,这才没想到,臣倒也说不上什么好见识。”张之洞谦虚道:“皇上既有吩咐,臣今晚便去恭王府谒见。”   “嗯——”我想了一阵,问他道:“香岩公,照你所料,德国人当有什么法子呢?”   “陛下忘了赐姓金的那位洋人?”张之洞一笑道:“德国人怕也会听说了吧。既便没有这个法子,他们也会体谅咱们,让咱们先保证英国人再说。臣以为,他们也不想现在就跟英国人摊牌吧?”   哦?我当真发现我的思路有些乱了。说到底,我还是被我后世那些见识所累了,担心英德开战担心的过了头,其实英国没有做好准备,德国又做好准备了?而且从德国人这番帮助来看,德国人仍是觉得我的实力还不够强啊。否则他们没有必要给我如此大的帮助。只是从这一条,就可以充分看出,德园的参谋部一定已经将我的国家纳入到他们的集团中去了,从实际需要出发,远东应当有一个再强大一些的国家站在德国身边,从而在远东吸引英国人一部分注意力,给德国在欧洲大展宏图的机会。   这个时代的人啊,当真不比我的见识差多少呢,说穿了,我除了比他们多了上百年的见识之外,我也别无长处了。只是这个与洋人比不怎么样的长处,跟国内的一些人比起来,可就是天翻地覆了。由此可见,开阔视野打开国门的重要性。   像张之洞,不就展现出远远超出我印象里的那个张之洞的超卓远见了么?   时代在进步,每一个人也都在进步。这个世界早已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再接下去的进程,我一定要尽量少的借助我原先的那些历史知识了。   想到这里,原本因为英国人最后通牒而弄得有些沉重了好几天的心情,突然便好转了起来。   德国这份大礼,我是要定了,不管如何,英国人绝无借口来指责我的不是,毕竟他们应该知道,他们利用条约在先,而我在承认了这些条款的基础上与他继续对话。另外,他们也应当了解一个求上进的国家在这样的帮助面前,是多么的难以自制。   至于他们要的保证,我给他就是了,世界大战还打不起来,英国人和德国人都没有做好准备嘛,便算做好准备了,还缺少一个合适的借口吧。   不列颠,伟大的不列颠,我站在你这边,站在你这边。如果你喜欢听的话,我还可以多说几遍。 第三卷 239章 维多利亚公主护卫舰队   我的行程意见反馈过去之后,根据双方的实际需求,经过几次往复,终于确定了下来,祭奠英灵公墓反而提前到了第一天。这种变化充分显示了威廉二世此次下的本钱之重——这种行为等于德国正式确认了中国在历次战争中的立场,中国的敌人就是德国的敌人。在对日和对俄作战中的中方牺牲战士,也是德国君主的祭奠对象。这是一个非常令中国人感动的举动。   而德皇的到来,在北京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热潮。不得不说威廉是一个富有个人魅力的君王,与所有的强势领导人一样,他有着非同寻常的煽动力,口才,演讲才能,当然,还有他刻意流露出的威势。   作为欧洲最强大或是次强大的国家的至高无上的君王,他有资格,也有义务将国家与民族的对外性格完全的表现在自己的身上。虽然在与我一同出席公开场合时要肃穆的多,但是他在召见在华德国人时,即兴在北京街头甩开随扈仪仗与维持秩序的官兵或是路上行走着的行人说上几句,在访问大学,工厂,兵营等设施时向人们发表即兴演讲来带动听众的情绪……等等种种,几乎可以说,凡是北京见过他的人,都无不为他那略带侵略性的风采所吸引。   京师数所大学立时就有学生团体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方向很明确,其一是何以这位欧洲的君主能够如此意气风发,答案不言自明,那是国家的强大实力在他的身后做出的支撑,我们的国家正等待着这一辈人去努力——“追赶德意志的脚步”这是帝国陆军大学军官联谊会在一个论讨会上打出的条幅。在徐世昌赴德之后,他仍然很关注他仍挂名副校长的这所帝国未来陆军指挥官的摇篮,时而从德国寄回来的军事理论读物。德国最新陆军动向等印刷物很快在这个年轻军官聚集的学校中引发了一场德国热,而德意志帝国皇帝威廉二世陛下的造访也给他们点燃了最旺盛的一把火,双方各自收获了不同的内容。   追赶是必需的,如何追赶却是一个策略性和渐进的问题。在截获每日的动向报告之后,我渐渐的觉察到了陆军中出现的这种动向,一个少壮派年轻军官的阶层已经开始出现并且在逐年壮大着,将来这些学院派的中下级指挥官必然在军中拥有巨大的声音和权力。他们现在喊出追赶德意志的脚步的口号,那是必然的,对德国陆军的崇拜和国力地羡慕是他们几乎无法克制的心理变化。那么,他们的这种情绪波动必须要加以引导。因为他们的这一条呼声已经代表了军界对工业界的强大需求,在眼下的时局里,这种需求尚能算是良性的。因为工业也需要如同陆军一样,进行跳跃式的发展。   但是陆军的胃口到底要到达怎样的地步?是否工业永远能够满足陆军的庞大胃口?这些问题都值得考虑,否则军国主义离我的国家并不远。   当然目前首要的工作重点还是在于威廉访华的行程上,这些问题,不仅仅是陆军少壮派的蓬勃野心这么简单。包括帝国大学,京师师范大学,甚至军营,工厂,随着威廉的到访及他对于中国略显夸张的吹捧,这些地方的年轻人都油然产生了一股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气概。   这种热潮必须加以引导,否则我必须要为这些冲动的年轻人买单。   在这种热潮出现之前,我就隐隐感觉到威廉在给赶我上刀山了。在下午前赴颐和园国家英灵园之前的上午半天,他的副官向我的官员们申请在上午增加访问学校等设施的内容,报请到我这里时我也没怎么细想就同意了。   谁知道他竟然在一上午旋风般的访问了京师的三所大学,两处军营。言谈中,比我还夸张的恭维着中国的伟大历史和强盛的武功,并且鲜明的表现了他非常不满英国人随心所欲支配中国的不满,并且拿中日战争和中俄战争做例子,说明了在局面在优势的情况下,正是英国人的干涉,导致军队不得不停下征服的脚步,帝国的利益受到了损害。作为中国人坚实的朋友,德意志人民和八十万德意志军队都感到耻辱和愤怒。   他的讲话立刻得到了热烈的响应,而这,也正是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的原因。   这样的热情不能没有,但是绝对需要度的控制,否则,国家将会被这把越烧越旺的火将自己引燃。   下午进祭英灵墓园,德皇郑而重之的依西式的礼节,进献了花圈,并向刻有英灵名录的纪念碑默哀三分钟,翻译员们向观礼的官员及报纸的记者们介绍礼节,并将随后德皇以悲愤的表情讲述出来的话语翻译了出来。   “中华帝国与德意志帝国,虽远隔重洋,万里之遥,然而并无什么能够隔绝中德两国人民及两国君主间的深厚友谊与互相的敬意。两国在各自的大洲地位相称,互相向往,并且各自都拥有着向前迈进的豪气与志向。但是,因为种种原困,中华帝国与德意志帝国都无法自由的支配各自大洲的事务,这是不符合世界应有的秩序的。如今的世界正走到了1899年,明年,就在明年,就是新旧交替的年份,我们也将擅手跨入新的世纪。新的世纪,理应有新的秩序,在新的秩序里,我,德意志帝国皇帝威廉,郑重的向世界宣告我的世界政策中的重要条款,那就是——”威廉抑扬顿挫的语调停了一停,向站在一旁为他的讲话而心惊的我,以及中德两国臣民们坚定地握起右手,在空中重重的砸了一下,继续道:“每一个大洲,都应当有自己的支配者,在美洲,德意志支持美利坚合众国的支配权。而在亚洲,理所当然的,也是出自至诚地。德意志帝国支持中华帝国!”也许是因为美国放弃了与他争夺萨摩亚群岛,他令人意外地点到了美国的名字。   礼节性地,我引领出的如潮的掌声中,我向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略带些苦涩。   由于在对外的国名译称中,已经全部采用了中华帝国的译法,所以他口中直接称呼了出来。更为重要的是,他已经完全地将我捧到了无法退却的地步。他针对世界秩序的宣言,完全符合我那些被国力强盛搞得早已蓬勃的无以复加的天朝上国的自大心态。而德意志支持中国支配亚洲的宣言,没有人不乐意听,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亚洲还有极大的部份掌握在大英帝国手中。而大英帝国就站在德意志的对立面……   威廉讲了美洲,讲了亚洲,唯独忘记了欧洲,他的寓意是不言自明,他没有明说,但是所有的人——随着新闻的传播,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重要的讯息。误解将随之而来——如果我再无什么动作的话,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中国和德国之间达成了一个危险的同盟关系:各自支配本洲的事物权。愚蠢的威廉二世忘记了,即使是在欧洲的他的那些盟友,也会因此而心生不悦。   他太咄础逼人了。   正如这次访问,我几乎是无法抗拒,并且我也无法限制他在这里的言行举止。这样将不可避免的导致已经受到威胁了的中英同盟关系的破裂。我必须向英国做出一定的妥协,并且是立即!   礼节上我当然不会有所亏欠。在威廉的讲话之后,我随后的讲话则完全不接威廉的话头,而是强调了尚武及奋进的国家任务,以及当前工业化的国家既定道路,并且最后再次向全国重申了感谢德国在工业上对我国的帮助,命令全国相关人等要在此基础上,全面发展工业,并且率领全体人员,再次向英灵名录碑祭奠。   回程的路上,我方有时间再重新来理过思绪,这段时间以来,我的确已经陷身两大军政集团的角逐之间了,德国似乎有些急,但英国在颓势下仍然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势,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公平了,该是时候给他们出些难题了。当下命人召见今年履新的英国公使詹斯姆特,而且在国宴之前。同时下定决心,要给英国人压力了。   德国方面,也要待之以诚,毕竟他们的帮助我一定要要下来,工业的全面起步和发展是我迫切需要的,这也是威廉二世不愁我不上他那条船的缘故了。不过,也要向他剖明眼前绝非立即开罪英国人的最好时机,双方都给彼此留点时间,这才是一个长远而非激进的态度。   英国人和德国人,都绝非省油的灯。   公使詹斯姆特先生显然也非常的紧张,尽管他的举止还十分的优雅和平静,但是他焦躁的眼神和委靡不振的精神状态,出卖了他为了最近局势难以成眠的事实。   我诚恳地向他表达了我的难处,和德皇难以拒绝的热情。在詹斯姆特先生表示理解的时候,我又向他保证了中国的立场,如果在中英友好合作条约有效期内,英国与德国之间发生武装冲突,中国将恪守站在英国的立场上的承诺。   英国人似乎很满意,但是詹斯姆特表示要在与国内协商后,再给我一个答复,他的估计是议会可能会要求与我签署一份补充条约,来保证大英帝国的利益。我几乎无需考虑,作了肯定的回答。   詹斯姆特满意而去。   正当我为定下大计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德皇又来了一项极端讨好我的国家和臣民的举措。在第二天的国宴上,微醺的威廉二世在向我敬酒过后,站起身来,热情的宣布道:“诸位!”   成功地吸引到了所有人,包括亚欧两个庞大帝国的中高级政界,军界官员的视线之后,威廉用他健壮的右手端起了酒杯,向我遥举示意,微笑了一下,在静寂无声的乾清宫内用他那浑厚的嗓音宣布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在此。在这个两个帝国缔结友谊的夜晚,我很荣幸的宣布一项增进两国人民及皇室友谊的决定,那就是,我的骄傲,德意志的公主,维多利亚·路易斯公主,将在她成年后,与贵国皇室睿智英俊的皇次子,爱新觉罗·溥偀缔结婚约。这将是东西方皇室血脉骄傲的汇流,也将是……”   上刀山了,这家伙的嘴巴和性格,无论是他有意为之还是率性之举。他总归是实现了他的目标——最起码在德国人眼里,我已经很快要踏上他们的那条船。无论如何,中德之间一旦缔结皇室的婚约,而且又是德国人将皇室的血脉远嫁亚洲,这都蕴含着令人猜想联翩的政治意义。   英国人会怎么想?在我刚刚作出保证后,威廉二世就宣布了这样的讯息。不过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了,看着我的大臣们显然也是被他惊呆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的表现,才可以向英国人证明在此之前,我绝无知晓。   “为了保证维多利亚公主的安全,也是为了体现德意志对于缔结婚约的意愿,我们将成立一支规模恰当的全新的舰队,先生们请你们务必相信,这支舰队的每一条战舰,都是全新建造的,在这支舰队成立的时刻,便是婚期的最佳时刻。”说到这里,威廉得意洋洋的率先举杯,将余酒一饮而尽。   饮罢杯中酒,我落回须弥座,看了看两方官员面面相觑的样子,显然德国的大部份官员也毫不知情,这家伙好像又是酒喝多了,不过从他提出的那个公主护卫舰队的设想来看,我绝对可以肯定这件事情必然经过了德国参谋部的谋划。否则光是一个皇室之间的婚约,何须单独成立一支舰队?欧洲皇室之间的婚事那么多,哪里有那么多专门护卫舰队?   他们在谋求什么?在本土尚且无力冲破英国海军的封锁,在远东放这么一支舰队意欲何为?难道当真要从亚洲一路挑破英国人与本土会合?德国人的参谋部在谋划着怎样的一份海军作战计划?   时间不允许我多作考虑,针对德皇的“临时动议”我还必须说上几句场面话,在表示了感谢之余,也委婉的加上几句中国有能力保证公主安全之类的话。德皇的笑意就更盛了。   而随后的特别许可记者问答会上,泰晤士报记者直言不讳的向威廉二世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请问陛下,贵国近期表现出来的一系列动向,以及与大英帝国的盟友大清帝国之间的超乎寻常的友谊,是否这代表着贵国正在谋求着挑战大英帝国在全世界的利益?如果是这样,希望陛下永远不要忘记,是您,是您给地球带来灾难。”   作为泰晤士报在华的最高级别的官员,宓吉显然是动了怒,尽管他的中国朋友和下里反复向他表达了中国的无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愿意相信这些,但是最近国内屡屡出现的中英关系破裂的迹象和教训中国的呼声,让他感到不安,作为与中国有着深厚感情的英国人,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在这两个伟大的国家之间发生不愉快。而在这个时候,威廉二世的举动正在为他所担心的事情上加油添火。   而他稍稍有些不礼貌的愤怒言辞,也正代表了大多数英国人对威廉二世的观感。这位稍稍有些自大成狂的德国君主,尽管是他们尊敬的维多利亚女王的第一个外孙,但是,近些年在德国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有些支拙应对的英国人已经积蓄了太多的不满。   威廉二世的回答与他的性格毫无冲突,好斗的他翘起了胡子,在紫禁城的背景,灯火的照映下,他的脸上似乎有些阴影,右手在空中无意识的挥动了一下,冷冷一笑道:“诚然,德意志在推行着一种新的世界政策,至于是否要与不列颠发生战争或是不愉快的事件,这完全取决于贵国。德意志有权利行使自己的权力,这种权力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它剥夺。先生,希望您能够满意这样的回答。另外,朕将在明年造访大英帝国,无论如何,对于不列颠,朕毫无不敬之意。朕也从来没有设想过要与大英帝国开战。”   宓吉记录了他的言辞。抬头想问下一个问题时,提问权已经交到了一位德国记者的手里,德国记者问的是有关工业援助如何落到实处的问题,并且这样的举动会不会遭到议会和企业主的反对等等。而威廉的回答是议会将完全支持他的决策,至于企业主方面,他将通过一系列的新法律,诸如免税,返税等刺激措施来鼓励工业界向东方移植。而在关键及重点项目上,将会由政府和皇室来说服企业主们,而国家控股的企业更加不成问题。   下一个问题轮到我,仍然是一个德国记者,问题很尖锐,大意是面对德国毫无保留的友谊和帮助,德国能够收获到什么,而中国将如何感谢德国。   我不由微笑起来,看了看威廉,开口道:“中国人有句古语,叫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极。回顾我大清的发展历程,离不开大英帝国及德意志帝国的帮助,这都是世界人民和五亿中国人民有目共睹的事实。朕的国家目前正面临着工业化最关键的时刻,在这样的时间里,德意志帝国伸出了援助之手,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尤为让人感动,朕在此郑重承诺,凡是在我大清向前迈进的进程中,提供过帮助的国家,都将收获到五亿中国人的友谊。试问,在哪里还能收获到如此沉重的果实呢?”   在鼓掌声和笑声中,中华时报的记者向我和威廉提出了有关次日行程的寓意问题,这当然是我及教化部的人授意的,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中华时报记者黄平甫有些紧张的提问了预先安排好的问题:“皇帝陛下,德王殿下,根据行程安排,明天将会是祭奠英法联军旧战场,请问陛下,是否这样的安排是有什么政治寓意的呢?”   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有意无意的向英国记者聚集的区域扫了一眼,果然那些人全都面露紧张之色,暗中笑了笑,开口道:“绝无此意,只是在制定形成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大英帝国的感受,不过朕细思起来,这样的确会给英国,法国这两个同样与我大清拥有友好关系的国家造成困扰,虽然从公从私来说,我大清都不宜记着过去的那些不愉快,而且这一次去看看,也只是希望体现一下,近些年国家强大了也不能忘记过去积弱的历史的寓意。总之,这与英法两国毫无干系。既然你这里提出来,朕这里就钦裁一下,此项行程,明日便取消了吧。”   英国记者那边隐隐都能听到欢呼声,而身侧的威廉二世却有些怏怏的样子。   我心中暗笑,你老小子不打招呼给我添的麻烦够多了、还你一个吧。   虽是这样想,但还是礼节性的向威廉点头,微笑道:“您说呢?”   威廉当然是点头应允。   希望这样的举动,加上下午的保证,能让英国人那边缓一缓吧。好在他们也还有布尔战争够他们头痛一气。德皇已经在世界各地大撒本钱了,布尔人那边他肯定也作了相当的安排。而中东……   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他那支今年起建的公主护卫舰队,将来的母港难道会是科威特?那么目标就是英国的印度洋舰队了?   看来要徐世昌和军情司欧洲局都要下点工夫了。英国人和德国人最近似乎都越来越摸不清了。 第三卷 240章 夜谈   从汉堡到柏林,从柏林到维也纳,到君士坦丁堡,到巴格达,到科威特,这样的一条线,将整个欧亚大陆一分为二,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这条线的东方和西方,德国人都将投入极大的本钱。   地理上已经被一条苏伊士运河与欧亚大陆分离开来的非洲大陆,德国没有任何殖民地,但是显然他们也没有放松开来,布尔人身后很容易能看见德意志的影子。   可以说除了美洲之外,德国人的挑战无所不在。而也许正是由于嗅到了全面战争的味道,美国人缩回了往太平洋伸出的手,将萨摩亚群岛交给了德国人,安心的回到了自家的庭院经营好自己的领地。南部美洲还有很多不安份的因素,前些年在美国海军面前耀武扬威的国家也需要教训,虽然这些地方有着许多的欧洲因素的影响,但是美国人深信,如果世界大战爆发,这里将远离欧洲强权的注意。   德皇威廉二世有关各自大洲的领导国家的表述,并非是无的放矢。德美之间一定有了一定程度的默契,这从美国向德国出借两千九百万美元的外债就能看出。在放弃了萨摩亚群岛岛屿的利益给德国并同时借款两千九百万美元的背后,美国一定得到了德国关于某种事务的承诺。   由此可见,除了一支威廉二世梦寐以求的可以挑战大英帝国海上霸权的强大海军之外,德国几乎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   这也是最近英国应付起来有些捉襟见肘的原因了。   当晚寝殿内,我召来了张之洞,载滢,善耆等人议定当前局势下国家应当采取的应对方略。   国内,特别是陆军界出现的亲德国迹象必须得到控制。德国人并非是国际主义大慈善家,他有他的目的,应当抓住这一时机。抓紧在军队中普及世界形势教育,在目前的儒家思想控制课程之外,额外加入世界局势的内容学习,至于教员人才,就用分配至各部队单位的帝国陆大毕业军官担任。考虑到帝国陆大就是亲德氛围极其严重的场所,所以课程方面,就以客观介绍世界争霸局势为主。而尽量不涉及到倾向性。陆军亲德要完全扭转是完全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一个刚刚进入发展期的国家,在心理上对某个强国有所尊崇是很正常的。   陆军亲德的心理因素完全扭转也是不可能。我所要的,就是不要让这团火烧得太热,以免得被德国人牵连进足以埋葬过去发展成果的全面战争里。   而一个参谋制度的建立也提上了议事日程。国家大事需要预做绸缪,像这次德皇的赶鸭子上架,其实早就应该有应对预案提出来供决策层参考地,其余的各个方面,参谋部也早应该有所准备。譬如国家将来发展中的各种政策施行,外交政策的变数,战争准备等等方面。起先的时候肯定是各种方面均有兼顾,待时机成熟后再行分割出去。   否则如现在一样,最累的人始终是我这个最高级别的独裁者,其他的则是按照官阶大小决定疲累程度。   而在国际上,也要迅速的摸清楚德国集团和英国集团之间的现状及未来走向,迅速判断出战争可能爆发的时间,以及规模将在何种情况下波及中国。眼下中国没有跟任何国家签署共同防卫或者进攻的协定,唯一的一份就是与英国签署的针对俄国的共同防卫协定,但随着英俄关系的解冻,这份条约早已名存实亡。   但威廉二世此次来访,会不会要求签署一份两国共同进攻或是防卫的条款,这还是个变数,照理来说,他没有一开始提出来就不会有了。但是此人神鬼莫测的行事风格,还真叫人不敢完全放下心来。所以,最关键的工作还是要由我来做,首先我要摸清楚他的底牌,他所要做的到底是什么?立即与英国开战我敢百分百肯定就连他都没有想过。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德皇的言行与其说是他本人的主意,不如说是德国参谋部通过某种方法来迎合了德皇的性格,让他自发自觉地做出了这样的举止,而这背后,就是德国军政界,工业界,以及相当部份的容克地主阶级们的迫切需求。   容克地主阶级的代表是陆军,新兴的工业界的代表则是海军,这两种利益现在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德皇只是他们的代表而已。   有鉴于此,针对德国的各个阶层,哪怕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也要想出一些措施来全面缓解他们的战争要求。我是知道历史结局的人,德国面临的将会是必然的失败,但却不能告诉他们历史的发展趋势,这也将是头疼无比的一件事。同时,对于德国的种种接触或者是帮助,又会引起大英帝国的反感,在这个时代,大英帝国远比后世的美国还要来的风光的时代,开罪这样的全球霸主的后果,除了德国集团之外,是没有人做这样的梦的。   张之洞也提出了一个极重要的问题,就是工业的原料来源和产品市场的问题,这也是他对于东南亚攻略持赞成态度的重要原因,他的幕僚班子显然替他做好了参谋,随着眼界的开阔,工业界慢慢的明白很多资源已经不是能自给的了,而东南亚的许多地方,正是帝国最好的资源来源,无论是从地理上来说,还是从成本上来说。   而销售市场,也面临着国内市场的开拓及海外市场的展开的问题,在这方面,必须要持续的军事行动去征服领土,绥靖治安,而后培植市场,这种长期的过程,必须要提前布局,而在这方面。德国与中国之间,可以有相当程度的合作。理由很简单,英国人控制好的市场,永远是英国人的。而亚洲范围内,可留给自己发挥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这是我所面临的国内压力,工业界已经有了自己的要求。这种压力反映在政策上,就必然要求中国对外争霸。   幸好我仍然是说一不二的皇帝,还能压制这种需求十几二十年,但是以后呢,如果我永远一直压制着国内的需求,那么革命几乎是我就可以看得见的。没有人能与数亿中国人作对,哪怕是他们的皇帝。   而农业方面,由于也是张之洞的行政系统兼顾,大地主阶层也迫切需要压制一下,否则将会诱发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所以,新的土地与移民行动也是势在必行,中国人对于土地的情结是外国人难以想象的,目前这几年的拓土战争的成果算是稍稍缓解了这些年的土地兼并的压力,但是以后,仍然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间。土地方面立法是势在必行,否则若干没有的没有产没有业的贫民们,将会为了生存的需求跳出来。陕甘地区的民变已经给朝廷敲响了警钟。   工农业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联接起来,但是在张之洞的条陈里,农业机械化已经在他的绸缪之中了,在将来的某一天,他的概念里,内地的农业用地将在许多轮的渐渐兼并之后,入落到农业资本家手里,机械化的农业生产将产生出若干的剩余劳动力,这些人,都将是移民政策的对象,新的土地将用来安置移民,再分出工业与农业用地,培植市场。这样的一个良性循环,才能发展出一个良性的工农业前进的局面,工农业的进步则反过来支撑起为帝国争得生存空间的军事体系,这样的循环结构,才是这个地球上最庞大的帝国的生存之道。   他显然是准备得很充分,而德皇的那份大礼单显然也给了他极大的鼓舞,他作为文管系统的首脑,已经完全的沦为一个亲德派了。在他的数十年的长远规划中,给我描绘了一个诱人的良性的循环前进的帝国模式。显然已经超出了今晚的讨论范畴,我不置可否,心里却心潮澎湃。   张之洞这个当代大儒,他的思想已经被环境改造得极端的富有攻击性,他的计划有待补充的地方还根多,譬如思想控制体系等等,而且,这样的结果必然会导致这个庞大帝国出现一定程度的地方自治,这虽然也颇为符合我的中华帝国体系下的加盟国的设想,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在短短几十年内就能看到诸如中华帝国扶桑王国,中华帝国暹罗王国,中华帝国菲律宾共和国之类的加盟国体系就出现开来。   但是按照张之洞的设想,这样的体系显然会在几十年内就能露出端倪。   他显然是觉得,有了德意志帝国的全面帮助,这个庞大帝国已经可以踏上起步了。但是他却忘了一点,这个起步的过程,是需要有十数年的总体和平发展时期的。如果世界大战在明天爆发,站在德国一边是无可想象的,海外领地几乎可以肯定立即将吐回去,而沿海地区也将随时面对不知何方的攻击。   望着张之洞稍稍略显轻狂的六十三岁的老相,感触良多,这个人已经不知不觉变化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更应该看清楚他身后的那些阶层,资本家阶层,大地主阶层,大商家阶层,甚至说不定还有工人阶层。   “更重要的是——”就在我思考他的折章的时候,张之洞开口道:“皇上,据教化部康侍郎所言,那批先贤所遗的甲骨文残片中,确有一言表明,把握好此次机会,我中华必将龙跃东方,图文谶译文便是西方二兽逐利,有龙跃东方。显然便是表明眼下之格局。”   我一怔,这才明白张之洞心思变化的轨迹,在他这样的人,有宗教色彩的图谶虽然不可轻信,但也是有莫大的作用的,更加今他动心的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正在他的推动下渐渐变为现实,一个有雄心大志的人又怎么会放弃一个成功机会如此之大的方向呢?   而他显然不知道,康每为的所谓译文,纯属是根据需要来的吧。我早就知道康有为有这样的一句译文,而北京的许多大儒高才,都认定了康有为所译属实,虽然我是不信。但这时代的人,又有几个会不信呢?   “皇上——”张之洞又再出言道:“今日臣也受到伊犁将军伊克堂阿奏报,新疆又出祥瑞。和田出土一座古墓,其间有一织锦,上以隶文绣以‘五星出东方利中国’,以此推之,恐为秦汉之物,据考《汉书》天文志,当为汉武用兵之时的物件。此亦祥兆也。”   这个我是知道的,点了点头,笑道:“如今五星在哪呢?”   “回皇上话——”却是善耆接话道:“肖些日子两江总督刘坤一有信来,云说上海到徐家汇天文台观测到五星连珠的异像,奴才也以为是正应天时。”   我听着他说话,喝茶的兴致也没了。看了看善耆又看了看张之洞,看来他们已经事前沟通过了,四大重臣之中已经有两个完全选择了倒向德国的策略啊。   只有载滢,脸一直苦着,他是知道日后面对德国和英国的双重压力他的日子是多么的难过。   暗笑了笑道:“朕也是要用兵的嘛。下半年就要对日本用兵,如果说应祥瑞,这便是应祥瑞。还有啊,你们都是国之重臣,老言说些谶纬之事,不是大臣之风哦。”收了笑容道:“朕今晚叫你们来,本是要你们考虑到世界大战在所难免,一触即发。让你们想想朕当如何决策应对,你们啊,除了先前还稍稍是这么个路子,后面呢,都是叫朕上刀山啊。你们要想清楚,无论如何,我大清都务虚有十到二十年的和平发展,和平起步的时间,若是大战即开,我大清若依附德国,亡国在即!”   “皇上——”几个人听我说的严厉,都不敢再坐着,跪下地来请罪。   我摆了摆手道:“起来说话,朕不是怪你们,而是提醒你们,身为国家干臣,一言可以兴邦,也别忘了一念可以亡国啊。香岩公你是首辅之臣,朕也知你是一心图强,但过犹不及,此亦是先贤的教悔啊……”   说了一通话,思路也开阔多了。稍稍安慰了一下张之洞和善耆,朝载滢笑道:“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朕知道那德皇不好伺候,嗯,时候不早了,就这么散吧。香岩公,工业仍是重头,朕要看你的成绩的。”   两人退下后,我在载滢惊讶的目光中笑道:“走吧,朕送你回府。”   惊讶的不仅仅是载滢,身居恭亲王府的威廉二世也为我簧夜来访而大感意外,早先因为行程变动而生出的不悦自然也是不翼而飞,在主人的陪同下,我与他单独找了一间密室商谈了起来。   这是一场将要改变世界进程的谈话。我稍稍有些紧张,握手时威廉也感觉了出来,善意的问起。   我笑了笑道:“那是担心陛下您正在雷霆大怒,因为行程方面出现了些许的问题。”   “说到这个——”威廉的面色一变,扭头问道:“陛下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惧怕英国及法国。”   我摇头一笑摊开双手道:“法国要稍好些,他们比较远。”双方会意而笑,随后切入正题,我直截了当的问出了我最大的担心:“陛下是否准备在近两年内,对英国开战?”   “维多利亚女王在世期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威廉二世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如是回答。   我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必须拿出诚意来我才能相信他的,否则我将无法给英国人交代,所以我有些噱笑地摇了摇头道:“据朕所知,女王陛下已经是风烛残年,稍稍有些不敬的猜测,两三年之内,必见分晓,难道陛下在等等这样的时机么?”   威廉二世苦笑了笑,摇头道:“当然不是,朕已经说过,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与大英帝国开战,朕没有想过……”   “德意志想过。”我截断他的话道:“陛下您的全球布局,已经呈现出了一种危险的态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陛下如果再不做好战争准备的话,大英帝国的反击将会将您和您的国家带入悲剧的结局。”   威廉二世脸上露出惊诧之色,让我相信这句话的确触动了他的心。在与他一一剖析目前德国的战略动可能会引起的变化的过程中,我也渐渐的把握到了这位德国皇帝,其实内心也没有真正的做好准备,做好准备的,只是德国参谋部而已。而他也知道有些言行或者行事将会触怒英国,但是他显然认为英国不会对他作出什么出格的行动,特别是在德国的海军力量茁壮成长之后。   这十余年内,德国海军已经从数千吨的总吨位成长到了一支世界前五行列的海军,而海陆军总人数也成长到了八十万,他们的计划是在十年内,将这两个数字分别提高到第一或者第二以及一百万。所以,德皇才会认为即便是大英帝国,也不敢轻捋他的虎须。   但是我有责任让他认识到目前的局势是多么的危险,也许战争不会迅速爆发,但几年后,巴格达铁路一旦建成并延伸到科威特港口,这用不了三两年的时间;几年后,德国的海军真的达到了挑战大英帝国的实力程度,依照德国的国力和投入程度,这也不是太大的难题;而几年后,大英帝国为了自保……没有人能阻止全面战争的爆发。   谁能预料那样的一场真正的世界大战的结果?   而这几年,大英帝国并非是蠢的等着德国的咄咄逼人,我和他都完全有理由相信大英帝国将会迅速地做好准备,在全球扼杀德国集团的任何挑战危机。   他们肯定会迅速的解决布尔人,巴格达铁路也并非是一帆风顺,而我如果加入德国集团,俄国和日本一定会被迅速的武装。德国人的潜在盟友土耳其将会迅速沦入俄国人之手,巴格达铁路的意义就将不复存在,而德国已经取得的海外殖民地,将全部被迫放弃。同样的遭遇也将发生在我的国家。一个全面放开手脚对付你的全球霸主大英帝国,是不能轻视的。   威廉二世显然没有想过这么深的问题,但是从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来看,参谋部一定向他提出过这类问题,而被他忽略了。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不停地敲击着,我们的谈话从十一时持续到凌晨两点,讲的全部是上面的种种变局和应对策略,当然,危险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的,因为,谁都不知道大英帝国到底会在何时发动报复行动。   而我也向他提出了英国可能会立即采取的报复行动,譬如在巴尔干地区全面帮助塞尔维亚,这个巴尔干地区的新兴强国一向以斯拉夫世界的二哥自居,他们如果得到英国的帮助,迅速就可以与俄罗斯组建起一个合作关系,巴尔干的统一指日可待,而汉堡,柏林,维也纳,君士坦丁堡到巴格达这条线将被拦腰切断。   而科威特落到德国手里又如何?印度洋舰队和东非舰队,红海舰队,部署在这个区域大英帝国的海军有足够的实力应付一切挑战,而这一地区的北方,也就是俄国人的势力范围,在中东,德国有能力同时应付俄国和英国两个国家的战争威胁?   更为重要的是,哪怕中国坚定地与德国结盟,但是两个国家,都需要十几二十年的长期准备,特别是海军,比起大英帝国来,我们与孩童无异。   我只是尽最后的一次努力,如果他们再这样疯狂下去,我只能说对不起,因为即使诱惑再大,也不值得我付出亡国的危险。   德皇自然有他的应对之词,表面上当然不会有什么立场上的变化,但是从他的表情,动作等等方面,我相信他的心理必然会有所变化。德皇的一念,在这一刻,分外的重要。 第三卷 241章 北京和会   尽管有着自大自狂,敏感而急于证明自己等等诸多方面的缺点,但从个人魅力上来说,威廉二世仍旧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最起码,他绝对不会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伎俩。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的确是没有考虑过立即就与大英帝国发动全面战争,就这一条,已经足够了。同时,他对参谋部的不满似乎也埋下了基调,在他这样的人的思想中,不会有自己的不是,有问题一定是参谋部没有向他说明一切情况的失误。   恐怕施利芬伯爵有麻烦了,这位徐世昌的顶头上司也许会遭到一顿训斥也说不定。   徐世昌也是时候调回国内了,我并不指望他能够从德国学习到多少战略思想,德国的思想永远只适用于德国,他所要学习的只是机制和思维方式而已,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如果能够从中汲取精华,摒弃糟粕,更添上适应中国情况的一套方法,帮我建立起一个总参谋部的机构来,那么我就可以烧高香了。   不过在此之前,有必要把他的官阶提高一点了,他去德国之前只是少将军衔,相当于武职从二品,在中央办事,基本等于地方的一省提督,如果将来让他直接挑梁做一部部堂,恐怕物议又要起来,他身上又有鲜明的聂士成烙印,他我是信得过的,只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啊。载沣当年张口闭口不就是军中李党,聂党,王党,帝党嘛,虽然载沣现在已经拿下,但是只怕还有人要做文章啊。   当下想定,在车驾上就拟了大意,着杨锐记下明天拟旨明谕天下,以其殄灭民变有功,晋徐世昌三等伯爵,加军部尚书街,作为他大提拔之前的信号。同批晋爵的名单也想定了,琅威利自请去帝国海军大学奉献余生,自然是要加以褒奖的,中国如果能像美国那样,对外国的人才形成规模化的吸引力。这对于帝国的成长将是极有好处的。所以,他也应该与梅巴赫一样。作为一个典型树立起来,给欧洲那些人类的精英看看,中国是一个多么胸怀博大的国家。   所以,琅威利以退役并皇家海军参谋长的身份。晋子爵,荣誉海军中将军街,并加发一枚皇家荣誉成员勋章,以代替过去的赏戴黄带子的荣衔,避免了过去那种不便佩戴的名实不符。如今的勋章可以直接佩戴在军服的勋略表上,金黄色的皇家团龙标志,在左胸上分外醒目。   其余陆军重要将领,诸如王士珍,冯国璋,曹辊等人,以及原载沣集团的赵秉均,驻日军界的代表段祺瑞等人。都有不同等级的封赏,以作为对全国军界的一个势力重新划配。而海军方面,倒是由于指挥官们全部都还都在壮年,新一代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如果这十几年内没有大的海战的话,一战爆发时,将还是靠这一批人打天下。   军队的年轻化,而后就是行政官员阶层的年轻化,张之洞都六十三了,下一任的内阁总理大臣人选我也应当着重开始培养,袁世凯是个好料子,但是他那些前科,很难让我放手让他去搞,而其他人,似乎现在还没有敢冒头的人选,过几年又会有我头痛地。   头痛的事情还有很多,眼下德皇的热乎劲虽然似乎被我说服了不少,但是谁知道他还会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提议?   而我对能否彻底说服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只希望他能够直面战争的威胁,将他的战争机器稍稍降温一些,我今晚的表态已经就差没有直说了:如果现在就开战,对不起了。   我的这种态度当然有助于让他将我视为真正的朋友,但也要他听得进去这种劝告才行。显然他的各方面的队伍,已经在各个场合与英国人全面为敌,有些地方恐怕他想收也都收不回来了,但是我可以肯定,只要他不要在英国的核心利益譬如像印度如此敏感的地方附近动手,英国也不会轻易的与他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开启战端。   还是那句话,互相的有限度的恐惧才是和平的保障。如果你直接威胁到他最底线的那根利益线,无许有多恐惧,他都会跟你拼命的。   战神的触手,已经在缓缓的抚摸着地球,我在这一刻,却像是和平的使者一样,想想真是有点好笑。   头疼的还不止这个方面,如何取信英国对我来说还有一大堆工夫要做。如果英国人再给我一个最后通牒的话,这个时候我真的没有任何选择,我没有任何资本与大英帝国为敌。唯一的挣扎,就是希望尽量避免这样的局面出现,从而为国家争取更多的利益吧。   夏夜的北京,繁星满天,凉风透过帘幕吹入,人清醒了不少,最近这一团世界乱局,由于德皇的造访,将我的国家推到了旋涡的中心。在这样的局面下,的确容易出现当局者迷的情况。銮驾直入西华门,宫城那肃穆庄严的气氛立时让我精神一变。   一个想法突然在我脑中形成了。我为什么不能跳出这么个格局?做一个和事佬,在北京召开一个国际和平会议,邀请重要国家的代表聚集在北京,商讨如何避免世界性战争的出现?眼前的危机正是最好的时机。   而这也是向德皇展示坦诚,向英国展示没有背盟,向世界宣示中国举足轻重地位的重要机会。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来让天下臣民们最直接的了解当个世界的局势,从而了解自我奋发的重要性,而不要再沉迷在过去的那种旧思维里等待着我慢慢的开启民智。这正是最好的机会啊。   唯一的坏处就在于皇权会出现某种质疑或是破坏万世一统的皇权至高无上的传统,民智的开放,必然会让人民知晓在这一片天地之外,生活着许许多多体制不同的人民,君主制、立宪制、共和制等种种制度,也将在人民的眼前呈现,他们会发现,他们一项景仰尊崇的皇帝,并非再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至尊,其他的蓝天下,生活着许多并非王臣的子民。   因为我的武功和声威以及若干惠民利民的措施,也许我本身在十数年内并不会有什么权力危机,但是如果今后我一旦稍有不慎决策错误,或者是国内出现了政治上的强力人物。那么二元君宪制度持会迅速成为社会地主流呼声。   说到底,这是一个皇权结束。民生觉醒的年代。正如历史上的一战结束了许多国家的君主制度一样,我的国家也许也将在一战以后全面改变几千年一贯的政体,迈进近代国家的行列。   想到这里,不由的就轻松起来。那就做吧。那就让北京第一次做一个世界关注的中心吧,今年就开他个世界和平会议,会有危及皇权的害处也管不了了。无论如何,我能逆历史潮流而动?   让人民做出选择而不是野心家,这就是我的使命。   我突然发现,我这个既得利益者,并没有为我的最高权力失落而有所难过。想了想也就释然,我本来就是一介平民,这个皇位本来就不是我的,正如我从来没有为杀那些我所谓的亲戚们而皱眉一样,我没有任何值得有所畏惧的地方。我这一念,怕是为我的皇子们断了路了,而我,恐怕还会继续威严下去。由于惯性而延续下来的强势君主的二元制,几乎是我可以预期的。   回到宫中,赶紧抓紧时间睡觉,决定就在明天,要向世界宣布这个邀请,这也是唯一地继续过以前那种轻松的两边取利日子的方法,因为这种坦诚的态度比对大英帝国说一百次无奈都有效,而且,大英帝国也不愿意给我留下一个英国遏制我发展的印象,中国的崛起是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与这样的国家留下仇怨,是愚蠢的,谁能抵挡五亿人的愤怒?   所以,我也在这一刻发现,对英国的担心我也是有点太过了,毕竟他的重心在欧洲,真要他两头兼顾也是要他命的。所以,我也可以借这次大会建立起一点自信,在我以及我的政军界官员们之间建立起符合这个庞大帝国实力的自信来。   1898年的经济数据已经充分的表明,这已经是一个总产值超过法国,工业产值起过俄国的大国,地理位置也绝不能说不好的大国,凭什么没有主持一界成功的世界性的和平会议的自信?   第二天,我正式向德皇提出了我的设想,在此基础上,我与他达成了双专争取十五年的和平发展时间以壮大实力的共识,而在此共识的基础上,双方的进一步合作才有了共同利益作为出发点,同时,英国也能够增添我对于增强国力的理解,并且为了调和英德之间的关系,全面向德国放开在中国的利益才能够正式的提到谈判桌上面去,有了这样的基础,中英德重新回到过去的轨道上去才成为可能。   德皇的心情显然也好了很多,但是他还是宣布了一项决策,就是我见过的小毛奇,被他派到参谋部做副总参谋长。这显然是加强对参谋部掌控的决定。趁此机会,我也向他提出了让徐世昌回国组建中国的参谋部,并派遣新的参谋人员赴德学习的请求,德皇自然是一口应允。   需要动一番脑筋的,倒是日本方面,对日本的战争准备早就全面开始,后勤部的物资已经在朝鲜和东海二省进行有计划的囤积,预定参战部队的适应性训练也在袁世凯的主持下在地形比较相近的四国岛西部进行,这一切,都不可能停止下来。   但是我已经决定要召开世界性的和平会议,怎能搬起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极其合适的借口。我相信我只要把这个为难的意思稍稍向袁世凯透露一下,他一定能为我办好这件事的。所以,电报也在当天发给了他的总督衙门。   当天作为一项新增的行程,我与威廉都换了一身新装,双方都换了一身本国最尊贵的军服。我地军服是完全有别与大元帅的深灰色制服样式的朝服深蓝色,斜向绣了一条明黄色彩地金龙。肩章位置更是没有衔舌,而是以两条小龙取代,胸前的勋略表则是以一枚巨形的团龙怒乳勋章作为底村。下身着一条纯白的黄红双线裤子,头戴有黄色饰穗及宝顶构造的军帽,显示出我与众不同的身份。   而德皇的军服亦是神采奕奕,两人在禁卫团及近卫第三百军一部的护卫下,并骑前往城西玉渊潭南的帝国陆军大学,在那里,帝国陆大的年轻一代及德方的教员们,将会得到两国皇帝的共同接见。   在解决了在英德之间为难的辗转及排除了心理上的障碍之后,我反而对陆军中的亲德倾向没那么太多的在意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将来如何,帝国的军人及人民,自然应当有他们选择的权利。   德意志数十年地崛起历史,以及中国这数年间的变化,已经让帝国的年轻一代们培养起了豪情,这种豪情在这个下午到达颠峰,热切的眼睛迸发出狂热的光芒,配合上德皇略显夺张的侵略性性格,我也不由自主的情绪高涨起来。在我描绘了二五计划及十五年长远规划国家将会出现的变化及工业地进步后,参与接见的三百余名帝国未来的陆军中坚军官们,全部择舞着手中黄色封皮的教化部定发的《圣训宝录》,将气氛推上颠峰。   而德皇随后的讲话,则将德国发达的工业对强大武备的支撑作用,以及目前世界格局的不合理,当然还有未来中德两国皇室联姻的良好祝愿等等内容,最后,他祝愿所有的学员,为自己的国家训练出世界第一流的陆军来,掌声中,帝国陆大校长兼军部尚书聂士成元帅也发表了他的讲话。   在回顾了一生的戎马生涯之后,他最后的总结自然是对我的大马屁为结尾,一切都是在我的英明指导下,亲政以后的种种举措才有了帝国的今天,帝国陆军的今天,所以,帝国的军人永远都将效忠之类的表忠心话语。   我当然有理由相信他是出自至诚,但是老聂的官运也到了尽头了,他的能力决定了他只能做一个合格的大将,而不是一个国防部长的料子,对俄战争他的表现与丁汝昌并无质地差别就是明证。   他们这一代,到了告别历史舞台的时刻了。   离开玉渊潭,下一站就是皇宫内的私人宴请。我进一步抓紧机会向威廉二世描述了一个世界和平机制的内容,而这也是通过和平方式来操纵世界秩序的一个方式。因为世界到了如此的格局,即便是大英帝国,也没有能力在和平的前提下完全支配世界了,他必须得到诸如德国,中国这样的大国的合作,才有可能在世界事务上顺利的赏彻一贯的立场。   而要合作,就必须有互相妥协。   德皇显然同意我的观点,但是对于目前的局势,他最关注的还是他的巴格达铁路,德国已经为这条将欧亚大陆分为两半的大铁路准备了很久了,完全放弃显然是不可能。每一个国家都需要尊重一个大国的这种长期的付出,没有充分的回报,德皇没有任何理由放弃。   这与大英帝国的立场显然有着巨大的分歧。   所以,这一次北京和会,我根本就不打算建立起一个有效的和平机制,当然那也不可能实现。我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在此前提下,我的立场就不会那么的僵硬,只要能避免世界大战的提前发生,我的立场随时可以向英德两方摇摆。   末了,威廉盛赞我的智慧,通过一个玩笑的话语说道:“如果您不是皇帝的话,我的参谋部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聘请您。”   我心中惭傀之余,也充分领会到了这位皇帝陛下的自大成狂。虽然有着良好的国与国关系及私人关系作为底子,他开这样的玩笑可以归结到善意的一类去。但是他显然忘记了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地位是如何的尊崇。   当然不会计较这些,结束晚宴后,亲自将他送回恭王府,就便就向载滢布置了新的世界性的斡旋任务,他当然不便离开。首先出国的自然是伍廷芳,新任的外交部尚书。   两天后,袁世凯从新迁到与日本要赠送给俄罗斯的飞地,和歌山军港隔海相望的德岛县及更名为威瀛府的东海总督衙门发出奏请,恳请德皇在返国前,到东海作一两天的访问,以作为对中国的东海政策的支持。   我猜想到这家伙恐怕是要搞些名堂出来了。不过也许是正在布置中的缘故,他并没有把全盘计划报上来。我先批复同意的同时,也让他把计划尽快报给我看看再说。   德皇那边倒是好说话,点头应允,一两天的时间他是可以腾挪出来的。而且在这方面对中国表示支持,是他乐意去做的。   两天后,双方政府间合作内容已经全部议定,此时我已经无所谓英国的反应,自然是欣然与威廉出席了两国合作计划的备忘录签字仪式。在十数份合作合同上用玺,合作文件正式生效。   内容涵盖轻重工业、农业、矿产开采、石油、电气、城市建设、铁路、陆军训练、军火工业、参谋体系合作等诸多方面内容的一揽子五年期的短期合作协议,有效期为1900到1904,这个五年是最关键的五年,我的工业体系将在这五年内迅速的度过婴幼儿期和童年期,进入到有一定能力的自我发展阶段。到期满的时候,最起码的就是这个国家已经有了一个完备的,自主的工业体系。任何工业产品都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生产出来,重要产品譬如战列舰质量方面尽管与国外有差距,但是重要的是有了。   而德皇既然提到过维多利亚公主护卫舰队,那么我就无需担心这一点,德国必然会有补充协议提出,他也许会将以两个造船厂搬到中国来。因为在提尔皮茨伯爵的计划里,中国已轻成了本土之外的第二个战列舰生产基地。   十五年二十四艘,无论如何来说,都不是一个十分艰难的任务。而德国人似乎还要解决另外一个问题,兵员配备及母港问题,如果说以科威特为母港的话,离中国似乎太远了些,更为重要的是马六甲海峡完全掌握在英国人手里,他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如果想要租借我的军港,我是不敢借的。英国人不犯疑才怪呢。   他们到底会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呢?   我没有多少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了,德皇的仪仗将很快离开北京,沿铁路线返回天津等船,而后在皇家海军的护送下前往威瀛府,在那里,大清帝国东海总督袁世凯将为他举行盛大的欢迎式。经过这一次访问,中国对两个岛的所有权,将得到中德两国的联合承认。德皇够义气得很。   不过看到袁世凯的计划,我还是颇为不好意思的,利用这么一个够意思的朋友,心理上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不过那也说不得了,为了国家的利益,也只好利用一下您了,威廉陛下。   七月的夏火极是撩人,从德皇要到威瀛府的消息传开来的时候,袁世凯就下达了总督手令,为了全力准备迎接德皇的任务,东北亚舰队的官兵将取消例行的夜间巡航,全力休息,力图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迎接德皇的队列中。   萨镇冰海军少将和邱宝仁海军少将屡次反对,终告无效,只得无奈的遵行宪令了。   夏夜里,海风就这么吹拂着海峡和军港。 第三卷 242章 德皇遇袭案   威瀛府总巡检是个很奇怪的职位,在这片新拓的土地上,最高军政长官袁世凯基本把国内的行政体系照搬了过来,包括负责治安的巡检司,作为湖南长沙府善化县出身的黄兴,又是征服战中后方绥靖方案执行队伍中的佼佼者,自然就被袁世凯一眼挑中,调到了新湘省首府威瀛府,担负起地方治安的最高负责人职位,也是全国各州府县中,年纪最轻的总巡检。   说这个职位奇怪,是因为它的职权范围不仅仅包括地方上的大小治安问题,还要肩负起整个府治内的所有两教人员的人身安全,同时,这个总巡检职位似乎还有着独立于地方行政与军政之外的秘密任务。几乎每个月黄克强都要搭乘小渔船,在海军的掩护下到对岸去呆上三五天,干的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似乎只有总督大人才有资格过问他的行踪。甚至他的顶头上司,威瀛府知府,从英国留洋回来的曲清大人,以及新湘巡抚兼新湘新川二省提督,东海地区的第二号人物左宝贵都难以过问。   这小子似乎是只对袁制台一个人负责的。   这一次,与往常一样,他又去了对岸,只是人多了几个,黄兴的任务就是带领这几个看上去魁梧的不像个中国人,而且脸上永远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话也极少。   连他在内一共九个人,另外八个一路上几乎都没有怎么跟他说话,为首的一人只是在一开始见面时介绍了己方的人员的名字,其余就什么都没了。黄兴偶尔问起,得到的回应总是难以理解的微笑,偶尔还有西洋烟卷地烟雾喷薄着。   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必然是留过洋的。这些年的刑侦工作让黄兴养成了捉摸人的习惯,不过他也总觉得自己天性好似不太适合干这行,他的性格太外向了。有时候回忆起来。总觉得自己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似乎太顺利了点。有些同僚恭维他日后必定能在刑名这一行上头出人头地,他总是有点滑稽的感觉。   他肩负起袁世凯以及军部军情司的单线任务,缘由也是为此,从他个人来说,宁愿在军功上出人头地,也不乐意一辈子搞刑名。这玩艺太累人了。袁世凯答应他,做完这一趟。立即给他叙军功,高了不说,少说也是个少校。放到过去,那就是个千总!   这种诱惑,使得他一路上忍受下来了这些人嘴上不说,但表情,举止等等方面无处不显露无遗的蔑视和高人一等的样子。   有时候闲下来,他也会猜测这些人的身份,去向,以及任务。但似乎都无从猜起,总督衙门的人只是要他把这些人送到大阪交给一个日本人,这个叫阪田宗五郎的人他也见过,似乎是天海国安插在关西地区的一个负责人的角色。最近这几年他们联手做过几次大事,诸如前几年上书给内阁请求废天皇尊位的大阪知事关山健次,便是他们在内阁作出反应之前当众刺杀,给天海国挣得了不少民心。还有诸如押运印刷材料到京都,歧阜一代散发等内容。都是他黄兴参与过的事情。   从这些事情,加上与袁世凯平日里的交流,黄克诚也能猜到他在做些什么,无非是帮助天海国的那位大将军在日本制造一些声势而已。   这个模式延读下来,这八个人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几乎也就露出端倪了。只是这原本是他所负责的内容,就算要新加人手进来,也该跟自己打个招呼,这些人更加没有必要对自己冷淡如此。所以,疑问一直在他心中绕来绕去。   几天后到达大阪,把几个人交给了阪田宗五郎,吃了顿气氛有些尴尬的饭之后,黄兴便快快地返回了。一路上还在为自己这趟莫名其妙的差事而有些恼火,谁知道让他更恼火的是到了与对面的威瀛府一水之隔的兵库县淡路联络站的时候,安排在这里的接应人员告诉他,海军已经停止了巡航,什么时候恢复还不知道,在此之前,只能等着。这里没有船,要船只有等对面派出来。   而连续几年的对濑户内海和纪伊半岛一线的海域戒严,也让这条水道附近的日本渔民全部放弃了捕鱼的行当,方圆上百里内,连半条船都找不到。原因很简单,当袁世凯接管东海两省之后,海军受到指令,只要看见日本人的船,全部打沉。   虽然这是当年为了肃清治安而进行的不得已的政策,去年已经取消了。但是后遗症还是很明显的,沿海的日本人,已经没有人再敢出海捕鱼了,渔船当然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   从电台里得知的命令也证明了负责联络的人并没有骗他,在两天后德皇访问威瀛府之前,海军全体休航。无奈之下,黄兴只能在这里干等。   海峡对面的威瀛府,自然是一派歌舞升平,袁世凯不仅政绩卓异,调理地方是一把好手,面子工夫也做的比谁都棒,他深知要来的是谁,德皇的一句赞美通过新闻界传到北京,可比吏部五年卓异都有用。   而在此基础上,与皇帝一起拟定的方略的成功,也必将对他的仕途有着深远的影响。想当年,不就是一个朝鲜方略把朝鲜收拾得干干净净才从区区三品道员超擢到一方总督,封疆大吏么。最近朝中就传来皇上有意让自己去负责东南亚事务,看来也是看自己这几年调理东诲的本事了。   再这么干几年,入阁拜相也没那么难吧。袁世凯在总督府内,拈着须微笑起来。回头看看当年落魄京城的样子,谁能想到我袁项城会有今天呢?   “给军部徐世昌大人,赵秉钧大人的信,都发出去了?”看见师爷郭严青从签押房里走出来,人到中年的袁世凯微一沉吟。笑了笑问道。   “回大人话,都发出去了,只是制台大人……”郭严青年纪不大,瘦瘦的身材,虽说是师爷,不过却完全不像个师爷的样子,身穿一套西装,皮鞋镫亮,还是上海天空牌地,头上也没有辫子。留着精神的短发,一望而知是个比较重体面的人。他弯腰向一身长袍马褂地袁世凯躬身行了个礼回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世凯一皱眉头。看了看这个他今年刚刚起用的这么个小老乡,这孩子虽说是祖藉河南,不过却半天也没在河南呆过,乃是从欧洲回来的。用他也算是冒了险的。本来是打算用他做个翻译的人才,却发现此人对各国事务也颇有一套,这才起用作了随侍的师爷,原也没怎么重用,就是都些天他进言应当邀请德皇访问威瀛。这才让袁世凯看到了这家伙的用处。于是才算是提升了他地位。不过终是年轻,还要多多磨砺一番才堪大用。   这次让他发信,便是看看他的办琐事地应对态度和能力了。谁知此人竟然似乎有言要进的样子,袁世凯便不悦起来,发两封信,往后勤部骖路一递不就完了,偏是那么多讲究,还故弄玄虚起来。低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道:“先生但说无妨。”   “在下听说赵秉钧大人近来不算得意。军情可的人盯他盯得很紧,而大人信中似有招揽之语,会不会引火上身?”郭严青没有看出袁世凯地不悦之色,依旧很体帖的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脸上甚至还有些得色。   袁世凯笑了笑,这些问题岂是他没有考虑过的?背手踱步走到郭严青的身边,随口问道:“街上都戒严了吧?随我去看看吧。如今正是炎夏,先生未知也有人要送炭呢。”言必笑着拍了拍郭严青的肩膀,走了出去。   郭严青摆了愣,看着袁世凯的背影,跟了上去。   两天后。   以德皇的座舰勃兰登堡号为首的德国舰队,在对马岛附近与大清皇家海军的护航舰队致礼后告别,迎接他们的,是以德国造的定远,镇远两舰为首的大清帝国皇家海军东北亚舰队,他们将负责起德皇舰队在本方海域的安全。   舰队在暮霭中驶抵威瀛府军港。重大事变就在这一刻发生。   前方引航的巡洋舰,舰龄最老的镜清号,不幸撞上一枚海上漂浮着的黑色浮物,发生爆炸,艰难前行中,又碰触上第二枚,两次爆炸让船船大幅进水,舰员不得不弃舰逃生。   海军方面立即派人清理了水面,并收集了爆炸的残片以供检验。   德皇的舰队有惊无险的靠港登岸。袁世凯极是尴尬的恭迎德皇大驾光临,面对袁世凯诚恳的道歉,威廉二世倒是很大度的表示不放在心上,初抵此处的他还反过来安慰了脸白如纸的袁世凯。   随即分乘马车,向城中进发。途经中洲町,也就是更名后叫中洲村的小村落时,又发生了枪击事件,一名德皇的护卫被当场击中大腿,鲜血流了一地。德皇的马车的其中一匹被惊的驾马被第二声枪响击中,马车失去控制,冲出护卫道路,撞在路边的民居上才告停止。   丢了脸的德皇暴怒的训斥了一通后,憋着通红的脸一言未发,钻入袁世凯的马车后便咆哮了起来。可怜的袁世凯一面布置抓人,一面不停赔罪,直到抓获了的两个日本人被押送到面前时,德皇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两个人迅速的吞药自尽,但他们肩上的枪带痕迹,和身上的日文寻死信,都出卖了他们的身份。虽然信上的内容经翻译出来是声明自己的行动与政府和军部无关,但是这个时刻,谁会相信这些言词?   气冲冲的德皇抵达威瀛城内的总督衙门后,才发现这绝非是一次孤立的行动,从东京传来消息,早间的时候,德国和中国两国在东京使馆区的办公处所都遭到炸弹攻击。德方死了一个参赞,而中方还好,只死了一个为钦使馆服务的日本仆役。而东京街头的中国和德国两国的商行,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同样的攻击还发生在从东京到歧阜,京都一线的数个城市。显然,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背后的主使人已经很清晰的显露了出来。   威瀛府副总巡检袁子路在这晚极为忙碌。因为他有许多事情要做,该杀的人要杀,同时,还要做一份官面的张告出来,否则他的族叔,追随了十几年的制台大人就没办法向德皇交待。而且如果有一丝半点做的不严实的话,事情一旦捅出来。别说是他,就是他的那位制台族叔,也是脑袋不保。所以,他这一天直到子末了,才稍稍松了口气。口袋里还捂着那些刚刚被灭口的日本人贡献来的黄金,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黑龙会的老朋友们过去几年吃够了袁制台的苦头,这才明白了硬的根本玩不过这位身材并不是高,面色也并不是那么威严的河南人,只好走软的路子。这几年里,钱花了不知道有多少,这才搭上袁子路这根线。加上这决又是有德皇来访,袁子路透了风声过去,要办大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当然,也没少敲他们钱。七百两黄金换来了七个人的名额,在威瀛府登岸那一天起,这七个人就弃绝了生还的念头,如今,他们如愿以偿了。   袁子路的人,当然是从头到尾都把他们吃的死死的,要不是他们有这个念想被自己查察出来报给自己那位族叔听,他还不敢放这些人进来呢。当然,袁世凯也是一样,要不是他有这份线索,袁世凯还不打算邀请德皇访问呢。袁子路自然不知道这层,他甚至也不知道他的这条线索,不仅帮了袁世凯的大忙,也间接帮了郭严青,让他有了一个出人头地,展示自己外务才华的机会呢。   对于黄兴,嘿,袁子路想到这个顶头上司就要笑,这家伙太苛了,油盐不进的,难怪制台大人要调你去对岸,又不接你回来呢。想到自己这次事情之后就要接过总巡检的位子,袁子路不由笑了起来。   “制台大人——”身后几个差役恭敬的叫声吓了他一跳,回过头来,正见着冷着脸的袁世凯,赶紧迎了上去。   袁世凯冷哼了一声,劈头给了他一个暴栗,直向前走去。   “叔爷,叔爷——”进了房,袁子路这才稍稍放下了忐忑的心思,恭敬的给袁世凯斟上一杯茶,敲着这位叔爷的腿道:“叔爷您用茶。”   “茶你个卵蛋——”袁世凯端起茶杯,本是要喝,给他这一说,劈脸将一杯茶浇在他脸上骂道:“你差点害死我你知道吗!你要不是我本家侄子,今天非办了你不可!”   袁子路委屈的正要辩解,袁世凯打断道:“事情都办好了?你找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是真要弄死人!告诉你,要是那洋王爷死在这,我脑袋都要搬家!”   “叔爷,我哪知道他们说是要给洋王爷警告一下,谁知道就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叔爷这不怪我——”   “好了好了,都办好了?”袁世凯毕竟是非凡人物,稍稍有些失态后立即就平静了下来,指了指杯子道:“茶呢?”   “叔爷您不发火就好。”袁子路嬉皮笑脸起来,给袁世凯斟上了茶。接上道:“叔爷您放,差事办的漂亮极了,剩下五个倭贼一个都没留,尸首全是服毒的样子,绝没有任何后患。”   袁世凯呷着茶,像是没在认真听的样子,仰天惬意地吁了一口气低下头来长叹一声道:“你啊,你爹娘给你取名袁潜,表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先贤子路那是什么样子,你是什么样子,你啊,真该好好跟黄克诚学学。”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亲手打开窗子,声音一变道:“明天,我要见到你的报告。还有,你记下了,所有牵连民户,一律收监!不可枉纵!涉有民户的身份,要严加甄别!刚刚过来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今晚还想睡觉!?”   “是,是!”袁子路躬身应诺,看着袁世凯送来的目光,会意地点了点头。   “制台大人您走好——”   “嗯,给你个甜头,办好这个案子,总巡检就是你了。本宪已经跟府台说了。”说完,袁世凯转身便走了。   袁子路精神一振,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袁世凯的下一站是巡抚衙门,一向以来他和左宝贵的分工是一人分管一岛的,但这次非同小可,德皇来访,左宝贵自然也到威瀛府来迎接,所以,这位手绾两省兵符的两省巡抚兼提督大人,麾下十五万大军其中七万前满洲八旗兵乃是他一手训练起来的子弟兵,威势之盛,便是比袁世凯也不差分毫的。他是想向左宝贵说明刺客的身份的,这么大的事情,通报是理所当然的,接下来的行动,他也需要左宝贵的全力支持。   而德皇方面,震怒是必然的,他哪怕是去非洲,何曾遇到过如此的事情,居然有人在欢迎仪式前放水雷,欢迎仪式后放枪,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对于袁世凯的办事能力,他是不满意的,尽管袁的解释是停止巡航是为了保持精神面貌来迎接天皇,但是海军需要全部停航?否则怎么会给人施放水雷的机会?退一万步说,惊吓他受得起,但是脸面他丢不起,德意志的世界政策正在推行的开始,他能丢这个人?   中国人送来的水雷残片上清晰的标注着出厂的年份及产地——“明治三十年横须贺兵备”也就是1897年,日本东京横须贺兵备工厂的制品,日本人的水雷。   而交出来的刺客身份也得到了确认,日本陆军的少壮军官,一个叫岩里山杉,一个叫平洲驷,这两个人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怎么挤进欢迎队列的。袁世凯今天的回答,不能让人满意!   德意志要求合理的解释!这份照会他发给了袁世凯,也同时通过电报,发给了东京日本政府。   质问的另一桩事情就是波及半今日本的对德国商社和德国人的攻击行动,德意志帝国需要合理的解释和十倍的赔偿!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天的阳光升起的时候,威廉二世得到了袁世凯和左宝贵联名签署的书面答复,七十余页的报告墨迹未干,显然这两位大员是彻夜未眠,这也稍稍让威廉二世消了点气。而报告中,详细列明了他所要的答杂,包括水雷是怎样被施放的,哪一艘舰在什么时候释放的,目击者的签名以及身份,住址以供核实。以及刺客是怎样来到威瀛府的,登岸地点和行动路线,都有目击者证实,还有接应的当地居民名单,刺客团总共七人,全数服毒自杀,也均有详细的验尸报告和抓捕过程报告……   一切都让威廉二世满意。用完了早餐,他在会客室接见了袁世凯和左宝贵。三人迅速达成了共识,这是一起日本当权派以及民间反华反德份子联合组织的意图危害德皇人身安全以及中德关系的危险行动,同期发生的一连串针对中德两国公民的破坏性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而袁世凯和左宝贵也对此次事件中己方所暴露出来的办事不力和安全保卫不到位的问题向德皇郑重道歉。同时他们还带去了皇帝从北京发来的慰问电,向德皇表示关切的慰问的同时,表达了试挚的歉意。   并试探性的向德皇表示,为了和平,是否对日本稍稍警告一下就算了?   在和平的旗帜下,朕愿意作出些许牺牲。只要日本交出幕后的主使人,朕愿意以最宽容的态度来将此次事件结束。——《泰晤士报》报导的德皇遇刺事件,中国皇帝的反应。 第三卷 243章 锁链下的平衡   “他们是有前科的。”柏林时报的社论以冷静的笔触回顾了发生在几年前未遂的假借朝鲜女子身份谋图刺杀中国皇帝案,而这起案子的幕后指使人,正是日本皇室及政府。如今在一场军人政变之后掌权的日本军政府,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行动将会如何的遭到国际社会的谴责。   “让人类来教会这帮小猴子如何文明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社论用这样一句赤裸裸的恐吓结束。   即使是日本的盟国法国和俄罗斯,也没有能力在这种触犯到德皇人身安全的严重挑衅事件面前为日本说上哪怕半点好话。缄默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在远东挑战中国和德国的尊严,是不智的行为。   在宣布将参加定于次年4月在北京举办的世界和平会议的新闻发布会上,大英帝国王室发言人麦金维尔特趁便回答了有关德皇遭遇日本军方派出人士刺杀事件的问题:“女王的立场没有任何变化,在此问题上,女王支持皇帝陛下的任何决定。但也应考虑到日本政府和人民因为失去固有土地而产生的情绪,大清帝国皇帝陛下的态度,是女王赞赏的态度,也基本接近女王在此事件上的固有立场。”   这一表态,基本上是一通废话,其实也就是代表了大英帝国在此问题上不持任何坚定立场的立场。这也可算作向德皇在此问题上的妥协。   而因为要召开和会的关系,身在英国的伍廷芳便充作了大清帝国斡旋特使,在欧洲各主要国家之间来回奔波、寻求和平解决当前国际主要大国间争端的方法。在被问到此一问题时,他的态度与皇帝的温和态度完全一致,也表示要寻求和平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也引起了欧洲新闻界的普遍猜测。中国在接连的几场大战之后,似乎突然之间转变了极富侵略性地攻击性政策。   猜测归猜测,事情总要解决。   日本政府正忙得焦头烂额。一方面经济问题迟迟无法获得突破,在议会针对巨额军费支出但毫无收效的问题屡次讨论后,为了解决民生问题,政府终于颁布国防法令,限定在非战争年代,军费支出不得高于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五十。民生问题刚刚有所好转,就又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首相山县有朋已经走到了政治生涯的尽头。   在内阁总辞职之前,他做出了两项重要决策。第一是在宣布即将总辞职的同时,宣布他及他的阵营将全力支持他忠实的部下山本权兵卫兑选下任首相。另一项是火速任命原教育总监,曾任陆军士官学校校长的军人出身地寺内正毅为新任的参谋本部总长,作为军方机构。参谋本部不在总辞职之列。   如果不出意外,山本权兵卫将顺利当选下任首相,而他与参谋总长寺内正毅,将能使山县有朋的利益线和政策线继续沿续下去。这正是极好的金蝉脱壳战术。而在对外方面,尽管明知这乃是袁世凯的阴谋。但是苦于无法辩解,只好认了吃下袁世凯这个日本国最大敌人送来的一枚苦药,军部及参谋本部都各有一名次长为此事负责。   当然,作为施放水雷的海军,也要有人负责,除了交出了以海军军令部次长僧森智琅,以及负责施放水雷的舰长板垣八郎太以及若干中下级军官之外,还要尽可能的根据爆炸时间等困素编造出一份航海日志来确认本不属于自己的罪行。   以上数人,均怀着对皇国的无限忠诚,义无反顾的踏上死路——在中德联合舰队抵达东京湾展开撤侨行动后,宪兵们将上述罪犯——交给德方押解引渡受审。而日本的外交界人士也在此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展开了救国行动,请求调停的使节出发前往英国法国俄国,甚至包括太平洋彼岸的美国。   北京也有相当多的大员收到了日本使节谒见的请求。特别是这些年风头越来越劲健的新政派新贵以及新儒党的那些中高级官员们。只是前车有鉴,没有人在此敏感的时候给皇帝陛下上眼药,更加不敢进半句缓和的话。好在皇帝迅速的表态让他们可以收下日本人赠送的礼物,说上几句好话,当然歌姬就不敢收了。翁老头当年被诏赐致仕,不就是这么个由头。这年头,当官的有几个傻蛋。   日本人几乎可以松一口气了,德皇在威瀛府逗留两天后即行撤侨,随即便返回欧洲,在他的皇家舰队返回欧洲之前,战争不会这么早就发生的,近一个月的航程,足够外交界做出许多努力了。更重要的是近几年来一直在蓄谋已久要对日本用兵的中国人似乎恰好被自己之前提出的国际和平口号所束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军事行动的迹象。   这次袁世凯弄了这么个大阴谋来,损失仅仅是几个官员而已,大日本很应该感谢天照大神了。   这段时间正好用来喘气。国内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可以好好的收拾收拾了。   其一就是宪政党,自大隈重信舍弃他原先的日本进步党的幌子之后,便重新整合了自己手头的资源,自从在汉城的那个春节里认识了袁世凯之后,他就知道他的政治生命只有依赖了这个清国的一脸和善的矮胖子才能重现生机,在山县有朋的打击下,他别无选择。而这几年的历程,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如今他已经是日本最大的在野党党魁,他的宪政党的目标,就是要建立起一个尊天皇为神位,军人不得干政,世俗权力均操之于内阁的政治制度。如今第一个目标已经实现,他们要克服的就是第二个障碍。本来此次刺杀德皇案件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山县有朋已经显露了一系列的颓像,但是他又面对了山县的继承人,山本权兵卫。   借助着袁世凯的帮助,他在谋划着攻击。他当然也知道,山县有朋不会放过他的。   山县有朋在下野之前还有松本的普选同盟会,这些人是不折不扣的激进派,试图将选举权放大到所有日本人。这是山县有朋无法容忍地,如果是这样,他的继承策略将无法实施。所以,就危害程度而言,松本还在大隈重信之前。   这两派势力,眼下已经出现了联合的趋向。而民间隐藏不露的亲北方的复辟势力,也是大敌。   更为微妙的局面在他弱势控制之下的黑龙会。由于军部在袁世凯的压力下在三年前停止了对黑龙会的经费和装备的资助,这几年黑龙会已经越来越有控制不住的迹象了。有情报表明。黑龙会与大隈重信的宪政党已经结合的颇为紧密了。为他们牵头的搭线人,直指山县当年的老友,大日本帝国第二任首相黑田清隆。这也充分显示当年的萨长联盟的老友们,已经有相当部份的人不满山县有朋了。而导火线则显然是当年伊藤博文的惨遭出卖。   而大隈重信能抛开当年被黑龙会的前身玄洋社斩脚之辱。与他们重新握起手来,此人之忍辱负重,可见一般,要是让这样的人掌权,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山县有朋几乎无需多想。   要对付的人和势力实在太多了,而且这些人身后,都能隐隐约约看到外国人的影子。袁世凯,北方的北海道叛徒们。山县有朋在安总然总辞职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在目前这种内外交困的局面下,要完成上述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寺内正毅的“斩首”建议。正合他的心思。他手头掌握的政治资源,几乎已经在袁世凯的此一阴谋打击下荡然无存,除了手头掌握的军部,参谋本部以及海军部等军方势力之外,原本的元老院,枢密院等资源已经丧失殆尽了。加之当年趁危对天皇的不敬行为,军方中也难保没有对他起异心的人,他已经别无选择。   当然,如果身居深宫内的明治天皇愿意出面的话,他还是能渡过难关的。只是天皇陛下会帮他么?山县有朋权衡良久,还是决定在总辞职及斩首行动付诸行动之前,进宫见一次天皇。   他的烦恼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得了的,同样的问题也出在了身在南非的威诺比少将身上,他的继任者已经到来了,布勒将军在德皇遇刺当天抵达好望角,在正式接替他的职务之前,威诺比少将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在军中的前途,就看这一个礼拜了。   布尔战争够英国人忙活一气的了,四十四万人的陆军动员,对于一个海洋国家来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这场战争他们的确输不起,这也是他们急于逼迫中国表态,好腾出精力来全力应付德国人的全球攻势的原因之一。   而德国人此次出击的时机选择之妙,也是显现了德国参谋部的战略眼光。   所以到我这方面来说,也算是帮了英国人一个大忙,北京和会这个机会,不管是德国还是英国,都不会轻易放弃。尽管这次和会标志着整个世界的势力格局都要重新梳洗一遍,但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值得的。   当个世界,以国力及影响力而论,其实就寥寥数个国家有资格参与这个和会而已。像日本这样的小猴子国,如果还以为自己是有资格参与和平的角色,那就是太不自量了。   大英帝国,法兰西共和国,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意大利王国,俄罗斯帝国,加上东道主大清帝国,以及一个孤悬海外的美利坚合众国,整个世界除了这几个国家之外,其他的所谓国家都是餐桌上的佳肴,无论他们自己如何作想,只要这八个国家达成统一的意志,构成一定程度的谐和态势,整个世界的大体和平就可以奠定,至于局部战争,那都是实现这种和谐的过程而已。   当然,这不是每个人都能认识到的。像正在谋划巴尔干一统的斯拉夫老二塞尔维亚,以及他们雄心勃勃要去报复的对象奥斯曼土耳其,包括亚洲东部的日本国,都是这种愚昧行列的代表。   拳头代表一切,谁说世界没有公理,这就是公理。   这一年由于要举办国际性的会议、所以京城也进行了一系列的准备活动,趁此机会,也顺便收拾了一帮平时没有借口收拾的老派官僚,改以启用新派的民政官员来实施旧城区的改造以及礼仪方面的内容。   德国和美国的公司也相继在北京成立分号,来协助进行城市化的建设,排水管道及部分供水,电路,以及一些石油工业的副产品——柏油路面等等工程陆续在部份路面紧急开工,这也在相当程度上刺激了京城经济的发展。   汽车开始进入了上流社会阶层。电话等洋玩意此时已经不怎么新鲜了。在我眼里,这个古老的帝都,也开始有了一点点现代的气息。   抽了空去见了一次载沣,被囚禁在太平湖畔我的潜邸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有为,奋发上进,权倾朝野的铁帽子亲王了,看着他的可怜像以及落魄幽怨的眼神、呆滞的反应,我深深感触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   也许那次他成功了,我也就是如今这个样子了。这样也许还算好的,毒杀是比较常见的结局。   问了他有关德国是否支持他在京城搞事的事情,他矢口否认,这也让我去了一条心结,也比较符合我的判断——德国没有理由要一个混乱的盟国,只有一个强大的,安定的中国,才符合他对于远方盟国的要求。说到底,德国和中国没有任何利益线上的冲突。就像当年他们愿意出售萨克森级铁甲舰给中国一样,德国在远东没有海军利益,所以永远不用担心中国的海军会用德国的铁甲舰来对付德国……   想到这里,心头突然就敏感起来,德国没有,那么英国呢?   以前他们没有担心,不代表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从他们海军部提出的军舰出口审核制度,虽然已经被废止,但也能看出英国军界或是政界对于这种潜在威胁的担忧。   谁知道现在如何?我这次提出北京和会,算是应对他们摊牌的一个折衷方案,严格算起来,绝对不能让英国人满意的,英国人需要的,仍然是一个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利益代理人角色,他绝对不希望若见一个强大的超过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中国在远东崛起,利益上的冲突实在太大了。   特别是“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这样的论调在西方渐渐开始流行的时刻。   他们不会不有所醒觉。他们当年在中英同盟条约上玩的伎俩,正是这种心态的写照。以后,他们不会变。因为他们在亚洲的利益太大了,迟早要跟中国翻脸的。而且当年中英同盟条约的对象国俄罗斯早已因为国际关系的剧烈变化而倒向了英国人一边,其实这份条约从法理上来说,已经跟一纸空文没什么区别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面子上的中英友好关系罢了,事实上从俄国与法国结盟以后,英国在屡次中俄及中日冲突上的立场,就能清晰地看出英国人的变化来。只是我一直沉溺于两面取巧的游戏中,虽然有所警觉却没有当成一个急务来办而已。   我订购的四艘无畏舰,得到通知,因先产出的三艘舰只被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南非舰队抢先定走,所以我只能在年底得到在中国船厂生产出来的一艘,尽管有应付布尔战争这样的理由,但是仍然可以从中看出,中国与英国的关系已经有了某种几乎看不见的裂痕,再也并非当年的亲密无间了。   得到这个消息,也证实了我的判断,我必须从即刻起,稍稍将天平往德国那边倾斜一些。人必须两条腿走路,所以,与此同时,国内的各项准备活动也增加了经费拨款,当然他们也面临了更严峻的压力。   这是个大国的世界,但是即便是大国,也分三六九等。怎么说我也只是个二流大国,在大英帝国面前,委曲求全是必需的。   倒不是担心他会派遣数目庞大的陆军来直捣我的统治核心,随后而亡国灭种,担心的是英国的全球锁链,将会把我的强国梦绞碎,把我先前的努力成果绞成齑粉,我绝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在这个大国的世界里,没有了希望的国家,除了看着四邻崛起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路好走。   这种现状就是曾经的大日本帝国的最好写照。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希望了,无论他的子民有多少的想要强国,无论他们的军人如何的想要为国争光,但是他们已经被锁链绞的死死的了。   袁世凯正是那个落锁的关键人选。   从朝鲜时期就开始与日本人打交道,很早就落下了大日本帝国永远的敌人的名声,到这个年代,他才真正的担负起了绞死日本的全权重任。   德训第一零一镇,一零二镇,加上他与左宝贵原本毫下就统属的十五万驻防军,再算上天海国的万把人,正好凑满二十万之数,他正在实现着他的“提二十万精锐之旅,马踏东京”的梦想。   唯一的问题来自决策层,到底要把日本维持在怎样一个局面才是对帝国最好的局面。   拓土封疆,是每个帝国军人的梦想,从拓土这一条路上,走出了一个元帅聂士成,这正是摆在袁世凯面前的光辉道路。   不过他仍然没有得到北京允可他进兵的命令,尽管他已经作好了十二分的准备,两个德训镇加上配合兵马五万人,已经在新蜀省训练了很久了,战意正浓,而天海国更是急不可耐。有这批兵力,对付日本所剩下来的十五万常备军除开镇守各地的十万兵力所余下来的近畿机动兵力,松平志男甚至已经能嗅到东京的味道。   但是北京始终没有下达谕旨,   原因是我也还在等待,我在等德皇的动静。我不可能自己挑起大梁,这与我目前倡导和平的形象不符,同时有别人的旗子盖着,也可以掩盖一些东西。   所以,一方面外交部及使馆的人员在东京耀武扬威,隔三岔五的对日本外务省发脾气,要求他们做出进一步让步,另一方面也让松平志男好好的搞一份奏章来,奏明愿代圣主发兵讨逆,并且要他书面说明,日本将来的局面走势以及他的执政构想。   杜平志男自然是喜不自禁,他终于见到了曙光。天海国的奏表很快就送到了,也对日本国将来的地位作了说明。   杜平氏以大将军身份讨逆,吞并日本国后,废天皇尊号,改称倭王,对内可称日本国王,随后遣使北京称藩。日本国恢复幕府旧制。此后每年向中国提供劳工若干,岁币若干,以及其他中国所需的物资。   条件不可谓不苛刻,态度不可谓不诚恳,这种借兵的条款只要一公布,全日本想要他的命的人恐怕不会少于日本国民的三分之一。   所以,他等若是为了他的大业,送了一个天大的把柄捏在我手上,这也许是他让我完全信任他的唯一方法。   当然我会不会信任他是另外一回事。对于我来说,日本最好的情况就是维持现状,征服成本太高,而且我接下来的国策方向也不在此,维持现状的日本十几年后再收拾也还是一盘菜,不用费太多心神。而现状一旦发生变化,那就又需要制定新的方略,有所错漏就划不来了。   看在松平志男这一份大把柄的份上,现状稍微改变一下,是我能够接受的最高底线了。   事机如今就只剩下了德皇那头了。他会如何动作,我还要拭目以待。 第三卷 244章 项城落子   将战未战的时刻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特别是对于日本如今的军政府而言,除了提升战备,加强对近畿地区的防御准备之外,也别无其他更好的办法。   外交上的努力尽管都在走着,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胆敢在这个时刻跳出来为日本讲话,像大英帝国那种表态,已经算是最友好的了。哪怕是文件上的盟国俄罗斯和法国,也因为各自的考虑而保持缄默,更不敢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忙举动。   幸而北京方面传来消息,由于正在要承办和平会议的缘故,北京方面前不打算以军事手段来解决在东海方向的日本军部发动的国际挑衅事件,北京的大风向似乎是要用和平谈判的手段来与日本方面解决问题。所以,内阁及外务省就谈判底线问题也进行了磋商,一致认为赔款已经不可以再接受了,至于割地方面,更加是割无可割,唯一能满足中国人胃口的,似乎就是日本的矿山资源,以及……劳工资源了。只是这样的交换条件中国人是否能满足,还是个未知之数呢。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袁世凯这个人,此人坐镇天海一日,大日本永无宁日,不要说反攻了,就是勉强维持都要成问题。加上北方的北海道叛国份子,这个内阁,无论谁坐庄,都没有好日子过。   始终要找一个解决方案的,不仅仅是山县有朋以及他的那些后继者们,他的敌对者,他准备要下狠手的那些人,还有对政局越来越有发言权的黑龙会,社会上普普通通的日本人,都在这样想着。当然,还有一个半人半神的怪物,也在这样想着,他在等待着一个时机,好做出一个关键的,能够拯救大日本与他自已的决策。   只是他们都已经没有时间了。七月到八月,德国方面对日方交出的官员们进行了审讯,尽管所有的人都将事件描述成一种个人行为,但是大面积的官员涉案,已经证明了这一事件的官方背景。尽管也有人悲愤的说出这件事情本就是无中生有,乃是中国人栽赃嫁祸之举。但是所能得到的只是德国方面的鄙夷与不屑而已,而整个德国乃至整个欧洲都陷入了对这种罪行的严重愤怒之中,让文明世界教会日本猴子如何做人的呼声响彻整个欧洲。在这样的状况下,俄罗斯和法国根本没有可能为日本人说上哪怕一句话。   考虑到与德国的友好关系,奥匈帝国,意大利两国也表现的义愤填鹰,而正处于一派颓势的意大利,更表示应当组成联军,前往东京给日本小猴子以最惨重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文明世界的厉害。   这也正深合威廉二世的脾性,但这位皇帝显然还要照顾到我的面子,在我发表了愿意以和平途径解决问题的声明后。回到德国后他也向我通报了德国兴兵的愿望,我当然是表示理解德国的一切行动,并且如果有任何方面的需要,都可以予以满足,并特别表示沿海各重要军港都可以为远航的舰队提供补给。   与此同时,也公布了天海国的请战书。   战事一触即发。   日本政府方面则是摆出了一副聚重兵守卫近畿,其他地方任你打的姿态。   8月27日,德皇的第四步兵师,由保罗·冯·兴登堡少将率领。一个死亡轻骑兵旅,由德皇威廉二世的副官,在此次环球航行中表现卓越的奥古斯特·冯·马肯森直接升为少将,并且统率着这一支轻骑兵旅,踏上了复仇的东方之旅。   考虑到日本也拥有着两艘已经处于完工状态的七千吨级战列舰,所以,海军方面派出了以两艘普鲁士级新型战列舰为首的舰队,装载着气势恢宏的士兵们,这支舰队经过地中海,与意大利方面的四艘战舰及一个步兵旅会合,直奔东方而来。   9月下旬,舰队抵达了威瀛府军港。这正是中国方面的一零一师及一零二师全部换装成天海国士兵打扮并且经海路抵达函馆的日子。   整个日本都在颤栗。   而在此之前的一个多月里,东京也发生了许多事情,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黑田清隆的遇刺案,这位大日本帝国第二任首相,明治维新的元勋老臣,在东京街头被身份不明的歹徒砍断右手,并且被人钉上黑龙会的标志,结果老头因失血过多,又年纪老迈,在街头当场身亡。   事件在日本引起轩然大波,黑龙会立即被军部宣布为非法组织,厉行取缔,这场大整肃也波及到了相当数量的政治人物,大隈重信,松本等人都被以黑龙会幕后指使者的罪名逮捕入狱,而黑龙会元老犬养毅等人更是难以幸免。   山县有朋通过他血腥的手段给反对派们上了一课。尽管街头陆续发现黑龙会印发的传单,声称这场事变完全是军部栽赃的阴谋,但面对质问的声音,山县只是用“这是北海道方面的谎言”就轻易的搪塞过去。   整个日本席卷在他的恐怖统治之下。如果没有外敌的话,他的确可以做得更多。   只是十月的联军的秋季攻势马上就要到来。忍辱负重的反对派们在这一刻,是盼外敌如救星。   他们不用等太久。1O月4日,德军率先发动攻击,东京湾的洋面上,德军的舰队轻易的突破岸防火力,将自己的陆军送上岸,同时无畏舰的炮火如同儿戏一般的格日本警备舰队派出的两艘相差二三十年技术的巡洋舰击沉。日本人还是留了一手,两艘已经完工的七千吨战列舰清洲号与越后号已经提前避往了仙台湾,以避免更大的损失。   而陆上方面,则摆出了决一死战的气魄,近畿一共两个近卫师团,屯重兵在城外、依托江户川。隅田川等河流及丘陵等防御带,试图阻止德意联军的进攻。日本兵力在五到六万人之间,装备以步枪为主,配合少量炮火,有利在地形与士气以及兵员数量方面。   而德意联军则是装备精良,天上有飞艇,海面上还有战列舰助阵,步兵以新式步枪配合一个旅的炮火,搭配一个精锐骑兵旅,加上意大利友军,总兵员人数在三万人左方。但是胜在兵员素质极佳,装备精良,指挥官素质也优于日本方面。   指择日军作战的是大寺安纯大将,川上操六大将,这两个帝国陆军官阶最高的大将,也是山县能信得过的将军中。最有资历来指挥这场战争的人了。至于乃木犀典,由于他身上带了太多的皇家色彩,除非万不得已,山县是不准备起用他的。   尽管在战争方面日本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外交努力。在陆上刚刚开始接战的时候,山县有朋的特使也穿过战场觐见了德军的最高指挥官兴登堡少将,向他递上了投降书,声言愿意赔偿德国人的一切损失,条件就是德军立即撤军。   “铁拳挥来之前,你们在等待着什么呢?”兴登堡几乎无需向国内请示,就拒绝了日本人的投降。对于他来说,他也需要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亲身参与过德意志崛起的普奥战争、普法战争,又深得德意志历史上伟大的军事人物老毛奇赏识的他,1896年在他49岁获授少将军衔,这次远东的军事行动是他第一次独力担负起方面指挥的重任,他又岂能轻易放弃?德皇在他出发前向他许过愿,只要能够为德意志洗刷耻辱,那么第四军指挥官的职位将为他专门留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除了继续挥军进攻,将德意志旗帜插上东京皇宫的顶端之外,他不会考虑任何其他的建议。   同样的决心也出现在北方战线上的幕府大将军松平志男身上,在付出了绝大的承诺换取了中国皇帝借给他的两万多人的部队的部分指挥权之后,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进攻的心了。在青森县之战中损失了他的一万多人精兵中的精兵之后,元气大伤的天海国几乎已经没有可用之兵了。这一次有了这两万四千人的中国精锐步兵师,再配合上自己的六千名亲兵,凑足三万之数,对外号称十万大军,随时准备渡过津轻海峡,再开始从青森开始的上洛征服战。   但是中国的钦命全权大臣,东海总督袁世凯,却有另外的建议。袁世凯的意思,是趁明治政府屯重兵在东京一线的时候,避过日本政府军兵力最集中的东京地区,也放弃贫瘠的青森地区,直接挥军在能登半岛附近登陆,南下直取歧阜,随后西进全力进攻有一万六千驻防军驻宁的京都,直接在京都恢复幕府大将军统治,随后再攻略附近的神户大阪等地,届时再由海军方面配合,在两面夹击下,这些驻后不到一万人的重镇,很快落入京都幕府之手。   这算是为松平志男铺了一条金光大道,以他日本人的身份,也从来没想过直接从旧都京都入手,打破现有格局新造一番局面出来,而是始终纠缠着直入东京的方案。“比日本人都要懂日本。”这就是他对袁世凯这套方案的评价。   循着这个思路,他的号称十万大军迅速沿海岸线南下,9月30日攻克防守薄弱的富山,兵峰直指歧阜最后的屏障御岳山。全日本震动。   当然,这个震动远远及不上东路一场惨败而带来的东京大地震,9月30日当天,兴登堡军团麾下的一个炮兵旅以持续半天的炮火覆盖掀开了大进攻的序幕,隅田川沿线防线,仅在半天的炮火打击下死伤就达到三千人,负责此处防线的川上操六师团在密集的弹雨下根本无法了解到敌方的进攻方向,在炮火打击结束后飞艇施施然的向东南方向回航的时候,防线上的日本步兵还以为可以喘一口气了,却没想到这正是死神来临的最后讯号。   战列舰的大口径火炮迅速将新一轮的攻击波拓展了过来,所有的工事在这样的打击下都无可幸免,原先预备用来应付德国步兵集群冲锋的防御火力工事一个个被气浪掀起,在这样恐怖的爆炸及心理威慑作用下。任何勇气及死命令都无法让防线保持平静。   无奈之下,川上操六下令后撤防线五公里,以试图趁着飞艇不在天上监视的时机来完成撤退并布建新的防线。抵挡德军渡河后就立即将发动的步兵攻击。   当天的日本,的确面临开国以来最危险的局面。再这样打下去、东京城破是指日可街,而京都也根本无可抗拒松平志男的十万大军。   东京城中的各方势力,都在做着最后的打算。   德国步兵的冲锋战术的确与日本人印象中的大兵力集群冲锋直扑对方防线的战术不同,在炮火的掩护下,德意联军用了一个多小时完成渡河。在此期间持续进行了小股部队的穿插进攻,并伴随着天上飞艇的再度出现。小股步兵集群的试探进攻更加密集起来。   这时候,川上操六突然醒悟了过来,这是大规模炮火袭击的前兆。德国人似乎压根都没想玩大集群冲锋,而是在不停的将自己的防线布置情况探个清楚。步兵的小规模冲锋似乎只是为了完善飞艇侦查的不完全部份,再这么几轮下去,整条防线的新的部署图很快将出现在兴登堡将军以及岸上海上的炮兵指挥官手中,炮火将迅速将他精心布置的防线完全击溃。   无奈之下,他向大寺安纯大将的侧翼防线发出了求援指令。同时下达命令,发动联队规模的反冲击,试图冲垮刚刚建立不久的德军渡河防线,并改变战场态势,使得敌军之前的侦查结果付之东流。   果然,大寺安纯师团那边平静的却像什么事都没有,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川上操六这一边。随着战场态势的变化,目前德意联军几乎已经穿插到了两个师团的中间。战机在这一刻分外的有利于日方。   川上操六与大寺安纯拟定合击方案。随即率先发动了一次联队级的轮番冲锋,以吸引德意联军的注意力,为大寺安纯师团赢得进军的时间和突然性的保证。   他显然是让这一个个联队送死去的。他自己也知道,德意联军自渡河后根本就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全部时间都在用于构筑有利的防线上,德军出色的战术素养让这条临时构筑的防线并没有什么疏漏。况且在这样的防线面前,联队级的冲锋,规模算小了。   在曲射炮火,机枪,步枪的交叉火力之下,冲锋者们单薄的身影迅速的一个个倒下,除了尸体之外,日本人什么也没有收获到。随即,调校了炮火参数的德国炮兵火力也迅速的将报复倾泻到了川上操六的防线上,在炮火的攻击下,川上操六知道,他唯一能期待的,就是大寺安纯的包围军力了。   冒着战列舰的海上火力,那是日本方面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陆上的对决,以优势兵力下完成对德意联军的战略合围,根本就是可行的事情。此一战后,尽管不可能为大日本解决目前面临的最严峻的困难,但是为政府那帮蠢蛋争取一些谈判桌上的立场还是有可能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兴登堡的德意联军突然停下了攻击的步伐,沿隅田川一线构筑工事,摆出一副不再进军的姿态。   这可让他犯了难,这样一来,隅田川的河流之险,就完全交给了德意联军方面,而来援的大寺安纯师团,反而要面临这一条如今几乎无法克服的防线,即便有前后夹攻之局,但德意联军完全可以用少量兵力来对付后面的大寺安纯师团,而用大部分精力来应付自己的师团。   届时再加上海上的战列舰炮火,甚或还有什么机动部队的夹击,那么身临险境的,反而是驰援而至的大寺安纯师团。   这可如何是好?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从大寺安纯方向传来的消息,他的师团已经派出一个大队的先头部队渡过江户川,向己方靠拢,随后视战局情况,大部队也将放弃江户川防线,与自己合兵。   照如此看来、如今东京东南的由隅田川和江户川交叉构成的方形平原上,已经是德意联军大寺安纯师团共存的情况。而敌军大部已经度过了隅田川,那块原被德意联军所占据的大片土地上,却成了大寺安纯师团的阵地。   此时,德意联军出现的全部都是步兵。会不会有什么机动兵力在等待着大寺安纯的援军呢?川上操六已经无暇多想,随即下令继续发动冲锋,试图将敌军在引入一点,给大寺安纯的援军一点缓冲空间完成渡河夹击。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的确是好,不过兴登堡的第四步兵师及意大利的一个旅始终没有放弃防线,在日军又撂下近千具尸体后,防线始终没有动过。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川上操六终于抛开面子上的疙瘩,派遣通讯兵去找寻大寺安纯的主力,通知他们前方可能有陷阱小心前进。   至于通讯兵能否找到大寺安纯,那就不由他定了。   在东京东南方向鏖战的下午,歧阜东北的卸岳山方向,也面临着一触即溃的危局,松平志男的部队在攻陷富山后几乎未作停留,也不理会可能从东方来援的长野方向的政府军,大军迅速沿山道,在白山东侧的通道直接向南,扑向四百公里之外的御岳山。   负责京都方向防卫的第五师团野津道贯上将迅速做出反应,敌军将在三天后左方抵达御岳山方向,而在歧阜的一个旅团也受命迅速开赴御岳山构筑防线,以保卫歧阜京都通道。而在京都的师团部也迅速移往岐阜,同时向东京的参谋本部通报情况,请求在长野方向迅速派出援军切断敌军归路,在御岳山附近力求全歼北海道叛军。   无论如何,明治政府军的将军们在面对天海国的部队时,还是有不小的心理优势的。特别是听说天海国派出十万大军时,更是不屑一顾,以天海国的国力,支撑起十万大军谈何容易,特别是新败于青森之后,天海国可称得上精兵的不会超过一万之数,装备更是要差,如果兵员贸然扩充到十万,那么兵员素质及装备肯定比农民军好不了多少。   野津道贺完全有信心吃掉天海国所谓的幕府军,成就不世功业。所以,他的心比松平志男更为迫切,在他的严令下,第五师团迅速向御岳山方向靠拢,留下的是几乎不设防的京都。   至此,京都至神户大陨一线,兵力不足五干人,而且都是装备训练都很差的老弱残兵。   所谓大日本帝国陆军神勇无敌,也只是指东京的近畿师团而已。东京附近的近卫师团自然是全国精锐中的精锐,兵员人数也是达到了全国兵力的三分之一。而其他地方,照顾就没那么多了。   如今的局面,正是日本的精兵对上世界上最精锐的陆军部队,而较次的地方防卫军,在他们看来,对上的是次的不能再次的天海军。至于实情如何,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最清楚。   如今战局的全盘控制权,在惊心动魄的一天之后,又回到了操纵全盘大局的大清帝国日本事务全权大臣,东海总督袁世凯手中。像是下棋一样,他在日本这个棋盘上落了两个子之后,整个棋盘便乱成一片。现在,又轮到他出子了。看着地图上与威瀛府仅几十里水道之隔的纪伊半岛以及纪伊半岛之后的大阪和神户,他微笑着下定了决心。 第三卷 245章 前面就是皇宫了   野津道贺的第五师团的歧阜旅团,经过两天两夜的强行军之后,终于抵达近四百公里开外的御岳山一线。前方的消息传来,天海国幕府大将军松平志男的部队,也已经抵达到了五十公里以外,登高的先头部队甚至已经能看到对方招展的旗帜。   经过半天的布置,依托御岳山山脉构筑的防线,在大路两侧的峰峦中部署完毕,岐阜旅团的一万余人,已经张好了一个大口袋,要在狭长型的山道内,歼灭掉来犯的敌方优势兵力。从前方的消息来看,对方正在扎营吃午饭,这时候旅团长大迫尚敏才有空研读起东京方向的战报来。一面下令可以食用饭团充饥,一面命令向后方的师团部报告状况,同时催促后方进快进兵,以免因敌军人数过多而使己方错失全歼的机会。   同时拿起了令他几乎失魂落魄的战报。   德国人的骑兵旅,给大寺安纯的师团上了一课。在大寺安纯谨慎的将师团部也渡过了江户川之后不久,他们这一部队伍,终于遇上了川上操六所担心不已的德军后备队。   马肯森少将指挥的死亡轻骑兵旅用高速机动的穿插到了大寺安纯师团的后方,给师团直属部造成了极大的损伤。尽管大部队没有遭到骑兵部队的攻击,但是他们面对的却是泊在海面上的德国舰队的猛烈炮火。   天知道德国人为什么能打那么准。如果不是因为与川上操六那么多年的友谊关系,大寺安纯甚至要怀疑是不是川上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了德国人。   整条长龙几乎同时陷入混乱,行军中的步兵队列在遇到炮火后完全无法反抗,只好就地躲避那威力巨大的炮火,而后方师团部的轻火力,也无法应对骑兵的有效穿插打击。   直到自己亲眼看到飞艇出现在空中的时候。大寺安纯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狗娘养的侦察兵,只看地面不看空中,害死了多少大日本忠诚的勇士!   他的战术素养也要明显要高于川上操六,一看到飞艇,立刻就联想到第二轮炮火的精确设计将迅速到来,所以立刻下达了强行军的命令,务必将己方的兵力尽量的靠往隅田川对岸的敌方集群,这样才能使敌方战列舰上的炮火顾忌到伤到自己人而停火,届时才能有公平对决的机会。   他的命令同时还包括另一项。他的师团直属骑兵队将在他的亲自率领下,与德国的骑兵部队做一个了断。在目睹了千余名部下葬身炮火的悲惨情景后。这位大将再也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怒火。   在与好友兼部下长谷川好道告别后,他的部队由第一旅团长长谷川率领,强行驰援与德意联军僵持的江户川,隅田川及荒川三川汇聚的水网地区。在那里,骑兵根本无用武之地。   而骑兵们,将留在这片名唤鹿骨小村的平原上与敌军决一死战。没有炮兵支援,混乱交战,这是公平的对决。唯一的区别在于马,骑兵枪,骑兵刀和骑在马上的人。   马肯森少将的兵力超出对手近两倍有余,他当然有理由蔑视眼前这区区两千多人的步骑兵混编部队。马刀所指,东京地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骑兵对决就在这片名叫鹿骨的荒原上开始了。   这一天,在日本这个大棋盘的中间部份,又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事变。一个威瀛府高松县的协作户渔民江川胜四郎在出海打鱼时,不知为何将渔船驶到了对岸的姬路港靠岸并进行售卖。难以理解的是日元纸币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作用,而他也并没有试图购买其他日用品运回南方的意图。所以他的行为吸引了已经许久没有鱼吃的姬路人,消息很快被地方当局知晓,并迅速以间谍罪名将江川胜四郎拘捕。   本来也没多大的事情,但用日本人的话来说,这位江川先生显然是个日奸,这位小人物口口声声你们惹不起我,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大军立马就踏平姬路之类的挑衅话语。所以,在义愤之下,这位江川先生理所当然的就死在了公所里面。   这可捅出了马蜂窝,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起看上去不甚严重的事件,竟然导致了准备已久的中国军队的登陆。在第一零三镇统制寿山一零四镇统制章高元的奉领下,两万四千人的部队迅速由皇家海军东北亚舰队全体渡航在纪伊半岛一部及姬路登陆,当天即解除了姬路城驻守的一个中队的武装,接管了姬路城,并迅速派出先头部队,目标直指东方一百多公里外的神户,及神户身后七十多公里的大阪。   更为重要的是,京都也在三天的脚程之内,在第五师团已经全力应付天海国的十万寇兵的情况下,京都等于是不设防。而要同时兼顾岐阜与京都两个重要的都市,这根本就是第五师团无法完成的任务。   所以,大迫尚敏已经等不到后方的援军了。当天下午,他接到后方师团部的急报,保卫岐阜的任务完全将落到他的旅团肩上。而已经行军到了琵琶湖以东的师团大部,将立即撤回京都以抵抗南来侵犯的中国军队。   电报线路迅速将京都方向的糟糕状况传回了东京。东京外务省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他们必须迅速递出抗议,这样才可能以外交的努力将来犯的中国军队遏制在姬路神户一线,否则第五师团绝无可能完成同时应负南北两向来犯之敌的任务。而京都岐阜一线一旦失手,大日本仅剩的本洲岛将沿富山——岐阜——京都——神户这一斜线东西分为两半,西半部分根本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防御兵力来保卫国土,大日本正面临数千年未有之危局,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了当年元朝的东渡攻击战!   东京方面此刻早已没有精力再去管这里的事情了,听天由命的悲观情绪开始主宰着这个都城。这天下午,近畿第二师团师团长大寺安纯大将战死在鹿骨野外的消息传入城内后,久居深宫已经许久没有露面的明治天皇长长叹了一口气,在近侍地搀扶下亲自走出皇宫,与困绕在皇宫周围打着保卫天皇标语的守夜人群一起,跪坐在地上,为城外尚在鏖战的帝国军人祈福,为大日本祈福。   第2师团师团部直属部队两千余人,全军覆没。据传死状极其惨烈,所有人在人马装备兵力都不如德国对手的情况下,以近乎自杀的方式与德国的死亡轻骑兵旅进行了骑士的最后对决。在让德国人付出了五百七十余名伤亡的代价后。自大寺安纯大将至身边的军曹,剩余五十三人全体以剖腹方式面向东京的方向而死。这一刚烈的行为给德军指挥官马肯森少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马肯森已经下令将这五十三人与德军死难者相同的待遇装殓。   而试图包围德意联军的第二师团,在长谷川好道上将的率领下,也于傍晚时分抵达联军早已构筑完好的防御工事之前。随着总指押官川上操六的一声令下,四万余人对两万人的大规模冲锋对决在三角洲地段展开。   德意联军几乎一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数道壕沟加上铁丝网的防线,几乎为自己构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而德军的两艘飞艇也轮番担负起炮瞄指挥的任务,引领地面炮火以及海边的舰炮跑火打击的面上密集冲锋的日本步兵队列。   配合上随后驰援而至的马肯森骑兵旅,以及德军第四师一个团的外围机动兵力的联合绞杀。这一场受天时所限为时不久的攻防战却打出了高伤亡数字。退无可退的日本防御师团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换回了德意联军的两千余人的损失。双方伤亡比在四比一到五比一之间。   日方的第二师团也在长谷川好道的率领下,成功绕过德军的防线,渡河与川上操六师团残部会合。累计起来,这一天日军的五万防御部队足足减员了近百分之四十,而德意联军的这个数字则是百分之十二。如此再持续几天,东京没有人能相信军部城永不破的承诺。   除了大规模的民众自发的到皇宫外围守夜之外,更有大规模的逃难潮。京都方向。仙台方向,长野方向,路上都是连夜逃难的难民潮。   而这一天的消耗战也让德意联军被迫收缩的防线,以获取更多的海面支持及补给支援。这一天的弹药消耗量太大了,而且士兵们也太疲劳,没有精力应付夜间日本人可能发动的攻击。所以,兴登堡将军下令后撤至登陆场附近构筑防线,次日再寻求新的突破。   而与德国军方签署合同的两家中国公司——负责弹药供应及军火维修的福生——克虏伯联合火器公司及鲁福记米行,通过雇用的远东股份公司东海航运公司的大吨位船只,迅速将德国人需要的补给送到补满并对迅速给德军的火力器械进行了保养和检修。   兴登堡少将连夜与马肯森少将拟定了接下来的攻击行动,定下决心务必在三日内攻入东京市内。议定第二日由马肯森少将的骑兵旅在今日的战场方向佯攻,而主力部队则在兴登堡将军的率领下直接取道原先由日军第二师团负责镇守的江户川防线由东北方侧翼攻入东京。   这样做无疑是冒险的。深入城内的步兵师将失去海上的支援,而城市战尽管有中国人绘制好的地图的帮助,但对付成千上万的深怀敌意的东京市民,不到两万人的联军将面临险境。   理所当然的,两位将军的方案遭到了参谋们的反驳,在激烈的争论之后,兴登堡将军以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决定执行原方案,而否决了参谋们一致认为比较可靠的,向中国人借兵一个师的三天转缓方案。他的理由很简单,对付日本人这样的对手,他的部队应该足够了。   但是部队也的确需要休整,一天的作战下来,虽说达到了杀伤敌有生力量的目的,但是己方的战士也十分的疲累,特别是减员达到总减员一半以上的意大利旅,一千多人的伤亡也让剩余的士兵心力交疲。   兴登堡少将将下次攻击的时间定在了三天以后,并且下达命令。对于日方的求和来使,可以接触,也可以在司令部同意的情况下接受对方的示好,但绝不可以付出任何承诺。   东京方面就这样,获得了三天的和平时间来医治大败后的心理恐惧和创伤。   调兵,拱卫京畿,唯一的主旋律就是这个。但是放眼全日本,哪里还有可调之兵?全日本五个师团十五万陆军,两个师团在京畿一线。两个师团在青森到福岛一线随时准备抵御天海国的来犯之敌,另外一个第五师团在京都一代防御中国方面可能的进攻。只是这一次战略重点却完全与以往的东京福岛到青森一线的天海国进犯路线不同,问题反而是处在了京都方向,显然这次松平志男与袁世凯有过事前的合谋。在如今的南北夹攻之下,京都失守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参谋本部在这一晚也下定了放弃京都防守,第五师团迅速撤回东京一带,在山梨、神奈川一带待命,而北方的第三,四师团,也迅速要南下入京,在琦玉方向待命。   日本的战略重心永远是在都城周围,如今日本二千五百万人口中,有一千万散布在东京周围,所以其他地方可以失,但东京绝不可失。这也是在这危急关头没有任何人提议迁都避祸的根本原因。这是山县有朋的最后一搏,如果这一搏还是不能避免失败的命运,只要德国的军队踏入东京城一步,无论他有再大的本钱和实力,都难逃一死,日本人都不会放过他。   另一方面,他也亲自去了一趟中国使馆,向中国方面提交了措词严厉的严正抗议,要求中国方面尽快从本洲岛方向撤出己方的部队,并向日本道歉,否则由此引发的一切严重后果,均由中方承担。当然,有大棒还要有胡萝卜,山县有朋也以日本政府首脑的身份向中方保证,中国渔民在姬路遇害事件,日本政府将严厉追究,保证给中国渔民及其家庭一个满意的交代。山县也愉快的回忆起了中日交往的历史,他说中日两国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在中日两国关系史上,友好的历史占据了绝大部分,不愉快的历史只占百分之一云云。   驻日公使,四十七岁的邵礼卓当然是点头称是,也愉快的回忆起了当年随李鸿章访问日本时见到山县的情况,两人谈笑风生中,邵礼卓突然却推说在日本的军队与政府无关,乃是地方民间武装出于义愤的行为,当然,为了保证中日两国友好的大局,他愿意向朝廷奏明事实,并敦请东海总督袁世凯大人严加约束这些地方武装,以免给中日友好关系造成不好的影响。至于帮助这些武装航渡的海军部队,则已经有了处分,海军部大臣,皇家海军总督刘步蟾海军中将已经对涉案的各人员进行了严厉训斥并加以处分。所以,务请山县先生放心云云。   虽然明知对方是敷衍,但是山县有朋却不得不无奈的点头称是并随即告辞,这一次他只是尽人事罢了,也算是为自己将来减少一点罪孽,他撤走第五师团本身就是等若放弃京都,如今又岂会不自量到希望以几句言语来迫对方退兵?   在这样的情况下,野津道贯的第五师团不得不再次调转行军路线,并赶在中国军队进犯京都之前,抢先将大批物资运走,摆出了一副弃守的样子,在京都市民的啼哭声中,第五师团踏上了东去的路程。   从京都到东京,十余天的路程,恐怕到达神奈川县的时候,东京已经不是过往那个东京了。   同样的问题也是发生在驻扎在盛冈,花卷一线的第三师团,以及仙台,福岛的第四师团,到琦玉县约在五天的路程,届时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这笔账算在谁头上?除了山县有朋,再没有别人了。   但是军人的天职在于服从,在岐阜等待了一天仍没有应当从御岳山防线返回的一个旅团后,无奈的野津道贯师团在阵容不完整的情况下,不得不心急如焚的向东京方向急行军而去。   大迫尚敏旅团的确是出了大事,他们由于是急行军,根本没有携带重武器,原本以为师团大部将会迅速赶来,便是阴差阳错之下,他们已成了一支孤军。在接到野津道贯的撤兵命令后,满心以为敌军孱弱可欺而立功在望的大迫尚敏,却做了一个令他付出性命代价的决定——他决定留下来打完这一场伏击战再走。   私心是大敌,用在他身上是再好不过,满心以为立此大功后升为大将与师团长平起平坐不成问题,在这样的心理作祟下,他完全忽略了己方因后援无望,装备不足等原因造成的士气低落,作战欲望不强的弱点。   而对面的幕府军显然也察知了他们这一股近万人的部队的存在,在两天的僵持时间内,常常有炮火袭击覆盖,大迫尚敏尚以为敌方是试探的炮火,强令部下不得还击,两天时间内,就靠啃饭团过日子。   随后而来的进攻才让他明白敌人早就发现了他们了,之所以没有仓促进攻纯属是为了猫捉耗子玩游戏,并且布好口袋才抓他们而已。   第二日晚间时分,趁着黑夜,对方的夜攻开始了,大量且准确的炮火射击让大迫尚敏知道己方的伏击线已经完全落入对方的掌握之中。所幸在两个小时的炮击后,敌方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给了他一个安宁的夜晚。   趁着夜色,大迫尚敏无奈之下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行进到约模十公里开外下吕市扎营,终于好好睡了一觉,这一睡,就再也没有起来。当夜化为幕府军的德训归来的第一零一镇在镇统吴祖汉的统领下,连夜攻克了下吕市薄弱的防守,夜战战术运用得极是灵活多变,以佯攻消耗敌军精力,并选派精锐部队抵近以单兵掷弹筒攻击,配合特种战队的喷火器作战,敌军往往在睡梦中活活被烧死。   而战前就派在日本潜伏的八人特别行动小组,也在此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以超强的个人能力,摸掉了敌军三成的哨位,给夜间军事行动的隐蔽性提供了保证。当夜战果卓着,俘获敌军五干一百余人,打死打伤敌军及平民近四千人,缴获轻武器近六千条,均赠送给了天海国的仆从军。   至此,京都一线已经完全没有障碍了。   天明的时候,轮到马肯森的骑兵旅了,他的骑兵旅及部分步兵部队在隅田川防线附近的佯攻吸引了敌军的大量注意力,使得川上操六的部队根本无暇东顾,兴登堡的第四师及意大利旅残部迅速渡过江户川,眼前一马平川,东京市区及交战双方的部队,都在半天的脚程之内。   兴登堡派出了己方一个旅,及意大利旅的残部,以奥斯卡·冯·胡蒂尔上校率领,负责袭击日军防线的后方,以减轻正面马肯森佯攻部队的压力,而自己则率领剩余的部队,全面向东京皇宫进军。   “士兵们,多年的训练让你们掌握了作战的技能,这也正是皇帝陛下让我率领你们来到东方来到亚洲的原因。前面就是东京皇宫了,用你们的鲜血去征服吧!”欢呼声中,兴登堡少将下达了向东京皇宫进军的命令。 第三卷 246章 明治称藩   10月7日,在马肯森旅与前线的日军重兵防线鏖战的时候,兴登堡师突破东京东翼形同虚设的薄弱防线进入东京,兵锋直指皇宫。   而胡蒂尔旅则在旅属炮兵营及兴登堡加派的一个炮兵营的协助下,从后方向日军兵力高达三万人的重兵防线发动攻击,与此同时,东京皇宫被德军包围,在迅速获得了皇宫地区的控制权后,德军获得授权,可以自由对皇宫附近的任何怀疑为可疑人物的人开枪,四百余名自愿守卫皇宫守卫天皇的手无寸铁的平民被开枪打死。德军开始进攻皇宫,只是考虑到皇宫的特殊象征意义,兴登堡的部下们还是采取了相当谨慎的攻击策略和烈度。   而城外的鏖战也进入尾声,马肯森的骑兵部队完成了与胡蒂尔旅的会合,反将日军残部留在了靠海的一侧,在海上陆上炮火的联合打击的威慑下,加之由于担心敌方突然消失的主力陆军部队随时可能发动的突袭,日军也不敢轻易的尝试大规模的攻击行动,城外战事就陷入僵持。   双方自然是很快知道了皇宫那边的事情,日军随即发动了近乎自杀的冲锋战,在一轮轮的尸体倒下后,新的一轮轮冲锋又波浪般席卷而来。无奈之下,因为双方各有惨重死伤,马肯森少将下达了让路的命令,将日军万余人的残部放入城内,已方也随后跟入。   皇宫成为德意联军的囊中之物。   而西面的重要都城,数百年前炙手可热的日本之洛阳——京都,也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落入幕府军之手。出乎事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野津道贯意料之外的,是中国军队的两个师兵力,似乎受到了什么压力,迅捷的从原路撤回到了海峡对岸的威瀛府。   这是日本外交界的重大胜利,中国军队在外交努力下撤军返回,这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有心情欢呼了。随着京都的失陷。京都以西的三分之一个本洲岛也将在最多一个月之内全部失陷,尽管也许还会有些反复,不过大局已定,国土面积再缩水三分之一那是一定的了。   更为糟糕的是东京皇宫周围,已经完全被德意联军控制,因为忌惮联军对天皇不利,所以回城的日军不敢太过迫近,只敢在外围徒劳地警戒。随即又是与追赶上来的德国一骑一步两个旅的兵力对峙作战,东京几乎乱得一塌糊涂。   一轮谈判展开,兴登堡将军坚持要将德国国旗插在皇宫的最高点以示德意志对日本的征服,他的私心在于在这次战争中建立前所未有的功勋。残酷的内城消耗战便在皇宫周围及包围圈外围展开了,日军京畿近卫部队最后的力量在援军未至之前,对进城的德意联军发动了令兴登堡都生出不忍之心的进攻。   泊在海岸上的战舰集群在此情况下别无选择,只得以无限制地炮击战来支持城内的陆军部队作战,东京这座近乎木制的城市一片火海。   德军的确是无从选择,城内的联军断了补给线,又在敌境内,如果不抓紧时间有效杀伤敌方兵力,此后的结局就很难说了。虽然他们当然有从城内杀出来的能力和机会,但对于总司令兴登堡将军来说,这就与战败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以,东京的内城战在两天之内就没有停歇过。到了10月9日清晨德意联军完全控制东京城的时候,除了满街的尸体之外,他们的视线范围内看不见任何活着的日本士兵,在这两昼夜的防守战中,日军付出了一万多人的巨大伤亡数字,让兴登堡的第四师也陪葬了近四千多条德意志年轻的生命,终于在马肯森的骑步部队打穿了日军的外围防线后,日军全体崩溃。   最后发现日军的中队长以上军官,百分之七十多是死于自杀,剩余是被击毙。兴登堡这才理解了日本这个天皇在日本军人心目中的巨大精神作用。不过奇怪的是当明治天皇被擒至战场前时,这个天皇对眼前遍的子民的尸体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只是抱着怀中的幼女贞宫多喜子内亲王慈和的笑着,他的身后跟着他的五个稍大的子女及五个地位较高的后妃。   这被神化了的天皇,此刻的确表现出某种仙风道骨,对人间的这种残酷杀戮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或者是痛苦。只是在兴登堡将军命令他放下孩子向自己投降时,深深地叹了口气,垂头在三岁的贞宫多喜子内亲王脸上亲了一下,从内侍手中无言的接过玺印,一柄佩剑,一面铜镜,踱步到了兴登堡面前躬身奉上。   兴登堡对印玺和铜镜没有兴趣,亲自接过了其中的佩剑,高高的扬向空中。随军的摄像师抓住这一时刻,拍下了这张背景,角度和人物表情抓得都极其传神的照片。   “都是我的错。”明治呢喃了一句,恭敬的向兴登堡鞠躬道:“请将军允许我传达命令给我的臣民让他们停战,以免给贵我双方造成更多的痛苦。”   兴登堡当然也需要有个喘息的机会,占领军也需要被占领区人民的配合才行,而且他所剩兵力不过一万余人而已,要控制东京这样近千万人的大城市谈何容易。   明治天皇终于出现在了东京市民的面前,在他的身后,则是如太上皇般的兴登堡将军,天皇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要求市民放弃抵抗,将日本的前途交给自己处置。而第二个命令就是下令处死惹怒德国人的罪魁祸首,首相山县有朋,同时被敕令处死的还有政府及军部的一百余名官员。   天皇终于等来了等待了好几年的机会,自己的臣民把他逼入皇宫,而德国侵略者将他从皇宫中解救出来,但是德国侵略者又给他的国家和臣民造成了无尽的伤害,究竟是该感谢还是痛恨德意联军,他无从做出选择。但是不论如何,他终于从政变后的失权格局走了回来,只要利用好这次机会,他还可以做回过去那个天皇,而不是傀儡天皇,有了这个基础,才有可能为大日本的强盛之梦做出贡献来。   至于京都那边,总是有办法的吧,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把洋人请出去。   德意志的国旗飘扬在东京皇宫之上,这是一种象征,象征着这个国家正处于被征服期内。在天皇的斡旋下,东京局势渐渐平定,只是在德军的强行要求下。为了保护外国人的利益与生命财产安全,天皇同意将东京的治安控制权交给德国人负责。   兴登堡将军在与国内联络后,开出了德国的停战条件:德国向日本租借名古屋军港及周边的丰桥,滨松两港。伊势湾的优良港口条件,是德国人早就探知了的。同时,周边地区的岐阜,日本承认德国拥有该城市的统治权。第二,象征性赔偿德国军费三千万日元,取日本人每人一日元之意。第三,割让伊豆诸岛给德国。第四,德国在东京保留一个师的驻军,以确保日本不再发生针对外国人特别是德国人的暴力行为。   这些条件,每一条都让日本人为难,伊势湾的周边,就是伊势神宫,虽然从东京到伊势神宫的路途中必经的岐阜已经为天海国所谓的幕府军所占,但那总还是日本人,哪比得上先皇的神宫为西洋人所占?   第二条赔款三千万日元也是要命之极。如今岁入三百万日元都不到,除非大幅加税或是从大商家处筹得。不过这也还好,杀了山县有朋,如果能抄其家产入官,这位富可敌国的明治维新最大的得益者的家产,定可以完成这笔光是国库绝无可能承担的巨额赔款。于是,一道查抄山县有朋家产及其同党家产的旨意立即加发了出去。   另外两条都还好说,驻军虽然有损国家颜面,不过在驻军地点上稍稍让步一些,双方总可以互相有个交待。   只是,这四条条款几乎就等于抽去了日本这条“龙”的筋,哪里还有以后?犹豫之间,明治天皇不能下这个决策。   应付完了德国人,下面还有中国人要应付,对所谓幕府军也要进剿,如果没了筋,下面怎么办?   思来想去之后,明治天皇还是决定让几个首相候选人来各自提出建议看看。   在山县有朋倒台后,日本的政治势力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隈重信,其次则是松本的普选同盟,再次就是代表军方势力的寺内正毅等人。其中后两个,天皇基本不加考虑,松本的政纲是每个君主都无法接受的,而寺内正毅身上有着太深的山县烙印,说不准就是一个白眼狼。所以,在他的人事大局中,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框架,就是以大隈重信为首相组建文官内阁,而军方部份则启用这几年偏重皇室事务的乃木希典,财政方面再稍稍偏重启用松方正义,来为军政两方面的重建提供财政上的帮助。   但是,以日本这样一个小国,要腾飞谈何容易,如今世界就是大国的世界,不依附一个大国,等待着日本的就是步步被蚕食,直至最后亡国,这次德意联军攻入东京就是一个巨大的教训,不管服不服气,必须要依靠上一个值得依靠的大国,这就是三四年的内宫索居生涯给明治天皇带来的最大财富。   哪一个大国值得依靠呢?法俄名虽盟友,但实质上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盟友的责任,这一次在德国的威胁之下噤若寒蝉,联想到之前的俄国在海陆两路上被中国打得丢盔弃甲,充分说明这两个国家早已不应站在大国的行列了。而英国太远,德国是新仇同样也是路远难依。唯一的选择就只有中国……   只要放弃一些东西。譬如尊号,敌对态度以及称藩,北京一定会主持公正的吧。明治天皇别无选择,只有将宝押在北京了。   在另一方面,光绪皇帝也提出了和平解决问题的方案。他们有这个诚意。唯一的问题在日本是否愿意放下架子。   为了日本,为了梦想。为了应付眼前的危局,明治天皇必须做出抉择。在双方停火后,中国钦使邵礼卓也曾来皇宫探望过两次,德国军人对这位中国人礼敬有加的态度,让明治天皇心中更是心动。邵礼卓两次都表示中国不会坐视邻国被欺辱,一定会有所反应的,这也让他放心不少。只是他不是笨人,他当然知道中国人不是蠢蛋,没有好处给他们,不可能为日本出头的。   好在中国人好名,只要自去天皇尊号,这个条件在甲午媾和的时候中国就提出过,后来却不了了之。至于称藩嘛,就是名义上不好听而已,实质上也并没有什么损失。而能依靠上中国,好处更是多多,首先与北海道叛军的内部战争,就可以请中国这个宗主国持中立立场。而德国也会给中国面子,在谈判条款上讨价还价也就有了基础……   好处的确有很多,只是低头太难。   首先是要瞒过国内,其次国内也有太多的反华势力要肃清。起码要在表面上不能让中国人感觉民间的民情难制,否则这条船坐不了多久。   然后,他还需要一个适当的机会,和一个适当的引见人,还有一个适当的台阶。   这些,都有人为他想到了,从囚犯到新任首相的大隈重信立即与黑龙会元老犬养毅取得了联络,他们迅速为天皇找到了一个台阶。   10月10日,大清帝国日本事务全权大臣,东海总督袁世凯阁下地座舰定远号抵达东京湾,暂时停战的双方代表,日本国首相大隈重信,德意联军马肯森少将亲自抵达码头迎接。身着一身官服的袁世凯精神奕奕的步下码头,与双方代表一起进宫觐见日本天皇。   德国方面一样需要调停,德意志帝国要的只是找回面子而已,让威廉二世这样的人在遇到一次未遂谋杀之后不做任何反映是不可能的。但是从德意志帝国的利益角度来说,除了伊势湾军港及一些赔款之外,其余的条款都是可以商量的。要德国在远东维持陆军驻扎没有必要且也没有作用,一个师的兵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真正要被人对付起来,没有任何作为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袁世凯的到来是正好,受着大清帝国皇帝陛下的敕命,特诏示双方和平。在他的主持下,和平会议的提前预演开始了。   经过三天的谈判之后,三方缔结东京和约,条约约定如下:第一:日本国租借伊势湾,伊豆诸岛予德国,为期二十年,租金为每年一百五十万日元,以日本国的战争赔款一次性付清。第二,日本国郑重向德意志帝国道歉,并承诺处死以前首相山县有朋为首的激进派大臣一百七十三人(另列名单)。   简单而有效,德日双方的和约便是如此,唯一的尾巴在生效期上,生效期规定为,本条约在中日东京保障和平条约生效之后立即生效。   等若是这个条约是中日东京保障和平条约的附属条约。   而在此期间,袁世凯与日本国天皇,这是最后一次称呼他为天皇了,因为条约规定:第一,日本国自即日起,纳入中华藩属;第二,日本国主去天皇尊号,改称国王,由大清帝国授其国主金印。第三,为保障和平,东京以北的赤城山周围五公里划入和平区,由大清帝国派遣不超过两万五千人的兵力驻扎,以保障东京地区的和平。第四,日本国废除以往与外国所缔结的结盟条约,一应外交事务,由大清帝国代办。第五,日本国正式国名为日本国,应颁行法令,凡有称呼大日本帝国,天皇等违禁词例者,一应处死。   这是日本国在甲午之后的又一次赌博。   过去的疥癣之疾松平氏,已经成为了心腹之患,攘外必先安内,日本要腾飞,必须先解决这个心腹之患,在此之前,再努力也是白费。之前的法国工程师遇刺案,战列舰停工案,这几年人才的大量流失,国内治安局势的恶化,政治的混乱,任何一件背后都有松平氏的影子。   要解决这个心腹之患,必须首先要在法理上解决中国的干涉问题,这是内阁官员们普遍理解的步骤。日本国本来连赌博的资本都没有,但是一旦加入中国的宗藩体系,不管怎么说,总归还是有一赌的机会,只要解决了天海国,这一赌赌胜了,以后再努力个几十年,总归还是有指望的。   而德国人也对谈判结果满意,取得了伊势湾的军港,就解决了远东的军港问题,跳出了借用中国军港会招致英国反感的局限,另外伊豆诸岛的收获,也是计划之外的意外之财。有了伊势湾的军港,德国的太平洋船队就可以从此建立,除了对付英国人,抢占太平洋上的岛屿之外,还有一个妙用,就是节制中国人,以避免大量投资后的颗粒无收的风险。当然这是德国人的如意算盘,不会明着说的。   解决了东亚的问题,德意志帝国就可以将精力收回,在其他的战线上给老态龙钟的大英帝国添点麻烦。另外和平也是给了中国人极大的面子,更增添与他们的友谊。对于德国人来说,这笔账算得极是划算。只是没有拿到战争赔款,隐约有点不爽而已。当然,对比起日本人来说,什么不爽也都不算什么了。   东京的深秋,明治继1894年后又成了战争危局时拯救日本的人。他的威望当然迅速攀升,只是他心中也多了一根骨刺,那就是驻扎在离日本七十多公里,一天脚程都不用的赤城山区域,虽然赤城山所在的群马县与东京之间隔了一个琦玉县,但是东京在海边的战列舰与身后的陆军夹击下,这点屏障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眼下也只能一步步来了。明治国王又看了一遍地图,心中哀然一叹,又该换了。   是该换了,目前他能统辖的地区,只剩下了本洲岛自纪伊半岛以东的一大半了,不过看着看着,明治国王突然发现剩下来的国土用色彩描线后,竟然越看越像一把刀,不由又生出某种莫名的激动来。   他越来越近乎神了,神经病的神。   袁世凯在东京又逗留了五天,会见各路权贵,当然还有一些军方人士,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宪政党的各路大员,黑龙会的人员也浮上水面,作为推倒山县有朋的有功之臣,他们也更能上台面了。   日本如今是大清藩属了,而显然日后管理日本事务的,就是这位东海总督大人,袁大人是日本人的老朋友了,大隈重信更是甲午年间就有交情的人,所以,在国政方面,大隈重信也有相当多的事情要向袁请教。   袁世凯这几天还有另一个收获,就是大隈重信向他推荐了一位情报人才,名叫福岛安正,也是此次政府大清洗下来的人员,此人在日本大大有名,乃是情报专家,但日本今后已经不需要这样的人才了。所以,大隈重信将他推荐给了袁世凯。   他的新任务是在东京负责收集东京各路人马的动态,袁世凯不是傻瓜,对于日本人,他从来没有信任过,所以,这位福岛先生还需要进一步考察。   在立下了如此功勋后,袁世凯志得意满的返回到了威瀛府治下,出乎他之外的所有人的意料,他等来了一纸求仁得仁的圣旨。   他的精明,的确是这时代任何人都难以望其项背的。 第三卷 247章 绸缪新世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察尔袁世凯,本一蕞尔小吏,出身卑寒。经李鸿章荐举,保为驻朝海关道员,朕又屡加超擢,至而今封疆之臣。然尔竟不思感念天恩,于朕行和平之举于东亚,布天之仁德于寰球之时,未经请旨而擅动刀兵,施以小计而驱虎狼之师践臣藩之土,尔河等居心,尔欲陷君父于何地耶?都察院劾尔隐有欺邻图霸之意,朕亦然之,然稍念尔才识过人,黜之可惜,故特诏斥尔以示天下,更慰臣藩忠直,希尔善记之!”寇连才捧着圣旨,望也不望跪在地下的袁世凯等人,接着念道:“以此故,着袁世凯即行免东海总督缺,改授南洋总督任上,即起赴马尼拉任上为是。钦此!”   近些年来,这种排场已经越来越少了,即使有圣旨来,也是直接一份电报,而这一次居然劳师动众的派了内宫的六宫都太监寇连才来到威瀛府,袁世凯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关窍?恭恭敬敬的摆出一副认罪的表情,起身接了圣旨。   寇连才推了袁世凯的银票,与袁世凯笑了笑道:“皇上有严命,内宫传旨太监收受外官银两十两以上者,斩。”接着附耳在袁世凯耳边道:“袁大人在外怕是还不知道,这段日子宫里整治了一批伺候的太监,小人只求多伺候两年皇上,大人的心意领了,茶钱嘛……”   袁世凯立即会意,点头道:“怪得公公小小年纪便都六宫呢,世凯敬佩!敬佩!”肃容夸赞了几句后,又叹气道:“听了皇上这道斥责旨意,世凯真是悔恨交加,公公……”   “大人——”寇连才岔话道:“小人只是废人一个,不敢闻听国家大事。大人,皇上还有一句话让奴才带给大人。”   “哦?”袁世凯一怔,随即定住身形,甩了甩马蹄袖就要下跪。   寇连才连忙挡住道:“皇上有话说这不是旨意,大人免礼。”向袁世凯作了个请地手势后错位前行,边走边说道:“下面是皇上的原话,大人听好了。”学着我的语气道:“袁世凯给朕这么一个台阶,足见其才情机心,你传话给他让他放心,朕是就他的坡下他的驴呢。”   说完向有些恍惚地袁世凯一施礼,笑了笑便回身而去。   袁世凯拱手作别,先是一笑,突然回过神来,追问道:“公公这就要回?海上奔波辛苦了。公公要不要歇息两日,让世凯稍尽地主之谊?”   “回大人话,宫里有规矩的,小人不敢多留,大人也要留心旨意,小人这还有旨意要给左大人,事了之后,小人在船上侯着大人。”说完又施了一礼,返身往马车队列而去。   袁世凯一愣,开始咀嚼起这太监带来的旨意。以及皇上特地让口传的那句话来。   自家知自家事,之前载沣倒台的事情自己是有莫大嫌疑的,与赵秉钧等人的来往没有理由上面不知道,皇帝召见时也点过,只是没有处分自己。那不是自己长得投皇上的眼缘,而是东海这里要办大事,一时不会理会自己而已。   他也知道当今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才会故意在这次日本事务上派兵过海,又在几天之内迅速收兵,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篓子。但是从客观上帮了天海国一个天大的忙,差事完成的漂亮之极,算上前次的事情,功劳他是不敢求表彰的,所以,捅个漏子给皇帝训斥一下,算是什么都揭过去了。这大概就是口谕中所说的“就他地坡下他的驴”的意思吧。   这算是个小聪明,人主如今也说过自己将来总要去菲律宾的,唐绍仪毕竟还是书生气重了一些,小小菲律宾始终没理顺,自己这么一搞,也算让皇帝有个理由将自己贬斥到南洋去了。   只是自己这一手小聪明自以为玩的漂亮,却犯了大忌,杨修的死不就是玩小聪明玩得过了头?而口谕中所说的“足见其才情机心”重点怕是在机心二字上吧。   幸好,听话里意思,也没有其他什么对自己不满的意思。袁世凯将这几百字的两道旨意翻来覆去地咀嚼了良久,直到身后的幕僚提醒,袁世凯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这个一身西式打扮的郭严青。   “大人,旨意里的意思,怕是要大人即日启程。”郭严青一施礼道:“我问过码头上的人,寇公公坐的后勤部邮船要到后天才启程。”   袁世凯点点头,看了看这个开始时有些不顺眼的年轻人道:“嗯,子蓝(郭严青字),你怎么看皇上这旨意的意思?”   “照属下看,大人万万不必为斥责之语忧心。”郭严青抬头道:“若是皇上当真对大人不满,大人亦不会被派到南洋总督任上。改正以为,此诏反显得大人圣眷正隆。”   这早在袁世凯算中,当然不动声色,心中腾起考究的兴致,起步道:“我身居东海总督,平调南洋,何以见得圣眷优渥?”   郭严青跟上他的脚步,笑了笑道:“大人,此调令明显是大人的经营方面之才正为皇上倚重,东海大人一手平定。而南洋两年下来寸功未进,此正是皇上调大人前往的缘故了。以大人之才,再屈居在未来十数年不会再有大动的东海日本方面,那才是委屈了大人。而朝廷下一个经营的重点必是南洋,至于大人您,正是这经略南洋的重中之重。”   “哦?”袁世凯大大惊讶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个凭着猜中自己对日本政策而崛起的年轻人,惊奇地微作恐吓道:“你敢妄言朝廷大政?”   郭严青却毫不惊慌,拱手为礼道:“回大人话,属下不敢认承此罪。属下只是看朝廷用大人去南洋,便知朝廷要经略南洋而已,此乃明眼人一望而知的事情,何用属下妄言。大人这么问,只是大人身在局中而已吧。”   袁世凯岂会想不到这一点,只是生出了好奇之心而已。此子大智若愚,有些时候看问题一针见血,有些时候又口不择言。譬如有些机密之极的话语,纵使人人都看得出,但人人都不敢说,偏是他当作个宝一样地说了出来,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犯忌讳。   可惜啊,这孩子要是在国内历练个三五年,再有个进士出身,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的。袁世凯生出了爱才之心,如果这孩子由自己荐出去历练,以他看问题的聪智,未来定然非是池中之物。袁世凯何等样人,心思立马灵动起来。一面想着,一面点头道:“嗯,你说说看,何以见得朝廷就要经略南洋?嘿,你难道不见圣旨一下,老夫身边立马清静不少?”这倒是实情,圣旨里的话语已经很严厉了,这时候不敢来触他霉头的,或是不看好他前途的,怕是各占一半。在这车驾如云的码头边,与他这封疆大吏搭话的人比平日里几乎要少掉七成。   “那些只是愚人而已。”郭严青不屑的撇撇嘴道:“凡有心国事者,皆能了然我大清北逐俄狄,东平日本后,下一个经略的重点。必是南洋……”   话未说完,袁世凯打断道:“上车说吧,子蓝先生愿否随世凯去南洋任上?”   车驾启程,往城中的总督衙门而去。   左宝贵接任了东海总督之任,仍兼任新湘提督,至于两省的巡抚及新蜀的提督之责,则分别由国内派出近几年政声上佳的英国留洋派的两名文官宋青宇及夏守忠接任。此两人在出国前就是五品同知衔,回国后升至三品道台,分别在天津道及莱州道上,去年分别任山东布政使及浙江布政使,今年又晋巡抚,显示出了强劲的上升势头。两人的身份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同样是新儒党党员,加上英国留学的背景,这一任命也充分显示了文官系统的换血信号。   而新蜀省提督之责,则由戴宗骞接任,一来他有对日本作战的经验,二来他也是练兵的一把好手。这个调动倒纯粹是从实用主义出发。   唐绍仪调任了外交部做同知,考虑到他治理地方经验及开拓能力的不足,综合上他熟悉外务的优点,算是人尽其才了。   让袁世凯去南洋,就是要用他处理乱局的能力,把菲律宾如今的卡普蒂南,中国占领军,以及当地华人的势力三方力量交错的局面厘定,最低限度也要把吕宋岛全部治理好。将来马尼拉湾才能发挥出钳制马来西亚,印尼等诸国的作用,也可以与高雄港及海南岛一起,在相当程度上扼守好从印度洋方向进入太平洋的任何国家的势力。在工业原料上,从澳大利亚运往国内的矿石的运输线,也将在以菲律宾为母港的太平洋舰队的保护之下。这种关键的地方,才是袁世凯最应该去的地方。   至于日本,随着日本称藩及局势的巨大变化,战略上大变动不会再发生了,一战以前,这里就是要在目前局面的基础上安顿好,只要不出大乱子就行了,以左宝贵的能力和魄力,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了。   所以,郭严青猜测的没错,帝国的下一个经略重点,必然是南洋。   随着工业化的深入,橡胶这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工业化进展的重要程度甚过于石油的经济作物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没有一个安定的,自己可以全盘掌握的南洋是不能容忍的。   这就是西方工业国家曾经遇到过的问题,工业的需求必然影响到国策。当然我的国家情况有所不同,譬如我就暂时还没有遇到开拓新市场的问题,原因就在于我的国家的内部市场已经足够消化许多年了。   这个半年只要再在日本方向花上些微力气,基本上局面就大定了。随着离东京七十多公里的赤城山区域驻进精锐的一零三和一零四镇,西边的京都方向再让一零一和一零二镇帮助天海国打打内战锻炼锻炼。未来一二十年后,日本国的军力恐怕连应付天海国都会成问题。更别说给我添麻烦了。就算他有那两艘七千吨的袖珍战列舰,不过过几年把东北亚舰队的那些老舰一换,把定镇二舰淘汰给天海国,在东乡平八郎的指挥下。天海国海军未必不能把这两艘袖珍战列舰啃掉,到时候就看明治国王如何请求我调停吧。   而日本这一平,也给我少去好多后患,起码列强要在东北亚站住脚,不经过我的同意是不可能的,如果私自跟日本政府接触,又有称藩的条约所限,日本第一个就要倒霉,而要来的国家就立即面临触怒我的危险,这是哪怕大英帝国如今都不敢轻易犯的错误。   东北亚大定,这就是袁世凯立下的殊勋,而他显然也知道自己很容易犯我的忌讳,自己找了个错给我找他的碴,顺便可以调他去南洋,此人当真是聪明至极了。而他的功勋,我也不会忘的。过几年菲律宾弄好了,给他赏个显爵,也算是对他有交待了。   从北向而东向如今又转到南向,这是国家的战略重点,而战术上的工作重点,就是明年4月要在北京举行的世界和平会议了,目前已经明确表示要参加的已经有英国、德国、法国、奥匈帝国、意大利、土耳其六国,加上中国,世界上有数的大国除了美国及俄国之外,其他的基本上也都七七八八了。   俄国不来可以理解,刚刚跟中国打过一架非常丢面子,来了他才是有毛病。有英国和法国来,基本上也就够了。而美国不来,也是一个重要的动向,充分说明美国已经将全部精力用到美洲的经略上了,南美洲部分由于德国的明确表示退出以换取美国对德国世界政策的支持或者说起码是持中立态度的表示,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德国的策略很正确,与其与英国在南美争风吃醋,还不如把南美的利益放弃,换取美国的支持而集中精力与英国在该争夺的地方使劲。亚洲有中国,欧洲是自己经营地重点,非洲再暗中给英国上上眼药,这盘棋下的才有劲。凭自己的实力,在全世界范围内挑战英国,那是蠢蛋的行为。至于英国,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腾出精力来全力把布尔人收拾服帖,而后再从欧洲出发,走回把德国遏制在欧洲的老路,联合西边的法国,东边的俄国,南边巴尔干再好好的贴贴补补,这是有胜无败的棋局。   世界上无论何时都会有矛盾,区别在于大小而已,而如今的时局,正是各方矛盾已经公开化但力量还没有积蓄完毕的时候,所以,这个和会的时机挑选的是刚刚好。   而英国一极独大的局面也必须有所改变,这个世界早已不是四百年前的世界,大国都有自己的尊严和意图需要贯彻,所以,一个大国分赃的机制才能让每一个大国都满意。世界上渐渐崛起的新势力也需要世界事务的发言权和支配权,如果这些要求得不到满足,那么就要通过战争的手段来实现。   后世的史实也证明,一极独大的世界不可能是一个安全的世界。苏联解体后美国一极独大,世界的安全局势反而不如以前,局部战争频繁暴发,正是两极制衡中的一极突然消失后力量出现不对等的必然局面。   所以,我举行这个会议的目的,真正所图的,并不是一个所谓的和平的伟大目标,而是需要建立一个两极制衡的平衡局面来给我营造一个掌握在我手上的亚洲局面,如今的局势已经明显的很,无论任何势力,要在亚洲有所图谋或是要实现某种意图,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或是假我的手代劳。   当然,我说的亚洲只是太平洋地区的亚洲而已。   德国英国不用说了,就连那个刚刚吃了大还丹躲进深山老林练内功的美国,在亚洲问题上,这几十年里要看我的眼色行事。   而且我也深深地知道。矛盾就是矛盾,指望调和来平息矛盾那是傻瓜才会有的想法。英国在统治世界的数百年里,哪一个强国的崛起不是经过血与火的淬练,德国的统一就先后有统一战争、普奥战争、普法战争的连场大战。战争早就让这个民族培养起了不可一世的信心,国力地增长必然的就伴随着全民信心的增长。要说德国没有对英国的战争意图,那虽然是德皇亲口说的,但那也只能代表德皇个人。德国的军界和民间,但凡有点抱负的人,谁不希望德意志帝国能建立起世界级的威权?丘吉尔将一战归咎于德皇,是不公平的,德国民间的呼声恐怕比德皇本人的意志还要强烈。   对于英德两方来说,都需要一个喘气的时间,现在由我给他们。   而明年除了这个事情之外,也是新世纪的开始。我也在酝酿着一场政治的巨变。   亲政以来建立的无上威权已经到了顶点,我的国家也正如德意志的崛起一样,天下大国的思想也早已在年轻一代中树立了起来,要有所变化,明年正当其时。   全国范围的军改也将在明年全部完成,两位醇亲王先后主持这项事务,已经昭示了皇帝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而随着载沣的崩塌,再不开眼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情上皇帝不会容许任何人搞什么鬼,所以,新的醇亲王的军改任务,几乎是水到渠成,许多地方封疆大吏们都是提前把事情办好了,醇亲王一到,只要走个过场,几天的功夫就完全建立了一个新的兵役制度和征兵制度。   到明年结束,一个第一级的现代兵役制度就将在全国范围内建立,比之后世的全国范围统一征兵,如今只能受限于交通和大规模投送能力的限制。兵员的异动范围只限于全国四个方向及京畿附近而已,随着技术,工业以及基础设施的大规模建设,十几年后兵役制度将全面向后世看齐。   目前全国兵力一百七十余万,其中要淘汰掉油子兵,大爷兵三分之一,留一百二十万人的常备军为宜,再在接下来的十几年内每年替换三十万左右的新兵。到一九一四年的时候,全国的常备兵力可以随时扩充到五百万左右,这样的陆军规模,足够完全实现国家的意志了。   至于海军方面,也是同样如此,目前的海军常备兵力在十万,其中战斗兵力在三到四万,到了一九一四年,视工业能力完全可以扩充到四十万左右。届时德国人已经开始运作的所谓维多利亚公主护卫舰队,只要我愿意,就完全可以起码拿一半回来用。   这个全国军事变革的蓝图,也是帝国在下个世纪的根基所在。   而有了明年军队大定的保证,借重着历年所累积的威权,官制再改革一下,厘清一下眼前朝中的局面,换一批新的能员上来,把经济和工业搞上去,再厉行刺激科技进步,普及基础教育,十几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国家再发生一次脱胎换骨的变化了。   有了这样的一个计划,再辅之以全民普查,推行中华民族教育,更改国号和年号也就是水到渠成,国号改为中华帝国这样的万世可用之国号,年号永改中华,与西方的公元纪年也正好可以接轨,以此为标志的全民全国大革新,就从1901年开始了。当然,奠基已经奠了好几年了。   在筹划日本攻略的时候,注意过当年的一个新闻就是小约翰斯特劳斯的死讯,让我想起来我的国歌,要请人新弄一个中国人习惯的中式曲调,配上嚷嚷上口的歌词,从小学就开始配合教化部教育部联合审核的全国通用教材,培养帝国的下一代。   可以想象,十几年后将要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年轻一代们,每一个人,都是从六七岁蒙学时念着这样的课本,耳边回荡着教师们忠君爱国的教诲,耳濡目染着自己国家的大国气象,他们将会是怎样的一群军人?怎样的一支中华的王者之师? 第三卷 248章 谈判桌上的交锋   张之洞连续数年的布局及辛苦工作终于有了回报,1899年的经济数据显示出他给我交出了一份极其令人满意的答卷,标志性的成果是在钢产量上,该年全年全国钢产量终于提前一年突破了我的要求,达到了五百七十二万吨。   而以他为核心的新政系官员,也经过最近几年的权力倾轧后,大批量的登上前台,从中央各部,到地方统理民政及经济的方面大员,几乎全国都梳理了一个遍。中国传统官场的派系斗争终于在如今这个特定的年代发挥出了他良性的一面来。   传统儒家讲究个人修养,而如今皇帝交办下来的任务,显然是一个人无法独立完成的,无论他的个人修养有多高。新儒党的全国统筹在这方面弥补了缺陷,使张之洞指挥下的全国工业建设形成了一个新儒党官员阶层的共性目标。中国的官员大道理是懂得的,只要解开了为什么要大力拓展工业,以及传统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的心结,他们在政绩的压力下,自然会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去办差事。   而由于目前的工作重点并不在反腐层面,所以清政衙门这几年的任务大方向也被张之洞再请旨之后定在了查抓虚报高报数据的欺上瞒下等行为上。这样也基本保证了数据的真实性,减少了类似亩产数万斤等对经济工作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行为的发生。   吏部当年颁行新的五年考功条例,也充分显示了目前形势下国家对于工业,农业,教育这三样硬数据的重视,年末的官员赏罚,也基本根据这三个数据来进行。所以,这年末的官员再来一轮涤荡后,新政系官员在朝中更是成为主流。   这一年的大宴群臣。比之数年前新政伊始时,少了许多的老面孔,而出现了许多四十岁左右的少壮派新政官员,气象更新之际,也更增添了新世纪的新意。   唯一的不和谐因素来自于宗藩事务上,理藩院的报告说新藩日本国国王睦仁称病不来,遣其王世子嘉仁前来进贡称贺。而其他各国,甚至包括尼泊尔,都派出来以国王为首的代表团。谁都看得出,如今这个宗主国正是数百年来威势最盛的时期,在这种事务上,谁也不会给自己找别扭,而且来一趟北京。进贡的那点土特产往往能换回十倍百倍的利,何乐而不为。   睦仁称病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照我看他是还没习惯,抹不开面子,他儿子嘉仁王世子自小就有哮喘病,还有点癫病的症状,一样的有病还不是来了?想着想着,心中就有些不悦。   心道袁世凯刚刚调走,你就来玩这了出,看来是嫌屁股痒了,正好,让天海国松平氏跟你亲近亲近吧。心中已定,便在理藩院折子上批复道:倭王既有疾,宜应遣太医诊视之,朕闻天海国素产良医,可着天海国主遣医慰之,亦彰臣藩间敦睦之意。此可予天海国主看,钦此。   天海国派遣医生,借睦仁十八个胆都不敢要吧。这个意思透给松平氏,这家伙精灵剔透,应该知道怎么做的。这十几年间,你们两就掐吧,以富山,岐阜,京都到大阪这一线为界,只要不打得太破脸攻到东京或是给人菜了京都,我也就不管了。   这个调子就这么定下来,又回了左宝贵几封信,基本上那边的事务我可以不用在烦什么神了。两万多人在东京之北一天的路程,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乱子。而松平氏那边更是百分之七八十的主力部队都是我的轮战师,一两年轮一次,两边都控制得死死的,翻了天也玩不出花样来。   元宵节的藩属国招待宴会上,不断咳嗽的嘉仁王世子也受尽冷遇,年纪相仿的松平志男更是屡屡露出欺辱之意,我当然扮尽好人,劝喻一番臣藩间宜应和睦相处。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今年国际间最重要的大事——北京和会上来。   宗主国这么有面子能调停国际间的冲突,藩属国的向心力就越强,这是再也没错的道理。   两个月后就将在北京城南的先农坛之南的新建的国际会议馆,也就是民间简称为国会馆的建筑群进行的国际和平会议,参与者涵盖了当今世界最有实力,最有话语权,也掌握了最多支配权的各大国,各国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外交部尚书伍廷芳的组织下举办了一次磋商会议,议定了行程,议题等方面的内容。   而宗旨也被确定了下来,就是努力争取通过和平而不是战争的方式来解决国际间的争端的世界秩序。这当然不同于后世的所谓国与国平等等等口是心非的冠冕堂皇的口号,这本就是大国的世界,宗旨当然是尽力协调大国在世界支配权问题上的冲突,努力使这种冲突通过和平方式解决而已。   后世自然是要讲求国与国之间的平等对话,当然那更多的是落在了形式上头,实质永远都不会变化,大国自然就要支配小国。想想也就知道,譬如美国,英法德俄等这一线的大国,可能与毛里搭尼亚,毛里求斯这样的小国平起平坐,享有平等的话语权么?   在如今这个世界,反而光明正大一些,大国就是大国,世界的支配权可以明码实价的摆在桌面上大家来分。   所以说到底,这也是一次和平形式下的一次分赃会议。如今有既得利益看,也有对现有利益不满者。两者参加会议的目的也是各有不同,既得利益者当然希望不满者能认承这个现状,即使有不满也可以将他们表达不满的方式用和平方式来展现。而反之,不满者们自然就是希望尽可能多争取一些利益,以与既得利益者达成短时间内的和平协议来消化这些新得的利益而已。   国际政治永远脱不了利益二字,没有人会在不计算投入产出比的情况下做任何一件开罪另一个大国的事情。即使是有些癫狂的德国人,也是在计算过风险和收益后才在全世界范围内展开对大英帝国的挑战,而如今,他们获得了一个不用付出战争就能获取一些收益的机会。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的和平会议才得到了两个军政集团的响应。当然,这也是我树立国际威望的机会。在国内威望已经高到找不到任何敢于反对的声音的程度后,国际威望再一树立,配合上大量的宣传教化手段,我的下一步改国号年号的举动就能够收到最好的效果。   因为在这个国家的几乎所有阶层中,这今天子早已是建立了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神话形象了。他的任何决定和命令,都是玉旨纶音。昏君的圣旨有时候也许还有人抗旨,但这位皇帝的旨意显然不会。连续好几轮的针对各个不同阶层的顽固派或是政见不同者的肃杀及政治清洗之后。反对派即使有,也只敢把反对闷在心里了。这个帝国在这个年代里。没有权臣,没有地方割据势力,没有外患,也没有什么内忧,人心的变革正当其时。   一切新的变革,将在北京和会后揭开面砂。并在十几年的微调之后,臻至帝制体制下所能达到的最高峰,并以这样的姿态迎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至于国家未来的政体,四个字,顺其自然而已,万世一系的君主专制没有人会相信,而二元制立宪也只适合我这个帝王而已。未来的方向必然是两个,一是虚君的君主立宪,一是完全共和。我比较喜欢前者,因为中国人已经习惯了有一个皇帝高高在上,同时有皇帝在也能对全国有一个向心力的维持作用,这个中国实在是太大了,大的到了容易分裂的地步。而如果是完全共和,也容易滋生出另一种形式的独裁,像袁世凯这样的枭雄绝非只有他一个,谁能料得定以后?   当然,两条路我都可以接受,只是心理上比较希望是前者而已。至于我个人,本来我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穿越而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以我为首,军政界较为开明的重臣们为辅的一个班子,已经绸缪这场大变动好几年了,算定再算定,等的就是这次和平会议的圆满结束。   公元一九零零年四月十日,大英帝国,德意志帝国,法兰西共和国,奥匈帝国,意大利王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塞尔维亚王国,加上东道主中华帝国的八大国在北京召开峰会,以试图找寻到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的办法。另一个未正式参会的大国,美利坚合众国则派出了观察员。   新落成的京南国际会议建筑群光鲜夺目,而各国的元首或政府首脑也是各怀心思,在各国国旗下笑容满面的握手拍照后,步入会场。   就在大会召开的第二天,布尔战争又发生重大事变,新任指挥官布勒将军指挥的英国陆军,攻克了布尔重镇布隆方丹及约翰内斯堡,但另外一部攻击布尔人另一重镇比勒陀利亚的三万六千英军,遭遇了重大挫折。在一场惨烈的伏击战之后,英军付出了一万七千多人的伤亡,另有五千余人被俘虏,军械等辎重更是全部抛弃后,才堪堪逃出了万多人的残兵。布尔人的豪赌大城市战略取得了突破性成果。英军虽然攻克两所大城,不过都几乎是空城,而敌军近九万人的主力全部扑在了比勒陀利亚,致使万余名大英帝国的陆军战士魂丧异乡。   布尔总统克鲁格以这个成绩,给参加和会的英国人和德国人各一份重礼。   第二次抵达北京的德皇威廉二世走路几乎都轻飘起来,看到英国人的时候更是让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他当然有理由讥讽,英国人是优势兵力,南非小小的地面上云集了四十多万大军,居然拿九万兵力都不到的布尔人毫无办法,近一年的战争进程下来,已经累计有三万多英国士兵死伤。死亡人数更突破了一万四千人。   而同样是远涉重洋,德国陆军的表现没有给德意志丢脸,已经荣升中将,并晋位第四军军长的兴登堡将军在去年的东京之战中,以弱势兵力几乎将日本整个京畿近卫兵力全部吃掉,更是建立了将德意志国旗插在日本皇宫的不世功勋。德意志的武威,从这两场战争来比较,已经远远超出了大英帝国。   英国人则是哑子吃黄莲,大兵团作战,分兵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而被人抓住伏击机会打了一个歼灭战,更是无话可说,只能怪指挥官无能或是运气不济了。   当日的议程中,威廉二世就给英国人一个下马威。威廉指出,世界上当前尚在进行的大规模战争,就只有非洲南北两端的战争,布尔战争和北非的马赫迪战争都有英国人的份,大英帝国正在破坏着世界的和平态势,英国是否有和平解决争端的诚意,这值得怀疑。英国人自然是尴尬万分,只能力陈这两场战争是历史延续的产物,与本次大会无关,大英帝国着眼的是未来国际局势的和平前景等等。我当然要给英国人打圆场,表示英国人言之有理,本次会议宗旨在着眼未来而非追究过去云云。其余各国陆续发言,渐渐把这第一个原则定了下来。随后的进程也在德皇的反复要求下,将基调定在未来一年内,要尽快结束世界上的所有战争,并最终形成第一个决议——以一年为期,英国应当停止在非洲南北端的战争行动。   第二个决议则是来自于英国的反击,以威胁到印度安全,容易引发德英两国的正面对抗为由,要求德国停止巴格达铁路的工程。这自然是威廉二世无法接受的,会议正式变为这两个大国之间的直接争吵。   这个问题的争吵持续了几乎整整三天,到了4月14日,终于形成英德关于巴格达铁路的备忘录,限定巴格达铁路的终点止于巴格达,而不再延伸到科威特。双方各退一步。但是德国最终还是坚持了一下,将此备忘录的有效期定在了十年而不是英国人坚持的十五年。   此时美国的代表也发言,几乎是重复了当年的门罗宣言,只是将互不干涉的范围扩展到了美洲以外的全部区域,基本上就是当年门罗宣言加上李鸿章访美时的外交成果。因为德国已经向美国表示放弃南美的利益争夺,加上加勒比海地区的新地盘,美国如历史上一样,与世界事务越离越远。   当然,其他列强也休想插手到美洲去,美国人的神经对这一地区十分敏感。   来自后世的我自然知道,美国的世界政策真正发生质变的关键人物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伍德罗·威尔逊总统,理想主义也就是美国人天生有领导或者是帮助世界的责任的华丽观点在那之后才渐渐成为美国的主流外交思想,并以之为基础,建立了后世的美国的世界政策或是外交政策。   而在此之前,理想主义并非是美国的主流,尽管也有西奥多·罗斯福的扩张主义一时兴起,但门罗主义才是一贯的主流。在亚洲局势变化如此的情况下,美国除非是希特勒这样的狂人上台,才会有胆略挑战如今的世界体系。   而后世的伍德罗·威尔逊获得总统职位与否,还是未知之数呢。要知道当年共和党要推选的总统候选人本来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古德诺教授,只是因为老古受袁世凯重金礼聘去了东方研究何种制度才适合中国,并费时费力写那个帝制未必不好的论文了,才使伍德罗·威尔逊获得了总统提名并竞选成功。   所以,即使我要担心美国,美国的巨大实力,巨大潜力,那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当美国伸出探向世界的手时,我的国家是怎样的实力,那还是十分难说的事情。起码在如今,美国的观察员在这个大国的会场里,他也只有在一旁抽冷子说两句话的资格。说到底,他目前的地位与我差不多,只是一个区域性的大国,而且是一个自闭性的区域大国。所以,美国的自我闷头练功宣言并不是大会的主题,只是作为一个附属议程被记录了下来,并将在大会结束后与一揽子协议一同生效。   英德的问题自然是首先解决,随后便是另一个法兰西共和国的主题,法国人提出应当全球裁军,以避免过度的国防负担给人民和发展带来压力。但是谁都知道他的目标是近年来从四十万扩军到九十万的德国陆军。普法战争给法国人带来了无比的耻辱,也一下子让法国的地位倒退了数位,这种世仇的敌对当然是永远铭记在心的,法国人这一次的裁军提议也让威廉二世极是难堪。   因为他不久前才宣布过要在本世纪并五年之内,将陆军人数扩大到一百万,法国人这几乎是在抽他的耳光。   看着他激动的表情,我知道我应该调和一下,首先我赞扬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新任总统埃米勒·弗朗索瓦·卢贝的裁军提议,认为他的提议真正体现了和平的精神。在德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话锋一转,表示各国有各国的国情,国与国之间国情不同,应当维持的军队人数自然也就不尽相同。   威廉二世的表情这才稍稍舒缓下来。当然,为了给法国人面子,我还是表示响应卢贝总统的号召,在三年之内,将中国的陆军人数从一百七十万削减到一百二十万。   这一举动引发了全场骚动,至此,再也没有任何国家怀疑我实现和平的诚意了,当然也有人会暗中嘲笑我的愚蠢,但他们哪里知道我在打什么算盘,我又没说三年后就不再扩军了,如今只是裁撤无能的骄娇二艺严重的那些老爷兵,无能兵而已。过去那些世袭的什么各地驻防八旗,一些比民兵还弱的旧式绿营兵,不裁了干什么。   卢贝总统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无法猜测我到底是帮他还是害他。   但是显然的,威廉二世有了这么个台阶,可以缄口不言。但是议题是他提出来的,他自己怎能收回去?卢贝总统只好表示如果德国不裁军的话,法国也不能裁军。   这也将德法之间的矛盾摆到了台面上,威廉二世立即表示,军队人数多少不代表任何问题,如果法国愿意,他们可以保持一支千万人的军队,只要他们养得起。   此议于是不了了之。   下一个自然是我,我的中心思想是在未来十五年内,中国不希望任何形式的战争在亚洲出现,也就是亚洲维持现状。中国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力保证这一点。英国人当然满意我这个表态,这等若向他们保证在亚洲的既得利益,法国人也怀有同样的心思。而德国人当作没有听见一样,德皇看了看我,在我点头之后才表示没有意见。这一条也作为共同宣言的第三条通过。   至此,英德中都有了自己的成果,而法国提出的议题中然没有通过,但是第三条显然对法国也有利,他们也能够满意了。   按下来轮到的就是次一级的大小国家们。   塞尔维亚开始咬土耳其,在巴尔干问题上,塞尔维亚要求土耳其从巴尔干半岛退出去,但是他背后的主子俄罗斯不在,只是由于英国考虑到土耳其渐渐显露出的亲德倾向,稍稍有些支持塞尔维亚。而德国则力挺土耳其,所以,这个议题当天根本无法得出结论,是以延到第二天。   为期六天的会议,也没多少时间留给他们这些次大国了。 第三卷 249章 中华帝国   由于俄罗斯的拒绝出席,加之英国出于不希望一个斯拉夫国家控制巴尔干的想法,塞尔维亚最终没有在此次会议上实现他们要实现的目标——将土耳其人的势力完全赶到海峡的另一边。他们的提议并没有获得任何大国的支持。对于英国又或者德国来说,如果没有可能将这里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的话,那么维持现状要远远好过落入到其他势力之手。   这也就是塞尔维亚的悲哀,作为斯拉夫世界的老二,要做统一巴尔干的梦,又要保持斯拉夫的特立独行,在这个时代只能是痴人说梦。   直接的原困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俄罗斯的缺席,沙皇陛下因为面子的缘故缺席了这一次和平分赃大会,损失将是长远的。而他所派出的代表塞尔维亚,面子又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大,所以,这一次和平会议,没有形成任何一项对俄罗斯有利的条款。   相反的,有害的倒有一条,在德国的支持下,土耳其提出的亚美尼亚地区的合法性问题得到了大会的原则性同意,作为第四条决议,俄土两国关于亚美尼亚地区的争端问题终于得到了名义上的八大国对土耳其的一致支持。   这也就是第五条决议。   作为策略性上的让步,又或者是平衡的需要,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北部的伏伊丁地区获得了名分上的控制权,这个地区一直实质控制在奥匈帝国手中,但多年来,自塞尔维亚1878年成立王国以来,就该地区与奥匈帝国的争吵几乎就没有停止过。   塞尔维亚得到的回报是奥匈帝国原则上放弃对南部科索沃及马其顿等地区的支持,也就是说,塞尔维亚人在接下来的十几年内,可以在八大国的默许下展开他蓄谋已久的兼并行动。   奥塞两国之间的妥协性协议作为大会决议的第六条正式形成。   第七条则是非洲事务,鉴于北非方面的利益太过敏感而又容易滋生事端。所以意大利在英国及德国都点头的情况下,获得了在北非沿海海岸地区利益均沾的好处。也是变相补偿意大利在埃塞俄比亚遭受的惨重失败。   意大利是欧洲目前比较吃香的国家,虽然是德奥意三国同盟的成员之一,但英国人与意大利的关系也十分的融洽。当然,因为英国人的特殊全球地位,除了德国之外,沿海国家基本上都不会跟英国关系太差。   北非沿海有利益的国家包括英国、法国、西班牙、土耳其等国,如今加了个意大利进来,我基本上可以担保这今后的形势绝不会如这条决议提出来的初衷一般融洽。   但那与我无关,自然不会另生枝节。最后一条也就是第八条决议。则是东道主的利益宣言,各国承认中华帝国特有的藩属体系,并将之视为比大英帝国的殖民的架构稍为弱一些的控制模式,并对中国目前拥有的日本、天海、朝鲜、琉球、暹罗、南掌及尼泊尔,进行了正式官方文件上的确认。而任何国家任何有关太平洋亚洲的事务,均不得绕过中国单独进行,否则将会被视为对中国的战争行为。这一条是由我提出,英国人默认,德国人高调赞成下通过的,代表了欧亚两洲最强大国家的联合意志,自然也是给东道主的巨大礼物,被写进八大国北京联合宣言,正式形成法律效力。   当然,这份八个重点的联合宣言,有效期被默认为十五年,而届和约期满时如果八大国均决得有必要的话,可以再次磋商使宣言的有效期再延续十五年。   公元1900年4月18日、在北京各重要场合参观访问了两天以舒缓连续会议造成的疲乏后,北京宣言正式公诸于世。当然全称是很长的,八国国名列表,北京,关于以和平方式解决当前国际争端的联合宣言,首先感谢了东道主提供的这样一个机会以及这些天的良好接待等等,而后便是八点决议的排列加上与美国的附加条款,最后是八国元首签名用印,正式生效。   这也基本上奠定了未来十五年内的国际大局势,虽然说小小的磕磕绊绊少不了,但是起码也能有一个大体稳定大体有秩序的国际环境让各位大侠们好好练练内功准备华山诊剑了。   而另一个就是英国人也开始知道,随着这一份宣言的诞生,基本上就等于废止了早已名不符实的中英同盟条约了,英国人也开始慢慢理解,当年那个小兄弟已经长大了,渐渐的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他们来说,有两种选择,一是好事做到底,永远保持一个友谊的关系。另一种就是倚老卖老,以过去帮过你为由颐指气使,最后致使当年的好朋友反目成仇。   在人与人的人际关系中,后一种状况见得比较多。国与国的关系后世也不是没有,老大哥的例子那也没过去多少年。路怎么走,就看大英帝国如何抉择了。   送走各国元首,这一年差不多也就过了一半了。   再等一段时间,让这次和平会议的巨大声势再在国内回一回炉,一个月后,也就是余温快要渐消的时候,那就是我的谕天下臣民诏颁行天下,教化部一轮接一轮的宣传攻势开始的时刻了,激动是在所难免的。   这一次大动作比以往任何动作都大,但忧心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小。   新改编过的皇家陆军,也就是直接效忠我的陆军人数已经达到了八十万,近七十个陆军师暂且不论战斗力,但讲政治教育,已经是完全贯彻了新式陆军的思想控制体系,有了这个作保证,加上皇帝天赋的出口成宪的无上威仪,就决定了此次变革的有胜无败。谁要是逆我而动,那就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过去有许许多多或尊贵或卑贱的例子,已经足够多了。   海军的四艘无畏舰也终于到齐了,英国人在会议之前,将这份合同履行完毕,四艘舰也被正式命名,四艘舰全部以太古的帝王命名,盘古、伏羲、有熊、神农将是四艘无畏级战列舰的名称。   海军的舰队划分也正式报呈通过,东北亚舰队以东宁为母港,辖有康熙号,李世民号两艘皇权级战列舰,主要负责东北亚水域安全。   而本土舰队则以威海为母港,负责主大陆沿海地区的海域安全,辖四艘皇权级战列舰为主体的作战舰队。太平洋舰队则以马尼拉港为母港,照顾南海海域,琉球。台湾及海南岛附近水域的安全,形成帝国的三大作战舰队的主体框架。   在人员配备上,也形成了刘步蟾为海军最高指挥官,林泰曾,邓世昌,萨镇冰分领三大舰队的指挥官配备,海军的中低级指挥官也形成了以帝国海军大学毕业军官为主体的指挥体系,配合上沿海各主要港口附近的海军士官学校。海军未来十数年间的人员已经形成体系,再加上东南亚将来十年间一系列的作战行动锤炼,海军将让人满意。   而陆军方面,在新的官制厘定会议上,已经有人提出总督完全并入军方体系,撤销总督职位,另设一个军方职位来取代它,以减轻各地经常出现的督抚不和的状况。而民政方面的事务,全部交给巡抚负责。也就是说,以扩大巡抚地位的方式,来割减总督的权限,以避免将来可能会形成的军阀割据局面。而新官制的最大特点,就是明确了各官职的任职年限,一般都是五年,除非有皇帝特指,否则不得连任两届以上,以避免官员对地方的过度掌握。   在传统的守制问题上,以个人自愿为原则,不再强行要求。   当然,这个官制的体系还在进一步的研究之中,张之洞主理的这个工作基本是从全国经济建设为出发点来制定,自然深得我的嘉许。   这还并非是太急着要办的事情,因为今年的大重点并不在此,而是在接下来的农历六月二十八日,也就是光绪帝三十岁生日的皇帝寿辰当日,宣布在光绪二十七年也就是接下来的1911年,更改大清国号为中华,并改元中华,万世不替。并更在次年再次蠲免全国钱粮,以昭显普天同庆之意,中华元年的银币也增量换购市面上流通的白银,以显现新意,并催化币制更替的速度。   三十在中国是一个整寿,自然要大肆庆贺,再加上今年又是北京和会的年份,北京几乎整个城市面貌都换了一遍,喜乐祥和同样遍及全国,这数年来的新变化,这个国家早已经习惯了一个又一个变化。   所以,在放出试探消息后一个月的寿宴上,我正式向全国颁行了《诏谕天下臣民》诏书:朕躬冲龄入继大统,御极凡二十六我,国适盛世变世,大清亦宜应变之以适如今之天下。故特诏谕天下,更国号大清为中华,越明年,改元中华,万世不替。钦此。   随着这份直奔主题的诏书,大量的配套宣传措施也实行了下去,儒家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四段式个人修养渐进目标,被一一应对到了个人的成长,家庭的和睦,为国家奉献以及对天下大局的把握并为国家的世界目标贡献自己的力量上去。   也就是说,每一个中国人形成的中国这个主体,有兼济天下的责任,中国人,有世界的责任。在这个理论的支配下,过往的一些被人攻讦为欺凌弱邻的战争,也就被冠以了解放弱小民族的美名。年轻一代中的鹰派正在渐渐的成长起来,他们也是这次革新的最早的欢呼者,并以他们年轻人的热情,将这把火烧到了每一个地方。   年底,旅顺造船厂的飞艇母舰鲁班号下水海试,帝国皇家海军总督刘步蟾海军中将亲自出席了验收仪式,这种飞艇母舰可以承载四艘巨型六十吨级飞艇或十二艘小型飞艇同时起降,并且在船库中可储存四艘飞艇,可以一次性形成二百四十吨的攻击实力。   船体比较近似于后世的航母,由飞行甲板和上层建筑组成,船体以防御为主要目标,但也在周围安置了十二门160快炮以应付一般的海面情况。这艘由中国人自主研发制造的大型水面舰艇的成功海试,也在宣传的作用下将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激励上了颠峰。   随后,我又颁下谕旨,将城南的国际会议建筑群划归内阁办公使用,这给了张之洞为首的官僚阶层以莫大的鼓舞,并且因此而将朝会改为每五天一次,对于官员们和我都是一种解脱。   官民军三个阶层都被照顾到了,剩下的就是这三个阶层中的模糊地带,也就是民间所谓的师爷,在这个时代。师爷已经成为一个地位极为特殊的阶层,不是朝廷的官员,却握有朝廷的权柄。一般来说、一个省级的官员,手下往往有各种师爷上千。这些人,哪一个都是一方菩萨,而我如今就要把这些人明面化,直接编入到国家的官吏体系中去。这个契机也就是皇帝的秘书部门和内阁的秘书部门的建立,以此为范例,将全国的幕僚系统变成秘书系统,并由此掀开全国官制改革的序幕。   一开始自然是要给一些甜头,官员的俸禄长期以来都偏低,但调高收入会让民间物议纷起,反而收不到好效果,所以是先从产业入手。   全国各省都有官田也就是属于国家的田亩,从中拨出部份来授予各地官员以及地方上德行昭着的人,以此为契机,厉行清政。   在接下来的四五年里,国家的战略重点除了经济建设外,就是这个官制厘定,厘定完毕后,形成一个高效,廉洁的官僚体系。当然这只是一个目标,实现起来必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届时在慢慢调整。   只要总体的思路不错,也就是通过官员授产后期慢慢加薪来提高官员的犯罪成本,同时配合建立严格的吏治审查制度,慢慢地把前一段时间稍稍有些放松的反贪工作抓起来。   1900年这一年,基本上就在这数件大事中过完。   到次年,改元中华元年,新生的中华帝国正式迈入新的世纪。   袁世凯在菲律宾的经略也取得成效,吕宋岛正式并入行省范围,形成了以当地华人党派为官员主体的官僚体系,只是后来慢慢的,这些党派都全体并入了新儒党,这是后话不提。   菲律宾方面还是问题不少,除了吕宋岛是安定下来之外,棉兰老岛和米沙鄢群岛都在英国人的抢先介入后,被英国人牢牢的控制在手里,卡普蒂南与英国人的利益结合形成了一个英国保护下的菲律宾共和国。   目前自然是不宜与英国争夺这些地方,所以,中华帝国的疆界在东南方向上就止步于吕宋岛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一开始就启用袁世凯而不是唐绍仪,那么也许结果会好一些。不过要是这样也许日本就不会有那么好的局面。所以,鱼与熊掌还真是不能兼得。   这个道理对于英国人来说也是一样,在菲律宾方面取得了进展的同时,在布尔方面却没有能够获得臆想之中的胜利来使北京宣言所规定的一年之内结束布尔战争的保证得到一个体面的结局。   在德国人的运动下,欧洲大陆掀起了一股同情和声援布尔共和国的运动,荷兰和比利时组建了大量的民间团体为布尔人募捐钱款和医疗器材及武器等战争物资,而更有来自北欧各国的两千余名自愿者组成志愿军远渡重洋来到遥远的非洲,与布尔人协同作战。   正面战场上,英国人更是没有捞到半点便宜。乔治怀特中将的四千人队伍向布尔人的一个据点发动攻击,没料到在途经尼科尔森峡谷的时候,再次遇到伏击,布尔人在茹贝尔将军的指挥下,又打了一次成功的伏击战,英军在半天之内损失掉1281人,不得已之下,轻率的率领孤军深入敌境的总指挥官只得北朝鲜残部退回到基地莱德史密斯,却被茹贝尔的大军衔尾穷追并包围了起来。   对面是个中将,布尔人当然打得是越战越勇。幸而英军进攻不行,防守却做得相当出色,僵持了下来。   这也是双方停战的契机,大英帝国的殖民大臣约瑟夫·张伯伦与布尔总统克鲁格进行了停战谈判,在谈判的同时也继续着战斗。在双方又各有死伤后,英国终于与布尔达成了和解,签署了和约。   英国付出七百万英镑来购买他们所需要的地区,而布尔则可以继续保留他们的剩余地区。   这也使英国履行完毕了北京宣言的第一条规定的一半。而在北部非洲方面,英军则表现出了强悍的气质,在埃及人的协助下,马赫迪军被彻底消灭,英国赢来了一场体面的和平。   时间的流逝下,随着北京宣言一条条地被履行,世界似乎开始安定了下来。   但随即,英国人收获了一个沉重的打击,英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也是最有作为的君主维多利亚女王,走完了她八十二年的人生历程,去见她深爱的阿尔伯特王夫了。这是震动欧洲的大事,几乎全欧洲的君主都参加了女王的葬礼,包括再次让英国人别有体会的威廉二世。   作为女王的第一个外孙,威廉二世在去年维多利亚女王病重期间访问英国时表现出来的与报纸上截然不同的人格魅力及对女王的深深眷恋,已经让英国人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而这一次葬礼中,表现出几乎与舅舅爱德华七世同样的悲哀,也让普通的英国人对他大增好感。   但是这毕竟是皇室私人的感情而已。丝毫不能代替国家感情。   在德国开始他们的太平洋攻略两年后,英国的正式应对终于拉开了帷幕,这一年,六块英国殖民地为主体的澳大利亚联邦成立,以此为基地,与北太平洋相呼应,英国仍旧使用着一贯的策略,包围着德国人。   德皇自然的就要反击。   在改元后全国的兴奋劲还没过去的时候,内阁批准了福建伏尔将造船厂生产改进型普鲁士级战列舰的申请,并同意了有关克虏伯公司报请在广东增设钢铁厂的请求。   继海参崴造船厂生产第一批两艘普鲁士级战列舰之后,在东亚,德国人开始有了第二个生产无畏舰的船厂。他们正式开始了提尔皮茨的东西两面同时进行的造舰计划。   但是出乎德国和中国乃至整个世界的预料,英国人在下半年的时候,又有新型战列舰下水,而这一次,我没有从军情司欧洲局那里获得任何报告,也就是说,威廉怀特先生并没有份参与这条新舰的设计工作。   而英国海军舰船的传统大主顾,也就是东亚的中华帝国,并没有收到英国方面如往常一样的推销,英国显然已经从德国人的普鲁士级那里,看到了他们自己的无畏舰的影子,并从中产生出某种怀疑。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种怀疑里面其中一个主角一定是中国。   一个恶劣的后果就是,中国的造船工业将再也不能直接接触到世界第一流的战列舰设计了。   现在唯有指望德国人迅速的成长起来,另一方面就是自己的舰船设计人才尽快的能够投入实用。   英国已经开始不把中华帝国当作一个天然的同盟,而是一个地位提升后的重要国家来看待,一方面是好事,一方面也是坏事。   好的方面自然是国家影响力增强这些虚的层面上,而坏的方面则一目了然,英国开始防范我们了。   不过既然改元了,当然也要慢慢的靠自己了。 第三卷 250章 地方官制   继澳大利亚立国之后,菲律宾也面临大动。   袁世凯最近正为这个事情发愁,负责南洋事务一年了,小处虽然胜势不断,但大处始终没有寸进,比较起一年前接替唐绍仪的时候来,能对朝廷交代得过去的,也就是吕宋岛安定的纳入中华帝国版图,财政上本年度也自给自足,无需像日本那两个岛一样,直到第三年才完成财政的平衡。   但是屡次派遣往南方的岛屿的工作队,不是毫无寸进,就是被卡普蒂南当局抓获遣送回来,让人脸面无光。这最后一次是在7月份,卡普蒂南当局首次向中国方面提出警告,声称如果再有此类行为,将直接按照当地法律处死。这是一个信号。袁世凯自然知道,8月1日格是菲律宾共和国成立的日子,也是菲律宾共和国加入英联邦的日子。大英帝国印度事务大臣奥斯汀·张伯伦,也就是殖民大臣约瑟夫张伯伦的长子,将以英王室代表的身份参与菲律宾建国庆典。   这不仅是菲律宾历史的大事,也是英国亚洲政策发生变化的重要讯号。   作为一个迅速成长的旧式官员,袁世凯没有经过正统的科举途径出身在这方面反而为他减少了一些根深蒂固的束缚,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讯息,并针对性的要求军情司展开了查探行动。   终于得到回复的报告,答案是肯定的,自本年度起,大英帝国的印度事务大臣,将担负起整个亚洲太平洋地区殖民地的管理职权,也就是说。在亚洲各殖民地,印度事务大臣是大英帝国的全权代表。   英国人终于开始全面反击中德可能出现的联盟了,这是我看罢袁世凯奏折后的第一个感想。   袁世凯当然不会蠢的用英国人的干涉来为自己的进展不大来推托。他的报告遣词造句很现代,基本上让我有在看一份近现代的外交报告的感觉。   西风渐啊,从189O年调整外交政策以全面倒向英国以来,到19OO年北京和会的召开,这是一个转折,十年一转折在我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帝国必须以不断地调整来避免在将来的一次世界大战中必须坚定地站在某一方的立场。也必须以不断的调整来在此期间为帝国谋取最大的利益。   事实证明利益是谋取到了,但是双刃剑的另一面就是英国人的怀疑。从1894年中日战争的谨慎支持,到19OO年中日战争的不置一言,这种态度上的巨大差异与中英之间的关系成反比趋势。大英帝国在19OO年战争中之所以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从现在英国的亚洲布局来看。也许是以退为进,反正在日本问题上有德国的参予,而且也缺乏过问的实际理由,不如把精力实力调整到亚洲太平洋地区,以避免中国的继续作大。   对英国来说。中国也有尾大不掉的趋势了。   所以他们在菲律宾问题上不发一言的就动手,现在看来虽然突兀,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而德国在日本保留有港口和图谋保有驻军权,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出了德国人担心投资打水漂的心态。   我的两面骑墙取利政策,基本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两国的反应不同的警惕。   接下来十数年,除了苦练内功之外,如何在国际间取得最大的利益,也成了重大的课题。   德国不说,在中国内部的亲己方势力方面,德国人凭借着真诚的付出和友好的姿态,做的远比英国人成功,更重要的是随着中国国内信心的膨胀,德国这一个与中国从未发生过武装冲突的一贯友好国家比起英国这么一个有过两次侵略中国历史的国家来说,形象要好得多。所以,军界亲德国的势力是压倒性的优势。而文官系统方面,负责海外经营的各官员,也只是受到了英国殖民势力的威胁,而没有德国的这方面压力,自然也是喜欢德国多一些。   像袁世凯,这份奏折中除了将情况剖析分明外,也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其中之一就是试图联络德国人的亚太势力,来对英国的势力进行驱离,在好处方面,也应允可以给德国人南部的棉兰老岛来利诱之。   袁世凯的奏折显示了他或者他的幕僚班子深厚的洋务功底,指出了这一条的可行之处就在于英国人这一举动,将掌握在荷兰人手中的印尼诸岛夹在了大英联邦的澳大利亚和菲律宾之间,势必将激起荷兰人的不安。而通过荷兰人去找与荷兰关系极佳的德国人出头,一方面可以不引起德国人的注意以避免挑唆生事的嫌疑,另一方面也可以十拿九稳得让德国人介入,从而对英国形成压力而后己方从中取利。   从战术上讲,这个建议几乎无懈可击。当然,这份建议是建立在撇开英德双方的亚太地区海军实力的巨大差异来说的。如果从纯军事角度来说,这个地区除了中国可以与英国人的舰队争锋之外,还没有任何国家胆敢在这方面对大英帝国的庞大舰队发出挑战信号。   所以,德国人是否会介入,还是个未知之数。   思忖良久,提起朱笔,在袁的折子上复道:卿之条陈,览后甚悦。所悦者非为尔之所议也,实乃卿之不负朕之深望也。为今之世,两强争雄,而我中华旁观之。此,卿悟之良多矣。然圣人曰过犹不及,望卿思之。朕去岁于北京会诸夷而定和约,卿善思之。东南之事,朕无复多求,然卿亦可尝试一二。钦此。   袁世凯是聪明人,他应该能体会我这份回批的意图,做出一番作为吧。   身在帝皇高位,便不能再像常人那样有什么说什么,在臣下面前也不能什么话都说的很直白,这是传统的驭人之术,我做了十年皇帝,这种伎俩早已是烂熟于胸。但是这样也导致人深深的孤独,没有朋友,也不能有朋友,就连家人儿女,也不能多有亲近。两个儿子都虚十岁了,一个儿子五岁,两个公主一个九岁一个五岁,但我从来没有过将他们任何一人抱于膝上把玩享受人伦之乐。原困不仅在于清朝历代都是隔代亲,也在于我实在不想对任何一个子女太过亲昵,以免将来要觉得对不起他们。   大阿哥溥华母族俱夷,而亲生母亲身在冷宫,平常虽然表现的唯唯喏喏,但是我经常能注意到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在一个人的时候的那种阴冷,而皇次子溥偀则由于早早与德国公主定下姻亲,平日里周围的人也大都认为我百年之后定然会传位于他,逢迎拍马是他从小就习惯承受了的,现在看来这个孩子有点飘飘的。   如果是君主独裁的制度,这两个人一定会被我排除在太子人选之外。三阿哥溥夏,年纪还小,还看不出什么来,他的娘家没什么显赫的爵勋,将来所受的影响也会小一点,这也是我深怀寄望的。   明君,这也是君主集权制度的唯一寄望,但是谁能保证帝皇的每一代都是明君?坐在深宫里,三十岁的我已经有些感觉到疲累了。   从某方面来讲,这也是越来越复杂的国际局势所带给我越来越大的执政压力。   国内的事务基本上我已经很少过问了,除了军权及三品以上的人事权之外。内阁总理大臣张之洞手中的权柄是越来越重,官制改革中对于三品以上的官员的任职年限也一直没有人敢定下来,一方面是顾忌我,一方面怕也是顾忌张之洞了。   中国的能臣,往往都有这方面的巨大影响力。特别是在没有任何政敌的情况下,首辅除了皇帝还能给他一点压力之外,往往就没有任何制肘了。   这也是我要在下半年亲自抓官制改革的其中一个原困。思绪从东南攻略渐渐的折回到国内局势来,我的精神渐渐的就好了起来,站起身来,招呼了寇连才让他安排车驾,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张之洞,让他安排好官制改革的小组准备见驾,这就换衣服准备出门。   现在出行基本上都是坐汽车,时速三十几公里在城市里基本够用,而且城南的新建筑群也是被沥青马路所围绕,交通条件极好。   汽车驶出西华门外,禁卫卫队的人马在两侧随驾保护,车队缓缓往南开去。不知道何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激昂的音乐,细细一辨,正是去年正式与黄底龙旗国旗一起颁行天下的根据古乐《奉王破阵乐》改编的国歌版本,当即招呼停车。   街边的行人早已从不凡的禁卫阵容中看出这是皇帝的车驾,车子一停,两边的禁卫官兵们可都慌了神,这种通衢闹市,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街边的人群却不理这一套,眼见车门开开,我从车上开门下来,耳边顿时响起山呼万岁,百姓们都是自发的行礼问安。   我这才知道,扰民了。   招呼寇连才过来,吩咐让顺天府衙门在附近执勤的差役赏老百姓每人十个铜子算是赏赐,笑着招呼百姓们起身道:“平身吧,朕适才听闻有人播放国歌,一时兴起,不想扰了大家的兴,朕听朕的,你们都平身各自安乐吧。”   老百姓们渐次起身,耳边那雄浑的音乐堪堪地停了下,此时有人来禀知我是街边一个药铺新买了一个西门子公司的扩音器,用美国货留声机放赠送的国歌唱片试放的,老板原是个旗人,姓逯,当柜的少东家叫逯航已经给带来了。   我点头表示满意,问明了那个禁卫战士叫沈沫,心道此人见机极是聪明,办事也迅速,是个可造之才,便记下了名字,摆手让他带人来。   “草民……”逯航这位少东家看上去其貌不扬,肥头大耳的,看上去有些二世祖模样。心下暗笑,摆手止住他稍显慌张的就要磕头的动作,吩咐道:“逯航,免礼了,朕听你放国歌,朕心大慰,有赏。”   身边太监应声给他一把金瓜子。那逯航连声不迭的谢恩,此时我的兴致基本已经差不多了,哼哈着让他免礼,眼见这一场随心引出地街头插曲就要结束了。   那逯航突然就跪了下来。口称万岁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你所求何事?”我皱眉转身道。   “皇上。草民累世经营药材,恳请皇上降旨屏弃西医西药,不然草民们就没日子过啦。”这逯航突然就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这是在大马路上,街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扫视一圈就知道刑部和顺天府的人接到消息已经忙得是狗血喷头,这家伙倒抓住机会给我来了个拦街告御状,为的还是这么个事。看这家伙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地,想象也不是什么脚色,背后怕也没什么人指使。估计是脑袋昏了头,就这么脑子一热说了出来。   不过看他样子,倒也是诚恳,我也不能不做做样子,示意禁卫战士们扶他起来,调整了一下语调道:“逯航,你好生说话,朕给你做主。朕开西医西药,原是为天下臣民开一条新路。非是要以西医西药取代中医中药,你做你的生意,怎么你就过不了活呢?”   “皇上明鉴,天子有好生之德,然办事之胥吏却体念不到啊。”我眉头大皱,这事情看起来非是那么简单了,当下决断道:“有何不妥之事,你可去顺天府衙门告状,朕今日……”看见刘光第已经大汗涔涔地站在远处,招手让他过来。   对逯航道:“这位是刑部刘光第大人,有什么冤情,就跟他说了。三天后,刘大人在此处给你,给诸位百姓一个交待。”转头对刘光第道:“裴村你听到了,你给朕好生查办,天子脚下还有拦街告御状的事情,你啊……”   说完向四方看一遍,刘光第汗颜跪地认罪,随后把人带去询问。我便上了车继续前往内阁办公的国会馆而去。   到得那边,总理大臣办公厅内的会议室中,已经云集了官制改革的各位参与人员,以最近精研各国官制的梁启超向我及众人介绍新的三品以下官员的官制设置。   三品以下文官主要集中在府县一级,省级的部份职位在将来可以照地方垂直沿袭上来、所以就不涉及到,梁启超以一个寻常府和一个寻常县分别举例,来介绍权力的框架图。   知府为行政最高首长,与其并列的有同知三名,其下设有教育,工农林牧,陆兵役,海兵役,度支,邮传,商业,民政,教化、巡检,税务,律政,清政等各局。县级也同样设有上述各科,从中央到地方,这些部门都将建立垂直领导线,以中央,省、府,县四级架构,建立部,司,局,科地垂直与平行双重领导机制,以形成一个有效的网状的覆盖全国的权力架构。   “你们——”我看着这会议室内的三十多号人,点点头道:“有多少人是从英国留洋回来的?都举手给朕看。”   有十几号人把手举了起来,我点了点头道:“那定是参考欧罗巴的体制较多了,这个架构是你们一致定了下来的?”   “是,皇上。”   “朕也去过欧罗巴,他们那都有地方议会,你们何以不学?”我坐在椅子上,怀着考究的心思问道。   “回皇上话——”一个外表十分儒雅的五品小京官看起来应该是内阁的普通办事官员的人朝张之洞及梁启超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行礼回话道:“臣自外洋归来,深感其之议会设置,有以下犯上之嫌,以是故请示几位大人,未敢加上。”   “噢?”我看了看张之洞,不置可否地问道:“这是你们的意思咯?”   张之洞不知道我的意思,无从揣测,只得硬着头皮欠身道:“是。”   “上下之别,可以稍稍放一放。”我点点头道:“不过你们这个弄得还行,朕觉得不错,朕提议加两个。一个是团练,一个是乡老会。”   一旁的人忙着记录,没有人敢问什么。我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威权日重的两面性了,一方面是没人敢反对,一方面我又要担心他们不领会我的真实意图。于是吁了一口气道:“团练看,过去都是乡绅自行筹措,今后要严加禁止,梁启超你记下,这一条要形成律令。今后凡私募团勇看,斩不怠。朕所说的这个团练,是官办团练,干什么用?就是一今后备兵役得用处,有团练局科经历者,优先入兵役。这个不是带设军队,但也要入军部控制,朕看十天操练一回,以强健民间身体也就够了。朕说的,你们都领会了?”   众人轰然应诺。   我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就是乡老会,也可以叫士绅会,士绅也是国之根本,他们有参政的权力,用处嘛,可以参考梁启超的社研院,朕要让人讲话,不要弄得人人道路以目,那就有失朕的本意了。”   梁启超最先会意,点头默记。我接着说道:“过去几千年来,皇权下及于县。朕今年改元改国号,本就是要成就朕万古之业,这一条也要改,要推行到乡镇。传旨,全国各乡镇,可民间选任长官,以四年为期,受府县两级管制即可,乡镇民选、也不能搞得不像样,不识字者,不可选举。其余的——”看着几个刚才举过手的官员眼睛亮了起来,点头一一指点着他们道:“其余的你们斟酌着办,这一条你们专任,拟好了直接呈进御览。”   拍了拍手起身,看了看张之洞道:“香岩公,你今年年齿几何啊?”   “回皇上话——”张之洞听我问的亲切,老怀一畅,欠身回禀道:“老臣六十有五了。”   我闭目不语,似是计算的样子,良久启口道:“你是朕依赖的股肱之臣啊,替朕好好地做好这个位子吧,这些年国家大兴,你居功至伟。你故里何处?”   张之洞有些唏嘘的样子,稍稍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回答道:“回皇上话,臣故里乃是直隶南皮,皇上垂问……”   我拍拍他的肩膀,显现出感慨的样子,叹气道:“香岩公良臣,良臣啊。传朕旨意,李鸿章,张之洞着晋文华殿大学士,赏双眼花翎,衔太子太保。香岩公故里直隶南皮府附廓县改地名之洞县,少荃公故里妥徽庐州府合肥县,改称鸿章县。”趁着张之洞闻听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超级恩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摇摇头叹息道:“少荃公殁了。”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啊——”张之洞惊闻此讯,也是反应不及,一怔之下连谢恩都忘了,怔怔的定在那边,嘴巴张开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初闻噩耗的时候,又怎不是如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耐着性子看完袁世凯的奏章,这才出来散心,心头一直压着这么个事情,现在说了出来,总算情绪得到了释放。   收了泪,张之洞也回过神来说了些什么,谢恩是肯定的,想必李鸿章的死对他触动也不小。我迷糊着,他说什么我几乎都没听清,好不容易心绪转了过来,指着行政体系框架图道:“好了,朕看这一套班子都还行,你们再拟议些时日成进来,朕看可以上湖到内阁各部,各部堂管,你是内阁总理,朕给你组阁权,拟个名单呈进来朕看。有什么想法,也一并写条陈进来。自你始吧,内阁总理大臣,任期年限五年、连任三届,着为永例。”定了定,吁了口气道:“少茎公的追谥,香岩公,康有为,梁启超你们定一下报给朕,还宜应追认,你们也一并报上来。”   张之洞等人点头应诺。我看了看张之洞老态的样子,叹息道:“朕回去了,过些日子你们一起递牌子进宫来见朕。”   万岁声中,出门而去,李鸿章的死,让我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了一阵难过。 第三卷 251章 工业井喷   自上而下或者自下而上的行政体系改革,牵涉的方方面面前很多,从统治型的树形统治架构转向为服务型的网状行政体系,其中的困难绝非是几道谕旨,几年急进就能改变得了的。这也是我下定决心把官制统统梳理一遍的原因。   冗员多,办事效率低下,是过往那种体系的弊端,这些诸多方面的弊端从行政效率上来说也会束缚经济的发展。这也是张之洞为首的新政体系下的新官僚系统之所以落心落力的办这件差事的原因。   帝国发展了几千年,这套行政体系始终没有大变过,那是因为经济体系没有怎么大变过。如今经济体系已经非是过往那种小农经济为主体的社会,所以,变革是势在必行。   张之洞作为经济内阁的总负责人和责任人,同时又是行政体系的最高责任官员,我在看着他的经济答卷,他只有花上两倍的心思去把这两件相辅村成的差事办好,才能不负我给他的连任三届总理大臣的暗示。   我能让他上,也就能让他下,他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李鸿章的故去我是特意点醒他的,给李鸿章的那是哀荣,给他的是生荣,这其中的差别,他岂能不知?从他的角度来说,唯有鞠躬尽瘁的办好差事,才是不辜负皇恩,不辜负前程的唯一选释。李鸿章的追谥定的是文忠,算是文臣的一流谥号了。择子袭伯爵,另恩荫一孙进士出身,故里县治改名,这些都是对人臣恩遇极隆的赐赏了。他的死,也正好给了我一个再次向全国发送最强政治信号的机会。   7月19日,李鸿章殁。7月20日,明旨天下,辍朝五日。追谥,荫赏,追赠一等肃毅公,另与故恭忠亲王灵位、一并入太庙配飨,敬祀贤良祠。安徽庐州府鸿章县,蠲免钱粮三年,安徽合省蠲免钱粮一年。   另旨赏恭亲王载滢双亲王俸禄,赏侍卫四名,太监两名。   这是对他及他所代表的一代人的政治功绩地全面肯定。尽管李鸿章的经济问题是肯定有的。但是那都过去了,我从来没有过追究的心思。   7月21日,载滢递牌子进宫来谢恩,却说起件喜事。说是欧洲有个诺贝尔奖,今年首次颁奖,其中的和平奖奖项有我作为候选人之一,载滢请旨问是否应该谢绝了,理由是以帝皇之尊受他国的奖项,似有丢份的嫌疑。   这应该是诺贝尔奖首次颁奖,领受和平奖,原因想必是去年召开的和平会议,让世界看上去和平了一些,领不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点头道:“你看着办吧,朕看由你领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朕确是不宜领受。什么时候领了便是,回头抄一份其他各奖名单给朕。”   载滢点头应是,想了想却岔开了话题,脸上也带了点恳求的意思,见我瞪他,这才为难地说道:“皇上,奴才想求您个旨意。”   “什么?”我不动声色地问道,心中在猜测这家伙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载滢缩了缩身子,有些滑稽地笑道:“皇上能不能让刘黑……不,刘大司寇不要再追究那个逯家的事了?那都是奴才不好,奴才知错了,回头一溜子抹平了就是,要是非得大庭广众下……奴才丢不起那人。”   “什么逯家地?你怎么就招惹刘光第了?”我虎着脸问道。   “回皇上话——”载滢不敢再缮皮笑脸,安生回话道:“就是您在街上接的那个案子,让刘光第问……”   我这才醒觉过来,是前天在路上撞见的那个二世祖模样的卖中药的那家,想起那家伙的样子,不由一笑,吁了口气道:“是你搞的鬼,那二……那少东家说天子有仁德,下面胥吏却不体会天子仁爱之心啊,说的是你载滢搞的鬼?”语调渐提上来,严厉地望着他。   “皇上恕罪——”载滢连忙跪倒在地,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是帝国大学医学院的院长,现役军官孙文借着当年为在日本受伤的载滢操刀手术的关系,与载滢说是合伙,实质上是借着恭亲王的名头在北京成立了一家西药公司,而恰好那个逯家二世租,发明了一种可以量产的治伤风的丸药。   孙文旗下的逸仙堂医药公司看中了这个,于是就想收购,逯家却也并非是小门小户,做的也不是小生意,加上去谈判的人仗着后面有王爷撑腰,说话也有些不上路子,逯家岂会受得了这口气,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谁料到这逸仙堂是真惹不起,隔天顺天府衙门就有人过来逯家药铺说话,这里不行那里有碍观瞻的,说着闹着就要封铺子拿人。逯家见势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应了下来,在合同上签了字,拿了一百个银元的定金。   但隔几天上门去时,逯家却找了自己的门路,原前锋营左翼统领,如今京城驻防第三军一个协统嘎恩泰,当即带着自己的一个排的战士,当着顺天府衙门的面,逼着逸仙堂的代表把合同给撕了,临了当然不会客气,把逸仙堂的那个帮办臭揍了一顿。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自感扫了面子的载滢自己当然不值得出面,找了一个管家去说话,言语间又不客气,总之是威胁逯家药铺要是还想开门做生意的话,就如何如何,还要到哪哪去找谁谁谁赔罪。   逯家咽不下这口气,那标统嘎恩泰当然也咽不下,声称若是恭王爷亲自来,那自然没话说,就一个区区管家就这么仗势欺人,难怪说恭王府是一代不如一代云云。并于当日带士兵给逯家药铺助阵开门,那天大声放国歌,也就是如此。   说起来如果不是我插手到这件事里,只怕载滢落不下面子,下面闯的祸还要更大。   听他说完,我啧啧连声,心中怒意翻涌,说是兵油子多,照我看京城的兵油子最多。这个载滢也是不争气,下面放肆到如此程度。脸色阴沉着一拍扶手道:“你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刚赏了你你就这么给朕挣脸面?先头老恭忠亲王处事像你这个样子?混账!”   “奴才,奴才知道错了。”载滢一脸苦相。这主儿天生脸皮厚,照我看他是三分怕。七分要赖,只是看到我眼光依旧严厉,才稍稍诚恳地道:“奴才回去一定把事情办妥,刘大司寇那边奴才也会交待好。奴才就是不想在那人多的地儿,实在是丢不起那人。”   “怕丢人就自个在意着点,你啊,朕看大恶你是不敢,小恶你是改不了。告诉你,打今儿个起,你改不了,朕帮你改,回去好好管着些你们家里那些东西,叫刘光第拿了去,朕不给你转这个弯儿!知道了?!”看到载滢磕头如捣蒜般的应承,我挥了挥手:“这事你看着办。你自个儿去跟刘光第说,叫他来见朕,朕让他看着你办。”   载滢脸一苦,吱声道:“皇上您还信不过奴才?奴才怎么敢欺瞒万岁爷您啊。”   “不是信不及你,刘光第还要办其他人,那头的人能给你办?你昏了头了你。”我假意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招呼道:“起来吧,你看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贵为亲王,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去吧,把这事情料理好。还有,朕要见那个孙文,你给朕安排一下。”   “皇上……”载滢以为我要办他,脸上犯难道。   我喝骂道:“你想哪去了你?朕是要用他,他不是爱钻门子吗?朕的门子比你恭亲王小?”   载滢嬉笑着退了,我摇着头坐了下来看了会秘书处整理过的节略,想着这些年改革的步头部可谓不大,但是始终全民人口素质还成问题,第三军一共才九个协,其中一个协统伊然一个军阀,以为部队是自己家的呢,这些问题,虽然预料中都会有,但临遇上了,还是郁闷不已。   这跟体制无关,而是我的精英治国策略所需要的精英数量仍旧大大的不足,除了等待时间推进,全民素质提高及精英阶层进一步扩大之外,也就只能针对具体的地方进行小修修补补了。   不一阵,刘光第请见,从内阁办公的国会馆赶来,看上去稍显劳累,脸上大汗淋漓,带进来一阵暑气。   本来这深宫之内的凉爽气氛顿时就被打破了。我连忙招呼太监给他上冰镇凉饮,上冰块。等了片刻才让他回奏事情,他显然是与我滢碰过面,回的事实真相跟载滢说的没什么大的差异。   我听完了拿定主意道:“嗯,你办差辛苦了,本来这等事体,劳你一部部堂来办也是杀鸡用牛刀,不过那头站着个亲王,让个小脚色去由哪里办的稳当?这样,朕也跟恭王说过,想必你是知道了,你着手去办两件事,第一,找逯家说话,要罚也要赏,罚是罚他不循正途,找军队出面,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军队是什么人都能动的?赏呢,赏他那个药丸,从内帑拨一笔钱,你拿去赏了他,让他也弄个医药公司来做不是好?”   “皇上说的是——”刘光第不敢抹汗,小心翼翼地推了碗,望了望我道:“臣想着,军部那头也要知会一声,那个嘎协统,要严办。”   “就是这个意思,第二件事情,你找醇……不,找聂公传旨让他去办,他去办,于恭王面上好看些。那个嘎什么的,斥逐、朕要这的将官何益?你顺便跟聂士成说,这件事上头,他也有过错,罚俸半年警示一下,还有,军队要练兵,今年秋猎,要搞演习,让他报个方案给朕。”   说了一气,越来越觉得热,挥手虚扇了扇道:“嗯,还有个事体,你有个准备,大理寺和清政衙门的差事。都察院的差事,你自即日起,就免问了,非是朕信不及你。而是这些都是抄家夺命的权柄,你兼得太多不好。这些个衙门里头你的旧部多,自己心里要有个数。朕是明白跟你说,你不要想岔了,以为朕是分你的权什么的。天气热,办差当心着点身体,坐马车来的吧?寇连才,刘大司寇走的时候,送两桶冰到车上。”   “喳——”寇连才应了。刘光第谢恩道:“臣不敢多想。臣累受皇恩,屡蒙超擢,不敢有挑拣之心。且皇上所言,也是为臣着想,臣一谢恩。”   “嗯——”我看着他的眼睛,坦坦荡荡的,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过去有些人唯恐职权少了,朕也是烦这个,是以才交待你两句。好了你跪安去办差吧。顺道差人知会下西门子公司,就说朕这两天要去看一趟、让他们准备一趟。”   刘光第应声去了。我扇着风,越扇赶觉着热,这也是我突然想起要去西门子公司的缘故,空调该可以面世了。想了想,问寇连才道:“西门子公司上次进贡大内的电风扇,还有多少闲着的?”   “奴才没留神,具体数目要回头去问下回禀皇上。应是还有三十来只。”寇连才躬身应答道。   我点头算了算道:“嗯,差你去办件差事,点算一下京城各大中小学校,共有多少课室,报上数目报朕,内帑拨银购电风扇,给这些地方都装起来。还有打今儿个起,传旨顺天府衙门,暑天里,每天每个学校要送十大桶绿豆汤,费用从内务府支。”   “要不要知会教化部康大人?”寇连才好心提醒道。   我刚要喝斥,心头一动、好事做都作了,讲讲有什么打紧,于是默默点点头道:“告诉他一声吧,不要说是朕的意思。”   内帑从海军那五千万两的起步银子拨出去以后,一直都没什么大的支出,前些年累年的远东股份公司分红加起来,这些年数目前快逼近十亿银元了,宫中如今人不多,每年开销有个五六千万银元也就够了,这笔钱够花了,多散点出去让学子们沾染点皇恩也是该当的。想了想,加了一句道:“近卫各军,也照赏电扇吧。不过朕看这笔生意不要给西门子公司了,你跟朕这么多年朕看你也没落什么好处,你给个消息给外面,让他们去办厂抢单子吧。朕给你这个发财机会。哈,只是学子们,军人们,要明年才能沐浴到朕的皇思了。”   我真是要送点回扣给寇连才的,这笔单子少说要近亿银元,由此带动好几十个民营的电气工业企业不成问题,让他吃点回扣也是奖赏他这些年尽心尽力地办差。谁知他却拒绝了。   “皇上,这样子……不太好。”寇连才拘谨着道:“奴才是您身边伺候的人,这么个……外头传起来……不好。”   我一愣,随即有点羞愧,我刚叹息过整体素质的问题、自己却在纵容下面的人搞商业贿赂,实在是说不过去,点点头自责道:“嗯,你说得好,朕真是糊涂了。好吧,你传朕的明旨,天下竞标,先限本国企业吧,跟工商部的人说,因是涉及到军事机密,享受国民待遇的外国企业不算。”   办妥了这件事,心头爽快了起来,也算是为民族工业又尽了一份力了。   过了几天,逯家药铺那件事情算是处理好了,寇连才主持的皇室电扇大订单的招标会也如期举行,电扇总计所需数目高达近千万台之数,三块银元左右的价格限制,成了成本控制的关键,这也引发了北方地区的数十家民族工业的抢订单热潮。间接对工业的带动效应,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估。   而中德合资的西门子公司也有份竞标,只是拿到的只是十万台的份额而已。但是他们还收获了另外一个惊喜,以中方投资代表西门聪的天才创意,从本年度开始,西门子公司可以开始生产工业空调,这种新奇的东西,根本就无需为订单发愁。   与大规模电器设备应用相配套的,中美合资天津通用电气公司获得了北京部分地区的电路铺设工程,其他的大部分工程则分包给了国内的新兴企业。   北京周边的火力发电厂,也开始兴建。   基础设施的大量上马,一方面刺激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也为同时创造着大量的新兴行业,就业机会等等。   如今的北方各地,不仅仅是我这一时心血来潮所引发的工业浪潮,这只是席卷全国的,经过长年催生的工业大井喷的一部分而已。   北方的电气化,城市自来水,排水管道,沥青马路,电路,电话线路等等比南方要领先少许。而南方则出乎我的意料,农业的机械化反而在南方首先开始蓬勃发展。   原因想想也就明了了,南方农业发达,但是近年来南方人特别是江浙一带,佃户越来越少,随着人口的向工业的转移,农业劳动力越来越少,租佃投资也越来越高,自然的市场就会需要对劳动力数量要求低的机械化农业。   所以南方的农业机械企业远比北方来得多。但是实际上北方的自然条件是更适宜机械化农业,所以,慢慢的南北交融,各种潜在的工业需求都被开发了出来。本年度的工业数据比起五年前,几乎要翻了两个筋斗。   领先工业前沿的,自然还是军事工业,陆军的枪炮工业不讲数量,从门类来讲,基本上已经可以自给自足,缺口还是在海军的舰船设计制造上,这是个急不来的事情,所以只能慢慢的等,慢慢的积累经验。   自本年度起,海军增设了一项沈葆桢奖,以奖励那些在海军装备制造上面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奖金额度为二十万银元。另外海军的旅顺造船厂也获得了七艘三千到四千吨的巡洋舰订单,不计成本,给他们练手之用,至于建成后的船,自然是出口到天海国,让他们在与日本国的海上交战中,检验成果。   聂士成让徐世昌尚书同知为首的总参谋部拟好了个秋木兰围场周边的军事演习的预有。秉承我的旨意,以第一军对抗第三军,就是要狠狠地教训一下在北京天子脚下养的娇了的第三军,这也是总参谋部第一次投入正式的参谋计划。   我当然也交办了下一项计划让他们做,也就是如何利用好天海国与日本国连年交战的机会,训练好自己的部队来。徐世昌素有智将之名,领导起总参谋部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想起禁卫标中有个叫沈沫的,见机也是很快的,那日正是他将那个逯航引到我面前,这样的人才在宫中当差有些浪费,加上也颇为投我眼缘。想来想去,于是让他去了总参谋部,参与这次日天战争中的军队调度事宜。   原辖东海的一零一,一零二镇,打半年后应当调回来了。而驻赤城山的一零三一零四镇,则应两年一轮防。   赤城山那边我没有个其他的心思,松平志男献宝后几次上奏都提到过,只是如今也没那个必要,想来想去,还是遏止了调动新部队立即轮防的念头。   部队要以作战为第一要务,其他的任务永远是次要的。当然,黄金部队除外。   凤翔统带的黄金部队已经轮了三轮了,作为最高指挥官,他也该轮一轮了,于是调了他去东海,掌了新蜀省提督,练练兵之后再给他晋个爵,调任京中算是对得起他了。 第三卷 252章 罗斯福总统   正在太平洋的这一端呈现着一种与另一端同样火热的景象的时候,太平洋的另一头发生了一件重大事变。   发动美西战争,果断吃下加勒比海地区,开始了美国的有限度扩张的进程,并在经济方面实行金本位制度,使美国经济大繁荣的“繁荣总统”在这一年,在出席在布法罗举行的近乎于他的庆功典礼的泛美博览会的时候,死于无政府主义者里昂·科佐罗兹的枪下,成为继哈里逊,林肯,加菲尔德之后,美国总侥位置上的“二十年祖咒”的第四位牺牲品。   19O1年,眼看就这么要到冬天了。   继任总统职位的,是美西战争中的英雄人物,被称之为圣胡安山雄,1900年刚刚当选副总统的西奥多·罗斯福。   这位性格强硬的铁汉形象的总统,将在未来数年内执掌这个美洲最强大的国家。   从内政繁荣总统到铁汉总统,美国的外交政策将会或多或少的发生一些变化,所以,内阁外交咨议会的载滢,以及外交部尚书伍廷芳,在获知太平洋彼岸的这一重大消息后被我紧急召见,他们被紧急赋予一项任务,便是赶去美国参加西奥多·罗斯福的就职典礼。   这也是建立起有建设性的太平洋互信体系的重要一环。中美两国的外交关系必须升温,以避免在太平洋两岸同时崛起的两个大国在发展过程中的不必要的冲突。对美国这样一个暂时还没有与自已实力相匹配的信心的国家,适当的尊重会赢得他们的好感。   这个世界并非是下棋,每一个国家的每一个政治家都如同盲人过河一般地在操纵着自己的航船向前行进,在向美好未来行进的过程中,负责任的政治家都会懂得战争只是实现目的的手段而已。而并非上天赋予向其他国家开战的使命。一个拥有十分实力的国家两分信心的国家,值得我这个拥有六分实力九分自信的国家付出友谊。   事实上中美之间一直就不缺少友好的基础。由于南北战争清政府站在了正确的一方,虽然其间也有些美国人讹诈的成分在内。但是毕竟是站在了正确的队伍上。   李鸿章访美所受到的高规格礼遇,证明了中美之间可以在数十年内发展友好的关系而并非是敌对的关系。   说到底,这个世界的中心舞台是欧洲而并非美洲或是亚洲,隔着浩瀚的太平洋,领土野心和利益冲突在一望无际的大洋面前都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两个在现阶段条件下不可能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国家。   而在将来的欧洲战争中,这两个国家也将以超然的姿态,发挥重要的作用。   对于两国来说,各自目前最大的问题都是如何在本大洲范围内竭尽所能的建立自己的利益体系,在这方面,两国也有相当程度的合作可能。以李鸿章1899年的美国之行所达成的两国公报为基础,双方各自尊重对方在本大洲的超然地位,在此基础上发展友好合作的贸易,这才是两国最划算的一条路。没有哪个愚蠢的政治家不喜欢走双赢的路。而非要走互拼内力两败俱伤的路。对于美国这样一个先天条件好的不能再好的国家,遏制他是不可能的,所以,尝试着去与他缔结平等的友谊,以渡过共同发展共同竞争的几十年。届时即使再有分歧,解决问题的主动权仍然握在手上。   这是对国家和民族负责任的策略,绝大多数政治家都会对自己的国家和民族负责任。   同时前去美国的还将有内阁工商部的一位侍郎街主事,此人是帝国大学工商经济系98年的毕业生,考评及成绩极高,也深得欧美教授的推崇,因此,张之洞直接将他调入工商部任员外郎。两年内连续提出并实施了数项刺激商业发展的计划,包括降低企业保证金,提出破产保护法,兴建商业设施减税等等。两年后被提拔为主事,我也见过他两回,因为投资工商业的皇家名号获得的台阶降低问题,他还写过一份详细的分析书,奏请将原先的百万两银子资本始可获得皇家称号的台阶,降低到百万银元。   我同意之后,也是从这件事才开始注意到这个人,这次派这个叫曾争的主事去美国,也是打算让他在美国呆一年半我的,重点研究美国的股票市场,以在合适的时机建立起自己的股票市场来。   这种民间筹资的方式对于工商业的振兴,远比国家计划经济一把抓什么都要管来的有效的多。   同去的当然还有全国各地的商业巨子,各行各业的都有,就连中美之间的往返包租邮轮钱,也是由这些人赞助的。   当然,团中自然有已经划归到总参属下的军情司的人,意大利人刚刚在美国扎根很不容易,需要帮助是自然的。   中美之间不是没有分歧,在美国的夏威夷领地,美侨与华侨之间时常爆发的争执,虽然是小问题,但是在外交场合提一下,也是符合彼此国家身份的正常举动。   而载滢自然就不能在美国呆太久了,他还要去欧洲打个转,英国和德国都需要一定的安抚,特别是英国,在亚洲太平洋地区,很多地方都还要英国人给面子。载滢这几年藏的是越来越深了,他的手腕也正好用来对付英国人。   德国方面自然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从福建伏尔锵造船厂及海参崴汉堡造船厂已经下水的四条普鲁士级也就是德版的无畏舰的划归问题,值得探讨一下,如果是直接划归德国的远东舰队。那么这既不符合英国的利益,也不符合中国的利益。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向德国人提出划归到德国的太平洋舰队去,驻扎到太平洋上的小岛上去比较好。这样在英德太平洋的对抗,一方面可以牵扯走英国驻在香港的联合舰队,另一方面也可以在他们争霸的同时,趁着双方不注意,拣点好处。   载滢如果趁便,还可以去一趟瑞典,第一届诺贝尔奖的和平奖,以我裁军五十万,以及召开世界和平会议的卓越表现,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他还要以一个和平的姿态去领取这个奖项。这也是在欧洲建立中国和平维护者形象的重要一环。   顺带还是要看望看望小公主的,这个德皇的掌上明珠有空应该到中国来打个转,两个年轻人互相接触接触,对未来有好处。   安排完这些事情,我也想到了几个皇子公主的教育问题,两个大点的皇子很快就要上中学,似乎可以安排他们出去留学,二阿哥去德国比较好。而大阿哥则安排去美国比较合适。他的性子越来越有些孤僻的样子,也十分的恐惧我,使得整个人极难沟通,让他自由自在的在美习呆一段时间,对于他对于这个帝皇之家,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段时日好消息还算多,张作霖的老婆以及梁启超的怀胎十月,终于诞下麟儿。照前面的约定,分别御书赐名,另送了两枚中华元年试铸的前所未见的一百,五十,十元银币及纸币各一套。   纸币的发行是在计划之中的,不过目前仍然是在考证期间,并没有对外发行。而皇家银行作为商业银行也正式从货币发行及银证监管的地位脱离开去,正式作他的商业银行,而铸币发行,以及中央银行的责任则全部交由宝源局及地方各重要铸钱部门诸如江宁府德州府等合并成立的中华银行负担,证券方面的事务以及全国金融经济领域内的事情,则在计划中要新增经济部,由那位曾争从美国回来后再挑选人力组建,摆脱目前工商部重点管工业,功能有点类似于一个工业部的现状。   同时卫生部也在筹建之中,在接见过孙文之后,我考虑再三,终于在铁道部和卫生部这两各选择中,给他选择了卫生部。他的实际办事能力远远低于他的思想能力,所以,卫生部方面,让他做个实际负责的尚书同知,尚书职务则由载滢兼任,待国内成长出一批年轻的医学行政人才后,再做人员的调整,或是将人选问题直接丢给内阁总理。   至于铁道部,人选当然别无他人,近几年风头极劲的中华铁路公司总经理詹天佑将出任这个职务。   本年度还需要改进的是教育部的人选问题,容闳年事已高,再负责具体的事务只怕要折他的寿了,而且他底下的人才成长也是极为迅速,所以赐了他一个伯爵荣衔,并增设国民教育总监职务,直接让他担当了上来,底下直接办事的事务当然是交给了年轻一辈。   整个夏末秋初,心思全放在了人事调整以及外交事务上了,南洋方面袁世凯果然领会了我的意思,呈进了一份新的南洋工作计划,暂时收摄了步伐,一方面以民间途经挑唆英德对抗,一方面则开始分化卡普蒂南的领袖阶层。   这方面我已经不作太好的打算了,东南亚中国本就没有多少根基,能取得目前的结果已属不错,随着菲律宾南方群岛并入了英联邦,在这个体系上再想动手脚,恐怕就要等到一战结束再说了。   虽是如此,还是给了袁世凯一定程度的表彰,加他为帝国理藩院尚书,统理宗藩体系。   入了秋,天气也开始凉爽了起来。从本年度开始恢复的木兰秋围与以往的秋狩自然意义不同,而是成了一个皇家陆军的军事大演习。海军方面也应着这个势头,各大舰队都举行了意义不同的演习。   东北亚舰队正式更名为东海舰队,将举行一场以调停日天海上冲突为假想目标的海军威慑演习,舰队将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在东京湾与大隅海峡之间持续进行海上威慑演练。演习并邀请了日本和天海国共同参加,以显示宗藩和睦的用心。   而太平洋舰队则以高雄为核心,以琉球遭遇外敌入侵为假想背景,举行一场太平洋舰队援救藩属国的作战演习。这将是太平洋舰队在划定新防区之后的第一场实兵演习,也是对各藩属国的信心保证。   本土舰队则以打击海盗保护贸易线路为背景,展现了中国渴求和平发展的良好愿望。   最出彩的自然是在木兰围场周边举行的皇家陆军实兵演习,京畿卫戍区的精锐部队全体出动,以第一军对第三军,双方七万人的部队将在为期十天的演习中展露自己保卫北京保卫皇帝的能力和决心。   当然在日本本洲岛上的各部队也不能闲着,在杜平志男求之不得的情况下,两个师的部队从富山东向出击。以日本北部重镇长野为目标,与日军第4师团在黑部与直江津一线的山的对峙,持续着低烈度的对抗。出乎我意料的是天海国与日本国都没有向我奏报,也没有请求调停,看来这两边都急需要死掐来缓解国内的注意力。   整个东北亚都没闲着,全国各省已经全面完成了军改工作,所以秋季便是全国大练兵的季节。从北疆的朱格朱尔山麓,到南疆的吕宋行省,从最东的关岛守备军到最西的伊犁驻防军,全国各省都举行了规模不一的军事演习,全国大练兵正式拉开序幕。   首先分出胜负的。是第一军和第三军的军事对抗,在我亲自主持的实兵演习中,第一军无论从指挥官素质,还是单兵素质,技战术方面前全面压倒了第三军。尽管双方的装备,兵员人数都几乎完全相同,但是兵员素质和作战经验,以及军队传统方面,第三军都全面落在了对手的后面。   双方的将官素质也是差异极大,第一军的指挥官几乎都是赫赫有名的名将,而第三军则还有相当多的凭出身当上指挥官的原满洲都统们,这也给了我清洗无能将军的口实。第三军的指挥官变动极多,一大批我近几年慢慢提拔上来的少壮派军官渐渐掌握了实权。   而根据事前定下的规则,败的一方撤出北京城与胜利者换防,而胜利者则免于参加下一年度的对抗,这样从理论上来说,第一二三近卫军,每两年一次轮流驻防北京。   这三个军,是我的京师安全的根本保障,所以,人事方面也是我抓得最紧的三支部队。   而到了11月底的时候,交战的天日双方终于进行了第一次大规模合战,双方动员总兵力超过了一万人,进行了一次旅级规模的战斗,第一零一镇的一个协在立山到黑部一线与对方第一朕队及第二朕队负责的大町到白马防线进行了反复的拉锯战,日军的两个步兵联队七千余人对己方的四千五百人的防线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持续饱和攻击,付出了近三分之一的伤亡后攻击结束。杀的兴起的湖南籍协统古烈在计算了双方兵力后,趁着对方无功而返的时候,发动了掩杀攻击,以四千不到的对等兵力,给对方造成了近两千人的伤亡,并顺利攻克大町,日军余部两千余人收容残兵,在白马村一带布防,并迅速获得了对方一个旅团的支援。   在这样的情况下,古烈从容率领部队撤回防线。等待敌军的下次进攻。对于他来说,这场战争除了培养杀气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好在明年就可以回国了,这个地方也只是个轮战的地方而已,犯不着为了别人的土地而拼死拼话。   这也是一零一,一零二镇在天海官兵的普遍想法。   所以,轮调命令来的正是及时,十二月,从军部拆分出来的陆军部下达命令,第一零一、一零二镇撤调国内,天海事务由今年刚刚从德国返回抵达威瀛府的第二零一,二零二镇负责。   轮战的格局正式开始,这种格局将持续十多年之久。   对于那两个国家来说,军事上天海国如果离开了我的帮助,他们将迅速被乃木犀典陆军部长统调的大日本王军赶下大海。所以,为了保持日本局势的平衡,必须得撑着他。   军部这次拆分,也开始了中央各部的大洗牌的序幕。   从军部拆分出四个部,兵役部主掌征兵,兵器部负责国防兵器国家层面的研发、招标,以及军队装备保证等方面,海军部维持原样,陆军部则全面负责陆军军事部包括民兵的训练作战。   这样的四个部,配合原有的后勤部,以及本年度新设的总参谋部,构成了军事力量的中央级权力架构。   军事方面的部门,不在内阁管理之列,所以人选全部由我以及负责陆海军事务的王大臣醇亲王负责遴选。   而中央各部,也渐渐开始细分,从最早的六部,慢慢扩展开来,渐渐的也形成了近代的行政管理体系,新的各部设置将在明年逐渐与公众见面,随着各行各业的发展,行政体系自然需要扩容,并且建立起一个服务型而不是统治型的行政体系。而随着行政体系的扩大,原有的办公地点也就越来越显得拥挤。所以在勉强将就着使用国会馆的同时,也开始在再南一些的位置开始兴建新的政府办公地区。   而军事方面的机构,则全部迁移到城北办公。   到了年底,在我派出钦使调和天日矛盾之后,双方签署了为期一年的停火协议,这也给了新去部队适应环境以及准备作战的时间。   12月1O日,瑞典,载滢代表中华帝国皇帝,领取了诺贝尔和平奖,与他一起领奖的,还有来自瑞士的杜南的后人、他于1864年创建了国际红十字会、另外就是法国人帕希,他创立了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法国国际仲裁协会。   物理学奖则颁发给了德国的伦琴,他发现了X光,化学奖的得主是荷兰的范托弗,他提出了化学动力学和渗透压定律,生理学奖项对于未来的一次大战至关重要,凭着血清疗法方面的巨大贡献,德国人贝林领走了这份奖项。文学奖嘛,这个基本是与中国人无关的,法国诗人普律多姆领走了奖金。   这个奖项的消息经过教化部的大肆宣传,也让全国有志于强国的人们看到了具体的方向,在这些科学门类中取得一定的突破,也成了许多人的梦想。也就是这一年,中国的科学体系才正式的建立起来。   顺应这个形势,我也开始绸缪着要建立国家科学院,以汇聚科研人才,为先精英型而后普及型的科学体系莫基。   在此之前,载滢还参加了美国的罗斯福总统的就职典礼,并赠送了皇家的礼物——一头从黑龙江捕捉的黑熊,作为中美友谊的亲征送给了一生最酷爱熊的罗斯福总统。   这位昵称Teddy的酷爱熊的总统,日后也为美国留下了一笔财富,也就是后世风靡全球的Teddy小熊。   只是他远远没有泰迪熊那么可爱,在他椭圆形的办公室里,高悬着门罗总统的画像。如今他还是一个门罗主义的忠实信徒,他还没有后世成功调停日俄战争的经历,所以,他的熊眼如今还盯在美洲地图上,在这炯炯有神的目光背后,是给整个美洲其他国家的巨大压力。   对于来自大洋彼岸的友谊,罗斯福总统自然表示了友善的态度,并重申了美国的“卖金莱——李鸿章宣言”的立场,并对中美两国未来在建筑业,矿业以及金融业,农业方面的巨大合作前景表示了乐观。   这是这位罗斯福总统给我的第一印象,看上去还不错。 第三卷 253章 釜底抽薪   东京滨海不远的涉谷区,是风景很优美的地方,东京的一大景观,也是王权在民间的象征之一的骡力塔前广场上,昏暗的灯光下,大批的人民在初冬阴冷的海风中,等待着阳光的降临。   这一天,是骡力塔所在的骡姬宫的纪念日,正是八年前的今天,这头母骡在曾经的天皇如今的日本国王睦仁的神力感召下,以身殉职,并感动了整个大日本。是以在军政府上台后,为了平衡民间对于天皇权力缩小的不满,不得不将原本孤单的骡力塔晋格为神宫,这头母骡也被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骡姬,这座神宫就叫做骡姬宫。   骡力塔兴建于1894年12月30日,也就是骡姬身死后的整整四个月,这一天,也被定为罗莉塔节,每年的这一天,睦仁都要亲临这里,隆重的纪念这头亲征大和民族自强不息精神的母骡。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自从军政府在内外双重压力下不得不黯然收场,睦仁重新掌握大政以来,原本有些神经兮兮的睦仁越发的亲民起来,这样的机会他岂能错过。   人群中有个平头的男青年,显然是当过兵的,身子站的尤其笔直,但是稍显单薄,显然是脱离了行伍有日子了——在待遇最优厚的国王王军内,是不会这么瘦的。海风似乎要将他吹倒一般,身子瑟瑟发抖,两手揣在怀里,阴冷的目光紧盯着神宫紧闭的宫门。   他叫安陆大龟,曾经在近卫第一师团服役,在两年前的战争中侥幸活命下来,但是却没有躲过随后而至的政治风暴,随着山县有朋的倒台,军部的权力架构几乎一夜之间发生变化,随之而来的大清铣也波及到了这位倒霉的步兵联队射击教官——因为与山县有朋是山口县老乡的缘故,在一次酒后他曾经不慎辱骂天皇只知道把枪口对准自己人。而无视大日本近年来不断退步的现况。   随后等待他的自然是被清洗。幸好,他的这番言论让他丢了工作的同时,也让他获得了好几方势力的亲睐。   普选同盟会作为第一大在野党,基层发展人员迅速的找到了他,对天皇的不满,是认同全民普选屏弃皇室的共和制度的前提。他们显然并非是一个老成持重的党派,是以几乎是完全靠热情在吸引着其他人的加入,相对来说单纯一些。   另一方面就是来自天海国的幕藩共振会的潜伏人员,这样的一个人,尚有待观察,所以在谨慎的接触以及赠予了一些财物之后,对方希望他在合适的时机西上京都,“那里才是真正的日本。”恩主如此诱惑地用这句话作为告别语。   找到他的还有黑龙会,不过作为执政的宪政党的合作组织,对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客气,警告和威胁是少不了的,这让他感到害怕。   幸而,在颓废和挣扎了近一年后,他见到了奋进同志会的老朋友。虽说是老朋友,但是这个组织却是全新的,奋进同志会的建立完全是秘密和地下的,目的也是不单纯的。寺内正毅和山本权兵卫作为军界内尚未被清洗或是不容易清洗的高级军官,为了应付愈来愈残酷的政治环境,建立了这个以奋武,进取为两条纲领的同志会以图自保。   找到他的,是东京地区的最高负责人西原龟三,同来的人他也见过,是普选同盟会的人,开门见山的向他提出是否愿意为了改善家庭的生活以及理想而付出生命的问题。   毫无选择的,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如今他就站在这里,等待着这一个机会的降临。   在日本局势大变之后,从山本倒台的巨大希望转到睦仁重新执政的绝对无望后,普选同盟会在一年之内转了一个以前绝无可能的大弯——与倒台后的军部不满现状的阶层联手,共同对付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为大日本前进的障碍的睦仁。   寺内与松本在握手,来自西方的另一只手也渐渐的伸了过来,幕藩共振会也在这个时刻与上述两方势力联合,三方的第一个共同目标就是睦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冷雾,光临东京。   兴奋的吵嚷声中,神宫的大门哗呀的打开,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院落中的铜制骡姬塑像,高高的塑像是骡姬不屈的眼神,它的下方,两列身着传统服装的宫掌以及出仕们,在乐师吹奏的传统乐曲中,跟在站在两列中央前方的大宫司及祢宜和权祢宜们身后,缓缓步出神宫,哀扬的乐曲声中分往左右散去,形成一个通道。通道正对的西方,正是官道的方向。不知何时起,已经站满了王室警戒队伍,睦仁国王的车驾已经行进在了道路的远端。   安陆大龟的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在海风中他的行为并不十分的显眼,因为这也可以理解为狂热的一种表现,警卫们的目光扫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安陆揣在怀里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浸湿了包裹在手枪柄上的粗布。在他的视野中,所有的事物仿佛都消失不见,只有那辆气象庄严的车驾缓缓的驶近,驶近,并在他面前五十步远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作为步兵联队出色的射击教官,长短枪射击他都十分拿手,虽然短枪要比步枪少了许多把握,但是在这样的距离,几乎与以手枪顶在脑门上并无区别。他有十成十的把握一枪击毙他要击毙的任何人。   他的目标在两个少宫司掀开车帘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目标亲切的向人群招手,人群挥舞的手臂档住了他的视线。目标接受大宫司的行礼及祈福并弯腰扶起这位地位极高的神职人员,使他失去了有利的射击角度。目标与大宫司缓缓进入通道,进入神宫,他需要移动位置了。   这些其实都是借口,让他无法射击的显然是几乎赏穿他整个生命的这个目标是神的教育和信念,人怎么能与神为敌?   便在这个时候,背后响起一声咳嗽。随后是一句让他下定决心的话语:“大日本国,大日本国,你的命运与他自己的命运一起,正握在这个人的手里。”   零星的小雨开始渐渐飘落,冷冷的空气中,他怔了怔,突然像发了疯似的,穿进嘶喊着的老头老太,家庭妇女们的队伍,追着睦仁的脚步。向着神宫的大门拥挤过去,在人群里,他悄悄将他的手抽到了合适的位置,随时可以抬手完成他的任务。   透过大门他可以看见院落内,睦仁的背影正在仰头看着那头骡姬,也许在赞叹着什么,旁边的随从为他撑起黑色的布伞。   “砰!”安陆大龟抬起手来,随后他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他能很清晰很明确的辨认出这声枪响的发出物,是口径11毫米,最大射程24OO米的村田十三年式步兵枪。未等得及疑惑的回头,他被愤怒的人群摁倒在地。   十分钟后,大日本帝国曾经的优秀步兵射击教官安陆大龟在拳脚下结束了自己三十八岁的生命。   在此之前则是半神半人的睦仁国王,国王的致命之处是由头顶偏后脑位置的一颗步枪子弹造成的,子弹直接从口鼻部位贯穿而出,并在骡姬雕像基座上形成一声撞击的闷响。而这位统治日本三十四年之久的天皇或者国王,则在难以置信的回转头时,直接直直的向雕像砸去,他躺下来时如果还有知觉的话,他能看见两滴水珠正从骡姬的眼眶低落而来。   重大事变由此铸成,睦仁国王没有度过19O1年的倒数第二天,他也可以不用在费尽心思的找不去北京参加宗藩仪式的理由了。   东京的戒严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由于查明造成睦仁死亡的原困是一枚步枪子弹,所以,安陆大龟的死并没有使严厉的清查行动停止下来。京畿各陆军部队特别是尚未换装村田二十二年式新式8毫米口径步枪的部队,也就是京畿原属于山县系嫡系部队的人员,频频受到严厉的聆讯。   事件终于由于新年的到来不了了之。这件糊涂案件在此以后也永远没有查探得出来。有人怀疑是中国人,但中国人缺少这个动机。也有人怀疑是松平志男,他们倒是有动机,但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却并非如此,他们向来都是派遣死士,顺手派发大批的传单。这样的动作不是他们的一贯作派。   最大的嫌疑自然是山县派余逆,寺内正毅与山本权兵卫也遭到了最广泛的怀疑,甚至连负责军部事务的乃木犀典也无法再顾念往日的旧谊,将调查的范围扩大到了大将级官员。   帝国陆军士官学校曾经的寺内校长,桃李满天下的寺内校长,京畿卫戍十数年的最高指挥官山本权兵卫,几乎已经无法在东京立足。   内阁方面则没有太多的动静,宪政派的领袖人物首相大隈重信保持了自上台以来一贯的低调作风,发表过一次希望早日找出凶手的讲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对此次事件发表过任何看法。   他在忙着搞活经济,财政的压力是每个日本人都有责任解决的问题。   只是并没有人知道,在当天夜里,他烧毁了一封从京都方向送来的信件。这很寻常,每一个日本国官员几乎每个月都要烧毁很多从京都来的信件,天海国的劝降的信件犹如牛皮癣一样让人无法安生,邮箱里都是这样的信件,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这是每一今日本官员的烦恼,所以前没有人拿这当一回事。   无论是宪政派还是幕府派,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强势的国王,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只是几乎没有人会去想像这种事情的发生。   就连一向对日本事务最为游刀有余的袁世凯也没有想到。   这是一个极端秘密的行为,也不得不秘密,难当事人来说,要解救日本的命运,就必须结束目前的对峙状态,松平要的是名望和尊荣。而政府方面要的则是治国的行政权力,他们没有分歧。   更何况他们还都分别受着中国人两个系统的援助。   随着寺内正毅和山本权兵卫的黯然被调离东京,发配往长野地区。本洲岛上的局势开始显现出一种不安定的变化来。   这只是前兆。   袁世凯收到睦仁遇刺身亡的消息的时候,正与他的幕僚队伍们商讨着年末的一些事宜。吕宋省初立,如今最要紧的是防范出事,年末的时候最出不得事。他的外务秘书郭严青刚刚代表他会见了一个德国太平洋总督瓦切纳的私人代表,德国人表示会在中荷关系上起一个良好的作用。   印尼的荷兰人和吕宋省之间,相隔着菲律宾的另外两个主要岛屿群落,如今这些地方落在了英国人手里。   无论对于中国还是德国以及荷兰来说,这都是一种不好的现象。英国人已经控制了太平洋与印度洋的门户,如果再在印尼打开局面的话,加上南面的澳大利亚,整个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的阀门都将被英国人完全关闭。这不是一个有抱负的国家可以容许的现状,英国人控制了整个地中海,控制了整个印度洋,他们该满足了,但是他们显然没有。   所以在一个英国人意图占领加里曼丹岛西部的坤甸的谣言已经迅速的在荷兰殖民官员之间流传起来,用不了多久,这些官员们就会向德国人求助的。因为一些插着米字旗的军舰偶尔会在爪哇海海域出现,这人的用意似乎不言自明。   对于袁世凯来说,他所要向德国人保证的,就是在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武装冲突中,马尼拉港的立场问题。中立并开放是他最低限度的保证。   当然这时候整个大英帝国的精力并没有放在这里,他们都在忙着爱德华七世的登基典礼,维多利亚女王的与世长辞,使这个国家陷入了长时间的哀伤状态里。这半年来,除了维多利亚号战列舰下水海试并以一些超出估计的数据震惊德国海军届之外,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在这个国家发生。   这个国家统治地球太久了,巨大的优势允许他们偶尔疏忽一些东西。   但是美国就不同了,美国人在年末陷入了一场几乎席卷整个政经界的大辩论,对华人的歧视性法案是否应当取缔已经不成为话题。问题的核心在于如何面对中国这样一个国家。   一派的观点认为如果任由中国人的移民继续在夏威夷扩大下去的话,那么夏威夷领地迟早会脱离合众国,中国肆无忌惮的向夏威夷群岛流放重刑犯,是对美利坚合众国的挑衅,政府不应当再每年购买他们的政府债券,并应该向他们提出抗议,与他们签署夏威夷地位条约,彼岸的大帝国没有权力将他们人口中的败类送到美利坚合众国的领地上来。   另一派的观点则是夏威夷领地并非是美利坚合众国的一个州,并且友善的中国朋友也并没有吞并这里的意思,犯不着在这些小事情上影响中美两国如今的合作关系,要知道在中国的建筑业矿产业每年挣回来的利润,足够购买几十次夏威夷岛了。而且在这个中美双方正在进行银行准入谈判的关键时刻,更不应该为了这个小岛而刺激中国人的神经。   好在这是伍廷芳回国之后的事情,否则他将被新闻界纠缠死。   但是工商部侍郎,相当于美国的工业部副部长的曾争却不幸落到了这个圈子里去。   在经请示国内,得到对夏威夷可以对美国让步的指示后,他正式向美国方面表态,愿意与美国在中国流放犯人的问题上进行谈判,并且表示之前并不知晓夏威夷乃是美国的领地,所以愿意付出十二分的诚意来弥补这个遗憾。   作为补偿,中国愿意将谈判中的准入美国银行数目从两家扩大到三家,并且另外给予三家美国建筑企业中国市场的准入资格。   另外一个让步是在农业方面,在拒绝了美国人提出的准许美国人在中国购买土地的要求之后,一个购买美国种植物的协议开始进入谈判议程,并准许美国的农业服务公司进入中国从事相关经营活动。   而这些让步的条件则是美国必须在一年之内取消格利法,并在国民待遇方面立法保证中国移民与美国公民的平等地位——这对于华人能否进入一些敏感和领先行业十分有重要。 八_ 零_电 _子_书_ w _ w_ w_.t _x _t _ 0_ 2. c_o_m   在政经界为了太平洋两岸即将出现的贸易繁荣可以给美国一个新的经济增长刺激而高兴的同时,美国的太平洋西海岸的城市中,大批来自欧洲的移民开始渐渐的形成组织。   意大利裔的移民渐渐表现出了非凡的气质和实力,在从上世纪末开始的移民潮开始后的五六年后,一些城市的意大利移民组织已经有了媲美地方警察的实力,他们有钱买得起枪,有人打得起架。   在西西里岛上的费尔罗先生表示他有一个华裔的兄弟之后,他在美国的家族后辈们开始协助华裔帮会展开了对付爱尔兰人的行动。并且他们经过合作后,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政治智慧,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同时向政界进军,这一年整个东海岸已经有了七个意大利裔的州众议员,一个华裔。   这些政治的种子播撒下去,总有收获的一天。   美国的这些变化都是以细微之处为多,种种的变化将渐渐汇成洪流,汇聚成力量。   而在中国,变化则是巨大的。   19O2年新年伊始,一道对全国臣民下达的谕旨正式公布了经过皇帝审核的内阁呈交上来的内阁各部框架,内阁总理的权限也被以圣旨形式约定了下来。各种服务性的部门都在中央开始建立,圣旨中还明说这种框架形势将渐渐的根据形势逐步扩展到地方,最终形成一个全民共等权力和服务的行政体系。   当然,这种变革并不包括各藩属,也不含国土内的两个特殊地区:西藏和蒙古。   这两个地方由于地域的特殊性,权力架构也与其他地区不同,所以,对这两个地区的处理,将另定良策缓行。   对西藏来说,宗教的权力要远远超过世俗的权力,尽管金瓶掣签制度早从乾隆年间就钦定了下来并被严格的执行着。   所以,对那个地方,现阶段只要保证他们不会倒向外国就可以了。西藏和尼泊尔,是这个方向两个重要的屏障,每年费点心力也就是了,尽管那里的农奴制度我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但如今要腾出手来办这个事情,纯属不智。   而蒙古如今则是以喀喇沁亲王贡桑诺尔布及土默特亲王棍布扎布领衔个札萨克王公,向着两个方向前进,以喀喇沁亲王为代表的融入内地的蒙古部分,按照渐渐以工业文明推进演变的方式缓缓改变。而以土默特札萨克亲王为代表的漠北漠西蒙古部份,则发挥他们游牧文明的特性,让他们在北方逐步与俄国的哥萨克对峙并渐次北推,有帝国在背后撑腰,北方贝加尔湖地区是我给他们预留的牧场。   其他的地区,则按照经济发展的形势,慢慢的建立起地方的行政体系,几十年的推演下去,社会将渐渐向良性化方向前进。   从来都没有任何一项改革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所以,这些初步的步骤不可能永远正确,随着时间和实践,修修补补,这个体系将会越来完美。 第三卷 254章 新日本之父   朝廷因应日本局势的变化,派出的钦使规格极高,由前吕宋总督,现任礼部左侍郎,理藩院掌院同知唐绍仪领衔的皇家暨政府代表团,在骡姬宫事件发生后的半个月后,乘坐帝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的旗舰盘古号抵达东京,一方面是带来皇帝陛下的慰问,对即将继位的那个年轻的神经质患者,如今暂时仍是王世子的明宫嘉仁亲王进行一番谕慰,并在程序上完成一些册封方面的问题。   另一方面则是摸清楚这一次重大政治事变背后的风生水起,这次事变几乎是完全在掌握之外的。事发后不久袁世凯就以熟悉日本事务的前东海总督的身份,迅速上了一道分析的折子,最关键之处便是要朝廷全力提防日本可能会出现的一边倒的情况。   原先明治在的时候,无论如何日本国方面是占据着优势的,人民心中也有一个主心骨,内外交困的日本正是在这样一面旗帜下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支撑了这么多年,但是如今这个主心骨倒下了。而王世子嘉仁在性情以及能力,包括形象,都没有像他父亲那样已经完成了从人格到神格的转变,在天海那个不管怎么说都极富个人魅力的大将军面前,他几乎是一个低能儿。   这样的情况,极易导致两个变化,一是天海国在实际上完成对日本的形象征服,从而建立起一个以幕府大将军为偶像的姑且称之为大将军立宪的政治制度,并最终统一日本两岛。   另一方面就是如今的日本政府完成将王权虚化的转变,彻底将国王束之高阁,实行彻底的君主立宪,并与天海国媾和。这方面袁世凯的担心倒不是很大,因为如今担任首相的大隈重信以前是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现在虽然形势不一样,但对于他来说,只要愿意,大隈重信随时都可以重新捏在手上。   所以,在我与他往来数封信件后,最终决定让唐绍仪亲自去一趟日本,并考虑到菲律宾局势的主动权并不操之在我,故而袁世凯也被紧急宣召回来,目前来看,明治遇刺事件背后有着不寻常的背景。日本的局势在袁世凯调走后便发生这样的重大转折,这充分表明虽然大局面上日本已经完全在掌握之中。但还是有很多变数,并未完全的令人放心。   譬如这次事件,明治一死,对于日本的未来走向会出现若干不能叫人放心的可能。所以归根结底的,是要趁着这次机会,全面的把日本事务完全地再过滤一遍,并建立起一个细节性很强的应对体系来,而并非像过去那样。仅仅有一个大框架上的方略。   在袁世凯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在筹划在理藩院体系下,单独再增设一个日本天海事务局出来,由袁世凯先暂任一段时间的局长,在此期间再培养出一定数量的对日专门人才出来,日本这个国家由于它的特殊性,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不能把它当作一个普通藩属国来对待。   另外一方面,在过去已有成绩的基础上,还要加强对日本社会各阶层的渗透,除了现有的天海国体系之外,还要建立起一个自己的体系起来。   中华会馆在东京的势力还算可以,但是东京以外的地区基本无法覆盖,而且他们主要负责的是中下层情报的刺探,以及日本民间层面的事务,无法起到覆盖日本上下各阶层的作用,在这个基础上,还有必要在日本地政界层面培植起一个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势力。   组党是一个选择,但是这个魁首由谁来担任,以现在何种势力为基础,这还需要商榷。   这次事件之后,大隈重信的日本宪政党自从上台之后,已经与过去那种完全唯袁世凯马首是瞻的态度有大大的不同了,一方面是由于袁世凯调离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有这个政党本身势力已经太过庞大不容易控制的缘故。   而另一个完全外来的政治力量便是从俄国流放地解救出来的朱加施维里又有其他的妙用,暂时也不是启用这支力量的时候,也只能让他继续呆在北海道,而不是盲目的将他弄到本洲岛来。   所以,等袁世凯回来,这个傀儡政党的领袖人物,就一定要定下来,并以一定的力度持他们支撑起来,并迅速在日本政界形成力量。   这是政治层面的一个动作,另一个动作在王室,即将登台的将是历史上的大正天皇。此人天生有遗传性的生理和性格缺陷,这方面也应该善加利用,以治病为名,将他从日本接过来呆一段时间,再动点动作。作为他来说,如今的局面让他已经夫去了他父亲当政时的权力,他的性格中那种骄横傲慢和崇拜强势文化的特点,可以加以利用,并形成从他这里出发的对政府的控制。对我来说也较为轻松,对一个人加以引导可比对一个政府加以引导要容易得多了。   王室加政党,这方面的动作可以全盘的将日本的上层社会先渐渐有所控制起来。而下层社会方面,还要加强中华会馆的活动范围,不仅仅是地理上,从工作内容方面也要扩大,不能仅仅局限于对日本地方帮会势力的控制,还要负担起保护教化部人员安全的责任,并配合进行针对死硬份子的暗杀任务,这些人虽然身有侠名,但是往往有妇人之侠的嫌疑,而非国家需要的那种侠。   对为首的武林宗师,当神一样供起来就行了,具体行动可交由总参谋部选择人员去控制行动,中华会馆拿总参谋部的津贴,理所应当的就要替总参谋部办事。   总而言之,在日本局势上,袁世凯的理藩院没有强力部门,所以要让总参谋部方面给他配合起来,让他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如此办起事来才能给日本的局势以雷霆重击,让有所野心的人心有所惧。   那边既然有这么大的变化,自然是该洗洗牌了。   事发时尚在北京地明宫嘉仁王世子是与唐绍仪一起回去的,秉承旨意,一路上唐绍仪已经在他身上用了不少的心机。   甫抵东京,唐绍仪便亲自护送嘉仁进入日本王宫,并以天使身份入住王宫,这也让日本的政治重心立即重新回到了王宫。   第二个动作便是紧急从海军中将中村纯义家中将零1年刚刚出生的由已故明治国王亲自取名的迪宫裕仁亲王接回了宫中,并在次日的公开场合下宣读了赖封诏书,策立明官嘉仁亲王为日本国王,立迪宫裕仁亲王为日本国王世子。   新国王随即发言感谢了天使的护送及慰问等等,并拟定了明治国王的葬仪等等事宜,最后宣布次年年号大正。   随后唐绍仪的行止仍然在宫中,第三日出席准备了不少天的明治国王葬礼,并与政府的大隈重信。大正国王出席了位于涩谷的明治神宫的开工典礼。   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频频接见各重要政治人物,会见在日本的中国重要代表,以及出席一些仪式,在五天后,他就应当写一份报告出来,以供我和即将抵达北京的袁世凯在作出决策的时候参考。   天海国方面也由松平志男亲自出席葬礼,尽管两国还有零星交战,但是双方都共处在一个宗藩体系下,日本方面也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这个人如今对日本的作用也不仅仅止于反面了。   在日本四岛萎缩至本洲岛尚只有一半的关头,日本人当然会谋求凤凰涅磐的机会。天海国的崛起在他们眼里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政治永远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想当年松平志男恨明治国王入骨。日本政府方面也是视其为叛国逆子,如今还不是走到了一起去。   袁世凯抵达潞河驿后直接领命进宫,在连续两天的讨论后,袁世凯正式受命在本职外兼管日本事物,他也随即去了威瀛府,随后他的下一站将是东京。长年的东海总督生涯中,他以他的手段建立了他的威权。他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对日本某些人也是一种威慑。   重点还是战略布局的问题,时间无多,已经不能再让日本牵太多的精力了,一个有效的管制应对方案可以节省出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干其他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的需要隔三岔五的照料一下。   当然,其实这次不去理会日本的局势也无关大局,只是那样的话,以后的日子中可能会不断有若干麻烦的小问题出来犹人,所以我这才下定决心长痛不如短痛,让袁世凯紧急回来花个一年半载把事情料理了,省得以后再有什么意外。   大开杀戒是不可避免的,藩属要有藩属的样子,不然就要列为征讨之国,这便是我给袁世凯的定心丸,有了这么个意旨,他办起事情来就少了许多顾忌,效果也能达到最佳。   没有时间再去做一些表面功夫了。袁世凯抵达威瀛府后,即刻以钦差的名义召见了驻新湘省六个镇的营级以上官员,新湘岛的七万五千人的部队,也紧急进入了戒备状态,随时可以为袁世凯可能做出的任何决定作强硬保障。   而同一天,东海总督左宝贵也在新蜀省训诫了新蜀省五个镇的中上级官员,要求他们随时做好作战准备,以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   气氛顿时便紧张起来,日本政府和京都幕府都递来了抗议书——当然,是经由理藩院系统传递的,袁世凯一一照收,随即将抗议书原封不动的交还了两方面的人马,并当即赶往东京,在那里不作片刻停留,立即由陆路直抵东京以北的赤城山,第二天清晨便在赤城山下的军营内检阅了兵马,并进行了持续三天的封山演习。而他自己则安然在赤城山内的军营过了三天。   这三天日本政界人士都是在无尽的恐慌中度过的,袁世凯显示了前所未见的强硬作风,而这背后显然有皇帝陛下的钦准,那么前段时间听说的皇帝训斥袁世凯贸然向日本派兵的消息就是站不住脚的。   该反省的人会反省,要顽抗的人会顽抗。   第四天袁世凯传出可以借见外客的消息后。东京到赤城山的官道上络绎不绝的是各方大员的车队,像赶场一样从东京唐绍仪处转到赤城山袁世凯处。   重要人物包括宪政党党魁,政府首相大隈崇信;共和派的普选同盟会会长松本,正在长野失意的寺内校长;王室派出了以常宫昌子内亲王为代表的私人名义团体抵达赤城山,并谒见袁世凯。   在东京的唐绍仪也没闲着,中华会馆的人从他那里领受了新的任务,从总参派出的两个年轻人莫瑞和曾黎,以皇家代表的名义从霍元甲和黄飞鸿那里分别接掌了中华会馆的领导权。而霍黄等元老人物则分别获颁皇家赐予的武尊和武圣等名目不同的封号,并接回本土,准备荣任即将新设的体育部咨议元老职务。   四天后,袁世凯回到东京,正式向日本国国王大正颁旨,诏谕其日本国主的权威,并温言褒勉,声言作他最坚强的后盾。大正国王自然是感激涕零。袁世凯这一下也得到了以乃木犀典为首的军界终于国王的高级将领阶层的支持。   当天陆军部发表声明。声言绝不放弃对明治国王死因疑点的追查。   经过这些步骤,大正国王终于堪勘继承了他父亲遗留下来的位置,也稍稍建立了他自己的威仪。   接下来的步骤就要轻松的多了,袁世凯安排的人马渐渐的在日本上中下各阶层建立了。   自己的势力,并成功的在日本人民心目中建立起了一个政府或陆军中有人要阴谋推翻王室,全仗天使袁大人支持,大正国王才顺利登基的形象。在条件成熟后,袁世凯权衡再三,最终选择了一个叫桂太郎的陆军背景深厚的人作为支持对象。   桂太郎是山县的好朋友,也算是山县在陆军系统的利益代言人之一,只是稍稍外围一些,没有寺内和山本权兵卫那样突出,在针对山县系的政治清洗中也被清洗了下来。目前赋闲在家,主张藩阀政治制度的桂太郎与天海国系统有联系,但由于利益及目的的不一致也有冲突。袁世凯也是在之前通过天海国的系统见过这个人,此人有一定的实力,但是如果脱离了中国的支持将永世不得翻身,所以袁世凯本次到东京之后,就选择到了他。   在经过数次商谈之后,桂太郎愿意出面组党,并接受袁世凯领导下的理藩院日本事务局的支持,他的组党迅速得到了寺内的同志会的响应,算是在日本政坛开了一个好头。   桂太郎年纪五十五岁,本来在清洗之后已经完全破灭了的政治理想又重新被袁世凯点燃,在他的藩幕齐心会的成立大会上,面对着支持他的党徒,他当众向袁世凯表示了感谢,并在言语中称赞袁世凯是拯救日本的人,向袁世凯进献尊号“新日本,新藩阀制度之父”并得到了党徒的热烈响应。   袁世凯的以支持国王建立上层权力,培植政党建立中层的势力,全面发展中华会馆的帮会势力来控制下层社会的策略,终于取得初步进展。   这三条线,如今全部收束到了理藩院日本事务局手中。   袁世凯在东京出奇的没有见到天海国的那位大将军,原因是袁世凯抵达的前一天,松平志男已经赶返回到了京都,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天,也是第一零一和一零二镇在神户登船回国的日子。   而袁世凯在日本公开场合的讲话有四五次,但是没有一次提到这位大将军,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随着松平氏的渐渐走高,他越来越有些飘了。   袁世凯在日本忙了十多天,正准备回国参加新春的乾清宫赐宴时,一个新的情况出现了。   渐渐有谣言在东京和长野地区开始散播,言说中国军队之所以租借赤城山作为驻军地点,一方面是为了便于攻击京都,另一方面也是要偷挖当年德川幕府在倒台前匆匆埋藏在赤城山的巨额藏金。   传言有声有色有板有眼,说赤城山地区有农民看见中国军队每天在山里开挖什么,隔段时间就有大量的箱子被运走等等,而且还有旧德川幕府时代的军人出来作证等等,更有说法是这次袁世凯之所以在东京未作停留便先赶赴赤城山,是因为有一个中国军人携金逃亡的事件要处理云云。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流言纷纷,袁世凯刚刚建立起来的扶助王室的形象立刻就遭受危机。   这当然是谣言,谣言止于智者,但是世上往往是愚者多。对于袁世凯来说,可以说从来只有他算计人,没有别人算计他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攻击,并将他前段时间辛苦建立起来的形来优势摧毁殆尽,更糟糕的是谣言还攻击到他的数个系统,包括新成立的藩幕齐心会,在谣言中,这些都是帮助中国人,出卖日本利益的大日奸。谣言末句便清晰的指出了他们要攻击的重点:“在袁世凯的主持下,在中华会馆这种黑恶势力的执行下,在藩幕齐心会这样的日奸走狗的帮助下,大日本帝国贮藏于赤城山的四百万两黄金,正在一两一两的变成中国的财产,最近听说中国向英国支付购买战舰的,正是来自日本,属于日本的黄金。”   这项谣言其实是有些根据的,万延元年,也就是1860年,世界金价大涨,对银的兑换率为1:15,而日本国内的兑价则只有1:3,所以日本国内的黄金大量外流,当时的幕府“大老”井伊直弼开始启动这项赤城山藏金计划,到倒幕派将他刺死后,这项计划又由他的下属林大学头和小栗上野介继续负责。所以直至幕府倒台,这项藏金计划日本知者不为少。   而幕府财力的雄厚也是人所周知的,幕府时代江户南北町奉行所这样的芝麻绿豆衙门的藏金都有万两之巨,但是明治维新时,幕府的庞大经济实力不知去向,所以,赤城山更是怀疑的目标了。   这个谣言,正可谓时机恰当,攻击有理有据,也让袁世凯颇为难受,能编造出这个谣言的人,必然就是要下铁血手段对付的人。袁世凯在初闻谣言后,便立下决心,并立即让中华会馆发动所有亲附的日本地方帮会势力开始寻找谣言的头。   同时,他也开始正式辟谣,一是邀请亲华的政治领袖访问军营,二来军营不定期向公众短期开放,并开放周围的部分区域让日本人做生意,这些都是直截了当回应谣言的方法。   另一方面,他也开始接触尚在东京生活的幕府将军德州庆喜,但是目前来说尚是秘密的。因为很简单,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松平氏有不轨之心,如果公然与德川庆喜接触,会让自称大将军的松平氏生出其他的想法来,节外生枝反而有所不便。   几天后,中华会馆的人回报说谣言是黑龙会传出来的。   面对着回报的莫瑞少校和曾黎上尉,袁世凯查证之后,好半天没有说话,脸上涨的略有些发红,一拳砸在桌子上,随后却是十分平和地吁了一口气命令道:“传本大臣钧令,命大隈重信即刻来见我!” 第三卷 255章 新时代   “第一决见到大隈君,还是在汉城吧。”无论如何,大隈重信也不敢开罪如今等若是日本太上皇的袁世凯,是以当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赶至袁世凯处时,袁世凯的热情却出乎他的意料,袁世凯愉快的回忆起第一沃与他会面时的情况,谈笑风生:“那时候本大臣尚是驻朝提督,而大隈君……”袁世凯招呼他落座,斜睨了一脸恭敬的大隈重信,继续说道:“大隈君彼时胸怀万里,如今果然得偿所愿,本大臣欣慰啊。”   大隈重信听他说起过去,脸上稍稍有些变色,落座后又弹起身,郑重的向袁世凯鞠躬道:“正是要感谢大人提携。没有大人,便没有我大隈的今天。”   “大隈君过谦了。”袁世凯淡淡的挥挥手道:“今天特别想见大隈君,一是为了将来贵国的事务问题,本大臣听京里消息,恐怕将来要常驻日本,想不到兜兜转转,我袁世凯又从驻朝大臣做到了驻日大臣,往后,还要请大隈君多多襄助了。大隈君无须这般客气,坐吧。看茶——”   “大人言重了……”大隈重信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接过话茬道:“但凡大人用得着大隈的地方,大人指出来,大隈一定办到。”   袁世凯斜眼若向大隈重信道:“哦?既是如此,若是本大臣要你查捕出近日新谣言的罪魁祸首,你几日内可以办到?”   “这个……”大隈重信脸色一变,犹豫道:“大人为流言所伤,大隈理当尽快捕拿嫌犯归案,以正视听,但是这市井留言大人您也知道,最是难防,也最是……”   “三天——”袁世凯手一摆,看了看怀表道:“三天后这个时候,本大人在此等着大隈君给本大臣交待,否则本大臣自己来办。另外,你记着,提携你的不是本大人,是朝廷,是皇上。如今流言所伤的,也是朝廷和皇上。朝廷有体面,皇上更是要体面。大隈君也是老朋友了,世凯也不想板着脸跟你说话——”说着袁世凯转缓过严肃的脸面来,朝大隈重信笑了笑道:“但是朝廷体面可不是说笑的事,这其中的轻重缓急,世凯也不想多说了。”   大隈重信待要发言,袁世凯摆手打断道:“这是钦差钧命,大隈君若是做不到的话。也不用来见本大臣了,世凯就当没认识过大隈君便是了。”   听袁世凯一会儿世凯一会儿本大臣的,大隈重信心中有点摸不着底,试着笑道:“大人说到哪里去了,大隈刚刚便说了。大人但有吩咐,大隈没有办不到的话说。”   “好!”袁世凯像是十分高兴,起身抚掌大笑道:“好朋友!既是如此,咱们便接着说话。今晚见大隈君,还有第二个事情要请大隈君办……”向陪着他起身地大隈首相道:“坐下说话。”   两人像是几十年的知交好友,兴高采烈的彼此笑着坐下,大隈重信在心中盘算着袁世凯的说话,他当然知道这个人的厉害。这个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想让你走一条路,你一定就会走这条路,而且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走这条路,哪怕这条路一直会走到黑。如今这一次,自己走的会不会是一条走到黑的黑路呢?   “国王新嗣大位,正亟待能臣辅佐,大隈君非是寻常人物,此正是大隈君的机会。皇上前日也有信来,说嘉仁国王向慕中华,圣心大悦。”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大隈重信道:“这是日本的机会,也是你大隈君的机会,要知道你们的先王,嘿……”   大隈重信稍稍有些会意,点头恭敬地道:“嘿依——”   “好了,谣言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袁世凯端起茶杯,身边随侍会意,扯起嗓子道:“钦差大人送客——”   大隈重信不知道想起什么,被这唤声一惊,稍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随后转头道:“大人,大隈尚有一言相询,万请大人拨冗……”   袁世凯笑了笑,放下茶杯。   “请大人给我日本指一条路。”   “路?”袁世凯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笑了笑道:“日本乃我中华藩属,谨守臣国大道,便是路。”看着仍长揖不起的他道:“往小了说,日本国要看看自己有什么资源,适宜做什么样的事情,这些,往后再说吧。大隈君请回吧。”   第二声送客声中,浑身疲累的大隈重信离开了袁世凯的行辕。   “走吧,子蓝跟我出去走走,该去见见小倭王了。”袁世凯喝完杯中茶,放下茶碗,砸着嘴巴回味着,向在一旁书案上刚记录校对完对话的郭严青道。   郭严青整了整领结,躬身应是。二人上了马车,向王宫而去。   大正正骑着一头白色的骏马,一身白色的正装军服,手持一柄马刀,神情肃穆地望着宫门方向,仿佛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敌人。   对于他来说,他需要的是威严,但是王室威严日消,仅靠国内的支持力量,已经是远远不足了,他的父亲虽然犯了许多错,但是威权的惯性仍在,尚能在山县倒台后重新掌握回大政,但到了他,他缺的东西太多了。除了乃本犀典之外,他掌握不了任何一名军方高级将领。   而乃木犀典自1894年被中国人放回来之后,一度脱离军界,而且在进入王宫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旅长,又是曾经被俘虏过的旅长,威望和资历远远不足以指挥得动陆军部那些老资格的大牛们,他如今能取得这个部长职位,与其说是王室的力荐,不如说是内阁与王室权力的平衡产物。   这正是袁世凯今晚要去见大正的原因。政界洗牌过后,军界也要重新洗牌,军方内也要有一支亲华的势力。目前这个人选是乃木,如果他不愿意,就只有考虑先前自动找上门来的寺内集团了。这是必然要进行的事情。不然万一日本有什么动静,总不能次次都出动中国自己的军队吧,一方面名声上不好听,另一方面,也与教化部要推行的计划有冲突。   回想起在京中时,康有为与自己讲话时那种视自己为下属的倨傲态度,袁世凯脸上的青筋不由得跳了一下。便在这时,王宫到了。   大正一身白色军服,从白手套内抽出手来。一边握手,一边恭敬的向袁世凯鞠躬。   袁世凯赶紧将他扶起,寒喧道:“折煞世凯了,王上亲自出迎。世凯已经是担当不起,怎当得王上如此。世凯有罪,有罪。”   大正不擅长说笑,脸上绷得紧紧的,嘴上也说不出什么连贯的话来,只知道恭敬的将袁世凯让进宫门。   “王上有礼,世凯簧夜来访,有所不恭之处,还请王上包涵……”袁世凯越说脸上越是忧虑,长吁短叹道:“但为了王上,世凯不能不来。世凯在京城时,便常听皇上说起王上是好的,日本的事情就坏在政府那些人手里了。世凯初时还没见识到,但今日世凯算是真的明白了吾皇当真是明见万里,英名神武。”收回虚敬在空中的双手,看向大正国王。   他抬出皇帝的名头来,大正也愉快地回忆起了在北京时的召见,说起皇上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   袁世凯看他脸上神色,心知他嘴上说的是,心中怕还是有点不以为然的,凑近身子道:“近来东京物议纷起,言说我袁某来日本是贪图贵国的幕府藏金,王上想必也听到风闻,世凯纵是浑身是嘴,也辩说不明啊。”   “那……大人说的,与政府人员不肖,有什么关系。”大正似乎永远都是那个表情,略带冷漠地说道。   “王上!”袁世凯惊讶地瞪大双眼道:“世凯身遭的谣言,便是政府操控下的黑龙会所散播出来的,世凯想来其用意不外有三,件件与王上有切身之忧啊。”   大正也被他弄糊涂了,但也终是被他夺张的表现吸引了过来,疑惑道:“是什么缘故呢?”   “其一,乃是加重罪于王上以及先王,若是赤城山果有藏金,那么恰好攻讦先王及王上卖日本于我袁某人,我袁某人固然逃不了强盗之嫌,然可怜先王尸骨未寒,却被人加上如此考语。”见大正脸上红潮泛起,呼吸也急促起来,继续道:“其二便是要激起日本人群起而反,我中华驻军,乃保卫王上而特意增设,这一激变,世凯想来也有针对这点之意。王上且想想,我中华国内虽有明主,但军中也不乏意欲四处征战以搏军功显爵之人,若是有所事变,世凯乃至皇上,都无法遏止这等人发大兵加于日本,王上想想,首当其冲的是谁?”   后半段终于让大正坐不住了,他显然想到了若是发生什么针对中国人的恶性事件,他这个还脆弱的王位是否还能做得住的问题。   “大人的第三点呢?”   “第三点,据世凯查知,黑龙会乃是受命于谁?不外政府的宪政党,这番谣言是用来栽赃的,最容易想到的造谣者应当是松平氏,其亡日本之心不死。王上试想想,若是世凯乃一介愚夫,暴怒之下挥军攻松平氏,政府派大将引一军助之,战而胜之,届时再回东京,面对王上您这个卖国给我袁某人的国王,您何以处之?”听到松平氏的名字,大正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   袁世凯接着道:“当然,松平氏也脱不了嫌疑,世凯甚至怀疑他与政府人士有协议,将来以立宪政治,以大将军为国主宪政治国,这也是可能的事情,总之,王上要千万小心,政府与军界合流对付王上,从先王在世时已有迹象可循了。”   “乃木老师……他背叛了?!”大正站起身来不能置信地看着袁世凯惊道。   袁世凯叹了口气,这孩子实在是理解能力有限,说了半天他不听重点,尽听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摇摇头宽慰道:“王上放心,非是乃木将军叛主。而是他在陆军部,也是有心无力,有力无处使啊。其中详情,王上召见乃木一问便知。”   大正点点头道:“那赤城山,果真有藏金么?我问过德川庆喜,他说他是不知道的。”   “哪来的金子啊,要有,他们能败?”袁世凯显现出荒谬之极的笑容道:“王上,你想想,若是真出个什么事,日本还担当得起么?还有,如果真有这批金子。为什么以前先王在位时没人说,也没人提议要起出来为国效力,如今却风言风语不断?”说到这里,袁世凯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暗自判断的那个谣言之源,捏了捏拳头,双目却宽慰的目视着大正国王。   大正垂头思索了一阵,抬头道:“谣言源头,已经抓获了么?”   袁世凯点了点头道:“源头何在,想必王上也知晓。黑龙会是大隈君给我的答案,三天后他答应会把人交出来。但是世凯不信也不敢信。若是谣言是真,且当真是黑龙会所流传而出,黑龙会以前跟山县,此后跟大隈,这两派都在日本,前些年日本内外交困之时,何以不起出这批黄金来?由此可见……”   “松平叛逆!”大正恼怒地一拳砸在椅子上。袁世凯心中舒了一口气,这二十二岁的孩子终于开窍了。再加两把火也就好了,于是点头道:“王上英明,世凯也是难以置信,此子身受大恩,居然如此,其必不得好死,王上若要一统日本,如今正是天赐良机。”   大正腾身而起,心中泛起滔天巨浪,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加上他特殊的身份,他心中在想什么,袁世凯一清二楚。   见效果已经达到,袁世凯起身道:“王上,时候也不早了,世凯言尽于此,也该告辞了。”   大正回过神来,有些手足无措地道:“大人慢着,大人,小王诚心请教,小王如何是好?”   袁世凯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笑意,面上当然还要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扶着大正道:“王上放心,一切有皇上做主,世凯绝不会坐视宵小轨迹得逞地。一切,待世凯见过乃木将军再说吧。”   “好,好……”大正擦了擦汗,不住点头道:“一切有仗大人……”   第二天,袁世凯见到了来拜访的乃木犀典,他倒还好说,人虽比大正稍聪明些,但有大正的铺垫,哪到他不信,而且袁世凯所言的,离事实虽不中亦不远矣。   乃本犀典接受了袁世凯让他再等两天,两天后必有王命的建议,回去有所准备了,袁世凯也向他表达了支持之意,声言如果军部有人不听话,赤城山的两个镇可随时供他调遣。   乃本犀典感激地鞠躬,登上马车的那一刻,突然热泪长流,回过头来道:“先皇一去,乃木其实也早就该去了,只是逆贼未死,天皇年幼,乃木不敢先死,如今有了大人,乃木也放心了。”   见他情绪激动,袁世凯当然无意与他计较什么名分上的事情,安抚了几句,终于把他打发走了。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大隈重信交出造谣者来了,无论他交什么人,交不交人,他都完蛋了,背叛袁世凯的人不可能有好下场。   日本政府对造谣者的公开审讯应袁世凯的要求,在东京最热闹的广场上举行,千人万人人头攒动时,大正国王与袁世凯,唐绍仪,大隈重信高居上座,看着被当局逮捕的黑龙会东京地区高级头目两人接受法国的审讯。   两人对造谣事实供认不讳,但死都不肯说出谁是主事者,随后被押赴刑场枪决。   大正国王终于知道,袁世凯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两天后,大正国王颁赐谕旨,以治国无能罪名诏赐大隈重信死,大隈拒绝领死,声称日本乃是君主立宪国家,国王谕旨无用,有用的是法律。他的说法,支持者有,唾骂者有,双方几乎是人数相等,而乃木犀典紧急调来的近卫师团已经在东京城外开始集结。国王的谕旨一道接一道的来到,一条一条地将大隈重信勾结松平叛逆的罪行剥了开来,近卫师团开始开进东京,并执行戒严。   下午,陆军部传来数名元老将军自裁身亡的消息,大势已去的大隈重信自杀,第二天,黑龙会被宣布为非法组织,厉行取缔。   桂太郎的党派认为是组阁的好时机,但国王却迟迟不举行大选。他急得去找袁世凯要求向大正提出组阁要求,但他哪里知道大正不任命新首相正是他的建议,被袁世凯以自己不便出面为理由搪塞。袁世凯给他的补偿是赶快在戒严期间把东京地方管起来,随后再谋求再进一步。十天后,桂太郎被任命为临时政府首相。   军方由于此次事件,正是分裂为两派,乃木派和寺内,山本派。前者以东京为主要势力基地,后者则是长野,中间隔了一个中国驻军。   山本在长野组建临时政府,史称长野政府,日本本洲岛进入了三分天下,三家都亲华的时代。   当年五月,康有为的宣传线人员开始展开日本工作,首先取得突破的是长野地区,日华亲善党正式组党,当年吸收党员人数突破四百。   东京地区的中华会馆也开始投身政界,娶了日籍小妾的中国人开始有计划的在日本政坛活动,并在桂太郎的庇护下发展壮大了起来。到本年度为止,中国父亲,日本母亲的混血儿小的乃是刮刮坠地的婴儿,大的已经有五六岁了,数量已经突破了千人,并且还在渐渐的扩大着。   次年农历新年的时候,大正颁布诏谕,命令全国各中小学必须悬挂由中华帝国宣传部印发的两套标准像,分别是当今圣上和至圣先师文宣帝君孔子的画像。若发现有损毁或是拒绝悬挂的现象,校方负责人入狱。   而京都以西的方向,自然是松平志男没有能力一口气吞下的,他也缺少兵力控制,在这样的局面下,关西地区出现相当数量的自治城市,当地大豪在外来势力的支持下,慢慢建立自己的势力。   既有了东京地区的先例,到了半年后,日本两岛的其余部份,各公共地方及学校等场所,全部要悬挂宣传部印发的画像,并增设皇国教育课程,由中国宣传部派出人员,以及日本要地归化文人担当政治教员,这项课程凌驾于所有课程之上。   所有的出版物在这些人的检查下,全面开始修改有关古日本的神话。当然,这个步骤只是在关西自治地区,相当数量的现代大名们开始以迎娶中国女性为荣,并纷纷在南面的岛上找寻靠山。   日本终于进入了新时代,这一切,都是在袁世凯领导下的理藩院日天事务局的指挥下进行的,理藩院,陆军部,海军部,宣传部四部门合作,终于使日本进入了新日本时期,而袁世凯,也被尊称为“新日本之父”。   1903年的时候,东海总督府下增辟兵役司,开始在本地区征兵。   这些都是后话,日本的变数远不止于此,19O2年当年的国际上,大事层出不穷,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爱德华七世的登记典礼,英国迎来了一位新国王,也迎来了他们的维多利亚级战列舰的服役。   在亚太地区,德国人终于开始发动,他们的太平洋舰队正式租借了属于荷兰的印尼坤甸港,开始控制爪洼湾海域,北面威胁新加坡,南面威胁澳大利亚,为首的,是去年刚刚服役的,分别由海参崴汉堡船厂和福建伏尔锵船厂制造的四艘普鲁士及战列舰。亚太局势也进入了新时代。 第三卷 256章 与时间赛跑   新上任的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官是马克西米利安·冯·施佩上校,因为种种原因,德国不得不派出一个上校来指挥一支拥有四艘普鲁士级战列舰的舰队,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德国海军的起步晚以及没有经过重要的海上大战的缘故。   在本年度也就是19O2年,经过疯狂的扩军以及疯狂的生产,德意志帝国的第一舰队亦即守卫德意志北部海疆的舰队,已经拥有了一支以17艘战列舰(7艘普鲁士级,1O艘老舰),1O艘大型巡洋舰以及26艘小型巡洋舰规模的大舰队,虽然还不能与大英帝国比肩,但是与西方的邻国法国相比,德国人的实力已经占有不小的优势。   而如今,在远东方向,德国人也开始了他们向大英帝国海军挑战的步伐。为期二十五年的坤甸港租借协议其实是一揽子协议的总称,包括绅甸港的改造,加深,岸防,战舰维护,仓储,补给,岸上生活设施等一系列工程,对于爪哇岛当局来说,这一系列工程可以给这个岛带来无限的利益,并使坤甸周边迅速的完成从近原始社会到现代社会的转变。而且考虑到荷兰王室和德国皇室的友好关系,这一揽子协议在三个月内就完成了从谈判到签署的全部过程,使得它的曝光仅仅比德国人的工程船向着亚太方向进发早了两三天而已。   不用说,德国的太平洋舰队所针对的目标无外乎是以香港为母港的中英联合舰队,以及随时可能从马六甲海峡驰援而来的印度洋舰队,作战任务的繁重使得太平洋舰队的实力大大增强,以四艘与无畏舰同型的普鲁士级战列舰为首,配备十三艘大小巡洋舰等附属舰只。这样一支水面力量的出现,已经威胁到了大英帝国全力维护的远东地区的平衡。   这是巴格达铁路计划失败之后,德国人不得不放弃科威特港计划后的一个补偿性计划。   这就有一个新问题。由于德国人的太平洋舰队目前只是暂时停泊在伊势湾中,要坤甸港真正发挥战力,起码要到一年后,在此之前,英国人有大把的时间来对太平洋舰队形成合围。   中英联合舰队自从科林伍德号这艘皇权级战列舰之后,再也没有得到新舰的补进,而印度洋舰队由于作战任务轻,也仅有一艘皇权级压阵,英国人在亚太印度洋地区的水上力量已经全面落于下风。英国人面临的有两个选择,其一是迅速从本土舰队或是海峡舰队,或是更次一级的地中海舰队调入新舰补入印度洋舰队或是中英联合舰队,但是这种增调需要时间来度过适应期。   另一种方法是直接向中国人购买新舰,补入香港的舰队。在东方的皇家阿姆斯特朗造船厂的船台已经完全被中国人的订单所填满之后,这种方法需要外交上的努力。   而且随着德国人在远东的两个造船厂的全力开工,这种在远东的军备竞赛从长远来看,大英帝国的弱势是无可避免的。尽管在越南有一个重要的盟友法国,但是法国在越南根本没有足以支撑大型船舶制造和维护的设备和人力。即便有,糟糕的安全局势也迫使海军部不得不放弃这一考虑。   除开南部的印支大区尚算安全之外,北部的两个大区都己经是一团糟,法国人的情况通报指责在席卷各大城市的越南本地游击军背后有中国人的支持,但是尽管这种指责是千真万确的,法国人也根本拿不出足够的反应力量。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英关系的重新升温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可以的话,中国人的皇家舰队加入英国的阵营,这样远比都两种方式都好得多。只是,这更非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当1902年的下半年,北京再次变得炙手可热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只是如今的外交场上,再也非是过去那种可以左右逢源的格局了。   英国人的外交使团和德国人的商租闽浙沿海两个重要港口——兴泉道厦门港和浙江宁波府宁波港的使团,在这个敏感年份的下半年相继抵达北京,与外交部,海军部,工商部等重要政府部门进行接触,为着各自的利益开始斡旋。不约而同的,双方的条件中,都包含排他性的条款。   这种等若是站队性质的谈判是最叫人头痛的。双方在国内的政界的支持者们也纷纷上书,陈述与两国合作的利弊等等。在这样的形势下,我指示外交部将决定期限延后到明年再说。   我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南太平洋地区的争端与我的吕宋省安全局势是密切相关的,这是考虑的一环。双方的诚意是另一环,最后一环则是帝国的利益。这是有利的方面,弊的方面则覆盖了安全,工亚,贸易等诸多方面。   随着全国大规模禁绝鸦片的旨令颁行,南部烟土种植地区的行政体系还要再梳洗一便,因为这种东西与既得利益阶层也就是官绅和当地土司等民族利益的相互勾结,禁绝鸦片对当地的局势来说是一乱。   在云贵川桂四省军队与苏鄂湘赣四省军队对调驻防后,这种乱局稍稍安定了些,但是没有大量的既得利益阶层需要共抚,这是国内目前可以说是比较乱的源头之一,这一头虽然对大局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但如果长期都要牵扯国防实力在里面的话,就有些不划算了。   所以,在下半年的时候,稍稍放缓了严禁的力度,改为弛禁,政府发放许可种植的牌照给一些较难安抚的少数民族势力,渐次在四省组建了医药司,开始从医学角度解决这个问题。采用国家定量收购的方法来给种植者一点点有限的且逐年缩小的甜头。   并在四省鼓励民间资本及国外资本进入鸦片药用提炼工业,相继在四省出现了本土及美国资本地化学公司,以提炼鸦片为经营手段。供应国内及海外的医药市场。   消化不掉的鸦片,则由国家部分统一储藏,部分统一销毁,以作权宜之计。并派去干员,统一处理此方面事宜。   禁绝烟馆,禁绝吸食,收容吸食者的配套措施在军方的强力介入下开始全面控制。   所以,在南部与越南接壤的地区,安全局势并不那么让人放心,因为还要防备着外国势力煽动不满看闹事等诸多情况的发生。在南部局势上,也不宜动太大的动作。对英法两国也不能太过翻脸。   合适的时机应当是在花费几年时机把西南地区稳定下来,再言到底站哪个队的问题。   近年来由于国内改进步骤太猛,许多失意的既得利益阶层还需要安抚,当然不能给境外势力以挑拨的机会。   双管齐下的工作必需进行,攀枝花地区(其时属四川永北厅厅治下)的钢铁企业是我从后世带过来的先知,在与克虏伯公司及美国的钢铁行业进行接触后,选择了联合控股的形式,对当地的钢铁企业进行投资。   美国人的反应最热烈,由于面临着与德国人的竞争,所以美国以卡内基钢铁公司和联合钢铁公司为首的十几家公司合并成立了美国钢铁公司,与克虏伯公司以及中国中华钢铁公司联合成立了永北钢铁公司,三方注资比例为三三四。   以此为带动,周边地区的配套企业,基础设施建设,都相继开工,通往南部出海口的铁路,北沿至成都并北上与西安的铁路相连,东向与武汉相连,最终并入全国铁路网,形成一个新的资源中心,并迅速带动周边地区的发展。   以此热点为契机,迅速投入人力,兵力以及资金,对当地的局势进行梳理,将是下一阶段南方工作的重点所在。为此,特别从内阁派出了以工业部左侍郎,张之洞的长子张伯真,并调陕西安按察使端方任钦差提调四省禁烟大臣,配合陆军部西南司主事赏侍郎衔,刚从德国柏林军事学院毕业归国,走姐夫徐世昌门路调入军部的诸葛云飞,组成西南工作组,全面负责西南事务,三人均戴钦差头街,朝中后台坚硬无比,又是身领大军而来,不怕当地官员不配合。   预估西南的局面全面顺遂,要到一年后,如果英国人与德国人的谈判使团在一年后到来,我的选择余地将大得多。   在眼前,只能拖,并对双方保证目前双方地位,在一年后也绝不会出现倒退局面。   要算帐的话,英国人在亚洲的造舰速度是搞不过德国人的,英国人的谈判目标也表明了这一点,英国人希望将皇家阿姆斯特朗造船厂的四个船台扩大到六个,并谋求在山东沿海附近觅地开设新厂,后一个要求当即被海军部拒绝,理由是离皇家海军本土舰队的母港威海过近,不允许增设由外国人控股的船厂。   而英国人转而求其次,请求收购江宁的金陵造船厂进行改造,亦为海军部拒绝,理由当然不能明说,只是用内河造船厂,朝廷另有考虑不便向外资开放的理由搪塞。   实际原因当然是下关附近的潜艇制造厂建设和改造正是最关键时刻,哪能这个时候给英国人插一脚?   英国人无奈下,只得接受一年后再行考虑的表态,并在得到伍廷芳在一年之内同样不会与德国达成相关协议的承诺后,安然离去。   英国人向来在这里予取予求,今次是第一次尝到了闭门羹的待遇。他们的心理也许会起一些变化,但是这是必须的,或迟或早,他们都必须调整他们的态度,这是一个新兴国家,尊敬是必需的。   相比较而言,德国人的要求则实际的多,他们只是想租借两个港口而已,并且承诺负担所有的工程费用,并额外与中国分享数目可以商榷的中国人急于得到的工业核心技术,德国人甚至还提出了一个五十七项工业革新的条目列表,让工业部的代表当场挑选二十四条。   涉及的门类五花八门。造船业和钢铁工业是工业部的人最垂涎的,但是,这必须经过朝廷的批准。   一个一年的拖延期定下来后。暗地里给了德国人一点好处,就是高雄港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承担向德国舰队提供补给的任务。其余的问题,待一年后再商讨。   双方在表面上都没有得到好处,但是都还留存着希望,所以,双方代表团回国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分别发表声明,对中国君主和政府坚持和平亚洲的政策表示赞赏和理解。   就这样,德国的太平洋舰队又获得了一年的领先发展时机。虽然在这一年里,英国人多管齐下,已经开始充实香港的联合舰队以及驻扎在孟买的东印度舰队。但是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迅捷崛起态势的德国北海第一舰队,他们有两方面的任务要做。   与此同时,德国人放弃南美利益的变数也开始发择作用,美国与英国这一对关系独特的国家,开始在南美问题上断断续续发生了矛盾,在德国抽走在美洲的力量之后,智利这个关键国家的争夺成了南美的一个新变化。一向亲德国的智利在德国渐渐将南美利益降低到次次级之后,开始成了美国和英国的争夺目标。   巴西和阿根廷这对双雄也开始武装着自己的海军。在这个海军的时代里,没有任何一个有海岸线的国家会放弃自己的海军。   在中美关系上,本年度也开始趋向更热,随着建筑业得到了上海道的两个外国人街区改造工程后,钢铁企业和矿产工业又开始进军中国,应此热潮,《格利法》正式被废止。经过双方夏威夷问题的谈判后,双方各自做出让步,中国每年给予五十个美国企业以国民待遇,而美国则承诺在美国领土上,华裔移民的国民待遇,并将在美洲的移民事务上,给予华裔移民特别的指导。   双方的官派留学生合作计划也开放到全专业,而并非像过去那样,限制进入某些特定专业。   而随着中央级各部的重新配置,新的谕命也开始要求各部各自组建本专业领域的中高级人才培养院校。是以本年度教育事业的发展最大,各种专科学校开始在各省出现,其中以工业门类的技术院校最为受欢迎。   飞机成了最热门的新宠,随着莱特兄弟能够通过他们的产品将人类在空中停留超过半个小时之久,这种东西的原理也开始渐渐被国人知晓,全国各地都有人自制属于自己的飞机,虽然不可避免的会发生一些惨剧,但是幸而早期的飞机并不能飞翔太高,所以伤害也来的轻一点,一些有钱人的年少子弟,也开始进入这一领域,成功者相继组建企业,包含有杭州吴氏家族的源翔飞机公司,福州莆田叶氏的青宇飞机公司,台湾板桥林家的宇宙飞机公司等等,南方人的富庶和聪智在这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一点。   退役的飞艇飞官更是这种东西的爱好群落,在离开了飞行的岗位之后,对蓝天的眷恋和瘾头被这种新东西所吸引。有过飞行经验但缺少大额资金的他们,在飞行培训方面占了头筹,北方就相继出现一些私立的飞行学校,以一两架飞机为设备,赚取爱好冒险的年轻人的钱。   民用的航空器运输则仍是由飞艇为主导,最远的航线目前是从北京到广州,全程经停济南,上海,杭州等大城市,时速虽然只有四五十公里,但仍然是吸引了不少人流。属于齐柏林和皇家名下的太原齐柏林公司开发出适合载客的大飞艇,从中赚项不少。   国内的这诸多变化都催生了工业的持续大爆发,钢铁产量在1900年突破五百七十万吨后,在1902年便突破了入百万吨大关,雄心勃勃的张之洞立下了宏愿,要在两年内突破千万,以此为标志的工业兴国工程也正式全面爆发,工业已经成了年轻一代的整体呼声。   与之相对应的,是国内的农业利益,以大地主及部分官僚为主体阶层的农业利益阶层,开始在新儒党内占有一定的地位,如果硬性的要分的话,农业,工业,中间三派几乎可以形成三四三的比例。   几乎每年的新儒党年会上,都有代表提出朝廷决策应当适当向农业倾斜,但每次都会以争论收场,每次都需要我亲自发言来结束争论,次年当然会调整些许倾斜政策,给农业利益一些安抚,但第二年情况也依然故我。   中国这个农业立国了几千年的大国,第一次出现了足以对农业形成威胁的工业规模,并在政治上得到了体现。   商业利益也开始进入政坛,在允许地方士绅进入乡老会并事有一定参政权力的地方行政新体系建立后,一些通衢大城,往往除了新儒党某某府党部之外,在对面就有相应的党派唱对台戏,双方以孔庙为核心,依附而建,这些城市的孔庙附近,往往都是新生政治力量的聚集地。   商人的全国党派性联盟叫中华商绅朕会,并依托经济实力,在大城市附近的乡镇行政单位中,依靠财力获得了选民的支持,在基层层面上,商绅联会的人士几乎占据了经济发达地区的所有基层行政权力。   这些变化,都让我有些忐忑,又有些欣喜,可以说这都是我一手引导出来的,而将来新儒党由于利益而出现的拆分也是不可避免,党派政治似乎从没有离我那么近过。   除了上述两个党派后,长江沿线的工业发达地带,也出现了相当数量的工人组织,只是由于没有一呼百应的人物,所以工人的组织以地域性划分,什么江宁船工联,苏州织工会等组织层出不穷,这都是拜朝廷开放党禁谕旨所赐。   党派的引导性工作统一交给了拆分后的教化部,在党派注册,管理等方面,教化部起到了一个全国各党派的总体管理职责,当然,他还负担有原先的全国思想体系管理,全民教化等事宜。而拆分出去的宣传部,则分管出版物,艺人管理等琐碎的行政事宜。   移民和归化争务随着近年来朝鲜,琉球,日本,天海这几个藩属国的请求规划人数增多,逐渐也开始重要起来,目前设在新蜀省东宁府的东海教化司,这项任务几乎成了第二大的任务,也开始出现了拆分的必要。   随着国家渐渐的迈向历史从未有过的局面,政府机构的扩大自然是势在必行,在人力方面,也使朝廷官员中,有过外国行政体系历练的官员比例逐年上升。这是一个渐次淘汰的过程,像明年的科举考试,我就打算颁行新的谕旨,所有的新进士,都要去往新政效果最明显的沿海地区及新蜀新湘两省进行一年到两年吏员的历练,然后再分派官职到其他省份去。   国内各种变化,本身是由工业化催生而来的,如今反过来又刺激工业发展,各种新的需求催生出新的工业企业,当然,民间自主的占了大多数。譬如受大宗物流的需求刺激,民营的船厂在长江沿岸和福建台湾等地就出现了不少,虽然目前最大吨位不过是两千余吨的货船,但是随着需求的渐渐扩大,技术的进步也是必然的。   这个国家如今正在与时间赛跑,国内发展如此,对外关系上也是如此。虽然国家相对来说起步比别人要晚,但是起步晚也有起步晚的好外,起码可以直接拿来主义,在少量的时间内完成别人许多年要走的过程。   同时还在与其他国家赛跑,与自己赛跑。这场已经越来超偏离预定赛道的赛跑,正在渐渐超越一个又一个对手。 第三卷 257章 危机与机遇   随着大英帝国海军大臣的走马换将,英国海军名将纳尔逊的忠实信徒,负责维多利亚级战列舰设计制造的皇家海军现役海军上将费舍尔勋爵出任新的海军大臣,开启了皇家海军的一个新时代,第一次由一位现役海军上将出任海军大臣。   这也显现出皇家海军将更富于攻击性的信号。   在此之前,英国皇家海军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参与过重大的海上战争了,虽然从实力上来说这个国家的海军独步全球,但维多利亚时代的长期和平环境造成了海军内部的懒散气氛的蔓延,领导层头脑僵化,思维迟钝,在应付咄咄逼人的新兴国家的挑战方面,不能显现出与皇家海军实力相匹配的威严。   费舍尔勋爵对海军的改革,正在渐渐开始,首先的标志便是全新的维多利亚级战列舰的服役。   从舰体炮位布局上以及武器配备上进行的小规模修改,以及在侧重部位的防护装甲上的修改,使得一些次要部位的装甲被取消,增加了鱼雷的释放口,五座双联装十二寸火炮也改采用维克斯公司的mankx型舰炮,增大了射界和射程。十七公里的有效射程和上下三十度水平正负一百五十度的射界,使得维多利亚级对比之前的无畏级,效率增加了不少。   最妙的是海军方面只有四艘无畏级的订单,其中有三艘卖给了中国人,而从情况届得到消息,德国人在本土生产了四艘本级,三艘改进型,又在远东生产了四艘本型,总共十一艘次于维多利亚级的战列舰,对于德国海军的财政来说,已经造成了负担。   以每艘一百七十八万英镑左右的造价来看,德国人已经在这两年投入了两千万英镑左右的海军经费。并且这些年德国还陆续有一些装甲巡洋舰下水,加上拓宽基尔运河的开销,德国人这两年花在海军上的钱不会少于三千万英镑。这个数字不是一般国家可以负担得起的。   与维多利亚号相匹配同时下水的是大型装甲巡洋舰无敌号,这种被定位为战列舰队的守护者,侧翼掩护者,舰队侦查者等角色的排水量在一万七千吨的大型巡洋舰将逐渐开始淘汰过去那种除了航速之外没有其他优点的轻型的高速巡洋舰,最高25级的设计航速是建立在牺牲了装甲防护的基础上的。而八门十二寸主炮的火力也使该型巡洋舰在火力上仅仅是稍稍逊色于主力战列舰队。同一口径的主炮设计使得统一的炮瞄指挥在一支以这两型舰只组成的舰队中得以实现,并取得最大的作战效果。   长期以来,大英帝国受制于殖民地分布广阔,不得不采取分兵的方法来守护他们庞大的殖民地,而相互间又相隔遥远,这就给了对手各个击破的机会,一旦强大的对手联合起来,皇家海军将面临捉襟见肘的机会,而目前的世界格局中。大英帝国的海外海军大都是由装甲巡洋舰来担任主力的任务。   历史上的大英帝国也吃过这方面的苦头,在北美独立战争中,法国和西班牙的联合舰队就成功地利用帝国海军分散在全球,采用局部的优势力量将英吉利海峡封锁,并成功拦截往北美的海上运输,致使英国在北美的军事力量得不到本土的海上支援,最终痛失北美的最有价值的殖民地。   如今,英国也不得不从最恶劣的情况出发去考虑另一个大洲的殖民地,即将面临上述的危险——如果中国与德国站在一起,整个亚洲的殖民地体系都将受到巨大的冲击,英国面临失去亚洲的危险。   而近期以来,面对渐渐崛起的德国人的挑战,原告的战略是建立在欧洲地区封锁德国舰队,并打破德国人可能采取的破交战法的基础上——在英国人的设想中,德国人可能会使用大量的快速舰队,来打击火力差的英国商船,又可以用速度来躲避战列舰的追捕,而大英帝国原先的装甲巡洋舰又无法对它们形成火力优势,形势并不能百分之百的掌握在英国人手里。   而亚洲德国太平洋舰队的出现,也使得远东的变数更加向不利于英国的方向发展。虽然也可以采取全力拉拢中国来对付德国的外交努力来实现一定的军事目的,但是中国人在过去十几年内的不良记录使得英国人必须往最坏的地方想——那样的一个大国不太可能永远像殖民的国家那样听话。   无敌号大型装甲巡洋舰的出现,正是因应这方面的考虑应运而生的。在设计中,除了战术上承担战列舰的护航编队任务之外,也可以以旗舰的身份率领快速舰队进行强行侦查的任务,或者是抓捕对方快速舰队的作战任务。   而在战略上,这种无敌装甲巡洋舰承担着战略机动力量和航运保护者的任务。   尽管想象得很完美,但由于火力与速度的双重高追求,使得这种舰只的6寸装甲成了舰型设计上的最大弱点,从理论上来说,在德国的普鲁士级战列舰以及这两年出现的性能未知的改进型战列舰面前,这种防护水平几乎是不堪一击。   当然,这只是大英帝国海军目前需要的一种舰只,在维多利亚级战列舰为主体的海军体系中的一种重要辅助舰只,上马是必需的。海军的大面积换舰势在必行,至于后果到底如何,在没有实战的检验前,谁也不能百分之百打包票。   因为中国人目前还采取着一种谨慎的中立态度,所以在远东方面,就必须增强海上力量来应付不测,但是德国人先期的巨额投入,使得远东方向的坤甸港,将在一年后出现四艘,甚至是六到八艘的改进普鲁士级的战列舰,这种造舰速度下,而大英帝国又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欧洲的海上优势,远东无论如何增补舰队,也将不可能在短期内扭转德国人的优势。   德国当年在远东的造船厂布局上,终于还是先行一步,布置了一南一北两座造船厂,比大英帝国要多一座,十几年后终于看到了成效。   这一次的远东海军的危机,几乎可以说是数十年来大英帝国所面临的最大的危机,亚太地区一旦落入下风,东亚地区的殖民地以及印度洋地区将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在这样的步骤下,德国几乎可以随时撕毁北京和会宣言,将巴格达铁路延伸到科威特港,进而对印度构成威胁。下一个目标,便是东非海岸线上的若干殖民地。如果大英帝国仍旧沉迷在过去的那种思维里,仍旧将中国使劲的推向德国的怀抱的话,这种危机几乎可以十数年间变为现实。   而德皇对中东地区,非洲等阳光下的土地的垂涎也是众所周知,英国不能冒这样的险。   事实上这也是每个世界老大在长时间的世界性统治后都要面对的问题,庞大的利益地区的任何一点都要防备着竞争者随时发动的挑战。除了加强在加强实力之外,还需要圆滑而有效的外交政策作为辅助。否则说不定尚未平息一个竞争者的挑战,另一个竞争者又随即冒起了。   摆在英国面前的,便是未来十数年内这样的一种必需付出绝大精力应付的亚太形势。何去何从,除了海军将官及官兵们的努力,造船界的智慧之外,还需要政治家们付出更多地思考。中国这样一支新近崛起的力量,全球第四大工业国,到底该将他们置于怎样的一个地位?   对于德国来说,租借坤甸的确是一个神来之笔,环顾整个爪洼湾,只有这样一个有着大港良港在荷兰人手里简直就是将珍珠埋没在沙堆里,在德意志太平洋舰队仍然依靠名古屋作为母港的情况下,对南太平洋产生影响力简直微乎其微。   而如今就不同了,坤甸港西扼马六甲海峡,南方直逼澳大利亚,亚太地区的形势就被这一神来之笔所打破。   谁也不知道,德国的这样一个行动,竟然是来自中华帝国吕宋行省总督府一个高级幕僚的建议书。   这个名叫郭严青的中国人在与德国方面接触后,由于双方翻译上的问题,德国人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知道婆罗洲的所在,并最终付诸行动,虽然明知是双方双赢的结果,中国人在这项决策后面的所得也不会小,但他们却几乎没有任何付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个敏感的地域,中国不值得付出冒犯大英帝国的代价。而且自中国的势力进驻马尼拉之后,南太平洋的传统殖民势力对中国的防范心理也是极为严重的,届时说不定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   而且在国内工业正在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和平的国际环境和大国的友善态度,对于尽量长时间维持这样的黄金年代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便在这样的局势下,袁世凯进一步获得擢升,除本兼各职差之外,更荣任中华帝国太平洋事务大臣的高职,从理论上来说,他如今的职权范围包括中国所有藩属国关系,吕宋行省的军政事务,太平洋舰队的一半指挥权,还有太平洋地区海外特别行动队伍的指挥权。   本年度还有一件足以震惊西方世界的大事,便是越南自治邦的出现,以河内陷落为标志,法国人彻底失去了在越南北部东京大区的立足点,以阮氏兄弟为首的越南自治军从地下走到地上,以越南本土京族人为主要组成,包含个少数民族,以及三分之一的中国广西汉族及少数民族战士组成的自治军,总人数对于法国人来说似乎是一个谜,但是铁良呈进的数据清晰的表明,这支两万四千人左右的军队,在由中国控制和支持的阮氏兄弟的领导下,随时可以获得广东方面派出的一个镇一万两千五百人以及暹罗派出的四千人的部队的支援,总数在两万四千到四万零五百人之间。   在权力分配方面,由阮氏兄弟组建的越南民族行动党占据了领导地位,以越南民族觉醒,自发行动,归附中华帝国,为三条基本的纲领,谋求发动更多的越南人民自发行动起来,这几年的成效斐然,并且得到了中部地区的越南王室的私下支持。   铁良作为当年载沣麾下嫡系中的嫡系,在载沣谋逆事件中由于远离漩涡中心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株连,虽说晋升等方面受到了些许影响,但是考虑到他任务的特殊性,他还得到了一定量的安抚。   在袁世凯接管他这支队伍以后,很快他们就获得了新的任务,扩充到了两百五十人左右的特别行动队伍。从北部登船,开赴南方的吕宋省。他们将被很快派遣到菲律宾南方地岛屿去,利用当地华人势力与土着之间的矛盾,展开新的局面。   卡普蒂南当局似乎仍保持着一定的清醒,并没有在得到英国支持之后立即与中国方面撕破脸皮,虽说严厉警告说以后一定会处死图谋不轨的中国人,但是这半年来被抓获的三个人仍然是完好无损的被放了回来。   并且从当地传回来的消息看,对于当地华人势力,也没有特别的监视或者歧视举动,这也让袁世凯的幕僚班子谋定好的借护侨为名的直接军事行动方案被无限期搁置,而继续采用地下行动工作组的方式来进行活动。袁世凯坚信有铁良麾下这一支有丰富敌后工作经验的队伍,局面将会被迅速打开。   同样地,这些工作都需要时间。一年之后,世界的局势也将发生变化,如果大英帝国还不拿出改变事态的意愿和智慧来的话,南太平洋地区将不会如现在这般风平浪静。   上海港周围今年倒是一直风平浪静。徐家汇天主堂的气象台一直都给的是风平浪静,万里无云的安全标示,一个一身西服的年轻人从一般叫马格丽特号的美国邮轮上走了下来,结束了从纽约横穿整个北美大陆,到圣弗朗西斯科登船,横渡万里太平洋直到上海。一路旅程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疲累,相反是倒有不小的兴奋,在码头上,他看见了他那一身乡绅打扮,叼着烟斗,拄着文明棍,胸前还别着怀表链子的父亲单至雄,传统中式打扮的母亲单云氏,一派新潮小姐齐耳短发的妹妹风雅。   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二舅三表叔的,几乎是全家出动来迎接这个从美国留洋回来的宝贝公子,作为单家偌大家业的天然唯一继承人,当然是全家的宝。   五辆马车组成的单家车在上海的马路上穿梭,迎面避过往来的汽车和行人,格外夺目,途经徐家汇天主堂的时候,年轻的单有诚看见了天气预报,饶有兴趣地问道:“爹你就不要搬张家二小姐,李家大闺女的了,我刚留学回来,哪能先考虑这个,这个天气预报还准吧?”   怏怒的单至雄按捺下数洛儿子的心道:“能不考虑这个?咱们单家一脉单传,到你手上就第六代了,你再不上心,你娘都快急出病来了。嗯,你说的这个洋玩意,准,打咱们家四年前搬到上海来,还没见不准过。”说着突然恼怒的一挥手,嘟囔道:“你这孩子,尽打岔——”瞧了瞧抿嘴笑着的女儿,数落道:“你也是,十九岁的人了,还不琢磨着嫁人,聂中丞家四公子人品学问,哪样配不上你?你再磨,磨到什么时候?”   渐说着,渐严厉了起来,一口扬州口音的数洛声下,马车队伍行到了靠长宁的一处大别墅前停了下来,一家人进了家门,放了东西,又再继续起来。   “好了,爹别说了,明天跟你去见那沈家小姐不就成了?对了,爹,下午想去看看咱家的船厂,您看行不?我在美国念了四年的造船,也该为爹您还学费啦。”   “嘿,船厂,唉,要不是当年鹿中丞写信来指点,你爹还真不打算弄这个船厂,现在倒好,船倒造了一大堆,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捞回来呢。早知道扬州那四千五百亩田,爹好歹留个五百亩下来给你做媳妇本……”老头子眉头锁聚起来,愁态尽显。   单有诚的母亲凑了过来嘀咕道:“尽说些没用的,守着扬州那几亩田,你也瞧见了,接手咱们家田的赵大地主,如今找不到佃子,剩下快三千亩,全自己种!幸亏听聂中丞劝,买了上海这边的十头大铁牛,不然就抛荒了!你留,留下来你自己开铁牛?你会吗你?”一边说着,一边思绪就飞了起来,一边端详着儿子,一边呢喃道:“你说那铁牛,会配种吗?要是找不着配种的母铁牛,生不下犊子可咋办啊?再说也不见它吃草。”   “哈哈哈哈——”单有诚父子一口茶喷了出来,老头子掩不住笑,啐骂着道:“你行了你,孩子面前也不怕丢人,那不是牛!”   “母亲你说的是拖拉机吧?孩儿在美国报纸上也看到了,说是咱上海张氏,正造履带拖拉机哪。娘,那东西不配种,不过他们家三千亩地,有拖拉机也不成啊。”   一旁的嫌自己本名风丫不好听改名叫风雅的女儿插嘴道:“可不是嘛,听说花钱雇佃腿子播种下秧,忙活了快一个月哪,铁牛喝水也花了不少银元。”   说到这里,单有诚岔开话题道:“爹,这东西造起来也不难,咱们这江浙地方,缺佃的情况多不多?”   “多——”单至雄啪了一口烟继续道:“如今穷佃子们宁愿当工也不愿做农,还有的离乡背井跑东洋跑南洋的,缺佃还能不多?大诚你是想爹造这个?嗯,有点搞头的样子。不过船厂里压着船,钱上头周转不开啊。”   “贷款啊,拿船厂抵押给美国人的银行,贷钱出来投资搞拖拉机,挣了钱再还上,那成什么问题?”单有诚毕竟年轻,脑子活络,也知道美国三大银行在上海都开设分行的消息。   单至雄脸板了起来,用烟斗点着儿子的脑门道:“不成!你小子给我记着,咱们单家要跟人家借钱?告诉你,你爹在世一天,决不会向外人借钱,更何况还是洋人!”   “父亲!那不是借钱……”单有诚还想分辩,只见老父已经板着脸转身要走,不得已转了口道:“那父亲您下午还带我去船厂吗?”   单至雄不发一言,咚咚咚上楼而去,正无奈间,妹妹风雅凑了过来,小声嘀咕道:“哥哥我带你去,不过那些小破船有啥好看的,你老缠着要去干吗?”   “小破船??”单有诚一惊道:“怎么是小破船?咱们单记雇了洋人工程师,怎么还只能造小破船?”   “可不是?”妹妹脸色一摆道:“你知道爹这个人,唉,有洋工程师都叫他给气跑了,洋人说咱们能造南汇徐记,南浦宋家威洋轮船公司那样的四千吨货船,可爹非要造这几十吨的小渔船,说是咱们扬州那捞沙的要,大哥你知道,咱们这又雇洋人,又要开销的,哪能卖得过人家江宁那边的便宜船?就这么着,这四年来,一共才卖出去二十来条小船,唉……”   单有诚渐渐有些明白了,这生意是坏在他老子手上,当下便拉着妹妹登上马车,去了黄浦江边自家的雄信船厂。一排几十吨的小船印入他的眼帘,工人们无精打采的或睡或坐,谁都没看他这个少东家一眼。   这种情形,与江对面的威洋轮船公司那正在建造大船的热闹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三卷 258章 十字路口   在上海、旅顺、海参崴、登州、莱州、胶州、宁波、福州、广州等沿海城市,苏州、江宁、安庆、九江、武昌等沿江城市,大同、西安、汉中等沿铁路线城市,民族工业的发展呈现出两种态势,欣欣向荣的总体局面下,也在局面出现了如单家这样的缺乏经验和指导,盲目投入等方方面面的问题。   这是由农耕社会转向工业化中难以避免的问题,相对来说,政府的有效引导工作体系并没有完善的建立起来,而且要改变思想观念根深蒂固的老一代士绅,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譬如单家如今所面对的问题,便是观念正确的新一代要如何去说服主事的老一辈走正确的道路——改变单一生产不合时宜的产品的现状,往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上靠拢。幸而单家还有鹿传霖这条线,经过单有诚的自行努力和寻求鹿传霖的帮助劝说,单家的造船厂一方面向大型船舶进军,另一方面又向美资银行贷款开设拖拉机工厂这一新兴行业,在一两年后出现经济上的转机,这一家的问题始而得到解决。   在其中的过程中,各项人才培养体系,诸如各专门的技工学校培养的中底层人才,熟悉贸易事务的商业人才,对这种转型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而可以想象,在新老一辈完成交接之后,宏观上这种局面的改变也是可以预期的。   这个古老的农耕文明的国家,在向工业化国家的迈进过程中,不可能不犯错误,也不可能没有弯路,但是只要保持着一个正确的大方向,各种问题自然会被解决,无论是宏观引导,还是微观的自行消化。如今的民族资本进军工业,总体来说问题集中表现在多而不强。全国民营工业企业数目庞大,但尚未出现足够大的大型企业,这样地小企业集群要经过数十年的长期发展兼并以后,才有可能形成后世的那种大型企业。   另一个问题在于一窝蜂,创新能力不强,国家大力发展钢铁。内阁部门也鼓励钢铁企业投产,全国但凡有条件的地方,大量的民间资本进入钢铁行业,这两年由于需求量大,尚且还算安定。若是将来一旦情况有变,必然会出现若干问题。   当然还有一些问题,诸如技术水平低下,管理方式落后,商业能力不强等弱点,这都属于经验方面的问题,将来也可以一一克服,纠其根本原因,仍旧是思想上面的问题。   而这,正是国家所面临的最难解决的问题。   好在中华二年的这一年,皇家的创新奖金争夺出现了除开军工领域的第二个有力竞争者——履带拖拉机的发明者,上海张工坊的少老板兼发明人张瑞南。   有资格角逐这一奖项的,尚包括军工方面的掷弹筒等实用方面的产品。尚无理论级别的发现出现,而对比而言,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奖颁给了发现磁场对辐射影响的泽曼效应的洛仑兹和泽曼这一对师生,化学奖颁给的则是在有机化学方面做出突出贡献的费歇尔。德国的科学实力在这一年的诺贝尔奖项中一览无遗。   在下旨给全民特别是全国大中小学进行科学门类方面的激励和重奖刺激之后,也在今年,中华帝国的皇家奖金正式改名为中华帝国皇家科学基金,每年在应用科学。格物,化学,中医学,西医学五个门类设置单项奖金额度高达五百万银元的巨额奖励,每年两千五百万的奖金由内帑和国库各负担一半拨出,以充分体现皇家及国家对科学技术进步的求贤若渴。   按照当年的汇率银元兑英镑78:1计算,六万四千多英镑的奖金即使放在欧洲,也是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   并在每年开春后的乾清宫赐宴上,对上一年度的奖项进行逐一颁奖,同时颁布的,还有一项由军部从军费列支的同样奖金额度的军事工业方面的技术奖项,谓之为龙威基金。   在宣传部在全国各国有,民营媒体的大肆宣传之下,1902年普遍被认为中国的科学技术奠基年。   另外一个措施就是大幅增加皇家研究院的研究预算,并在编制上享受与内阁各部同样等级的待遇,这是继新政伊始以来大规模开办基础教育和精英教育之后,在近几年军事方面没有大规模开支的情况下的又一个在科教方面的重大投入。   如此算来,这两年现在每年二十亿银元左右的财政收入中,归由教育方面直接支配的就占到了近三成,达到了五到七亿元不等,成为财政支出的最大的大头。这些年来的军事和教育两项大头支出,加上各项工业基础设施的建设开支,构成了这一阶段以来的财政的最大三个方面支出。其中哪一项都少不得,所以尽管每年财政上都不是太宽裕,连续七八年我都没从国库往内帑拨入一文钱,但考虑到国家今年数十年的发展就靠这几年的奠基,什么也都值得了。   到了1903年的下半年,德国倾注大量人力物力的坤甸港终于投入使用,并成为南太平洋地区继马尼拉港之后的第二大港,德意志帝国的太平洋舰队终于有了合适的母港,并以此为基地,掀开了英德两国太平洋争霸的新格局。   到此时,经过一系列的舰队调整,英国海军用了一年的功夫在远东形成了对德国太平洋舰队微弱优势,东印度舰队新近补入两艘无畏级战列舰,而香港的中英联合舰队则接受了从地中海舰队调拨过来的三艘皇权级战列舰,加上原先的科林伍德号,形成四皇权的配备格局,一时之间,从新加坡到菲律宾,南至澳大利亚,再也不是风平浪静的格局。   寸步不让,这就是大英帝国展现出来的新的决心。   在国内格局方面,英国人民并没有对保守党力图保持在全球平衡的政策产生怀疑,但是对担任首相职位七年之久的索尔兹伯里侯爵难免有所不满。这位比任何人都富有虚荣心的典型的大英帝国的政客,终于在1902年结束了他长达七年的第三个首相任期,由于对德意志帝国咄咄逼人的攻势毫无作为,并且在任期内逐渐丧失中国的友谊和在亚洲的优势地位,他终于在1902年地7月12日黯然引退,并将首相府的居住权让给了本党内的年轻一代——亚瑟·贝尔弗。   这位保守党的新领袖极富国际观和利用局势的能力。针对议会对德国挑战的质询,这位表现出十足鹰派气势的首相回答了简短而极其有力的一句话:从大不列颠刮起的风,将遍及中东到远东。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在我致力于解决国内问题的时候,大英帝国自从德国在布尔战争的关键时刻发起全面挑战以来积累的怨气和愤怒。终于在用了两年的准备期后,大英帝国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政界军界的一系列走马换将本来就是一个政策即将发生重大变化的信号,而大英帝国随即而来的一系列政策调整更为这个信号添上注脚。   在中东地区,从内志到汉志(两者合并为今沙特阿拉伯),到格什姆岛,到霍尔木兹岛,大英帝国全面加强了自己的力量,为了防止德国违反有关巴格达铁路的协议,英国开始在科威特屯驻重兵。在巴勒斯坦方向,英国开始支持犹太人。在波斯方向,奥斯曼土耳其为他的摇摆不定付出了代价,英国支持统治波斯的卡扎尔王朝向土耳其发动了低烈度小规模的边境战争,以作为向土耳其的警告。在目前的大背景下,英国和俄国之间如今已经呈现出一面倒态势的大博弈可以先暂时放一放。   而在远东和欧洲部分,英国的攻势将从本年度开始。   数个外交代表团同时被派往以下国家:意大利、土耳其、希腊、中国。   在愚蠢的土耳其苏丹因为在中东方向的战事而对英国的使节表示了最严重的不满,并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向德国靠拢的倾向之后。大英帝国的决策立即发生了变动。意大利得到了英国人扔出来的第一块糖果。意大利人得到保证,如果意大利对北部非洲如今的局势有所不满的话,英国将在适当的程度上支持意大利对如今掌握在土耳其帝国手上的利比亚的任何行动——只要意大利愿意。   而希腊也得到意外的第二块糖果,如果他们有兴趣,他们可以派遣军舰到南方的克里特岛看看那里的风光。   鉴于土耳其这数年来的不良表现,加之俄罗斯的国力已经呈现出不可避免的颓势,土耳其的利用价值已经到了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所以,在欧洲巴尔干部份一直到中东这一块庞大的地域上,英国人不用派出大批的军队参与战争,就可以完成他们所需要的形势变化。   对这一切,德国人没有任何办法,他们无法要求盟友意大利放弃英国人赏给他们的那一大块糖,他们更加无法要求希腊人。他们只有给奥斯曼土耳其一些口头上的支持,尽管德皇的警告声音依旧响亮,但是英国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们已经能够适应德皇这种声音。   随着这一系列动作,亚欧非交界的这一片土地上的势力的洗牌将不可避免,持续的时间长短,将根据英国人的意愿而定。   而在远东,外交部给我传回来的消息是英国人再次要求给皇家阿姆斯朗船厂增容,或者是在附近择地再建一个船厂。在外交部无须请求就直接驳回后,英国人转而请求觐见我。收到外交部的请旨,我能够预料到来者不善。果然,外交大臣寇松在两天后得到我的觐见许可后,绝口不提先前的船厂改建项目,而是另辟蹊径,重新另外提出了一套合作方案来。   合作的中心内容简单而又令人震惊,英国自即日起,全面支持中国的海军军备扩张计划,并且可以在技术方面与中国立即分享大英帝国所有的保留内容,任何中国感兴趣的问题,大英帝国都将全力给出答案。而他们所要的回报就是在两年内,中国海军在除开协同作战项目上,全面与英国合作,包括分享长江以南的海军港口,弹药和燃料等补给,最核心的一条便是无偿租借马尼拉湾两年。期限很短,只有两年。   当然,这是低限度的版本,如果中国这两年中,愿意在英国与德国的任何形式的冲突中,以直接参与的方式占到英国一方,譬如派出舰队参与南太平洋上的舰队对决,那么大英帝国将在中法越南问题上,无条件的站到中国一方。英国将负责劝说法国离开越南,如果法国人拒绝的话,只要有需要,英国愿意在两年后将中英联合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中国方面。   “这么说,两年内贵国将对德国人动手?”这无须太多智慧,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得到这个答案,我沉吟道:“朕如果说不动心,那就是假的。朕看得到收益,但是朕需要时间剖析一下危险。”   我不置可否的回答着,合上英国人呈进的文件,交给寇连才着他送交总参谋部徐世昌,合上手看了看寇松道:“贵使远来辛苦,上次北京和会没见过贵使吧?”   “没有,那时候我正负责殖民的事务。”寇松鞠躬道:“陛下请费心,事实上您也知道,如果贵国继续现时的立场的话,对于贵国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他抬起身子来,迎上我的目光道:“陛下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至于陛下所忧心的风险,无非是德国人将断绝对贵国的技术支援或者其他。如果陛下愿意的话,我国可以在合约上担保贵国的任何损失,都将由大英帝国负责。事实上陛下也知道,贵国的造船界如果能得到我国的支持,那么贵国的任何损失都将是值得的。”   虽然他的语气不是那么好听,但是我当然不会在面上发作出来,笑了笑轻摇摇头。   “也许陛下还会担心这份合约如果公诸于世的话,将使贵国的立场出现无可逆转的变化,也许这时候要陛下您表明立场有点过早……”他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定的样子道:“这一份合约,可以是一份密约,大英帝国将不会对外界公布合约的内容。”说完两手一摊,似乎什么话都说完了。   他的条件即使没有达到底线,也差不多了。我再无兴趣继续跟他胡扯,点了点头招呼送客,自己则站起身来,向我修葺一新的办公室——原养心殿小书房走去。   墙壁上是一幅幅各热点区域的地图,看着亚洲南太平洋地区的局势图,心中盘算着英国可能的战争行动无外乎是从香港方向和印度洋方向对坤甸的德国舰队形成合围。远离本土而又没有中国的支持的德国舰队,能支撑多久,这显然没有什么好想的。德国舰队一旦失败,逃逸线路无外乎北上日本伊势湾,依托那优良的港口防御进行防守,同时等待中国人的干涉,在日本海附近动兵没有中国的点头是不可能的。另一个线路就是向东,往美洲方向去。这个方向太过危险,补给点也少,而且也会给英国充分的时间准备来将这去孤悬海外的舰队全面扼杀。再就是拼运气了,杀入印度洋,随后在南部非洲的德属西南非补给,再看有没有机会完成穿越英吉利海峡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总之,在英国人的算盘里,尽管局部的实力稍逊于德国的舰队,但是只要中国人站在英国一边,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让德国这支舰队活不过两年。   我该如何抉择?   而如果我不站在英国一边保持中立的话,局势可就难说了,从舰队实力以及逐年补充的情况来看,今年年末就将有新的两艘战列舰下水,到形成战力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时间,时间越往后拖,在局部上对德国人越有利。也许十年八年之后,德国人的舰队将成为这片海域中决定性的力量。   当然,德国人在这片地方的基地太少了,他们无法获得更大的活动范围,除非中国方面向他们共享港口。同样的,对德国人来说,中国是否支持也是极为重要的。如果他们想获得更大的战果,必须与这个大洲的天然主人中国人合作。   问题是,现在这三条路,我都能看到赢面,就是无法准确的把握到全部的危险。   如果站在英国这边,在失却了德国这样一支力量之后,英国在亚洲的舰队是否会滞留在亚洲,对我的南洋攻略进行干涉?英国所谓的帮助和技术支持,是否会像十几年前的同盟条约一样,只是纸面的援助?在越南问题上,法国人会那么听英国人的话?如果不听话,英国当真会武力解决?鬼才相信。总而言之,英国是一个有前科的国家,这位绅士未必是一个言而有信的绅士。但看在这次的日本变局中英国没有发半句言,想来也是背后有什么名堂。按照他一贯的作风,他起码会说两声的。   而且这个寇松,他的态度也颇为可疑,像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传了徐世昌过来,安顿他坐了下来之后,我看他也是锁着眉头的样子,笑道:“怎么,还没有想清楚吧?”摆手让人取来合约副本,继续道:“安定门那边的新楼,安顿的怎么样啊?朕国务冗烦,尚未去看过,军方数部都在那,自家人要多跑跑,你如今是总参谋长,虽说名义上要低于醇亲王,聂公,王公等,但你要有数,总参谋部乃国家大政的参谋机构,更是军队一举一动的大脑,不可自轻了,你如今尚是中将,过些时日给你晋上将。”   “谢皇上恩典——”徐世昌回过神来,谢恩道:“臣尚未立寸功,不敢受此隆赏……”   我挥手打断,哈哈笑道:“这趟给朕拿好主意,你就是大功一件,不要小瞧了,你是军人,此是军功,虽说是非战争年代不可晋元帅大将,但若将来烽烟一起,你这件大功便是战争年代的军功,朕一一给你记着。说吧——”我接过递来的酽茶饮了一口,浑身舒泰起来,招呼道:“赏徐世昌茶!”   内侍取来了副本,恭恭敬敬地呈上,又给徐世昌上了茶,垂手退下。徐世昌这才切入正题道:“臣能不能先听听皇上的意思。”怕我多想,又急切的补充道:“臣心中主意已经拿了七七八八了,但是怕扫了皇上的兴……”   我心中一琢磨,大概也猜出来了,笑道:“既是如此说法,你的意思是不能接英国人这份礼了?”   徐世昌点头,郑重道:“皇上明见万里。臣以为皇上会为英国人所言说的诸多好处而动心,看皇上刚才一语,是臣想错了。”轻一欠身,继续说道:“自皇上行新政,办教育,兴军工,奖聪才之后,我大清一直顺山顺水向前走,臣以为虽是如此,然而尚需有十年二十年的和平发展时间,一为巩固,二来也是要多多积累人才,经验和实力。皇上于光绪二十六年,兴办北京和平会议,臣私揣圣意,所为者,亦是如此。”   我点头道:“你想得不错,朕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朕的意思,眼前有三条路,帮英国,帮德国,谁也不帮。你以为朕该取哪一条?” 第三卷 259章 箭在弦上   暖昧不明的立场已经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了,在英德两国关系的破裂渐浙趋向明朗后,我逐渐改变了两面取利的政策,改而以北京和会为契机采取了表面中立的和稀泥立场,并又撑过了接近三年。   但是人算永不如天算,所谓人定胜天只是一句空谈。随着德国人咄咄逼人的攻势,特别是在亚洲远东部份的海上桃衅,已经超出了大英帝国能够容忍的限度。内阁人事的异动,恰恰反映了大英帝国人民的意志,帝国利益的意志。没有任何一个既得利盖者能够容忍这样的挑战,特别是这种挑战随着时间愈来愈呈现出过分的迹象。   在事态不可控制之前,控制它,这正是英国目前的想法吧。   我坐在须弥座上,看着徐世昌道:“朕御极以来,便想到会有如今这个情势,是以数年前便绸缪总参谋部,你是朕亲政以来用的第一批将领,栽培你的心也是从那个时候就立下了,让你去德国呆那么久,也是让你知晓西洋人的想法,如今英夷咄咄逼我,卿给朕拿个主意吧。”   徐世昌偏坐在机子上,听我又催了一次,终于沉声道:“万岁明鉴,臣身负大恩,亦深知是以不敢胡言,有关英德相争事,臣自数年前游历西夷时已思之良多,臣以为,既是中华国策,凡事应以我为本,而非顾盼他人。今时不同往日,我中华自皇上亲政以来,国力跃进,何必事事看他人脸色?臣知陛下曾有两句话讲于外务,乃是不可妄自尊大,不可妄自菲薄。臣今日观英夷作派,似有不尊吾皇光绪二十六年和平倡议之意,若如此,臣以为,可以不可妄自菲薄谕为宗旨。今日陛下见问臣之意见,臣以为,亚洲是战是和,操之我手为佳。”抬头觑了一下我,稍稍缓和了一下语调道:“三日之内,臣所部可呈进历年所积之英德相争于亚洲之应对策供陛下御览。”   听了他这么一大段略显激动的剖白,我突然发现我的思想已经落后于国家的发展了。以前帝国一直跟在大国后面向东向西,如果没有突发变化的大事件,政策会让人习惯,会让人形成思维定势,譬如我。而国家在1900年成功举办北京和会,而后又以事实证明了有不利于中华帝国的意图的日本,在强大攻势下如今陷入四分五裂,国家经济形势以及工业成果,军事实力,任何一方面前在展现出向上攀升的趋势,这个国家的臣民们、官员们、将领们,早已改变了以往那种思想,正视甚至高估自己实力的鹰派们已经占据了思想的前沿。   落后于这个时势的,反而是我这个来自于后世的皇帝。想到这里,哑然失笑,心中也顿时轻松下来,看了看似乎以为自己违逆圣意而有点惴惴不安的徐世昌,笑了笑道:“你毋庸多想,菊人今年年庚?袁慰亭是你的盟兄还是盟弟?”   “回皇上话,臣今年四十有八。尉亭乃是臣的盟弟,臣家境清寒,幸遇尉亭资助,方得入京应考。”徐世昌虽是想不透我的心思,但还是恭谨地回答道。   我点了点头,继读道:“你镇内廷,袁世凯镇外藩,都是我中华重臣啊。”看了看略有所思的徐世昌道:“你适才所言,朕思之颇觉有理,既是如此,你可着手去拟一份条陈呈进御览,有些南洋事务上的事情,可与袁世凯电报商量着议一议,他在外洋,多问问没错处。”起身整理了一下思绪,摆手对陪着起身的徐世昌道:“嗯,给你一个月时间吧,朕也好好思量思量,对了,总参谋部新立,人手方面恐有不足,你有没有什么人想要的,朕拨给你。”   “谢皇上,臣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此人之前与沣逆往来甚密,至一直未敢开口……”   “赵秉钧?”我脱口而出,随即摇头道:“此人朕另有用处,你自行斟酌吧,列名单一同报给朕吧。还有既是你总参的人才大本营的事情,朕有旨意让各部自行与国民教育监督容老商酌各部的学务,你这头也别忘了,人才乃国家之本,不可轻误了。好了,你且跪安吧。”   袁世凯这批人马,是必须要分开的,我可不想在用人的关口上出现莫名其妙的失误。   徐世昌走后,我又招来载滢,载洸,聂士成,王文韶,又分别召见张之洞,康有为,把各人的想法都摸了一遍,大致上我发现鹰派思想已经显露了出来。虽是以各部办学为由头说起,但说到近期的外交大事,英国人的傲慢态度着实让这些军政大臣们有所不满,宗旨不外乎英夷不可信,军事宜自主。   相较而言,我似乎有些保守了。这些想法都稍显不成熟,但起码代表了政界军界的一些呼声,随着近几年国力的崛起,国家的自信渐渐占据了主流,政军界的反应正是这种思想的体现。   只是载滢那边,还是特别告诫了外交事务上的态度,在没有摸清楚德国人的想法之前,还不宜作出任何表态。   至于载洸建议将密约内容通过秘密渠道泄漏给德国方面,我也暂不允可,德国的使团还没到,提前给他们知道,不是一个好的态度。有鉴于此,我让载滢通知英方,因此事太大,故而需要更多的思考时间为由进行拖延,时间以一个月为宜。同时联系了驻德的使馆方面以及德国参谋部的关系途径,对英德可能在亚太地区发生的战争表示了忧虑,并以此间接给德国方面提醒。   这一个月,其实是对两强的观察期,也是两强的积蓄期。如果两边都派团来争取或者说是利诱的话,那么我将会作出一个让两强同时吃惊的决定。如果德国单方面争取的话,那么就分享英国的条件,相信德国人该知道怎么办。如果是英国单方面的话,那么就看看礼单的大小吧。之前那份,小了点。   我心中的暂时决策也就是如此了。   在这争取来的一个月时间内,北京几乎成了欧洲之外最热闹的地方,德国与英国的外交官员们将外交部大楼门槛踏破了,载滢每天向我汇报并会商应答态度。   军情司的人则将亚洲的军情动态每日呈进,到了这一个月的下半部分的时候。几乎几个军政大员每天都会被叫进。   香港的中英联合舰队频繁演习,东印度舰队进驻新加放。维多利亚号,帕勒丰号,华丽号三艘维多利亚级战列舰紧急从本土舰队调出驶往新加坡。   从地中海舰队配属的复仇号,雷米利斯号。印度女皇号,皇家橡树号四艘皇权级战列舰则投入香港,加强稍显虚弱的中英联合舰队。   同时本土舰队则频繁出现在日德兰半岛海域,英国部署在全球的八大舰队,几乎就是在这半个月之间完成了紧急演习动员。在英国外务大臣寇松得到我一个月之后给答复的答复之后第二天,海军大臣费舍尔勋爵代为发布命令,举行大规模的全球海军演习,代号为皇家意志。   一度依靠北京和会建立起来的全球的和平局势,几乎在这一天后葬送的干干净净。   这一个月之内,世界局势也发生大逆转,一度平静的南非局势由布尔总统克鲁格打破,布尔宣布如果英国与德国发生冲突,布尔将不承认两年前与英国缔结的任何协约。由于德国在德属西南非完成了一定的部署。毗邻的布尔人似乎看到了新的本钱。   在北非,在英国的地中海舰队的陪同下,意大利的舰队一度迫近的黎玻里,引起土耳其的恐慌,由于在那里土耳其只有一个师约七千人的部队,而且海上通路完全被封锁,无法得到本土的支援,所以,失去的黎波利几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地中海的东端,希腊人试探性的接近克里木岛。   法国人在东部的防线也加强了战略动员,并在比利时方向加派了两个师的兵力。   俄罗斯向华沙增调了兵力,由于运输能力的问题,大部份的兵力还在路途之中。   协约国方面几乎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皮的一切准备。英国也以事实证实明了1900年的颓势并不是大英帝国实力的真实反映。   在这一个月内,因应着形势,同盟国方面也没闲着,几乎是针锋相对的,在协约国上述动作的间歇,以德国为首的同盟国在气势上并没有丝毫输给对方。除开向北京派出了以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为首的高规格外交代表团,并在从私人渠道得到了中英密约的副本之后,当即开出同样的条件,要求只是中国维持中立。   就海上势力而言,除开亚洲太平洋舰队之外,德国人还没有在欧洲与英国人叫板的资格,他们的优势在陆地。   几乎就在英国宣布演习口号的第二天,小毛奇宣布了同样以皇家意志为代号的演习命令。西线的兵力在一个月内从五十余万增加到七十万,东线则令人出乎意料的展开了进攻演习,虽然东线兵力远远少于西线,但是德军的进攻能力也在此次演习中得到了充分地展现。   与德国的行动相配合,奥匈帝国将他们的力量对准了早就看不顺眼的塞尔维亚,在边境地区的连续演习让斯拉夫二爷有些应付不过来,而在俄国方向,一支穿插部队在加里西亚地区展开了进攻态势。   亚太地区的德军舰队也没闲着,数次驶近新加坡,摆出威胁态势。   参加北京和会的八大国,只有中国仍然没有任何动作。这就是在1903年10月的世界局势。   中国的新疆部份,德国的驻练军与当地地伊克堂阿驻军进行了联勤演练,内容并不涉及作战。而是偏重于治安方面的内容。但也引发了对峙的俄国哥萨克部队的骚动。   一连串的军情急报,正是给总参谋部的考验机会,在当前局势下。该如何行动才最符合帝国的利益,成为这一阶段的核心问题。   徐世昌呈进的应对策,让我看到了他们努力的成果,在修改了几处小地方的举措后,正式下旨由徐世昌拟发动员令。   其一,向德英两国正式发去劝告信,中国不希望在亚洲看到任何形式的非和平举动,中国不容坐视北京和会的成果被任何形式的破坏。   其二,海军举行代号为亚洲和平的演习,完成了从其余两大舰队向马尼拉太子洋舰队母港增加实力的调兵行动。   其三,诏谕西蒙古棍布扎布汗。与驻防唐努乌良海的两个师在丁汝昌的统一指挥下进行演练。恰克图及楚库柏兴方向的部队,进入一级战备。伊犁方向由伊克堂阿全面负责,全面戒备。   其四,甘肃青海方向的三零四师三零五师,做好入藏准备。湖广地区的部队,做好进入桂滇的准备。   其五,派遣以恭亲王为首的调停大臣出访德英两国,以劝说两国息兵为主,不管有没有用,这是一个立场问题。   兵六,颁旨天下,准臣民在报纸上议论战和,宣传部安排的退伍兵代表们纷纷发言。   这是一个两不相帮的态度。以北京和会的成果为大旗,以亚洲为势力范围,以周边稳定为目的。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各项军事调动均部署完毕,海军太平洋舰队已经开始战备巡航。   两个月之内,三年前还在北京共商和平大亚的世界八大国,已经几乎全部完成了作战准备。   此时国内的形势依旧能保持平稳,这与后勤部建立的早有莫大的关系,在和平年代毫不起眼的物资囤积工作,在这一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虽是如此,全国与战备相关的各种工厂,纺织行业和军火工业,粮食加工行业,从大美国外购的食物储备,煤矿,钢铁行业,等等与战备相关的行业全部都是开足马力在生产,各个战争部门的订单雪片一样地飞了出去,虽说开销不小,但是钱几乎都用在国内,跟投资在基础设施几乎是一样的效果,对各种行业的刺激不见得比工部商业部苦口婆心工作一年的成效来的小。   随着中国最后一个加入战备的行列,这个亚洲第一强国的态度成为一种悬疑。   由此引发的猜测开始在欧洲引起反响,随着载滢的欧洲之行,这支未定立场的力量开始显现出决定成败的能力,最起码也是决定成败的可能——对双方来说都是,对德国尤为重要。   德国方面肯定的心理恐怕要多一些,由于中国向德国通报立场的行为,高层几乎不会怀疑中国会加入协约国一方,对于他们来说,最悲观的预计也是中国持中立态度,但随着中国开始战争动员,他们的估计越来越乐观。   “让东线的俄国人见鬼去吧。”德国的新闻界开始公开谈论这个话题。   中德高层的接触,主要的内容开始集中在德国应该立即帮助中国,使中国的造船工业提高到德国的水准——因为如果战争一打响,中国的海军将是一支没有后续力量的海军。而在陆军方面则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在公开层面上,德方的公报表达的则是德意志帝国对中国方面的和平立场表示理解的内容。   这与之前访问英国的成果几乎一样。在不卑不亢的解答了英国方面的立场质疑,以中国需要一个和平的亚洲以完成自己的发展任务为理由,载滢的秘书班子为他准备了一份极富打动力的讲演稿,并在英国下院获得了广泛支持。   “不应该将为我们的后代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更不应该立刻就给自已增加一个敌人。”议员先生们将这样一个讯号传递给了新闻界。鹰派气味浓重的贝尔弗首相在接见载滢时,也强调了英国绝无遏制中国发展的意图,并承诺在他的任期内,将致力于将西方先进的技术传递给中国的努力。   出发前载滢就有点未卜先知的猜测到了他可能会更到的礼遇,但他仍然低估了自己所代表的中国的价值。爱德华七世国王虽然对政局不太感兴趣,但仍然给了这位东方的亲王殿下面子,在白金汉宫设宴款待载滢,并透过他邀请中国皇帝陛下在适当的时候访问英国。   而在德国,工业界的热情欢迎更是让载滢吃惊,当他所坐的邮船驶抵不莱梅的时候,近七万人的欢迎人群,工商界的设宴款待,都是他前几次来欧洲未曾更过的礼遇。   “皇上,奴才像个香饽饽……”这家伙在我面前,总喜欢卖这种乖。见到电报上这句近乎儿语的电文,我忍俊不禁。心中暗想这孩子是聪明,知道我最近成天看国家大事军情急报,偶尔来这么一句戏语,反而更易增添圣眷。   他是负责外交事务以及军火进口事务,远东股份公司事务,宗室事务等等重要职衔的重要人物,手脚上当然不太干净,这些小毛病是无法避免的,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他显然自家知自家事,偶尔也知道给我来两句马屁避祸,也算是难得了。他这一行,最重要的讯息就是向英国传递中国不允许在南太平洋地区发生重大军事冲突。而英国方面则出人意料的爽快的承诺了不首先向德国舰队进攻的立场。看到这份电文的时候,我几乎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英国怎么可能因为中国的表态而给出这么一份承诺?两国的战备竞赛早已经开始,从近阶段来说,在远东英国由于缺少船厂,战备实力肯定不如德国,时间拖的越久他越吃亏。而这一份承诺明显是一份吃亏的承诺。难道为了中国的中立立场,他们愿意放弃南太平洋,放弃马六甲海峡,放弃澳大利亚?这也太荒谬了吧。而德国方面同样给出了这样一份对等的条件,在中国没有点头的情况下,不会在亚洲对英国人的任何目标进攻。这便是载滢欧洲之行的最大收获。   但是,亚太地区的海上战争真的能够避免?我在思索这个问题时,亦曾想过如果我是英国的决策层,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全力将德国在亚洲的海上势力全部扑灭。这是底线,无可动摇的底线。但是我不是英国人,我无法得知英国人的真正底线在哪里。所以我对载滢挣回来这个外交斡旋成果,仍怀有深深的忧虑。   随即而来的消息则更让我的忧虑更加加深,随着英德两国的全面战争动员性质的演习的结束,世界的局势似乎又好转了起来,仿佛双方的一系列对冲动作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一样。   战争并没有真正打响。   但是德国在这渐渐和缓的势态下,又下了一步惊人的棋。   前一系列的军事准备动作,有一个大国几乎被忽略了,那就是土耳其。他们似乎衰弱的可以,尽管在东方胜利完成了对波斯的反击,但是在前段时间席卷全球的战争浪潮中,他们除了战备之外,几乎就是一副挨打的姿态。   原困似乎在于他们的身后,还没有明确地站着一个强者。   如今,这个强者来了。   对于德国来说,一系列的应对动作,全部都局限于欧洲部份,面对英国在中东阿拉伯地区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举动,他们没有丝毫作为。如果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话,那么德国之前在这个地区的所有努力,将全部化为泡影。   可能是基于这个原因,德国人开始在这里再玩一次火。 第三卷 260章 尊严与荣耀   “为了能够让全世界的穆斯林更为方便的去往圣地麦加朝圣,帝国决定修建一条通往麦加的铁路,起点是大马士革。”奥斯曼土耳其的这个决定,被政府宣布了出来,仪式上的德国工程代表让人嗅到了这份看起来正常不过,只与宗教有关的决定,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政治气味。   这条串连起土耳其帝国与汉志首府麦地那的铁路,总长度超过了一千三百公里,并在土耳其方面宣布的远景规划中,这条铁路最终将南沿到也门的萨那,而北部则与巴格达铁路相连。总工程费用预算为三百万土耳其磅,其中官方拨款二百万磅,另外一百万磅由世界各地的穆斯林募集而来。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德国的支持下,开始抓紧他们如今仍然控制着的广阔的阿拉伯地区。与他们为敌的,正是大英帝国。为了利益和尊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通过这一举动,正式投入德国的怀抱,如今所欠缺的,只是一纸合约了。与其说是奥斯曼土耳其自愿投入德国人的怀抱,倒还不如说是在他们对于英国的利用价值消失殆尽后,被英国人推向了德国的阵营。   国际政治便是如此,只有用脚趾思考的愚夫才会相信政客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口号只是一种廉价的付出而已。   一方面由于俄罗斯的势力已经被割弱的差不多了,一方面英国也需要在这里扩大势力以应付德国人的攻势,所以,英国放弃了曾经用来遏制俄国人西南方向的发展企图的土耳其。   那么中国呢?曾经是用来遏制俄罗斯东向图谋的那枚棋子,何时会被弃子?   没有人能确切知道英国人如今对于中国的准确的态度,随着中国的发展已经脱离了他们预想的轨道呈现出一种独立思考的迹象后。他们是要将这个曾经的盟友像土耳其那样推向德国的体抱,还是继续用这枚棋子来发挥遏制另一个敌手——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的作用?   但是这只棋子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这正是影响决策的死结所在。   长期以来,这盘棋只有一个长胜将军,或者说只有一个操盘手,如今他们正要面临最严峻的挑战,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跌下神坛,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目前的形势下,只有一点没有任何错处,就是德国的太平洋舰队必须完蛋。否则随着巴格达铁路,汉志铁路的兴建,万一新加坡落入德国之手,北方的俄国再出什么问题的话,勾勒出来的包含着印度的巨大三角将会有极大机会落入德国人的势力范围去。   所以,到了下半年,南半球即将进入夏天的时候。我疑惑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10月7日,英国才面正式向世界宣布,英国海军部正谋求荷兰方面许可,海军方面出于军事方面的理由,希望可以以合适的价格向荷兰方面租借槟港的使用权。   槟港位于新加坡东南方向约四百公里处的邦加岛上,直线距离与新加坡到德国人所占据的坤甸港的距离相同。但槟港距坤甸港的距离却要短一些,大约在二百五十公里左方,三点形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的形状。这是一个令人好奇的决定,在拥有新加坡的情况下,英国方面根本没有再租借槟港的需要,而且在南太地区的海军实力要弱于德方,更加不应该再分兵去槟港。唯一的解释也许是防止德国方面占据这个港口的抢先步骤。   英国一个正式的代表团在新闻发布会前已经启程前往荷兰,但是很显然时间上出了什么问题。在代表闭尚未抵达荷兰开始正式接触之前,海军部不适当的泄漏了己方的目的。无论从军事还是商业上考虑,这都是欠妥当的。   英国方面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匆匆的又发布声明否认己方的这个意图,并且将发言人匆匆解雇。   这是10月上旬唯一的一个有意思的新闻点了。荷兰方面在有备之下,做好了与英国谈判的准备,却不料英国方面只肯开除每年五万英镑的价码,双方的讨价还价在阿姆斯特丹就此展开,并一直持续到了快到10月底的时候。   这件事情的热度便很快的降了下去,英国人显然缺乏诚意。荷兰方面在热了一阵之后,不悦的将热情降低了几度。甚至都没有将消息传递给远东的殖民官员。   比利顿岛是爪洼海中的一个大岛,西面靠近槟港所在的邦加岛,四周皆有珊瑚礁环绕,东面则是由北向南稍稍向东倾斜绵延两百多公里的一系列暗礁,岛上风光秀美,海天一色,为此,荷兰殖民官员们大多都喜欢到这里度假。   自从德国舰队进驻比利顿岛东北方不到三百公里开外拓宽一新的坤甸港后,爪洼海成为与荷兰友好的德国人的海洋训练基地,之前多有在此海域出现的挂着白底红十字英国旗帜的船只少了许多。   无论是德国与英国,对于这片土地上的荷兰人来说都无所谓,他们只是要安稳的享受着殖民利益而已,一强换一强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从感情上来说他们要支持德国多一些,但是政治上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说不准若干年以后德国人就会对这片殖民地生出垂涎之心来。   范德波尔是个五十多岁的殖民官,六年的殖民统治生涯已经接近尾声了,对于他来说,也许这一次比利顿岛的度假之旅将会是最后一次在这个美丽的南太平洋岛屿上的经历了,他有理由好好的享受这一切。(范德波尔与某球星重名,这很常见。与荷兰人姓名的构成有关,比Van是来自哪里的意思,德波尔de B0er的意思是农民,范德波尔大概的意思是从农村来的人。)   海风吹来一丝令人窒息的气氛。睁开眼去,范德波尔正看着北方的海面上,一队悬挂着德意志鹰头海军旗的军舰正在北方不远处的海面处进行着训练。从东北方而来,转弯向西方而去,从范德波尔的角度看去,恰好形成一个V字字母的形状。   “也许是德国人的例行训练吧。”他摇了摇头笑笑哪嗓着,随即便安心地躺回到了沙滩上。虽然已经是快到11月了,但是这里的海滩气候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半个小时后,舰队消失在他所能看见的范围之内。   一个小时之后,他被一声闷响所惊醒。从西方远远传来的声响越发的密集,让他立即醒悟到,出大事了!   比利顿岛西方偏北方向不到一百公里的槟港,正承受着一场炮击,上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古老炮台根本无法对海上的舰队造成任何威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方的炮火在港区造成巨大的破坏。   炮击整整持续了一小时,在岸上的火势造成的烟雾达到一定的高度后,舰队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兵,并向东北方返航。   德国的舰队袭击了槟港!大新闻!大事件。   英国方面的记者迅速不顾危险抵达了事发地区,并且在第二天就发表了长篇纪实通讯——《哭泣的槟港》,从头到尾将这次事件完整的呈送到世界面前。范德波尔的目击证词也赫然在目:“我看见德国人的舰队从东北方向而来,在我的面前拐了个近乎垂直的弯,转而向西北方向的槟港而去。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们的例行训练,但谁想到,谁能够想到这些天杀的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来!”   究其原因,报纸很快给出了答案:德国方面知晓大英帝国可能会租借槟港来对付坤甸的太平洋舰队后,决定先下手为强,摧毁槟港,以震慑荷兰人,断绝其将槟港租借给英国的任何可能。   这是对和平赤裸裸的强奸!英国震怒了,海军部长费舍尔勋爵愤怒的对报纸如是说道:“在北京和会之后,德国用实际行动撕毁了他们曾经作出过的保证!这是对和平的强奸,这是对大英帝国的严重挑衅!”   德国人却是有苦自己知,虽然他们竭力的澄清事件绝非德国舰队所为,甚至还不顾泄漏军事机密的危险,出示了出事当日的进出港纪录以证明事件发生时德国方面前没有这样一支巡洋舰舰队在港外活动。   德国的舆论在沉默了一天之后,迅速展开反击,艰难的与当地人沟通后,甚至在第三天的极纸上就出现了袭击舰队的草图,并与怀疑中的英国舰队的船只——进行比对,很快便得出结论,将德国头上的罪名迅速的推到了英国身上。   “强奸和平的正是要为和平伸张正义的英国人!”柏林时报在11月1日的社论中指出:“我们的绅士撕破了伪装,演出了一场栽赃陷害的大戏!这是对德意志帝国的严重诬蔑和不友好举动,槟港的血债必须由肇事者的鲜血来清洗,德意志海军应该展现出他们的作为!”   一时之间,真相扑朔迷离,除了当事两国之外,已经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事实到底是什么。荷兰方面在声明保留继续追究的权力之后,希望英德两国尽快地拿出解决问题的试意,给荷兰,给槟港人民一个交待。   这种声音显然细不可闻。两个狰狞的强者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没有人顾得上看荷兰人一眼。   11月5日,积蓄了许久的愤怒,终于喷薄而出。   四百公里,约在两百多海里左右,对于德国方面巡航航速在十六节左右的几乎全新的舰队来说,一个白天就足够了,5日清晨,以名古屋号,萨摩亚号,加罗林号,马里亚纳号四艘名古屋级也就是普鲁士级的改进型号战列舰为首的舰队几乎倾巢而出,顺着阳光的方向,直向西方而去。   这四艘战列舰均以威廉二世宣布新世界政革后所取得的殖民地的名字命名,充分证明了德意志对于殖民的利益地不容侵犯以及对于这个新世界政策的骄傲情怀。   附属于太平洋舰队的巡洋舰舰队则以一半新舰,一半老舰组成,老舰都留在伊势湾的名古屋港作为次要用途。在坤甸的,几乎全部都是舰龄在两年之内的从在中国的两个合资船厂出品的新舰,五干吨级的巡洋舰,如果英国人没有担出新型战列巡洋舰的话,他们要算是重型了。十二艘巡洋舰和四艘战列舰组成了攻击队形,紧随在身后的尚有两艘补给舰,显示了德国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硬态势。   他们当然有理由强势,在远东他们占优势,而几乎也不用担心本土会遭到报复性攻击,在欧洲德国不去打人家就是好事了,谁敢欺负到他们头上来。   直到德国舰队出发后一小时,戴尔贝蒂的舰队仍然在新加坡的海军港区驻泊,作为东南亚最大的自由贸易港。新加坡港更多的是商船港区,只有南岸远离市区的东礁湖港区是军事用途。戴尔贝蒂的人早已加强了战备和情报搜集工作。但是他们直到这一刻依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   德国指挥官马克西米安·冯·施佩新晋少将,正坐在名古屋号的指挥位上吃早点,麾下的参谋们也在使劲的狼吞虎咽。由于要抢时间的缘故,舰队所有参战人员均在战位上完成早餐的事用,凌晨六点天仍旧是漆黑的时候,他们就出发了,到七点英国人开始用早餐时,他们已经全部就餐完毕。   “英国人的常态巡航线路从来没有超过新加坡以东一百海里,在此之前,可以安排轮流休息。”施佩下达命令。   出于英军以往的纪录,德国舰队此时是毫无顾忌的开足马力,以二十节的高航速高速向西运动,这一条线路除了九十七海里处时有一个暗礁需要偏航闪避一下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障碍,侦察舰早就将海况摸得一清二楚。   施佩用完早餐,起身走到窗前,拿起望远镜,面无表情的向西方平静的海面望了一阵。   一只鲤鸟飞速插向海面,迅捷无伦的叼起一条它觑准许久的倒霉的鱼,扑腾着翅膀愉悦的高飞而去。它没有注意到阳光的方向里,一只比它壮实的多的军舰鸟早已观察自己多时了。眼见鲣鱼就要开始享用口中的美食,军舰鸟发出高亢的鸣叫,凶猛的从后方扑向鲣鸟,张大嘴巴紧紧地叼住了鲣鸟的尾巴。疼痛难忍下,倒雾又无奈的鲣鸟不得不张嘴放下刚刚到口的鱼儿,发出惨厉的嚎叫。军舰鸟得意地松开口,飞向从空中坠落的自以为重获自由的鱼儿,胜利的鸣叫声中,军舰鸟完成了它的一次捕猎。   这个过程在南太平洋上每天都要上演无数遍,这一次终于被施佩捕捉个正着。   “多么充满智慧的战术啊。”施佩向参谋们讲述了整个过程,对于没有过太多太平洋航海经历的北欧人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场景。施佩略带启发性地讲述也让参谋们情绪兴奋起来。   “荷兰人自然是那条鱼。那么新加坡的英国人会不会是那倒雾的鲣鸟呢?”一个参谋开起了玩笑,引发了一场哄闹。施佩沉默着抬头看了一眼,眉头突然锁了起来。   德国向新闻界公布的那一天的进出港纪录当然是伪造的,为了加强它的逼真程度,施佩甚至命令参谋们将每个分舰队的税线图“不小心”也泄漏了出去。   从正处于赤道线的坤甸港出发,沿海岸线航行到北讳1.9度的加里曼丹岛就要向东方拐去的拐角处,转而向西,避过航线北方的珊瑚礁丛,抵达该讳度线上西方一百一十九海里以外的珊瑚礁丛,转而向东南回航。这是德国方面北部巡航的惯常线路。   南方的爪洼海巡航线路当然没有泄漏的必要,因为这对于英国人来说没有什么诱感力。   这正是他放出去的一个饵,就像那条倒霉的鱼一样,会被嗅觉敏锐的英国鲣鱼注意到么?   上午7时,英国新设的以新加坡为母港的太平洋舰队在指挥官戴尔·贝蒂海军少持的率领下,以旗舰维多利亚号为首,帕勒丰号,华丽号为辅,十四艘大小船只向东方作上午的例行巡航。   让施佩少将失望的是,最起码直到现在,对面那个少将还没有意图要咬他这只饵,贝蒂少将正在思考着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这个临时的分舰队司令官位子还能做多久。   随着太平洋舰队地位的日益增强,以及与中国关系的日渐变化,中英联合舰队势必将在不久后并入太平洋舰队,即便非是如此,以他只指挥过东印度舰队这种三等舰队的资历和他头上的少将军街,他怎么可能指挥得动中英联合舰队那帮长期以来都是由海军上将指挥的大爷们。   独霸全球四百余年的英国海军,人事关系的复杂不是外人所能想象得到的,如果不是与印度事务大臣张伯伦有良好的私人关系,贝蒂少将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第一任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官,既然坐上来了,他当然希望能够做的长久一些。是否能够长久,也并非是看战果这一项的,战果诚然重要,但上面有没有人显然也是一个决定性因素。想起平日里时常与同僚们闲聊说过的一个笑话,说是妓女如果到海军来做军官,一定能在升迁方面超过他们,原因在于这些婊子们上面不缺人。贝蒂不由笑了起来。   他今年三十二岁,也是各大分舰队中年纪最轻的一个,资历上的严重缺陷使得他常常有种不安的心理,作战勇敢的他在尼罗河舰队服役期间和在中英联合舰队担任铁甲舰舰长期间的功劳,以及与张伯伦的私人关系是他能拿得出手的不多的依凭。人事上,麾下其余几位舰长,几乎都是不买账的样子,也难怪,他这样三十刚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要得到其他人的领导地位的认同,太难了。这也是他就连巡航这种任务都要亲力亲为的原因了。   所以,他很想立个大功。   巡航,返回,这种枯燥而谨慎的海上行动并不能让他实现这样一个目的。所以,年轻人爱冒险的天性让他做出了一个抉择。   “都来——”放下望远镜,贝蒂少将进入指挥船,招呼参谋们坐下,摊开海图道:“你们有人有过坤甸港的经验么?”   看着一起摇头的参谋们,贝蒂没有一丝一毫的气馁,笑了笑耸肩道:“我也没有过。不过——”起身看了看船外,突然似下了决心的开口道:“这种战备巡航你们也很闲,这样吧,你们给我弄一份夜袭绅甸的计划书来,今天回去后我要召集司令部会议讨论。”   参谋们惊讶的面面相觑,坤甸港经过德国人近两年的经营,无论是岸防实力还是在港舰队实力,都足以让己方这只舰队的任何人打消掉进攻的意图。所有人都认为,无论如何,也要等实力再强大一些,时机再成熟一些的时候再说。   “这是命令。”贝蒂少将捏了捏拳头,看着这些似乎有些指挥不动的参谋们严肃地说道。   指挥官尚未建立起足够的威信,这是这支舰队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也是这支舰队最大的软肋,毕竟,这是一支新组建的舰队,什么都还在磨合期。   正午十二点,东经一百零五点五一度,北纬零点七九度,新加放港正东方一百海里,德意志的鹰头海军旗高高飘扬。庞大的舰队穿着白浪喷薄着黑烟的杀气。 第三卷 261章 铁钳行动   添煤,加水,午餐,这一切都在巡航速度下进行。由于已经进入英国太平洋舰队的巡航海域,施佩少将命令舰队降低航速,以避免在海面上形成较大的黑烟从而被英国舰队顺着阳光照射的方向发现。   因为逆向阳光的关系,舰队早早的放飞了飞艇,在西方的海空连接处显现出一个灰点——采用银色涂装蒙皮的飞艇,正是为了这次作战行动特意准备的。   他们的目的是在此海域附近,寻求歼灭英军的巡逻分舰队,或是吸引对方倾尽全力来援。是以,在何种时机下被敌方发现是极为关键的。   “换旗,第一,二游击舰队启航。”施佩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下午一时许,整支编队分为三纽,第一二游击队由十艘巡洋舰组成,五五为一组,在撤换下德意志海军旗换上飘扬的龙旗后,分向两个侧翼游戈而去。   整支舰队的指挥,全部由无线电完成。一条条讯息传到名古屋号上的电讯间,指挥官施佩少将便在这里运筹帷幄。   大英帝国太平洋舰队的第二巡航舰队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航行后,西方的新加坡港在阳光下显得璀璨夺目,而前方的茫茫大海则隐隐有一些令人不安的气味。   分舰队司令华生少将是舰队司令官贝蒂少将多年的好友,年纪也是相仿,这也是他出任这支巡航舰队司令官的重要原因。多年的相处以及相似的处境,让他对贝蒂少将最近的闷闷不乐有所体会,并进而有些影响到自己。   远离新加坡十几海里,在五十海里左方的距离兜上个圈子回航,这一天的任务也差不多了。最近是多事之秋,受命从炮击槟港的战斗中安然回航后,他没有一刻放松过警惕,德国人一定会报复的。闷声吃个哑巴亏并不是他们的风格。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华生对于海军部有关这次任务解释——激怒他们,利用他们的情绪消灭他们是有所不满的,一头蓄势以待的狼,未必能够利用老虎发怒的时候吃掉对方。一个不好,有可能会被对方在怒火中吃掉。   是以,在这两天的舰队高级会议上。他曾经提出过是否应当缩小巡航范围,以收缩防线。并避免被敌方所趁,吃掉实力不济的分舰队。但是由于新老舰队的融合问题,他的建议并没有得到大多数的支持。从香港来的那一批军官认为这是示弱,是不能够被接受的。如果缩小巡航范围。将使德国人的舰队得到在近海集结力量的机会,对于舰队及港口而言,这反而是个更加危险的选择。所以,舰队仍然要继续巡航,只是加强了戒备而已。这两天的情况一直如此。   华生是个聪明人,他会很多变通的方法,譬如说今天,他只是打算开到某一海域,然后让飞艇辛苦一趟而已。作为一个舰长,要对手下的舰员负责,他常常觉得自己是对的。   他这支分舰队,由于并没有更高级的长官在此,而且相对来说下午的巡航要更为安全一些。所以,只是有雷米利斯号战列舰一艘被中途扣留在新加坡新成立的太平洋舰队的皇权级战列舰领衔,其余的六条舰只,两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铁甲舰,另外四艘则是年份差不多的巡洋舰。对于长年除了些许海盗之外没有什么挑战的东印度舰队来说,这些家当原本是够用了。   但是谁能知道会临时要设立一个太平洋舰队?还是以东印度舰队为主体,辅合在香港的中英联合舰队。   在这些舰只,人员配备,人事关系都没有厘清的情况下,就主动出击冒充德国人去攻击槟港,一方面来说是有点冒险,另一方面也是无奈之举,立足现有实力,眼下这个办法实在是最好的办法了。华生内心是反对的,但是他的职责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眼下他正服从着命令,在前往死亡的途中。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距离约五十七海里,夹子注意!夹子注意!”铁钳是这次行动的代号,电讯兵则以夹子称呼。   1903年11月5日15时53分,距新加坡29海里,距德意志太平洋舰队主力舰群57海里,军舰鸟第一次看到了猎物。   华生少将的步伐停了下来,看着飞艇向东方而去,向港口方向通报安全后。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飞艇的返航了。整支舰队就只有雷米利斯号一艘战列舰载有一条轻型飞艇,如今这支舰队的命运全部都系在这条飞艇上了。   “秃鹫接近,请求后退。”德国飞艇向母舰发出请求。   为了避免被对方发觉,飞艇向北方撤去。虽然很小心翼翼,但是由于西方阳光的反射,英国人还是捕捉到了它。   华生接到通报后,迅速判断,在航向北方,有敌方起码一艘大型战列舰存在。这些人显然不怀好意。   向港口报告并做好返航准备后,华生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都快要蹦出来了。一直担心的德军的进攻,难道便是今天就要来临么?   在华生的命令下,英国的飞艇向北方追踪而去。   “是挂着龙旗的舰队。似乎是中国人的五艘巡洋舰,真羡慕,他们的巡洋舰也能载飞艇了。”半个小时后,华生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一个令他奇怪的答案,中国人的舰队如果能够出现在这里,几乎是一件没有解释的事情。从马尼拉到这里,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航程。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   港口命令他弄清楚敌方的来意,无奈之下,华生决定亲自前去看一看。   16时43分,龙旗飘扬的舰队用旗语打出不许靠近的信号。华生向他们表明身份并询问来意。对方的回答更是诡异,竟然绕了一个大弯,向着东方而去,并且用尾炮示威性的开了一炮。   从对方舰只的轮廓判断,对方的巡洋舰要好过己方的这几条巡洋舰,速度也极快。但烟筒冒出的稀疏的黑烟显示对方显然是故意放怪了船速好让己方能跟得上。   从这一点上,华生心里有些犯起了嘀咕,“跟那帮老爷们,我怀疑这是德国人的圈套,请求返航,请求返航!”   五分钟后,基地传来回答是可以返航。华生送了一口气,下令转弯回头。   17时01分,华生的舰队向新加坡返航。从电讯中他知道,出于安全考虑,己方的舰队已经开始升火准备出航迎接,以防止德国人阴谋,这让他安心不少。   他当然不知道,德国人的铁钳,已经开始咬上他了。   后方的巡洋舰队开始加速行进,肆无忌惮的喷薄出浓厚的黑烟,照距离和速度判断,对方将在半小时内将距离缩短到战斗距离。间歇的炮火在海中溅起浪花,显然对方不怀好意,华生更加有理由相信这只是挂了中国旗帜的德国船而已   凭这几条船?华生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下令做好作战准备,他有信心在己方的援兵到来的时候,先取得一定的成果。   “作战开始,全速前进,第二分舰队,咬住对方!”从一堆往来电文中。施佩少将下达了攻击命令。   他的主力舰队正在开足马力向西方进发,预计还要有两个小时赶至将要开始的战场,而第一分舰队将能在四十五分钟左方抵达战场。十艘巡洋舰拖住对方1个多小时后,到己方这支生力军赶到时,正是收割战果的时刻。   算上敌方升火的时间,收拾完这七条船,新加坡的援军差不多应该刚好抵达,龙争虎斗,就由那一刻开始吧。   17时34分,德国海军的第一枚远失弹落水的时候,战斗正式打响。距离新加坡31海里,北纬零点三度线上,冲在最前面的布吕歇尔号巡洋舰首先发难,几乎在英军尾炮炮弹在己方左前方溅起一朵浪花的同时,布吕歇尔号的前主炮向英军落在最后方的雷米利斯号战列舰开火,并施放了两枚鱼雷。   因为尾流的关系,这两枚鱼雷并不求能命中对方,赌的是对方一定会变阵迎敌,前方舰群中如果哪个倒霉蛋驶到鱼雷的航道上。   英军的队列终于散开,两艘铁甲舰左转,四艘巡洋舰右转,在开始向变换队形的德军舰队开火的同时,掩饰己方的旗舰雷米利斯号转向从而能够将炮火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对付五艘巡洋舰,华生少将的实力并没有什么差过对方的。只是他认为既然对方有胆量以五艘巡洋舰硬对上自己,周围一定有其他的舰群存在。所以,他分配了两艘巡洋舰作为警戒搜敌任务,将作战的任务留给了己方的主力船团——皇权级战列舰1,旧铁甲舰2,旧巡洋舰2。   五对五,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德军的策略很明确,放下雷米利斯号不管,缠住其他四艘老舰穷追猛打,发挥自身速度快的优势来躲避敌方的炮火,并力求接近已达到混战效果,发挥己方舰龄新,火力猛的特点,间或以鱼雷来向对方的雷米利斯号发动攻击。   到18时03分的时候,双方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炮火怒吼声中,英国人也看到了挂着龙旗的舰队上,都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阴谋正式被揭穿。   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双方都是各有损伤,英军的舰龄老化问题要了他们的命,两艘老铁甲舰的速度本来就慢,被比己方快一倍速度的对手缠住猛打,由于近战的关系,主炮的威力又无从发挥。只能硬以皮厚扛着对手一轮又一轮的杀伤战术。   德军的巡洋舰当然不会以击沉这些大舰为主要目标,他们的目标是敌舰上的人员。依仗着高速的优势,巡洋舰集群在高速中完成射击,并最大限度的降低己方被命中的几率。   英军受创最重的是旧式巡洋舰蜂后号,在半个小时的作战里,已经受创二十余弹。舰体千疮百孔,舰员也是伤亡惨重,不得已之下,舰长雷米特下令向雷米利斯号靠拢,以寻求旗舰的帮助。   便在这个时候,布吕歇尔号的主炮手抓住机会,以280毫米口径的主炮连续向逃窜中的蜂后号开火,与之配合的两艘巡洋舰也抓住这机会,全力以炮火向蜂后号地逃逸线路开火,在十分钟之内。蜂后号又中四弹,并终于被布吕歇尔号主炮的第十一枚炮弹命中已是伤痕累累的侧船舱大量进水,失去战斗能力,并在缓慢下沉中。   先失一舰,华生遭受严重打击。他所在的雷米利斯号无法发挥出大口径主炮的威力——敌方的快速机动战术让他的优势无从发挥,让敌人近身的战列舰像是被锁链缠住身体的泰坦一样,浑身不自在。在主炮拙劣的转动着角度开火的间隙,他们的副炮也在向敌人开火,命中对方十余枚炮弹,但对大局似乎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眼见蜂后号即格沉没,华生想起了被放出去警戒的两艘巡洋舰,当他就要向传令兵发布命令的时候,他看见南方的巡洋舰雏鸟号方向,炮弹和黑烟,水柱,战斗在那边也打响了。   “该死的援军!他们说还要多久!”华生咆哮着发问。   “还需要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他们说已经在全速前进了。”   “狗屎!”华生愤恨的一拳砸在指样台上。命令道:“命令全舰队向我靠拢,告诉他们!再撑一个小时,援军就来了!”   半小时后,英国巡洋舰雏鸟号逃回本方舰队加入战团。华生以为看见了敌方的全部主力——十艘巡洋舰,于是他收回了另一艘警戒巡洋舰权杖号。   “告诉那帮狗娘养的,快点来摘果子!”华生习惯性地骂了一句,发布命令道:“舰队全体,可以自行作战,以保存自己为主!干翻德国人的事情,让那帮狗娘养的做去吧。”   战局对华生来说,是越来越不利,敌方的实力已经明显的超过了几方,如果运气再差一小点的话,刚才对方那枚炮弹险些就击中司令塔。而己方的几艘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老舰,虽然让他们各自逃生保命,但他们哪里跑得过对方二十几节的高航速?   巡洋舰雏鸟号第二个沉没,就在他们看见了西方海面上的烟柱的时候。19时17分,英国方面的援军终于到达。   这次轮到德国人心里发寒了。维多利亚号,帕勒丰号和华丽号比预计的要早到,他们迅速的向施佩少将通报了这个情况。   “逃跑!在战列舰还在射程之外的时候!”施佩的命令直接而又果断。正是他的果断,给了这十条巡洋舰逃跑的宝贵时间,也为他下一步的战术奠定了基础。   以布吕歇尔号为首的第一第二分舰队迅速撒离战斗,开足马力,向着东北方向逃逸而去,尽管维多利亚级战列舰的射程理论上可以达到八海里,但是看着敌方的距离越来越拉大,谁也不认为还有可能能抓住这帮可恶的德国人。   在海面渐渐被黑夜笼罩的阴暗里,英军舰队在海面上收拾残局,救生,打猎,并准备返航。担任警戒的巡洋舰在不远处游戈着,警惕的观察着东北方向。   便在这个时候,德军的巡洋舰队竟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利用高超的机动力,又逼进到五海里左右的距离,并示威性的开火,以此及火光显示自己的存在。   英军舰队高层面临扶择,以他们的实力,当然无需畏惧这十条巡洋舰的进攻,但是被他们这样的吊着是不能容忍的。   于是英军的三艘战列舰出列,以二十一节的高速,向敌方逼近,试图趁对方不备以高射程攻敌。在五海里这样的近距离里,敌方巡洋舰二十四节的最高航速并不能保证能够安然无患的从维多利亚级战列舰的巨炮口下逃生。   “敌方是否还有其他战力存在?”在下决心之前,贝蒂少将询问了华生。答复是否定的,这也成了支持贝蒂决策的重要因素。   所以。在19时31分,英军的三条战列舰将己方的十余条舰群抛在了身后,向着敌方巡洋舰的方向追去。并在十分钟后,在渐渐黑沉下来的海面上,开始了第二次海上炮战。   德军巡洋舰队当然不会蠢的与这样的庞然大物直接对扞,他们的选择是用尾炮炮火象征性的还击,并全速向东退却。   这时候,劫后余生的英军都在兴高采烈的关注着火光隆隆的东方,夜幕里,只有这种东西最实在。谁也没有注意到死亡的巨大阴影已经接近,并在夜幕的掩护下渐渐遮住他们的目光。   19时59分,施佩少将的铁钳计划终于完全实现。虽然从最初的己方的铁钳钳住对方的巡航舰队变成了如今的己方的主力舰只被敌方左右舰团夹住。   “轰!”“轰轰轰!”身后突然传来的巨大连串声响让追击的有些忘乎所以的英军三艘战列舰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是己方的什么舰只发生了殉爆。直到连串的巨响不住的响起,并有炮火向己方射来,并市一枚击中华丽号的尾部侧翼时,他们才知道,敌人新的有生力量赶到战场了。   英军两个船团中央十余海里的路程的中线上,从南向北的方向。名古屋号,萨摩亚号,加罗林号,马里亚那号四艘战列舰各十二门主炮,各有一半朝向东西两个方向。   二十四门305巨炮完全用本身的火光遮蔽了留在西方原本交战海域的英军的视线,在这里,是英军伤痕累累的战列舰雷米利斯号,两艘旧式铁甲舰,两艘旧式巡洋舰,以及随战列舰船团来的两条旧铁甲舰,八艘旧巡洋舰。   另外二十四门305巨炮招呼的则是维多利亚号,帕勒丰号和华丽号。   被新情况惊呆了的贝蒂少将连忙一面下令以三条船船尾十八门305炮还击,一面命令西面船团由华生少将指挥,迂回向北面海域靠近,等待与主力船团的汇合。   大海战,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大海战。新成立的太平洋舰队的荣耀,将由自己开始书写。贝蒂少将激动地看着炮火映出的敌方舰队的轮廓。判断出双方的实力要强于己方。   但是敌方为了追求战位,使得他们的主力舰队处于了己方两个分舰队中央,给了自己机会。当然,他也知道其实己方的情况也一样,处在了对方的两个分舰队中央。如今的格局,正形成了两个铁钳互相钳制的情况。   英军的老旧舰只们已经纷纷开始还击,由于顾忌对方舰只身后的本方主力舰队,所以鱼雷还没有得到使用的许可。那些152毫米或是280毫米的炮火,打在德军战列舰厚实的装甲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   贝蒂船团开始在炮火往来中慢慢的调转船体,试图向敌方战列舰船团北方的海域前进,并与本方的舰队会合。以试图能够利用夜色的掩护来脱离战场,回到不远处的新加坡港,在那里依托有岸防炮火,德军些微的实力优势将不复存在。   比他们先转弯的是布吕歇尔号为首的德军巡洋舰舰队,巡洋舰队指挥官赫尔斯腾森上校也想抓住这个机会,绕一个大弯,将己方的舰只移动到敌方战列舰的北方,正对上对方的侧舷以便于施放鱼雷攻击。如果不是考虑到互相紧咬着的那个铁钳的钳爪,他甚至都没有必要向侧翼移动。   在夜幕中,十余条鱼雷艇被双方放下,双方都希望在对方的主力战列舰没有巡洋舰掩护的情况下对对方实施成本低廉的攻击。当然,德军有两艘巡洋舰保护在己方战列舰的前方,只是对方没有发现而已。   夜色中,铁钳钳上铁钳,没有人知道哪一柄铁钳将首先松下自己的钳口。 第三卷 262章 一夜的战   双方驳火的消息是由德国方面率先向中国方面通报,时间是在下午的18时30分,由德军太平洋舰队坤甸港司令部直接发电到中国太平洋舰队马尼拉港,太平洋舰队不敢怠慢,立即传回北京,到我收到消息的时候距双方开始交火已经隔了接近两个小时之久。   “敬启中华帝国皇家海军太平洋舰队:公元1903年11月5日,为防止在当前特殊情势之下与英国海军发生冲突,亦有利于我军的正常训练航行,是以临时决定以悬挂贵国海军旗的方式以显示己方的非侵略性意图,然而在英军的挑衅下,双方在下午17时34分,于东经一百零三点七九度,北纬零点三一度附近海面发生驳火,谨此向贵方通报,并对于因此可能对贵国海军声誊造成的影响,致以最高的歉意。——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部,1903年11月5日18时29分。”   我看完急电时注意了电报房墙上的挂钟指向的是19时01分,正是千家万户用晚饭的时候。自从11月1日出了“德国海军袭击槟港”的事件后,看着英德两方互相攻讦,我就知道,双方大打出手不远了。   两头犟驴已经积累了足够的怨气,指望他们能心平气和的用和平手段给自己和对方更多的准备时间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了。倒是两个文明国家先后采用盗用别人名义的手段来打响第一炮,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英国人果然没有违背承诺,他们没有首先向德国人开响第一炮,但他们处心积虑的就是要引诱德军开第一炮,德国人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的国家性格,的确是容易上这个当。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德国海军急于用战争的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与实力,不管怎样,不管什么理由,他们没有注意到亚太地区如今的实力对比以及发展趋势都有利于自己,所以才是英国人先来惹他们,而不是实力占优的他们率先发动进攻——因为他们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在英军的挑衅性行动之后,德国人立即以牙还牙了,甚至连冒充别国舰队的方法都是完全照搬,赌气的近乎于稚童。   海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得了的,我吩咐眷出几份来,并命人招呼在京内阁、海军部系统、情报系统、外交系统的数名大员进宫议事。   转身回了养心殿,自有人去安排乾清宫议事事宜,我背着手出得门去,看着满天的黑云,黯着脸心头心事生重。   黑夜开始主宰世界,南半球的冬天,月光在疏零的云层后放出清冷的光,给它照耀下的海面带来凄凉的冷。   处在东方舰群中维多利亚号上的贝蒂少将便感觉到这种冷,这是黑夜,清玲而幽暗的月光下,海面上见不到银色的海面,只见得到远方黑沉沉的水面上黑沉沉的敌方舰队的轮廓。   在东方,敌方的十条巡洋舰集群已经开始向东北方向迂回,甚至还有一些小型的鱼雷艇已经在海面上浮现,这让己方的船团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如果不跟随对方移动,或是寻找合适的战位。鱼雷的饱和攻击可能会使这太平洋舰队的看家家当在今夜的不利战局中葬身鱼腹。   但是如果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小规模舰只骚扰上,同时又要照顾到后方的敌方战列舰集群的火力猛攻,那么在对等的巨炮轰击下,炮位数量占优的对方将在这段时间内给己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不过他知道,要是不把己方的舰位移动,那纯粹是害人又害己的做法,由于对己方战列舰的顾忌,隔着德方战列舰的己方巡洋舰庥群将无法发挥可怜的战力——东印度舰队的老东西们根本不配在对方战列舰的炮火下生存着。   如果不是指望他们的14寸鱼雷能够发挥收效比巨大的战果的话,他宁愿这些老旧而笨重又没有多少攻击力的小船离开的远一些,三千吨不到的吨位,二十来年的舰龄,对于艇上的数百名官兵来说,它比棺材好不了多少。   而敌方牵制自己的十艘巡洋舰,却堪堪放下了二十条鱼雷艇,这种每条三百来吨,速度其快的小东西,在黑夜的掩护下几乎是肆无忌惮的慢慢散开队形,形成四个攻击集群,向己方包抄而至。   似乎他们在调整这攻击角度,以免误伤后方的本方舰队,趁着这个紧要关头,利用炮火间歇的功夫,贝蒂少将下定了决心,对着电讯兵下达命令:“华生舰队可以发射鱼雷攻击,无需任何顾忌!这是生死关头!这是生死关头!”   的确是生死关头,在德军积蓄了一天力量的主力舰队抵达战场后,四十八门三零五毫米巨炮发挥了全部战力,在西方他们的炮火压制的爷爷辈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铁甲舰和巡洋舰抬不起头来,由于选择的切入点好,德军的主力舰队处在一个合适的攻击距离上,五千米的距离对于炮火来说足够发挥威力,又足以使己方的目标可以隐蔽在海面上的黑暗之中。   从理论上来说,每分钟德国的四艘战列舰可以发射出六十七点二发重七百公斤多的炮弹,总计重量四十余吨的炮弹在一分钟之内向左右两方发射而去,每分钟二十余吨的炮弹倾泻在十来艘舰龄二十余年的老战舰所在海域。   当然由于黑夜的关系,开火的速度远远没有如此之快,同时更无法发挥空中炮瞄的作用,使得命中率大幅下降,平均十九发左右的炮弹才能命中一枚,即便如此,威力惊人的炮火依旧发挥了令人恐怖的破坏力,在近半个小时的交战后。西方船团刚刚开始执行鱼雷攻击命令的时候,已经有四艘巡洋舰完全丧失了作战能力,其中海燕号和黄蜂号已经在沉没的前夕了。   在开战后十分钟左方时。德军一轮齐射过后,这两条舰的五英寸钢板被穿甲弹轻易的击穿,动能和热能十足的弹丸给老旧的舰体留下了一阵轻烟尘雾后,继续向舰体内穿行而去,随即传来一声爆炸的响声。   三分钟后,从舰身的孔洞中又喷薄出更大规模的火光,伴随着间歇不断的爆炸声以及不间断的烟雾,两条舰先后发生剧烈的爆炸。火光照亮了海面,也照亮了飞上天后惨叫着地或死或生的士兵。蒸汽动力的鱼雷艇也被掀起老高,伴随着黑色的浓烟,爆炸开始渐渐吞没舰体。   两条舰上不幸的五百多名原本隶属于和平的东印度舰队的官兵,一半丧生,这是首先沉没的两条轻巡洋舰。正如他们的指挥官所想的那样,这种水平的舰只,根本不配在对方战列舰的炮口方向上存在。其余十二条战斗舰只也是遍体鳞伤,原本已经成功将敌方舰团赶跑的一面倒的战局,随着德方有生力量的及时加入,发生重大逆转。   到无须顾忌使用鱼雷艇战术时。英方的十二条船,仅能释放出十二条鱼雷艇来,在火光的掩映下,开始了他们的攻击之旅。   直到此时,德方配属于战列舰舰团的两条巡洋舰依旧没有加入战团。   而在东方,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以布吕歇尔号为首的巡洋舰舰团在赫尔斯藤森上校的指挥下,完成了他们的迂回战术。虽然付出了胡斯号及弗林特号被重创,一条鱼雷艇H1号被击沉的代价,但是他们也成功地实现了己方要实现的战术目的——完成了鱼雷攻击的最佳战位。   此时的时间指向晚间20时49分,夜意更浓,除了海面上双方炮火的亮光之外,就只有海面上漂浮着的点点灰白的光点了,大个点的是浮尸,小个点的是死鱼。没有人知道这场海战还要打多久,但双方都有精疲力竭的感觉,太紧张了。   双方都许久许久没有打过大规模的海战了,无论是指挥官还是普通士兵,每个人都沉浸在兴奋的紧张情绪之中,每一次被命中的懊恼和命中对方的欢呼,都让这些年轻的,随时可能会失去的生命感到透至体力的兴奋。   对于某些最多参战时间已经高达五个多小时的舰只来说,他们的轮班休息已经随着战斗的减员而没有了休息时间,向布吕歇尔号上的炮手们,几乎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好在他们等来了休息时间,赫尔斯滕森上校下令全舰队停止任何炮火袭击,试图在黑夜中隐蔽自己,仅以鱼雷完成攻击。   双方战列舰不同的战位造成了目前的局势几乎是德军一面倒的优势,在主力舰团方向的巡洋舰漂亮的出击干掉了对方四条鱼雷艇后,他们暂时得到了一丝放松,施佩少将下令战列舰舰团向西北方向运,并集中全部火力全力打击西方的英军巡洋舰舰团。   在只有两条巡洋舰担任护卫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冒险了。   对方的指挥官贝蒂少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发现敌方己经完成了鱼雷攻击的准备并己经开始小艇突击战术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两线作战,便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战列舰的异动,在双方驳火造成的舰体损伤以及黑烟之后,他发现对方的旗舰名古屋号将舰尾留给了自己。这时候,他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英军的三条受伤程度不一的战列舰,开始利用对方战列舰炮火压力减轻的机会,加速逃离眼前的战场,依照旧有命令,试图与本方的巡洋舰队会合。并利用德军鱼雷艇过分逼近的机会,用副炮打沉了一条。   当德军的鱼雷主力攻击波来到的时候,他的三条战列舰已经几乎完成了转向,总计三十二枚鱼雷的饱和攻击,只有两枚击中了华丽号和维多利亚号的尾舷,部分舱室进水,两条舰的左后舷部位都有大小不一的窟窿,在尾炮射击的时候,看上去别有一番恐怖的意味。   而德军付出的代价则是布吕歇尔号的煤仓和一座烟筒被击中,另外一艘巡洋舰马特宁号的前甲板被直接命中,炮弹并深入舰体,幸而没有穿的太深,但基本上也属于丧失了战斗力。   英军的三条战列舰终于在21时43分完成了与己方舰队的汇合,他们占据了战场的南部,而德军的战舰则分别在东北角和西北角仍旧保持着攻势。   弹舱被击中但幸而没有发生恐怖的殉爆的战列舰马里亚纳号舰长特农伯格少将果断下令向弹舱放水,因而在21时37分左方时因为消耗光了炮弹而失去了作战能力,成为旁观者,仅以己方携带的四具鱼雷发射管继续作战。而其他三艘战列舰的状况要好得多,受创最重的萨摩亚号也只是被击毁两个锅炉而已。其他的两艘战列舰更只是舰体表面的轻伤。   此时德军的作战序列里,仍保持着四条战列舰,十二条大型巡详舰的阵容,其中有一条战列舰和弗林特号,胡斯号,马特宁号三条巡洋舰已经重伤无能作战。只是在战区边缘以间歇的鱼雷攻击来显示自己的存在,主力阵容为名古屋号,萨摩亚号,加罗林号三条战列舰,布吕歇尔号虽然是重伤丧失了一大半的动力,但仍然能够维持有效的攻击。其余七条不等轻伤的巡洋舰是齐瓦兹号,乌格本特号等。   而英军的形势则不容乐观,三条战列舰各有轻重伤,其余四艘铁甲舰和七条巡洋舰质量与对方差别巨大,火力方面虽然不是太弱,但是由于吨位小,几乎挨对方一两发就要报销,英军指挥层不想拿他们去送死,是以德军仍然牢牢掌握着交战开始就紧握在手的主动权和优势。   从数量上来说英军以作战舰只十四艘略超过德军的十一艘,但他们无从对这种优势保持乐观。在此种情况下,他们能做的选择实在不多。   考虑到交战地点离新加坡军港只有二十九海里的距离,以他们的舰队中最高航速最低的十七节而言,两个小时足以回到母港,利用岸防炮火来扭转局势保存有生力量。但是这样势必要牺牲掉四条航速最慢的老旧铁甲舰,这些七八千吨的铁索索虽然从数据上看防护很厚,但是这种装甲在对方的大口径穿甲弹面前,与薄薄的纸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德军的优势是明显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贝蒂少将下令让他们先行辙出战场,以战列舰作掩护,且战且向港口方向退却,如果能够回到港口撑到天亮,那么从暂泊在西贡的中英联合舰队就可以赶抵新加坡,到时候吃大亏的就将是德国人!   决策已定,英军开始缓慢的向西方退却,航速最快的战列舰反而行驶在了最后放方,并形成斜向的交叉火力,打打停停,以遮蔽对方紧咬上来的攻击阵型。   在德军方面也面临着抉释,士兵的疲劳是最大的问题,相比较而言,舰体的损伤和储弹量的消耗倒是次要的。考虑到似乎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全部吃掉对方,而此次作战也可以用胜利作为结尾,总指挥官施佩少将决定再行追击一个小时,届时无论形势如何,他们都将要返航。   追击的策略是很明确的,利用己方舰队的高航速,从左右两方兜上敌方的逃逸队列,尽可能的发挥全部战力,能打沉几条是几条,以高速应吃对手的慢速。   是以,德军的战斗序列又开始了变化,除了已经撤出战斗的四条舰只自行返港之外,剩余的作战序列分成了两组,分别以受伤较轻的萨摩亚号带领加罗林号另外搭配三条巡洋舰,而旗舰名古屋号则带领五条巡洋舰,分别咬上对手的左右两翼,并视情况强行超越对方队尾的护卫战列舰,全力打击对方的老舰。   打沉敌舰倒是次要的,那些废铁疙瘩没什么太大的价值,虽然他们一样计入战绩和军功,但施佩的主要目的却是有效杀伤对方的人员。   一个海军新兵与有几年海上跌爬滚打经验的水兵的价值几乎无法进行比较,如果能够重创太平洋舰队的有生力量,那么就势必将迫使英国从其他地方调入人员,并且也将在其他地方产生若干的水兵新兵,从大局上看,将给帝国在其他地方所受的压力造成有利后果。   海军兵员素质的重要性,也是施佩从中国海军近几年崛起的势头中总结出的经验之一,在他眼里,当年中俄太平洋海战,中方在有利条件和优势力量的情况下,并没有能做到完胜而只是惨胜,这是与当年中国海军大规模扩军以填充新增入的军舰从而使得海军作战部队平均战斗经验的下降是分不开的,如果当年那场太平洋海战的中国舰队是一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海军的话,那么俄国人可能都没有再次回到马尼拉港的机会。   而他手下的这只太平洋舰队的官兵,大部份是继承的以前提尔皮茨远东巡洋舰队留下来的老班底,教官和士兵们的努力造就了今天的胜利,但仍然在战斗中表现出了不成熟的地方,譬如士兵普遍疲劳和主炮手在没有炮瞄指挥的情况下命中率大幅下降等问题。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这些问题,而英国方面就很难了。   在贝蒂少将为主体的三条护卫战列舰身后,德军的铁钳又一次张开了狰狞的钳牙,他当然能够看出对方的战术一定是以高速逼近,并在持续的炮战中超越己方,逼近自己前方的绵羊群。在这种情况下,他别无选择。   “散开队形,顶住他们!不用理大家伙!”贝蒂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守住防线,不让他们穿过己方布成的最后一道防线。   德方的巡洋舰如果要强行穿越,那就势必将会把侧翼暴露给己方战列舰的侧翼,在扩大防守面积之后,德军的两只钳牙必须继续分开又或者是从对方的三条战列舰构成的两道大门之间穿过。在分开造成力量分薄的情况下,德军这样做几乎等于找死。   在左翼的帕勒丰号用精确的齐射穿透了冲在最前方的乌格本特号的舰体,致使该舰重创并在二十分钟后先全沉没后,二十五分钟后的22时41分,右翼的华丽号又击沉了试图从方翼超越自己的敌方巡洋舰洛尼格号。德军在收获了一场胜利后,又输回去了一大铺。   但是英军的欢呼并没有持续多久,利用两条沉船的掩护,左右两翼成功的穿越了英军战列舰防御线,并在23时16分成功追赶上英军逃逸船队,在肆无忌惮的探照灯照射下,英军的老旧船团遭遇了毁灭性打击,为他们的弱势付出了代价——铁甲舰汉米尔顿号被击沉,巡洋舰宝石号和欧掠号,科姆斯号三艘分别先后被击沉。   而德军仅付出了巡洋舰恩古特号重伤,并在后来归航途中沉没的代价。   在这新旧大小巡洋舰对撼的同时,后方的战列舰也开始了三对三的对决。虽然已经是夜间23时51分,时间已经接近11月6日凌晨的夜,但杀红了眼,积蓄了足够多仇恨的双方已经早已忘记了时间。   在英军逃得最快的巡洋舰阿尔伯特拉斯号已经能看得见夜雾中依稀射过来的探照灯光的时候,后方的雾影里,双方六条战列舰在五千多米的距离上双双依靠对方炮火的射击的光亮在酣战。英军是有恃无恐,最多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就可以进入岸防炮台的火力覆盖范围了。   而德军似乎也记起了他们的既定策略,在酣战了十来分钟互有胜负的情况下,施佩少将决定收兵。   但是,海战并没有就此结束。 第三卷 263章 乾清宫会议   月光已经全部隐去不见,如果没有炮火的辉映,双方甚至连雾都看不见,持续了数个小时的海战渐渐拉上了收场的帷幕。   如果就此灰溜溜的回到港内,那绝对不是贝蒂少将指挥的舰队。他的性格绝非如此,而且在己方损失如此巨大的情况下回港,他本来就不稳的地位几乎就可能就此不保。   当然贝蒂少将现在计较的决非是这个,军人的血性和尊严,当然还要加上些许理智,让他在计算过双方实力对比后,做出了衔尾追击的决定。   似乎越来越浓的夜雾给了他最好的支持,在双方似乎都无心恋战的降低了炮战的调门后,德军如今散落的队形在施佩少将的指挥下,开始渐回航渐收拢,并在第一次交战海域西方三海里处完成了集结,并收拢了全部舰只,浓雾中他们并没有发现西方的沉重的黑色里,杀出脾气来的英国人采用了几乎与他们先前一样的战术,在夜色中衔尾追来。   当然有脾气不代表没有智慧,以三艘残舰要想与对方十余条大舰的大舰队硬拼是莽夫的行为。   靠着穿透薄雾传来的探照灯光,维多利亚号潜伏在七海里以外的雾里,这样的距离足以保证德方已经没有多少精力的警戒船不能依仗4000支烛光的探照灯发现自己,贝蒂将军下令放出己方的六条鱼雷艇,黑夜加上雾气,以及攻其不备的有利态势,他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够在这场海战的最后阶段,捞回一点筹码来。   鱼雷艇们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地利用高航速欺近了敌舰。十余枚鱼雷先后被操雷手们附带着刻骨的咒骂放出,向着敌舰黑沉沉的轮廓急速驰去。   几分钟后,爆炸声将沉浸在欢乐后的疲惫中的德国人的美梦惊上半空。战列舰萨摩亚号不幸被两枚鱼雷命中侧舷,并引发了巨大规模的爆炸,锅炉的蒸汽混杂着横飞的躯体向天空抛射,这条服役尚没有一年的名古屋级战列舰,由于最后时刻的疏忽而葬送了他这一战建立起来的威名,也葬送了舰上尚余的近五百名士兵的生命。由于已经身负大小十余处伤的缘故,这条原本结实无比的战列舰在被洞穿右舷后。鱼雷的剧烈爆炸使锅炉发生爆炸,并随后大量进水。战舰在海面上挣扎了近半个小时后,带着巨大的旋涡沉入海底,由于英军旁伺在侧,攻击并没有停止的缘故,求援工作几乎无暇展开,等等英军鱼雷艇群在见到再无这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转身退却后,两万吨的战列舰沉没将会带出的旋涡的威胁,使得没有人敢于冒险营救尚在舰体周围挣扎着的水兵和小救生艇,漩涡随即将他们吞进海洋。   收官的时候被敌手劫去一条大龙,德国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但是看看茫茫的黑夜和近处仍未平息的旋涡,加上刚刚从港口方面传来的电报,都迫使施佩下定决心离开。   “英方联合舰队于晚间20时13分启航离港,去向不明。”港口将这一份没有落款和日期地电报原封不动的传给了施佩舰队,对于这位荣立了殊勋的少将,没有人会再怀疑他的前途。   电报当然是由马尼拉发来的,从西贡方面特殊渠道传来的消息,让中国人掌握了英军这支后备舰队的行踪,在中国太平洋舰队的判断而言,这支舰队放弃驻守炙手可热的新加坡而继续北上将目标对准香港,他们的动机绝非是单纯的,这也与北京的总参谋部的判断一致,是以越南方面的情报渠道一直没有放弃对这支舰队的监视,这种跟进不仅仅是在西贡,乃至香港以及越南北部沿岸,都有人在关心着这支舰队。   在中国皇帝劝谕双方保持和平和冷静之后,双方的动作都应该有部门去关注,并向皇帝报告以作为决策的依据。至于情报是否还需要分享给其他的部门譬如海军部门,这些则由总参谋部军情司决定。   出于安全的考虑,施佩决心结束这场从头到尾已经耗去了近十个小时的海上战斗,在凌晨一时许,规模庞大的舰队——当然是庞大的,用贝蒂将军乃至整个英国海军界的语言来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四条以上的德国海军舰群,如今他们见识到了。   施佩的第二个选择则是需要决定泊航的港口。最安全的莫过于母港坤甸港了,如果一切顺利,这支已经积蓄了太多伤痕的舰队将回到阔别了二十四小时的泊位,等待他们的是大小修前工作,补充燃料、炮弹、淡水、食物。   向着赤道线上的坤甸,德意志胜利的舰队归航。只是迎接他们的,未必就是轻松的假期,英军在吃了大亏之后获得生力军的来援,按照英国人的作风,绝无可能不会进行报复。接下来数天的任务,轮流保养和维修受伤船只,并在岸防炮台的保护下随时准备迎接英军可能到来的报复性攻击。   远东太平洋舰队司令部也将随后向附近的殖民地发出警告,在双方撕破面皮之后,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战争的涉及面和规模。   当夜,紫禁城也是灯火通明,京师电厂的电路早已经在去年架设到了紫禁城里,白炽灯的辉映下,帝国的核心统治阶层的会议已经持续进行了大半夜。   德英双方都不是好人这是共识,但看德军先试图冒充中国舰队来对英军进行攻击,在被揭穿后才向中国方面通报的行径,便知道他们已经定下了一定要将中国拉下战争的深渊的决心,而英国方面在实力弱于德方舰队,更在事先已经通过手段激怒德国人的情况下,仍然在香港以及西贡保持一定的舰队实力,便知道他们也在防备着这一种可能。   亚洲太平洋地区的海面上,只有三支力量拥有支配权。那就是中德英三国的海上力量,目前英德双方已经撕破面皮,欧洲方面也必将风生水起。   远方的事情是我们没有决定权的。我们能决定的就是家门口的太平洋。在此之前我中华帝国官方曾经发过先后两条郑重声明,向冲突各方重申过中华帝国的立场,那就是不容许任何形式的武装冲突破坏亚洲的和平也就是中国的利益,话也不能白说。   是以,在陆续得到海战的结果后,讨论的方向开始走向中国接下来的反应上面。   军人系统的重臣们已经显露出了主战的苗头,但是针对的对象又分为对德和对英两种。聂士成主张对英,而兼任海军部大臣的醇亲王载洸转引舰队方面的主张表示应该明面上严厉警告德国人破坏和平的行为,但在暗地里给予德方一定的支持。   这个提议是基本符合我的意愿的,这也是为什么肃亲王善耆请示是否要将英国舰队从西贡启航的消息透露给德国方面时我默许的原因。但是内阁方面张之洞的意见也不由得我不考虑。   张之洞的最高目标是反对中国参加任何形式的战争行为,之前开始的全力备战可以作为一种姿态以及提高自身实力的手段继续保持,但在军备方面,应该向交战两国通报,以避免任何可能会发生的误会。在他的提议没有得到太多的附应之后。他抛出的是他的最低目标,也就是中国可以作出参战的姿态以显示维护和平的决心,但必须恪守不参加任何形式的战争的立场。   作为经济事务和内政事务的最高长官,他的立场是可以理解的,英德双方都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和贸易伙伴。在技术输入等重要环节上,双方都必须在有对方竞争的情况下才会掏出心窝子给你,如果轻易的用战争的形式开罪一方,那么承担后果的决非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帝国。   是以张之洞的立场在经过他的反复解说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认同,我在听了一阵之后,也对他的说法保持了肯定。   官方的外交立场必须在今夜定下来。明天一早,这场海战必将震惊整个世界,世界再也绝非是那个安定的世界,随着清算战果,英德双方也必然会调整各自的立场。并且,我也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在夜晚就要降临到的那片土地上,德国人和英国人一定也将不会太早睡。   “外务上的事情,载滢来定,朕就一个宗旨,重申亚洲和平,可以适当的对德国谴责,但也要带上英国。”随着我的发言,众人都凝神听了起来,载滢躬身记下了,抬头问道:“请陛下赐示我中华的立场。”   “恪守中立。”我想也不想的抬头道:“即使我们要支持谁,那也不是今天——”看了看张之洞点点头道:“香岩公说得对,一是我们还离不开他们,咱们做的是十几年内要做完别人几十年的事情,不能太早表态。二来嘛,两个壮汉打架,总要找帮手的,帮手可不是白找的。”停了停叹了口气道:“亚洲是咱们眼皮底下的地界,海军不能没有表示,传朕的谕旨,命海军刘步蟾向两国舰队发去警告,言辞上斟酌一下,不要堕我中华国威。”   看了看善耆道:“朕如今也忧心着欧罗巴,欧罗巴一动,情势就非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了,肃王恭王你们要配合一下,那边的事务看看怎么着能尽量拖一拖,两边都没准备好嘛,打什么打?”   “奴才领旨。”善耆点头应了,斟酌着道:“皇上,这方面奴才向日与菊人说话时聊到过,奴才以为皇上也该听听菊人的意见。”   “是啊——”我一笑转头看了一看一直坐着凝眉思索着的徐世昌道:“菊人今晚还没说话?你理一理,看看有什么想头说出来,咱们一起听着思量一下。”   徐世昌显是被打断了思路,有些尴尬局促的讪笑着开口:“臣惶恐,一时想事情想岔了——”   我摆手笑道:“不打紧,今儿动静太大,有些走神也是难免的。”低头看了看怀表,招呼寇连才道:“传膳吧——”继续对一众重臣道:“起来随朕活动活动去,呆会儿一起用点,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有点忘了饭点了。”   说罢起身领着几人出了乾清宫。光亮的广场上,侍卫们在风中肃立着,夜空中没有半点月色,竟是个大阴天,深秋的夜风最是寒人,我抄了抄手,叹息一声道:“朕看啊,这南方始终是朕的难题啊。”转头对张之洞道:“东南经略交给袁世凯,这人选你觉着朕用对了没?他在日本干的头头是道。在南方猝遇强夷,这几年看下来,似乎是有些进取不足的意思。”   这是我第一次跟中央的大员们讨论地方封疆大吏的人选问题,张之洞一时没跟上我的思维,支吾应了一声之后,这才回过神来跟上话道:“臣以为,袁督似乎走偏锋多了些,内政上的事情,臣以为还该派个得力的巡抚去。现今的巡抚白幼林留英前只是个道台,资历上差了些,人倒是个人才,只是似乎有点难以……”   我回头看了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不置可否地道:“嗯,你回头拟几个名单给我,如今督抚分家似乎还有所不足啊。”说完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唤寇连才道:“招呼膳房给乾清宫侍卫加煮夜宵,让他们吃。还有朕看今天风凉,传旨内务府明天加发冬衣吧。”   看了看载滢道:“内务府原是你该管的,现在交在谁手里管着?”   “回皇上话,是宝熙。”   我摇了摇头道:“宝熙原是山西提学任上的吧?怎么到内务府帮差了?”声音渐渐厉了起来,今天这几个话题,都是对这几个朝中重臣亲贵的警告讯号,非是无意而发,一是袁世凯近年来圣眷太隆,张之洞系下的几个言官似乎有些受了授意,常有搅三搅四的折子呈上来,说一说也是警告一下张之洞。   而原正蓝旗宗室子弟宝熙走载滢的门路钻营到内务府副总管的位子,也是这几年公开的秘密,据说宝熙重金购入了有天下第一墨宝之称的晋陆机所书的《平复帖》送给载滢,才谋得了这么个肥缺,这事在北京影响甚大,今天是特意找机会来敲敲载滢的边鼓的。   “奴才本兼各差太……太多……”载滢有些支吾起来。   我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嗯,在理,自今天起,内务府就由宝熙管吧,你啊,多提点着他点。这人文学是不错的,不要走错路子才好。那个帖子你就留着吧,朕劝你时常想起你阿玛,也还有先醇贤亲王副联,你仔细想想吧。”   正话说完,温和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没什么大事,朕也是给你白嘱咐一句。走吧,进去用膳。”说完不理会脸色红阵白一阵的载滢,跨入殿内用膳。   各自用完了餐收拾了,我看了看徐世昌,清了清嗓子道:“朕先说个规矩,虽是天家的家务事,然也是与国家有关,天家无家事嘛。便是打今儿个起,宗室亲贵子弟,但系黄带子红带子的,年满十八岁的阿哥们,都必须入伍,没当过兵的不得兼差。别人家的子弟打生打死,咱们不说打生打死,意思一下是该当的。肃王这事交给你办,便从咱们的涛贝勒洵贝勒开始吧,一个二十一,一个十八,成天不像话的紧啊,醇王你是兄长,多管着点也是为他们好。传朕旨意,载涛去陆军,载洵去海军,你们看着选个部队吧。这是个样子,也是朕的决心,朕还要加一条,没军功的,贝勒就顶死了吧,有军功方可晋王爵,着为永例。”   没等诸位人精王公大臣们琢磨出什么门道,我招呼徐世昌道:“菊人你说吧,如今之事,你是总参谋长,拿个主意参详参详。”说完看了看气氛有些异样的乾清宫,笑了笑道:“你们不要想岔嘛,朕也是突然想到这个事情,无关大局,还回到先头的事情,都议起来。”   看了看徐世昌道:“菊人说吧,总参谋部是个新部,但朕眷望甚深,你定要弄好了。”说完倚回座去,等着听徐世昌的见解。   “皇上——”徐世昌显然没像其他人那样仍在揣摩我刚才这番动作背后的深意,开口道:“臣以为皇上先前所见仍是烛照万里,欧罗巴两边还都没准备好,准备得最好的,恐怕还要算德国,英国国内还有不少人因着老女王的关系,对德国还没有个真见,虽说今夜这一战后怕是要真看清楚了,但消化下来,总要有个三五年,这是其一。其二,英德两方的盟友,还都没回过神来,法国俄国近两年还没回过气来,这从海军备战上就能看出来,法国和俄国在英德已经赶制最好的战列舰已经有三五年的时间后,仍无造大舰的动静,奥匈也是同样。据军情司欧洲局的报告看,奥匈在准备跟塞尔维亚开战,意大利在准备动土耳其,德国人还没有动员到盟国。照臣看,英德两国恐怕暂时还打不起来全面大战。”   我边听边思考着,看着一干大臣问道:“你们看呢?”   聂士成首先回答:“臣以为菊人说的是,照臣看是陆上不会有大战,但海上小战少不了。海上的事务臣不精熟,要看看刘步蟾他们。”   我点了下头,起身道:“说的有道理,但朕看英国非是准备不足啊,朕看亚洲之所以先战,正是英国准备足了的表现。菊人你看呢?”淡淡瞟了徐世昌一眼。   徐世昌眼神一变,露出凝神思索的样子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康有为接过话头道:“皇上明见,臣顿开茅寨,英夷既是准备好了,想必欧罗巴也会要打了起来的。”   我笑了笑,看了看他道:“长素你且听吧,看看你那头能配合些什么。朕先透个底,接下来朕要你们做两件事情,其一就是你康长素的,宣传线上头,要配合今天的结论,做好对内对外的宣传教化,上下同心,方能其利断金嘛。聂公你还要把备战抓起来,军部目前该管的团练兵,还有退伍的老兵,你那边都要管好,怕随时都要有用啊,这是定案,不论他们打还是不打,长素你如今就好好把这条线给朕管好了,还有,你这条线,地方上的各路人马都要配合起来,这上头,你要加把劲才好啊。”我虽是不明确表态,但我想这个殿里谁都听得出来我对康有为最近手变宽有点不满了。   今天趁着英德双方海战的机会,点了好几个大臣亲贵们的刺,也是希望他们能有所收敛警惕吧。我最近虽然是不怎么爱亲力亲为,但那只是对他们的锻炼,而绝非放任自由。   点头笑着示意要发言的徐世昌尽管说话,静下心来看这徐世昌的表情,就知道他一点就明了。   “回皇上话,英国人所以在亚洲先动手,而非是在实力更强的欧罗巴动手,正是因为欧洲已经全部在控无需担心,即使在亚洲激怒德国,也不怕有严重后果的缘故。若是德国动手,只会帮助英国把两个有点拖后腿的盟友刺醒。非是如此,俄法怕是还要继续睡下去。皇上一言惊醒微臣,臣先头是想少了。”徐世昌心悦诚服的欠身道。   我向他点了点头,看了看怀表道:“嗯,菊人回头再细想想吧,你也是任重而道远啊,说起来你还是肃王的上司,情报线上,你也要多利用。好了,己是快三点钟了,你们也都回去睡一阵吧,明日就两条,外交上头要谴责,要重申和平。军务上头,要提高战备等级,养兵是干什么用的?要么打人,要么吓人!” 第三卷 264章 帝国的意志   国内的诸多内政人事上的问题是我预料之中的,随着国家官员体系的变化以及过去的两个阶层的倒下,人事势力的重新分化,强势人物自然会建立起自己的班底,互相倾轧也就在所难免。就好像当年载沣那一系的人马,难免要沉迷几年,之后分别被新崛起的实力人物划拨到自己帐下。   而随着总参的建立,军事系统的内部架构已经基本与以往的权力架构完全不同,一大批失意人物自然要寻找新的靠山,继而将各派系的山头壮大起来。总督这个旧体系下兼顾军政民政的方面大员,自身实力弱的就要寻求保护,而自身实力强的譬如袁世凯,自然就会成长为新的权力体。这些事情都是能够理解的,所以我也只是点了一点相关人物,而没有大的动作去纠改这些问题。   从某种角度说,新派人物所构建起的新权力核心弱化一点,反而对于将来国家的政体走向有一定的好处,只要不形成唐末或是民国初年那种藩镇割据,军阀混战的乱势,这种多极的权力平衡体系也有助于互相竞争——从办事实绩方面竞争而不是其他。随着眼看离现实并不遥远的一战的渐惭临近,国家势必要卷入这场席卷全球的洪流,在战争中为国家建立功勋的人,在将来的权力体系重新分配中当然应该获得更多的权力支配权。   而在此之前,当然要建立起一个能够保证所有的政治竞争在政治层面完成而不是其他的体系。现在还有我这个皇帝镇着,但将来必须要由体系,贯穿全国上下民心的权力分配体系和竞争机制来完成这个任务。   这就是政治,权力本身和构建权力的过程,诠释了政治的含义。   政治的内延在于权力体系内的竞争。而外延到国家对外政革层面,放到眼前,那就是如何在这场即将发生的全球性大战中表态的决策过程。   在乾清宫持续至凌晨的御前会议结束决定了未来一阶段的国家外交政策走向后。这场战争在世界范围内的深远影响首先由中国做出反应。   11月6日,外交部尚书伍廷芳受权向世界发出和平劝讲,对昨夜今晨在亚洲南太平洋海域的海战表达了严重的遗憾,并奉劝双方立即回到谈判桌上,避免更大规模的冲突。并在最后对交战双方严重违反北京宣言的和平立场表示不满。在当前局势下,特别是亚洲的和平稳定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太平洋舰队全体官兵已奉上谕进入一级战备,并随时准备扞卫来之不易的和平。   这份声明是连续三份和平劝谕声明后,语气最强烈的一份声明,充分表达了中国当局对当前局势失控的严重不满和愤怒,最后一条更证明在亚太地区的第三支决定性的海军力量,正随时有可能卷入目前的冲突中。   由于时差的关系,当欧洲人看见这份声明的时候,正是他们要对昨夜结束的海战做出反应的时刻,所以,相关大国都临时调整了立场,在战术上失败的英国声明极为有趣。大英帝国的发言人声称,大英帝国将与中华帝国一道,致力于维护远东太平洋地区的和平,在面临了一场称得上失败的海上战争之后,大英帝国将适当调整自己的战略重心,以适应目前远东太平洋地区强盗国家依仗武力挑起战争的行径。   以上可能算是回应中国的部份,接下来的部份则完全应该是既定的内容,象征性的由爱德华七世首先号召全体国民立即进入紧急状态,为帝国随时要面临的严峻挑战而做好准备。随后是一项国王签署的全国动员令。   其后则是严厉的斥骂和指责,德意志帝国在大英帝国新闻官的口中成了流氓,无赖,德国舰队冒充别国舰队,不宣而战这两条罪状成了坚实的证据,并因此,大英帝国正式向德意志帝国宣战。   战争的阴云顿时笼罩欧洲,在此之前的德国方面的宣告中,德国人严厉斥责了英国方面假冒德国舰队袭击槟港,并公布了有关证据,在宣告中,德国方面公布了昨晚的海战起因以及结果,声称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在正常航行中,名古屋号战列舰的配属飞艇遭到英国舰队的袭击,五艘巡洋舰组成的编队被英国人的舰队围困,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海军方面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并在后援舰队的帮助下,取得了胜利。伟大的德意志军人用事实证明了妄图对德意志帝国发起挑战者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并奉劝那些对德意志帝国图谋不轨的国家克制自己的言行,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可预料的收场。德国倒并没有对英国宣战,只是要求英国专面为自己的挑衅行为负责,赔偿德意志帝国的军械和人员损失总计九千八百七十六万五千四百三十二点一马克。   这是一个侮辱性的数字,尽管从名古屋级战列舰的造价在四千二三百万马克的价格来看,德国人提出的数字似乎有些合理,但是连串的阿拉伯数字降序排列,显然是对对方彻头彻尾的嘲弄,特别是在对方输了这一场海战之后。   针对中国先前发表的声明部份,德国人重申了德意志帝国恪守和平的原则立场,但恪守和平不代表惧怕战争,如果再有类似于英国人伪装德国舰队破坏和平之类的事件发生,那么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将毫不犹豫的以铁拳粉碎任何妄图破坏和平的图谋。   在稍晚的时候,双方的各盟国相继发表了立场各异的看法,依照先后次序和声明力度及立场,双方的盟友跃出水面,并且以这个声明为契机显示了在队伍中的排列顺序。英国领衔法国,俄国,塞尔维亚,德国领衔奥匈帝国。两个后来比较关键的国家意大利和土耳其出人意料的采取了温和的发言。已经似乎像经过了商量一样,呼吁双方通过谈判解决目前争端,并声称矛盾并未到达不可调和的地步。   由于11月已经进入欧洲的冬季的缘故。在欧洲本土,战争并没有立刻降临,大英帝国的宣战声明从目前来看仅仅局限于海军方面,本土舰队扩大了活动范围,利用延续了三四个世纪的优势,将德意志帝国第一舰队的活动范围日渐缩小,当然,他们也没有勇气去穿越海况恶劣,布满木雷的禁地。   显然,欧洲部份的战事由于欢方各自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动员和充足准备才可能会发生,这也给了国际调停势力介入的机会。   当天英国和德国的首脑部门都在暗地渠道向北京传来探询意味的电文,声言理解中国保持亚太和平的立场,但两国都表明己方出于哪怕是面子上的原因,也不会在一场海战之后停止战争,希望中国给予理解。   因为认为中国已经暗地里站在己方立场的原因,德国方面前没有要求更多,倒是英国人请求北京方面向英国开放马尼拉港,要求中国履行中英同盟条约之类的要求。外交部方面在请示了我之后,向英国方面承诺中国的最低立场也是保持中立。   从德国方面,也得到了相近的立场声明,双方显然不可能在一场海战之后就将战争的步伐嘎然而止,虽然由于气候和动员方面的因素全面大战还不会立刻就爆发,但是接下来的有限度的武装冲突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正如英德双方的新加坡海战是由于矛盾积累的爆发一样,这种诱发战争的矛盾并没有得到解决,没有任何一方被彻底击倒,而且矛盾还有越来越大的味道。在这样的状况下。在矛盾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之前,战争不是一两句劝说就可以避免的。   所以,给德国人的承诺是目前的立场并不会发生退步,只是也额外向德国人表明了帝国正受到的来自大英帝国的压力,望德国方面尽快履行事前的承诺,尤其在几项呈现迫切需求的工业门类上。   明里暗里的信息交通和立场调整,是这一天整个世界的主旋律。从双方海战的结果来看,德国人获得了战术上的胜利,但是随着英国的联合舰队从西贡赶到新加坡,德国人由于伤残兵力太多,反而显现出不小的弱势来。   这也使未来数天内的亚太局势增添了几分变数。   这种变数在当天就发生了效应。11月6日夜,英国联合舰队趁夜袭击了坤甸港,计算下来,从西贡到新加坡,而后又从新加坡直接开往坤甸,联合队几乎没有休息便直接踏上征程,由于德方预先判断的正确以及去年刚刚修建完成的港口防御工事的坚强,英国人并没有能够获得太像样的战果。在付出了两条鱼雷艇被击沉的代价后,英国方面使用鱼雷击沉了一艘在昨夜海战中已经遭到重创的巡洋舰布吕歇尔号。   英国人在战场上又扳回一分。   但此次军事行动的政治影响是严重的,由于此次行动严重挑衅了中国当局当天的声明和警告,英国外交部门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在北京方面召见驻华公使严厉谴责之后,伍廷芳向英方通报了帝国的最新决策:为了扞卫亚太地区的和平,促使双方通过谈判解决在亚太地区的争端,维护北京和平会议既定的解决国际争端的正确方式,中华帝国皇帝陛下已经下令驻扎在马尼拉港的太平洋舰队扩大巡航范围到赤道线一带,希望双方能够恪守北京宣言的承诺,重新回到谈判桌前用文明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是不得己的事情,也是卖给威廉二世的一个大面子,在英方获得生力军驰援后,德国人要么龟缩在港内不出来,要么就得出来挨打。无论如何,他们要么输掉士气,要么输掉战争,绝无幸免的可能。   而这正是大英帝国可怕的地方,他们的实力分摊在世界各地,也许从单个区域来讲可能会在单场战斗中输给某个新近崛起的强国,但是要讲到耗的能力,谁能耗的过他?所以,只要两虎相争的格局对于帝国的利益有利,那么我的义务要使这种格局延续下来,太早地分出胜负对于我来说,后果有可能是灾难性的。   这次让太平洋舰队强势介入两强在亚太地区的海上冲突,也是斟酌目前形势下做出的一个选择,一方面海军也许要在世界排名第一第二的海军的冲突中学到些东西,另一方面中方摇摆未定的立场也会让交战双方不得不保持一定的克制。   德国方面当然对我的举动表示了欢迎,德国方面当天就发表声明,欢迎中国的和平立场,并声称德意志帝国爱好和平的立场并不会因为远东太平洋地区的一两场海上冲突而改变,德国方面有诚意以任何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是很正常的,德国人正处于战术上的胜势后的战略上的劣势。他们需要时间来喘气,等待新的海上力量地补入,也许三五年后,才是彻底一劳永逸的解决亚太地区制海权问题的最佳时机。所以在我高调介入斡旋后,德国人很乖巧的抓住了这一根橄榄枝。   而德国的参谋部也显示了他们的工作效率,德国方面作快便传来了一份文件为两国工业界特别是军事工业界的合作做出指导意见,并且外交部也得到通知,威廉二世的亲弟,一向致力于海军事业的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将再次访华,并且在中国重点负责两国海军工亚界的具体合作事宜。   虽然说海因里希亲王近年来在海军界的权力斗争中被涮下来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毕竟他的到来也显示了德皇陛下的决心,这绝对是一件好事。而德国方面提出的在中国沿海的两个德方船厂,一个中方船厂旅顺厂以及增设中的东宁船厂,四厂之间成立一个中德双方人员比例为六比四的联合委员会,以协调生产能力和设计能力方面的差距,并且德方将在海因里希亲王到来的时候,向中方分享全部的任何中方感兴趣的资料。   德国人已经无需担心投资打水漂的问题了,相信他们之所以派出海因里希亲王常驻中国,也是因为觉得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中德之间的合作已经正式走向了台面,海困里希亲王的敏感身份也会让英国人正视中德之间的暖昧关系。   这是一个选择上的问题,事实上英德双方都知道,要中国人做出明确的表态,不拿出点真才实学出来是几乎不可能的。德国人这次真地拿了出来。   而英国方面在中方的高调声明发表之后,有些意外的沉默了一阵,稍晚些时候又再次重申了一次英国方面的立场,德国太平洋舰队这一破坏亚洲和平的因素在亚洲太平洋地区的存在,是大英帝国容忍范围以外的事情。但是考虑到亚洲地区的大国中国的意愿,英国方面愿意在适当的时候与德国方面展开接触。   这份声明的潜台词似乎是说明中国的资格不够,也表达了英国一定程度的不悦。   但幸好的是,在太平洋舰队正式将巡航范围扩大到了赤道线之后,双方在亚洲地区的海军的确再没有太大的异动,令人不知道英国方面肚子里卖得什么药。   在这个时候,一个来自山西的消息让我眼前一亮,在英德双方理论上还处于交战中,我的斡旋工作有些陷入僵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政治军事以外的力量——宗教。   山西学方与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的合作,使得山西建立了第一个民办的高等学校——山西大学堂,虽然李提摩太只是来自大英浸信会这一分支教会机构的人员,但是由于他在这数年中连续开辟了山东,山西,陕西和奉天四个中国本土教区,和新蜀,新湘两个中国海外国土教区,使得他对于教会事业的贡献极大,在欧洲宗教界也获得了盛誉和名声。   通过他,可以使宗教界人物了解到中国方面调停战争的意愿和苦衷,并使宗教力量稍稍介入一下两强的冲突,虽然不会有效的使战争的威胁解除,但是却有助于我推迟一触即发的战争的初衷目的。   于是在十一月底离宗教日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我亲自召见了李提摩太,在感谢他为中国的教育事业作出的贡献后,正式向他提出了转述有关斡旋和平方面的要求。   虽然英国国王是个政教合一的领袖,但是教会势力对于政局的影响力也绝非一无是处,这其中的关节处,是看双方有没有和平的诚意,只要双方是碍于面子而不是其他才难以坐到谈判桌前,这种宗教势力的介入会给他们一个很好的借口——特别是双方显然都需要时间来完成战略转变的情况下。   德国人的战略是两面开花,迫使英国不得不首尾兼顾,目前看来他们以傲视全球的本土军力来摆出防守姿态而在亚洲太平洋方向以新兴崛起势力来摆出挑战姿态,从而探测英国人的具体反应。而在清晰的了解到了英国人的具体反应后,德国人一定需要做出一定的转变,虽然争夺阳光下的领土对于德国人来说很重要,但是与欧洲利益比起来,这些地方都是微不足道的。特别是在与中国达成合作默契以后,德国人完全可以暂时不理会亚太地区的局势,只要保持一个实力年复一年增长的态势,就足以在中国人的帮助下最起码维持目前的优势。而可以将精力完全集中到欧洲方向,应对英国集中在欧洲的已经分散了的注意力。   而在英国方面,因为在亚太地区的实力并不处于一个战略的绝对优势,尽管吃了点亏,但是要立即改变这种态势是完全不可能的,特别是中国人将他们的海军强势介入到与德国的争端中后,英国必须在这里暂时的停下脚步,把精力集中回到欧洲本土来运作,并渐渐分化围绕在德国周围的势力,形成一个坚实的包围圈,这样才能在未来的全面战争中取得一个优势。   所以,在一个月之后,借着圣诞和新年到来的契机,英国人和德国人终于结束了其实早已结束了的战争状态,双方都没有提出让对方赔偿损失的要求,而只是在一场仪式性的会谈后愉快的各自宣布结束战争状态,两国恢复友好和和平。   谁都知道这种妥协都只是暂时的,双方正在积蓄着仇恨值,等待着这种仇恨在不远的将来迸发出最有力的冲击。   战争似乎在1904年的时候,远离了这个地球。但双方的老大不打,不代表不可以让小弟们先闹腾两场。   奥匈帝国这个德国最强大的盟友,已经将目光瞄上了波黑这个塞尔维亚视之为天然领土的地区,奥匈帝国在征询了德国方面的意见后,战争动员已经秘密的开始准备,他们并不知道在邻近的属于奥匈帝国的克罗地亚地区,一场背后有着较多势力因素的民族独立运动正在展开。   这场名之为伊利里亚民族复兴运动的内部骚乱,将暂时把奥匈帝国的战争机器拉回来,但绝无可能改变奥匈帝国的既定政策,由于利益和民族的冲突,奥匈帝国,塞尔维亚,土耳其这三个巴尔干地区的超级大国,将领着其他诸多小国,主演一场大戏,一直持续到全面战争爆发的那一天。   这正给了两个超级大国完成各自战略部署的时间和机会。 第三卷 265章 契机   随着英国和德国双方的妥协,和临近圣诞节时罗马教皇的和平讲话,欧洲的势力整合和力量调整,将会是未来几年内整个欧洲主要国家的主旋律了。   除了奥匈帝国和塞尔维亚这两个二线国家之间的冲突开始摆上台面之外,英国和德国双方都开始了以对方为最大敌手的延续了几十年的战略准备和近期愈发加速的战争动员去了。面对席卷整个欧洲的和平呼声,德国方面还好,倒是英国的舆论界开始有少部分人重提起过去有人提起过的英德联手,天下我有的论调来。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心的呼喊,还是迷惑德国人的小伎俩,因为毕竟任何有智商的人都知道,随着德皇对于世界新秩序的孜孜追求和德国从一个近海防御型海军开始渐渐向远海霸权型海军进军并对大英帝国统治地球数百年的海上秩序发起挑战时,英德双方早晚有一天会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投入到与对方的血战中去。在这个时候妄谈英德联手,岂止是一种奢望而已。   对于英国来说,如今的世界格局可不仅仅是欧洲局势了,随着亚洲一个新兴的霸权开始崛起,英国开始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一是扼杀它,趁着现在还能完成扼杀的时候。二是拉拢它,趁着它还没有投入敌人的怀抱的时候。两条路都是难,第一条的难度不言而喻,而且还要提防着德国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在后面捡果子,跨越半个地球的距离去攻击当地的一个霸主,而且是一个有着强大武备的霸主,没有人可以言必胜,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之前,必须掂量掂量如果失败,后果是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   第二条同样有难度,因为从十多年前大英帝国开始向中国伸出友谊的手并被对方紧紧握住之后,大英帝国都一直面临着一个有力的竞争者。从商业上或是政治层面,德国始终都显示出对于那个远东国家的巨大诱惑力,让那个国家的统治者显现出一种难以取舍的为难态度,如果大英帝国决定选择这条路的话,要付出怎样的成本才能够收获到想要收获到的东西,同样是一本难算的账。   这便是摆在大英帝国如今的实际掌门人,首相亚瑟贝尔弗面前的一道难题。但无论他要作出怎样的决定,他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考虑了——根据从德国方面传来的消息,德意志帝国皇帝的亲弟弟。一向负责海军方面事务的普鲁士亲王就将踏上前往东方的旅程,尽管这位尊贵的亲王此次东方之旅有着被远黜的成分,但是中德双方加强在海军事务方面的合作是摆明了的事情。德意志的技术和东方人几乎用之不尽的人力,加上资源,天知道他们之间的合作能够结出怎样的一颗果实。   放在任何有责任心的领袖面前,这都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特别是贝尔弗这样一个素有鹰派,果决,有魄力的名声的,被视为国家希望的领袖面前。一旦走错路,大英帝国不仅有可能输掉维多利亚时代赢回来的一切,更有可能坠入深渊,他不能不谨慎。   正如他一样,我也在抉择。这个帝国在我的领导下,虽然走了十来年的顺路。但是如果这一铺豪赌输了,同样的也会输掉前十来年赢回来的,今后是不是万劫不复,还要看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坚韧性。   在明面上的战争冲突的危险渐渐被平复,英德双方也开始以政治接触代替亚太那种海军舰队直接大舰巨炮对峙的做法之后,政治层面的攻击波开始了。我也渐渐在这种明暗各异的攻势中,领会到了英国人在那两条路中选择了什么。   首先是康有为的教化部和善耆的军情司的年终报表,自从教化部开始开放党派注册之后,全国各地各阶层的党派层出不穷,截至1903年。全国除了一统天下的新儒党之外,新增大大小小的党派两百零九个,其中五十人以上的党派有九十余个。纵观其名单诸如江浙茶布会,晋直矿保党等,充分显示了党派的初期特性——地域性和行业性,虽然以我后世的眼光看去稍显可笑,但是这毕竟是一个起步,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起步——由利益驱动的相同利益者联盟,现在只是还没有把参政的权利放给全部的政党而采用新儒党一统天下的政策,这些党派自身的不成熟或是不合格也是主要原因。若是将来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将参政权给予这些利益阶层的政治代表们。   在此之前,政党的近现代化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一个自然自发的过程,在各种地方性行业性特征极为显着的政党纷纷成立的同时,由于儒家重视自身修养,新儒党内部也开始出现了关注点不同的各种流派,譬如分别以农业和新兴工业为着眼点的中原派和沿海派,要不是皇帝亲自担任党魁的话,说不定每年的激烈争吵早已导致了这个中国最庞大的党派的分裂。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工会组织的出现,与我想象中不同的是这些工会组织并非是由工人自发形成的,而是由各工业发达地区的或寄身于新儒党内,或特立独行的当地名儒,配合上各地民政部门的帮助,渐渐以帮助工人为目的,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工会组织,最大的自然是在上海,此地以及沿长江辐射而上的各工业地,船工会无论在劳方还是资方,都是响当当的名字,听说这家工会便是由翁同龢在前几年作了大量的前期推动作用。   这便是一九零四年的新年,在英德双方大规模冲突一触即发前被各种外力联合阻止,和平重现曙光之际,正处于数千年未有的变动中的中国。而这个国家,从总参谋部军情司从欧洲得来的情报来看,英国方面似乎开始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新的对华策略。   按照我的估计,英国人要对付我,无非是两个方向,一是南方的两广,一是西方的西藏,两广方面由于法国人的颓势和越南缓冲地带的建立。英国人可操作的余地不大,倒是西藏尼泊尔方向,由于英国势力在对面的强大,倒是不得不防的一回事。   最近听尼泊尔方面呈报上来,英国方面以帮助尼泊尔军事进步为名,愿意免费为尼泊尔军队更新装备并提供教官培训等军事合作的内容,这恐怕未必是印度大臣张伯伦一个人做主的,有鉴于此,我特意让外交部就此向英国方面提出抗议,指责对方违反了中英双方就尼泊尔等国藩属地位的共识。另一方面我也让陆军部派人去尼泊尔坐镇,并从尼泊尔的少壮派军官中,选拔出了四十名军官到北京帝国陆军大学上学,稍晚些时候考虑到宗藩体系的维持,又下旨让帝国陆大特别开设一个科系,容纳各藩属国的青壮年留学生及少量有培养前途的高级官员。   而西藏方面也要未雨绸缪,这个地方是迟早都要动的,所以,宗教和世俗方面的两个领袖人物要特别关照,自乾隆年间形成的金瓶掣签制度,让这两个领袖的产生,必须依赖于中央政府,这对于西藏能否保持忠诚度,极为关键。如今这时候,在照顾完了其他省份之后,西藏也要进入我的工作重心中去。   当然,政治上的动作离不开军事行动为辅,驻藏大臣换成了累功晋至侯爵的王士珍,他也是第一个担任驻藏大臣职务的非亲贵。而依克堂阿故去后继任伊黎将军的冯国璋,也与老将丁汝昌联动,在与俄国接壤地区,摆出进攻态势,其中德军一个团的出现,让这次规模宏大的战略演习增添了一丝特别的意味。   而中英德三方的微妙局势,也渐渐开始在1904年这一年形成了。中国的态度几乎就是没有态度,德国人感觉到似乎中国人是倾向于自己,英国人也有点这样的感觉,但在要打破均衡之前,中国又会做出干涉的举动,似乎他们真的只是在维护着亚洲太平洋地区的和平,这是他们的利益地区。   是的,随着工业的进步,我国的工业企业们尚未遇到市场的问题,反而是随着国内的工业企业越来越多,但矿产业始终要慢一拍,原料来源方面的供方市场已经开始形成,这种局面不仅仅刺激了矿产业的疯狂投资,也让很多大工业企业,或是小企业组成的联盟,开始将原料来源投向海外。还有些原料压根就全部靠从海外或是藩属国购买,像一直由暹罗供货的橡胶,近年来也是价格暴涨,这样就势必迫使企业主们将目光投向其他的原料来源渠道。   这是无须引导的事情,一旦工业化进展到相当的程度,除非国家将什么都管得死死的,否则这些问题都将由他们自然的发生,并且反过来对国家产生需求。如今的工业界,就需要一个稳定的,有支配权的工业资源,这一切,与袁世凯在东南亚的政军经营形成了合拍。   不仅仅是英国和德国有权利支配这个世界,中国也可以,至少在东半个亚洲。   在海军自行设计建造的世界上第一艘也是唯一一艘飞艇母舰驶抵马尼拉港后,整个东南亚大半在轰炸飞艇的航程中,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菲律宾已经归属于大英帝国的其他两个岛上,民间的武装叛乱层出不穷,谁都知道这背后有中国人站在后面,但现在已经没有人要去指责这一点,因为在强权面前,徒劳的指责没有任何意义。   德国则以他们在略东方一些的太平洋海域上经营到的几个岛屿为基地,开始了他们的新的阳光土地的争夺,英国人心照不宣的陪着他们玩着威慑游戏,只是双方也在新的一年里,默默地为各自的太平洋舰队增加了实力。   这时候世界上还有一个热点,就是潜艇是否有未来,随着法国人可以投入战斗的潜艇的公开亮相,这成为军界特别是海军届议论的热点,当然大多数人都认为潜艇是个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代表人物便是法国的福煦,以及英国的一些老派海军人物,因为航程和潜水能力以及攻击力的限制,潜艇似乎只配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中国的潜艇还没有公开亮相,这个在江宁府北面的造船厂内。戒备最森严的项目,其实也只是皇帝一个人对它的前途抱有信心罢了。八枚鱼雷,两具发射管,水下生存时间四个小时,航速七节,这样的数据的确对海战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是它将来确实有用,而且技术的突飞猛进,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所以,我陆续安排了海军的高级将领,参观了这个东西,也好让他们提前有个数。   英国的海军界内,当然还有着另一项冲突,只是目前来说还没有分出结果而已。考虑到英德双方在太平洋海战中的表现以及战果及形成原因等的综合分析,以费舍尔勋爵为首的一派认为英国舰队是输在了速度上,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皇家海军都无法离开危险太远,这当然是因为舰龄偏老的缘故。所以,他认为他主导的战列巡洋舰应当成为太平洋舰队乃至整个皇家海军的主体。有着重攻击力与高航速的战列巡洋舰,几乎就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而一派元老派则坚决认为绝对不可如此,战列巡洋舰的防御几乎与纸片相差无几,在小舰群的混战中还可能以速度的优势来避免被击沉的命运,但是大英帝国的敌人在成长。德国人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军备竞赛。以皇家海军如今的地位,将来的决定性海战一定在于大规模的海上主力会战,在这种性质的海上对决中,战列巡洋舰的薄皮防御将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争吵并没有在短期内分出胜负,这两种观点的对决使皇家海军的上层的矛盾开始凸显,费舍尔上台伊始的强硬政策和太平洋地区的失败海战形成了一定的关联性,很多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在地球的另一面,德意志帝国高贵的代表,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在2月初也就是在农历德馨年内抵达中国。与他一起到来的,还有造船界和船舶设计界的代表一百五十余人,后面还有两条船,装载了山东籍的一一九镇和一二零镇。随着德方贵客的到来,军事工业也得到了添补,火炮,火焰喷射器,步枪等陆军装备,也向中国开出了许可单。这令前去天津迎接的醇亲王载洸,聂士成等人均是大为开怀,德国人开始正式履行他们的承诺,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在亚洲培养起一个强权,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这个新的强权与自己一道,挑战已经存在了四百余年的威严。   但让我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在农历初六,我抽出时间来接见海因里希的时候,这个家伙向我转达了威廉二世的私人请求,希望我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以国家借款的名义,在十年内向德意志帝国提供十亿马克约合四千万英镑的贷款,要是折算成中国的银元,这就是三十几亿的银元,看来这老小子的财政危机不小。   这也难怪,这些年德国在扩展陆军的同时,又几乎是从无到有的建立起了一支极为强大的海军,海军是多么的耗钱,我是深有体会的,而且这钱花下去,还是一个无底洞,你要不停的往里面投钱,才能保证你以前的投资不会打水漂。德国人近两年狂造战列舰以补上以前的旧账,看来是花钱花太多了。   当然我不可能全额借这笔钱给他,不仅仅是数目大,另外一个我一旦借给了他,将来怎么可能不帮他?他一旦输了,我的借款可就打水漂了。   想到这里,我朝略有不安的普鲁士亲王解释了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认为这一份借款计划对于中国来说是有些庞大了,可能会有些困难。这些问题,还要与经济方面的官员一同协商,过些日子再给亲王答复云云。   海因里希诚恳的谢了,又谈起了海军合作的进行事宜,我经过一晚的思索,是让他从人手中抽出一定的人力,看看是否能在合适的城市选址,建立一个友谊大学之类的学校,为中国培养长期的人才。海因里希答应将与教育部章尚书详谈。   至于他们还想得到我的承诺问题,我当然是要给的,只是心里越发地为国家军民阶层的普遍亲德反英的情绪有些不安,由于前一阶段政治的需要,宣传部也加强了历史教育,在报纸上以故事形式或是其他侧面的形式,发表了一系列的鸦片战争的缅怀专题。   并结合如今禁烟的宣传,把毒品的危害性隐隐与英国人联系到了一起,这在民间的反响是极大的,加上军号原本就有亲德远英的传统,即便是理论上最亲英的海军,都将立场放在了德国一边。这种民心所向如果我不能加以良性的诱导,就只有循着他们的意思办事,所以,我犹豫之下,命令宣传系统放慢了对鸦片战争以来的回顾教育,但另一个方面的禁烟工作要加强起来。   这样子的民心和舆论就会渐渐向禁烟工作倾斜,也使我的这个举动对于英国人来说增强一点理解。   同时,应对于英国人在尼泊尔开始搞三搞四的动作,我也命令军情司加强了动作,在西藏境内和新疆方向都征召了一些人力,培训后便执行秘密任务,看善耆的报告回来,其中有几个特别有天赋的人已经分别被赋予任务,在假身份的掩护下潜入了西方的边境线后。譬如西藏的藏民玛訇迈窠,新疆的当地人买买提,都已经在国境线的那一边开始了工作。   这条暗线上的斗争在德国的亲王殿下向新闻界公开表示了对皇帝陛下的感谢,认为皇帝陛下赐给他的位于北京南郊的别墅十分豪华,充分表明了皇帝陛下对于自己的重视云云之后,英国人的反应让这条暗路上的斗争更加的白热化。   而在新疆方面,因为俄国人的战略重心的收缩,中亚的土耳其斯坦的复国运动又开始死灰复燃,这个被俄国灭亡了近五十年的国家,又似乎找到了希望的方向。当然,那个方向未必会给他真心的帮助。双方都明白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相比较而言,蒙古人要实心多了,西蒙古获得了皇帝颁赐的大片北方领土,但是那片地方,如今掌握在俄国人手里,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在想着要骑着战马北上,去到那寒冷的地方。   在北海道岛,这个天海国的后方大本营,一个长相比较奇怪的高大的男子,开始向当地的渔民传道,他的道,石破天惊,他所描绘的那个世界没有君主没有压迫,人人自由平等,当然,这离他们还很远。   朝鲜方面,李冕的健康状况似乎出了许多问题,但是他的妃嫔们仍然没有为他诞下子嗣,这使得朝鲜的王位在十年之后,又一次产生了危机。有部分朝鲜人已经开始上书中央政府要求撤藩置县,派遣流官。   这些都是一九零四年我针对英国人的暗线动作而做出的调整,在半年的时间里,利用上春节宗藩体系的聚会,我在理藩院体系的配合下,慢慢的将周边的一些不安定的因素梳理了一个遍。并且在解决问题的同时,也针锋相对的给了对方一些棘手的问题。   这大半年来的世界局势变化也让我看到了一个事实,随着国力的增强和地区的热度大涨,我这个国家已经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大国,也是有着决定性影响力的大国,这使得更大的大国对我再有所不满,也只能通过偷鸡摸狗的渠道来表明他们的不悦而已。 第三卷 266章 排华事件   东南亚的经略,从唐绍仪到袁世凯,又辗转经过了几年的经营,于在1904年出现了突破,标志性的事件便是菲律宾南方由卡蒂普南控制的菲律宾共和国的议会,在1904年下半年,出现了一份足以让该地区几个大国都头疼的事件。   菲律宾的华人政党华儒党,是一个与共和国同龄的政党,党魁郑启彬是福建移民的后代,有过在英国短暂留学的经历,在英国念工商科期间,与当地的清国留学生以及华人团体颇有联络,回国后接替了家族在菲律宾的贸易生意,又开办了多家商社,从事一些介乎于大陆和南洋诸岛之间的食品,香料,木材等,以及最近几年新近热门起来的橡胶生意的中转业务。平素也是乐善好施,特别是对华人团体,捐款梢物出钱出力方面从不含糊,这也使得三十九岁的他在当地已经有了郑善人的美誉,并在新成立的华儒党第三次年会上,新当选名誊主席职务,虽然对于华儒党的中国背景有所迟疑,但是这个党在菲律宾毕竟是以维护华人利益而存在着的,与他的利益有一定的交集,所以在经过短时间的考虑后,他还是愉快地接受了这项职务。   而在菲律宾共和国在南部数岛建国后,出于对他在卡蒂普南革命期间为卡蒂普南和中国资助方的沟通作用以及对革命事业的贡献,又加上他在民间的良好声誉,特别是在华人社会中一呼百应的领袖地位,是以菲律宾共和国成立后,他被选入了议会。虽然后来卡蒂普南与中国的关系破裂,在后来的中国派遣工作组活动频繁的时候他也遭受到强烈的怀疑。但由于他的特殊地位和经济上的贡献,他平时也在公开场合严厉斥责北方吕宋岛上的中国当局居心不良,看上去立场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卡蒂普南政府也并不能拿他太怎么样。   而他作为当地华人的代表,也是在当地生根发芽的新一代华人,有家有业的人已经过了冲动的时候,纯血脉关系是无法令他产生冲动的,所以,这几年里袁世凯的部下没少打他的主意,但毫无例外的都被郑启彬严词拒绝。理由很简单,现在菲律宾当局对他还算不错,他犯不着冒着牺牲家业亲人的危险来做中国在当地的一杆枪。   1904年6月,由中央政府委托袁世凯主持的中菲有关解决菲律宾立国期间援助财物及军事物资的归还补偿谈判正式开始。第一回合谈判在马尼拉举行,由于菲律宾已经加入了英联邦的缘故,所以,赫然也出现了大英帝国印度事务大臣张伯伦的特使的身影。   三方会谈的第一项议程就是协调立场,中方对于菲律宾革命事业的援助是有目共睹的。中方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付出财物总计数额在七亿银元约合九百一十余万英镑,长短枪支七万四千余条,大小火炮九十余门,该笔付出,由于时过境迁,中国政府考虑向菲律宾正式收回,菲律宾方面可以考虑以矿产,土地租用等方式来归还,也可以直接折算成现金,总计需付出两千万英镑。   这是菲律宾政府事前没有丝毫准备的事情,所以,在菲方代表出发前往马尼拉前,菲律宾政府已经发表了菲方无力承担此项债务的声明,希望中国方面可以考虑减免债务,同时又向英方求援。   这才有了马尼拉中菲英三方会谈。在为期三天的会议中,中方拒绝了菲律宾减免债务的请求,但在英方的斡旋下,另外提出折衷方案,就是以物抵债,用菲律宾十五年的矿产资源的经营权,三十年的经济作物的独家收购权来抵充全部债务。   菲律宾方面在挣扎了几天后,似乎是得到了英方的某种劝解,勉强同意了这个要求。因为中方的这个折衷方案并不涉及到任何土地割让以及军事色彩,所以,英方似乎也能够理解中国的这种经济发展方面的要求,所以在菲律宾和中国之间起了不少的桥梁作用。   于是经过双方一个月的准备,在7月时,三方正式签署了解决中菲历史遗留问题的一揽子协议,并达成协议,由菲律宾当地的华人社团,也就是郑启彬麾下的南洋郑记做承办商社,统一处理物资的中转事宜,而矿产方面,则由1901年成立的中华矿业公司处理。   郑启彬满心欢喜的接受了这一项协议,原本他也知道他自己在吕宋岛上那些中国官员特别是总督袁世凯大人眼里,已经是个忘了根的人,口碑绝不能算太好,虽然他自己对于不能完全站在中国一边也有些苦衷,毕竟有家有业的人,哪里能像毛头小伙子一样抛开一切去闹腾。他真没想到这笔大生意最后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在他耳濡目染父辈的从商经验,以及自己学成后十几年的商旅生涯的体会中,像这次一样没有任何背后动作就获得了这么一大笔生意的经历还从来没有过。私下里想来想去,他也总算得出一个自己这边可以解释的过去的理由,自己华儒党名誉党魁的身份和华儒党在背后的帮忙让他获得了这一大笔赚大钱的生意,同时又可以在菲律宾政府中提升地位。两全其美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无法拒绝,这也让他忘记了自古以来的明训,突如其来的好处是要不得的。   所以他绝没有想到,在这个事情经由当地官方宣布后,他便从一个事负盛名的大善人变成了一个名誉扫地的人。   似乎无需经过长时间的思考,菲律宾的民间土着以及少部份移民等阶层,在政府略带倾向性的公报公布后,便放下了几年来一直糟糕的经济形势,全盘接受了以往不能完全接受的政府有关经济不好都是因为中国人在压迫我们的说法,这一次的中国逼债行动也让许多人看清楚了政府的无奈。   但是中国人是好得罪的么?不说本土那里足以毁灭菲律宾几十次的庞大军力,也不说就在北方吕宋岛驻扎的太平洋舰队以及三万多人的陆军。就说传闻中不时出现的能够高来高去,取人性命于无形的中国特工也足以让人在愤怒之余保持一点冷静。   怒火已经被成功的点燃,总需要有个发泄的方向。尽管在政府公布中菲谅解协议的五六天后。又有一股新的谣言在散播,大意是英国人又一次放弃了菲律宾,在剥削了菲律宾几年之后留下个烂摊子,像吃甘蔗一样把渣留给中国人再吮一遍就打算放弃了,这让很多人从冲动中冷静了下来。   但是总会有人倒霉的,自从进入八月以来,菲律宾发生了数十起针对华人的有预谋的袭击行为,虽然有地位有声望的华商诸如郑启彬等人也站出来为中国辩护。但能听得进他的话的人压根就不会参与动乱,听不进的人永远听不进。十几天后,这些人也放弃了努力,只是加强了自身的安全防护,像郑启彬就在家中雇用了政府的保安队以及一些本地的华裔。一方面保护郑家,一方面他们也是自保。   菲律宾在两个月之后,在政府的默许纵容下,终于进入了十月的动乱期,截至九月底。菲律宾全境共发生针对华人的袭击事件四百九十一起,华人死亡人数高达四百零七人,受伤则破千,更有财产被枪,抢劫强奸等恶性事件发生,最令人发指的,乃是有四家中等富裕的华人,惨遭灭门。   标志性事件到了十月七日发生了。郑启彬一家,从现场来看是与政府提供的保安队发生冲突,双方在争吵后发生火拼,保安队死亡了七人,但郑余一余老小九十余口,一大半全被保安队杀死,其余三十七人被保安队关押了起来作为人质,向政府要求特赦。   贯穿其间的外交交涉和武装干预准备,也几乎是与中菲谅解备忘录被公布之日同一天就开始的。自动乱初现苗头,陆续有人被杀的时候,中华帝国外交部就已经向菲律宾及英国方面递去照会,如果状况得不到遏止的话,中国方面将不能保证约束被引燃怒火的国民和军人。   虽然菲律宾政府在接到照会之后意识到了自己这种转移民间视线的行为的危害,逐步开始有计划的为这股热火降温,甚至为地位重要的华人提供保安队服务等措施。但是英国方面却似乎在赌气一样,对中国的警告置若罔闻,并且在初始时发表声明声称菲律宾的华人们,正在为中国政府的立场买单等等。   等到恶性事件陆续发生,仇恨已经被深深植根后,卡蒂普南政府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这时候他们接到了中国外交部的最后通牒,通牒仅仅是发给了菲律宾政府,傲慢而又喜好指责别人的英国人已经被放到一边去了,通碟限令卡蒂普南的菲律宾自治政府,必须在十月一日之前,全面结束全国对华人的骚乱行动,否则所有严重后果,全部由菲律宾单方面承担。   虽然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所在,但是局势已经不由他们控制了,民族主义是把双刃剑,可以让国家沸腾,也可以让国家毁灭。特别是对于小国家而言,毁灭的那一面可要宽阔多了。   十月二日,中美德三方在北京签署联合认购德意志帝国国家公债十二亿马克,即约合六千万英镑的十五年期的国家公债的协议,其中美中双方的负担比例为七比三。德意志帝国在南美利益上对美国做出的让步,以及中美之间自从1898年起缔结的互相尊重对方利益的互利立场在这场耗时半年的秘密商业谈判中起了决定性作用。   在新闻发布会上,有欧洲记者询问这是否标志着中德美三国的关系进入了新的阶段,并请负责签字仪式的皇家代表恭亲王载滢预估一下大英帝国的态度。载滢大智若愚的回答英国肯定会欢迎这个事实,因为这样有利于世界和平,而世界和平正是大英帝国,当然还有中华帝国,德意志帝国,美利坚合众国共同追求的目标云云。   但他长期深厚的外交背景,以及近年来渐渐从台前退到了幕后的变化,明显让这番话带上了许多的外交辞令色彩。所以,现场的中外记者们都发出一阵会心的哄笑。   随即话题被转到了近期的热点问题也就是菲律宾动乱事件上去。福建《南洋商报》的记者孟子航问道:“请问亲王殿下,殿下说我中华帝国追求和平,是否表示对我们的同胞在菲律宾遭受苦难的现状不做理会,并不做任何作为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报有理由怀疑亲王殿下是否还记得皇帝陛下在中华元年就中华帝国立国告全国臣民诏谕中所言说的:‘凡吾中华血脉,孔孟遗民,国有兴盛。朕与彼同荣。彼有苦困,朕与彼皆辱。’请问亲王殿下,如今中华血脉,孔孟移民在菲律宾受尽苦楚,更有数户为贼所灭门。凡受苦难者,何千万人矣?陛下定是感其辱,故而委亲王殿下出席今日之仪式吧。”越说越激动,涕泪交加,恨恨地望了看上去羞惭不已的载滢一眼,继续骂道:“先贤有云:‘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但问亲王殿下,吾皇为民感其辱,然我中华赴死之臣何在?赴死之士何在?赴死之军何在?!”   说完不待载滢回答,哭喊着摇头而去,在场看多有动容,竟然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会场而去。直到看上去羞惭交加的载滢昏厥倒地,才引起现场一阵骚乱。载滢被随扈们搀扶退场,稍稍休息一下后立即进宫,以枉负皇恩为由请辞肩负的远东股份公司总管王大臣,总兵器部兵器进出口总管王大臣等重要职差,我慰留了一阵后照允这都是后话。   我当然知道这家伙是借此机会给自己给我找台阶下,自从我在去年小警告了他一下之后,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下让他把这些重职退掉也好。   这些都是晚上的事情了,而当天下午的乱局还没有结束,在德国人窃窃欢喜,美国人有所感悟之后,代替载滢发言的外交部尚书伍廷芳回答了已经不在场的孟子航记者的问题,他首先声明了外交部在此期间的重要努力,已经向有关国家发去了照会,已经注意到了局面已经有了控制并感到欣慰等等。其后向公众声明,只要菲律宾方面控制事态,保证不再出现类似的恶性事件,吾皇陛下已经有圣谕,可以就赔偿问题向菲律宾方面严厉声讨,以慰死者冤魂。如果菲方再置若罔闻,那么各位无须担心我中华是否有赴死之臣,赴死之士,赴死之军。   这不啻是一份强硬的战争警告。在十月初的时候,早已开始的几乎席卷南半个中国的军事准备动作正式开始拉开面纱,十月二日,总后勤部尚书,七十五岁的王文韶亲抵广州,在抵达火车站时发表即席讲话,声称但愿他四十六年从政生涯到了尾声的时候,十分希望以和平的方式在明年卸下重担,但这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自从咸丰二年中进士入仕以来,他没有一刻不在为强大国家而奋斗,直到晚年才得遇明主,当然也希望在戎马生涯的晚期为吾皇,为国家建立殊勋,既希望战争,也希冀和平,这是他的难处。末了,王文韶声言,总后勤部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战争准备,如果菲律宾方面仍然不把警告当一回事,依仗着英国的势力为所欲为的话,那么他也不得不选择自己不希望的一条路。说先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后,他登上总督府为他准备的汽车,直赴寓所。   在当日,兼任海军部尚书的醇亲王载洸也乘坐座舰盘古号抵达马尼拉,并在海上分列式上检阅了去年新编入太平洋舰队的三艘战列舰——在马尼拉港打捞出来的俄军三艘自沉舰大修改造后编入现役的宋钦宗号,宋徽宗号,陈叔宝号,以及旧有的四艘皇权级,另三艘无畏级战列舰组成的皇家海军太平洋舰队的庞大舰群。   登岸后,他代表皇家,代表皇家海军,向海军全体发布了动员令,“解救同胞,建立秩序”的八字战略指导思想贯彻全军。从二日到七日五天的时间内,各级军事单位都由教化官进行了战前动员,把这八个字方方面面的概念完全剖析到位,渗透到每个官兵的心里。   这套动作同时在广州,马尼拉,以及这两点之间的海路上的运输舰上的各级官兵里。此次事件由醇亲王载洸主导,授体仁阁大学士王文韶,帝国理藩院掌院大臣,殖民事务总督,吕宋总督袁世凯两人辅助,动员了两广,福建,新湘,新蜀五省兵力的大规模军事行动终于露出了强大的阵容,这种巨大的压力,足以让本地区任何敌手感到压迫。   从东宁港到威瀛港,两个镇两万五千人的部队陆续登船,值得注意的是在一零五镇和一零六镇中,有归化后的原两岛本地青年加入行伍,两万五千人的部队中,有七百四十三名这样的青年,分别担当步兵,炮兵和辎重部队的职务,其中更有一名排长和三个伍长。   这是一个标志化的现象,也证明了从一八九四年开始的融化政策开始收到了成效。   经过各路数天的航行和准备,加上吕宋岛上原有驻军,吕宋岛上终于在十月六日云集了六个镇共计十七万五千人的陆军部队,以及太平洋舰队大小四十余艘作战舰只。帝国的军事机器,终于在他们该出现的时刻,做好了全面介入的准备。   到了第二天,郑启彬事件爆发,这成了亚太地区引燃大战的导火线。郑启彬作为中华帝国的执政党新儒党的海外分支机构的最高负责人,他的死,就是严重挑衅中华帝国,特别是在中华帝国皇帝陛下发表严厉警告,外交部在连续发出数道强硬通蝶,又在公开场合屡次警告菲律宾当局之后,仍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件,那这只能理解为菲律宾政府自取灭亡。   事件发生后,英国方面的处境很微妙,印度事务大臣张伯伦几乎在当天向马尼拉发来一封措词几乎是恳求的谦卑电报,请求中国给大英帝国几天时间,也给和平几天时间来处理此次事件,大英帝国保证将满足中国方面的任何要求。   经过请旨,袁世凯受权发表讲话,指责大英帝国已经错过了做出努力的最佳时机,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大英帝国和菲律宾共和国有过很多时间很多机会来停止这种激怒中华帝国的行为,但是机会都被他们一一放弃了,在天兵已至的时刻,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任何人的任何保证。唯一的保证就是我们自己,你们所能够保证的任何东西均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我们也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得到它!   菲律宾原本就没多少余地的退步空间,在袁世凯声明发表后更是面临绝境。作为一个民族主义的政府,他们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刻退步?哪怕软一点也不行,于是卡蒂普南政府在当日宣布,他们将担负起所有的责任,与菲律宾人民站在一起,面对任何菲律宾即将面对的问题。   看着总统府外激昂的菲律宾土着们,一个长相怕人的矮壮汉子,操着一口四川话对旁边的清瘦秀气的短发男子道:“小备哥哥,我们可以放假回去作耍子咯!” 第三卷 267章 大炮就是面子   “如果对方听不见你的话,那你就只有用大炮说话,隆隆的炮声也许有助于帮助恢复他们的听力。”十月九日,醇亲王载洸抵达菲律宾后首次正式与东西方媒体见面,这也许是开战前最后一次正式的立场说明了,随着这一次宣战暨答问记者会的结束,似乎年轻的菲律宾共和国已经就快要寿终正寝了。   在宣布军事护侨行动即将展开后,有记者问他为何只用护侨而非是更为正式的宣战时,一向有些本分的载洸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颇有哲理的话来,他示意那个看上去有些欣喜的,来自德国的新报纸《太平洋时报》的记者坐下,接着左右看了看袁世凯和海军部尚书同知,皇家海军总督兼任太平洋舰队司令的刘步蟾海军中将,笑了笑道:“不过照本王看,他们最近眼睛好像也出了些毛病。”   在座的中方官员们和记者席上一些记者们哄笑起来,在他们眼里,菲律宾一千万多点的人口,其中还有一成半的华人,在加入英联邦后以为有了保护伞故而裁军三分之一,到现在仅有六七万陆军,没有海军的菲律宾。在中国大兵压境的时候,居然在前一天的讲话中号称要面对即将面对的问题,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但是谁也没有忘记,在菲律宾的后面,站着的是大英帝国,菲英双方是有防务合作条约的,在菲律宾从西班牙人的手中逃脱出来后,英国人很狡猾的拣了大半个菲律宾回去,所以,这个菲律宾共和国与英国其他殖民地相比,多了许多自主的权力。在防务上,也是以合约形式来保证的。   事实上英国人只拣果子不吐点出来,也是这大半年来朝廷上层对袁世凯动菲律宾的计划讨论时绝大部份政军两届的首脑们都无条件支持这一方案的主要原因之一了。当然,他们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就连我,我相信有些策略方法上的事情,袁世凯也没有全盘透露给我,这一方面是给他留余地,另一方面也是他给我留余地。我毕竟是一个讲究仁恕的一国之君,他们办事中的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若是默许的话,将来万一传出去。对我的名声就是巨大打击。袁世凯也怕,这眼下有好处当然没他什么事,但是一旦对景儿事情闹大了,上位者脸面抹不开拿下面的人做替罪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在朝中大老们看来,也就是要利用菲律宾当地土着也就是马来人的民族觉醒心理,在英国和菲律宾之间,以及民间的其他少数民族之间制造一点事情出来,从中看看能不能找到切入,甚至武装切入的口子来。所以,在有心引导下,联系到将来帝国要面对的英德两强决裂的全球大格局中帝国的立场问题,答案也就是呼之欲出了:在目前的全球格局中,英国人与德国人站的位子不同,他站的是既得利益看这个层面,对于他们来说,中国与德国的本质都没有什么不同。这一条也是朝廷上下的共识,所以在拟定两强相争时的长远国策时,不管站不在站在德国一边,但绝对不能铁心站在英国这一边,因为如果让英国顺利的收拾完德国以后,下一个不是中国就是美国。这也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尽管这与我脑袋里面的想法稍有出入,但是我还是接受了徐世昌等人的这个判断。   所以,在袁世凯年前的报告呈递后的两个月,他就陆续从朝中得到了支持他的表示。内阁和军方明确表示支持他的占了绝大多数,只有少数刚刚提拔到核心阶层的留英出身的文官在外围浅层面争论时表示过一些不同意见。这些都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中国人向来讲究诚字,彼待我诚,我当然也待你以礼,在国内走了这十几年的顺风路里成长起来的中坚一代看来,英国人在菲律宾拣了那么大个西瓜,到如今在他们的管理下,菲律宾越来越显现出不听话的现象,甚至随着局势的发展,竟然到了对我中华的海外子民喊打喊杀的局面,国家不出兵那简直是传统的天朝上国,现今的世界第四大工业国,在亚洲说一不二的大国的侮辱。   这也就是战争准备如此迅速有效的原因了,在宣传部门的密切配合下,同胞在海外受辱,被打被杀,帝国脸面无光,军队中的中下阶层更是求战欲望强烈。有些部队甚至出现了在教化官教化会上集体痛哭的场景。在这一代中国人里,血性几乎是随着国家实力的增长与军事上的连续胜利同步增长着的。   所以,现在就算是英国人给了天大的好处请求停战,这战车也刹不住了,如果硬要收兵,那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在这个层面上来说,中国与菲律宾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用民族主义来实现政治上的目的。唯一的区别在于国家的大小强弱,你永远不能指望一只兔子在得到最大的鼓舞下能够打败一头熊。   在载洸的下一个问题时,英国的记者还别有用心问起此次行动是否标志着中国即将放弃保持了数年之久的和平立场,是否在菲律宾问题上向大英帝国宣战,因为从名义上来说,大英帝国是菲律宾的主权国,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国王——爱德华七世,而且在菲律宾共和国首府,国土最南岛屿的东南端海湾内的达沃城,也驻有听命于海峡殖民的总督以及统管亚洲殖民的事务的印度事务大臣张伯伦的英国参政司的官员。   载洸摇了摇头,正了正他那一身配有皇家肩绶的海军中将军服,站起身从桌上拿起御制指挥刀佩到腰间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正当人们以为醇亲王殿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就此结束记者会的时候,载洸听了英国人焦急的请求声后,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严肃的指着那个记者道:“本王知道贵国对于菲律宾负有管理责任,但是在大半年前的时候。本王以为贵国已经放弃了或者是失去了对菲律宾的管理权,因为我中华帝国的同胞在那里受害时,我们屡次向菲律宾也向贵国提出严厉警告,但是似乎没有起到效果。”说着,语气渐渐缓和下来,颇有感慨地道:“你们看本王贵为亲王,天潢贵胄龙子凤孙金枝玉叶,但本王也是吃过苦的人,从小阿玛就教育我们,你要别人给你面子,你就得先给人面子,这句话虽是本王已经过世的阿玛教育的做人的道理,但用在国家身上道理是一样的,如今天兵已至,才想起来要面子?当我中华子民在菲律宾受人烧杀抢掠,我们的姐妹受人欺凌侮辱的时候。你们给过我们面子?不给可以、如今我们自己来取,我们的大炮,我们的战士会给我们找回面子。”说完,载洸将转过身去。将军帽带上,顺手抚了抚眼睛。   “可是殿下,殿下……”看着载洸要走,记者尖叫起来:“我也很同情那些遭受苦难的人们,殿下——,但是他们并不是贵国的公民啊!他们并非是贵国的子民!”   载洸停下脚步,脸色一沉,转过身来指着他道:“本王说的是中华民族,你可以走了。记者会就此结束。”   “殿下!殿下!”记者席顿时乱了起来。但是他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随着载洸离场,袁世凯向身后的总督府秘书长郭严青嘱咐了几句随即与高级官员们一同离场,郭严青随即唤来一队亲兵,宣布了即将在此举行高级军事会议,若再拒不退场,依刺探军机论处。   留在场的大多是些英国记者,先头发问的德国记者早已先退到门口,听到郭严青这话,俏皮的远远问了句道:“大人,刺探军机该怎么论处呢?”   “问得好,中华帝国律令,军事机密律明文,刺探军机者,斩!”   ……   “说什么?”叶备转头略带厌烦地看了一眼吴海涛,讥讽道:“你倒厉害,能听懂他们的土话了?”   吴海涛不搭话,狡黠地笑了笑道:“老子是啥子人嘛,天才!啷个能听不懂撒。”试探性地想拍叶备的胸脯被对方躲开后,促狭地笑道:“我说备哥哥,你手下都喊你备哥哥,哪天我们一道去洗澡哈?听说北边有个地方叫碧瑶,下海洗澡嘿爽地说……”   “滚!老子就是找人洗澡也不会跟你这个兔二爷!”叶备脸上一寒,骂了一句后扭头就走。   吴海涛也不着恼,看着叶备的背影绕有兴味的不住点头嘿嘿笑着,喃喃自语道:“老子兔二爷?越看你才越像个兔二爷,要是你是男的的话。”   转头朝身后点了点头示意,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走近来,吴海涛道:“先生,那个啥子总统刚才说的啥子哦?照我看他个样子好像是要打是不是哦?”   “回大人话。是地,阿奎纳多总统说,政府将带领人民迎接任何力量的入侵。”答话的人是当地的华人宋志智,由于他姐姐宋志秀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军方中级官员,首都卫戍部队一个团长瓜西奥纳多的缘故,他们家在这次骚乱中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困扰。但是家族的椰油和烟草,糖等经济物资的贸易生意,当然还有姐夫的政界前景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是从工作组进入菲律宾境内前就与国内的相关机构有联络的人,像卡蒂普南1901年发生内部分裂,卡蒂普南创始人博尼法西奥愤然率领一批老战士与新领导人阿奎纳多决裂打游击的消息,当年5月博尼法西奥被原来的追随者抓捕处死的消息,都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吴海涛满意的点头道:“所以说我们还是快放假了,就等抓住这个二五仔总统,咱们才有事做了。”看了看脸上稍稍有些不忍的宋志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臂膀道:“莫担心了,你不要想太多了,你不是也恨不得这个二五仔早死?”   宋志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随着吴海涛牵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如今也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就是几个大国在划地盘——呢”酒过三巡后的宋志智脸上腾起红云,在这自己家外人不得入内的餐室,说话也开始大胆起来。开了窗,望着西方影影绰绰地依稀可辨的阿波火山,风似乎吹去了他几分醉意,脸上也稍稍清醒了些,只是他的话语还是一样的大胆:“这倒有点像寒家祖上从泉州出来闯南洋一样……过去是西班牙人荷兰人是天,现在,天大概是中华元年在北京开会的那几个大佬了吧。马来人想自立,嘿,小流氓就是小流氓,不跟个大佬混个屁——呃……就是跟了大佬,也不能得罪另外个大佬啊……笨蛋,笨蛋,还是二五仔出身,卖了自己以前的小老大的……也好,也好,咱们炎黄血脉出来作大佬,总好过那些洋毛子来管好!”   虽然是醉意醺醺,说话有些含糊也有点颠三倒四,但吴海涛还是听出来他的意思了。他似乎是在新形势下做出了他也许是平时不显露出来但一直存在着的困扰了。他的想法也代表了相当程度的华人大家族中的普遍想法,他们毕竟是在这里经过了几代的经营了的,有些还是明末甚至更早的时候就迁徒过来了,几代人的努力经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而且他们对满人皇帝的朝廷有多少感情,那也说不上多少。虽然是在民族大义下为特工组们提供掩护,但是心里对这片土的还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卡蒂普南新成立时那些激动人心的口号,加上赶走西班牙人自己参政议政,心里对这个菲律宾共和国的感情未必比对山高皇帝远的祖先的故土差倒哪去,但是随着卡蒂普南的分裂,随后又投入新洋人英国人与中国为敌,与华人为敌,他们也该醒了。   形势比人强,他说得倒还真在点子上,如今的世界,就是列强瓜分世界的时代,这是一个席卷世界的狂潮,只要不是自己走错,大者恒大,强者恒强,这是商界的铁律,套用到这个时代也一点问题没有。他是这个家族的天然继承人,也是商界闯荡了多年的精明商人,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他也是这个阶层的代表,这个阶层也不仅仅是包括华人豪商巨富,也包括相当多的本地的土着大家族们,有家有业的人顾虑就多,没有人愿意在一场胜负分明的豪赌中先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给一个没几天好蹦跶的政府。只有总统府广场前那些失业工人,穷苦农民,城市赤贫才会愿意为了虚无缥渺的口号去奉献生命。   吴海涛琢磨了一会儿,眼光在宋志智的忧郁背影上逡巡了片刻后,随即起身端起酒杯送给宋志智,豪笑了一声道:“宋先生好眼光,海涛受教了呢,以往哪儿想得到愣个深。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愣个回事,就这么几个大佬,于情于理,先生你也应该帮我们……”   “大人说笑了,志智一直都心甘情愿为大人效劳。”宋志智看着吴海涛看上去有些憨憨的脸微微一笑道:“大人非是粗人,但生就了个粗样子,嘿,照志智看若非如此,叶姑娘怕是也不用每天摆张臭脸了吧?”   “哈哈哈——”吴海涛与宋志智会心地笑了起来。笑完了吁了一口气,收容道:“先生抬举了,不过有张粗脸也好。话说回来,谁还没张脸呢?宋先生不也是么,哈哈。”   四川人吴海涛当然不是蠢笨的粗人,正如他说的那样,那只是他的面具而己。否则他也不可能成长得这么快,今年二十七岁,是由原两广总督宋庆在四川作提督作战时偶然从苗匪手中救下来的,后来宋庆单枪匹马闯苗营与号称苗王的匪魁谈判时以十六岁的年纪跟随宋庆上山,一老一少以武艺震慑了苗人,硬是把一场天大的叛乱招抚了。那是光绪十六年也就是1890年的事情,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十几年里,他一步一步从宋庆的亲兵,到铁良麾下的一个干将,而后做到铁良的副手,又独立负责起菲律宾事务独当一面,他是一步步靠着自己的实力成长起来的,这些又岂是一个粗人能够做的到的。   叶备其实是个女人,也是他早就发现了的,这也是他二十七岁尚未纳正妻的缘故。平素里虽然是跟叶备嘴上来嘴上去的,也一直是摆着个粗放的脸面对叶备,但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张粗脸后面隐藏着的是什么。   宋志智的这一番剖白也是之前没有过的,他下定了决心后,吴海涛随即就抓住机会趁热打铁,在几天后与他敲定了接下来的重点——也就是配合大军的军事行动,抓住菲律宾现政府的历史污点做领导层的文章,从而最大程度的分化抵抗势力,并建立起一个战后能迅速控制当地的预备统治阶级——以当地表现好,愿意合作的资产阶级中寻找合适的人选,以顺利的在战后恢复秩序,使菲律宾成为帝国第一个正式的殖民地,为帝国的工业发展服务。   三天后,一份揭露阿奎纳多与博尼法西奥分裂期间的秘闻的传单开始在菲律宾首都达沃城小范围传播,传单中绘声绘色的讲了伟大导师博尼法西奥如何受阴谋家阿奎纳多欺骗,让该人一步步地爬上革命的领导阶层,后来又如何为了一己私利和统治欲望,勾结英国人图谋害死伟大导师,布下阴谋幸而被睿智的导师发现,但伟大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生性仁厚的导师己经大势己去,不得已只好带领未判节的革命者上山打游击,又如何被叛徒出卖被勾结外洋窃取革命果实的大叛徒大野心家阿拳纳多抓捕并迅速处死等等……   阿奎纳多当然是雷霆震怒,在忙于部署迁都避难到当年与卡蒂普南决裂的特黑罗斯城去等待英国干涉的关键时刻,出了这样事情,这使得政府极为被动,如果此时再公布出迁都的消息,那就等于是自绝于人民,起码是达沃城的人民,这样的话,达沃城是否还能牵制住中国军队的主攻方向几乎不用想了。   接下来几天的情况更为糟糕,首都卫戍部队的部分军营里,也出现了这样的传单。急火攻心的阿拳纳多下令彻查,并发誓要处死这个传单的始作俑者。   但是留给他统治达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11月12日,在英国方面外交干涉未果,宣布将派出太平洋舰队进行武装干涉的当天,醇亲王载洸下令全军按照既定方案,全军开始攻击。   战火首先当然是在达沃城燃起,不用多想,11月13日,持续几乎一个下午的猛烈海上炮火袭击后,黑夜在间歇的炮火中统治这片地区。夜色中,总统府以及卫队,部分卫戍部队,一共四千余人,开始向北方撤退。   留在达沃城中的,是七千多装备还算可以的菲律宾首都卫戍区军队,还有七万多人的居民。   《中国人开始了他们的争霸之旅》,这是《泰晤士报》的头版头条,除了向公众传递了东方最新的战争消息之外,他们也提出了一个疑问——我们的军队呢?   “要打就打嘛,不打一场,英国人总以为咱们还是他们养的狗呢。”醇亲王载洸在12日的决策会议上说起英国人的武力威胁的时候,谈笑自若地道:“就是要他们知道,他们是列强,咱们也是列强,以前他们的态度没有摆正,咱们用大炮给他们纠正过来。”定了定起身道:“这是本王临来前,皇上的口谕。”   在座的人都站了起来,面向北方。 第三卷 268章 争霸   在决策这次用兵的时候,的确我也犯过犹豫,毕竟从名义上来说,菲律宾是大英帝国的势力范围。但最终我还是下了这个决定,一方面是由于国内的不喜欢英国人的情锗,与最近一阶段英国人在两难决策之间选择了暗地里在中国的整个西部边疆有所动作相结合,英国人这一看上去符合他们本国利益,但是一旦这种小动作被我麾下那些满脑子天朝上国的文臣武将们洞悉之后,他们几乎是本能的生出了对英国人的反感。而且在民间层面,英国人从来也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许多稍微有点年纪的人都还没忘记上个世纪的大半个世纪里英国人是如何的欺凌着这个国家,的确他们是带来了现代工业文明的方向,但是他们同样给这个国家带来了许多的苦难。英国人在前十几年与中国的蜜月期内,还感受不到这种压力的存在。但是在他们越来越增加了对中国的防范之心,并陆续采取压制中国的动作之后,这种在民族气质里一直存在着的这种情绪便不由自主地迸发出来了。   而另一个方面,也是时间上的需要,如今正是全球范围内民族觉醒前最好的扩大地盘的机会,从后世的历史来看,要想在未来的全球格局中占有一个令人满意的地位和资源优势,现在起步是最好不过的了。在英德两国在太平洋海域的冲突一年之后,双方都各自在积累实力以迎接不知道多久以后的生死对决,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国人自不必说,英国人如果要动,他首先要考虑的恐怕不是他要面对的对手,而是在旁虎视耽耽的德国人。   这套计划根本就是一个持续数年的长远规划,在德国人向太平洋伸出第一只手的时候,我的参谋系统中就一定有人会想到今天的局面。最明显的莫过于袁世凯,他吃掉菲律宾的计划简直就是为目前的局势量身定做的。   国际争霸,当然要有这样的长远眼光和策略,如果死抱着一定要积攒到一百分的实力才能做九十分的事情,那么也学等你攒到一百分实力的时候,时机早已稍纵即逝,一去不再回头。而当你这时候发现你的对手实力己经到了四五百,你会发现你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眼下英国人自然是全球理所当然的老大。虽然他们的地位在遭遇挑战,而德国及而后的中国,是他可以各个击破但不可能同时击破的,只要中德之间形成一个暂时的互保格局,英国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为了菲律宾而导致整个太平洋的沦陷,这不是每一个英国政治家都敢于冒的险。当然,贝尔弗首相是一个有攻击性和冒险精神的领袖,他在炮战开始当天,发表了强硬讲话,声称中国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了八大国1900年会议的基本精神框架,而且也是对大英帝国赤裸裸的宣战,所以,他已经正式向议会提交了向中国宣战的议案,并且要求议会立即予以通过。   作为首相,他有紧急启动议会程序的权利,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首相任期开始并没有多久的他在表决中并没有表现出他意料之中的号召力。议会以不到三分之一的赞成票数,并不同意这项发兵议案。理由是从战术上来说菲律宾显然并不能抵抗太久,而由于英国的陆军志愿兵军制,要筹集到足够在亚洲几百中国人的兵力,加上训练,适应的时间,起码需要一年时间,而到那时候是怎样的局势谁也说不好。   而另一个问题就是德国太平洋舰队离马六甲水道,离新加坡不过一天不到的航程,如果所谓的将派出太平洋舰队来对中菲战争进行干涉成立的话,是否表示首相先生已经做好了放弃新加坡和马六甲海峡控制权的准备。   比起老谋深算的前辈索尔兹伯里侯爵来、贝尔弗先生实在是年轻了点。有数位议员提出了这样的观点,用以佐证这个观点的,他们也提出了这样的一系列疑问:在索尔兹伯里侯爵在位时,我们与中国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如果中英关系一直持续的友好下去,德国人怎么能够在亚洲拥有那样的一支海军?外交政策是否给皇家军队添了太多太多的麻烦?如果太平洋舰队的那些舰只是用在北海巡弋而不是在亚洲徒劳的与同样是牵扯大量实力的德国海军的话,大英帝国现在的局面是否会好一些,对和平的控制力是否能够再强一些?建议贝尔弗首相检讨一下自己的政策。   当然,这是战略层面的事情,而在财政层面,要负担与中国这样的一个国家长期战争,对于已经启动向美国摩根财团贷款协议第一批1000万英镑的英国来说,要多准备与准备用来与长期德国作战的价钱,这笔数字将会是多少呢,答案可能会高达近百亿美元,而每年还要另外付出8亿美元左右的利息付出,这样的财政负担,是否是大英帝国可以承受的,人民可以承受的?   在议会面临广泛的质询后,贝尔弗不得不面对他提案被驳回的残酷现实。的确,英国没有能力同时在欧洲和远东开辟两个大战场。不仅仅是财政,从军人数目上来讲,也是不可行的。   而英国人能指望谁?在太平洋的西海岸的战场上,也许只有美国人能够指望的上了。但是美国并不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在美国有百分之十的德裔移民,还有稍稍少一些的爱尔兰移民,加上意大利人,这些总计加起来超过百分之二十的美国人口,对英国的态度都是一致的——最起码也是不喜欢。   在1904年这个年代,德国人不必说,爱尔兰人恨英国人何止一个洞。相比较而言,恐怕只有意大利人还稍微好些,但是听说他们与中国人的关系不错。在美国这样一个移民国家里,指望美国来帮助五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不喜欢英国的人来帮助英国,实在是荒谬了点。(美国之所以在一战后期进入英国阵营的原因,后面再说。政治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以今天的眼光看1900年代,实在是荒谬之极。)   也就是议员先生们的这次大辩论,开启了政治家们的一个新的智慧点,当然现在他们的思想还有些模糊,但已经有点摸到影子了。   所以,在中国海陆联军在五天后攻克达沃并进驻了四个师总计五万人的陆军部队后,这个城市开始进入军管,并迅速开始征用民房。   此时英国人口头上的援军还迟迟没有议定,当然也还没有影子,而其他主要国家都令人意料的保持了沉歌。除了德国人表示了理解中国的立场之外。其他参加北京和会的几个大国都没有任何表态。   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他们是睡着了么?   英国人的全球霸权已经在东半个亚洲出现了崩溃的迹象,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信号。中国人的十万陆军在半个月之内以达沃为基的开始在棉兰老岛上展开,伴随而来的就持是展开对菲律宾政权的抓捕行动。菲律宾的部队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结局已经不难预料了。   在战争开始一个月之后。英国人原本的一个疑感也得到了答案——中国人能够自己造战列舰了。1904年11月19日,肃亲王善耆在结束对藩属国日本的几方势力的巡回访问和矛盾的调停,又旋风视察了朝鲜,看望了病重的国王李冕之后启程回国,在旅顺而不是传统的天津登岸。原因是这一天,旅顺官营造船厂有一个剪彩典礼等着他去主持。   他和先期赶来的张之洞剪下红绸布,宣告了中国第一艘自造的万吨以上的军舰,正式开始动工,这艘设计排水量为一万七千吨的战列舰被命名为顺治号,与海军正在使用的无畏级战列舰只有主炮口径上的差别,显然他们还有一些不得以的难题尚未解决。值得注意的是德意志帝国同样设在旅顺的普鲁士亲王办事处和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名古屋港,均派出官员前来致贺。这不由让人联想到中国造船界的这一突破中,有多少德国人的因素在内。   我当然是知道的,设计中的动力系统有近七成的部分是与德国人一起搞的,但是这也是一个良好开端,有了这个开端,和中国人的智慧,中国人真正自造战列舰,其实也用不了再等几年了。   而在南方,由醇亲王主持的对菲律宾战争,则开始进入关键时期,载洸将春节前的攻势定在了棉兰老岛这一个岛上,而放过其他的岛屿,海军牢牢的将棉兰老岛封锁的水泄不通,由飞艇母舰共工号升空的十余艘飞艇全面控制了高空视野,岛内七八个大城市预期将在春节前得到完全控制,而袁世凯的奏报则表示伪总统阿奎那多的行踪,也将尽快寻找到。   我的批复是迅速拿到阿奎那多,并且迅速杀伤敌有生力量,明年五月份以前,要尽快控制棉兰老岛。   要擒贼擒王,当然是要靠特工组织的能力了。大部队呼来喝去的进剿,要抓住一个人,实在是有点困难的。所以,吴海涛预期中的休假并没有到来。利用宋志智的关系,他们的人将尽快与瓜西奥那多团长承得联系,当然,要花时间去把关系理顺,并互相取得信任,才能打开突破口。   在这期间,马尼拉的菲律宾华侨中的魁首人物,王彬家族的当家人罗曼·王彬(菲律宾习俗,习惯以父亲的姓名为自己的姓)通过他的商界渠道,开始联络在菲律宾政府军中服役的华人子弟,以及帮助帝国陆军控制城市,并协助维持秩序。   而菲律宾军中地位最高的华人将军——负责南岛防线的刘亨赙少将,在经过反复攻心后,终于在十二月初率领三千余士兵向帝国陆军投降,他的余部近九干人,仓皇北撤。   刘少将的投降,也开始在棉兰老岛引发动荡。为了给摇摆不定的人时间考虑,同时也为了牢牢控制已经占领的地区,帝国的攻势开始在十二月下旬进入暂停期,并有消息说将会一直持续到春节过后。   接近两个月的战争过程中,很多人担心的外国干涉并没有发生。当然并不是我一个国家的实力足以恐吓住任何国家或国家联盟,国际上是有许多国家的,国与国之间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制衡关系,利用好这些关系,就能够给国家带来最大的收获。   如今菲律宾战争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英国受制于德国。而美国则因为并没有利益冲突,同时国内也不安慰。在麦金莱总统带来的繁荣之后,美国的危机已经开始露出了苗头,银行家们发现他们的金融体系已经十分十分的不健康了,超出承受能力的投资被套在股市和债券上。这种危险性只要稍稍有一丝风声流传出去,银行界信誉的崩溃将迅速到来。   当然不会是今年,J·P摩根先生以及他的同行们在今年还可以愉快的审视自己在这些年来借给英国,德国,中国等有实力或潜力的国家们的巨额债务清单。并且在这一年又增加了给中国人的七亿美元联合贷款以供他们的皇帝维持战争的需要,他们的危机还要过一段时间。   美国的金融家们永远要比政治家们有战略眼光,这是贯穿整个美国历史的真实。而在欧洲,在中华帝国总参谋部军情司欧洲局的秘密运作下,德国的军界也开始与德文含义为红色标记的罗斯切尔德家族接触,并且得到了数目不详但一定十分巨大的贷款。   战争的威胁使得每个国家都要维持一个足以保卫自己的规模的军队,这种维持必须要以金钱来支撑,在一战开始前的这十几年里,每个国家都开始欠下巨额债务。   德国用这笔钱扩充了海军和陆军,像他们的皇帝说的那样,他们的陆军数目已经突破了百万,达到了一百二十万人。海军方面也已经完全告别了过去的那种近海防御的小型海军规模,他们现在已经有能力在北海给英国人制造点麻烦了。而海军中的冒险家们也得到了投资,他们的目标在于高航速的骚扰舰和破交舰。   而英国人的经济则被牵扯进全球规模的军队上去,非洲南部北部东部、中东、印度周边,以及欧洲、本土、以及马六甲的太平洋区域,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去充实军队的实力以使大英帝国的现有优势不至于在未来的战争中丧失殆尽。   战争的准备开始进入加速期。   当然,菲律宾多山地的地形也开始渐渐困扰着帝国陆军以二字打头的镇们,他们的推进速度远远低于想象,这也是暂停攻势的主要原因,出于后勤部己的需要,后勤部要在达沃附近构建一今后勤供应的中转储备站,这一行动就动用了当地土着的四万多人,预算工期大概要两个月左右。   这段时间正好留给特种部队发挥。   吴海涛的五十多号人已经进入棉兰老岛的北部有十来天了,虽然有当地的向导,但是要找到总统先生的下处谈何容易。海军和一支三千人的精干陆军部队已经随时做好准备在北方登陆接应,但始终还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   令人绝对想不到的,他的队伍如今正在特黑罗斯城以北靠海的一个听武端的中等城市里面住了下来,由于是战时,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当地人的恐慌,而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他们的领导者吴海涛,已经进入了瓜西奥那多团长的指挥所的缘故,并且已经三天了,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   性急的队员已经想要与海军联络,就算从马尼拉到这里,航程也不过在半天左右,上来个几千陆军,还不什么都搞定?   但是这个方案被除了吴海涛之外地位最高的叶备阻止了,虽然平时斗口不停,但历年来缔结出来的生死情谊不允许她这样做,特别吴海涛临行前说他要去冒个大险,如果成功了的话,也许就能提前结束战争,回家成亲去,说这句话的时候,吴海涛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虽然到最后还是谁都没有开口,但是谁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想了半天,看着窗户外就能看见的一片木棚建筑仍是鸟无生趣的样子,叶备咬了咬嘴唇。   ……   吴海涛也在咬着嘴唇,他已经两天粒米未进了,第一天宋志智带他进入瓜团长的军营时,还受到了不错的待遇,但是第二天刚醒,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抓捕起来了,而宋志智也音信杳无。   虽然如此,他还是很乐观,原因在于这两天瓜团长一直没有来提审他,也没有下令处决他,只是饿着自己而已,所以他判断,估计宋志智也被拘押起来了,而这个瓜团长也在摇摆之中,从看守自己的马来士兵默然没有生气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对自己好像没有恨意,可以判断瓜团长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交代出去,这家伙还是留了一下后手。   他又舔了舔嘴唇,干咽了一下冒火的喉咙,手腕上被绑着的地方楚楚生疼,以及咕咕叫着的肚子,越来越昏的脑袋,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大人——”一个有如仙音的声音将他生的希望重新燃起,宋志智出现了。他看上去也是一副受尽折磨的样子,带着愧色被两个看守踢了进来,所不同的是也许是亲戚的关系,他全身没有被绑,还能自由活动。   待看守走了,宋志智颓唐的瘫倒在地,懊恼地说道:“都是小人不好,走错门路,还连累了大人……”   “水——”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但吴海涛还是第一时间蹦出这么个字来。   宋志智无奈地看了一眼带着狠毒眼光的看守,摇了摇头,凑近轻声说道:“大人快想办法找你的部下,明天一早,就要处死我们了。我姐姐志秀……今天被他杀了。”宋志智眼中露出恨恨不平的目光来,难过地低下头去。   吴海涛无奈的想象着青梅的模样,稍稍咽了一小点口水,精力力恢复了点道:“听着,现在只有靠你……”   原本他是想通过瓜团长来知晓阿奎那多的藏身地的,原因也是想立个大功,回头能保个好出身以免辜负了人家姑娘,如今却料不到深陷绝境。现在看来,这条路开始就错了,从这个瓜团长杀死自己的华人妻子,要处决妻弟来看,这种人基本不太可能出卖阿奎那多了。   吴海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还能活动,夜里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弄出点动静来,让小备他们看见……”   说完已是支撑不住,一头晕倒过去,宋志智急的以他加禄语大吼道:“水!食物!”   也许是考虑到要处死他们的缘故,又或者感觉已经杀死老婆有些心软的缘故。接到请示的瓜闭长允许了这个请求。给他们送去了少量的水和食物,当然,也送去了生的希望。   天色渐暗,吴海涛接过水和食物,终于吃了两天来第一顿饭,恢复了少许气力,这已经足够他做些事情了。   这顿饭他吃的极慢,从傍晚天蒙蒙亮到入黑,简陋的饭菜他依然没有吃完,宋志智焦急地看着,渐渐也舒展开了眉头, 第三卷 269章 操作   边听宋志智觑准时机的小声解说,边慢慢咽下粗陋难进的饭菜,吴海涛慢慢恢复了点力气,也开始动起脑筋来。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但好在那些守卫们看上去也是仓皇万状,不时地跑来窜去,口中叽呱作语,神态上也是惊慌的很。   听宋志智的解说,吴海涛大概了解了这些人好像明天就要跟大部队开拔到一个叫图里西兰的什么地方,用心记下了这么个地名后想了片刻后问道:“你身上有打火的东西没?”   宋志智眼睛一亮,随即摊开白嫩的双手摇了摇,示意没有,沮丧地叹了口气。吴海涛却不担忧的样子,点了点头放下手上捏着的一团食物,在地上揩了揩,问起宋志智身上有没有金银珠宝一类的硬财货。   宋志智疑惑中,还是从身上除了两件玉质的配饰来,世家子弟的优势在这刻还是显现了出来。当然还要感谢他那个曾经的姐夫,没有在对他起杀心之后收缴了他身上之前的东西。吴海涛要了过来,招手向守卫示意。   一个黑矮个子的守卫脸上先是一恶,随即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吴海涛手上拿着的值钱物事,眼珠一亮,趁着同伴不注意,一个人跑了过来。   “跟他说,晚上我们要写遗书,所以要留灯火用,最好给根炭笔。”吴海涛一把收回玉佩,将守卫贪婪的手晾在那里,一脸哀求的朝宋志智道。   宋志智似乎想到什么,翻译了过去,守卫犹豫了下,左右看了看没有说话,指了指油灯扇了扇,脸上木然的伸出手来。宋志智犹豫地问道:“他说先给他,而且现在也要灭了灯。”   “给你。”吴海涛将手往前一递,迅速的将东西塞到那守卫手里,恐吓道:“你小心我喊给你们官儿听!”宋志智译了过去那守卫依旧木着脸,将手上东西收好后,转身就走。   漫长的等待中,一直就到了漆黑的夜里,两个人感觉越来越不妙,宋志智还好,吴海涛已经有精神偶尔骂两句了。他本意是想放火吸引在外面不远处接应的自己人注意力的。谁料到却是这么个后果。现在他想在不先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弄出足已惊动到外面的动静来,难度可就大了。   他着急还好,没多久,那个守卫果然没有骗他们,兴许真的是怕惊动了长官要把刚捂热的东西交出去的缘故,那守卫很快就送来了一个吴海涛想要的火石。可外面的叶备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对面始终没有动静,除了等待之外她不能做任何事情,虽说近晚的时候终于有人从后方带来好消息。他们的情况已经被北岸指挥部知晓。并且将会有两个标的兵力在两天后在当地登岸并准备好开辟北方战场。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她隐隐有预感恐怕吴海涛,那个总是喜欢挖苦人骂骂咧咧的吴海涛,可能,大概,也许已经死了。   咬了咬嘴唇,她下令麾下五十多号人当夜不要休息,随时准备破营,虽说对面驻扎了千来号人的土著军队,但在她眼里,夜袭己方零伤亡,杀他个兵荒马乱绝非难事。要不是怕吴海涛可能是落在对方手里关押着对方最后来个鱼死网破弄死他们,依照她的性子,早就杀过去了。之前都是吴海涛力阻,说是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夷酋的藏身处,其他的都不重要,为了杀几个猴子一般的人,暴露了自己这一支力量划不来。如今能够劝得住叶备的人,已经没有了。   这一刻,他们五十多号人,便正在吴海涛关押处三四里外的一片丘陵上的密林里,看着不远处依稀闪烁着的灯火。   便在这时,火光和烟雾开始起来了。   吴海涛当然没有死,但是可遭了大罪,跟宋志智两个人,烟熏火燎的被救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幸而是黑夜,对方也不知道这边虚实,被杀了几十个人后也没敢出来追,只是加强了戒备而已。   事前千赌咒万发誓,但事到临头了,两个人还是谁都没有捅破那张纸,醒来后吴海涛还是习惯性地撑起身体讥讽了几句,诸如你就是笨,要是我早就看出不对行动了之类的,叶备照样骂还过去,说说闹闹之间,到天擦亮的时候看着对手派兵出来进剿,随即不久后一千多人的部队便开拔向南方而去。两个人遇了事便不闹了,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派人去追踪了。   反正是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的,吴海涛心中想道。   两天后,隶属于东方序列的一零六镇麾下的两个混编标在海军的掩护下,于北方海岸登陆,并迅速与这支特别行动队伍取得了联系并会合。   巧合的是其中一个标的上校标统严兴家,也是四川人,今年四十刚出头,既是老乡又年长了吴海涛一轮,看了吴海涛那作孽的样子火爆脾气就上来了,当下就杀气腾腾的拿来配发的作战地图。袁世凯系统准备了足足三年的水磨功夫在这份地图上表露无遗,很快的,严标统就在地图上找到了图里西兰这个地方,便在此处沿着河流向南大概两天脚程的一片山林中。   “这鸟地方山多,还真是有点儿象我们四川。小吴你莫恼,哥哥要给你报仇的。”严标统安慰着吴海涛,一边就下令麾下就地修整,明天一早就向南强行军追击去!   而另外的那个10611标便负责就地控制,为接下来的大部队登陆做好准备的事务。这些是军方的事务,虽然吴海涛和叶备都隐隐觉得有点不妥,起码的军队人数就吃亏了,加上毕竟是外乡外土的,这样子追过去是要吃亏的。但看着热情洋溢的老哥哥,刚一开口,就被严标统推了开去。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第二天,10611标全体开拔,按照地图的指示追击而去。军方在这十数年里早已养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彪悍气质,加上又是从德国回来的整训部队,对付菲律宾这帮土猴子根本就没放半点在眼里,就连标教化官也是如此,这些人军事上倒还谨慎一些,但是在血统和文化层面上,对这些劣等民族更加是当蚂蚁一样看。又加上自己人被殴打的那副惨样,全团一千多号人,就在这么一种狂热的气氛下,向着敌人冲击过去了。   看着部队快速的消失在视野里,吴海涛也不仅被气氛感染了,摇头对叶备道:“嘿,你看看你,我们这些人在军爷们面前丢大人了。唉,都是你搞出来的哦。”   “滚!自己想逞能,还指望说服人家投降,关老子屁事!”叶备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骂了两句扭头就走,只留下吴海涛在原地咧开嘴笑着。不小心扯着了伤口,于是嘴巴咧得就更大了。   机缘巧合之下,年轻的菲律宾历史上对外国军队战果最大的一次战斗,就在两天后发生了。1904年12月26日,菲律宾总统卫队以及部分国防军在图里西兰丛林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战果。   他们第一次做到了成建制歼灭敌军一个连。中华帝国10611标3营步兵连2连担当的是前锋重任,在不小心闯入敌军的伏击圈后由于兵力实在太过悬殊,在两个小时的战斗中始终没有能够撤的回来,全连上下一百五十人全体阵亡。他们用生命为后面的部队指明了主攻方向——这里是敌人主力所在。   在他们牺牲的同时,严兴家标的攻击也在展开着,只是敌军依仗优势兵力和有利地形使得他们无法对陷在里面的弟兄们进行援救。所以他们所能做的,便是杀伤敌方更多的人,来为死者报仇雪恨。   在这一天的局部战斗力,10611标一千三百多人面对着菲律宾七千余人的作战部队,依靠着优势火力和单兵素质,在标属掷弹筒营的火力压制下,也给敌方造成了惊人的杀伤。菲律宾人几乎是用十倍于敌的死亡,才换来了这个菲律宾历史上对敌的第一战果。当天10611标战死人数超过两百,而对手简略估计也要破两千。   接到10611标的报告后,综合情报系统的报告,指挥部也判断出这个敌方极有可能就是伪总统阿奎那多的最后巢穴,所以,比预期提前的,北方战场在三天后就开辟了。此次总计投入了一零五一零六两个镇总计两万五千人的兵力,与南面战场遥相呼应。而南方的战线也迅速重新启动,用拍板的载洸的话来说,就是要在年前拿住夷酋,向新年献捷!   这便决定了阿奎那多的命运,在开战三个月以后,阿奎那多在图里西兰被生擒,他的卫队近两万余人近半投降,其余的大半战死,少数受伤以及逃逸。阿奎那多迅速被押送到吕宋省关押,并准备押往北京。   而在棉兰老岛乃至整个菲律宾,剩下来的工作虽然很漫长也很需要耐性,但大的战事不会有了,也就是对付零星游击队的事情了。有着在东海总督任上对付这种形式反抗的丰富经验的袁世凯在,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至此菲律宾的大规模战事便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进入如同在日本新收二岛初期一样的高压时期,用血腥手段对付任何反抗迹象。在这三个多月的战争里,中方付出总计伤亡近四千人,军费开支两亿银元的代价,收获了一片几年后工业体系所需要的土地,以及在南太平洋地区的话语权和将来面向印度洋方向以及南方方向的军事政治基地。(对比真实历史:1899年开打的美菲战争,美军参战兵力7万人,伤亡4243人,开战两个月抓获阿奎那多总统并使其宣誓效忠美利坚合众国。特别提示是,1698年的美军而不是现在的美军,美国海军投入可以忽略不计。)   值得一提的是死亡名单中,有四个改了汉姓的和族人,两个朝鲜人,两个琉球人。他们都与所有的死难者一起,被迎接进入圆明园国家公墓入葬,他们的名字,也将被刻在那面英名墙上。   当然,菲律宾事务还没有那么快结束。快过年的时候,我见到了阿奎那多这个很奇怪的家伙,说他奇怪是因为他看上去像是个硬汉的样子,但我当然知道他身上依然没有什么伤痕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的人敬佩他是个硬汉的缘故,而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充分表明了他绝非是中国人传统概念中欣赏的那种人,在一场成功的窝里斗并取得胜利,又攀上新靠山后他显然以为位置已经稳了,但是他还是犯了与俄国人相同的错误,他显然并不知道亚洲是谁说了算。从卷宗上来看他是靠宣扬菲律宾民族自觉。菲律宾共和国独立的信念才有了信仰基础地,但他显然也忘记了哪怕是菲律宾这个名字,也是来自于一个外国人的事实。   在看到了比英国人更硬的硬靠山后,他甚至无需用任何哪怕最轻的刑罚,便连忙表示愿意效忠,我也看到了他的用处,于是也耐着性子跟他说了两句话后,便把他交还给了军部。接着便下旨给袁世凯,让他们将阿奎那多暂时收监。   这个人是有妙用的。等一两年后大局定了。还是要用他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关一关也有助于消弱军界的怒意。   而我也有更多的事情要头疼,西藏方面的奏报最近多了起来,显然尼泊尔那边也出了问题,英国人的势力能够直接进入西藏,尼泊尔那边我肯定要多加点力气去。否则南边英国,北面俄国,那条线压力就太大了。   开始是据驻藏大臣有泰奏报,近来一段时间内,有个叫荣赫鹏的英国上校,屡次到达拉萨,与西藏本地的三大寺哲蚌寺,色拉寺,噶尔丹寺的头面人物都有联络,具体事宜正在查察的时候。我便留了心,复谕他尽快查实奏报,必要时可不请旨调动驻川青军队入藏。过了半个月的时候。有泰查出了点眉目来,英国人在挑拨西藏这些头面人物,声言可以支持他们独立,西藏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光辉历史自行湮没在东方那个帝国的阴影里,如果有所决定,英国可以支援兵力和财力等等。   当然,西藏的那些人也不是白痴。眼前正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菲律宾正在挨揍,他们哪里就那么傻的,于是感觉不太对劲的哲蚌寺的寺长罗生噶尔曾便连忙与有心查访的有泰联络,将事情和盘托出,并扯出了更大的事情来——西藏目前的世俗最高领袖也是当然意义上的最高领袖,一揽军政大权的十三世达赖土登嘉措在其间也有渊源。   有泰意识到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于是一纸密折将事情原原本本报到京城,我这才知道英国人在背后捣鬼已经捣了好几年了,从1890年中英关于西藏问题缔结谅解备忘录之后英国人在西藏问题上稍稍收敛了几年,并召回当时负责此事的印度总督寇松后,没过几年,就在1894年这项活动便又开始了。进来可能已经是准备停当,所以才露出了点马脚来罢了。   还有个问题就是尼泊尔的问题,英国人也控制了几个关键人物,似乎也要在近期发动。   这已经触犯到我的逆鳞了,虽然知道英国人是因为在德国旁伺在侧的情况下无法干预菲律宾战争而在暗面上的必然行动,但我还是表达了相当的震怒,我当即命令外交部递去正式照会给英国人表示抗议,有用没用不管,反正要让他们知道,这个地方你碰不得。   另外还谕示早有准备地驻四川陆军,从精兵中选精兵,调一两个镇准备去拉萨。有泰在拉萨可以用亲兵抓几个人,比如奏折上提到的达赖身边的谋臣德尔智等人以杀鸡儆猴。至于藏军可能出现的异动,有泰要讲究策略,在达赖身上做做文章,还有一直以来被达赖欺压的九世班禅,都可以利用起来。   准备进藏的部队,也要迅速做好准备,做到旨至军行。这个问题上一点儿也软不得,那边一软,说不定十来年后四川云贵青海就是边疆省了,那还了得?朝中大臣也说过西藏那片地有什么用之类的言论,这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片地眼前不见得有用,但是落在别人手里,你就知道没有他是什么个样子了。   同样的问题出在蒙古,哲布尊丹巴活佛一样不是个好东西,丁汝昌之前,依礼在蒙古的中央政府代表是要向他跪拜行礼的,但是丁汝昌何等样人,哪里可能向他跪拜,就这样,两方也在我面前打了几次嘴上官司,我都是回复丁汝昌军人,见朕尚可不跪,尔亦同之之类。这家伙可能有些不高兴,关系就这么冷了下来,加上正好还有俄国人偶尔出现,前几年打仗的时候还被丁汝昌以抓间谍为名抓过一批,如今居然又有了。   虽然蒙古那边还没西藏那么有明显迹象,但趁着这个时机,也要下一次狠手,免得日后在添乱子。   这些事情,背后都有明显的英国人的下棋手法,我也不是被动应招的人,在这期间,菲律宾这个地方是明面,暗面我也没闲着。年初的时候,从1880年开始一直由法国全球巴拿马洋际运河公司负责的巴拿马运河工程因为财政问题在开工九年后停歇下来之后,美国,英国和法国一直在争抢这么个工程的主导权,法国人在该放的时候,壮士断腕,放了前期的巨额投资和人力的付出退出了与美国的争夺,但英国人似乎还没看清楚美国人在美洲绝对不容许其他列强控制这么一条运河的事实,一直还持续的与美国争抢工程控制权。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授意暹罗向英国的工程公司放了一个空头项目出去,就是在中南半岛开挖一条横跨印度洋和太平洋的航道出来,也正好用以区别暹罗国土和南方英占马来半岛的土的作为疆界,但运河主权属于暹罗等等。   这个项目的出现,正好迎合了英国人因为马六甲航道离德国太平洋舰队母港过近的担忧,同时又可以正式吃掉运河以南泰国的土地,再加上运河的工程,选址,预算,什么都由英国说了算,这么便宜的事情他们当然会动心。   于是在与美国方面的运作下,英国终于放弃了与美国在巴拿马运河上的争夺,改为将目标投向暹罗运河,只是这个项目到底开不开,什么时候开,还都是个未知数。   这只是经济层面的顺水推舟的给美国人帮个小忙之余给英国人一点小麻烦而已,更重要的是军事层面,世界上不能只有一个热点,在菲律宾这个热点占据英国人视线一段时间以后,一个新的,更加重要的热点,开始亮了起来。   就算在如今还控制着巴尔干半岛的相当地区的庞大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再被英国人悲哀的抛弃之后,很快发现他们正面临着不小的难题,意大利人盯上了利比亚,曾经的小弟弟希腊人看上了自己的克里特岛,而更为关键的是在巴尔干岛上,一个大斯拉夫国家的狂热,正在燃烧之中,这种狂热烧昏了塞尔维亚统治者和人民的脑袋,使他们没有看见自己身后的强者奥匈帝国正将讨厌的目光投向自己。   这一切,都有相当可操作空间。 第三卷 270章 属于战争的世纪?   从名义上来说,如今的克罗地亚,是属于最近隐隐有迹象要做到斯拉夫老大位子的塞尔维亚人的,但是,驻扎在这片土地上的,却是一支匈牙利军队,人数虽然不多,但足以代表远在维也纳的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皇帝陛下德意志,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相邻的达尔马提亚地区,哈布斯堡王朝的意志,是这片地方统治意志。   当然会有人不满,在巴尔干半岛上长大的人,天然的就有一种桀骜不驯,不畏强权的报导质,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开始,巴尔干半岛上的人们,就像神话里的那个推石头的西西佛斯一样,年复一年的与统治者们作着绝望的抗争,虽然每次都会奉献出生命为代价。   在这个塞尔维亚渐渐在巴尔干崛起的年代,这种民族抗争的行为,就不可避免的打上了两强相争的烙印,为了尽可能迅速的在当地形成事实的统治以便于在将来与塞尔维亚人的谈判中占得先机,匈牙利驻扎在萨格勒布的一个师,从这一年开始,似乎是学着东方某个大国的手段,在部队中增补进了七百名年轻的出身贫寒的克罗地亚子弟。当然,出于目的性的考虑,这些孩子越小越好。一个叫约瑟普·布罗兹的小孩,便在这一年光荣的摆脱了贫寒的生活,加入了匈牙利军队,由于父亲是锁匠的缘故,有家族特长,所以被安排在萨格勒布第25团的枪械保养的岗位上。   “大鼻子!从今天开始,你每天的活就是通枪管,那边有通条,布条你要自己想办法——”骄傲的军官在分配他的任务,有些促狭地看了看他身上那件不太合身的军装,抚了抚大肚皮打了个饱嗝继续道:“你以前的便装已经没用了,嗯,你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这些小废物,也只能干这些事情了,记住了,一天十六条枪,少一杆你也不要想再活了。”   约瑟普有个大鼻子,这也是让他骄傲的地方,因为这让他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要大一些,眼下看着军官他还是有些敬畏的。小心翼翼的应了。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抚着肚皮就要回头,忽又想起什么来,补充道:“对了,一个礼拜可以回趟家,遇见有什么可疑的人或事,要立即报告,知道了吗?”   约瑟普连忙点头称是。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的过滤这几天遇见的事情,分析着算不算“可疑”。   邻居索瓦兹大爷家的戈尔皮小叔从东边回家来了,穿了一身光鲜的皮衣,还给自己带了几块蛋糕,不知道这算不算可疑。因为这个瘦高个戈尔皮叔叔,从小就听老爹讲是个坏种,早晚要把索瓦兹一家毁了的,但现在看起来好像混得很好的样子,起码那身衣服要比自己身上这件合身的多。   红瑟普想了一阵,年少心性很快就忘了,干起活来。   但是几天后,他还是在萨格勒布掀起一场大风暴来。在爱国者约瑟普·布罗兹的指认下,担任塞尔维亚王国间谍的坏青年戈尔皮,被军事当局抓获审判,并迅速被宣判处以绞刑。在死亡的威胁下,戈尔皮又交代了他这条线上他所知道的一切,顺藤摸瓜,1904年下半年,萨格勒布共抓获了七十余名间谍。   以此为契机,奥匈帝国启动了蓄谋己久的正式将这两片实际控制区并入帝国版图的计划——匈牙利骑兵开始向克罗地亚和达尔马提亚地区增兵,并正式出版了包括这两个地区在内的帝国新版地图。   这当然引起了塞尔维亚的高度不满,塞尔维亚人也开始调动兵马,并声称奥匈帝国必将为他们的愚蠢行为付出足以让他们后悔的代价。塞奥战争离实际爆发,就只欠一个战争动员了。   当然,以塞尔维亚一国之力,想要与奥匈帝国这个欧洲的二号巨人单挑,他们的脑袋瓜还没有被烧得那么糊涂,很显然他们需要朋友,但是放眼周边,除了遥远的俄罗斯还有点分量之外,其余的就都是保加利亚,罗马尼亚这样的孱弱小国,要他们与奥匈帝国对着干,一是缺少动力,二也缺少胆量。   于是假想敌很自然的就被转移到了君士坦丁堡。   “希腊皆为反贼!塞尔维亚全是乱党!资产阶级跟他们一路货色!”阿布杜尔哈米德二世苏丹这样的咆哮在托普卡普宫内越发的频繁了起来,自从九月份希腊人的军用船只抵达过克里特岛之后,他的奥斯曼军团并没有做出过什么有为的举动,原因在于他们的精力都被陷在国内乱糟糟的政治局势中去了。青年土耳其党在军队的中下级军官中开展的不错,而军方近几年的糟糕表现让人民对国家的前途失去了信心。所以,即便是当年的小弟希腊人做出了如此出格的举动,也没有让早已麻木了的土耳其人有太多的惊讶。   土耳其,巴尔干,奥匈帝国,这三个相连的区块,正在萌动着一场变数。而在土耳其的南面,也一样有一场变数在发生。   随着赫茨尔这个犹太复国主义领袖在维也纳的去世,他所提出的在巴勒斯坦建立独立的犹太国以解决欧洲的犹太问题的思想,开始正式的发扬光大起来。苏丹先生从这一天开始,也要开始忧心南面的巴勒斯坦。更为糟糕的是,他从德国人那里获悉,英国首相贝尔弗先生在一个私人场合,曾经表示过英国会全面支持犹太人复国的构想。   这些暗流涌动,五年十年之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一场或看两场局部战争,每一场战争谁胜谁败都会影响世界国家的战略走向,所以,任何局部的异动,都会牵扯到一个有责任心的国家的注意力。   所以,摆在贝尔弗首相面前的,绝非是中菲三个月的战争而已。虽然中国人这一举动不啻是在自己脸上刷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但是中国人实在是太过狡猾了,他们躲在了德国人身后。   贝尔弗不是没有考虑过用太平洋舰队直接干涉中国,然后从本土调拨军队去与不听话的中国人直接强行对话,就像他的父辈在六十多年前和四十多年前所做的一样,但是时代不同了。   贝尔弗发现他所面对的情况,与当年的法国一样——在东方那个国家发生了严重的侵害利益时间的同时,在欧洲同时面临着德国人的威胁,只是当年中国人还很愚蠢,拿破仑三世完全可以在应付普鲁士人的攻击之前,先迫使中国当时的优秀政治家曾国藩签署下一份满意的和约。   而现在中国人早已经变聪明了,如今这样的事情几乎无可能发生。他们反而变成了一个利用局面的高手,德国人在欧洲和亚洲的军事存在,迫使大英帝国在做出任何大规模军事行动之前,都要优先考虑德国人的态度。德国人的态度当然很明确。十几年来,他们的策略一直是很明确的拉拢中国人,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一次看英国人笑话的机会。   所以,贝尔弗不得不将怒火压下,用暗地渠道从其他方面来对付中国人。但是从西藏陆续传来当地亲英政治人物被捕的消息,又收到中国人的抗议书,这说明中国在西藏开始下功夫了,再在这个方向努力,能够预见的成效将不会太大。   没办法,中国已经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国,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要搞任何动作,都是危险的。   贝尔弗如今正陷入两难,他的外交官员也尝试性地向德国人发出询问。德国人虽然说支持英国人在菲律宾问题上的立场,但是谁敢相信这样的口头保证,倒是德国人的太平洋舰队加强了奔袭训练和在坤甸北方增建了一个大型飞艇起降场的举动,说明了他们的想法。   但大英帝国的面子失却了三个月了,这是难以容忍的,大英帝国迫切需要在某些地方找回面子。菲律宾不合适,那就要从其他合适的地方来找。   中英当年短暂的蜜月期内的产物——中英联合舰队,现在已经不合时宜了,但是作为一个在中国的象征性的军事存在,他还有他的价值,这是唯一一支可以在东部亚洲中国沿海附近自由航行的英国军事力量,所以,海军部将这只舰队剩余的不多的几条老舰赋予了新的任务——借用属于法国人的西贡为母港,在菲律宾各岛间巡航,以观察战事为名,以支持菲律宾的游击战,并扶植起亲英国人的当地领袖。   贝尔弗发现这几乎是他的军队在目前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贝尔弗接到了中国人伸过来的橄榄枝。   12月26日,还在西方的假期中的时候,中华帝国负责菲律宾事务的醇亲王,也是皇帝的亲弟弟载洸在马尼拉官邸发表公开讲话,声称军事行动的第一阶段目标——为中华海外子民复仇的任务己经完成,而中华帝国目前阶段下并无意将棉兰老岛并入版图,可以考虑在肃清暴力分子之后,重新考虑棉兰老岛的地位问题。原则就是中国在棉兰老岛会驻军,菲律宾不可以加入任何其他国家的任何组织。菲律宾组建自己的独立的政府,但华人在其中的比例要超过半数,这是一个原则。而前总统阿奎那多,考虑到他并无太大的罪愆,可以释放,菲律宾可以以此为基调,重新考虑自己的前途问题。   从私下渠道里贝尔弗接到北京的消息,说中国愿意就菲律宾的军事行动,向大英帝国致歉。中国此次军事行动是迫不得己,为了该地区的持久和平,中国愿意与英国就此次菲律宾战争中出现的立场分歧进行谈判。贝尔弗傲慢的拒绝了这样的道歉,他指示他的部下,向中国发去正式照会,表示除非中国完全从菲律宾撤军,否则英国拒绝进行正式对话。   而北京方面的回复则是询问是否大英帝国已经将中国放在了敌对立场?   这是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英国方面就此没有了下文,这让我更加摸清了他的底牌。向占领区增兵以迅速肃清秩序准备下一阶段作战的命令当即就下发了。停战只是说给人听的好听的话而已,大好形势下停下脚步,军方都不会答应。   如今军中的鹰派势力在这一场战争之后,又得到了力量的扩充。整个皇家军队自上而下都充满了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股利的迫切需求,他们当中没有人愿意停下战争的脚步,就连我也只能是顺着他们的毛稍微捋一捋让他们稍微安静一下而已。   但是还有两个人从菲律年的战场离开,乘坐邮船从马尼拉回到了上海,他们一方面是深感战争的残酷,另一方面也是有大事要办——他们要结婚了。   春申号邮船将他们从马尼拉带回上海,吴海涛正好可以在周边地江南个城市修养修养身上的积年老伤,作为海外情报系统的佼佼者。虽然没有直接授衔,但是他的官职已经相当于上校级别了,自然有着很好的物质待遇。   “唉,那是一连一百五十多号老乡啊。”每当想起严兴家标的一个连遭整建制消灭的事情,吴海涛仿佛都能看见那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在敌人的火力下挣扎倒地的惨状,那些密林中的记忆,幽暗的光线,黑红的血,交汇着让他本该坚硬的心揪的发疼。   “老说这些。”回复了女装的叶备看上去稍显娇小,扶着吴海涛的胳膊向车窗外看去,叹道:“那不怪你,是你那个镇统老乡指挥的问题。”严兴家由于直接发现敌军主力,为后来的战争进程做出的贡献,战后被醇亲王亲自接见并连跳两级擢升镇统,当时宴会上这两个主角也是看到的,他们也是在那次宴会上由亲王殿下亲自主婚并给他们放假修养的。所以,叶备说起那个严兴家来,就换了称呼。   吴海涛吁了口气,叹道:“我晓得不是我的错,但他们毕竟是为我出气去的,而且我事前也知道那些土猴子要去那里,应该人不会少,但是没说。”   “你不是没说,你是没得机会说。那个老严你又不是不晓得。”   “唉,也是这么个理……”吴海涛叹了口气,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道:“但我还是想,要有个什么防弹的车子就好了。”说着拍了拍座板道:“就像这个,车厢全部用铁,人躲在里面……”   “那马儿呢?”刚说到这里,叶备突然愣住,想起什么似的惊叫道:“嗯,你这个说不定有用哦,直接用汽车改改看呢?咦?那是什么?”   车窗外,履带式的轻型拖拉机正在远处耕作。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惊声尖叫起来。   ……   尖叫声也在巴黎的街头此起彼伏,这里的人民正在欢迎一个重量级的贵宾——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看着人群中欢迎的标语,以及偶尔冒出的对德国人的辱骂标语,这位国王不由露出了微笑。   因为最近大英帝国所面临的局面的缘故,在公开讲话中,他明显的流露出了对那个外甥的不满,“那是一个没有教养的混账。”   要讨好法国人,这一句话就足够了。法国从上至下,每一个人都对这位国王充满着好感,在他们眼里,这位国王是一个正人君子。   爱德华七世国王在短暂的访法过程中,为他的政府带来了一项丰厚的礼物——英国与法国就北部非洲的争执问题,取得了相互谅解。法国正式承诺绝不干涉英国在埃及的任何行动,这就等于将原本由英法共管的苏伊士运河完全出让给了英国人。而英国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承认摩洛哥是法国的势力范围即可。   但这两个国家显然都忘记了他们憎恨的那个人,威廉二世的国家在摩洛哥的利益不小于法国,英法签署这样的文件,便是等于剥夺了德国在摩洛哥的所有利益。   英国寻找盟友没有错,选择的盟友也没有错,只是他们在过程中显然忽略了老对手的感受。这使得欧洲的局势再也没有转圈的余地了。随着1905年伊始,英国与俄国彻底的结束了阿富汗问题的争端,并向俄国人提供了一千万英镑的援助奖金之后,他同时开罪了德国和中国。   这个过程是无可改变的,英国与中国的分裂,最核心的问题也就出现在俄国问题上,一开始为了对付俄国与中国结盟,但后面始终是要为了对付德国而与俄国结盟,中俄之间流淌的血液绝不容许中国和俄国站在一个阵营,所以中英的决裂也就是必然的结局。   而德国方面的殖民的利益受到了英法两国的联合侵犯,在中国还在过农历新年的时候,法国人宣布了一个决定,法国人正式要求摩洛哥苏丹在法国的监督下进行“改革”一系列由法国人规定好的改革条文背后的意义是什么,明眼人谁都看得出出来。   不想失去权力的苏丹陛下,向柏林发去了求援。尽管德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目前他们起码要比法国人好。   威廉二世对于这个地方的重视程度,从他行动的迫切性就能看得出出来。1905年3月31日,在法国宣布改革摩洛哥之后的一个月,德皇威廉二世乘坐的舰队就已经抵达了摩洛哥北部沿海重要的战略城市丹吉尔,威廉要在此进行为期三天的访问,在抵达港口发表的第一次正式讲话中,威廉宣称,德国将要致力于维护摩洛哥的独立,并且重申了列强在1880年签署的马德里协议的精神:列强在摩洛哥的地位绝对平等,任何妄图把摩洛哥置于己方一国之下的强国,他们的计划都不可能得到德国的支持。   而在柏林,他的宰相冯·比洛向当年参加马德里条约缔结过程的各大国英法俄西等国发起建议,要求把摩洛哥问题提交国际会议讨论,要求维持当年的一致意见:所有外国公民在摩洛哥所享有的通商权力和其他权力应当一切平等。   而他的外交部则向法国发去了战争威胁,声称如果摩洛哥问题不能按照威廉二世的意志得到解决的话,德国将不惜发动战争来实现目标。   这就是第一次摩洛哥危机,我作为一个旁观得,在东方乐得看英德法三国为了这个事情闹腾,他们爱开什么会就开什么会,亚洲以外的事务,目前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只是要求派出观察员参与他们的摩洛哥问题特别会议罢了,我的官员们要学习学习他们的劲头,在国家利益面前,要六亲不认。   而菲律宾战争的经验教训总结,也陆续在各单位举行,后勤部尚书王文韶退休致仕了,由同知刘向忠接任,后勤部的经验也得到了褒赏,王文韶原俸致仕,就是对他这十几年来后勤方面工作的褒奖,后勤专业化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完全依赖地方特别是一个地方,江南人民对他的感激是最多的。   所以,根据他的提议,国家在几个战略方向,都要建立后勤中心城市,以支持各个方向的军事行动,像南方的马尼拉,广州,高雄,宁波等地,都被划入了第一批建设的后勤储备中心城市的建设名单中去。   而由于近期以来,西藏局势不如过去几年安稳了,西南方向的备战也提上议事日程,驻四川的两个师已经全面做好了进藏的准备,随时准备对拉萨实施军管。   军工方面,则出了一件不小的事情,由江南机器局试制的第一辆坦克面世了。 第三卷 271章 外交的背后   “在菲律宾问题上,大英帝国不承认任何国家任何形式的军事存在,根据菲律宾政府1092年声明,菲律宾的地位应当且仅应当作为大英帝国国王爱德华七世陛下属下的自治领地,其他任何政治形式的存在,大英帝国都将视为非法,由此可能产生的问题,有制造菲律宾事件的中国皇室及政府承担。”硬梆梆的声明是用来回复中华帝国负责菲律宾事务的醇亲王载洸在上一年度12月26号的讲话中传递过来的向英国示好的讲话的。   这是1905年新年伊始以来大英帝国外交部第一次记者问答会中,在回答大英帝国对于中国宣布完成他们在菲律宾的第一阶段行动计划的反应时,由发言人彼得洛伊向众记者做出的官方版本的阐述。在这样的一段讲话中,可以看出英国人目前的难处——他们只能在口头上对菲律宾问题上的新变化表达自己的不满,事实上他们无法从军事上做出任何激烈的反应。没办法,在亚太地区的三国博奕中,任何对甲方的军事行为除了要考虑甲方本身的实力之外,还需要考虑乙方可能做出的任何举动。   事实上英国情报部门也能够从德国太平洋舰队的出航记录中看出些什么。   海军就此询问过内阁的意见,内阁的回复是在彻底解决德国人或者中国人之前,菲律宾问题可以暂时不作考虑,但应在培植反抗势力方面下功夫。   当收到情报部门有关英国此项决策的消息时,我人正在江南,此次下江南其一是为了江南春闱的事情,近期以来。有相当多的声音在报纸上出现,言说科举拔士制度已经不适应时代,理当以其他方式取代。这些人提出了问题。科举制度也的确存在问题,譬如太过追求通才而不适应当前国家急需方面人才的现实。   但是作为考试制度来说,这种考试选拔国家官员的制度本身没有错。我也征询过几位朝中元老包括新派教育的奠基人物,从西方留学回来的国家教育总监容闳的意思,他们也都认为科举制度稍稍加以改革,增添各专门类别的单项考试选拔也比较适应当前的国家发展形势了。贸然取消科举,那么势必就要重新开辟一条国家官员选拔的路子出来,目前暂时还没有更好的方法来替代已经施行了千余年的科举制度。   官员暂时不大动,修修补补暂时先对付着,只是加了一道旨意七品以上官员必须要有大学毕业,以应付目前社会上比较常见的不上大学直接参加大比的现象,同样的,乡试等各级别的考试,也改由各省统一从学校中举办,类似于后世的高考入学考试的形式,通过看可以由各省报名单到教育部统一授举人出身。也算是一个强迫性质的要求全民参与综合性普及教育地措施。   当然,教育方面的费用。从蒙童到大学,只要能念到的,费用一些食宿方面需要以工代捐以外,如果说食宿也全部由国家包办的话,这部分的钱算下来是一个天文数字,幸而现在妇女还没有解放,穷人家的女人念书的只是少数,单是初步不考虑女学的开销。每年全国有近五千万人的各级学生,每人每年平均花五十块银元,就是二十五亿银元的开销,这已经约等于国家每年的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二了,所以,说是全包,其实只是在一些富庶地区的大城市有所普及而已,好在中国此时的士绅阶层还保持着捐资助学的好传统,还没像后世那样多的是为富不仁,每年各地的教育机构,总能与巡抚衙门一起,从当地的富家大户那里,收来不少的款项来贴补教育方面的缺额。学生们所要付出的,就是帮善人们当当廉价劳动力罢了。   当然,眼下不用负担学生的食宿费用,这笔教育经费也还是拿的出来,每年近十亿银元的教育拨款户部从来不敢打马虎眼儿。教师工资和校舍等基础设施建设,是目前的两项大头,算下来开始是要苦一点,等几年校舍建的七七八八了,也就差不多了。而国家那些新兴的资本家阶层,作为国家政革的既得利益者,该他们吐出来的,还是要吐出来一点。大不了我再辛苦一点,多写几幅御书给他们挂在家里中堂撑撑门面罢了。   说来也可笑,一个皇帝论落到卖字画给大户人家筹钱的地步,我恐怕要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这个国家太大了,很多理想中的口号还真没办法落实。内阁已经在考虑加征教育税等多种税款,另外北京民政系统的民生彩票的筹款功能也得到了内阁的注意,教育部正在考虑是否可以与清政部合作,在各个大城市开教育彩票,为本省内的穷乡僻壤筹集教育经费的可能性。   另外还要开辟财路,教育部的两个年轻的正副尚书也跟我抱怨过,说是教育部如今的堂官郎官,除了要懂教育之外,还要懂揽财,虽是个笑话,但也能看出教育线上的辛苦。   国家官员的选拔方式只是小改,但吏员的选用方法却要大步改革一下,以前的模式吏员基本上已经隐隐能看出世袭的征兆,有些人开玩笑说官员不世袭,无封底不开府不建牙的流官过几年也就走了,倒是吏员们世世代代管你谁当官都是这一方土地的一尊神,有些地方刁吏欺官,也是旅游耳闻。正好民政上头报上来,说兵制改了之后,产生的大批复员军人都是年轻人,要是贸贸然放到地方上去没个安排,将来是要出事的。   是以,这次到江南,一是为了筹教育金。二来也是看看江苏一带的吏治情况,当年抚学之争出在这,我的板子打在了学身上,恐怕有些人会会错了意,弄出什么巨贪之类就不好了。   当然,还有一个明面上的理由是来看翁同龢的,但是他没福,没等我的火车到江宁他就在床上死了,听他家人报说是笑死的,想来是听了我要去看他,高兴的笑死了。也罢,倒也省的我再跑一趟,写了一份手书赐了过去,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除开教育我最在意的就是军事了,这也是让我南下的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潜艇出在南京,坦克出在上诲,两个东西报上来请我定名的时候,我还破费思量了一番。坦克和潜艇的名字我当然有腹稿,自己也是叫惯了的东西,但是如何让中国人能接受这么突如其来的名字,还要想一翻说辞出来,潜艇倒还好,潜龙出渊等等总能串的起来,坦克倒是破费了一番周折,最后终于以“前无坦途吾克之”把名字定了下来。   当然,这两个东西都还处于绝密的保密期间内,虽然潜艇外国也有,法国人英国人都有人在搞这个,但是没有军方订单的私人实验和我这个国家专门拨款的差距,那不是以道理计的。当然,出于战略上的考虑,这两样东西都同步向德国人做分享,我当然希望德国人在欧洲能够强势一些,撑得久一些,毕竟对我来说,一战永远打下去才好呢,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至于总参谋部的长期命题,英德两强相争帝国站边的问题,却得出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计划来。   总参谋部不建议我国做出任何预先站位的决策,除非两强呈现明显的一边倒态势。什么样的决策才最符合国家利益,徐世昌倒表现出了让我吃惊的一面。作为一个留德军官为主体的新设部门,总参谋部报告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来,他们有一句话让我很满意:“我中华屹立东方,情形与美利坚合众国颇类,然此地域向为英夷所掌,臣等以为颇可以两强相争之机,立亚细亚百年霸业可矣,我中华正处千年未有之威世,明附英吉利,暗援普鲁士,然实则图我中华基业。两强之战未发前,但告世人亚洲乃我中华囊中之物可矣,英吉利然之可明助英吉利,普鲁士然之可暗辅德意志,两强当然,两途并举可矣。欧人毕竟非我族类,其两败俱伤尤佳,唯所虑者,美利坚之趁势取而代之者也,以是故,臣请择期访美一观可也。”   基本上这一段总结陈词的话,我是很赞同的。唯一的问题是由于菲律宾战事的关系,在明面上的一些举动,恐怕取信英国人的难度会加大了。毕竟亚洲原本是他的底盘,而我现在就直截了当声明亚洲是我的地盘,这从利益上来说,是有莫大的分歧的,只是现在有德国在罢了,若是世界上没有德国这个国家,说不定英国早就倾全国之兵来攻了。   当然,要是没有德国,英国人恐怕也不会等到今天,他们与俄罗斯一媾和,第一个抛弃的就是中国。这也是国际关系的恒久定律,没有永久的朋友的。在英俄敌对的时候,中英可以好的像蜜月,英俄关系一解冻,什么问题都来了。所以我是要找个时机,向英国人示好了。当然,不是要付出太多本钱的。   眼下先还是让徐世昌以总参谋长的身份去美国转一圈吧,他在军界的根基不深不浅,去美国正合适。   皇三子溥夏,年纪也十二岁了,正是该接受系统完整教育的时候,对他我还是倾注希望的,前面两个哥哥一个由于家族的原因失宠性格大变,另外一个则是由于姻亲早定,老婆家又是欧洲皇族,骄气纵横,在外面听说也是小霸王一个,只是见到我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专门修理他。所以,年纪稍幼的溥夏我看着是最善,也许是因为母系没有太深背景的缘故,看上去还有点样子,所以安排让他去美国念书,从中学开始念起,正好徐世昌就以护送他的名义陪同前往。与美国的重要政治人物先接触一轮看看。   与他们在上海分别的时候,我对徐世昌还是着重讲了一番话的,美国从军事战略思想上来说。目前值得学习的地方还不多,重要的是建立友谊,延续互相尊重对方势力范围的政治合作习惯。前段时间让美国获得了巴拿马运河的控制权就是一个合作的典型案例。而目前我们也没有什么要美国帮忙的地方,他完全可以把这一个月当一个休假来看。   倒是沿途的太平洋岛屿,那些地方有战略重要性,都要关注一下,顺便还要代我向在美的华侨问好。特别是沿途经过的,一些新占地岛屿譬如关岛。而在中美合作的檀香山,要在那里多花一些心思。   同去的自然也有特工人员,一是保护皇子平安,二来军情可也要给黑白两道上混着的华人和意大利人一些指导意见和帮助。   我相信美国政府也知道我的部下与他们国内的帮派人物有联系,但是他们也发现,我的目的,恐怕就在于了解并尽可能影响美国的对外政策而已。美国人迟早会开窍的,但绝非是现在,现在他们正忙着控制整个美洲——与世界霸权斗争着。   南美洲在跨入二十世纪以来,也进入了亚洲在十几年前走过的老路。几个区域性强国正在你死我活的军备竞赛着,原本的南美海上强国秘鲁己经被巴西和阿根廷甩在了身后,在这两强的身后,国际性霸主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都不关我的事,在检阅完毕上海的几家私有坦克改装厂之后,我给兵器部下了旨,让他们引导这几个厂进行合并,拖拉机生产代线不要停。可以以一部分订单来先付款的形式,资助他们把生产线西移,同时加以引导,让他们合股成立新的公司以满足军方的订单需求,首批实验性质的数量当然不会太多,二十七辆坦克组建一个坦克营就够了,毕竟目前的由拖拉机改装的坦克,与后世概念上的坦克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当我亲眼看到那些铁疙瘩的时候,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火力是一门一磅炮加上一架马克沁机枪的改进型——国产的汉阳造雷公型机枪,组成了全部的攻击火力,跑起来差不多有驴车那么快,检修率倒还行,我检阅的十二辆坦克,其中有三辆在途中歇火,有幸被接见的企业主尴尬是免不了的,好在我兴致还算高,还饶有兴味的跟他们谈了几句成本问题,问下来这一部坦克连人工的成本高达七万多银元,卖给军方是要价十万,要是装备一个坦克师的话,就是两干多万银元,这可不是笔小数目,有这个钱的话,够装备二十多万部队的步枪还配一二十发子弹了。   没办法,压成本是必须的,否则将来买坦克就能把人买穷,要买的又岂止是坦克而已?   潜艇这个宝贝玩意就更费钱了,第一艘潜艇近百万银元的造价虽然有压缩的空间,但是还是嫌贵,毕竟这不是官营的东西,在我的构想中,武器装备不仅仅要靠官办的工厂,更多也还是要靠民间的军火公司采购,这样才能使武器装备根据军方需要走,而不是看别人有什么再来研究东研究西。   所以,这第一艘潜艇加上约翰霍兰的专利购买金,总计付出了三百万银元,合英镑就是五十余万英镑,近三分之一条无畏舰的开销,足够他回去做个大富豪了。   这笔钱虽然花的肉痛,但是他回到美国后产生的效应却是非同凡响的。美国能吸引科学人才有他的道理,我没有他那个道理,就要自己创造出自己的道理来,这个道理就是钱,就是安定的生活,就是没有战争的威胁。虽然美国有语言方面的优势,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只要吸引一个行业的代表性人才那么一两个,也就够了,多了我也没那么多钱开支皇家研究院。   从世界角度来讲,我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营造的这个局面终于在这一年开始看到了雏形,整个世界的中心在欧洲,而另外两个战争威胁小,生活安定的区域一个在北美,一个在东亚,隔着瀚满的太平洋,这两个国家的本土,看起来几乎很难被攻击了。   在中国,这就是第一岛链的功劳,海军的大投入价值何在?价值就在于给本土一个和平共定的环境。中国是个面向大洋的国家,没有强大的海军,谈什么安定的发展,谈什么崛起?敌人舰队开来,什么都是虚的。   一个国家的崛起,除了修炼内功之外,还要有国际局势的配合。欧洲的局势在这一年,极端极端的配合我。   首先打起来的不在巴尔干,却是在北非,摩洛哥危机并没有使德国与法国兵戎相见,首先发难的却是不声不响闷声发大财的意大利人,在英国人的纵容下,意大利似乎看到了跟着英国老大哥混的甜头,派遣了四万余名海陆军人,向只有七千奥斯曼军团驻守的库弗拉(0ase Khufna,利比亚重镇)发动了突然袭击。当真是突然袭击,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土耳其人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七千人在懵懵懂懂的抵抗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敌军数倍于己,不得以举起了白旗,要求投降回家。意大利人也不是太过分,愉快的接收了利比亚土耳其的殖民地,曾经失落的自尊心在英国老大哥的再次支持下,找了回来了。   德国能给的,英国能给。德国不能给的,英国人也能给。英国人让意大利人留下了这么个印象。   而以1905年春季意大利攻势为标志,也许是因为他们与德国人走的太近,也许是因为汉志铁路的兴建,土耳其正式告别了与英国人的好友期。他们象一张卫生纸一样,在擦完了俄罗斯这坨屎之后,被英国人傲慢地扔进了万劫不复的粪坑。   以赫茨尔的葬礼为契机,大英帝国正式表态支持犹太复国主义。“在考虑过南非,考虑过阿根廷,考虑过乌干达之后,犹太人终于找到了他们的方向,是的,巴勒斯坦,大英帝国支持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民族之家。祝福你们,祝福你们从此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并困此而得到永生。”   英国外交部代表带来了首相大人的祝福,让整个世界的犹太人为之疯狂为之喜极而泣的祝福。在被德国人拒绝,被法国人歧视(德弗雷斯事件为代表)之后,终于有一个世界性的大国支持犹太人建立自己的家园了。 ㈧_ ○_電_芓 _書_W_ w_ ω_.Τ_ Χ_t_零 _ 2 .c_o _m   英国人在发表这个讲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过巴勒斯坦目前的主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态度。在他们心里,更值得注意的是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那些阿拉伯人。   英国人在祝福了犹太人的同时,也开罪了阿拉伯人,虽然他们的使节正在试图与阿拉伯游击队原得联系,但是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巴勒斯坦,在当地官员的默许下,阿拉伯人袭击了英国人的商号和代办处,一些英国人被打死打伤。   从年龄上来说,五十七岁的贝尔弗已经完全的熟透了,但是从政治上来说,他始终还欠缺一点,在鹰派态度似乎并没有恐吓住东方那个傲慢的君王之后,他的一系列手段都太着痕迹了,他会付出代价的,很快。 第三卷 272章 第一次巴尔干战争   对于土耳其的遭受攻击,最着急的要算是维也纳了。无论在他们的局势推演图中还是在实际情况里,土耳其帝国的崩溃将导致整个巴尔干地区的无序化和混乱,这对于他们逐渐蚕食巴尔干那些土地的计划是有致命性危害的。如果巴尔干战事一起,他们将不得不动员数十万军队去参与战争,才能获得以往只要几百个人几个阴谋就能够实现的收益。   所以,借助着德奥意三国同盟的关系,他们在公开场合向意大利人发出了劝告,希望意大利人能够在获得的黎玻利之后,停下战争的脚步,而不要继续再向属于土耳其的地中海各岛屿发动攻击。他们还有一个潜台词当然不会说出来,那就是对于意大利人来说,他们的胃口已经超出了实力的限制了。   意大利人的军团正陆续在北非登陆,除了接收土耳其人的利益之外,他们还需要对付当地利比亚人的自发武装——人数迅速扩展到两万人的柏柏尔游击队,这些彪悍的北非骑兵们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牵扯了意大利人太多的精力,使他们不得不分派出更多的人力去守卫后勤补给线和交通线。而驻扎在其他城市的土耳其奥斯曼军团,其中有八千人的陆军拒绝服从上峰的投降指令,自发的与柏柏尔游击队形成了默契,双方合作打击意大利侵略者。   在意大利国内的民族主义热潮被燃烧到最顶峰的时候,他们的自由党政府迅速的通过了向的黎波利塔尼亚地区增兵的法律,在一个月之内,在利比亚的意大利军队将被增加到十万人。同时,他们还正式拒绝了盟友奥匈帝国的警告,渐渐地,在他们看来,德国人和奥匈帝国比起友善的英国人来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一个合格的盟友,倒像一个嫉妒自己暴富的穷邻居了。   意大利迟早都是要离开德国人的怀抱的,欧洲的帝王们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尽管这一切看起来有点像是缘份的安排,但是在国际政治中,没有人不知道所有的缘分背后,都有强者在安排。   而德国同样也是一个强者,对于英国人一系列的安排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对于他们来说,以战争作为威胁手段来使用的频率在目前有些过高了。同时也由于他们正在忙着马德里会议以解决法国人染指摩洛哥的燃眉之急,没有空也没有合适的理由使意大利人停下他们的脚步而已。对于意大利人来说,他们如今已经被狂热的民族主义燃烧的不能自已了。由于马德里会议没他们什么事情,所以当英法俄德西等国在马德里举行为结局摩洛哥问题而召开的国际会议的时候,他们仅仅在礼貌上维持了数天的和平期。   争吵成了这届会议的主旋律,德国与法国这对世仇赤裸裸的“将手枪摆在了谈判桌上”。战争威胁不断的从政客们的口中传递出来,看上去达成一个各方都能够满意的条约还需要很久很久。   于是意大利人不愿意再继续等下去了,他们在军事行动展开后突然发现他们还应该补上什么程序,于是这段时间正好被他们用来向君士坦丁堡地苏丹陛下补上最后通牒以及宣战的程序。虽然这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有英国人在背后撑腰,再滑稽的事情也可以接受。   1905年1月29日,马德里会议举行,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正式特使充当了中间人的角色,罗斯福总统的态度是公正的,他支持德国在摩洛哥的任何利益,但是又倾向于将摩洛哥交给法国人管理,这导致了他的代表在马德里陷入了两面不讨好的境地,加上摩洛哥苏丹也有本身的利益诉求。所以,这次会议注定了将是一场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的闹剧。   次日,意大利人向君士坦丁堡发去最后通牒,要求君士坦丁堡当局必须要求在利比亚的奥斯曼军团保证热情的对待在那里的意大利居民,意大利军队不能坐视他们的居民在那里被野蛮的柏柏尔人虐持。   对这样的事后通牒,君士坦丁堡当然不会有正式的回复,只是天真的他们从意大利人意外的外交表现中误会了什么,一个发言人居然口头要求意大利尊重土耳其在的黎波利塔尼亚的统治权,这样的幼稚回答当然惹来罗马的一阵嘲笑。他们也获得了他们想要的借口,2月4日晚,罗马的电报正式向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宣战。   但是泥菩萨也有土性,意大利人显然并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且饶人的东方古训,他们在事实上占了大便宜之后,在口头上还要便宜捞足,这种狂妄的行为激怒了土耳其人以及当地彪悍的柏柏尔人。   2月7日,当一队两万人的意大利人增援军队在一片喧哗和乐观的气氛中在本枷斯(Bengasi)登陆上岸时,遭到了柏柏尔骑兵和土耳其人陆军的联合袭击,在骑兵将迫击部队引诱到预先的埋伏地点后,意大利人遭到了第一次惨重失败,他们付出了六百多名尸体后,等到了大部队的增援赶到,但是袭击者们早就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   气愤的意大利人发动了残酷的报复,在被怀疑为土军据点的上空,三艘轰炸飞艇将四十多吨炸弹扔了下去,地面炮兵也给予了步兵充分的支援,从西西里岛起飞的飞机也做了充分的侦察,在2月19日这一天,意大利军队歼灭了两千余名土耳其人,给予了抵抗分子沉重的打击。与此同时,他们的海军也开始行动了,在海军中将米诺·罗德斯的指挥下,四艘炮舰组成的小型舰队在3月里攻占了属于土耳其的12座岛屿。意大利人在土耳其面前,展现了自己的雄风。在埃塞俄比亚丢尽颜面后他们终于在十年之后找回了自己的自尊。尽管从头到尾他们的敌人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万人。不过这还是开启了一个盒子,谁也不知道这个盒子带给世界的,将会是什么。   看到过去骑在头上拉屎拉尿的苏丹被意大利人揍得鼻青脸肿。巴尔干的各个国家都坐不住了,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这正是维也纳担心的事情。   最先扛起打击土耳其人大旗的,不是塞尔维亚、希腊这样的次强国,谁也没有料到居然是门的内格罗(即黑山,当时名义还在土耳其统治下。)   他们在这关键的时刻,喊出了独立的呼声,并紧随意大利的脚步,向土耳其宣战。紧随而来者们的动机就复杂多了,尽管从名义上来说他们也需要向土耳其讨还当年的血债。但是他们毕竟已经独立了,像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和希脂这样的国家,与其说是报仇,不如说是在报仇的名义下,趁机能多捞点是多捞点,反正土耳其已经病入膏盲了。   维也纳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在这样的名义下,巴尔干的强者们将会在民族和正义的旗帜下,将原本维也纳要慢慢吃下的蛋糕一下子抢走,而如今他们的担心正慢慢变成现实。   他们的特使很快抵达了君士坦丁堡和罗马,在他们的斡旋下,土耳其人正式决定壮士断腕,把精力从非洲战场上扯出来,以应付越来越危险的巴尔干局势。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行将寿终正寝的苏丹陛下向巴尔干地区派去了他的奥斯曼军团,以威慑越来越不安分的塞尔维亚人,并镇压门的内格罗人的起义。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巴尔干地区各个各怀野心的领导人们。很快的,在当年五月,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希腊三国正式组成巴尔干同盟,共同支持门的内格罗人民的正义立场,巴尔干战争一触即发。   在英国放弃了对土耳其的支持之后,这样的场面几乎是无可避免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土耳其的资产阶级政党青年土耳其党并没有放弃这次机会,他们在年轻的领导人的率领下,很快控制了已经腐朽不堪的奥斯曼军团,他们所要等待的,只是一场彻底的失败而已。只有失败,才能让凤凰从火中涅盘。   盟国的要求是苏丹陛下无法答应的,他们在五月组建联盟的宣言中,声称避免战争的唯一方法,就是土耳其正式承认给予门的内格罗独立,给予马其顿和色雷斯自治权,苏丹陛下用他的调兵遣将正式拒绝了这样非分的要求。   巴尔干的新局面让维也纳很不快,但是却让圣彼得堡很开心,他们的特使很快抵达了贝尔格莱德,并且保证沙皇俄国将坚定地站在斯拉夫人民一边,无论他们将要面对怎样的敌人。   对于俄国来说,这也是一个恢复国内信心得极好机会,尽管处死了一两个工人运动的领袖,但是政府并没有看到国内危机的彻底解决,在一个红色组织的领导下,整个俄罗斯在法国人支持下建立起来的工业体系有被工人组织控制的危险,这是无可容忍的。   要根本解决这个问题,俄罗斯就必须恢复历史上的那种霸主雄风,向以前那样屡屡在战场上收获失败的经历,是不能让人民对征服满意的。所以,他们又将目光瞄准了俄罗斯的出气筒——土耳其。   1905年7月18日,马德里会议终于在各方的妥协下达成协议,使摩洛哥变成了一个欧洲各国利益均沾的公共殖民地:成立摩洛哥国家银行,以金支持纸币在摩洛哥流通,为期四十年。新银行由包括美国在内的各国共管,以限制摩洛哥王朝的财政,与此同时,西班牙货币获得了继续流通的权利。欧洲人有权在这里购买地产,新银行可以对国内的任何建设设施抽税。作为对苏丹政府做出让步的补偿,摩洛哥王朝的苏丹政府获得了鸦片和大麻两样商品的垄断权利。   对于这样的国家,摊上这样一个为了能够垄断贩卖毒品就可以出卖国家财政独立的政府,这与其说是一场悲剧,还不如说是地狱。   为了保证这一贸易条款的有效执行,苏丹政府被允许在国内六个港口设置警察,且只会聘用当地的穆斯林担任这一职位,但是警察的薪金被得到了严格的限制,平均年薪被限制在了一千比塞塔。警察只能被法国和西班牙训练,警官阶层受法西两国节制,而监察部门则由瑞士人负责。   就这样,法德两国在摩洛哥问题上达成了妥协。   而在这个七月,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也趁着各主要大国都在关注着北非的事务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发生了,在马其顿和亚得里亚海沿岸的奥斯曼军团遭到了塞尔维亚和门的内格罗联军的进袭,保加利亚的军队控制了君士坦丁堡西北的大片土地。希腊军队则独辟蹊径,他们的海军闪电攻克了垂涎已久的克里特岛及周边的数个小岛。   而土耳其人在7月底时,已经节节败退,只能守住有限的几个大城市。这是一场典型的民族觉醒战争,长久的血腥统治使得土耳其人与当地的人民缔结了无可缓解的血海深仇,在这样的仇恨支配下。联军的战斗力远远超过土耳其的军团,更为重要的是盟军的身后还站着俄罗斯人。   其实随着俄罗斯在上个世纪五次完败土耳其的任何一次之后,土耳其早已不能够维持对巴尔干地区的统治,只是英国出于封锁俄罗斯的考虑,才没有让巴尔干那些斯拉夫国家完全的控制整个巴尔干半岛。但如今时代变了。过去的敌人变成了朋友,而棋子也失去了效用。   为了断绝柏林,维也纳,君士坦丁堡以及远至汉志,巴格达,科威特的这根欧亚大陆新的中分线,伦敦可以接受一个强大的巴尔干国家、最好的代理人就是斯拉夫老二塞尔维亚。   眼看目的就要达到。为了避免进一步触怒维也纳和背后的柏林,又加上土耳其人适时的请求国际调停,英国人出面了。   保加利亚人在最后时刻将他们的兵锋直指君士坦丁堡,他们的旗帜飘扬在巍峨的城墙下,这也使得他们成为了即将进行的国际调停会议的最大受益者。这个主角的出现,完全出子了俄罗斯的意图,也让未来的巴尔干局势埋下了一个不安全的隐患。   12月3日,土耳其与交战各国签署停战协议、列强开始介入。五个交战国开始在伦敦开始议和谈判。   这样的谈判能够缔结怎样的果实,不用想太多也能够知晓,起码在伦敦的会议,没有德国人的参与,这样的会议不会得出德国想要的结果的。   于是在会议期间内的1月初,土耳其资产阶级革命爆发了。在德国的支持下,青年土耳其党迅速的组建了新政府,并且开始在谈判中转持强硬立场,谈判终于破裂。德国人不能够坐视他们前些年辛苦经营的BB铁路线就这样被切断,所以,在德国人的立场内,土耳其必须恢复对巴尔干重要地区的控制。   所以,战事又再复燃,3月5日,希腊军队经过一个月的苦战,攻克克亚尼纳,26日,保加利亚塞尔维亚联军攻克亚德里亚堡,4月,土耳其人再一次支撑不住,向联军求和。   5月,德国人无奈的放弃了对土耳其的支持,转而在谈判桌上下功夫,在德奥两国强势介入下,各国在伦敦继续谈判,并最终缔结伦敦条约。条约规定:埃内兹至黑海的米迪耶一线以西的除开阿尔巴尼亚之外的所有土耳其属地,以及克里特岛都要交给巴尔干联军国家自行分割,阿尔巴尼亚则因为地处要冲,获得了德国人能够接受的地位:阿尔巴尼亚独立,接受俄英法德奥意六大国的监督,爱琴海地区则有德奥英意四国共管。   德国人在后期介入后,依旧通过对阿尔巴尼亚的控制,继续保证了他们的铁路线的安全。   1905年一整年和1906年的半年,这期间所有的目光集中点都在欧洲,这也给了中国一个良好的发展契机以及巩固地盘的机会。   陆军的扩充势在必行,原有的一百二十五万人的陆军规模,已经不能够适应当前的局面了,由总参谋部提出建议,兵役部负责执行的十年扩军计划通过了御览并正式颁行全国,在十年内,陆军要从一百二十五万人扩充到两百万人常备部队,并且全国要维持一个常备军一至两倍规模的预备役部队的机制。以适应日新月异的世界格局。   海军方面则兴起了一个建设高潮期,1905年初险些就又爆发英国舰队东来的局面刺激了海军界和全国工业界,海军陆续有人上书要求建立起自己的海军工业,这与德国的意志不谋而合,随着皇次子溥偀的访德和新一批造船业及海军留学人员的归国,兵器部不得不新增设了一个海兵司来负责海军造船厂的选址和兴建工作,海军部向内阁提交的十年海军预算款额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亿银元,而目前一年的岁入额不过只是三十六七亿而已。   这份海军造舰计划希望在十年内建造一支二十艘战列舰,造价在二十四亿银元,战列巡洋舰及各辅助舰种在适当规模的同等配置,总计花费在四十亿银元。而造船厂等基础设施则要另外开支。   这已经超出了国家财政的负担能力之外了。   所以,1905年上半年我从江南回来之后,也一直在协调海军与内阁的分歧。对于内阁来说,钱的用处很多,各行各业都需要用钱,十年内十分之一的钱都要投在海军身上,另外教育也花的只多不少,剩下来的钱又要搞基础设施建设,又要开矿又要办工厂,这样就很难免要捉襟见肘。   在我的协调下,1905年6月的时候,由刘步蟾签名上书的海军计划正式用玺通过,只是规模被削减了近半,十年的海军预算在二十亿银元左方,造舰规模也相应削减了,在我看来,海军现在就有无畏级四艘,老式战列舰十艘,在十年后,海军维持一个二十四艘战列舰,其中十艘超无畏再配合十来艘战巡也就够了,反正这样的规模,当前世界主要海军国家已经没有一个有能力在我的家门口与我的海军相抗衡了。而我的舰队又没有必要去欧洲称王称霸,所以这样的规模,再适当的利用利用德国人在亚洲的舰队,基本上足以应付任何威胁了。   在菲律宾的冒险前进已经证明了英国人已经丧失了在正面战场上直接与我海军对话的勇气和实力。既然如此,那么就没有必要再造那么规模庞大的战列舰队。要知道,整个亚洲其他国家连中国海军十分之一规模的舰队都没有,特别是在东亚,海军的拓土任务已经结束,剩下来的只是维护领海安全而已。真正大规模的亚洲战争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到那时候再花钱也不迟。   不过就算是这样一个缩减过的计划,还是要向外国人借款,全部由国库投入实在是太伤了,所以,海军部和户部的人,已经获淮去往美国寻找投资。   他们还有个任务,就是推销海军债券了。以远东股份公司的名义,发行战争债券是一直持续进行的,只是近年来越来越发现钱不怎么够用,所以1905年发行了大量的战争债券,这些债券都在等待着美国买主们。 第三卷 273章 民意   正当欧洲的局势如同热锅一般滚沸着的同时,国内各大报纸,官营的民营的,中央的地方的,都进行了长篇累牍的报导,特别着重的是未交战国英国人在各种各样的战争背后起的关键性作用,这是旁观者的角度所能的出的必然结论,英国人总是在适当的时机出来做和事佬,名利双收,而之前所有的冲突,没有一场是跟他没有关系的。这种不讨好中国人传统道德观念的嘴脸,理所当然的使得整个中国的民意基本上不太倾向于英国。   特别是英国与法国,特别是英国在道光,咸丰两朝所发动的两次远征战争,包括同治朝屡屡发生的各种教案,以及洋大人那种赤裸裸的嘴脸,由于时日不远,许多年纪稍微大些的人,都还记得洋人当年是怎样的。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许多哪怕仅仅是生活习惯上的差异,也能引发出血海深仇来,这些年民风渐渐开化,但是人们记住的只是深仇,而不是引发深仇的那些东西。而且随着各地乡贤会,士绅会在基层逐渐掌握参政权力,这些人的话语权要比以往更加的强势。   而摩洛哥王朝,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遭遇,也使百姓们引发联想,如果中国不是厉行新政,还是继续走以往那种颟虷的路子的话,到今日会是怎样一个结局。1905年这一年,正是从新政开始的第十五年,民间几乎是自发的,引发了一个思想界的反思和回顾的风潮。   当然,思想界的波动不仅仅在于这一个方面,传统农耕文明几千年给这个民族留下的烙印。这些年来正在被慢慢兴起的工业文明所复写,而随之而来的思想的变化是难以避免的。我对这种慢慢兴起的变化也持着一个乐观的旁观态度,虽然这其中也包括着对于传统帝制的谨慎思考。   从教化部,军情司等秘密线上呈上来的报告来看,军界也远非是铁板一块,军中虽然自96,97两年连续严打军中秘密会社,但是还是一些尾巴在的。而这些组织与地方实力势力地交互勾连,也是有痕迹可寻的。在眼前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可容忍的,1905年,在哥老会势力最盛的四川军中,就发现在调驻广西云南两省的换防部队与当地的少数民族势力颇有来往,秋末军部就请旨就地处斩了三名校级以上军官,这种现来也是从这次事件中才暴露出来的。   几千年稳固的皇权,在这个时代不可避免的在思想层面上遇到了冲击。只是我亲政以来的表现还是个好皇帝,明君罢了,若是个昏天暗地的颟虷君王,怕早就各地反旗了。对于身后的皇权问题已经有了一定的大方向,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在这个时间上,没别的,一个字,杀。   所以,在年末的时候,思想界也开始加强控制了,刑部和教化部也联合组建了一个新的部门提察司,作为国内的秘密机关,来加强国内的控制。以往军队系统的各级教化官,全部并入提察司,另外在各重要城市,也开始建立秘密机关。   中国太大了,收放自如也好,松紧有度也好,意思都是不能太松,也不能太严,从国家走过开始几年的严厉期之后,前几年国内形势有些放的太松了,就目前这个尴尬的年份来看,紧一紧有必要的。   经过了十几年的积蓄,国家各层面的人才积累也达到了一个相当理想的程度,所以,在调整一段时间之后,把力量都积蓄起来,全力去冲击这剩下不多的几年准备期,这就是我和几个权力金字塔尖的几个亲贵大臣们的共同意见。   这与海军的扩军计划也是步骤吻合的,所以在年末的时候,张之洞的工业天平也接到指示,要在次年开始,大幅向军工产业倾斜。倒不是要新增许多的官营军工企业,而是在技术和资金层面上,要投入大量的成本以迅速完成自主化所必须的积累。   以军方订单来振奋民族工业,这是实行了数年的一贯政策,而到明年,国家资本也将大幅进军军事工业,这样的幅度,才能够实现海军部他们的战略目标。   而在边疆安全方面,1905年也下了大工夫,从青海四川调到拉萨的四个镇正式在拉萨开辟军营,西藏尽管有自己的军队,但在这样的举动面前,不管是达赖也好,还是什么野心分子也好,都应该能嗅到一些味道,再敢做什么不开眼的事情的话,那结局将会如何用多想。英国人口口声声说能帮他,但是除非与中国全面开战,否则他们也只能在口头上帮帮了。   蒙古方面的改革倒是一直在进行,由于哲布尊丹巴八世在蒙古人心目中的地位几乎与达赖班禅在西藏人心中一样,所以这方面我很谨慎,一方面在宗教层面上渐渐也有崇佛的举动,譬如逢年过节去雍和宫拜拜之类的,另外也试探性的请哲布尊丹巴八世进京讲礼,05年他就来北京一趟,礼遇极隆,甚至还赐了四名乾清宫待卫,也就是禁卫第一营的四个以前满洲镶黄旗出身的军人给他作为随扈,面子给足。   谈话中当然也会适当的点一点,他是个性子比较刚强,但又不是很外露的人,脸上挂着笑,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他不懂没关系,几个王公能懂就行,那彦图被软禁在北京王府内就是一个例子,蒙古各王公的世子,都在北京坐着四十里方圆的一个大牢房里,这是威。屡加赏赐是恩,喀喇沁和土谢特两个札萨克亲王分统东西各王公,这是体系。也给他们定了方向,那就是北方俄罗斯那里。   原本是因为历史上是俄罗斯在蒙古和中央之间搞三搞四所以才定下了这么个制造仇恨的策略,到如今看蒙古局势没像西藏问题那么容易让人插手,说明这个方向还是走对了。至于日后长远的资源开发方面的利益,恐怕要后世才能收获这么个果实了。那里是有各种各样的资源,只是环境和利用的难度,以目前的工业实力来说。投入产出也太不成比例了。有那个投入的人力物力,还不如好好在东南亚搞搞。   就这么的在整个欧洲都笼罩在战争地阴云下几个大国特别是英国都无暇东顾的机会,我也完成了这几年欠下来的国内巩固和既有地盘的经营。在东海两省,几个阵亡和族官兵的入葬仪式由皇家派去的肃亲王善耆亲自主持,彰显了朝廷对于各族士兵的一视同仁态度,原鹿儿岛县这个最难巩固地底盘,在这一次标志性事件之后。终于宣告了十年高压同化期的圆满结束。   而朝鲜方面则有些混乱,国王李冕身体每况愈下。然而却没有子嗣,王族内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入嗣,所以几个或纨绔或昏聩的李家子弟在各自的拥戴者的拥护下,几方明争暗斗。局面有些不太像话,朝廷撤换了派去的朝鲜监国,改由近卫第一军的曹辊入驻汉城,下半年的时候,局面才有所好转。而秘书处转呈的与朝鲜地位相关的奏折也渐渐多了起来。有相当数量的大臣提出朝鲜应该撤藩设县,在东海两省与大陆之间的朝鲜,藩属地位越发的尴尬,至于是否要以国王无嗣为由撤藩,我也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于是转了折子给内阁和总参谋部,让他们研究一下可行性再说。   倒是暹罗的运河工程,原本只是一个吸引英国工程公司的假项目,但经过英国人的一番论证和朝中几个大臣特别是军方的综合讨论之后,渐渐的有转向其项目的趋势了。军方的考虑是基于西藏局势这两年的变化而来的,英国人背弃盟约在西藏搞鬼,那么就应当给英国人一点颜色看看,暹罗与马来半岛之间的运河开凿之后,海军就可以顺势在印度洋取得一个出海口,保持对印度乃至中东局势的威慑,从而也可以在这个方向为外交层面的话语权建立后盾。   而文臣方面的认识则是觉得运河开凿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与英国人商定以运河为势力划分界限,从而在运河以北取得优先的经济利益。   两方面看上去都有道理,想当初与朱拉隆功的协定,就是将来要让中国在印度洋有一个出海口。而从长远看,虽然官员们还没有意识到将来中东问题的重要性,但是我却是过来人,海军在印度洋的出海口对于将来的中东话语权是多么的重要。   总而言之,这条运河的开凿是有相当的有利因素的。   但是坏处也很明显,第一,工程绝对不能全部由英国人控制,中国必须进入工程控制,否则将来很难有谈判的资本,而这条就会直接刺激英国人。另外就是这条水道的开辟,对于军事战略层面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太平洋与印度洋之间就有了除开马六甲海峡之外的另一条航道,这条航道对海军战略战术生出的变数之多,对于本就错综复杂的亚太地区三足鼎立的势力格局的影响到底有多大,这也要经过充分的考证。   而马六甲海峡地位的下降,这就必然触犯了英国的利益,除非这条运河航道也向苏伊士运河一样完全控制在英国人手里,否则英国不会放心在马来半岛就这么多出一条航道来的。而中国如果强势主持开凿的话,本来就不佳的中英关系将立即进入冰点,虽说英国如今不可能倾全国之力远来亚洲打一场胜负未定的海陆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毕竟欧洲是根本,而且布尔战争的前车之鉴还不太远。   但是对于英国来说,已经有相当部分的人感受到了衰弱期了,也许是以维多利亚女王的去世为标志,大英帝国的威信和实现政治目的的能力已经面临着全球挑战,德国就不说了,布尔人让英国吃了一颗不软不硬的钉子,而中国人则利用亚太地区的复杂形势,硬是强行抢夺了菲律宾。   他们必然会谋划反击,要挽回颓势。1905年到06年上半年这十几个月牵扯欧亚非局势的大风暴,很明显就能看见英国人在各个战场身后若隐若现的影子。这虽然也能说英国人只能在欧洲有所作为,但是毕竟他们在力图重振雄风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我生生地在亚洲再制造一个火药桶的雏形出来。那么整个局面就有可能完全失控,即将爆发的一战提前是肯定的,而规模也绝对要远远超过历史上的那个规模,而中国几乎可以确认就要成为一个重要参战国,虽然胜利看上去有相当的可能性,但是这是与我的既定策略是有冲突地。   考虑了近半年,还是决定把这个好事交给德国人去办。从军事角度来说,他们比我们更有理由喜欢这样一条运河。   所以,在1906年德国不胜不败的解决了摩洛哥问题,又强势介入了巴尔干战争并最终缔结了双方各退一步的《伦敦条约》之后,德意志帝国的工程公司参与了暹罗王国马来半岛运河的投标。   这场运河控制权之争几乎就是当年巴拿马运河之争的翻版,只是当年的三个主角美英法换成了四个主角——中英德法。美国由于与中国有着亚美两洲互不侵犯利益的协议,所以并没有投入到这一场争夺中去。   而法国之所以紧随德国的脚步进入投标,看上去好像是受了德国人的刺激一样,但是很明显,他们对安南局势有些坐不住了。随着东京大区的完全失控,安南中南部两个大区也有些不太安稳起来,作为孤悬海外地一个殖民地,法国人不可能投入太多精力来经营这里,而盟友英国人在相邻的暹罗等国的势力近几年也随着中国的崛起而呈现出一种明显的削弱态势,所以,法国人肯定会在这个问题一上帮英国人一手,如果英国人成功的话。那么接应越南的英国基地就可以比以往要更近一步了,这对于法国人在安南的生存有莫大地益处。   当然,法国人自己的实力是不足以使得他们在这场投标中成为最终的胜利者的,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个必要独立控制这样一条触犯英国利益的运河的。与英国人相比,他们的利益在远东要小得多,投入和产出比严重不成比例,如果不是面子原因的话,我相信他们早就会放弃这一块没有多少产出的殖民地了。对于他们来说,作为陪标的角色似乎更为合理。   而暹罗国的密报也证明,在私下层面,英国人已经与他们的王室进行了磋商,建议他们撤销这一招标,这与之前的判断是一致的,对于英国人来说,这样一条不能保证控制在自己手里的运河,倒还不如没有它来的有利一些。   这是一个生生制造出来的占据了1906年世界视线的热点,德国人在受到我的启发后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热烈反应。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在以胜利者姿态访问了卡萨布兰卡之后在都往君士坦丁堡的座舰上表示德意志将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这条运河的工程,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了这条运河,他们的海军将可以轻易的绕过英国人牢牢控制在手的马六甲海峡而直接能够攻击英国的重要殖民地印度,而且他们也可以在阿富汗和伊朗的各势力进行对话,实现任何他们想实现的意图。   而德皇接下来公布的他的行程也证实了这个判断,他将在访问君士坦丁堡,与土耳其新政府领导人会晤后与他们一起南下巡视叙利亚,巴勒斯坦等地,从柏林到维也纳,到君士坦丁堡,再到巴格达,德皇在三年之内连续两次访问君士坦丁堡以及南方的巴勒斯坦,除了显示他对于土耳其这个国家的重视之外,更显示了他有意在印度方向给英国人制造点麻烦的决心。   如果从巴格达到德黑兰再到孟加拉湾德皇再能建立起什么的话,那么整个世界局势就将完全被改写。俄罗斯将被彻底孤立,我相信在德意志帝国总参谋部的计划中,灭亡俄罗斯的计划是几乎肯定有的。   英国人在这样咄咄逼人的攻势面前,必须要有所反应。   考虑到东亚方向的局势,大英帝国海军部正式决定增强在印度洋舰队的实力,第一批三艘无敌级站列巡洋舰将被调配往印度洋舰队,以应付远东的新局面。而在外交层面,国王爱德华七世的特使也前往华盛顿寻求支援,虽然在美国的政治界亲德国的势力要远远超过对于英国的热爱,但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在有国际责任感的罗斯福总统面前烧烧香了。   在1905年解决摩洛哥危机过程中初步显示干预国际问题能力的美国,也在欧洲建立起了自己超然的地位,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与大英帝国利益有冲突的,但是迫在眉睫的德国人的威胁,使得大英帝国不得不放下身段来,与当年自己的殖民地协商一些自己独立难以解决的事务。   对于英国人来说,德国这样一个敌人已经够难对付的了,他们再也得罪不起另一个与德国同样重量级的敌人。这也是在1904,1905年他们不得不放弃正面与中国就菲律宾问题进行武装交锋的真正根节所在。从这一点上来说,英国这个一战前的超级大国,与后世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人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所以,在继续着造舰竞赛积累战争资本的同时,英国人也在使尽浑身解数应付着德国人甚至他们知道不多的中国人联合发起的一轮高过一轮的凌厉攻势。   美国人到底会如何出牌,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总参谋长徐世昌的访美行程却获得了高调的欢迎,美国总统亲自抵达纽约港迎接并在当天与徐世昌以及皇子溥夏进行会晤,宾主就世界局势交换了看法,最重要的是重申了双方之有的互相尊重对方在各自大洲的利益的立场。   当然,由于美国现在正在一个经济危机期内,银行业大规模萎缩,1906年美国倒闭了几千家大大小小的银行,银行家的信誉和民望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就连JP摩根这样的大豪也没有出现在欢迎的队伍中。像他这样级别的大银行家们正在谋划建立起一个新的机制来规避风险赚大钱,在这样的状况下,代表团官员们并没有见到太多的有名望的大银行家,见到的几个不甚知名的银行家又由于时机特殊,并不能谈及太深层次的东西。   所以,就推销债券而言,这次访问是失败了。   但是在政治层面,却是成功的,罗斯福总统对于中国不介入亚洲以外各洲事务的立场表示赞赏,并表示长远来看,这样的一个中国,将会是美国人民长期的朋友。   他的这番言论是前所未有的,这也引起了徐世昌军人本能的警惕,所以在他的坚持下,中美双方的公报,并没有把这句讲话写进去。徐在奏电中的解释是他怀疑罗斯福总统的意思是要超出过往两国共识的基础了,他话里的意思就徐理解而言,美国似乎是意图以其他大洲的利益来与中国交换亚洲的利益,而不是过去那样仅仅局限在美洲。   我谨慎同意了他的做法,同时也综合美国在1905年前后的表现来看,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意识到美国可能正在调整他的方向了。 第三卷 274章 军备竞赛   无论是多么乐观的和平主义看,在经过世界,特别是欧洲这十数年来的历次危机之后,也恐怕要放弃自己的和平理想了,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大英帝国建立了有四百余年的超级大国地位正在越来越明显的遭到世界各地新近崛起的新强国的执战。自从中国在远东太平洋地区宣布了自己超然的地位,将不听话的菲律宾教训了一遍后,整个欧洲都在看着英国人的笑话。   英国人竟然丧失了派遣远征军的勇气。法国的报纸针对菲律宾战争的这句评价虽然令人诧异,但从某方面来说,也不能不说是法国人对于如今世事变迁的一种无奈的叹息。   在经历了摩洛哥危机,意土战争,巴尔干战争的两年里,整个欧洲的所有国家,都大大加强了他们早已在准备着的战争积累。   在这个海军的时代,最有效也是最明显的积累,就是战列舰的积累。对于强者来说,这种海上的巨无霸,能够将国家和民族的意志远远的传达开去,而对于弱者而言,一个有效防御的海军有助于国家的安全。   以英德两国为首的战列舰竞赛其实开始有几年了,但是其他国家还没有那么早跟进,知道这两年全面的欧洲战争或者说是世界战争即将爆发的前兆已经越来越明显,国与国之间已经积累了太多的仇恨和利益冲突之后,其他的一些有责任感和危机感的大大小小的国家也开始跟进了。   造舰!造舰!这是未来十年内整个世界的主旋律。   在大英帝国第一艘无畏级战列舰下水六年后,第三个自主建造无畏舰的国家出现了。(注:史实第三个加入无畏舰俱乐部的国家是日本,萨摩级)。在建造了飞艇航母及一系列巡洋舰制造,积累了造大舰的经验和大批熟练工人之后,旅顺海军造船厂在1906年接到海军部订单。开工建造中国第一艘无畏舰,设计火力为十门十二寸炮的乾隆号战列舰。另外一个造船厂东宁海军造船厂在一个月后的1906年11月6日,开工建造李渊号。   这是海军十年造舰计划获得批准后的第一批订单。粗略计算下来,辽东一带及东海地区有二三十万人在为这项计划而忙碌着,上下游产业中早进入的人们在发了几年横财后,发现从这一年开始,进入这些产业的资本变多了起来。经过十余年的发展,特别是国家律法改进了民营资本经营军械的禁今之后,国内的民间资本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只把目光盯着田产。矿产,物流等传统行业了。从江南及晋陕等地而来的民间财团。带着大批的资金纷纷进入到了这些产业中去。   原因无他,海军计划乃一个长期性的大投入计划,除了国家拨款之外。还有许多部分的欠额要靠民间募集,特别是以发行海军债券的方式来募集,所以,未来十年内将要有多大一个资金流要汇入到这些行业中去,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中国人特别是做生意的中国人从来都不缺少这样的敏感性。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自然是有内部消息的那些人。工商部新任尚书张謇自行发动家族及当地的资金,在上海投资了一个大型进出口商行以及运输物流的船队,准备在战舰建造的后期装饰及配属物资的供应方面大展拳脚。   只是他的这个举动却让不少人生出了误会。特别是江南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的英方经理们,他们认为朝廷一个尚书二品大员自然会有内线消息,从他的举动来分析的话,海军部将来肯定会有订单给他们,否则张謇的公司不会将总部放在上海。   直到这一年过完,他们也没有得到海军部的任何订单。倒是从中华帝国建立以来收回自主的海关总署,给了他们四条巡防舰的订单,用来防范诲盗和走私之用。   当然,不会白白闲着他们那个厂的,否则当年辛辛苦苦的布局,汉口钢铁企业的产品通过长江直接到下游造舰这条线就算是白建了。   另一个考虑便是以做工为主要收入来源的阶层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工人阶层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数量,为了保持社会的安定,就必须保证低的失业率,一个区域性的行业是不能长期没有计划性的订单扶持的,特别是在中国这样一个正在介乎于农耕文明到工业文明转变期的古老的庞大的国家而言。   这种中国特有的现象当然不仅于此,包括内需的充分挖掘。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的资产阶级不像欧美的资产阶级那样富于侵略性的主要原因。中国的国内市场庞大,如果将内需市场开发完全的话,中国的企业根本就无需要拓展海外市场,他们仅仅只是需求海外的原料供应而已。后世中国国内并不能产生像日本韩国那样的国际性知名企业的缘故,也大都原因在此。   所以打菲律宾基本上并非是我一厢情愿的主张,也是顺应民意的海外用兵行为。   而中国国内庞大的市场,也是当初吸引外国人垂涎的主要原困了。而我的政府之所以能够在列强之间自如的舞蹈,原因也正在于向海外开放市场而不是关闭市场。这与中国与其他国家并无商亚利益的直接冲突两个主要原因,给国家带来了与各主要国家之间还算融洽的国际关系,同时也将大量的海外先进工业企业带给了中国。   美国,德国,英国乃至法国俄国,基本上都有为数不小的投资在中国,而此时的列强,所要的也只是市场准入和准国民待遇而并非是领土需求而已。所以尽管欧洲的空气进来越紧张,但是在亚洲,除了中国的用兵之外,还没有任何强国有必要和有决心胆敢来亚洲趟俄国人趟过淹死的浑水。   本年度受当年英国工党创立的影响,中本地的工人组织也渐渐地走向政治舞台。继前些年陆续有地方性的工会组织向教化部提交创建书后,本年度中国第一个全国性的工人组织中国工党创立了,我也是第一次正式审视这个中国政治舞台上的新生力量。领导人却是个老派人物——瞿鸿机,在皇家社研院呆了几年后,他将自己的工作重点放在了工人利益的保障上,在三年里依靠自己极端符合中国人审美标准的良好个人魅力,征服了大江南北数十万工人,并在工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被推选为第一届主席。   有着一手上佳木匠手艺的瞿鸿机,自然也吸引了大批木匠参加工党。加上朝廷并无禁止之意,所以工党在申报党员人数时教化部便被他多达十十余万党员的数字所惊呆了,工党一跃成为第二大党。   国内的这些变化,我都是以一个旁观者加引导者的姿态静静的观察着,每个人都会天然的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正确者,所以在某些时候,我也会伸出权力的手,对这些现象加以引导。像工党的创立,如果一旦我认为近期内他会妨碍我的长远计划,那么我将毫不犹豫的将它引入到我的轨道上来。如果不能,那么就只有派出合格的人选去领导这个党。   像给皇家阿姆斯特朗船厂巡防舰地订单和全面开放航运业,便是善意的引导层面了。   航运业和造船业注定要成为这一段时期内最赚钱的行业,这是整个世界有眼光的商人们的共同认同。1905年的欧洲局势已经显露了全面战争不可遏止的迹象,未来数年内世界各国注定要大建海军。   自从英国,德国和中国后,第四个跟进的国家出现了,法国议会通过了决议案,给海军部专门拨款,以建造为海军重建信心并应对德国咄咄逼人的军备攻势的六艘丹东级战列舰。当然法国人的造船界又一次的落到了世界主流水平的下面,这一型的战舰充其量只能算是前无畏,以四门12寸炮为主力火力的丹东级,在德国人计划本年度下水的四艘拿骚级面前,他们只能勉强保持不被德国人甩得太远而已。   而出于控制美洲和实现罗斯辐总统世界地位的需要,1905年,美国的第一艘无畏舰正式下水开工建造,南卡罗来纳级(12寸x8)建造了两艘,紧接着的就是两艘特拉华级(12寸x10),在1906年即将告别人们的时候,他们又宣布了新一年的造舰计划——两艘更为先进的佛罗里达级战列舰,将会在1907年度开工建造。他们的脚步似乎并没有受到国内经济界的混乱的影响,虽然在议会辩论时有人对于这样的花钱举动表示了疑议,但是美洲还没有吃下,山姆大叔们自然还需要继续努力。   倒是过去的海军大国,长期保持着一支世界第二第三规模海军的俄国人,在遭受巨大的挫败之后,在这个竞赛的年代几乎停下了他们的脚步,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圣安德烈旗下的俄罗斯海军没有迎来一艘新舰,当然这有财政上的考虑,但是更为主要的是他们的信心好像随着前往日本的舰队一样,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海洋里。糟糕的国内局势让他们无力再参加这场列强的游戏,他们越来越发的陷入了保守。近几年来倒是他们的小兄弟塞尔维亚人更加出风头。   当然,德国阵营的造舰绝非如此而已,他们的目的在于利用无畏舰出现以后大家几乎是同时起步的机会,用十几年的时间,去补上几十年数百年欠下的债,所以在宣布了亚洲和欧洲各进行两艘拿骚级的建设后,他们还有冯·德·坦恩号和布吕歇尔号两艘战列巡洋舰的建造计划。在承继了被英国人击沉的布吕歇尔号巡洋舰的名字之后,他们似乎在用这样的举动来向英国人证明些什么,尽管他们要证明的东西已经被无数的证明,已经不需要再次证明了。   而他们坚定的盟友奥匈帝国也第五个加入了无畏舰俱乐部,在牢牢控制了亚德里亚海沿岸的波斯尼亚地区之后,维也纳正式宣布加入海军强国的行列。他们将加大对该地区的投入,并兴建大型造船厂,依靠德国人的帮助在亚德里亚海建造一支能够实现自己战略目标的海军,他们甚至提前公布了尚未开工建造的第一艘无畏舰的名字——奥匈皇帝号。与中国人相近,他们喜欢将皇帝或皇室尊贵人物的名号来为战列舰这种海上的霸主舰只来命名。   正在大英帝国海军大臣费舍尔勋爵为着战列巡洋舰还是战列舰为主的造舰指导思想与一帮元老们争吵不休的时刻,德国人公布的造舰计划给了费舍尔勋爵极大地支援,德国人兴建战列巡洋舰似乎在为费舍尔勋爵的思想做着注脚,使得这位海军大臣在争吵中取得了一定的上风。   为了应对德国集团的咄咄逼人的压力,英国人也在默默的强大着他们已经很强大的海军,继三艘帕勒丰级战列舰在远东英德新加坡海战中取得决定性作用后。他们在1905年下水了三艘圣文森特级战列舰,随着原远东中英联合舰队的无疾而终和他们的旗舰科林伍德号老式战列舰的退役。新的三艘战列舰被命名为圣文森特号,科林伍德号和前卫号。 八_ 零_电 _子_书_ w _ w_ w_.t _x _t _ 0_ 2. c_o_m   当然,费舍尔勋爵的优势在1906年得到了体现,他们在这一年决定建造三艘战列舰和三艘战列巡洋舰。分别是战列舰海王星号,巨人号,武仙座号,和战列巡洋舰不倦号,新西兰号和澳大利亚号。后两艘战巡的命名有相当程度的政治意味。英国人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向远东的两个不安分的国家声明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对于大英帝国的重要性。   总体而言,从1905年开始到1906年以及后衍的数年里,世界各国将要相继下水数十艘新的战列舰或者战列巡洋舰,这种现象也证明了每个国家其实都没有安全感,他们迫切需要强大的战舰为自己的大门加上一把锁。   只是庞大的造舰计划需要庞大的经费支持,在造船界的资本家们愉快的数钞票的同时,各国的海军大臣或是海军部长,都面临着内阁或是议会的庞大压力。只是每个接受质询的人似乎都圆满的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因为严酷的事实正在提醒着每一个人,这个世界很快就要面临末日审判。   用英国人的话说:“我看见欧洲的灯光正在熄灭。”   正在熄灭灯光的地方又岂止是欧洲,4月旧金山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熄灭了无数的灯光,也使美国的经济局面进入了更加低迷的境地。在这样庞大的经济压力下仍然展开规模仅次于德国和英国的造舰计划,只能说明他们需要尽可能快地吃下整个美洲。所以罗斯福总统才在庞大的压力下签字通过了造舰计划。   美利坚合众国正在面临一个瓶颈,撑过这个瓶颈他们的前途将会有一片光明。   在佛罗里达的一个海岛上,包括JP摩根和洛克菲勒在内的银行界和工业界巨子正在绸缪着一项经济界的大震荡来挽救他们糟糕的信誉,而罗斯福总统的特使也开始了他们对世界各主要国家特别是主要海军国家的巡回访问,来解决海军建设所面临的经济压力问题。   在美国的计划里,建造完佛罗里达级之后,他们的海军规模已经足以在美洲范围内解决一切问题了,海军军备的压力得到了一定的缓解。是时候解决经济压力问题了。   而且他们的举动也有着一个冠冕堂皇的口号——为了世界的和平。   1907年新年将至的时候,罗斯福总统在新年讲话中竭力呼吁和平,虽然他们注定了要处身在将来的主要战场之外,但是出于上帝的使命或是悲天悯人的情怀,美利坚合众国在华盛顿向世界呼唤和平。   和平特使的脚步也抵达了北京,并得到了同样面临经济压力的中国内阁总理大臣张之洞的热烈响应。在我次日接见总统特使的时候,我也对美国的呼吁深表赞同,并且顺水推舟的接收了特使的建议,向世界各国高调呼吁建立海军平衡机制。   “将人民应该享有的福利从海洋里收回来。”美国的报纸将我的讲话“海军所支,民脂民膏。”翻译成了这样一句漂亮而富有煽动力的自豪感语,在世界各国引起反响,这与美国人的努力一起,促成了1908年华盛顿峰会的决定。应罗斯福总统邀请,世界各主要国家的政府首脑或者皇帝,国王等实际头面人物将在1908年新年期间,在华盛顿聚集一堂,商讨如何通过协约形式解决各国都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是保障和平的手段,也是罗斯福总统将自己的声望推至顶峰的手段。在麦金莱总统带给美国人民一个繁荣期之后,他治下的美国并没有更上一层楼,所以他需要给自己和美国人民一份满意的答卷。   我也同样有压力,教育所需要的庞大的经费已经有着被海军建设所挤占的危险,容阂这个倔老头不止一次的求见我痛陈厉害。我当然也知道教育经费要支出极大的份额,但是海军同样需要建设,过去几年的成果,必须要有强大的军队来守护,否则就有吐回去的危险。   1906年秋考前后,并不能完全体谅到我的难处的容闳甚至在养心殿与我争吵起来,这是近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自从树立威权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大臣胆敢顶嘴的我面子上过不去,发落了他几句,容老先生竟然愤然要辞官,无奈之下只得又说尽好话,张之洞也从旁劝说,这才平息了下来。   只是矛盾依然没有解决,在容闳眼里,教育经费本来就不足,一分都不能少了,不要求内阁增加拨款已经是教育界的让步了。用他的话说就是“陛下但知强军,然所强看,但军器也。若不教可操军器之人,陛下但造军器何用?”   我就是被这句话引出火来的,我哪里是只知道造兵器的皇帝?这些年来在教育上花的钱,每年几乎都要占到政府收入的近三分之一。重视教育到我这个程度,历史上没有,后世看起来也没有。这样子还要被数落,面子上哪里吃的消?   最后妥协下来,教育经费依然维持一个每年岁入三分之一弱的比例,同时也让张之洞准备厘清税制,过去那种税制有缺失的地方,特别是工业界一直是以低税来吸引资本进入的。现在要把这个平衡点稍稍调整一下,税率要适当的上调。并且税务部也要组建并强化,海关上头要抓紧起来,自从海关权力收回之后,固然每年多了一大笔进项,但是每年六七亿银币的收入还是嫌少,走私现象还需要更加严厉的控制才行。这也是为什么海关要增加巡防舰的原因了。   而为了安抚教育界,在秋季孔子诞辰的时候,我亲自拜祭了新儒党全国总部隔壁的原国子监孔庙,也就是如今修缮一新的,全国规模最大的孔庙,这是在加孔子“中华万世大成至圣文宣帝君”封号之后,又一次大规模的抬高孔子地位的举措。   并且在这次仪式上,重点褒奖了孔子对于教育的贡献,并且亲自颁行了教育部呈进的五端教育宗旨——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和尚实。   这才总算平息了教育和军备之间的矛盾,让我能以一个主动的姿态,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华盛顿峰会。 第三卷 275章 地震   教育费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历史上明治维新时强制推行义务教育,教育投入一度达到财政预算的15%以上,而严厉的法令导致一些兴办推行教育不力的地方官员以自杀来应对强大的工作压力。而我的国家中,教育这方面的问题却几乎是我一个人在扛。中国大,要投入的东西也多,光是硬件投入,各地校舍的修茸,洋员教师,高等教育的相继投入都是钱,这些钱是鼠目寸光者无法估量的。   历史也证明了一个国家要从历史中,从现实的竞争中以强者的姿态崛起,都需要一定时期的教育大规模投入。后世的亚洲四小龙中的韩国和台湾,在初期时教育的支出一度占到GCP的10%(GDP和岁入的差异,就不赘叙了。)而后世唯一的超极大国美国,在2001年到2002年度的义务教育投入占GDP的4%,平均每个学生摊到8685美刀,这个投入额占岁入的比例又是多少?美国的义务教育阶段的规模占全部教育的规模又是多少比例?鼠目寸光者永远不会体会得到教育是多么的费钱。   幸而我并非是这样一种人,在工业富国,军事强兵两个大前提下,教育一样的被列为三大重点财政倾斜的项目方面之一,在工业化和海军正呈现着一种互补的态势的情况下,教育尽管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赚钱的行当,但无论如何,他要搞下去。   1907年的世界,终于在05,06连续两年的危机后呈现出了一丝和平的曙光,各个国家都在忙于壮大自身的实力。国与国的战争几乎是没有的。在亚洲建立了自己统治者地位,在欧洲人心目中建立了一个中国是亚洲主宰国的心理惯性后,古老而又年轻的中华帝国在这几年进入了自己的高速发展期。没有外忧,内患也在一个声望超越任何古代帝王的君主的威权下没有滋养的土壤。历史证明,任何一个中国的政权,只要能解决好这两方面的问题,都会进入一个黄金的发展期,唐朝的几十年黄金期,宋朝前期发达的国内经济。明代前期的强大,都证明了这一点。   而清政部也为这个古老国家古老的官员体系的改革提供了他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帮助。在他建立的十几年里,除了由于政治原因被我驳回的涉及到朝中内阁元老李鸿章等人的指控之外,其余的密报大多被照准拿办,以钦命律令形式形成法定效用的《清政诏谕》。为他在官员系统上和财政上独立于行政系统之外的特立独行提供了保证,后世古今各国的历史经验也证明了廉政系统必须独立于行政系统之外才能够发挥出本来需要他发挥的效力。而中国也并非一个人人皆是利欲熏心之辈的国家,许多读书人都能够长期保持一个令人钦敬的操守,特别是在他们年轻的时候。这不能不说是儒家文化对自我修养地高度重视和提倡的作用。   是以以年轻的学子和从各大学毕业,有志于从事廉政工作的年轻人为主体的清政衙门呈现了以前御史台并没有实现的目标——对主政官员的强力监督。   由于清政衙门的官员不被允许参加任何党派,他们也得以避免陷入到党内回护等弊端之中。在十几年内,被清政衙门扳倒的官员大大小小达到了千余人,其中品级最高的达到了二品藩台,中华元年云南藩台满族人鄂愣泰的倒台,也让江苏抚学之争后官场上形成的一些定势的判断被推到重建,起码各地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在为非作歹的时候,常常也能想到于自己平级的地方清政部门是否在盯着自己。   的确,清政系统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是我当然知道,要根本解决腐败贪渎问题是绝无可能的,特别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古老的国家,道德操守尽管在这个时代还能起到比后世更强大的作用,但是一地官员原来土皇帝一般的地位,官制改革后一群土皇帝的地位,基本上是不太可能肃清贪渎,绚私枉法等吏治问题的。   这当然与制度有关,不过更重要的也是和平均人口素质有关,而在目前,这两个问题又都恰恰是无可能一下子解决的问题,看来要完全肃清这些问题,还是要等到下一代再说了。至于下一代到底是制度变了呢,还是人口素质上来了,还是兼而有之,这都是我无可能预见,也不想刻意去安排的东西。   皇子们的教育问题也够我头疼一气,皇长子渐渐越发的懦弱,隐隐还有些阴戾,今年也18岁了,自从下旨皇家子弟都必须从军之后,他被安排去了海军盘古号战列舰当一名参谋副官,以他的身份虽说有可能对作战造成负面影响,但是之所以给他安排到如此重要的作战舰只上,一是他的身份实在经不起安排到次等舰只上,皇家丢不起这脸面。二来也是考虑到海军近期内应该没有重要战事,恰好给他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当然,海军近年来是最强势的单位之一,这种整体的强势,对于他气质的改造有所助益。   临行前的谈话中、我也直接提到了这一点,考虑到他母族尽夷,他小小年纪也是难怪,所以我的语气不可谓不和气,我也看得出来他对我仍是战战兢兢不敢有所忘形,只能心中暗叹,也不知道我这一番苦心他到底体会了没有。   皇次子则去了日本,驻扎在赤城山地区的两个镇由他担任一个监军之类的角色,算起来也并非什么苦差,但这孩子虽说小小年纪,但一身的顽劣却在谈话中尽展无疑,死皮赖脸的向我请缨去菲律宾建立军功后到帝国陆军大学进修,说是以后想做一个职业军官等等,我心中暗自生厌,脸上也是疲态尽显,这孩子这点心思,还自以为我看不出来呢。   挥了挥手让他照原议办,并许诺他两年后可以回国并完婚总算是打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就有种这些孩子们并非是我的亲身骨血那样的一种荒谬感。当然不是怀疑后妃们的贞洁,而是也许是因为我是来自后世的关系吧,总觉得我于这个时代,是尽一份超然于外的力量的,至于子嗣,却当真少了一份亲情。   次日也就是1907年4月,接获台湾大地震的消息。地震不仅摧毁了民居和田产,甚至扩建中的高雄港也几乎尽废。前期投入的工程款项两千四百万元银币几乎打了水漂。这要放到1884年代,几乎是可以兴建三到四十个江宁机器局这种中等规模军工厂的款项,却在这一场地震中化为乌有,地方官员们奏报说初步预计,损失将达到4亿银元之巨,这几乎就是一个半月的岁入。正是为钱发愁的当口,我当即便一病在床。   我生病的消息当然不会外泄,一面着令内阁会同指挥当地驻军和官府全力救灾,民政部着力赈济以免生出变端来。另一方面也要隔三差五的公开露面,以避免朝中官员们生出想法来。   这一年的政府开支几乎就是处处生火了,虽说我又从内帑所剩的十四亿银元中拨出两亿元给民政部用于赈济,但是灾后重建和民生安置地开销也要够内阁和户部的官员们喝一壶的,听说他们已经在动民间豪富们的心思,我倒也不阻止,就由他们先弄弄看。没问题当然皆大欢喜,如果当真有大问题。我不出面也有利于后面的处理工作。   而今我意外的是,这一边焦头烂额,一边郁病缠身的当口,却又挖出一个不知死的朝臣来,工业部建设司侍郎衔主事赵翰升居然在地震的折子抵京当天,上表请修我的陵墓,此人先期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选址和施工方案,人力,周期,当然,预算也算得挺好,三亿七千万元银币。此折是我在病重期间惟一一次朝会后检视钦命书办司也就是的秘书处的时候,恰好在外面就看见几个人在一边谑笑着一边传看,拿来一看,逮个正着。   检看完毕后,已是肝火大旺,一把将折子掷在地下,身子已经气得发抖起来。虽说凭心而论,此人许是一片好心,许是想捞个工程监督捞点钱银,只是撞的时间不够好,恰好正是国家缺钱,我又是病得不轻正犯忌讳的时候。但是不管怎么说,此人身居高位,三品侍郎顶戴,却没有一点点政治敏感性,也没有一点点的政治眼光,留在位子上也不过是个尸位素餐之徒。恰好借着这个机会办了他。   自从载沣党羽被肃清之后,朝廷里已经几乎没有人能令我如此生气了,当下便传了口谕,赵翰升着即革去顶戴花翎,褫职以大不敬交部议处。书办司总办,随驾侍从杨锐,管治无方,着即革职返寓待旨。传看的几个年轻人,以玩忽职守,擅议大臣,妄泄朝廷机密交部议处。   杨锐的秘书处管理的确没有梁启超在时管理的好这是不争的事实,此人还是书生气重了点,历练又少,当初拔他进入内廷,本身我也是少了观察,决策有些冲动,所以借这个由头把他拿下来。过些时日,让他去建设司去历练吧。而那几个年轻人,也是天子眼皮底下呆久了,浑然忘了规矩了,如此狂悖之徒,留在内廷迟早要弄出大事情来。但处罚也不宜过重,相信他们经此一难,外放到地方去恐怕能兢兢业业一点。   面对当晚入宫请旨的刑部尚书刘光第,我说出了我心里的安排,说是交部议处,但是刑部还是不能不请问一声皇帝的旨意的。刘光第也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大逆案给吓到了,跪在地下不敢起来,我本来是想让他起身说话的,想了想还是让他继续跪着,冷着声音说了一通,心中想起一事,于是斟酌着词句道:“这赵某人,大逆,凌迟还是弃市你看着办吧。”   刘光第身子一动,许久才磕头道:“皇上,光第不敢承旨。”   “哦?你也学着悖逆了?”我心中一笑,口上却是讥讽道:“一个个的都盼着朕死了?”   “皇上吓着臣了。”刘光第磕头不止,咯咯咯地撞在太湖石的地面上,流泪道:“臣是直人,深蒙皇恩超擢,方有姓刘的今日。皇上如此说来,臣万死不敢当此评语。臣与赵翰升非亲非故,亦无私谊,臣只是以为新皇即位即大修陵寝者古已有之,赵某疏请修陵,虽说是略显狂悖,然而亦是做臣子的题中应有之意,其罪万不当死。皇上,皇上三思啊。”   我吁了一口气,假作萧然之态道:“你退下吧,朕意已决,你不奉旨朕就杀不了他姓赵的?你跪安吧,传谕梁启超觐见。”   刘光第恳请了一阵,我只作不理,他才流着泪退了。   梁启超来后,我又发了一阵火,梁当然也是那般见识,骂了一阵之后。仟于还是顺了他们的意思,让梁去传旨给刘光第和赵翰升等人,着刑部会同大理寺照律令议处,并令清政衙门清查赵某人家产。   这番举动下来,清政衙门和大理寺这两个我有其他重要深意的司法机构得以进入此案,并在刑部明显受到皇帝疏落的情况下,建立了自己的威势。相信经此之后,这两个部门都会吸引到不少长才。   而梁启超这个好人当然是我让他做的,他将来的地位当然还要适当的拔高一下,而且目前的张之洞和袁世凯这两个强势的中央和地方的政治人物也相当的显眼,张之洞要退也就是到中华十年也就是三年后的1910年了,他年纪太大了,下一届内阁总理大臣目前呼声最高的是袁世凯,我当然不会畏惧他或者说要用梁启超这么个书生来做他的对手,有人才不会使用,那是统治者最大的悲哀。我所想的只是一战以后,国家始终还是要一个文官政府比较好,梁启超尽管有些偏理想化,但是多年的随驾生涯和旧派官员的管理以及民间事物的参议经历,会帮助他改进一些他依靠本身力量很难改掉的毛病。   所以,从现在就要开始为继任者的继任者未雨绸谬了。   忙完了这一摊子事,下半年便是赈灾和恢复建设方面的工作了,顺便观察观察国际上的风云变幻。本年度德国人在和平的竞争状况下,成功的将了英国人一军,新西兰从1840年的毛利酋长被迫与英国殖民者签署《怀唐依条约》成为英国殖民地之后,德国人从摩洛哥危机以及先前的中国在远东的一些列攻略中获得了灵感,他们与毛利人和一些对英国政府不满的移民者后裔建立了一些联系,并成功的策划了当地的一些暴动和武装起义,到九月的时候,大英帝国不得不召开专门会议,并决定从此年度开始,给予新西兰自治领地位。   虽说明知道德国人在背后捣鬼,但是在没有明确证据,远东军力又略逊于德军的情况下,英国人显然并没有打算立即发起反击。对于他们来说,这种阴谋的战场上多出了德国这样一个新对手来,实在是一时没有太多的准备才输了这一仗而已,如果德国人当真要在这个战场上与大英帝国进行竞争的话,他们并不会介意在未来几年内好好的给傲慢的德国人上几堂国际关系运作的课程。   对于大英帝国来说,他们在新西兰的特殊地位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变化,他们仍然控制着政治,经济和外交大权,这就足够了,重要的是利益,而并非东方人才那么看重的领土所有权。   这一事件虽说在近些年全球的狂热气氛中并不那么显眼,但是却对于未来几年的亚战争状态有着特殊的作用,他证明了德国人有能力在一切战场上与英国一较高下,也让英国人提升了警惕,从而提前运动他们那庞大的全球棋局,对于他们来说,控制着大势,即使在小节处输了几场又怎样呢?   而国内方面,张之洞的第二个任期的第二年他确实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虽然面临着国家资本短缺的困难,但受益于民间资本的觉醒和大量介入工业生产,他在这一年里,除了麾下的赵某人大逆案时担惊受怕了一阵,总体来说还是挺愉快的。   接近年关的时候,他的全年经济工作报告也让我稍稍舒展了心情,1907年度政府总收八达到了二十六亿九千万银元,其中工业比例占到了21.4%,为接近五亿七千万银元,这也是工业数据第一次破了20%大关。十余年大力发展工业总算又收获了一个阶段性成果。虽然这个数据并不能表明我的国家已经成为一个工业国,但是考虑到工业连年的低税制,工业在国民经济产值中所占的比重,恐怕还要再高十个左右。而如果单拎出工业数据来讲,这也并非在世界上微不足道的数据了。   当然,在此之前,也就是在春节前的西历新年将至的时候,以醇亲王载洸,内阁总理大臣张之洞,内阁海军大臣刘步蟾为首的中国政府和海军代表团在我的率领下,抵达了大洋彼岸的美国,从圣弗朗西斯科登岸,罗斯福总统亲抵迎接我这个第一次踏上美国土地的中国皇帝,并与我乘坐火车前往大西洋海岸的华盛顿。在火车上,罗斯福总统得意洋洋地表示了惋惜,那种幸福的痛苦感让我油然失笑,他表情滑稽地笑道:“皇帝陛下,我想我还是提前发出了邀请,如果是在七年以后的话,您就可以从南方的巴拿马绕一圈直接抵达华盛顿了。而我,也不需要穿进整个美国之后再次穿越整个美国。不过……你也知道,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在这个位子上了。”伴随着一阵解嘲式的大笑,罗斯福表达了他的遗憾。   我微笑着看着他道:“没有关系,那时候我可以邀请你来,如果你有兴趣,你可以从马六甲海峡到印度洋去参观一下,然后从暹罗运河回到太平洋来,要知道英国人也许就要开始他们的工程了……我会在上海或者广州,也许是天津等待着你我私人的朋友。”   说着说着,双方都明白话语背后的意思,在巴拿马运河问题上给他们帮了一个顺风车的忙之后,罗斯福总统用他这近两个礼拜的行程表达了他对我的感激或是重视,在那个时代穿越美国,并非是一件很输快的事情。   而接下来的谈话,则几近于试探了,西奥多·罗斯福用他的疑问开始了他的探底:“皇帝陛下,既然说到暹罗的运河,我不得不向我的朋友表示一下纯粹出于友谊的关心,既然贵国有意兴建暹罗运河,那么为什么要将如此重要的工程交给英国人呢?哦,或许是德国人,要知道,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是个好东西,放在别人的口袋里总是不如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安全。”   我看着他回味他话里的意思道:“多谢你的友谊式的关心,要知道我的部下也在参与竞争之中。怎么,是否贵国也有兴趣?如果我国没有兴趣的话,我一定支持贵国。”   “坦率的讲,不是。”罗斯福摇头否认道:“美国没有力量也没有野心同时经营两条重要的运河,而且贵我两国有着友谊的协定,我只是想向皇帝陛下表明我的疑问而己,如果陛下能够容忍欧洲人在您的地盘上表现出主人的姿态的话,那么美国人民也许会为陛下您和您的国家感到不值。”   说着,罗斯福用他锐利的眼神看向我,在车厢的壁炉烘烤下,我有一种灼热感。 第三卷 276章 华盛顿海军军备条约   面对罗斯福看似不经意的问题,我并没有太多时间用来考虑,这种即兴的谈话往往能够获得正式外交场合并不能获取到的信息,而且我也希望在美国期间,能够用我的言行向外界传递出中国在目前世界争霸竞赛中的立场和态度的信息,所以略一犹豫,我便开口道:“我的国家立场很明确,亚洲必须要有新的秩序,如果有人不遵守秩序,那么我们会让他们学习着遵守它。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这一点立场我们从来没有变化过。”   “那么贵国将确定要获得暹罗运河的控制权了?”罗斯福将坐姿从探身向前变回到躺坐回椅子里,伴随着火车的颠簸,他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扶手上轻轻地敲击,伴隧着这些动作,他的眉头似乎也紧锁了一些。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目前也许可能还有些问题,如你所说,大英帝国正在为这件事忙碌着。”用手扶了扶脖子道:“总统先生私人似乎对我国在这条运河上的立场很感兴趣?”   罗斯福解嘲地笑了笑,摊开双手玩笑道:“我可支付不起那巨大的工程开支。”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唏嘘表情,叹了口气道:“189X年代的时候,那时候我在纽约市做警察局长,有一年我们的总统——美利坚合众国的第十九任总统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总统在纽约进行演讲,我作为外围警戒的指挥官员,在人群中听到了他的咆哮。”罗斯福并没有急于讲出海斯总统咆哮的内容,而是看了看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与我共饮了一杯红酒,惬意地吁了口气接着道:“您知道,那时候法国人正面临着一次失败。他们没有能力将巴拿马运河的工程继续下去,但是愚蠢的哥伦比亚人仍然同意另一家法国公司来接手工程,这对于美洲的美利坚合众国来说,是一种侮辱。”(1821年,巴拿马,委内瑞拉。厄瓜多尔等国从西班牙手中独立后,一度组成大哥伦比亚联邦共和国。而巴拿马在美国的控制下,在运河工程期间独立。)   罗斯福的表情开始趋向愤怒,他转变了一种语调,用低沉而又激昂的声调揭开迷题:“美国必须把巴拿马运河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它绝不能放弃这条运河的控制权!”配合着话语,罗斯福有力的挥舞着捏紧拳头的手,像是要将前方的空气无情的砸碎,他继续着他的回忆道:“那时候我已经是纽约州参议员,我给自己定下了目标。那就是要从法国人手里拿回那条运河。后来有无数的事件都促使我一定要实现这样的目标,要知道,当我们与在古巴的西班牙人作战的时候,从西雅图出发的战舰竟然要从合恩角绕行,对于美国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来说,这是难以容忍的。幸好,在您的帮助下,我实现了这个目标。谢谢你,陛下。”   他竟然给我鞠了一躬。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在演戏,尽管他的目标未明,他的表演也极像是真情流露,但是我仍然本能的产生这种感觉,他在表演着什么。   我不时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他也适时的结束了他的情绪流露,最后回复到正常谈话道:“美利坚合众国与贵国一样,都承受过欧洲人的殖民统治,尽管美国人有很多是欧洲移民的后代,但是我注意到在新西兰,他们的后裔与我们一样,都表示了欧洲统治者们的不满。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欧洲,他一样还有美国的美洲,陛下您的亚洲,亚美两州的秩序,必须由自己来决定。所以,在暹罗运河的问题上,我私人乃至美利坚合众国,都将坚定地站在皇帝陛下您的一边。为此我将在抵达华盛顿后,发表一个公开申明,支持您在暹罗运河问题上的立场。”   我一边听着他的示好话语,一边思索着他的用意,他对我表现出如此好的姿态,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车厢上挂着的世界地图和美洲地图,我心中似乎能想到什么。   一边对他表示出了赞赏,一面感慨道:“相比于总统先生的友谊,我一时还想不出我们该拿出什么来回报您和您的国家的友谊,这真是让人惭愧。”   “陛下太客气了。”罗斯福宽厚地笑了笑,他前后的表情和性格表现不由让我想起了总参谋部军情司美洲负责人梅运久发回对罗斯福总统的评价:仁慈又富于魄力。   笑了笑回到正题,试探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是美国来兴建暹罗运河,我并不介意贵我两国一起来控制这条运河。”心中想着如果美国的意思是在这里的话,那么美国是否还承认中国对于亚洲的宗主权力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罗斯福连连回绝,开玩笑道我这是阴谋使美国衰弱的一种方法。大笑声中,罗斯福岔开了话题,谈到了马上要举行的华盛顿峰会来,他微笑着说道:“爱德华七世的邮船将在四天之后抵达纽约,陛下是否介意在纽约见到他?”   到了这里,我开始觉察出他似乎在试探我什么,礼节性地笑了笑道:“您是主人,似乎我不便于出面了。”看了看美洲地图道:“贵国在南美还顺利么?”   “那就需要这位爱德华陛下的帮助了。”罗斯福坦率的直承了我的试探性发问,指了指南美洲的巴西阿根廷方向道:“威廉陛下很给面子,所以我们在前进的道路上,只剩下一个对手。”   美国政治界对于英国人的厌恶态度我是早有耳闻的,但是总统当面对我做出如此表示还真是令我没有想到。德国的世界政策在我出现后做出的些微调整,致使他们从南美放弃了部分的利益,但是他们也成功的将南美的那一盘烂棋交给了英国人,如今在南美棋局上,坐在美国对面的,只剩下英国人。阿根廷,巴西,智利和秘鲁四国的南美小军备竞赛,他们这些代理人背后只有两个操纵者,作为绊倒美国美洲政策的英国来说,承受美国人的厌恶也是理所当然的。   每个国家都在下一盘棋,棋盘大小各有不同,像中国目前主要的棋局是在东半个亚洲,其他部分只是点缀而已。美国亦是如此,只是程度上比中国稍高一些。而作为下着全球大棋局的英国人和德国人,要么在某些地区性霸主的强势棋盘上做出让步,像德国人那样,要么就将不得不面临不停歇的挑战。   即将举行的华盛顿峰会,也许正是美国人的一招妙手呢。   在接受了罗斯福总统送的一只玩具泰迪熊之后,我礼貌性的回赠了他一把御刀,双方结束了这场旅途中最重要的一次谈话。末了,罗斯福总统继续将他对于华盛顿峰会的安排说了一遍:“美利坚合众国支持贵国保持一支强大的海军,你们必须依靠它来保卫亚洲,美中两国正在开创一种新型的友谊,希望我们能够给彼此带来最大的帮助。”   十几天后的1月9日,世界重要国家的领袖齐聚华盛顿,举行旨在解决海军军备竞赛问题的华盛顿峰会。威廉二世,爱德华七世,我,是美国最为重视的三位领袖,与罗斯福总统一起,站在了队伍的正中央与华盛顿市民见面,站在我们两侧的分别是沙皇尼古拉二世,法国总统克莱芒、阿尔芒、法利埃,奥皇弗朗茨、约瑟芬一世,以及其他更次一级的领袖们,其中地位最低的要算是美国一手扶植起来的巴拿马共和国总统阿玛多了,尽管他的名字在清朝时期的中国理解来看有极大的骂人意味,但是这位在就任仪式上高呼“美利坚合众国万岁,罗斯福万岁!”的巴拿马总统仍然接到了美国的邀请,得以参与这一次几乎与他的国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商议海军军备问题的世界性峰会。   在欢呼声和礼炮中,国歌声中,罗斯福总统的民望也达到了他就位以来的最巅峰。   领袖们的见面只是礼节性的,哪怕是与我仇深似海的尼古拉二世,也令人意外的并没有对我显露出什么不满来,看来数年不太顺心的君主生涯,已经磨砺了他的性格了。而威廉二世则在与我的单独会面中,继续确认了双方海军计划中的重合部分问题,双方一致商定,中华帝国皇次子溥偀与德意志帝国维多利亚公主将在公元1909年下半年正式举行婚礼,德意志帝国将在远东驻扎一支海军舰队,作为公主的护卫舰队存在,其实也就是把太平洋舰队直接加上一个新名字而已让英国人心里舒服些而已。   而随后罗斯福总统也用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与威廉二世单独会面,双方商谈的内容不得而知。总之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针对我。   这就足够了,我没有必要知道世界上所有事情,大体方向把握着就足够了。   次日开始的政府和海军代表团的会议上,作为主人的罗斯福总统发表了他的开场白,谈到了他关于此次会议的具体设想,在他的讲话中,他充分显示了对于世界和平和世界人民的悲悯情怀,他表示为了让各国有更多的资金去提高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各国应当从海军军费中抽还若干来。而各国海军的规模,也应当根据各国国情和国力的不同,维持在一个适当的水平线上。他的讲话博得了大部分与会者的热烈回应。   当然,作为总统的他不会把话讲得太细,他只是指出一个方向来而已。随后我从代表团那里获得了美国的正式方案的草案,重点在于海军单舰排水量的限制,以及各主要海军国家的总排水量限制。按照美国的设想。世界各国应当根据各国经济总量和领土大小进行一个加权运算,得出一个适当的海军总吨数位比例来。这一草案在会议的前两天,几乎被一阵阵争吵声所淹没。   德国人率先反对这样的设想,他们的领土(包含殖民地)与日不落帝国英国比起来简直是太小了,如果按照这个公式运算。那么德国的海军军力将与英国人差距的太大了,这对前进中的德国海军来说,实在是太过苛刻了。   他们抱怨的另一个理由则抓住了美国人一直所说的,将海军开支节省到民用上来,他们反对道:“按照这个计算方式,那么英国人应当维持一个超越他们能力的海军才合乎规则。难道美国希望大英帝国的人民都饿着肚子建设海军么?”   美国人当然不会这样想,这样也不符合他们的世界政策。他们提出一个方案,争吵是在所难免的,也是可以接受的。换了另一个国家,恐怕不管提出任何完美的方案来,也不会让英国和德国的老爷们对它说上哪怕半个字。这恰恰能证明美国的地位,在摩洛哥危机时开始以欧洲纷争调解人姿态出现的美国,在这一年度利用了这一次峰会,更加建立了他们的国际地位,当然,也建立了罗斯福总统崇高的个人声望。   英国,法国对这个地方案例倒是不置可否,他们似乎老辣的预见到这样的一纸虚文似乎并不能对咄咄逼人的德国和远东的中国等危险国家有怎样的约束性。他们先后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份条约如果签署,那么监督者的角色应当由谁来承担呢?”   这是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美国人并没有立即回复每一个问题,他们似乎在观望或者是在享受这种议论漩涡中心的感觉。   而我的部下们对此到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按照美国人的方案计算下来,中国按照世界第一大的国土面积(中国的国土集中而庞大,本书中此时的国土面积排名应当是中国、英国、法国、土耳其、俄国,这几个国家差别不算很大。)世界第三或第四的经济总量,无论怎么算下来,现有的海军规模也不会超标。   所以我们与美国,英法一起,保持着一个旁观者的冷静。   除了公开的会议辩论,私下的联络和碰头也多的很,在官员们为了国家利益争吵不休的时候,作为国家象征的皇帝或者总统们倒是不慌不忙的在美国东部的几个重要城市进行了巡回访问参观。罗斯福总统充当了导游的角色,他尽情的向我们展露了他的国家的富庶和文明,似乎也借着这次机会,为他的下一年度谋求第三个总统任期而积攒着人气和支持率。从他的一系列举动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把美国总统连任不得超过两届的不成文规定放在太重要的位置。美国的宪法此时并没有写明总统的连任上限,如果他为美国建立了哪怕仅次于华盛顿的功勋,他的巨大成功和声望有助于他的连任。   事实上如果他需要,他可以收获到无限多份的劝进信的,世界各国的政治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如果他需要,就会有人提议他参加下一届总统选举,而无需顾虑华盛顿先生的令人尊敬的模范作用。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如同德国英国一样,美国也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了若干变化,他们将走向何方,对于中华帝国的未来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所以,我不得不想多一些。   在旅途中罗斯福总统对于中英关系的试探就能看得出来,美国并非对这个世界一无所求,虽然他们如今的着眼点在美洲的一亩三分自留地上,但是我相信只要时机一到,美国将会像历史一样,横空出世成为世界的领袖。   在德国人与我们接触请求我们在会议立场上对他们的支援后,我与几个重要官员商议了接下来的方针策略,在国家的财力无力负担一支超规模的海军,中国在十几年内的目标中也不需要一支全球规模的海军的情况下,中国的确没有必要承受美国的这种安排,我们应当提出一种新的建议,作为美国之外另一个欧洲局外人的公正形象出现,为英国人和德国人的争吵提供一些新的题材。   于是中华帝国海军大臣刘步蟾晋海军上将在第三天也就是1908年1月11日的下午,向大会提交了中国方案,方案只对美国的方案进行了细部修改,并加入了一个新的元素——以1900年为分割点的海军地位排名作为新的加权数据加入计算,修改点则集中于将经济总量换成工业产值数据,以避免许多落后的农业国硬上海军而造成对民生问题这一良好初衷的伤害。而国土面积方面的系数,刘步蟾则建议将这项因素的计算重要性降低一些,具体的方案,还请各国代表综合讨论。   在激烈的两天讨论和幕后的各国代表互相商议后,中英美德四国达成了幕后的一致,对代表们讨论后总体接受的中美综合方案达成了肯定,并在各自做其他国家的工作后,华盛顿峰会达成了第一项议程的一致,并通过了《华盛顿海军军备条约》。条约规定,任何国家不得生产排水量高于两万五千吨的战舰,任何在1908年尚在建造中的军舰都不受此条约的限制,而1908年后下水的舰只都必须受华盛顿条约的约束,如若超出标准,将不被允许作为军事用途。   按照各国情况,英国、美国、法国、中国、德国、俄罗斯、奥匈帝国、意大利八国,应当将海军主力舰总排水量维持在5:4:4:3.5:3:3:2:1.5:1的比例上,其中英国的主力舰总排水量可以达到一个对英国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意义的数字,100万吨。   并特别对主力舰的定义做了规定,那就是排水量超过一万五千吨的战列舰和战列巡航舰两种。按照目前的规模计算,德国如今的主力舰和即将建成的计划中的造舰相加总排水量就超过了四十万吨,离他们的上限六十万吨已经不远了。   条约有效期为十年。   条约监督者为上述八大国联合组成的一个海军委员会,总部设在纽约,当然,这个机构恐怕起码还要两年才能正式成立,要等到他发挥作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且他如何施行他的约束力,本身没有任何强制能力的委员会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力行驶他的权利了。   当然,以我以及英国等主要国家的高层人士的眼光看来,这样一份条约与一纸空文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华盛顿峰会这样一种理想主义的形式也注定了不可能真正达成削弱对手强大自己的目标,所以各国几乎都没有什么异议的在条约上签了字。与其说是实现什么政治目标,不如说是给美国人一个面子,也许将来有所回报也不一定。   另外一个收获就是也许将来某些国家可以站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另外的国家不顾本国人民的生活,建造超出条约规定的海军等等。   从目前看来,华盛顿峰会的唯一胜利者,似乎是罗斯福总统本人。这与我对于他的判断并没有太大的误差,他在为次年他的任期结束作着准备。   我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我的猜测,但我相信每一个有敏感性的国家都会注意到这次会议的喧嚣和冠冕堂皇背后所能传递出的信息来。像英国的报纸就在本次会议期间发出疑问的声音,美国总统在用各国的皇帝或总统们来为他的个人声望添砖加瓦的同时,又合法的为自己建立一支世界第二规模的海军提供了法律保障,他们的目的真的只在南美洲么? 第三卷 277章 大白舰队   海军军备限制条约只是华盛顿峰会的一项重要的议程而已,在通过了这个看上去有些理想化的解决方案之后,美国人的兴奋和自信溢于言表,这是美国的声音第一次被整个世界所广泛接受。他们似乎已经完成了一个地区大国到一个世界性大国的转变。   美国人的这个议程看上去有些老调重弹的意味,从门罗一直到如今快一百年过去了,几乎隔个几年十几年美国人都要重申一遍各种版本的门罗主义。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各国代表从预先美国人声明的议程中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但是当罗斯福总统将他的版本提出来的时候,其中几个重要的变化引起了各大国的注意。   说是变化,其实从现有的部分的字面上来说,几乎只是换了几个单词而已。美国人一如往常的用大篇段落重申了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的中心思想,在这个思想的外延上,罗斯福总统将门罗最早的版本的一个重要方面划去了,那就是美国担保不干涉欧洲事务(含欧洲国家在美洲的殖民的事务)其中的括弧内的部分。   改动过的罗斯福版本的门罗宣言的外延变成了三条,其一,欧洲国家不得干涉美洲事务。其二,美国担保不干涉欧洲事务,但如果欧洲事务的进展影响到美国的利益的话,本条作废。其三,美国不参与美洲以外的殖民地争夺。   看上去像是一个示弱性质的宣言。只是在美国如此高调的在世界性战争的危险已经很接近的关口举办一个如此高规格的会议,他的目的绝非仅仅是示弱而已。各国都在研究这份新的罗斯福宣言,相信在不久以后,各国都会得到他们心中认为最确切的信息,从而对自己的决策起到影响的作用。   中国代表团的判断,额外加上罗斯福总统在迎接我的旅途上的几次关键性谈话所流露出来的信息,成为我对美国今后走向的重要判断依据。   内阁和海军部的报告认为,美国此举是对英国地位和英国在南美问题上没有像德国那样做出让步的严重不满的表示。美国取消了过去对欧洲国家在南美利益的尊重,最后一条加上美国不谋求美洲以外的利益的条款,可能仅仅是为了让英国或者其他欧洲国家放心,又或者是使自己站到一个道德的制高点上的举措而已。   报告根据之前的海军军备限制条约综合判断,美国很有可能在谋划这一项大动作,在英国的全球地位已经遭到严重挑衅的时候,对南美洲混乱的局面进行强力干预。从海军规模上来说,邀请巴拿马总统阿玛多而不邀请南美四大国的领袖是毫无道理的,唯一的解释是美国需要这样一个驯服的领袖来证明些什么。   在德国放弃南美洲的政治利益之后,他们在那里的贸易量出现萎缩的趋势,到1907年的数据表明,整个美洲的对外贸易量中,德国的份额从16.9%降低到了14%,而美国成为最大的赢家,达到了29%。其次为英国,从少于德国的13.1%增长到了17.3%,德国在南美的市场损失从远东得到了补偿,他们早在1903年时就超越美国成为了中国第二大的外贸国家,位列美国之后,成为中国最重要的三个外贸国家之一。   而英国在美洲的利益确实显而易见的,除开一贯亲德的智利是绝无倒向英国的可能之外,其他三个重要的南美洲国家巴西,阿根廷和秘鲁,都与英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英国的造船业也出售了一些舰只给阿根廷,阿根廷政府甚至默许英国在其国土不远的福克兰群岛作为他们的海军基地。英国人在美国极力要向南美扩张的时刻,在南美建立海军基地和扶植亲英的当地代理人,这显然是对美国的一种冒犯。   当然他们有资本这样做,作为世界的头号强国,他们对于南美洲的影响力可不仅仅局限于军事层面,在经济方面,除开巨大的贸易数据之外,英国人还几乎控制了南美洲各国的经济命脉,他们通过贷款,直接投资,操纵对外贸易和获取特权等方式,建立了他们想要建立的经济体系,到华盛顿会议举行的1908年前为止,英国的资本已经在南美洲制拥有118条铁路,45家港口公司,112家公用事业公司,25家硝石公司和23家石油公司,几乎整个南美洲的所有国家的电话,电力和供水,水利经济,完全捏在英国人的手中。而南美的二号强国阿根廷,更加几乎是大英帝国的自治领地。   这毫无疑问,对于美国来说,几乎是无法容忍的,特别是对于罗斯福这样一个总统而言。   从他这时候又把门罗宣言搬出来就能看出,他对于南美洲这块地盘的重视,门罗在发布他们的宣言时,美国与英国的力量对比几乎是无法相比的,所以他的宣言在当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英国人完全没有必要介意他们的想法。可是现在不同了,美国已经建立了令整个世界都惊讶的实力。   在罗斯福总统发表他的宣言时,有一句几乎可以用恫吓来形容的话语并没有立即引起新闻界的重视:“在地球的西半部分,美利坚为了恪守门罗主义,已经付出了许多并将断续付出下去,无论将来如何,哪怕这种付出超出了我们的意愿,我们也将被迫继续下去,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美洲的事务必须由美洲自己解决,如果有必要,美利坚合众国将勇敢地站起来,面对一切。因为,我们是这个大洲的警察,我们有责任保护这里的居民。”   他激昂而富有感情的讲话在当时就让许多美国人眼眶里噙满热泪,六十六岁的爱德华七世当时皱了一下眉头我是亲眼见到的,当时我就本能的感觉到美国这一番大动作,可能针对的是英国了,如今综合起来判断,美国人的算盘几乎可以确定是为英国人在敲打着了。美国人在向英国发出警告,如他们的统所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这个警察一定会保卫南美洲的居民的。   联想起罗斯福总统与威廉二世长达两个小时的私人会面,我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随后与德国人的私下接触,威廉二世坦率地向我和盘托出了美国人对他的许诺,美国对他表示如果德国能够对美国在南美问题上提供帮助的话,美国不介意德国恢复在智利的影响力,美国希望在南美小四国争霸上,德国能够确保站在美国的一边。而作为回报,美国将支持德国在摩洛哥问题上的立场。等若是鼓动德国推翻两年前由罗斯福总统推动达成的第一次摩洛哥危机的解决方案。   也许半年后当德意志的豹跳跃到摩洛哥海岸的时候,美国人就该收获到一个臣服的南美了吧。   而威廉二世也没有放弃他提要求的权力,经过一番交谈,美国表示他们将支持德国太平洋舰队作为维多利亚公主的私人舰队,不列入海军军备限制条约范围的提议。   从与威廉的谈话来看,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很亢奋,很显然他有些胜券在握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担忧。   也许他要他的海军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他们生疏已久的南美了。对于他的国家来说,他们要铺的摊子有些过大了。在欧亚南北轴线铁路正在动工的关键时刻,英国人随时都有可能出手扼杀他们,而沉寂了许久的俄国人也绝不甘心自己被这样一条铁路割断与英法的联系,战争不一定会要拖到1914年才会发生。在这种时候,为了美国人的利益,值得么?   而美国显然要加入秩序挑战者的行列,威廉也不是傻子他能看的出来,但是看来他有些误会了,就像我一直默认着的他对中国的误会一样。他以为美国一定会是与自己以及中国一起,并肩挑战大英帝国的权威。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他显然忘了他十几年前的好朋友俄国人如今于自己是怎样的一个状况。而当年普鲁士崛起时的绊脚石奥地利人如今又是如何得如胶似漆。   但是作为我来说,我当然不可能打击他,而且我也没有十足充分的证据来表明美国人在将来一定会加入英国阵营,美国将来到底是怎样一个走向,我没有丝毫的把握。   华盛顿的喧嚣并没有持续太久,我甚至还来得及赶回北京度过春节,受到罗斯福的影响,我决心要将藩属国的觐见仪式和规制重新做一次梳理,只是这还不急,到明年的时候,理藩院一定要拿一个方案给我,而且从宣传的角度来看,宣传部也应该利用这种传统的宗藩体系的觐见仪程,在现在报纸普及,广播渐次就要出现的时刻,有着十分重要的宣传作用。   我回国的海路并不十分困难,从圣弗朗西斯科出发途经檀香山,关岛,震后的台湾而后直抵天津上岸,一路上将皇家的威仪和恩惠传递给途中万民,并在关岛亲自出席了当地一个官员弄的什么关岛是当年刘备赐给关二爷的封岛的关二爷塑像和关庙的开门仪式,这个叫陈新元的区区六品官的才能引起了我极大的注意力,几乎就在当时,我就打算好了回北京后立即让康有为考察考察他,这种人不做宣传简直浪费。即使康有为那边不用,继续在袁世凯体系下也迟早能够出头。   到了北京后才注意到,从美国的东海岸返国的欧洲的领袖们,受到了美国海军超乎寻常的礼遇——美国人表示为了体现美国对贵宾们的尊敬,美国海军将全程护送各国贵宾直至欧洲,并且顺道对各国进行巡回访问,组成护航舰队的便是后来十分著名的大白舰队——由18艘战列舰和7艘雷击舰及5艘辅助舰组成的庞大舰队。与其说是他们在为贵宾们护航,倒不如说他们正用他们的方式来为罗斯福宣言添加注脚。   十八艘战列舰中,除了八艘老式战船外,从BB12俄亥俄号开始,一直到BB21堪萨斯号,一共十艘无畏舰全部在列,作为世界上拥有无畏舰第三多的国家,美国正用这种最有效的方式向世界证明,他们有能力担任美洲的警察。如果他们愿意,世界性的警察他们也有能力竞争。   大白舰队将开始他们的环球航行,预计他们将把客人们一直送到俄国为止,虽然从中俄太平洋战争之后沙皇的形象似乎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高大了,但是他们毕竟是大国,美国人也不会介意他们的海军多经历一些海况的训练。事实上这支海军的确有着经验不足的毛病,多年前在古巴的战争就暴露出后勤供给和士兵训练度等多方面的不足。他们也需要这一场环球的远程航行,来为他们的海军进行锤炼。   根据报纸上公布的大白舰队的航程表示,美国海军舰队访问的第一站将是俄国,其后是德国,法国,英国。而后将直抵太平洋,在上海和威海进行两站访问,随后渡过太平洋返回美国。   预计他们将在下半年抵达中国,在此之前,海军必须拿出大国的气派来,要让美国人看看我们的舰队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我将报纸节略裁剪了下来,吩咐书办司转给海军部阅读,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春节后照例是先农坛劝辨等一系列免不了的老活动,元宵节与各国来朝的头头脑脑吃个饭说说话,基本上一年就这么开始了。时至1908年,各国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中英关系已经不再需要像以往那样年年都要费神去热络了。英国人已经从中国最近一系列举动中读懂了很多东西,他们也不需要太忙活了。西藏尼泊尔那边的动静自从陆军进驻拉萨以来,就再也没什么大花样了,倒是上半年暹罗运河的招标,中英两国当真是明刀明枪地斗了个不可开交。   英国人出于自身的考虑,他们一定要拿下暹罗运河来,法国人自然站在他们那一边。而中国的身后则是德国,四国在这个问题上寸步不让,自然是争吵不休,暹罗国王朱拉隆功连下几道谕命,要求政府在五月份之前决定工程的归属权。这当然是我的授意。   美国人在大洋彼岸也在施加压力,美国的报纸公然宣称,如果中国允许欧洲人在亚洲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的话,那么美国人将不再认为中国是亚洲天然的领袖,美国将进入亚洲的争夺。   中国将再无退路。所以我也在公开场合两次谈到暹罗运河的问题,重申了暹罗运河的控制权必须牢牢地控制在中国人手中的根本立场,配合我的讲话,已经退役在家养病的曾经在醇亲王之下总揽陆军事务的许久未曾露面的聂士成元帅也在病榻上对《中华时报》的记者发表了他一生中最后一次重要讲话:凡我中华军人,若容欧人染指暹罗运河者,吾死不瞑目。   起先他的讲话还没有发挥出太大的效用,但是十三天后,当七十四岁的他在病榻上与世长辞后,这番话成为了他的政治遗言。长期作为军人偶像被竖立着的他的讲话,引起了中华帝国皇家军队的一致呼声。   聂士成死在安徽省鸿章县老家里,我特地派醇亲王载洸代我前去治丧,并钦赐忠武,与诸葛亮同谥,谥法有云,克定祸乱曰武,这也恐怕是武将所能得到的最好的谥号了。由于他死前亲自上疏请求将其安葬在家乡陪伴在先故世的老母身旁,所以随着醇亲王载洸代天子为其至祭,一套生前穿过的元帅服被易如颐和园国家军人公墓入葬,他的声望达到了顶峰,配合宣传部的一系列宣传,无论如何,暹罗运河已经到了绝不容许中国不中标的地步。   英国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便太过坚持,于是顺利的,在4月28日,中华帝国政府代表,新设建设部尚书张之洞的儿子张伯真与暹罗国代表签署了工程协议,取得了暹罗运河的工程权。当然,运河是不可能立即开挖的,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费用,这个工程的必要性现在也还暂时看不出来,对于中国如此,对于暹罗国更是如此,于是在双方似乎同时的疏漏下,这份合约居然没有约定一个有效期来,根据两国政府后来的谈判,双方商定合同有效期为五十年。   上半年的热点问题就这么定了下来。而到了下半年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一个震惊世界的自然事件发生了。   中华帝国陆军部首先向我发回报告,在当年的7月12日,驻防地点在楚库柏兴一带的413镇所部的斥候从俄罗斯境内发回报告,该斥候组在北海(即贝加尔湖)西北方向的通古斯河沿岸的当地人称之为伊基雅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怪地方,从贝加尔湖西北方向开始一直延续上千里,所有的树都像是被神仙推倒一样匍匐了下来,并有火焰灼烧的痕迹。报告声称他们正在进行下一步调查,研究是否是俄国人搞的什么鬼。   当我一看到报告,联想起报告前面所说的通古斯河,就明白了这是通古斯大爆炸。琢磨着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做做文章,军队方面的文章好说,倒是要想想看如何把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产生的现象为我所用,特别是在宣传方面,绝对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下也没做批示,陆军部要忙活也正好让他们练练侦察兵和总参谋部的分析水平。   倒是次日接见善者听他转述起他那个双重妹夫札萨克喀喇沁亲王贡桑诺尔布的报怨时,一个灵感顿时在我脑中开启了。   贡桑诺尔布的抱怨是我意料中的,当年一度骁勇善战野性十足的科尔沁蒙古就是像他们一样渐渐被内的生活方式和文明所同化,失去了蒙古人的天性的。如今他们的领地随着国家的开发和工业化进程,他们自己也在办学校,开工厂,他们也早就失去了蒙古人逐水草而居的游牧习性。我一直力行蒙古在他和棍布札布的率领下向北方发展,棍布札布还好,他这个早已经养尊处优惯了的亲王哪里肯往北方走?所以借着双重大舅哥圣眷一直隆厚的机会,没少吹些风头来。   “蒙古人崇拜太阳神吧?”这话一问出口,我立时暗拍大腿,这个法子太好了,不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就连那个活佛的问题,也他娘的一并解决了。他那个活佛不就是信仰么,我这现成就有一个比他来头大的多的多的信仰,看你神气,看你不听话!   看着浑不知所以然的善者点头应是,我定下心神,也不多说,点了点头结束了谈话,让他回去通过他妹妹安安他那个妹夫的心。自己则立即让书办处的人召来了康有为。   “前次让你调京的那个陈什么的?就是关岛那个,可照办了?在京的话你给他透个风,说朕这几日就要见他。”我回味了一番自己的计划之后,让刚刚觐见的康有为起身赐座,问起那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关岛地方官员来。   康有为这几年早历练得越发地沉稳,只是在我面前,他还时常表现出一种狂热,因为我跟他说过,宣传教化的人,要自己有一股子狂热的劲,这样才能带动所要教化的人,让他们跟着你一起为着一个信念去投入一切,忘记一切,奉献一切。   而如今,通古斯大爆炸给了他一个机会,就看他或者说是我能不能把握住了。 第三卷 278章 刺杀袁世凯   太阳神现世的消息,是在1908年下半年开始,渐次在蒙古各部落间传开的,太阳神也可以叫做日神,是最古老的自然崇拜之一了,不单单是蒙古人,许多少数民族都有这种神祗的崇拜历史,今内蒙阴山和云南沧源的岩画上,都发现过拜日神的画面,这并非是蒙古人一家独有的。但是在蒙古,日神又有着蒙古人祖先的地位,蒙古族世代相传,在天地初分的时候,太阳神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后来嫁到南方,生了汉族人,是为汉族人的祖先,而小女儿嫁在北方,生出来的,就是蒙古人的祖先,所以,蒙古人都是太阳神的后代。   至于白鹿苍狼之类,都是他们的祖先降世之时陪伴在身边的。而在1908年的下半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几乎是在一两个月之间,所有的蒙古人似乎都知晓了在北方不是太远的地方,太阳神降世的消息。太阳神带着巨大的火焰来到这个世上,太阳神的巨大威力让所有的生灵臣服,太阳神,在召唤着他的子孙。   最新出炉的太阳神消息传的有板有眼,太阳神于6月30日降世,随后在原地休息了十天,吸取天地精华,并寻找着子孙的消息,而后一路向北,似乎要为他的子孙寻找一片新的牧场,并传说有人亲眼看见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太阳神,在原野中向北方而去。   这种风传随着皇帝亲自召见蒙古两个地位最尊贵的王爷贡桑诺尔布和棍布扎布询问太阳神的事宜,并在次日的报纸上表达了对太阳神的尊敬后,终于达到了他一定会到达的高峰,整个蒙古境内,陆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部落向北方寻找太阳神的足迹的现象。蒙古人大批的向北方移民,到达几乎是无人区的西伯利亚地区,无畏即将到来的严寒,有太阳神的光辉,再严酷的寒冷也无所畏惧。   贡桑诺尔布和棍布扎布当然也不能闲着,他们的部族中的一部分也在向北迁徙,越过边境线,过去几年常常能够见到的哥萨克们也似乎不知去向,他们几乎毫无阻拦得越来越向北而去,这种现象自然引起了俄国人的注意,就此事俄国人已经连续两次向北京发来抗议,指责中国无视双方的勘界条约,鼓动人民向俄罗斯领土移民,希望中国立即停止这种愚蠢的行动,否则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由中华帝国承担云云。   外交部当然不会太当回事。中国人对俄国人并没有太多的尊重,外交部尚书伍廷芳仅仅指示下属一个俄国科六品员外郎负责与圣彼得堡方面的来回事务,据说这位叫做刘梓晴的员外郎,几乎是将俄国人的抗议书原封不动的传回了圣彼得堡,仅仅是加了几行批语而已:彼抗议事,吾国正查实之,想来应是帝国国民自发之举,望彼国安心可矣。   几来几往之后,圣彼得堡似乎也发现在这个世界外交抗议是多么的没有意义,于是震怒的沙皇下令叶卡捷琳娜的东方军区承担起驱逐任务来,并相继在下半年至1909年上半年时,先后与蒙古移民发生了四起武装冲突,双方各有死伤,蒙古人伤亡重了一点,在大大小小的十余起冲突中,共死伤三百余人。每次发生冲突后,总有人会将降世太阳神的指示流传开来,譬如要复仇,譬如向朝廷求援等等。   于是在1909年的时候,中俄就开始了在移民问题上低烈度的外交争吵,总参谋部和兵器部经过我的同意,给求援的蒙古各部分发了七千余条步枪和若干子弹,使用得当的话,对付应付不足,兵力也不可能是大规模集群的哥萨克骑兵来说,在小规模冲突中占据优势也是可能的了。   而太阳神的现世还远没有结束,在北部又相继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爆炸,方圆不过数丈而已,有人声称,这是太阳神渐渐要蜕变凡人来带领蒙古民族前进的信号了。   由通古斯爆炸引发的这次蒙古民族的大迁徙运动将会持续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总之,整个北方都将随着这一次重大的超自然现象而发生改变。而蜕变为凡人的太阳神也将在不久后露面,届时将要起什么作用,总参谋部负责此次行动的人员正在周密的计划之中。   而朝廷的外交系统也不可能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与俄国人的口舌交锋上,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随着美国表现出某种倾向于德国的态度,摩洛哥烽烟又起,而德国系统的势力膨胀,也势必要引起一连串的国际反应,这些都将在1909年这个年份相继发生。   当然,在中国的角度来说,什么也比不上在自己身边发生的大事。   早在1907年下半年的时候,朝鲜国王李冕已经病入膏肓了,随着他的病重和他的没有子嗣承继王位,中国国内对朝鲜废藩置县的呼声越来越高,以前朝鲜监国大臣,前吕宋总督,现任理藩院掌院副大臣的唐昭仪为首的废藩派的呼声甚高,他们的呼声甚至得到了军方部分将领,以张謇为首的工商界元老的响应,我也屡屡能够收到有关此事的奏折,但我一直没有贸然答应。   原因在于从朝鲜监国大臣赵尔巽的报告看来,朝鲜国内的局势,还远远没有到能够顺利兼并进入版图的地步,朝鲜本土军方,包括京城侍卫队和各地镇卫队都不是能够完全掌握在内的,尽管大部分的朝鲜军队都或明或暗的向赵尔巽的系统表达过效忠的意思,但是谨慎的赵尔巽在相当程度上将这种效忠的表示当作是一种两面讨好的举动了。就他的报告来看,他掌握的情况中,京城有三成的侍卫队和地方上的忠清道,全罗道和庆尚道等地方的镇卫队,反抗倾向十分严重。   当然赵尔巽本身其实严格来说也是个废藩派的人物,只是性格使他谨慎些罢了。他的系统包含两个镇的驻朝军,都在李冕病情外传后开始了联络行动,试图发动一些朝鲜本土的豪门大族和官面上的首脑人物上疏请并入中华版图,也正是在这样的试探中,赵尔巽的系统才能收集到不满中国这种倾向的人群的消息。   所以,从1907年下半年一直到这一年后了,中间更是穿插了大大小小的国内国外的大事,我一直都没有能够下定决心是否要将朝鲜废藩置县,并且嘱咐赵尔巽做好了两手准备,一个李氏家族的旁支少年已经被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入继朝鲜的王位。   争吵在一种有序的控制下进行着,没有什么特殊事件的刺激的话,也许还会继续吵个几年。   但是到了1908年9月11号的时候,事情却突然激化了起来。在病榻上挣扎了一年多的朝鲜国王,在派去朝鲜的太医院医正刚回到北京向我报告说大概还能活半年到一年的时候,却突然死在了病榻上。从朝鲜传回来的消息说,李冕临死的时候吐出来的黑血几乎将半边床都染上了。部分朝鲜人信誓旦旦的声称是中华帝国的医生们,要了他们国王的命,为的是趁势吞并朝鲜。   我震怒之下,当天立即又召来那几个太医严加审问,随后又交给内务府慎刑司和刑部查勘,供状都没有什么问题。看来问题并不是出在他们身上,而他们带回的李冕的医案也证明他们关于李冕还能活半年到一年的估计并没有出错,看起来问题是出在外面。   局势已经不容许再派出得力人手去严加查察了,朝鲜必须立即稳定下来,于是当天就给赵尔巽发去了电报,命令他立即让新王登位,北京派去的敕使也立即出发,十天后就可以举行登基大典,在此之前,监国与新王共同执政即可。新王是王族的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叫李崇,只要再有十天,他就能成为合法的朝鲜国王,到时候再来追查李冕的死亡事件,杀上几个替死鬼,局势自然会慢慢平定下来。   但是当天赵尔巽的电报就传了回来,局势更进一步恶化,朝鲜的军队似乎有着某种势力在背后串联,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江原道的镇守使李昭应,忠清道柳麟锡,庆尚道申乭石,全罗道闵宗植四大镇守使在1908年9月12日下午宣布起兵,打着抗拒吞并,大韩独立的旗号,不承认在汉城的中央政权,并在全罗道奉了一个叫李铸的四岁小儿做傀儡,宣布大韩成立并迁都。   这已经超出了不仅仅是我,还包括帝国军方和文臣武将们的容忍的限度,本来还不太支持朝鲜废藩置县的一些大臣也纷纷上奏疏要求立即派发大军戡乱,捉拿乱党分子枭首。自从琉球回归藩属之后,还没有哪一个藩属国胆敢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的,张謇的奏疏上说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并猜测这一定有以前的东学党分子的串联。   我也深觉有理,朝鲜东学党被收编后,一部分干将被派往东海总督辖下担当镇压当地日本人的动乱,另外绝大部分都就地留在了朝鲜被编入朝鲜地方军队,这些人中有相当部分都不是太安分的人,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张謇的怀疑绝非没有任何道理。   幸而汉城的局势还算好,京城的侍卫队也许慑于就驻扎在城外京畿道的两个镇两万五千人的中华帝国陆军的装备精良和骁勇善战,并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出现,而小国王李崇也在9月12号当天顺利草草登位,并在次日由监国赵尔巽发布第一道谕旨,指斥四大镇守使为反贼,令举国共讨之。   国内也不用我太过授意,总参谋部直接从一大堆预案中拿出了一份经请示后执行,立即从满洲总督辖下调入两个陆军师入朝,并知会理藩院系统。   已经得知消息的袁世凯一面请罪,一面于9月15日乘坐海军战列舰抵达元山登陆,预备次日转赴汉城坐镇。但是没有人预计到的是自李冕死掉后的更大的一个突发性事件就在这一天发生。   当袁世凯的身影刚刚踏上朝鲜的土地时,从欢迎的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矮壮的中年男子,一边奔跑一边从怀中拔出手枪,在袁世凯及其亲随还没有完全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他抢先连续两下扣动了扳机,两发子弹先后命中袁世凯的左肩下方的锁骨附近,在男子就要发射第三发子弹的时候,警备人员才反应过来,将男子制服,但该男子的第三发子弹还是打了出来,只不过袁世凯已经瘫倒在地,他的枪口也被警卫人员抬高打向了空中。   袁世凯被紧急送往元山海军基的医院急救,由于事发突然和准备不足,该男子的子弹并没有给袁世凯造成生命危险,但是由于该手枪使用了达姆弹。在两个小时的手术后,弹丸未能取出,而是附着在袁世凯体内,着弹点离心脏仅仅只有六公分,幸而没有击中在锁骨以下,否则恐怕他连能否撑到北京都是个问题。他的被击中并被巨大的冲力击碎的锁骨吸收了绝大部分冲力和弹头的扩散部分,这才使得他尚存一线生机。如果该男子的枪口再下移一点点,袁世凯估计就要立毙当场。袁世凯的身体也出现了强烈的反应,一度情况十分危急。海军已经在情况稳定后立即安排军舰将袁世凯专送回北京接受治疗。根据主治医师,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军医系的周鲁文分析,袁世凯必须在三天内得到有效治疗,并且需要尽快将弹头取出。否则铅中毒就将要了他的命。是以,虽然是重度昏迷之中,但是他还是被连夜送走,希望能够在北京较好的医疗条件下得到有效治疗。   而行刺男子在试图自杀被制服后,连夜被押送在海军元山基地审讯,经过两天的审讯后,该男子交代他名叫安重根,是庆尚道的军人。在听说袁世凯要抵达元山的消息后潜伏到欢迎人群中图谋行刺并一击得手,他也早存了死志,除了供认了这些之外,便都是咒骂中国在这十几年来一直图谋吞并朝鲜等等的话语,再审问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所以基的方面就这样将他收监控制,并等待国内的命令。   袁世凯的被刺事件引发了巨大的反响,陆军上下震怒异常,赵尔巽受命统领在朝鲜的四个师,我给他下了死命令,三个月内不剿灭所有乱党,拿头来见。海军方面的东北亚舰队和本土舰队也都派出了作战舰只配合陆军作战,相信用不了三个月,四个道的叛军就将被清剿。   昏迷中的袁世凯抵达北京后被立即送入北京帝国陆军大学附属医院,曾经为恭亲王载滢做臂伤手术的孙文亲自主刀为袁世凯手术,清理了大部分的伤口和子弹碎片,抑或是神仙庇佑,又或者是孙文的艺术高超,再有就是袁世凯的福大命大,他竟然在手术后苏醒了,并能勉强进一些流食,从孙文的手术报告来看,除了一部分子弹的碎片深嵌在骨头上和肌肉中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取出,只是铅中毒的症状一时没有太好的方法可以消除,目前暂时以中医方法进行着维持,预计康复时间可能要一年半载。   “我中华少了一个能员啊。”放下袁世凯的医疗报告,我叹息了一句。旁边的总参谋长徐世昌也陪着叹息了一声。我苦笑了一声道:“这个安某人,叫他们不用待旨了,就地处决了吧,在牢里恐怕活罪比死罪更难过啊。”   “皇上仁德,古今无匹。”徐世昌躬身拍了一句马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边的大臣总喜欢看好时机拍上一两句马屁,我自问不是个吃这一套的人,但是时日久了,倒也习惯了,今天只是这个拍马屁的人换成了一向我十分以为是个闷声的聪明人的徐世昌,倒让我有些意外:“菊人你也学上了?是不是看朕年纪渐长了,该吃这一套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变了,好像是从香岩公开始的吧?就连容公那们个人,也常常左一句皇上圣明,右一句烛照万里呢,唉,朕何尝是个喜欢听马屁的皇帝?”   徐世昌倒也不尴尬,作揖到:“臣是发自肺腑,彼一穷途末路之小国乱民,皇上尚且怜其在狱中情形,恐其瘐死有伤仁德。臣由衷赞叹一句也不能算是违心,请皇上明鉴。”   我依旧是笑了笑,心道这马屁更是高明了,摇了摇头摆手止住道:“行了行了,朕自亲政以来,杀的人还少了?仁恕之君这个考语,朕身后也是不想了的,你就不要说了吧。嗯,说说朝鲜的事吧?你是总参谋长,是怎么想的?”   “皇上——”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若是其他臣子,我这么推了,非要再捧上几句皇上谦虚之类的不可,他不同,我一点他就有数了,他能看得出来我是真的谦虚还是不想听这些话了,听我问到正事,他也正色起来,回答道:“照表面来看,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帝国大军已至,朝鲜平定不过早晚而已,五万大军对上四个道那两三万人的老弱残兵,不要说是赵监国,随便换上帝国陆大哪个学生,三个月也该平了,臣想的倒是在朝鲜之外。”   “哦?”我渐渐感觉对上了路子,本来我就在怀疑小小一个朝鲜,小小四个道哪怕加上东学党余孽,在中国已经将朝鲜团团包着的今天,还敢出来作反,当真是嫌命太长了,外援恐怕是有的,但是到底是哪个国家,我仍在考虑,英国的手似乎伸不到那么长,而附近算来算去,不过一个三分天下的日本,三股势力里哪个势力有这个胆子?动一动小指头就能要他们千万人头落地的货色,借他十个胆怕也不敢。   除开日本之外,就是德国驻名古屋的势力了,且不说德国和中国之间的准盟国关系,也不谈维多利亚公主就要嫁到中国,就算是德国人有心,他也没那个力,更加没那个必要,一个强大再强大的中国才符合他们的利益,说白了,德国和中国,没有任何一块利益是互相冲突的。   算来算去,就只有英国。   “皇上细想,若是朝鲜没有外援,傻子也能想到事情一旦发生之后我天朝将作何反应,他们的下场又是如何,而且说白了,对朝鲜普通老百姓来说,只怕在中国帝国之下比他们哪个国王恐怕日子还要好过些,毕竟皇上的仁德是天下有目共睹的。”徐世昌说着说着又不着痕迹的捧了一句。   我哼哼了一声,没做反应,脑子自己转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安孽重根何许人也,不过庆尚道镇守军一个小小军官而已,他有什么渠道能获知袁大人将抵元山的消息?又有什么人能够知晓海军即将要护送袁大人自马尼拉至元山?联想到前两年藏边,尼泊尔的事情,臣以为,此时背后,定有英夷插手无疑,从朝鲜今年的情况,还有此番叛军打出的旗号来看,正是英夷惯玩的伎俩——所谓民族自决而已。”徐世昌娓娓道来,语速均匀,不出一点错失,看起来他心中也盘算许久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其实已经很坚信是英国人在玩伎俩了,仍问了一句道:“此不过猜测而已。有什么佐证吗?”   “有!” 第三卷 279章 废藩置县   徐世昌呈进的,是军情司奉总参谋部指令拟写的一份有关英国针对中国的图谋从西线向全线转移的报告,报告指出,随着西藏和尼泊尔的异动导致北京派遣陆军进驻拉萨的结局后,在大英帝国印度事物大臣张伯伦的指挥下,他们将注意力开始扩展全中国周边任何可以利用的环节上,他们的特使利用商业活动的机会与朝鲜一些军方任务进行了接触,在两年内,英国负责远东情报机构的荣赫鹏上校在西藏事物上犯下错误遭到国内斥责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东方,他先后九次以不同身份化名进入朝鲜,给予了朝鲜地方军阀一些口头上和经济上的援助。这都是在总参谋部有备案的。而且不仅仅是在朝鲜,在日本的寺内正毅派和大正国王派,都或多或少接受过英国人的援助。而且荣赫鹏每次到朝鲜之前,必然都是从日本过来,去日本的次数甚至比去朝鲜的次数还要多,这种现象总参谋部军情司乃至理藩院早已有所察觉,针对性的行动也有,只是顾虑到不宜在菲律宾战争之后过度的刺激英国,所以规模控制的比较小而已。   而谈话间歇中,电报房的急电也更加证实了英国有介入中国宗藩事务的意图和迹象,在美国举行华盛顿巅峰会期间,就有朝鲜和日本的某方势力打算联合团派,由英国人负责接送并直接向美国提交抗议书,要求美国在国际会议上为被中国吞并的朝鲜和日本伸冤,并且已经获得了美国国务院一个司级官员的接见,美国允诺会在适当的时机考虑两国的申诉。这是由袁世凯辖下的理藩院东海司司官,前几年从总参谋部调过去的赵秉钧刚刚从安重根口里撬出来的新供状。   看看刚刚译好的电文,我恍然有种错失了什么的感觉,有点怔怔地将电报纸交给了徐世昌,脑子里怔怔的想着为什么罗斯福没有在私人会面或者其后的外交活动中提到这一点呢?无论是出于私还是出于公,他这样一面示好,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他产生些许感激。对我所判断的他要施行的计划大有裨益啊,他为什么没有说?   而袁世凯这一遇刺,恐怕一年左右的时间不能主事,宗藩事务上少了这么个强势能员,也要增补一个会办事的人上去,这都是要头疼的问题,赵秉钧的能力我是放心的,只是近年来他一直受打压,刚刚从总参谋部跳到理藩院去,也许我得抽空见见他才是。袁世凯喜欢拉拢他那一帮,这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但是赵秉钧的调动我居然没有任何耳闻,要不是这次出了这么个大事,恐怕我还会继续不知情下去。随着袁世凯的权势越来越大,功劳越来越高,他也渐渐开始培植起自己的一帮班底来,对他的制衡和在中国加入大规模战争之前,看起来也该早早谋划了。   至于到中国参战之后,那时候也许就该帮扶帮扶他了。   我在这一边思索着,那边厢徐世昌也放下了简短的电文,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看上去他也在思索些什么。   等了片刻,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我岔开话题道:“这个赵秉钧,当年跟你在陕甘剿匪的时候共过事吧?朕记性有些不好了,当时沣逆好像还在?”   “皇上记得没错,沣逆当时在西安军改,赵某是他的亲随副将,起先是由原陕甘杨督麾下主持。后来战事吃紧,沣逆调了他,皇上钦旨委的臣两下合并共缴的。”徐世昌会议叙述道。   我拍了拍手道:“嗯,你说的不错啊。你一说朕想起来啦,军中的哥老会,也是那之后肃清的吧?朕还记得你跟赵某通过慰亭,有什么关系的吧?”   说实在的我的性格似乎有些多疑了,这么旁敲侧击的就是为了试探赵秉钧调动一事徐世昌为何没有让我知道,又是怎么不让我知道的,是否牵扯到其他什么人。说起来原来我不是这个个性格的,看来身居高位久了。性格也会不知不觉的变化上少许,没办法,在这个位置上要是大大咧咧的过日子,说不定早就给人篡位了。   说着,边不经意地看着徐世昌。他倒是不慌不忙,一五一十地道:“回皇上话,臣年轻时因家贫,受过慰亭赠金赶考中了进士,私谊甚好,而赵秉钧乃是袁大臣的同乡后进,臣亦怜其才,薄有提携之意。舍此之外,不敢欺瞒皇上。”   “过了,过了。”见他有些自疑,我一摆手道:“你想多啦,朕随口一问罢了,不要想东想西,朕也是奇怪这个赵秉钧确是有才,却是为何如今方是一个区区从四品司员?照朕看,让他做你的副总参谋长,怕也是行的。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方想起来,他恐怕是吃了跟过沣逆的亏了。”   “皇上所见甚是。”徐世昌唏嘘起来,感慨道:“他就是吃了少不更事,少了历练的亏,少年得志跟了铁帽子亲王委以方面重任,难免有些张狂,加上本身却又是有才,这才蹉跎了自己,得罪的人怕也是不少,当年沣逆军改,很多被革除行伍的人,不敢跟铁帽子亲王较劲,但他却是被恨到死了。沣逆一倒,难免有人捅刀子,踩上几脚。辗转了几年,方得皇上钦旨投了臣的下司,去年袁督来信说幕中要人,臣想他在北京是非之地,他又是那个性子,怕是早晚要出事,故而也就准了。他品秩未及从三品,是以袁督那边打了招呼,吏部直接出的票拟,内阁用了印也就调了过去。是以怕是皇上未能知晓。”   我看了他一眼,回想了想自己刚才话里前后有所透露,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疑心这个,微微一笑道:“那倒没什么,那是朕放权了的。对了,朕想见见他,你私人发个信给他,着他评定朝鲜后进京觐见,朕看看他应对本事,要用他的。”   徐世昌解释的很清楚,我当然也不会太过疑心下去,揭过了这一层。我点了点头道:“军中,嗯,怕是朝中他这样的人也不少,看起来朕是要把这一批被压着的人才筛选一遍了,不能因人设政,也不能因人废政啊。那些人怕是也没太大的错,沣逆当时也毕竟是铁帽子亲王嘛。好了,你给吏部打个招呼,让他们呈进一个名单给朕,原品秩在五品以上的,过年前朕要一一见他们。从五品以下的,你替朕把个关,筛选一下,堪用的报朕。”   徐世昌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嗫喏着跪了下来道:“皇上,臣知道以臣的身份,本不当言。但——”   听他欲言又止,我看了他一眼,摆手道:“起来吧。你等朕换身衣服,陪朕去看一看袁世凯,车上说话吧。”   小半个时辰之后,在去往帝国陆军大学附属医院的路上,徐世昌一脸忧色地说道:“依臣之见,沣逆长久圈禁着也是不好,毕竟是先醇贤亲王骨血。长久下来,对皇上……”   “名声不好?是吧?”我微笑着转头看着他道:“八九年了,你是第一个敢进这个言的大臣,唉,你说的是啊,毕竟是天家骨血,朕又何尝愿意背这个不仁的名声?昔年春秋五霸郑庄公诛其弟,史上颇有微辞,朕百年之后,留给人讲的话怕也是不少了。菊人你细算算,朕诛戮过的宗室亲贵,有多少了?”   “臣不敢说。”徐世昌低下头去。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多了,太多了,朕没杀载沣,也是为的这个。朕也怕史笔啊……”唏嘘了片刻后:“不过你说的也是,载沣那头,早晚还是要放出来,只是现在也没个好时机。这样吧,小寇子,传朕旨意,着内务府将他迁至昌平废理亲王庄园暂住着待后旨发落。”   车门外的寇连才应了诺,我转过头来对徐世昌道:“你啊,聪明人啊,怕这样下去,伤了朕的仁德啊。”徐世昌躬身称是。   我笑了笑道:“嗯,朕没说错你聪明人,先儿个还自发肺腑赞朕仁德古今无匹啊。”说着狡黠地看着徐世昌,他惊恐地抬起头来看我似乎没有怒意,也尴尬地笑了起来。   看袁世凯乃是微服,要的就是这么个形式而已,他如今重度昏迷之中,医院方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据说陆军方面已经与德国人联络请求医疗协助了,对孙文似乎还是不放心了点。   与孙文谈了几句,让他准备把军医学科筹备这从陆大拿出来单独弄一个军医大学,未来的大规模战争,要是没有一个准备充足的军医队伍,战后恐怕大量的伤员就够内阁喝一壶的。   以孙文的官阶,能见到我是不太容易的吗,所以我交给他这个任务,我相信他是能够尽心去办,只是此人的办事能力与他的承诺恐怕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仍然让徐世昌找个得力的细心的人协助他筹备,孙负责大局就好了,具体事物,还得真办事的人去办。   而朝鲜那边,战事的准备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只是在开打之前,还要给英国人上上课,是以在总参谋部的调动下,海军太平洋舰队加强了巡航备战,并在靠近菲律宾主岛西面地,如今仍然没有完全控制在我方手上的巴拉望岛海域进行了实战演习,并护送了一个陆军协登陆,开始了征服菲律宾不在手中的最后一块大岛的陆上作战。随军的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前菲律宾总统,已经归化为中华帝国国民的阿奎那多,当然,如今他还有个汉名叫金奉恩,这是他在规划之后自己取的,说是感谢中华帝国仁德之意。   有这么个人在,巴拉望岛的战事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一个协五千人左右的兵力足够了,以免动静太大了,英国人就又要抗议什么的。   而外交部也即时将筛选的安重根审讯记录不加任何评语的传给了英国外交部和远东印度事务大臣官邸,相信他们会明白一些东西。   在经过充分准备之后,朝鲜叛逆四道的末日也就来临了,五万大军在赵尔巽的统一指挥下,以有我特殊关照的赵秉钧做朝鲜方面军参谋长,很快就在年前肃清了反叛势力,几个镇守使自杀的自杀,解送汉城的解送,几千乌合之众又岂是装备精良的帝国陆军的敌手,很快的朝鲜局势已经在过年前被肃清。四个镇守使也全部死亡——在被关押到驻朝陆军军营内的牢房后,他们在简单审讯后就被报请处死。   随着朝鲜局势的勘定。赵秉钧也抵达了京城,当然他也不是什么热点,热点却是又一轮的朝鲜废藩置县的争论,这一次废藩置县占据了绝对的又是,我也觉得基本可以废藩了,只是在接见过赵秉钧之后,才改变了主意。   连续两天接见赵秉钧,本身就是在向他本人和外界传递一个很重要的政治信息。此人圣眷正隆,就要大用了。而他也不是笨人,长时间地促膝谈心,也让他对我痛哭流涕的生出了感恩之心,我清晰的让他知道,他这次走红,是我直接关心的结果,而此前的遭受打击,也是我对他的一个考察期。   在谈判关于朝鲜王国废藩置县的问题上。赵秉钧却以他亲身的经历,力劝我不要全面废藩,而是就在新平定的四个道设县并派遣流官治理,原因一是给其他各道放个样子,造反是绝无胜算的,被平定后就是设县一途。而其二,也是在朝鲜整体废藩之前,制造一个缓冲期,和树立一个榜样起来,随着县治的设立,朝鲜要让那几个县日子过的好一点。时间久了,老百姓自然而然就会心中向往废藩。而王族经过这十几年的反复,在老百姓中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低了。   他的话打动了我,我在一番斟酌之下,采纳了他的方案,并在1909年改名为中华帝国首脑会议的例贡朝会上宣布了这道旨意。朝鲜的小国王当然只有点头的份,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朝鲜监国去做了。   赵尔巽以监国身份建立军工,当然要擢升。他原本是张之洞的老部下,本身原又是前汉军旗人,学问也好,加上朝中有人好做官,升他的官当然理所当然的,所以考虑到原东海总督左宝贵年事已高,已是七十岁的高龄,是以让他调任满洲总督过渡几年就致仕了,而且日本几股势力都有不安分的迹象,也要换个镇的住的角色去镇一下,所以正好就让赵尔巽接任了东海总督,而原本从四品司官的赵秉钧,真没让朝中那些猜测纷纷的人失望,跳升两级,直接实授了正三品的朝鲜监国。   日本那边的动静也不宜太大,帝国连续在两处用兵,军费开支增大,而且从国际影响考虑,在日本也不宜再用兵了。赵尔巽赴任前的陛辞时,我如此跟他叮嘱。赵尔巽新立军功尝到了甜头,心思是有的,只是他持重的性格也让他在听了我的谕旨后会有所取舍。有些时候,用其他的方式,也许能够获到比直接用兵更大的成果。   到了1909年上半年的时候,朝鲜全境,菲律宾全境基本已经肃清,帝国已经可以享受相当长的和平时期了。   而坐看欧洲风生水起的感觉,也让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感。   首先是在1908年下半年,得到了美国支持的德国人在一面协助美国进行南美攻略的时候,一面开始了他们的计划——之前有关摩洛哥地位的决议,对于德国来说,是不能够满足的。法国人在英国的支持下形成在摩洛哥对德国的优势后,加进了对摩洛哥的控制,由于德国的海陆军无法大规模的支持远在摩洛哥的利益。从地缘上来看,法国人占据了太多的优势,他们的海军可以毫无忌惮的情况下展开针对摩洛哥海岸的任何行动。而德国人,他们想要做到跟法国人能做到的一样的程度的话,他们首先要将大英帝国的本土舰队,海峡舰队和地中海舰队,甚至包括直布罗陀海峡的岸防巨炮打趴下才行。这实在是太难了,即便在提尔皮茨海军计划实施以来,德国人的海军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大规模的行动条件是不允许的,所以他们开始尝试了小规模的进攻。当1907年3月份的时候,法国人正式进兵占据了东摩洛哥的乌季达的同时,德国总参谋部已经完成了相应的准备,并开始了秘密的训练,随着当年5月法国海陆军强行在卡萨布兰卡登陆,同时以保护侨民为由,占领非斯等城市之后,德国人的忍耐已经到了一定的限度了,首先是外交上的争锋,由于法国人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德国正式向法国要求分割一部分法属殖民地给德国作为德国在摩洛哥利益损失的补偿。并以发动全面战争相威胁,但是这样的不出一兵一卒的要求,当然不会得到满足,法国人有英国在背后撑腰,当然不会被一句序言恫吓倒。   怏怏的德国人在随后的华盛顿巅峰会获得了政治和外交的支持后,也觉得美国需要一个合适的介入理由。所以,在德皇刚刚回到德国,并且大白舰队尚在英国访问期间英国海军戒备不是太严重的情况下,他们的一艘小型炮舰豹号成功的驶抵了摩洛哥海岸,以保护德国商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为由,对摩洛哥的海港城市阿加迪尔进行了占据。   虽然这次行动并没有发生开火事件,但这已经足够震惊整个欧洲了。德国人用一次史学家称之为“豹的跳跃”的军事行动证明了他们的海军有能力突破英国的舰队封锁,抵达他们想抵达的任何地方。整个大英帝国都在蒙受耻辱。   于是在1908年3月21日,在送别大白舰队离开英国开始他们的远东之行的欢送宴会上,特意出席宴会ideas大英帝国财政大臣劳合·乔治发表了一份措辞强硬的讲话,声称德国人似乎认为大英帝国始终都没有下定决心用包括全面战争在内的任何手段来保卫英国和英国的盟国的利益,特别是在摩洛哥的利益,如果德国人继续这样认为的话,他们会尝到大英帝国给他们送去的苦果。   而就在次日,帝国海军大臣费舍尔爵士也发布了海军动员令,下令相关各舰队全体取消休假,进入战备值班状态,只要阁下一声令下,帝国的海军首先就要让无知而无畏的豹号永远沉睡在地中海南海岸。   德国当然也不甘示弱,虽然他们这个时候正在面临着由于海陆军大规模扩军造成与中国人一起面临的财政危机,已经无力发动总动员与英国开始一场硬碰硬的全面战争,但是德国人仍然用强硬的声音回应了露出狰狞面目的英国:如果豹子不能安全返还它的巢穴的话,德意志帝国一定会有办法让英国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看上去两个巨人就要打了起来了。在这个尴尬时刻,事件的另一个主角法国人却似乎像失踪了似的,他们没有对德国的战争威胁做出任何表示,也没有对英国的仗义出手表现出应合的态度。倒是美国总统罗斯福适当的派出了他的特使来到伦敦,就摩洛哥问题与英国人交换了意见。   事件又一次走入了外交谈判的轨道,如上一次一样。   由于这一次波及的国家并没有上一次的多,所以,和平谈判的地址被定在了卡萨布兰卡,在美国和英国的主持下,德国和法国这对冤家开始了他们的谈判,并在一周后达成协议,德国承认摩洛哥目前的状态,作为补偿,法国将让出一部分法属刚果领土给德国。   看上去,德国似乎占了不小的便宜。只是他们的胃口还远远没有得到满足。风还在吹,雨还在下。 第三卷 280章 洗牌   法属刚果的获取,大大的刺激了德国国内占据统治地位的对外强硬的鹰派海陆军军官和政客们,而他们的胃口也随之被吊得更高,在一次挑衅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补偿之后,他们似乎尝到了这种行动的甜头。   他们的这种想法与南面的各种势力交错的巴尔干地区的乱哄哄的现状形成了合拍。从战略专面考虑,柏林迫切需要在南面的土耳其和北方的奥匈帝国之间的巴尔干地区寻找并扶植一个可靠的,有信誊的朋友,从而为柏林,维也纳,君士坦丁堡到巴格达的这一条将整个欧亚大陆分为两半的南北轴线添加新的基点和安全保证,从而使德国能够在即将到来的世界性大战中能够利用这样一条轴线与东方可靠的朋友中国形成有效包围圈,对北方已经被削弱了不少的俄国人形成压迫,使其无法从东线对德国形成压力,供德国可以将全部的精力和魄力投入到更为重要的西线中去。   战略上的考虑令他们很快将目光投到了心怀严重不满的保加利亚人身上。   作为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中投入最大牺牲最大和功劳最大的保加利亚公国,他们并没有在战后由英国人出面组织的伦敦和会中占到许多的便宜,他们获得的利益远远比不上塞尔维亚人,新取得独立地位的门的内格罗,黑塞哥维,当然,更加比不上英国人天然的朋友希腊人。   思考起原困来,在十数年前成功的利用英俄矛盾和国内民心民意成功独立的保加利亚人,突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英俄关系与十余年前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的死仇如今也因为德国的崛起而成为了亲密的朋友。当年夹在他们之间的一些小国们,自然会渐渐感受到一些变化。有这种感受的,当然不仅仅是保加利亚人而已,土耳其便正是感受最深的国家。他们之所以投向德国人的怀抱,除了德国人的运动之外,他们本身的那种巨大的失落感,也让他们自身油然生出了背叛英国的迫切要求。   如今的保加利亚便正是这样,他们将谈判并没有让保加利亚获得他们该获得的利益的原因,归结于当年独立时与俄国之间产生的仇恨和英国人卑鄙的背叛和向俄国人的妥协,之所以伦敦谈判产生出有利于塞尔维亚等国的结果。正是因为俄国人作用的结果,斯拉夫人当然都是一条心,而保加利亚,已经被抛弃了。   德国的特使来的正是时候,在秘密地筹划了一个多月之后,德国人的第二波攻势又开始了。   1909年6月9日,保加利亚军队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同时在边境地区向几乎不设防的塞尔维亚,希腊和门的内格罗军队发动突然袭击、并在初期取得了骄人的战果,保加利来人将谈判桌上没有获得的利益用强硬的方式收了回来。   被打蒙了的三国分别向各自的朋友们求援,塞尔维亚和他后方的罗马尼亚向传统强国俄罗斯求援。而希腊则向伦敦发去了求援电报,最为令人意外的是门的内格罗,他们似乎还没有习惯自己的独立国家的地位,他们的求援对象是他们曾经的宗主国——土耳其。在德国人尚未从军事上明确支援保加利亚的时候,罗马尼亚和土耳其分别加入战团,在三个月后的9月9日,分别向保加利亚宣战。   以一敌五的情况下,保加利亚不得不紧急向德国发去了求援电报。在德国的授意下,奥匈帝国紧随其后开始了向南发展的脚步,他们的宣战目标是黑塞哥维那,保加利亚人的生死其实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黑塞哥维那才是他们的目标,在获得了波斯尼亚地区之后,奥匈帝国的胃口随之变大了起来,他们迫切的需要获得一个标志性的成果,来证明他们的扩张政策的正确性,而这个标志性的成果便是那个标志性的城市——萨拉热窝。   这是用来遏制塞尔维亚人获得亚德里亚海出海口的必要攻势,塞尔维亚人对维也纳的巨大压力,使得他们必须趁着这个良机迅速的吞并黑塞哥维那,如果不是保加利亚人,他们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与塞尔维亚人先打一架。塞尔维亚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所以,正当保加利亚人翘首以盼援军的抵达时,他们收获到了奥匈帝国正式吞并黑塞哥维那的谐息,而德国人也为保加利亚人送上了一份礼物,在他们的斡旋下,土耳其首先停下了脚步——他们的本意是收复他们在欧洲的失地,门的内格罗的求援只是个借口而已,在德国人的劝说下,他们很快意识到了他们加入战争的不智,1909年7月3日,土耳其与保加利亚在君士坦丁堡签署合约,双方约定停火,作为补偿,保加利亚将割让一部分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中新获得的领土给土耳其作为补偿。   而其他的四国迅速的建立了一个新的联盟——反保联盟,以抵挡投入德国怀抱的保加利亚人,连续的作战让塞尔维亚和希腊消耗不小。在战争的后期,罗马尼亚人成为了大赢家,作为最后加入战争的国家,他们的军队获得了不小的战果,他们的表现也让焦虑的英国人感到非常满意,罗马尼亚军队在加入战争后不到一个月,保加利亚人就已经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他们甚至无法等到德国人的下一步援助。在与柏林经过磋商并获得了德国有关谈判方面的保证之后,保加利亚同意了停止战争进行和平谈判的劝说。   德国人终于充当了一次维持和平的中间人的角色,在他们的劝说或者是威胁下,交战各国与1909年7月29日实现了全面停火,并在柏林举行了和平会议,在会议上,塞尔维亚人在无法得到英国有效支援且俄国在德国威胁下又无法提供有效支援的情况下,放弃了他们取得马其顿地区的亚德里来海出海口的要求,转而要求获得色雷斯地区的西部,而土耳其则收回了色雷斯东部地区。柏林的这个安排,让这两个大国不会有机会忘记仇恨走到一起来,从而为今后的局面安排了伏笔。而希腊人则颗粒无收,除了收回被土耳其人趁乱夺走的克里特岛之外,他们别无其他进帐。   同时,塞尔维亚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和垂涎已久的黑塞哥维那地区被奥匈帝国收归帐下,塞尔维亚对奥匈帝国的不满又进一层。在土耳其和奥匈帝国的中间同时与这两个大国结仇,也只有塞尔维亚这样的斯拉夫老二敢于如此。   随着这一阶段的洗牌落暮,整个巴尔干地区的局面就此莫定,脆弱的平衡后面必然需要高超的平衡技巧,而德国和英国同时充当这个平衡者的角色,也让这个地区的安全系数大大地降低。   巴尔干地区的洗牌后,德国收获了保加利亚这样一个可靠的盟友,他们的战略布局开始南延,在稳定了土耳其新政府之后,他们的视线开始往更为难以处理地阿拉伯地区集中。说他难以处理是因为英国人在同时支持犹太人复国和当地在奥匈帝国统治下的阿拉伯民族势力,这种天然抵触的两条线并行的策略。让德国拥有了操作空间,只是如果他们利用阿拉伯人对英国的不满进行煽动的话,那么又会开罪新盟友土耳其人。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其中稍稍处理不好,也许就会西瓜芝麻一起丢掉。   但是放着这么一个机会而不管,实在又太过可惜。所以,德国人想到了远在东方的那个盟友。在他们的考虑中,当中国获得了面向印度洋的出海口。特别是未来暹罗运河的启用后,他们的影响力迟早将覆盖到这片土地上,在这个德国人不太好出面的时候,中国人也许可以发挥出一定的效用来。   德皇的特使马肯森中将一提起这个想法,我就想到了这个方案的巨大好处,石油时代已经露出了迹象,中东这个世界的油库,在将来某一天必然会成为帝国垂涎的目标,与其到时候再去花大力气经营,还不如现在提前下手,也许能够获得一定的收获。   只是总参谋部的建议却让我有所考虑,他们认为中国一旦介入中东局势,那么开罪英国人和土耳其就是必然的,而国内也没有精通那个地区事物的专门人才。如果此时在明面上确定与德国人站在一起的话,那么有可能在将来英德撕破脸皮的时候,中国也会成为英国人第一波攻击的目标。是以,德国人的这个方案听听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当真花大力气去进行。   这个考虑也并非是没有道理,一旦中国在中东插手的话,且不说目前有没有插手的资格和实力,就光讲如果在这个事情上不点头的话,隔着碧波万里的印度洋和大英帝国的忠实领地印度,要在阿拉伯有一番作为,谈何容易?   一面思考,一面打发了马肯森,让他去了一趟正热火朝天的闹腾着的蒙古考察蒙古与俄罗斯现个的局面前提出建议,一面我也频频召见总参官员和军方一些领袖人抽,当然,还有外交咨议会的高级官员们,向他们传递了中东地区皇帝陛下十分看重的信息。   由于已经有了汽车工业的例子和各国相继有一些使用新燃料的战舰下水的消息,各高级官员对于我关于石油资源未来的重要性的指示理解起来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而中东的储油之丰他们当然不知道,我只是说我得到信息表明而已,当然不会有人胆敢追问皇帝陛下的信息源。   问题的焦点集中于如何在我国军力无法施加强力影响的地区发挥一个亚洲领袖国家的影响力,各路官员各抒己见,连续四天每天晚上都例行在乾清宫举行都前会议,我也听到了不少可行性不一的专案。总参认为如果一定要做的话,不如从陆路上考虑,伊犁边境卫戍军可以做一个战略佯动,首先将各国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猜测中国的战略意图,配合这个动作,让一些高级官员再发表一些有关中东局面的言论。各主要国家自然会得出中国要对中东问题发言的结论。当然,配合这一系列的行动,必须要让暹罗运河的工程显示出一些要动工的迹象,英国人也许会以中国推迟运河工程为代价,允许中国使用马六甲海峡航道。这样的话,就可以初步建立一个有限的对中东问题的发言权。   而内政方面的官员则认为这个动作幅度太大了,很有可能引起国际上的误判,从而引发世界性的战争,这对于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帝国来说,是很有危险性的。同时他们也提出了他们的方案——直接邀请土耳其的相关官员和阿拉伯势力的代表人物到中国会谈,使用1900年八国峰会的模式来不费一兵一卒地建立起中国对中东事务的发言权。   这种有点天方夜谭的提案当然不可能被采纳,外交咨议会大臣恭亲王载滢善意的讥笑道:“那还不如请德国人和英国人到北京面对面的谈一谈呢,只怕我们外交部请不动啊,就看伍尚书的本事咯。”   对于老上司的调侃,伍廷芳当然不至于放到心里去,笑了笑打了个揖道:“皇上,王爷,各位大人,听了许久了,廷芳以为,此事是否应当跟英国人挑明一下?兴许英国人会认为我们在向他们示好。说实在的,从中英关系转差之后,英夷防我之心远超其防我之力,就眼下局势来看,英国人在亚洲方面,也需要我们的合作。如果当真不给面子的话,他们也会担心我们将来站到德国一边。”向我拱手道:“皇上也屡次说过。我中华未见得就要站在哪个大国身边,我们自己就是大国,我们的战略应当有一定的自主性,是以臣以为,挑明这一条,英国人于情于理,也乐得我们在中东事务上说上话。很简单,对于德国人来说为难的事情,对英国来说,又何尝不为难?前首相贝尔弗因为调停不力下野,这是前车之鉴,而他当年支持犹太人复国,已经与阿拉伯结上怨恨,这与他们的扶植阿拉伯人对付德国土耳其的策略是有悖的。是以,如果我中华可以以一个合适的立场来做这个调停人的角色的话,英国没有理由拒绝。”   一席话说的我也是茅塞顿开,的确,英国人没有理由不在这个问题上犯难,德国人这一招,戳的就是他痛的地方,他们似乎想同时与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发展一个友好关系,但是阿拉伯人与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地区是没有调和可能的。犹太人认为那是他们天然的领地,而巴勒斯坦人又以腓力斯人的后裔自居,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让英国不可能单方面实现他们的目标。(注,腓力斯人,已经消亡,巴勒斯坦的得名由来,是拉丁语Palestine——腓力斯人的土地,又译腓力斯丁,在公元前13世纪前后,在巴勒斯坦及附近地区,与犹太人长期作战,并最终赶走了犹太人。这也是如今中东问题的最古老的原因。)   听完他的话,见我良久不语,载滢觑准了时机,谨慎的调笑道:“嗯,这番话说的没有些外交部尚书的本事。”说完小心地看了看我。   我知道他的用意,假意扫了他一眼,转头道:“有些道理,文爵这番话说的很有见识,朕确也以为我中华无需依附他国,我泱泱大国,何以不能自主行事?”   此语一出,几个军方将领脸色都有些微变,我这番话已经明确表示了对伍廷芳关于将来中国立场的说法——中国将在未来的战争中,以一个独立的姿态出现,而不是作为德国或者英国的天然盟友。   这对于他们来说,等若是抛掉了此前一直占据上风的与德国联盟的心理准备。   我注意到了,心里盘算了一下,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朕这么说,只是一个基本姿态而已,具体准备上,当然不要有大动,无论从现今的亚洲局面还是未来的考虑而言,该站在哪一边自然还是要站在哪边,朕只是说不要太过热衷了而已,总参谋部和陆军部海军部,心里都要有个数,我们过去一直跟着英国人走,好处当然有,但是那时候土耳其,保加利亚这些国家,也是好处大大的,但是英俄媾和之后,他们的下场如何你们都是见到了。英夷当年与我们联手,何尝不是希望我们遏制俄国人?如今情势变了,帝国也要有帝国的考虑。朕这番话不仅仅是说英国,用在其他国家身上,也是一样。朕有一句良言送给各位:国际关系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帝国的利益,就是帝国前进的方向,朕如此,卿等也宜如此啊。”   听我说完,众人一起跑下恭聆圣训云云,这都是程序,我自然是挥挥手让他们起来,对醇亲王载洸和陆军方面的王士珍和曹锟道:“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朕百年后帝国走向如何,怕就奠基在你们这一战手里了。”叹息了一下止住他们再次下跪道:“朕这番话,也是对诸位而言,帝国将来百年乃至数百年后如何,就要看你们这一批人了。”   众人自是感恩戴德,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方有,讨论基本上就可以结束了,所以就让伍廷芳详细拟个方案出来呈进御览,便散了。单留下了载洸。   “没别的事,朕的意思,你今儿个代朕去看一下载沣。”听我对载沣换了称呼不再说“沣逆”,载洸抬头询问地看了一下,我叹息道:“都是朕的兄弟啊,载洵载涛已经快毕业了,就要用起来,难道让他们看着朕就这么把他们的兄弟朕的兄弟关一辈子?朕不忍啊,朕琢磨着过些日子把他放出来办办差事看看,你今儿个代朕看看成不成,他若是能行,朕就这么办了。”说完看着他,渐渐闭上眼睛。   载洸略迟疑了一下,才领旨道:“奴才领旨,若是他确有悔过之意,确是不宜圈禁下去了。皇上这么办,奴才们也心安些。”   “嗯,你这么说,朕又放心了些。你亲王名爵不变,将来载沣另赐爵。好了,昌平那边还堵段路,你早些去吧,明儿个一早递牌子来见朕再说,且下去了,免跪了。”   载洸退下了,我琢磨起下半年的一些重要安排来,第二届万国禁烟大会就要在10月底在上海举行,这种不轻不重的事务,如果载沣能去的话最好,让他出席一下,也算是给外界传递一些信号来。   而几乎是同期的京张铁路基本是全民间资本筹建的铁路,皇家从劝喻民间资本进入工业的角度来看,也应该派个代表出席一下,从人选看,载沣因为身份问题,还不宜在这种国内公开场合露面,到时候恐怕要安排载滢去一趟了,他这个人比较滑,与这些商人们打交道效果恐怕要好些。   想了想差不多应该没什么事了,可是心里面却总是有些不安,为了什么却又不知道,想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像是塞着个什么总也好不起来。坐了一阵,烦郁无比,索性便起身去了和妃宫里,近来有日子没跟她碰面了,年纪虽长,性子却没什么大变的她,也渐渐成了近年来后宫里唯一能够解闷的妃嫔了。其他的人总归带着些势利,心里面娘家那一亩三分的太重了。   刚进宫门,听到宫女们恭迎圣驾的声音,突然想起来了,今天的御前会议,张之洞没来,难道我是漏叫他了? 第三卷 281章 总理人选   “回皇上话——”面对我的询问,寇连才一脸忧色跪了下来道:“张……张老相公不行了……”   “什么?”我顿时一下子惊醒过来,张之洞不行了,此前可是没有一丝征兆的,前两天还跟我讨论过化学工业的布局问题以及初期的基础设施建设问题,他甚至有一个在西安到大同一线寻找合适的基的作为中国的大规模化学工业的产业基地的计划,只是我考虑到一战很快就要开始,化学武器也将在这次战争中显示威力,所以首先要求的是速度,当时他面对我在西安附近首先构筑一个中等规模的应用生产工厂群并迅速与德国人沟通引进一切可以引进的产品的要求,还颇有些意见,甚至跟我争了几句,虽然我脸色一变他的立场也就退了,但是我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心中对我这个指示并不是那么的信服。   谁能料到他竟然几天之内就不行了?虽说已是七十三岁的高龄,但是一向以来身子还颇为健壮,他体格也不是那种传统中国老人的瘦弱型,却没想到几天之内竟然油尽灯枯了?   叹,原本我还打算让他干完这一届内阁总理大臣,七十四岁近七十五岁退休,也给后世留个内阁总理大臣年龄上限的样子来。这下……   想着想着,注意到寇连才还跪着等我赐示,叹息了一声道:“替朕准备便装,去看看他吧,着太医院的人先去看着。”   “喳——”寇连才领了旨意,应声去了,我重重地坐了下来,这张之洞一去,袁世凯又是跟死了一样,下一届的内阁总理大臣谁来做?   一路上便想着这个事,几个人选不是资望不足,就是才识欠缺,偌大个中国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原本是打算让袁世凯积累了足够的海外经验后结合他对中国社会的高超了解让他干一两届总理的,而且他的强硬作风也正是将来一战中中国合适的总理人选,但是他遇刺后听说是十天里有七天在睡,其余的时候也是昏昏糊糊,只有我亲自探视那天还有就是后来赐他二等伯爵爵位那天听汇报说他还精神了些,以他现在的状态。让他接张之洞的位子,是不合适的。   其余几个有资历的。王文韶也已经是病入膏盲,上半年几乎已经不视事了,目前后勤部的事情,是由他麾下提拔起来的几个同知戴宗骞等人在管。而其他的方面大员,康有为梁启超资历尚有不足,而且康的品性和全局能力我都评价不高,几个宗室的亲贵作方面的领导人物还行,要他们做总理,一是传出去不是那么好听。二来醇王除开军队之外,其他能力都不足,恭王脾性还是像个浪荡王爷,全无为相的气质。肃王那是个贝利亚的角色,当总理用,国将不国了。   想来想去,怕是只有从各部院大臣和地方封疆的几个佼佼者中选了。   “香岩公怎样了?”看着迎上来的张家人和太医院先期抵达的太医,我略有些紧张的注视着他们的表情。张家人脸上悲戚是免不了的,大儿子张伯真我是常见到的,但见他先迎上一步,回话道:“回皇上话,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就在这两天了。现在精神倒还行,刚刚伺候了米粥。”说着这中年汉子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旁边着恭人服饰的妇人应该是他的正室,低着头扶住了自己的丈夫。   我叹了口气道:“进去看看吧,你们也都歇着吧,朕跟老相爷有几句话说,太医在外面伺候着。”   众人的应诺声中,我进了房,张之洞身子稍动了动,向我望来,老泪横流,喘着气说道:“老臣要去了,起不来了……”   “老相国不要这么说了……朕心里不好受。”我坐到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冷冰冰的是没什么生气了,平日看去还算饱满的脸庞陷下去了一大块,看久了当真叫人心中不忍。   “心放宽些,老相国可要帮着朕把这两年管好。没了你,国家可怎么办。放心,朕让太医院再开方子,实在不行没有西医,袁世凯当胸中了枪,也救活了过来,老相国不要想太多了。”我宽慰着他,心中暗暗叹息,这种话恐怕不仅仅是欺骗他,也是欺骗我自己了。   张之洞挣扎着笑了一下,长长叹了口气道:“皇上不要宽慰老臣了。古人云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到这个岁数,臣知足了。臣以进士出身,年少时做过探花郎,壮年时堪国乱,暮年蒙皇上征召入京,十余年稍平国忧,臣何其幸也。臣要去了,说话许是欠了思量,皇上……恕罪。”   我淡淡一笑,他大约是指那三句夸耀自己生平得意的事情的语气吧,他说的都是实情,我哪里会放在心上,轻轻摆了摆手道:“老相国想太多了,老相国何止是稍平国忧而已?工业不兴,我中华无以内强国本,无以外御夷侮,自辛酉之变以来,以故恭忠亲王为首的洋务派开工业兴国之肇始,卿更更上一层楼,朕得卿,中华有卿,何其幸也。老相国万勿自谦了。”   “皇上谬赞了。臣是暮年幸奉英主,始有臣之微功,臣常自思之,我中华若无陛下,国不知如何矣。”张之洞给我戴了顶高帽,喘了喘继续道:“老臣这一去,唯一不放心的……便也是这个……今年我中华虽说工业……”   “好了,老相国不用说了。”我止住他道:“朕忧心的,也是这个,说到底工业还是个西洋的物事,人才,物议,一头头的都是烦心事。所以还是要老相国再帮着朕几年。老相国安心养病,歇些日子,还要来帮朕……”   张之洞闭眼苦笑了笑,才张开眼睛对我道:“老臣自己知道自己,怕就是这两天啦,皇上莫要再安慰老臣了。皇上忧心的,是不是臣身后的总理人选?”   “老相国果然知道朕。朕原想委袁世凯的,不料他一病不起,其他的不是资历欠缺,就是才识不足,所以朕说中华离不了老相国你啊。”   张之洞叹了一声,良久不语,直到我察觉到异样看向他时,才启口道:“袁世凯这个人,臣本也是不想多言的,这就要去了,怕是没什么顾虑了,臣不能临去了,还瞒着皇上。”   “哦?”我狐疑起来,看向他道:“袁世凯怎么了?”   “袁某才干是有的,凭心而论,有些方面老臣自认比不过他。臣终究还是个文臣。但论道操守,袁某人还是个市井流氓的料子,要做总理大臣,万请皇上三思……”歇了片刻,继续说道:“另外。袁某心机太深,机谋太重,皇上万万不可大意。臣以为,袁某还是宜应做个封疆,眼下的职位对他来说,怕也有些过了。”   我轻咳了一声,缓缓点头道:“既是老相国说起,这个朕心里有数了。那依老相国看来,两年后谁来做这个总理大臣是好?”   “臣首荐臣的副手,副总理大臣,户部尚书戴鸿慈。他是二年科的进士,才识过人,眼界也阔,臣以为由他顶上来为好。”他边说着,我一边想着,戴鸿慈从户部尚书做到副总理大臣,内政方面的能力是足够的,光绪二年的进士,今年是五十七岁,年纪上看也算好,唯一不足的是他做人比较低调,没有那种让人信服的威仪,说实在的,他是那种一辈子做老二的命,才情能力都十足,就是没那个老大的气质。   微微点了点头道:“其次呢?”   张之洞看了看我,叹气道:“少怀他是吃了没脾气的亏,太老好人了。皇上看不入眼也是正理。臣再要推的,难免有些嫌疑,乃是臣的妻舅鹿传霖。”也许是因为避嫌的原因,他不再多说鹿传霖的简历,而是静待我的表态。   我笑了笑道:“内举不避亲嘛,这没什么好嫌疑的,朕信得过你是一心为国。”也不表态,问他道:“还有其他人选?”   张之洞脸色如常,吁了口气道:“其余荣庆,那桐之辈,操守都不错,可惜都欠了点什么。张謇才学是好的,不过他终究还是个商人出身,臣看他也不是全心放在政事上,而且资历也嫌不足,他是臣最后推荐的。”   荣庆这个人我早有其他安排,他是蒙古正黄旗人,操守极佳,对皇室也是绝对忠诚,他的才识正如张之洞说的,是有欠缺,这么个人是不足以担当内阁总理大臣的职位的。他还是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用到北方去,现在还是先让他在刑部右侍郎和教育部右侍郎的两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办事机构上先呆着吧。   而那桐嘛,他的出身更好,原满洲镶黄旗人,外交上的事情他是熟手,外交部左侍郎的位子给他做也正好,虽说他对年轻一辈的伍廷芳做了尚书有些不满,但是操守还是没有问题的,人望上他也够,就是才学上欠缺了,性格上又太刚了点,杀气也重,他将来还是要用到理藩院那一头去,等一些人过渡完了,把理藩院给他管正好。   至于张謇,我也没有想过要用他,他太年轻了,而且他要是做了总理,官商勾结起来,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而且他做总理,怎么能让那些出生入死的军队将领心服口服?这三个人是一下子就被我否了的。   看来还就是从戴鸿慈和鹿传霖两个人中间选一选了。   心下暗暗叹了口气道:“朕有数了,再斟酌斟酌吧,反正也不急,朕现在还有老相国你嘛。好了,安心养病,不要想太多事情,朕过两日再来看你。”说完起身就要走。   “臣……臣——”张之洞勉强要坐起身来,脸上憋出了一层细汗,唤咽着说话:“臣恭送陛下……万请陛下……早定人选,勿要再为臣一人而拖累国家!”   “香岩公……”我驻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这个行将要去的老人,忍不住流下泪来,静了一会翻了翻眼睛将泪珠滚了下来,轻轻擦了擦道:“歇息吧,朕回头再来探你……”   喘了口气,出得门来,望着院子里侍候着的张家人和太医侍卫们,脸色已是平静如常。踱步道院门处,听着后方哗啦啦下跪恭送的声音,转身道:“平身吧,传旨,香岩公晋太子太保,授保华殿大学士,二等忠勤伯,不降等袭三世,子孙中择一人荫骑都尉。”   一片谢恩声中,我给了张之洞这个中国全面工业化的奠基人文臣中仅次于李鸿章的殊恩。而李鸿章恩遇超越人臣的,是他死后的追赏,张之洞尽管没两天好活了,但这份恩赏毕竟是他活着的时候亲自颁赐的,他家的欣喜有自然是与众不同。   李鸿章作为我亲政以来稳定国家,开创繁荣的奠基阶段的重臣,张之洞则是帝国发展期的第一臣,这两个都是需要特殊表彰的重要人物。可以说,在李鸿章时代,没有李鸿章的合作,就没有一个稳定的大一统的政令能够上行下达的中国。而在张之洞的这个时代,要是没有张之洞的入世大儒,国学大师,官员中自成一系,又有足够威望的总理热心操劳政事,开创工业化奠基的努力,中国在今天就不可能以一个独立的姿态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次世界大战。   而接下来呢?谁再给我开创一个属于他自己,属于中国的新时代?这个新总理,将会是个过渡人物,还是个回头看来也值得我如此表彰的超卓长才?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前思后想间,我也回到了寝殿,中国这个世界第一辽阔的国家,1908年工业产值位于美德英法之后的世界第五大国,海陆军实力世界前三国家的心脏。这样的国家,凭什么不能自己单独成为一极?凭什么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不能为所欲为?凭什么要事事瞻前顾后,顾忌他人的感受?从今以后,这样的日子,该结束了。   书桌上放着几个秘密部门每日依惯例呈进的每日报告。其中有在京各亲贵王公,外戚,各重要大臣当天的活动,东南西北各方面重要军事单位的重要正常不正常的变动,一些重要工业部门的进展报告,当然,还有一些海外的国际关系的情报。   其中最引我瞩目的,当然就是罗斯福总统的特使秘密抵达英国与英国外交部开始会面的消息。具体谈判内容,尚无任何渠道可以知晓。在这份由欧洲局传回来,由总参遴选送来的报告上,我拿起朱笔,批阅了一行命令:着欧洲局定要在近期内弄清原委。   由于敏感,我对这份情报的重视程度异乎寻常,美国人在一面向中德示好,希望中德帮助他来解决他们在南美与英国人的利益冲突。一面又秘密与英国人接触,目的是什么?包括前一阶段罗斯福总统与历史上不一样的异常举动,他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本来我很你疑他是希望以中德的力量来牵绊住英国的力量和注意力,以方便他们在南美实现他们单方面的话语权和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现在看来,美国方面秘密与英国接触,到底是在与英国达成什么秘密交易,还是在故意给英国假支持,挑拨他们尽快发动战争呢,以实现自己的目的呢?   或者还有其他什么理由?我暂时也摸不清头绪。   国际关系方面的情报今天似乎特别多,第二份就是意大利与俄罗斯这两个在两次巴尔干战争及后来的谈判中都没有露面的,但是与巴尔干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国家。意大利裔在奥匈帝国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之前之所以与德奥形成同盟,并且在已经名存实亡的今天仍然保留着这一份同盟条约,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条原因。而意大利的国土与巴尔干之间也远非是犹若天涯,他们有理由对巴尔干地区的一切异动有着特殊的敏感。   而俄罗斯就不必说了,可以说要是俄罗斯这个国家今天从地图上抹去,明天奥匈帝国的大军估计就要兵临塞尔维亚边境。塞尔维亚近年来在巴尔干隐隐有成为老大的趋势,这与俄罗斯的支持是分不开的。俄罗斯也有理由对于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之后的巴尔干形势有所关注。   所以在俄国与英国就这一次由德国幕后主导的巴尔干战争交换过看法后,俄国和意大利也在这段时间进行了沟通,并在今天达成了《拉冈尼基协定》,双方约定,共同支持巴尔干地区现有的局势,并共同反对今后巴尔干地区出现任何新的变动。这是双方互相妥协的结果,因为这两个国家虽然还背负着大国的名声,但是真要他们打一场大型的战争的话,也许仅有的一丝元气就会被打散了。意大利不希望塞尔维亚对奥匈帝国的既得利益有所图谋,而俄国也当然不会允许奥匈帝国继续垂涎现在属于塞尔维亚的土地。   另一份,则是罗马教廷册封贞德为圣人的消息,这则消息虽然看似单纯,但是在现在这个各国都已经敏感的承受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关口,将当年英法战争的法国人的英雄册封为圣人,是否是罗马天主教教廷对英国的新教的攻势,这就不得而知了。而我当然有理由怀疑这背后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因为众所周知,德国是天主教国家。宗教虽说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超脱于世俗世界而存在,但宗教世界的任何动作,都不可能与世俗世界完全划清界限的。   当然,还有一个事情,是一个有代表性的,现象级的事情,大哥伦比亚联邦共和国在挣扎了五年之后,终于正式承认巴拿马从他的版图中分割出去,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这标志着美国已经成功的将他的势力又向南推进了一步,并成功的在任何方面前完全的控制了大哥伦比亚朕邦共和国这个在两个美洲之间的重要国家。   这一条与第一条综合起来判断,这里面大有值得深层次探究的地方。在转发给总参思考之后,我打了个给欠,看了一眼壁挂西洋钟,已经接近零时了。   人一旦思考起来,常常会忘记时间的流逝的。我的思路也随着夜的到来而扩散开来。   从本年度3月8日美国芝加哥的第一次妇女大游行,要求男女平等权利的消息被国内报纸报道之后,国内也有相当程度的妇女解放呼声,虽然不大,但是也着实够我头疼的。废宁妃幼兰所出的公主惠宜格格也时常仗着我的疼爱,要求自由出宫读书游玩什么的,虽然是偶尔闹闹有些乐子,但是日子长了,谁也吃不消。   再说她也是十八九岁的人了,要不是我一直没舍得,说不定早就嫁出去了,老闷在宫里也不是个办法。   想着想着自己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对儿女们竟然有了一种为人父的两难了?   于是下定决心,既然如此明天就让她自由出宫去吧,虽说担心是免不了的,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能多派两个侍卫跟着了,想来京中各王公亲贵家中的这些小母老虎也是不少、就让她们先闹腾起来吧,是时候了再办个女子学校,学些东西总是好的。而和妃彩子在宫中办的培养宫女的学校,也可以看着扩大些了,近年来由于新近太监越来越少,好多事情也正是要侍女们来办的。这些个事,就交给彩子去头疼吧。   想起这个女人来,心中一动,算起来已经是四十岁的身体也有了些反应来,又看了一下钟,吩咐了寇连才,起身向后宫而去。 第三卷 282章 造势   次日,神清气爽的起的床来,用新鲜物事牙粉刷了牙,穿戴好了,便要开始这一天的新生活。   加派太医去看了张之洞,按照事先的安排,今天的行程应该是先去书办司看一看上午的大事,而后上午十点左右,要接见刚刚从蒙古及北方俄罗斯边境线以北回来的德皇小特使,大特使马肯森将军的副手,总参谋部第二处处长鲁登道夫上校。中午与其一起用膳,下午则要去看一下载沣,从载洸的报告来看,这个人似乎已经没了过往那种戾气,多年的软禁生活已经让他没了过往的骄气和野心,如今的他,看上去连一个普通的闲支宗室子弟的雍容都不如。   当然,去看他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会占用一个固定的行程安排,一般来说如果有军国大事,他的事立刻就的靠边站。去看他,本只是为了让他去一趟上海出席一下万国禁烟大会,顺便做一个新任务——让新总理人选陪他一起去一起回,过渡一下为等段时间的接任总理在大众心中留下一个心理过渡的空间和时间。   这都不必细提,倒是明天上午要去车台火车站观看建成通车后的京张铁路的通车仪式显得还重要一些,这条铁路完全由中国的民间资本筹建,并完全使用中国自己的技术和工程施工人员,是很值得我亲自跑一趟的,这条线路在车台与京奉铁路接轨,成为华北东北铁路系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工业化程度提高所必须的运输能力的促进有着重要的贡献。而在军事上,日渐完备的铁路系统也保证了将来特殊时期军队调动地快速化和后勤支持的保障力。   到了书办司和电报房走了一遭后,却没料到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大事要处理,只是转了一份有关“法人不来奥利·路易驾飞机飞渡英吉利海峡”的消息,只批阅了“转陆海军各部,皇家研究院阅”便让他们发了出去。   这不,到了养心殿书房,还一边看着准备好的德皇名义上的大特使马肯森的行踪报告和来意背景分析报告,还想着这个事情,飞机在眼下的风头还差得很,倒有点像是有钱人家的子弟的消遣物,即便是在欧美,它的军事价值也没有被完全发现,在飞机出现后已经出现的历次战争中,只有意大利对土耳其地非洲战争中,使用了一两架从西西里岛起飞的飞机作为侦察机来用。   而在中国,几乎也是在我的坚持下,才让北京的南苑有了一支皇家航空的存在,比较古老的双翼机,载重量小,续航能力低,除了速度快点之外,很难再在它身上找出什么比飞艇更优秀的特点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军方大部分高级将领和各作战单位仍然喜欢飞艇的原因之一。   我虽然知道飞艇将必然被飞机所取代,但是在我这个位子,当然不可能为了这一点事情特别下力气去说服军方将领以及改变基层作战单位的作战习惯。这个工作太庞大了,我不可能抛开一切军国大事,战略层面的决策不管,而去处理这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鸡毛蒜皮的战术层面的事情。   所以,除了在天津军械局让人试制改变爆炸习惯的高射炮及炮弹准备让军队小规模列装以应付飞艇普及率越来越高的世界军事环境外,我另外能做的,也就只有维持南苑这一支24架使用机枪和少量炸弹作为攻击武器的皇家航空队了。   事实上这对比起其他方面的开支而言,皇家航空队其实花不了几个钱。二十四架飞机加上人员地勤等开支,除了头一年基础投入比较大之外,后面每年只要拿个三百多万银元就可以维持下来了。这点钱对于内帑而言,基本上不算什么钱。   花钱最多的是山西陆军和广西陆军实验装备的各两个专业坦克镇,分别采用都是民间资本以官督商办模式发展起来的太原联合重工和江宁宏光机器公司分别生产的适用于北方地形的关帝一型坦克和适用于南方地形的子龙坦克作为军队的实验部队,并前后后组建不过两年多,所花的钱已经超过了一亿四千万银元,如果这笔钱全部用来装备步枪的话,足可以装备全中国所有的军队六七遍。   我当然知道做成这笔生意的两家军工厂发了大财,不过考虑到军队订单可以反过来刺激企业投入更多的资金到新产品的开发上去,这起步时的冤大头,做的也是值得就是了。   马肯森将军的行程记录上,也包括了他访问山西第四零七坦克镇的历程,骑兵部队出身的马肯森对于坦克镇的出现表现了一定的兴趣,坦克出色的防护能力和冲锋时攻击武器无所顾忌的强行扫射和较好的射击位置,都是骑兵无法比拟的。当然缺点也很明显,气势上比不过大规模的骑兵集群,速度也比不上,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马匹要么倒下,要么就向前冲,它不需要有专门的马匹维修师在后面跟着,而且马吃草就行了,而这些钢铁怪物们,喝的可都是后勤上供应的特殊燃料。当然,他目前还在山西宁武府辖下的皇家陆军四零七镇驻她,随后他会有什么新的看法也说不定。   而石油工业的规模,还远远没有发达到能够满足大规模装备坦克的程度。这也是国内的汽车行业出现的挺早,但是目前也只能在几个大城市少量普及而已的重要原因了。   而这,也是我特别要在马肯森尚在山西考察的时候,与德国代表团负责在京联络事宜的鲁登道夫上校会面的一个原因了。   德国人希望我们能够在中东的阿拉伯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还有现在还不成气候的犹太人之间发挥一些作用来对英国的中东政策制造一些麻烦,这当然是我乐意去做的。即便是为了石油,我也完全有理由去这么做。   当然,按照事先诸大臣的议定,我还需要斟酌一下,是否在私下层面跟英国人透个风,这还要考虑考虑。   德国人这等于是求援,这次在中东下手,也是他们长期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个问题上,于人于己,都要给德国人加上一点附加条件。所以,当天与鲁登道夫上校的会面及午膳,主题就是两个,第一,首先让德国人放心,中国将在近期内介入中东事务。暹罗运河方面的事务,稍后再做定夺。但无论如何,中国一定会将帮语权施加到中东去。第二,希望德国从中国购买坦克产品,并在将来两国共同开发新一代的坦克产品。这一点并不是鲁登道夫这一个区区上校能够定的下来的。他所能做的,就是向马肯森将军汇报而已。我要的也只是这个,他的报告和马肯森自己的感受,会让德国人做出正确的判断的。   另外一个就是中国有可能保持一个低限度的在中东问题上与英国的通气渠道,这一点希望德国方面达成谅解。而另一个值得提一下的问题就是德国的维多利亚公主似乎应该提前一段时间来中国,接受中国文化的熏陶和必要的礼仪培训。有关这一点。鲁登道夫的私人答复是会向威廉二世转达,而德国方面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他们的公主殿下在柏林已经接受了两年多的初等汉语教育。他还礼节性的对皇次子溥偀转达了问候,并表示德国代表团希望在合适的时候,访问皇子殿下服役过的战列舰。   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我也希望在溥偀结婚后,利用这一个政治婚姻实现更大的政治诉求,在这种礼节性的场合。我当然不会表现出任何的不悦。而事实上作为一个父亲,我也没有任何理由不高兴。   有关阿拉伯事务问题,德国方面事前就有一份相关的背景资料交给了中国,已经由我转交总参谋部的相关可局去看了,在午宴上鲁登道夫又提了出来,我这才知道,德国人已经在那里建立了相当的情报系统和关系网。鲁登道夫特别提醒我,如果要在阿拉伯世界中打开局面的话,不要忽视与一个人搞好关系——圣地麦加的谢里夫,侯赛因·伊本·阿里。   这个人在德国人的描述中,几乎是一个神话般存在着的人物,他是伊斯兰教创始人,先知穆罕默德的女儿法蒂玛和阿里的后代,在阿拉伯传统社会和宗教界中,事有着崇高的地位,而被土耳其任命为麦加这个如此重要的城市的谢里夫,也使得他有着庞大的世俗权力,这样的一人在土耳其帝国中,大概有点类似于中国的西藏达赖喇嘛之类的角色,当然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轻忽。   我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心中盘算着,是否有必要在合适的时机与总参谋部开一个会议商讨一下,看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系统的计划提出来。而担负这个任务的皇帝特使,也要遴选好,既要不损国威,也要有一定的宗教素养,才能与阿拉伯人拉上关系,这个人,还要好好的选一选。   鲁登道夫告辞后,下午本来是要去昌平看一下载沣的,想了想还是在宫中停了一下,让人传来了内阁总理副大臣戴鸿慈。   这个人我以前几乎没怎么注意过,虽然他的每一步升迁我都知道,但是没有一次是我主动升迁的他,他的崛起几乎是与张之洞的提携是分不开的,他是福建佛山人,祖籍在广东南海大同,看上去与张之洞的宦海之途没有任何的交集,我之前的判断就是他是最领会张之洞国内政策的最佳副手,估计很多事情,张之洞是与他一起商量着办的,应该算是个志同道合的宦海盟友。张之洞在病危之际,首先推荐的总理人选就是他,也证明了我的判断。   此人从中华帝国立国之始任工商部右侍郎,不久就擢升至户部左侍郎,再尚书,又兼领吏部,再次就是晋内阁总理副大臣,这一步步的走上来。从一个三品郎官到一品的副相,仅仅用了九年不到的时间。这恐怕也是一个奇迹了,这当然是与与张之洞的工作配合及政治目标的一致性是分不开的。而任何一个领袖人物在临死的时候,都会关注自己的既定政策是否能够得到后来者的贯彻执行,这恐怕就是张之洞首荐他而不是私人关系更近,才华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的鹿传霖的原因了。   但是这个戴鸿慈的个人魅力几乎就是零蛋,这九年来,大大小小的场合,他见到我的次数恐怕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但是他没有一次能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那日听到张之洞首荐的居然是他,心中还愣了一下才转过来。原来戴鸿慈就是他啊,但细想他的样子,却又没有个明确的轮廓,只隐隐有个印象是个清瘦的高个子而已。这样的一个人,威仪肯定是没有的,将来怎么服众,值得我细细考虑一下。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先见他一面,这个人到底品性如何,行事如何,总归是自己看了放心一点。   又看了一阵他的履历,盘算好要说的话,这才闭上眼睛,午后小憩了一阵。   戴鸿慈来的时候,我这才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面目,过去实在是他没有什么我值得多看两眼的地方,今天这一看,才发现此人身材虽然瘦弱。脸上也很清癯,但眼神却是很坚定,眉眶上扬,恐怕是我第一次召见他让他有些紧张,五十八岁的他嘴唇微噏,轻喘着气,但唇边的胡须确实一动不动,并不像一般的老人胡子早就是软的了。想来此人必定是个十分内刚的有主见的人。   这第一眼就比较合我的路子,我心中暗暗点头,等他见礼请安毕了,才让他起来赐座,启口道:“朕躬安,戴先生请坐吧。”首先从业务入手道:“明儿个京张铁路就要通车了,张家口能一直开到奉天,这个事儿朕怎么前面不怎么知晓?如今张老材国病了,戴先生你是副大臣,肩上要多挑些担子了啊。”   “回皇上话——”声音不是太有力,与我对于他的威仪不足的判断很相符,只听他继续道:“京张铁路乃是由新更名为东亚股份公司的原远东股份公司筹建的,此事非经由官办,而是商办官督的铁路,朝廷只是批审条文而已。请皇上出席,也是彰显吾皇陛下鼓励民间财力佐建基础设施的本意,是以此铁路开工之时,皇上并未及时知晓。臣以为内阁在这个事情上,并无欺瞒陛下的地方。”说完又跪了下去,头埋得低低的。   我大笑了两声道:“戴先生太拘礼了,朕并无怪罪你们的意思,也就是一问。对了,你表字光孺,听上去还是个读书人啊,朕也知道你是儒学大家,怎么办起工业来,也是个行家里手?起来坐着说话吧,朕不是个喜欢看着臣子们跪着的君主。”   戴鸿慈谢了恩起身欠身坐着回话道:“皇上圣明,臣却是读书人出身,光绪二年的恩科进士出身,陛下亲政前,大多在翰林,提学督学任上,正如皇上所说,臣根子上还是个读书人。但臣于国家,于我中华早有思索,陛下所言非工业吾中华无以强国本,无以御外侮,臣心服之至,是以新政伊始,臣便自请去了工商部。”   “嗯——”我点头道:“张老相国其时是堂倌,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朕也是为这个,今天才非要见你不可。”   “皇上圣明,说起来臣初始入张相的眼乃是因为臣非是故李老中堂的人,然此后泰半乃是因为志趣相投,都以振奋中华之国本为己任。臣心里,亦因此推崇张相为师友。”跟戴鸿慈说话,很是轻松,他似乎是生怕我不知道底细,说的比我问的多,比那种三根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人要好多了,毕竟还是个书生本色。   而这样的书生本色,以往似乎是在那些儒家顽固派的臣子们身上体现的比较多,这种新派人物倒还十分有一些新旧交融的气质。   我点点头道:“好啊,前有张之洞,后有你戴鸿慈,朕倒是无需忧心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心中应该有数了,看了看他脸色一动未动的样子,我心中拿定主意,继续道:“朕今儿个也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这样吧,你陪朕出宫走一趟,路上再说。”   虽是如此说,但是在我稍稍准备了一下让他跟我一起坐马车去昌平的路上,接下来的话题却始终集中在文事上,没有丝毫牵扯到具体的业务问题,点到为止就够了,谈的太多,会让他的心理发生变化,也许会出现一些意料不到的情况就不好了。   到了昌平载沣的圈禁地,我这才发现这个地方虽然号称是废弃了的理亲王旧邸,但这几个建筑群落却是荒地令我想不到,低矮的围墙上斑驳的漆痕,偶尔有一些修修补补的遗迹,看上去像是内务府新近修葺的结果,让载沣这么个之前风光无限的亲王皇太弟住这么个地方,也着实让他受了不少罪。   再看侧后方的戴鸿慈倒是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似乎这一切都并没有落在他的眼里。我吁了一口气道:“光孺你不要老绷着脸,既是出来,就且放一放政务吧。走,随朕进去吧。”   内务府宗人府那头早已经有了准备,一个个的太监和侍卫在两旁肃立,一直排到了院落中央的正房。管事的宗人府官员早已跟侍卫们安排好了,将门敞开着,一缕下午的阳光斜斜的打进去,灰尘在光柱里升腾着,伴随着偶尔可见的落叶,颇有肃杀的感觉。 ( 重要提示:如果 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 c o m ) , ( t x t 8 0 . c c) , ( t x t 8 0 . l a )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进了屋子,脸面身上都有整理过的痕迹的载沣正背对着大门坐在地上,头仰望着房梁,太监们的宣驾声音似乎也并没有能让他惊醒,他只是身子动了一下,其他便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我的脚步驻在了那里,望着他的背影,冷冷地说道:“载沣你竟敢不起来见驾?”   载沣身子又是一动,片刻的沉默后,他似乎是终于熬不过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身子瘫了下来,整个人似乎是黏在地下,就那么趴着转过身子来面向我,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木无表情,如同死人一般。   权力爱好者在失去权力后,便如同被抽掉了骨髓一般。我心中暗叹着,闪过这么一句话,仍是冷冷地看着他。   “罪人载沣,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脑袋像是赌气似的在地下重重地撞击着,语调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生气。   我仍是站在那里,冷冷的环视着这个空旷的房间,生活设施还算是全的,宗人府也没怎么太虐待他。看着他的样子心生厌恶,冷哼了一声道:“这些日子醇亲王和戴先生先后劝朕要顾全皇家体面和仁恕之道,劝说朕来看你,朕也是觉着你载沣虽有大罪,但毕竟也是朕的兄弟,这才来看你。你却是这般模样,怕是朕白来了。你那德行,哪有半点龙子凤孙的样子,没的叫人瞧不起!”   身后的戴鸿慈明显身子一紧,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我让他陪着到昌平来的用意了。这凭空送给他的一份大人情,他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猜不到我的深意。   载沣听了仍是伏在地下,只是身子抽搐着,看的出来他在哭。   “没用的东西!”我呸了一口,转身就作势要走。   戴鸿慈适时的出言挽留了:“皇上留步!”边说着,边扑通跪了下来才扯住我朝服的后摆,号哭着道:“臣万死恳请皇上留步,您这一路赶来辛苦,您这数天来为着五爷废的神,这一走岂不是白费了啊……”   我停下身来背对着他们道:“那有什么用?这种没用的东西,不值得朕废那个神!” 第三卷 283章 定谋   离开了圈禁载沣的废理亲王府,在路上我一直在恼火,载洸等人口口声声说载沣是服罪了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不惜纡尊降贵到昌平走这么一朝,指望让他这个特殊人物重新出来给我的新总理人选抬一抬轿子,随后再来几个大小动作,戴鸿慈这个总理位子也就算坐稳了,却没料到亲眼见到的载沣却是这么个模样。   虽然最后他嘴上说服气,但是不管从他的表情还是动作上来看,敷衍甚至是口是心非都是十分明显的,似乎他已经对都途不抱任何希望,之所以在程序上和礼仪上放下头颅来配合我的到访,也许是为了少些活罪吧。   这么个人,还真让人犯难,一个人要是对前途不在乎对生死都不在乎了,哪怕是皇帝都拿他没办法的。看来这个抬轿子的事情,只有找其他路子了。   想着想着,又不由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戴鸿慈,这个人似乎话很少,可能这也是他这些年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原因了,现在他正目不斜视地盯着脚前的车厢底板,身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光孺在想些什么?”我启开话题道:“朕本是想放他出来做些个差事,毕竟是朕的兄弟啊,却不料他如今是这么个模样。光孺你觉得朕该是继续关着他呢?还是放出来?”   戴鸿慈皱着眉抬起头来,回话道:“臣以为还是放出来为宜,不伤皇上仁德。我朝圣祖世祖高祖时,有前例在,臣不敢多言。只是臣以为,载沣不宜再办实差。若再办实差,于己于人都无益处,臣恐有宵小误会了皇上的意思,到时候怕更有人仿效就不好了。”   他说的该是乾隆时放出了他父亲雍正和爷爷康熙时一直圈禁着的那个二阿哥。他后面说的那个道理我也懂得,这个口子不能轻易开,一旦开了,我这番心思会被人误会为妇人之仁。   他的操守果然不错,张之洞这么说是有道理的,我已经明显的在载沣面前暗示是他戴某人对载沣有着搭救之恩,照例来说对他而言,载沣复出做的事情越多,手中权柄越重对他就越有好处。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并不在子这一点。所说的,还都是出于公心。   嗯,罢了吧,载沣还是要放出来的。想了想,还是首先让他对前途回复点信心,这样他才能为我所用,不然一个活僵尸放与不放又有何分别。想了想吩咐停车,对戴鸿慈道:“你回去一趟吧,跟载沣说,朕是要用他的,劝他顾念着点兄弟的情分。还有两个月,万国禁烟大会就在上海开了,朕的意思是让他带你一起去与会。”   戴鸿慈愣了愣,却没有多说,只是磕头领旨。   这头事情且先放下,车驾在我的授意下,直接去了以当年西山锐键营军营直接改的总参谋部大本营。有关中德在中东事务上的合作问题,以及与英国方面通气的程度等事宜,我都要听听总参谋部的意思,德方带来的阿拉伯事务及他们现有的资源,总参谋部也看了,他们理当有所考量。   这项任务徐世昌委的是专门负责处理亚洲范围内非东亚事务地亚洲乙司来负责,司官是一个大校,当年首批留德陆军军官团的成员,回京后一直在前军部聂士成系统下,并没有受到载沣事件的牵连,是以他也是当年那一批陆军精英中官阶最高的人之一了。当年看去最有前途的铁良如今不过在理藩院以大校军职充任东南亚司司官而已。而这位叫做黄启源的人,比铁良还年轻上四岁,论起军功来,他更是与铁良没得比,这恐怕就是在政治斗争中站对了队的好处了。   到了正门前时,天色已是近黄昏,总参谋部大本营中四处都已经亮起灯来,给这一片建筑群凭空添了许多特别的气氛。这里,就是整个中国最神秘的军事机关了。   进了会议室,免去了许多礼仪上的事务,直接叫来了相关人员,听取了总参谋部对于中东事物的计划安排,在他们的考虑中,首先要在国内遴选一个合适的特使人选。此人要有伊斯兰教信仰背景,官阶也不能太低,也要带一点军方背景,不能以单纯的文官来充任,而这个人选、他们也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安排:西北回民招抚出身,现在担任驻新疆三——零九协协统,时年五十五岁的马安良;西北武举出身,现任驻青海三零八镇教化官,时年五十六岁的马福禄;西北回民叛乱招抚出身,前皇家陆军中将董福祥的长子,现任拉萨驻屯军第三零二镇属下一零一标标统,时年三十九岁的董承恩。这三个人,还需要我软裁之后才能定夺让谁去阿拉伯比较合适。当然从年龄上讲,董承恩比较合适,二马都太老了,奔波上比较吃不消。但从威望和能力阅历及忠诚度上来说,老二马比较能够迅速打开局面。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将才,十年前河惶事变的前鉴,他们都还没有忘记。而且从忠诚上来说,两个老将比较靠谱的多。(后来的西北马家军,都是这几系过来的。)   “那就让马福禄去,他毕竟是武举出身。”我钦定下人选后,稍微想了想还是补充道:“董承恩也可以去,不过他是拉萨驻屯军出来的,英国人也许会在意这一点,先给他调出来过渡一下。”   有人记下了,随后就谈起与英国的有限沟通问题上来,这方面总参谋部的建议是先最好是自行建立起沟通渠道和操纵在自己手中的人际及利益资源来,随后才能与英国人建立互信和沟通。而在德国方面,则以德国无法明确站在阿拉伯一方反对土耳其以避免刺激土耳其政府为由,让德国人将这一块的事务转交给中国进行。中德之间建立一个通报机制就可以了。在这方面,可能还要向德国施加压力。   这我是赞同的,只是特别指示,在坦克贸易问题上。总参谋部也要拿出可行的报告来给德国人参考,这是对中德都有利的事情,务必要让德国人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同时下一代坦克的开发工作,总参也要派出专门的人力去列装部队和生产厂家居间指导,这方面可以让德国人适度参与等等。   话题再次转回到中东问题上来时,一个现实的问题也提了出来,就是暹罗运河的工程是否要真的动一动,否则长时间不做任何动作,会让英国人感觉到这是一个骗局,他们没有压力,就不会与中国妥协。是否应当首先派人进行堪址。我同意了,在这方面,花几个小钱没关系,现在花几个小钱,将来暹罗运河总是要建的,那时候就可以省大钱了。   中东事务的大方向就这么姑且定下来了,总参谋部要忙着给德国人答复,而我也要回宫去听取戴鸿慈的回报,于是会议很快结束。在询问了几句总参谋部吸收海军人才方面的进展后,我就离开了西山,回到紫禁城。虽然总参那边还有一份有关俄国人可能在近期内动员兵力对深入境内的蒙古移民进行大规模清剿的报告,但是在我而言,这条消息已经不值得付出太多的精力了。俄国人想动动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动,也符合我的利益,俄国人和蒙古之间结下的梁子越大。将来他们所承受的回报也就越大。荣庆这个人,近期我就要召见,等马肯森回到北京后再谈一次看一看,到时候该采取怎样的策略去对付俄国人。   俄国人似乎始终找不到他们应该正面去面对的方向,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南,一会儿向西,似乎他们一直都没有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方向,这样的民族如果周围的邻居都是弱者说不定会让他们很得意地过上几十年好日子,但是如果他们遇上的是一个个强大的邻居,他们这十几年来承受的厄运实在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见到戴鸿慈的时候、他似乎心事重重、我很清楚他的心事,倒不是为了载沣,对于他这个级别的高官来说,这种单个事务的困难绝不会让他有所犯难。让他为难的,是他的角色似乎正面临着一个重大的转变,让一个天生二号人物命的人去做抛头露面的政府首脑,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个挑战。   而我,正在慢慢的培养他适应这样的一个角色。   载沣在他的劝说下,似乎有所触动,听内务府的回报说,他已经开始注意起自己的仪容来,每天生活作息也开始稳定下来。戴鸿慈仍然向我建议不要让载沣担任实职,我也听了,只是点头而已。载沣的用处可不仅仅是给他抬轿子,还有一个原来载沣系的人才们的启用问题,这些人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牵连,要启用他们,就必须先把他们头上的帽子给摘掉。他们数年来受的怨气,总要有一个上层建筑层面的大变化才能消化掉。而且,在皇家宗室的稳定性方面,我也要用载沣做个例子,给其他人看一看,以免皇室特别是小一辈们为了自保又去干一些勾连大臣的事情。   当天下旨给载沣赏贝子俸,第二天报纸上又出现皇帝去探视载沣,载鸿慈同行的消息,过了几天又下旨给载沣撤去宗人府看守。这连续几条消息,都迅速的让人感觉到一个政治信息:载沣可能要起复了。   而张之洞在六天后的去世,也让这一阵热度稍稍降低了一点,张之洞生前享受了文臣的极品殊荣,死后也被赐溢文襄,归葬故里。   世界各主要国家都对这位终生没有外访过的中国第二任内阁总理大臣的故去表示了哀悼,从新闻界的报道上来看,德国的致哀规格最高,他们派出了以马肯森将军为首的致哀代表团抵达北京,中华帝国内阁总理副大臣戴鸿慈亲自到火车站迎接,位于北京城南部的内阁办公区域,全部挂上了白幡致哀,他们在用这种令人感伤的方式来告别他们历史上最为成功的工业革命驱动者——《泰晤士报》简短的张之洞逝世新闻的末尾,这样写道。   虽然英国的报纸还对德国越来越与中国接近表示了担忧和警惕,但是也有相当多的言论对帝国日益失去远东这样一个重要且日益重要的盟友的忧虑。但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兜兜转转之后,英国人民又一次用他们的选票选举出了新的首相——来自自由党的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保守党的国际政策越发地让英国失却了往日的雄风。不仅仅在亚洲,在南美,他们也在渐次地失去了原有的利益,美洲的主人美国人正在逐渐将英国的利益从南美洲驱逐出去。而德国在智利获得了海军基地,也让大英帝国更加地感受到威胁的存在。而即使是在最牢固的底盘欧洲,英国人也眼睁睁地看着德国在这两年玩了一手前些年英国玩过的手段,将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中失去的又重新抓回到了手里。   这都让骄傲的大英帝国感受到耻辱。   随着更富有攻击性的自由党内阁的上台,鹰派人物的代表阿斯奎斯首相一定会在近期内做出一系列改变目前这种态势的动作来。所以,在阿拉伯问题上对英国示好,已经是必须要进行的了。这一切都由外交部和总参谋部在联合进行。对于英国这拌的长期性的老大,有时候需要硬一点,有时候又需要软一点。哄哄他,这样的灵活的政策有助于更大的国家利益的获得。   世界上大多数的成熟国家也正是这么做的,眼下看来,最成熟的,要算是美国人了。美国没有发一兵一卒,利用欧洲的两次危机,他们建立起了超然的地位,同时他们又在同时发展着与欧亚大陆上几个重要国家的密切关系,在长途的海上访问旅行之后,他们的舰队将于十几天后抵达上海,最近皇家海军正在忙着迎接他们的到来,海军王大臣醇亲王载洸已经在今天前去了上海,同时在大白舰队抵达之前驻在名古屋,实际上已经被架空了的德意志帝国普鲁士亲王殿下也将在数天之内到达上海,他的任务所在为何,还不得而知。他虽然是亲王之尊,但是在海军中一直都没有建立起威望和实权,远东的太平洋舰队根本没有他指手画脚的余地,他的精力似乎完全被限制在了名古屋那一亩三分地上。   随着互动的增加,中国独立的立场也将很快明确的传递到英国决策层,在此之后,国家的策略就要完全的转移到英国持最大的敌人锁定在德国身上的机会,大力巩固已有底盘,并徐图在亚洲的进取了,这正是美国如今的策略。但是,美国人绝无我目前的烦恼——陆海军中的鹰派当然希望将整个帝国架上战车,他们需要战争来证明自己,需要通过战争来建立自己的政治地位。   这也是我屡次为了用人大费脑筋的原因。每一个关节口上的用人,也许都将影响到帝国未来十几年的走向,在总理人选问题上,一个纯粹的技术官僚戴鸿慈,似乎比其他有地方军政背景的人选更为适合。   临睡之前照例关心了一下每日的报告,马肯森将军终于前去了北方,临别前他对于这一支坦克部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并表示德国似乎也应该在国内组建一到两个师进行实验。这是一个利好消息,虽然说坦克并不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武器,而且英国也将拥有坦克部队,但是对于将来的战争而言,英国对于德国已经占有太多的资源优势了,如果德国不能从其他方面得到补偿的话,那么这场战争不会像我希望的那样打得长久一些。   这当然不是一个可以说得出口的希望。在礼节上,中国对于马肯森将军的尊重可以说是十分足够了,对于他的北上,沿途陆军各部也表达了相当程度的敬意,他在参加完一个高阶的晚宴之后,乘坐火车从太原北上,前往他的第二个目的地,近期的热点俄国东部的西伯利亚地区。   在那里,有一个乌克兰人正在越来越寒冷的天气下,冷静的观察着在他周围发生的一切变化。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蒙古人正在成为这里的优势民族,这些蒙古人的粗野和彪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唯一的一次与蒙古人的谈话中,他得知了他们的来意,一个看上去地位比较尊贵的蒙古人高傲的骑在马上通过翻译向他询问了几个问题,这是哪里,有没有见过太阳神,愿不愿意获得自由。   对于托洛茨基这样的一个流放犯人来说,自由当然是他所渴求的,在这个能冻死人的流放地,他已经呆的够久了。他告诉这些蒙古人,他见到过一个浑身赤红的高大的人经过这里,远远的看不清楚长相,并不知道是否就是他们寻找的太阳神。   蒙古人似乎很满意,他们粗鲁的逮捕了流放官,并用皮鞭抽了几下之后,蒙古人向托洛茨基宣布他自由了。当然,他的新任务是带领这群看上去有七八百人的蒙古人向太阳神消失的方向继续追寻。   的确,他亲眼看到过那个浑身赤红的高个子向着北方而去了,但是他可不愿意带着这群人继续向北,对于他来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圣彼得堡。   经过一番无效的劝说下,无奈的托洛茨基在蒙古人严密的监视下向北方引路去了。沿途他也发生了越来越多的生火的迹象。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当然不会相信有神祸的存在,他也更加不愿意继续这无畏的旅行。但是这个高个子红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强烈的好奇心使得他最初几天的旅行还不至于太过无聊。   他不知道的是,一个中国方面的官员陈新元正在严密的注意着这支蒙古人的部落。他们已经越发的危险了。尽管在这片无人地区,托洛茨基这群人还是很快的很频繁的见到有不明身份的人在跟踪着他们。   也许是边防军哥萨克吧,托洛茨基越发的感觉到危险的接近,于是在几天以后,他逃脱了。   而这支蒙古部落则沿着火的指引继续北进,直到他们遇上哥萨克的伏击。双方的驳火发生在下午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短促的交火共造成数十人的伤亡,蒙古人察觉到危险的存在而折返回头了。很奇怪的是从这一次交火事件以后,再也没有人发现任何太阳神还在人间的迹象了。   而身在库伦的哲布尊丹巴活佛身边的人也传出消息,说闭关己久的活佛传出谕命,说太阳神给他赐下谕示,蒙古人应当在太阳神生活过的地方生存下去。太阳神会保佑蒙古人。   在这场蒙古民族内的大动荡大约半年以后,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个子相当高挑的军人,在一场边境实弹军事演习中不幸被误击身亡。   这一天,正是钦命诸蒙古事务大臣,蒙古正黄旗出身的荣庆抵达库伦探视病重中的哲布尊丹巴活佛后的第三天。   而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潜伏回到圣彼得堡的托洛茨基,也见到了他十分尊敬的瑞士人。他有一个想法要迫不及待的向这位老朋友吐露,并争取他财力上的支持。   这些都是后话,也是旁支末节,整个下半年最重要的事务,当然是定于1910年1月1日,农历新年来临之前的皇次子溥偀的婚礼。 第三卷 284章 婚礼前后的风云   “近二弟大婚之喜,儿臣如今远在关岛,闻之亦不胜之喜,于此遥祝皇阿玛与诸母妃身子泰健,二弟新婚愉悦。另儿臣多日观海,常思皇阿玛之博大便犹如大海之浩瀚,儿臣不胜思慕。本土舰队近日连日集训,为迎接美利坚合众国之海军,亦思远在纽约之三弟矣。儿臣溥华书于关岛云长港皇家海军盘古舰上。”一份通过邮传驿路送抵宫中的家住,让我读之不胜唏嘘,溥华这孩子随着年龄的增大,似乎性格也沉淀了下来,不管这封信有多少是发自内心,他心中对于弟弟先结婚,圣眷和平日里的作风又都远胜于已的溥偀将来会不会承继大统,成为他的君王又有没有怨懑之心。单从这封信上来说,他如今的心态很值得我欣慰。   他能自己想得开是最好了,虽然对于他的前途我并非没有安排,他的姻亲大事也是早有考虑,只是张之洞等一批老臣都面临着时间淘汰的关键时刻,从任一臣下的家中挑选皇长子妃,都会给外界传递出不正确的政治信息,特别是在眼下这个新总理人选未定的时刻,怎么着也要缓过主一码再说。   他的母亲被赐自尽后,我是让他改与溥夏归于皇后隆裕嗣下,先后也说过几门亲事,但他似乎却不怎么热衷,隆裕问过我几次老师不置可否,其后也就算了,只是到如今二弟溥偀都要结婚了,他这个长兄还没有,看上去有些僭次的感觉。   朝中倒是有大臣提出反对,认为在人伦上是有问题的,倡我老是留中不发了,这个问题即已定下,再去多想也没有什么益处。总之皇长子的婚事也不会太久。眼下让溥偀稍稍做出些姿态也就好了。   10月底的时候,德国皇家的送亲团抵达北京,被在特别为皇子大婚而兴建的毗邻先农坛南的内阁建筑群的宾客馆中。由于这次婚礼非同以往乃是一次国际性的政治联姻,所以在几年前内务府和内阁共同开始兴建了这一片建筑群,以备婚礼期间招待各国来宾之用,而在婚礼之后,也将作为皇次子溥偀和他的德国妻子的府邸,届时叫什么再由皇帝钦定。   当然,现在已经可以给这个府邸定名了。在维多利亚公主抵达中国的当日,我在宫中设宴款待送亲团全体皇室和政府官员的时候。亲口颁下谕旨,晋贝勒为谊郡王,将来这片建筑群就可以叫做谊王府了。   而远在大陆之外的两个皇子和在北京的两个公主也没拉下,皇长子清华晋定郡王,赏亲王俸。然在谕旨上也特别声明,职以任能,定郡王的军中职务不宜有变。到两年服役期满后,再做钦裁。   在美国念书的皇三子溥夏,赏诚贝勒封号,公主惠宜、惠容,各赏和硕公主封号。   这几个子女的出生年份比较集中,未来几年内,皇家怕是要喜事频繁,而儿子选媳妇女儿选额附,怕都要够我头疼一气了。   在其他人员的赏功晋爵方面,也普撒皇恩,我的两个弟弟和载涛也以二十六和二十五岁的年纪分别从军中允归京。载洵以贝勒赏郡王衔晋浩郡王,调至海军部任督造司司官,载涛以贝子晋贝勒赏郡王俸,调至皇家军事咨议会陆军司司官。   军政官员方面也有一系列的大晋赏,海军总督刘步蟾晋海军上将衔,总参谋长徐世昌晋陆军上将衔,病中的袁世凯再赏一等伯爵,赏太医院医正一名随侍。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之前一直不显山露水,直到近期才与被释放的庶人载沣前往上海参加万国禁烟大会的戴鸿慈,着其暂署内阁总理大臣职,晋东阁大学士。其余各级官员都有一系列的高速,基本上算是以此次婚姻为契机,完成了政治军事文武两个系统的从事调整,也为将来的戴氏内阁的顺利执政铺平了道路。   这都是后话,随着婚期的临近,世界各国的贵宾们也都先后抵达,不管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如何,整个欧洲的皇室基本上都有些沾亲带故,就连跟中国仇恨最深的俄罗斯都有皇室代表抵达并送上贵重的礼物。其他的诸如英国之类的还不尴不尬的友好国家更是没有理由在这种礼仪上的事情失礼了。   随着几个皇子公主被晋爵的消息在新闻界开始传播,宣传系统针对国内的对中德皇室婚礼的报道也随之猛烈起来,不管如何,是洋大人把女儿嫁到了中国来,而不是像古代那样送出闺女去和亲,这脸面上增光的事,怎么也都可以在社会上当好一阵谈资。整个民族的自尊心和自我感觉的提升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而德皇的旅程也随后展开,他的舰队已经从德国出发,在短暂的访问意大利之后,他将直接前往中国。在我的理解而言,他似乎是对意大利做一个最终的判断,在近些年来,意大利已经越来越表现出倒向英国的倾向了。如果意大利不是那么可靠的话,总参谋部就必须以另外一套作战计划来取代目前有意大利帮忙的计划。   在我而言,10月中提意见了马福禄和董承恩之后,他们就先期去了广州,由民用渠道前往去了麦加,跟麦加那个土皇帝倒是见过一面,但还没有详细接触过,事情还没有详细展开,但是在外交渠道,已经由外交部跟英国人开始了打招呼,当然,语气上给足了英国人面子,也知会了中国这次行动乃是受德国的委托而进行的。声称只要英国有顾虑,中国愿意在这件事情上与英国一并进行。   这个事情是十拿九稳,德国在此事情上有顾虑,英国同样也有,土耳其虽然已经被一脚踹开,但是英国也不愿意直接支持阿拉伯人而开罪犹太人。所以我相信英国会在这件事情上与我们达成妥协,所不定的也就是双方妥协的程度大小而已。   而暹罗运河也由建设部和海军部联合派员进驻暹罗,开始了在暹罗南部国土寻找合适动工地点的公开活动,在这个事物上给英国人施加的压力相信英国和法国很快就可以感受得到。   公元1910年1月1日,西方世界的新年,中华帝国皇次子谊郡王溥偀与德意志帝国维多利亚公主的婚礼在北京正式举行。全国大赦,所有重罪犯均释放或流放海外殖民地,全国普免钱粮半年,其中今年受灾的湖南湖北两省蠲免全年钱粮,当然这只是农业税,工业税当然是按照税务部当年颁发的新税制一体纳缴。在此之前的数月内,全国各重要单位均有特别仪式欢庆此次婚礼的举行,皇家海军与来访的大白舰队在台湾以东洋面举行了联合军事演习。帝国海军部也宣布了次年造舰计划:两艘战列舰女娲号和则天号。两艘巡洋舰穆桂英号和木兰号。海军部以此种特殊的命名方式来向即将嫁入中国皇室的维多利亚致敬。虽然因此后来1910年这一年被戏称为海军的阴年,但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只是海军中下层军官们口中的一点笑料和谈资而已。   随着婚期的临近,此次婚礼的女方主角也有一系列的动作。在军事层面上德意志帝国的陆军第五军的两个师与正在德国整体外训的第二二零和第二二四镇在德国南部与法国毗邻的丛林山区进行了一次联合军事演习。考虑到第二二零和二二四镇一个来自广西一个来自云南,在本国都与法国在远东的殖民地越南毗邻,所以此次陆军的联合演习举动颇引起了法国的抗议,法国外交部甚至也向中国发来了照会,要求中国对于此次演习做出合理的解释。当然对于这个要求外交部完全当作没有看到,在正式的外交层面上并没有给法国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在一次例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起时,外交部发言人才解释说中国在近期内绝无与法国发生摩擦的企图和准备,这才算是稍稍安了法国人的心。   德国的海军方面也在维多利亚公主出发前往中国的前一个月里,连续在北海偏西方海域进行了实弹演习,理由当然是清剿震慑海盗,以保证维多利亚公主的旅行安全。但是德国第一舰队以八艘无畏及超无畏战列舰为首的总计四十余条战舰的庞大的作战序列颇引起了英国的不安,也相继举行了命名为“皇室决心”牵连到数个分舰队的海上大演习,远至地中海舰队都有相当数目的作战舰只在做着环绕半个欧洲的长途奔袭演练。   随后德国人便宣布了原远东太平洋舰队正式改名为维多利亚公主护卫舰队的决定,并在给各主要大国的声明中,将维多利亚公主护卫舰队的所有权定为了维多利亚公主占有私人所有权的半私人舰队。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意识到了,这似乎是德国人为了逃避华盛顿海军军备条约的手段而已。   英国随即向美国发去了咨询电报,要求美国确认华盛顿海军军备条约对于这支半私人舰队的界定。美国的答复出乎他们的意料,刚刚赢得大选,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开始第三个总统任期,时年五十一岁的罗斯福坚毅的回答说按照目前的状态和华盛顿海军军备条约的规定,条约只能对这支半私人舰队的一半吨位做出限制。他对于世界头号强国的强势作风,正符合美国近期内的国力上升势头和美国人民对于在南美与他们争夺利益的英国人的反感,为刚刚赢得大选的他又赢来了一片赞誉。事实上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以及之前数年里罗斯福总统在国际事务中为美国建立起的巨大的国际声望并成功的结束了美国的经济危机,使得他赢得了这场大选。   当然,罗斯福总统所面临的经济问题的解决,是与美国日后的一个极端重要的机构——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开始运作是分不开的。在经济危机中已经臭了街的数个大银行家联合成立了这样的一个机构,在今后的年月里,来为美国经济的腾飞插上翅膀。虽然这个机构说穿了并不属于美国政府。   美国对于中德的联姻也相当的重视,他们也派出了与其他重要国家规制相当的代表团来到北京祝贺,并一并观看了在将来的谊王府举办的盛大的婚礼。由于溥偀在陆军服役的背景,陆军驻北京的三个军以及他在军中的一些私人好友都出席了婚礼,加上德国派遣的陆军仪仗及出席婚礼的海陆军军官,这使得整个婚礼中军人占了极大的比例。   婚礼当天使用到的汽车就达到了七十余部,马车更是不计其数,陆军部队出动了第三军的两个标维持北京的秩序,皇家汽车从西华门驶出前往城南的谊王府接来公主,与事先在紫禁城等候的溥偀碰头,夫妇向我行礼之后乘坐礼车巡游北京城,并在中午返回谊王府,参加一场西式的婚礼餐会,双方按照天主教的婚礼程序在王府中完成仪式,并接受各国宾朋的祝福。而下午则全部乘坐汽车前往紫禁城,在乾清宫一体会谈,并对各国媒体开放。随后主宾小憩后,乘坐汽车赶往谊王府,晚间按照中式婚礼的仪式再办一次。第一天的正戏才算是完成了。   当天北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是热闹非常,看热闹的人挤满了大街小巷,陆军部和顺天府联合执勤才堪堪的没闹出大动静来。而这样的热闹,还要持续三天,直到四天后的正式朝会上我让夫妇两人与朝中官员完成见面后,婚期才算是后一段落。   而溥偀夫妇更是需要在当天就赶往天津乘坐军舰前往德国,在那里,德国也需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来庆祝东西方两个伟大国家的联姻。   随着婚礼的高潮渐渐衰减,各国使节也开始了返国的旅程,走的最早的是俄国人,而走的最晚的,则是英国人。   俄国人的离开是有原因的。随着蒙古人大批的进入俄国领土,宗教狂热的他们背后似乎又有国家力量的支持,大有在俄国境内立国的趋势,而且俄国人也知道中华帝国相继派遣了蒙古出身的荣庆前往库伦,接替退休的丁汝昌担任乌里雅苏台将军并兼蒙古事务大臣,蒙古两大亲王也移至库伦治事。朝中另一个蒙古镶蓝旗进士出身的高官——直隶提督锡良调任满洲总督,形成了两个蒙古出身的大员和蒙古两大亲王东西配合的对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的合围态势。   所以俄国使节在抵达北京之后,就一直要求中国方面就西伯利亚的蒙古移民问题做出一个明确的解释,外交部在请求我之后,回复他们说中国绝无侵占俄罗斯领土之意,蒙古移民事宜,似是宗教事务及民间自主事务,朝廷不宜反对。并要求俄方谨慎对待移民事务,如果遵纪守法的中华帝国蒙古移民在俄罗斯境内遭到不公平待遇的话,中国不会坐视不理。这种姿态算不上太强硬,但是已经很不把俄罗斯放在眼里了。所以在得到这样的一份回复后,俄国亟需要针对目前的态势,就此问题做出一个最终决定。   陪同俄国人返国的还有中华帝国外交部负责俄国事务的官员汪大燮,就近期出现的移民问题与俄国朝廷磋商,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任务而已,跟随他前往圣彼得堡的随行人员中,大量的总参军情司的谍报人员担负着一个特殊的任务——对圣彼得堡即将出现的大事件朝廷观察,并与一些关键人物取得联系。   俄国方面的事务随着马肯森将军的返回,朝廷和军方也终于定下了蒙古将来最终的地位决策。作为深入到最前方的观察者,马肯森建议中国方面在西伯利亚地区允许成立一个新的国家,当然这个国家必须是中华帝国的藩属国,也就是与中华帝国本体共同尊奉中华帝国皇帝为最高领袖的享有一定程度的独立自主权力的国家。具体的控制程度可以介乎于朝鲜和暹罗之间。   这个方案首先遭到了几乎所有与会大臣的反对,在他们看来这太荒谬了,等若是允许皇帝现在辖下的子民自主成立新的国家,此例一开,后果不堪设想。我当然也是认同这个观点的,但我觉得马肯森的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稍微提前了一些,这个步骤如果放到几十年后,将会是一个完全接受的方案。但是在现在,的确有使国内地方主义抬头的危险,所以我最终拍板定下了一个折中方案,由帝国通过特效支持的方式,支持蒙古人成为西伯利亚地区的实际控制者,以常设的蒙古事务大臣实际控制蒙古的经济和军事线,朝廷控制外交事务。而蒙古两亲王则给予开府权力,领衔处理一些普通事务。在事实上用十年到二十年的时间,完成对西伯利亚地区的实际控制,并为变化做好奠基准备。   这一方案的实行,就由首任蒙古事务大臣,新晋东阁大学士荣庆负责。但他又不实领兵权,西伯利亚周边的军事指挥权,一半由满洲总督锡良负责,一半则由总参直接指挥旧蒙古境内地各部队。总参谋部和陆军部也相应的成立了北方司,专门处理这方面的事务。   处理好了这一头的事务,与美国的相应的交涉也在同步进行。与美国现在基本上还处在一个良性的互动进步期内,罗斯福总统的连任也让很多一直处理与美国事务的官员很高兴,所以在大白舰队与帝国皇家海军地本土和太平洋舰队互相了解实力和保持了对对方的尊敬后。中国决定派遣即将新任的内阁总理大臣的戴鸿慈出席了罗斯福总统的第三次就职典礼,而美国代表团也全体前往了上海参加了位于外滩2号,由美国建筑公司承建的上海中外俱乐部大楼的落成典礼。这部中国第一座使用电梯的高层建筑是中美友谊的象征,也是美国建筑业打开中国建筑市场的象征。   当然,这之后,美国人正式向我发来了绝密电报,询问中德联姻是否表明了中国将在未来极有可能发生的英德两大军政集团物全面战争中坚定地站在德国这一边?美国人很明确的表明了他们的担忧,他们在电报中坦诚的表示了中国将来的立场对于美国政府将来的立场的重要性。电文中,美国明白表示希望中国审慎的考虑自己的立场,并希望中美双方立即建立互信机制,确保对方将第一时间知晓彼此的战争立场。   其实从中国的角度而言,这两个远离未来主要战场的大国,都希望战争的火焰不要燃烧到本方现有的地盘上来,而双方不管哪一个国家首先加入战团,势必也将不得不考虑另一个国家可能会做出的反应。因为战争是一个有风险的东西,谁也不希望在另一个追赶者没有损失一点实力之前,就贸贸然的把自己的实力投入到前途未卜的战争中去。   就此问题给美国的答复当然是肯定的,双方经过往来电报议定从1910年开始的一零年代里,每年都要举行两次最高军事指挥单位的互相访问和沟通会议,上半年在美国,而下半年在中国。每两年双方元首互访一次,每一个行程就是罗斯福总统在1903年的访华。   俄国和美国的事务其实都算不上太复杂。最复杂的就要算是英国,在北京其间,英国陆续的向中国提出了数十个敏感问题要求中国给予确认,这一大摞子的问题每一个都要仔细的推敲而无法草草回答,所以英国的使节们几乎在外交部开了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双方的磋商一轮接一轮,几乎没有停止的时刻。   我知道,这也许是英国在试图抓住最后一个与中国缔结盟约的机会了。如果错过,中国必然将被列入到德国的朋友一列,而英国也将开始他们痛苦的抉择——增强印度,太平洋地区的军力,亚洲的第二战场必然要列入英国的作战计划。   英国的问题林林总总,涵盖军事,政治,经济甚至包括对于中国来说还很小的殖民的事务。他们担忧的地方是很多的,包括中国是否要将中南半岛纳入版图,中国是否有意在东南亚太平洋地区做出支持德国的军事行动,中英双方是否可以忘却过去的不愉快,重新回到1890年代的蜜月状态,在北方中国是否有意与俄罗斯进行下一场大规模边境战争,中国对于中亚问题是否有自己的见解等等。而英国几乎也提出了同样多的合作方案,包括在中东问题上的合作,在东南亚,中南半岛问题上的合作,在北方与俄罗斯关系上的双边合作等等。   这些都是不容易回答的问题。英国似乎什么都想知道,但又什么都没有把握,在长达数月的非正式磋商中,将磋商的范围定的如此之大在外交史上实属罕见,除了一边倒的强国与殖民地的谈判,似乎还没有任何双边实力接近对等的两国把谈判的领域扩张到如此之大。即便是军政同盟的国家诸如德国与奥匈帝国,英国与法国也不可能完全去探知另一国的所有政策动向。   英国这个老牌帝国似乎已经失去了镇定的本能,他们似乎已经想发动全面战争了,只是他们还有着相当多的担忧,他们担忧亚洲利益是否会遭受到中国的攻击,帝国赖以生存的海外运输线已经有相当部分受到德国人的威胁,如果海陆同时面对中国和德国的攻击,大英帝国仅靠本土和非洲殖民地是无法支撑本土打完一场将整个德国消耗掉的全面战争的。   这是我和外交部,总参谋部等机构几乎是一致的判断。英国在非正式接触中开出了很多令人垂涎的条件,包括劝说法国放弃越南,自己放弃中南半岛,以满足中国对于这片领土和资源上的需求。也包括在北方牺牲俄罗斯,在任何中俄冲突站在中国一方,包括在中东事务上无条件支持中国,并保证中国将来在中东利益等等。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礼单,那就是向中国公开大英帝国在中国各藩属国中已经建立的联络线,日本等国所有的与英国有联系的利益方可以全部向中国公开。   这种条件和英国前所未见的低姿态,都让我和我的大臣们面临着一场艰难的选择。好处谁都想要,但是有得到就必然有失去,谁能轻易的下定这个决心?而不答应的话这些好处不会再有不说,现有的全部利益线都必须要做好全面准备了,这一次的拒绝就基本等于拒绝了英国最后的诚意,今后中国就是大英帝国的敌人。 第三卷 285章 第一份谅解备忘录   与英国的谈判在持续进行中,反正离英国人所期望的最后达成协议的日期——1910年上半年还有一些时日,我相信这是个准确的时间底线,英国不能再等了,他们必须做出选择,尽管如果中国放弃这样一个机会的话,等若加倍增大了未来英国在战争中的难度,但是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必须剩下来不多的时间内将他们的整体作战计划完善好,中国以及亚洲是否会开辟一个新的主要战场,这将是每一个对大英帝国的未来负责任的政治家所必须要关注的。   这头的事情,暂时交给了恭亲王载滢挑头理着,他和外交部尚书伍廷芳每天晚上都会进宫来呈报当天的谈判进程,随着时间的进展,英国人开的条件也越来越放开,之前所述的也都是一步步开出来的,只是载滢那浮滑的性子和伍廷芳恭承圣谕他做不了主或是觉得不妥的一概推给载滢,又或者是推脱要向皇上请示云云,是以这个谈判过程一直到了1910年新年过了之后,还没有达成一项书面协议。倒是德国使馆方面几乎也是每日都能收到相关的文书,当然,这都是通过谊郡王府的德国武官通过非正式渠道弄来的。从政治操守上来说,我们当然不会把与英国人的秘密谈判内容公然直接与德国分享。   至于德国方面将作何反应,那就不是我所能决定得了的。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这两个剑拔努张的两个大国之间,即便是中国这样有份量的国家,也不过是一颗你争我夺的棋子而已,虽然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明白中国人并非是棋子而本身就是一个棋艺非凡的棋手,但是在这个阶段,闷声安稳地做一颗棋子才是最好的发财之道。   这一条线的控制,也是颇为费神的,太松了英国迟早要生出被戏弄的感觉,这比一口气回绝他还要让他难堪。但是这些一揽子协议又不能拆分开来,一旦拆开来便是毫无意义。是以,在秘密外交接触的近半年时间内,根据谈判进程,偶尔我也有一些让英国人生出好感的公开活动,譬如高调给皇家海军奠基人之—英国人琅威利授中华帝国皇家海军终生海军上将军衔,又诸如在谈及皇次子的国际婚礼时开玩笑似的说皇长子是否应该去英国寻找一个合适的配偶云云。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这些话以我的身份说出来,显得整个中国对于英国并没有排斥的感觉而已。   而在本年度即将停止的大英帝国为中华帝国代为培训行政官僚活动的成果之一,现任新湘省税务司司正温祥瑞便是1895年从英国肯特郡税务部门实习任上学成归国的,先后在直隶,山东两省呆过,为这两省税务系统地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随后被直接调到了新湘省,独力承担起一省的税务征稽事务。综合起来算,也算是进入了一省封疆大吏的行列了,虽然如今随着官制改革的逐步进行,各级部门都开始了垂直往下铺的进程。每个省的方面主官比以往可要多的多了。   在中华九年的各省官员分批进京述职时,他受到了正式的表彰,荣获皇家宝瓶勋章一枚,内阁和户部也都另有表彰,当年的考功当然不出意外的是个卓异,眼看着明年就是个炙手可热的新贵。但就是刚过了正月十五,他刚踏上返回新湘的船,便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出事了。   出的事不大不小。但毕竟牵扯到人命,起因是自从入冬以来,整个本州岛普降冬雨,这是多少年都没遇见过的,虽说雨势不大,但是经不住这么个来来回回的不停的下,当年又没有一场雪,原本该下雪的水分全部变成了雨,当年整个就是一个灾年。   而本州岛中部山区的地势,往往是越是内洼的地方,就越是繁华,越是人口稠密,是以本州岛东部的两个势力整个冬季里都在忙着防范洪水,便是如此,东京,岐玉,直到北方的长野一线,连续出了三起洪水灌城的险情,最严重的便是山梨县的甲斐市,洪水倒灌进城,淹死黎民百多人,大冬天的没有干身衣服换的,又冻毙了十来个,这个事情一出,日本大正国王才让政府把灾情报给了北京中央政府,请求物资的援助,并责成政府方面全力救灾。近来因为身体不好虔心修佛的大正国王,对民生的关注也是与日俱增。   在国王的号召下,名义上都尊奉大正国王为王的东部的两个政府也开始私下接触,协商解决双方控制区边界的山洪防范问题。长野军政府的代表隅谷日三郎和东京政府的代表川浦敬修在中立的实际控制在中国赤城山驻军手里的群马县境内展开了磋商,并邀请驻军司令长官,统管陆军第一零九镇和一一一镇的胡三水少将与会,试图协调让中国驻军也参与到抗洪救灾中来。   胡三水当然不愿意,只是出于礼貌才出席了会议,让他们双方自行协调。他只有两个宗旨,那就是第一不管山洪的源头在哪里,他不会出动一兵一卒救灾。第二个,在其他地方武装人员救灾都可以,但就是不允许一兵一卒进入群马县境内,不管是东京政府的兵还是长野军政府的兵,理由当然是当年签署驻军协议时限定好了的,群马县不准任何日本的军事人员进入的条款。   虽然胡的条件有些苛刻也有些霸道,虽然有相当部分的洪水都是从群马县境内的山脉引发的,但是胡三水都已经说了,他作为曾经参与过当年二岛征服战的陆军军官,谈判的另两方对他还是多有畏惧的,虽是无奈,但三方开始还在这个框架下开始了谈判,但是越谈到最后,东京和长野方面越觉得群马县内的洪水一定要得到根治,而鉴于无论是东京还是长野,都绝无威信和能力在群马发动百姓去进行抢险,所以两方的救灾人员不进入群马,洪灾的彻底防御就无从谈起。而救灾人员中就不可避免的要有武装人员。   胡三水可没有太多的耐性,新年里他营里的官兵也要抚慰,北京陆军部来的探视差官还要应付,哪有那么些工夫听他们扯什么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地抗洪?谈不了多久,他就还是摆下开始时那两条,拍拍屁股便回营了。两个代表无奈之下,只得认了栽,草草商议了合作的事项便走了。   这么一来,仍是跟没谈之前差不多。要是当真日本人不去惹这个茬就罢了,偏偏那两个代表畏于上头严令,又着实是怕再弄出什么像甲斐那样的洪水灌城的事情来,尽然把胡三水的那两条特别是后一条当了耳旁风,这没出正月十五,东京政府的两个人便带着几个兵进了群马。初时还好,就是看来看去,这最后的漏子还是偏偏出在了赤城山的地藏岳上头。   所谓赤城山,乃是黑松山和地藏岳的总称。在山顶的周围,原本的就喷火壁和新的火山喷火壁之间有大量的凹陷,积水多了之后就形成了一个山顶湖——大昭湖,在这个年份里,大昭湖地水位自然有所增长,但是驻地陆军却从没有受到过大影响——他们军营的选址都是经过考察的,要说赤城山山顶蓄水是否对临近地区形成威胁,那便是谁都说不上来的事情了。更为致命的是这个湖直接与此次水患中的重要河流——荒砥川直接相连,并有着20米的高低落差,这更加让人揪心。所以,从日本救灾方的角度来讲,他们要去看看大昭湖是否对临近地区的水灾有着致命的影响,那也是能够理解的要求。   但地藏岳下边就是驻日陆军的司令部所在,哪就到他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几个人愣头青谁也没请示,径直就上了山说要去地藏岳山头去看看。黑松山下的警戒线就起了疑,问了几句双方都带了点火气,翻译上头又麻烦,日本人气愤的指责卫兵无理取闹,摆出阵势就要硬闯。卫兵经请示他们的营部之后,当即向闯入禁区的两个工程师,一个日本士兵开枪,并一涌而出缴了剩下几个吓得目瞪口呆的日本士兵的械。   这下就捅了大篓子,两个内政部的工程师和一个日本陆军士兵当场死亡,其余人等一体被中国赤城山驻军扣押,整个东日本都被激怒了,群马县倒还好,毕竟经过了数年的经营,而且群马县也只是以风月产业为主,没什么家国概念。而邻近的岐玉和山梨县都爆发了反华游行,要求中国当局交出杀人凶手,向死者家属赔偿,并从日本撤军。   倒是东京和长野这两个政治中心出奇的安静。只是两边都派出了一定分量的官员对新闻界发表了表示愤怒的讲话,看上去像是用来安抚本方内部的不满者。而在船上的温祥瑞看到的,便正是报纸上有关这一事件的报道。   要出大事了,往来于东海地区和大陆之间的邮轮哪叱号的头等舱内,温祥瑞慨然叹了一声。   他的估计没错,赤城山枪杀日本人争件经过西方报纸的转载之后,成了英国人攻击中国的一个有效武器,声称中国正在奴役亚洲,并且正在试图扩大他们的奴役范围,大英帝国已经关注到了这次事件,希望中国政府给予文明社会一个合理的解释云云。   当然,在北京的秘密磋商并没有结束,他们一边在给中国施加压力,一边在给中国展看合作的美好未来。这种两面派手法,让外教系统的几个首脑人物非常气愤,这种情绪也迅速传递到了我这里。   日本那个枪杀事件是一定要解决的,胡三水麾下的部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驻军前几年还好,近些年军纪越发的败坏,这与司令官的放纵是分不开的。日本的局势刚刚维持到一个高压平衡状态,这次事件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好的话,很可能会导致日本迅速的团结起来,而一旦再重新回到以前那个状态,同时再加上国际上再出来几个像英国这样的讨厌角色撑腰,再想把他摆平就要花大力气了。而现在时间紧迫,哪里还有那么多大力气去耗在这里?帝国现在的重心不是日本,也不是哪个藩属国,这前后几个司令官都是什么蠢驴脑袋,这点事情都想不通?   载滢建议我观望一段时间再说,同时建议军事上要加强,要对日本增兵等等,他这一句话一说,我想也没想就反驳回去了?“现在增兵,不是火上浇油嘛!那么大点一个小岛,要朕耗掉多少兵力多少财帛多少精力去?值得吗?这一亩三分地前几年不是挺省心的,非要每年填进去钱银兵马无数不可?载滢你明天转告英国人,就说我们可以让一点步,先让他们把日本勾连英夷的那些名单交出来!”   载滢触了个霉头,我一发火的时候他就低下头去一吐舌头,听我说完连忙躬身应允,转头说笑道:“要是袁世凯没伤着,让他去办这个事倒是不错。”   “赵尔巺是废物了?这点子事他办不好?袁世凯别说伤了,就是没伤,也不能老是烙在那块饼上!”我又说了一句,这才缓过脾气来,吁了口气道:“行了,照例让德国人知道,这个事我们也不得已。”   半晌没吭声地伍廷芳听了这句话,犹豫着抬起头来道:“臣领旨,只是臣还有一点想请示皇上,按照臣的预计,英夷怕是要让我们承诺在二十年内缓建暹罗运河,才能换来那份未必准确的名单,照臣看,这恐怕有些划不着。”   此刻我的脾气已经平复了,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启口道:“文爵啊,你是办外交的人,英国人纵横天下数百年,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生意?空手套白狼最划得来,但咱们肯他们也不肯啊,载滢你说是不是?”跟有些忐忑的载滢调侃了一下继续道:“这里头的学问多着呢,文爵你可要跟你们恭王学学。英夷当然不会存着为咱们好的心思,朕亲政时他们要放着老毛子东向南向动了他们的地盘,所以这才让咱们沾了他们十几二十年的光,但是总是要还的,这不,他们这也不是第一次要咱们表态了。朕还是那个宗旨,态可以表,但做到什么程度,要什么回报,都一五一十亮出来。咱们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好了,朕也只是白说两句,道理你也不是不懂,就是这交涉上头你还是有些放不下架子,现在明明白白的就是做生意,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生意,他们能扯下这个天下第一大国的脸来,还扯不下名单上那点人来?他也怕咱们发现有假翻脸不认人啊。”   说了一大堆话,见他们点头似有所悟的样子,喝了口茶继续给他们吹风道:“这上头朕也不想多说,就两条,第一,眼下日本有乱子是要平的,要平就要把这些跟英夷勾连的人全弄出来处置了,不然将来总是个祸害。日本大小是个藩国,咱们搞情报的也不能在那里太展拳脚,有些名单有些事咱们是弄不周全的,所以英夷这个名单我们一定要拿下,前些时候朝鲜地方镇守使叛乱就是个前车之鉴。我中华志在万里,哪能老在这些个下地方上花大力气?所以让让小步换来个名单也是值得的。其二,其实咱们也不是赔本买卖的,暹罗运河朕本就没有近期内动工的打算,那得花多少钱多少人力都是难以计算的,而且这个当口去弄,摆明了就是要跟英国人对着干,这对中英关系,中德关系都不利。现在不建,将来是不是要建,那是将来的事情。二十年不建?哼,他们打的好算盘,就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毛贼,值得我中华付出二十年的承诺?荒唐!”   “哦,敢情暹罗那边咱们就是唱戏给洋人看了。”我说完后好长一段的沉默期,伍廷芳和载滢都需要思考来消化我的讲话,载滢见气氛稍稍有些尴尬,便插科打浑道。   我哈哈一笑,合了茶碗的盖子,摆手道:“你就是改不了这习性,朕这喝茶呢,你想说笑话弑君么。”   载滢当然知道我在开玩笑,却还是做样子请罪,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个孩子脾气,我心中暗笑,作势虚踢了一脚,才定了笑容道:“好了,就是这个宗旨,你们去办吧。”   两人退开去后,我这才拿起胡三水的请罪电报,琢磨着给他回电。人在愤怒的时候最好不要做决定,这是我多年皇帝生涯积累下来的经验,载滢这晚上的表演后,我早已没有了初接到电报时的怒意了,斟酌了一下,提起笔批复道:“览奏殊惊,尔治兵何以若是?朕深悔以尔提调此二镇兵马也。着尔即行卸职返京,尔之职差,暂由一零九镇镇统柴佳署理,软此!”   又另外给东海总督赵尔巺下旨,让他立即去东京活动,可以稍稍对日方让步一些,颜面上要让日本政府过得去,但驻军一个人也不能减。另外可以立即逮捕肇事陆军官兵和那个准核开枪的营长,可以让他们到东京接受一些羞辱,让日本人出出气,但一定要确保他们回国受审,这是条约有限定的,中国人在日本有治外法权。这是一个苦差事,当然免不了要勉慰赵尔巺一番,当真是委屈他了。   对柴佳也有谕旨,让他近期之内严格管束部属,驻军两个月之内一律不准外出,严防再出新的事情,同时也避免外出士兵落单遭致报复。违令者不依军法,以抗旨论处。并立即对日本工程人员开放赤城山,他们就算刺探出什么军事机密那又怎样,那块地从军事价值上来讲没什么太大意义,日本人真想攻难道还攻不下来?他们怕的不是群马县内的那两万多军队,怕的是随之而来的报复攻击。这种简单道理我也不厌其烦的在谕旨上一一写明,别的不怕,就怕又碰上个愣头青搞出新的什么事啊。   同时让宣传部也派人与赵尔巺一同都去日本,要利用赵尔巺摆出的低姿态和场面上做的让步,在日本收买一些张纸把声势造大。这对于事件的平息和坏事变好事有着特殊的作用。   户部和民政部也要酌情给日本一点援助,具体数额可以给个几百万,多多少少的没什么,只要能让那块地方暂时平息下,再收买收买人心,配合拿到名单后的肃清,这场祸乱也就平了下来了。   倒是北京陆军部和总参谋部等几个军事单位方面,在几天后听说胡三水褫职进京待命后,屡屡有人觐见时要拐弯抹角的说情,我嘴上打着哈哈,其实我哪里真的想处置这个胡三水?他能打仗,有勇有谋我又不是不知道,哪能就这么废了?要的只是给他个教训而已。只是这也是个给陆军界一个面子的机会,所以松口也要等到胡三水被解送入京后再说。   就这么的,在1910年3月底的时候,胡三水被递解入京押在陆军部军人监狱。而中英欢方也在北京签署了第一个谅解备忘录——中英关于暹罗运河的谅解备忘录。   英国正式向中国军情机构分享了日本、朝鲜乃至暂时还没工夫理会的尼泊尔、暹罗,南掌等国的对现在状态有异心的异议人士名单。而中国也在文件上承诺在1930年之前,暂不开始暹罗运河工程。 第三卷 286章 赢得未来的西进   大英帝国的尊严得到了满足,初步的告捷也让他们觉得挽回东亚的劣势也不是那么难为了,在关于暹罗运河的谅解备忘录签署以后,他们也加紧了工作力度,力图要在1910年上半年之前彻底落实一旦英德站到对立面的时候,中国能够承继过去十多年的友谊,在东亚能够帮助英国将德国海军在亚太地区的实力连根拔起。这是他们的期望,为了能让中国上钩,他们甚至明确表示战后亚洲的态势就是中英以马六甲海峡,喜马拉雅山为界,中英各据一半分而治之,中英共享亚洲利益。而在南太平洋诸多岛屿的分割上,他们也拿出了诚意,英国只需要毗邻澳大利亚的苏门答腊岛及其东延诸岛,包括爪哇岛,努沙凳加拉群岛等岛屿以作为澳大利亚的屏障,而以班达海为利益分界线,东部及北部的诸多岛屿,可以全部纳入到中国的势力范围中去,包括加里曼丹,新几内亚等岛屿,以作为中华帝国的海上屏障线。在以中国本土为核心一直到这些岛屿的辐射区域内,英国保证不会有任何第二个国家侵犯中国的利益,这其中就包括英国在欧洲坚定的盟友——法国。   中南半岛方面,英国希望双方以泰国和缅甸的国境线为界,这样就可以避免中国在印度洋的出海口与英国发生海上利益的冲突,以确保双方的长久和平和友谊。在他们的描绘中,整个世界将会被大体划分为四块,平衡的欧洲,中英分治的亚洲,英法分治的非洲,美国的美洲。在这样的平衡体系下,整个世界能够获得一个长久的和平期和繁荣期。   不过在我以及参与谈判的诸多大臣们看来,英国人似乎故意模糊了一个区域,那就是中亚地区一直延伸到地中海的这一片庞大的区域。当然还包括将来地位未定的俄罗斯,在战后这样的一个世界划分后,俄罗斯的地位将是如何,英国人只字未提。   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对英国人的不信任,加上诸多大臣们对于曾经施加过凌辱于本国的英格兰和法兰西的发自内心的不喜欢,英国这个方案始终没有得到我们的明确答复,这后面的名堂太多了。中亚且不去说他,这个地方如今是掌握在俄国人手里,直到南方的阿富汗,印度,伊朗一线,那是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如果世界真的像英国人描绘的那样,不安定分子德国和奥匈帝国被文明世界征服后,那么几乎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下一个需要被征服的不安定分子就是中国控制的这半个亚洲。届时现在看起来还算是过得去的友好的美国,他们的立场会怎样还很难说,也许他们会与英国人联合起来分割亚太地区利益。那么我的整个帝国都将处在一个庞大的包围圈中,那时候的英国人,还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么?   下旨让传了一个副本给德国人之后,英国那边便是敷衍着的状态,载滢总是跟英国人说吾皇仁厚,不忍儿女亲家如何如何的,英国人就耐下性子来跟他讲欧洲皇室和东方皇室对于国家的区别等等,总之这小子插科打浑是一把好手,关键是脑袋也不犯糊涂,任你舌灿莲花,他就是巍然不动,反正我给他的旨意就是重要关节上就是拖,细枝末节的地方就用做生意的心态去争取,总之不上他那个钩,但也不能叫他看出来这边是绝无可能上钩的。   一句话,争取时间和争取好局面,现在就跟英国破脸没意义,甚至未来破不破脸也还是两说,他们要急就让他们急去。趁着这个当口我们也提出了诸多要求,诸如马福禄一行在麦加的活动,中华帝国宗藩体系与英国的殖民地,自治领等体系的对等关系的政治书面认可等等,这些小好处就先得着,总之我们也还有退路,到最后实在不行,给他们一个立场中立的答复他们也应该能够满意。   而中国的弱势项目包括一些高端的工业技术,农业的近代化,包括化学纤维等技术,也由内阁相关部门和一些企业开出了详细的清单一式两份交给了英国和德国,他们能满足就给一点小口惠,不能满足那就翻脸结束当天的磋商,连续十几天下来,书面上形成的条约也有一沓了。这方面的任务,目前都由戴鸿慈领导下的内阁各部分头盯着。   没办法,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中国在东方的崛起已经对世界的局势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英国作为目前最大的既得利盖者,当然希望需要同时应付的挑战者只有德国人一家,这从他们在美洲事物上渐渐开始走退让的道路就能看得出来,如果在将来的战争中美国要是因为现在南美问题上与英国结下的仇恨而站到德国那一边去,这是大英帝国绝难应付的局面。而相较而言,中国倒还好些,如果德国在亚太地区没有军事存在的话,我相信英国人现在拉拢我们的热度绝对没有这么大,他们只要确保中国不会威胁到印度洋事务和中亚事务就可以了,其他方面让让步他们就可以轻松的实现这个目标。   但是现在不同了,中国人对于中亚事务的干预从来都是防御性的,从汉到唐,基本都是为了解决自身中原富庶地区的共全问题才会在中亚展开拳脚的。而我的到来已经让整个世界无从摸清中国的真实意图了,他们的胃口有多大,他们要实现怎样的一个战略目标,即便是英国人也没有能力完全弄清楚。   英国不提俄国和中亚的事情,我们自然也不好提,但是我们也有能力让他们自己提。这时候炙手可热的西伯利亚蒙古移民问题已经展露出了即将爆炸的态势,俄国的边境哥萨克已经将越来越多的态势报告发回了圣彼得堡,我相信愚蠢的俄国人一定会试图发动一场战争来解决他们越来越难以解决地内部问题的。因为他们现在似乎除了东方,已经没有其他能够突破的方向了。土耳其固然是个极好的选择,但是没有好的借口,谁也不好意思老揍一个打不过自己的人。虽然借口是可以制造的,但是自从资产阶极革命后,土耳其人也正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来洗刷这一个多世纪以来的耻辱,这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惹得起的民族。相较而言,百十万移民就好解决多了。   虽然这些移民背后似乎有中国政府的官方支持,中国也适时的稍稍警告了一下圣彼得堡,甚至还派出使节汪大燮来协商解决,但是这个代表是无理的,他狂妄的宣称俄国方面应该给予西伯利亚的蒙古人一块固定的领土来让他们生存,原因是这片土地上原本就没有多少俄国人的存在。这已经超出了尼古拉二世沙皇陛下爱的容忍范围。在皇后的支持下,他迅速的将汪大燮驱逐出境,并开始了他的战争动员。也正是汪大燮的回京奏报,让我意识到俄国人很快就要下重手了。这是个机会。   通过军情司欧洲局的运作,圣彼得堡的托洛茨基也得到了消息,紧锣密鼓的筹备了起来,一旦东线情况有利,相信他们将会迅捷发动的。   名义上的远东大铁路的不在远东的终点叶卡捷琳娜堡的火车站如今成了全俄国最忙碌的火车站。大批的物资和军人从西方运达,又迅速的向东方辐射而去,这个城市扼守着俄国的东方的大门,依托着乌拉尔山脉和依谢特河的天然地利,这里就是最好的堡垒。从这里向东。很快就可以进入如今极度混乱的西伯利亚地区,在小尼古拉大公的主持下,一场战争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他们等待的只有两条,圣彼得堡的命令和寒冬的结束。   在基本丧夫了西伯利亚地区的统治体系之后,实在并不能责怪俄国人的反应太过缓慢,即便是俄国人也不愿意在寒冷的冬季到西伯利亚去过冬,更不要说去作战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开始时只是想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问题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俄国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再次激怒似乎是看到俄国人就来劲的中国军队,如果当真彻底激怒中国人,那么他们防御薄弱且根基不深的中亚地区将有着沦陷到中国人手中的危险,到那时候,如果德国从西线发动攻击,也许他们就只有指望高加索山脉和乌拉尔山脉来抵挡中国人的脚步了。   从高加索山脉向南直到阿富汗甚至印度洋,这片地区曾经是俄国和大英帝国的棋盘,在英国成功的利用了一系列变数和利用中国削弱了俄罗斯之后,俄罗斯的触角收回到了里海,咸海和在中国的咸丰皇帝当政时期取得的巴尔喀什湖以南一线,而在这一条线向南直到波斯阿富汗一线,这一带已经逐渐被英国人的光芒所笼罩,而即便是控制在手的这些地区,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抵抗中国在新疆地区经营了十几年的军队。   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但是沙皇的决心还是下了,因为中国人并没有太过在意沙皇的脸面,他们那个骄傲的使节狠狠的扇了沙皇一个耳光,对于俄罗斯帝国来说,还有什么比领土要求更为过分的要求呢?   年轻一代的哥萨克们骄傲的开赴前线,他们要扞卫自己的领土,把蒙古人从西伯利亚赶出去!   托博尔斯克(Tobolsk,古称Tubal)鄂毕河缓缓流经这个城市的西侧,使得这个位于西西伯利亚的古城比西伯利亚的大部分地区更早的迎来相对的温暖,也使得这里成了最多蒙古移民聚集的城市,他们赶走了这里的俄国官员,并自行改名为太阳城,按照先到先得的古规矩,这里如今是原唐努乌梁海杜尔伯特汗旗下的一个小汗巴音图克汗的汗治所在,尽管这里离着俄国东部的军事重地叶卡捷琳娜堡只有直线距离六百多公里的距离,尽管这五万多蒙古人只有两千多支步枪之外其它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相信,只要有太阳神的庇佑,他们无所畏惧。   托博尔斯克的失陷大大的出乎俄国军方的预料,托博尔斯克大小也是个城堡。原本这里就有一千多哥萨克驻守,却不料他们居然抵挡不住这些蒙古人,这是第一个被蒙古人占据的西西伯利亚城市。也正是这次事件,让俄国人脸面全无,亲自抵达叶卡挂琳娜堡督战的斯托塞尔将军雷震震怒,当即向小尼古拉大公建议立即收复托博尔斯克。对付那么点蒙古人,他可以让麾下的一个师轻易的完成任务。   公元1910年4月3日,奉尼古拉大公的命令,俄罗斯东方军团的两个师经过十二天的行军后。跨越了托博尔河上的冰层,隔着鄂毕河宽阔的冰面,开始了向托博尔斯克的进攻。蒙古人的抵抗是很徒劳的,他们的火力比起对方的炮火来说太过孱弱了,仅仅用了不到四小时,俄军就完成了仅供任务。在城市外围组织起第一道防线的四千五百名蒙古勇士全部战死,伤亡不到七百人的俄军大举入城。   随之而来的便是屠杀,城中被蒙古人奴役的俄罗斯人翻身做了主人,在哥萨克的率领下,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杀戮之中。仍显寒冷的天气里仿佛只有喷薄而出的热血才能稍稍驱走寒意。经过两天的混乱期后,俄国人开始检点他们的这一仗的成果,数万具蒙古人的尸体,几千匹马匹,没有一些御寒的物资,食物……   随着俄国军力的陆续投入战斗和寒冬的离去,在西伯利亚的蒙古人越来越受到残酷的待遇,整个蒙古在哭泣。到了5月的时候,已经陆续有数个蒙古的大小汗们来到北京,整日的在理藩院和陆军部等衙门,以及皇帝召见的时候在金銮殿,号哭声一片,甚至有哭得昏厥过去的。   当然,他们也被安排到一些军事单位,以及外交部的衙门哭给国内国外的人看,我也震怒着下旨让外交部答复英国人:请英国明确在中俄之间的立场、中俄之间,马上就要开大仗,有鉴于此,在英国做出明确答复之前,外交部暂停与英国人的私下接触。   如此高调行事的原因当然不是仅仅因为蒙古的遭遇,那个事情用不着在意英国人如何。该怎样还是要怎样。与英国的暂停接触最大的原因还是德国外交使团的到来,他们可比空手套白狼的英国人实在多了,事前传给英德各一份的需求列表,德国人要么带人,要么带资料,基本上只要他们能提供的科学门类,他们都将无偿的提供给中国。而他们也高调支持中国立即发动对俄国的战争,并迅速在柏林发表了一份针对俄国人的谴责声明,声称俄国在托博尔斯克的屠杀行径已经超出了文明世界的行为准则容许的范畴,无论俄国为此承担多么大的付出,都是应该的,德意志帝国坚定的支持中华帝国发动一场惩罚性战争。   身处两难的英国人也被这一突发事件打乱了阵脚,还没有完全失去笼络住中国的希望的英国人台面上和台面下分别给了我两份声明,伦敦发出的台面上的声明希望中俄双方保持克制,并立即展开解决西伯利亚问题的谈判,以避免更大的悲剧的发生。英国也严厉指责了俄国的野蛮行径,声称俄罗斯必须无条件停止一切军事活动,并对蒙古人做出实质性的赔偿和让步。   在北京的台面下,他们则表示如果俄国为此付出代价的话,大英帝国认为一切都是合理的。他们着重解释了英国,法国和俄国三国的同盟协约仅仅是适用于在欧洲范围内的。我不知道那份协约中是否有这样的条款,但是我相信英国对我有这一番做派,在圣彼得堡也必然有另一番做派,说不定英国还在帮助俄国人展开在东方的备战行动呢。   随着蒙古那些汗王们的哭泣表演的继续深入,军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打一场仗了,应总参谋部的要求,库伦方向的陆军各部队都轮番展开了演习,摆出一副即将深入北方在西伯利亚地区与俄国人开战的架势。在演习的进程中,部队也获得许可,他们可以适当的打死一些临近地区的俄国人以制造摩擦和牵扯俄国的注意力,以配合伊犁方向的军事动员和兵员集结。   这还不够,在北京的陆军部和兵役部联合发出部谕,全国的预备役和老兵返征工作就此展开,宣传部甚至配合给了数十条口号,整个中国的宣传机器全部开动,给外界一个中国即将在中俄北方边境开始一场大规模的进攻的印象。   在这个阶段,所有的准备事务都已经陆续准备完毕,在日本和朝鲜,一批里通外国的当地人被驻军抓捕并处斩,所有的藩属国都得到了情况通报。而国内内政事也正式任命了新的当家人,戴鸿慈正式出任内阁总理大臣,内阁书办司主事辜鸿铭将象征相权的内阁总理大臣印交给了他。   到了6月时,所有的军事政治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伊犁全线集结了十五个镇十九万人,加上从北京派出的第一军王士珍部,以王士珍为主帅,务求在俄国的战略准备全部集中在叶卡捷琳娜堡一线的时候,在中亚的英俄之间,打入一个属于中国的走廊,这个走廊的标志性成果,就是喀什西面,喀布尔北面,距离两个重要城市都不到一千公里的杜尚别,目标当然不是宣传口号上即将宣布的“收复浩罕国故土”而是在这个地方建立根基,今后数十年上百年的利益,就在这一战了。   二十万出头的兵力自然是稍嫌不足的,甚至有可能面临一些挫败。本来我是打算几年后等他们都打起来之后再动这边的心思的,但是近期以来在波斯发生的资产阶级革命后,英国的军队已经集结准备与卡扎尔王朝联合剿灭革命派,我知道这些革命者们支撑不了几年,他们很快就面临着王朝的复辟,而随之而来的就是英国在波斯的驻军,等到那时候,中亚这一片英俄之间的缓冲区可能就要沦落到英国人手里。与其到那个时候再动手,还不如现在就动手。   而目前北京的热闹的外交盛会,也让正在争取中国的英国人不至于为了这一片只有战略价值,暂时还看不出太多其他价值的土地来与我翻脸,在俄国要防备着西伯利亚的进攻而无力大举南下的时刻,这正是中国取得中亚地区的最好时机。   有了这一片土地,南可对西藏的安全形成战略支持,北可以对俄罗斯形成巨大威胁,西向也可以渐渐对中东形成影响力,在未来的石油时代里,在中东没有自己的影响力是可怕的。而这可不是一个可以临终抱佛脚的事情,必须要提前几十年就下好布局。如此在控制这片中亚地区之后,慢慢的在南北经营,将后世的几个斯坦都经营到手,同时可以暗中支持波斯的革命派,随后就可以直接影响阿拉伯世界。只要利用好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机会,这片地方英国人一家说了算的现状,将会在战后得到根本的转变。   在欢迎德国军政全权代表,接替退休的施利芬伯爵成为德国第四任总参谋长的小毛奇大将的欢迎宴会上,中华帝国总参谋长徐世昌上将明白无误的传递出中国的意志:“中华帝国的话语权并不能仅仅局限在东部亚洲,我们曾经说过,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贵国是否支持我们的这一观点,是我们的友谊是否能够升华一步的重要基石。”   六十二岁的小毛奇大将精神矍铄,他正了正身子,更显得他那一身挺拔的军服是多么的切合他彪悍的身材,他用浑厚的语调正式回应道:“您知道,我毕生的志愿就是发动一场世界性的战争,有中国这样的朋友在远方支持着我们,我很高兴。是的,我支持你们,德意志帝国支持你们。” 第三卷 287章 濒临决裂   两位参谋长很快就有一份详尽的报告传递到我的御案上,按照小毛奇的设想,中国的军队只要再在北方立刻开辟一个第二战场,在半年之内,德国将完成最后的动员,并立即开始对法国的进攻,全盘的计划将立即付诸实施,在1911年到来之前,保加利亚和土耳其持全面动员向塞尔维亚发动进攻,而奥匈帝国则全力进攻俄国已经被东线抽调兵力后的西线欧洲部分。至于意大利,如果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在法国的南部发动一些配合性的攻势。在这一系列的攻势下,英国起码需要一年的时间来完成动员和选择陆军的作战方向,德国本土是无需担忧的,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在于去到法国帮助法国人抵抗天下第一雄狮——德国陆军。而考虑到英国陆军的能力,他们大约能够在半年后将十到二十万人的部队投送到法国战场,与法国军队一起抵抗德国陆军的进攻。   在南部非洲,布尔人将会给英国制造不小的麻烦,如果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他们可以在非洲建立起一个更为强大的国家。   小毛奇在陆上方面描绘的这一幅画面看上去很是诱人,他同时也没有忘记海上,亚洲战场将迟于欧洲战场开始,德意志海军的目标就是冲破英国人在海峡的封锁,以目前的海军实力对比,英国人如果想要完成完美的封锁,他们必须从其他地方抽调回一定的实力,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德意志帝国的太平洋舰队将视中国皇帝的意图决定是否应当对印度洋方向发动袭击,如果配合的好的话,在三五年之内对中近东及印度洋的局面造成有利于中德联盟的变化并不是痴人说梦。   在合适的时机到来后。具体的说就是当法国被征服,德意志的铁拳与大英帝国的本土仅仅相隔一个海峡的时候,整个局面将完成彻底的逆转。德国将毫无保留地将亚洲的利益交给中国代管,他们的目标将会是征服英国,只要从现在开始切断英国本土的资源补给线,英国能够支撑的时间将屈指可数。   “使一个巨人颓然倒下往往并不像看上去那样难。”德国人在末尾加上这么一句颇有深意的话,这使我不仅哑然失笑。而显然徐世昌的计划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徐认为想在几年之内将英国打趴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长期的消耗之后,英国的力量会有所萎缩,但是要取而代之。一次战争是不可能完成既打倒目前的统治者,又消耗掉目前的竞争者的,如果中国参战,而另外一个竞争者美国不参战的话,那么所有的成果都将被美国收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中华但可为渔翁,不可一日为鹬蚌。   他的意思很明白。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无论德国是如何得热切,但在美国明确表态之前,中国不宜有任何明确的表态,也就是说,在德国和英国都有外交使团在北京的关键性的年份,能拖就拖是目前最好的策略,也是我们一贯执行的策略。除非无路可退,否则这条策略必须坚定地贯彻下去。显然这并非是他秉承圣意的结果,也是他们总参谋部的一致性意见。   关于在美国直接或间接介入战争后帝国的动向,总参谋部也有一个两手准备,如果美国在前期介入战争,无论美国是站在哪一边,帝国都应当立即在亚洲范围内用兵,并缓步建立起稳固的亚洲外围防线,具体便是东面依托岛链防御体系进可攻退可守,以家门口作战不输于任何海军强国的海军舰队为帝国牢牢扼守住海上疆线。而在南方则保持在陆上对东南亚的控制和威胁,吃进越南后迅速在中南半岛建立起帝国的外围屏障,配合西延的高原,将西南疆域线保持在目前的程度上,北方则无需太过担忧,已经确定要爆发的无产阶级革命将在俄国迅速开始,帝国应当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改变对俄国的态度,支持俄国皇室军队,并在同时支持蒙古在西伯利亚建国,在几十年的经营后,在中国的北方,保证一个以新建的蒙古和被削弱的俄罗斯两个国家作为中欧之间的缓冲地带的状态,也向包括德国在内的欧洲领导国家表明中国无意欧洲事务的立场。   重点就在于目前正在军事行动中的西线,西线的伊犁,喀什——杜尚别,塔什干的广袤区域,吃进目前属于俄罗斯帝国的草原总督区,也就是伊犁西面的巴尔喀什湖直到西北方的鄂木斯克,西部的阿克莫零斯克等战略重地的广阔土地,另外一个就是土耳其斯坦总督区,也就是包括塔什干,杜尚别(即以前布哈拉汗国的首都布哈拉),以及西延一直到里海海滨包括巴库在内的广阔区域。(注:此即为西土耳其斯坦,新疆为东土耳其斯坦,俄国人所提出的非法提法,而国内有少数叛逆分子居然堂而皇之的继承当年俄罗斯帝国所提出的从属于俄罗斯帝国统治下的一个总督辖区为国名并发起恐怖活动,这是每一个热爱国家的中国人都不会容忍的。当年俄罗斯只是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是绝无可能实际统治这片土地的,只是用来分裂中国的一个政治伎俩而已。)   当然,目前阶段的军事行动并没有全部吃进这两块大区的目的,目前只要在这两片区域之间的兵力薄弱地带打进一个钉子,并慢慢的向南北方扩散吞并而已,相信在俄国很快就要受到内乱的影响的时候,这个长期性的任务其实也不会长的超过1920年。这也是第一批动员兵力只有二十万出头的原因了。   至于外界如何反应,那也许要等到大兵攻克一两个重镇之后才会遇到的麻烦了。目前两个总督区加起来不到十四万的兵力,除了边境线上有一些分散的哥萨克兵团外,越过一道边境线,大军推进的速度可能会快的惊人。   第一阶段也就是在英德开打之前,以王士珍中将为首的西进后团的任务。只是要构筑一个以杜尚别,塔什干,伊犁和喀什为四个控制点的尖刺形实际控制区而已。当然,在攻克之后,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移民,两教都要快速跟上,那里的民族矛盾也要利用好,这些都不是王士珍这个军人能够搞得好的,所以在西进的军中,也聚集了大批的情报和理藩院的人才们。   当北京的军队成群结队地将各种辎重物资和轻重武器搬上西去的一列列火车后,没有人猜到他们下车的地点在哪。等到国际上知道消息,也许是俄国那边的消息,也许是中华帝国宣传部关于收复浩罕藩国故土的外放资料。总之,由于之前一段时间中俄关于西伯利亚蒙古移民问题的唇枪舌剑的往来。一般的判断都是中俄将在北方边境再次进行大规模战争。   德国人没有猜对,英国人同样也没有猜对。当小毛奇满意的得到德意志的女婿——谊郡王溥偀将直授陆军上校军衔前往库伦督军的消息即将返国的时候,英国人也将斡旋中俄关于西伯利亚蒙古人问题的准备工作做好了。   英国的建议是中国和俄国共同给予在俄国境内的蒙古人国民待遇,使得他们拥有合法的在俄国境内经营各种活动的权力,当然,蒙古人也需要尊重俄罗斯的行政管理,以避免流血事件的再度发生。他们并建议欢方在伦敦举行一个内阁部长级别的外交会谈,以避免中俄之间的矛盾继续滑向不可调和。   他们的建议理所当然的遭到了两国的共同拒绝,俄国人已经动了手,就说明他们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在他们已经动手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接受任何退步的方案,他们有脸面要维持。而中国也以蒙古人的血不能白流为由,拒绝接受英国的调停,并给了英国一个硬梆梆的选择题——在中俄之间,英国只能桃选一个。   英国人当然希望在这个选择题的选择过程中添加上其他的附加条件,譬如说英国选择中国,那么中国需要如何如何。却没料到一向嬉皮笑脸的恭亲王载滢劈脸回了一句没得商量!   于是他们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紧随着俄国的脚步收到俄国重镇,伊犁河南畔的维尔诺突然在5月17日被中华帝国第一军和第三十一军攻克的消息。   首先陷入混乱的是俄国人,在伊犁河以南,俄国的兵力只有三万多人,在中国两个军七万五千人歼灭了七千人的守军进入维尔诺之后,南线的兵力只有两万多了,这些兵力如果撤回,那么等若将南部大片的土地拱手让给有备而来的中国人,而若是抵抗的话,兵力和准备明显不足,紧接着的就将是一连串的失败,但是要增援的话能够增援的也仅仅是北方的十来万人而已,对面的中国人兵力显然不止两个军,他们的战略意图也无从得知,如果贸然增援,北面的防守将陷入空虚的境地,假如中国人下狠心向北图谋的话,那么增援到南面的大军将有去无回。   同时他们头痛的还有库伦到贝加尔湖一线的防御,随着中华帝国谊郡王的到来,很显然第二战场很快就要开辟,如果中国的意图是两线在中央某处合兵的话,那么伊犁河以南是更加不能增援的,如果被中国人吃下草原总督区,南线的陷落也将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朝廷大军向俄国发动攻击的消息被有意快速传递给了蒙古人,他们也开始热血激昂起来,在获得朝廷授权后,蒙古两个亲王训练出来的少量新军也开始进入前线,在西伯利亚也发生了大量的屠杀俄罗斯人的事件。   正在判断中国战略意图的俄军随即又得到中华帝国陆军航空部队轰炸伊尔库兹克的消息,在一轮十二艘轰炸飞艇的轰炸之后,中国北方边境的七到十个师开始进入俄罗斯境内,对贝加尔湖方向发动袭击。一时之间,圣彼得堡沙皇御案上,战报频传,而且都是失败或者失守的报告。   他面临的局面是困难的,在准备着与德国的决定性战争的这些年里,他们的兵力也从一九零五年的一百四十万扩充到了一百九十余万兵力。其中南方为了防备土耳其,黑海里海一线集结了近四十万人,受英国的建议,在欧洲方向与德国接壤的地区(今波兰)集结了八十五万人,近畿圣彼得堡地区二十万,为了对付蒙古人的威胁,西西伯利亚又派去了二十万兵力。中亚直到阿富汗印度波斯一线能用的兵力也就是不到三十来万人,其中更有十五到二十万已经被中国西线的进犯军队所牵扯无法动弹。(注:俄国在1914年开战时动员兵力为550万人。)   算起来,满打满算能够在贝加尔湖地区与中国入侵军队抗衡的,也只有十来万人而已,而且还都不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   没办法,这么幅员辽阔的一个国家,由于过往的对外政策的关系,他们在哪一个方向上都没有朋友。在历史上都与这个方向的国家有过难以忘却的仇恨,而眼看大战就要打响,最精锐的欧洲军团是绝对不能动的,南面次精锐的防范土耳其的军团也是不能动的,而但凡能动的兵力,都需要面对各自的对手。怎么办,只有再征召新的军队了。   征召令从圣彼得堡发出,发到每一个乡村里,征召令向帝国的臣民们讲述了帝国正在承受的耻辱,一场场失败在那张薄薄的纸片上看起来是那么的触目惊心。青壮男子的妻子父母们都仿佛看到了家庭的悲剧正在不远的地方等待着他们。但是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帝国的召唤,到遥远的地方接受训练,随即拿起武器或者空手开赴同样遥远的战场。   托洛茨基的组织正在等待着机会,受到瑞士人的指点。他用朴实的语言将这个机会准确的定为当帝国承受到一场残酷的军事失败之后,在国际主义思想的支配下,他的理想是世界大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们的理想不可能在单一的国家内完成。   他在等待,大英帝国也在等待,他们等待的是圣彼得堡的最后答复,他们明确无误的要求俄国人绝对不可以抽调西线的兵力,否则大英帝国将明确无误的支持中国,而圣彼得堡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回答。   作为两手准备的另一手,印度的北部也开始了战争动员,七个印度师已经被武装起来,如果有必要的话,帝国将会对北方的战事做出武装干涉。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在1910年之前,中国是否能够做出令他们满意的回答。   “中华帝国已经向俄罗斯宣战,同样彼方亦是如此。需要严正声明的是如果我国军队遭受到任何第三国军队的攻击,那么即视为彼方对我宣战,我们将被迫发动报复性攻击。”英国人在暗示性的将印度师动员的消息在谈判桌上散布的时候,伍廷芳随即针锋相对的回答道。   军队在战场上的胜利也给了他在谈判桌上强硬姿态的资本,在攻克维尔诺进行了七天的休整并等来了后续部队后,王士珍麾下的一个镇向巴尔喀什湖方向做了战术佯动,在这样一个军事推进的掩护下,他指挥大军南下,并调动喀什方向的陆军四个镇沿天山山麓向西,目标直指塔什干的东路屏障——浩罕和费尔干纳,在喀什方向的部队发动攻击两天后,他的部队从北方杀到,在第四天上攻克了有一万四千人驻守的重镇费尔干纳。费尔干纳一失守,俄军负责土耳其斯坦总督区军事事务的波波耶维奇中将下令放弃浩罕,收兵回到塔什干固守待援。   费尔干纳的攻防战死伤极重,中国方面先后总共投入了七个镇五万余人,面对两个师的守军,在空中飞艇,地面炮火的帮助下,还整整打了四天,第三天破城,随后就是一天的巷战,中国方面死伤高达七千余人,这也是战争开始后伤亡最惨重的一次,这才堪堪拿下了费尔干纳,而俄军一万四千人几乎全部战死,两千多俘虏,而伤员还没有俘虏多。说明这一地区的哥萨克们已经到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关键时刻,在屡次被中国击败后,他们也想以英勇的战斗来洗刷耻辱。   但是他们现在的局势已经很不妙了,在塔什干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从西线杜尚别方向还能调来四个师三万多人,但是万一再败,那么杜尚别将无兵可守。   当然,中国方面也需要喘息,连续激战了四天,军队也需要休整,伤员也需要转交后勤部移交到后方伊犁的陆军医院去。而新占区域也要分兵驻守,还要防止有小规模敌人的骚扰,在短期内,王士珍还不想立即发动对塔什干的攻城战。   在北方,一心立功的皇次子谊郡王溥偀也迫不及待的发动了对伊尔库兹克的攻击,只是地形上这个地方是利守不利攻,要打到伊尔库兹克,必须绕过贝加尔湖的南角和沿途俄军经营了几十年的堡垒和堑壕防线,与中亚方向的地形不同,这里的准备完善的防守体系意味着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大量的伤亡。所以,溥偀方向的七个镇努力了近一个月之后,勉强推进到离贝加尔湖即北海还有七十多公里的地方,俄军在这里的防线异常的完备,数十道纵横交错的堑壕和依托地形构筑的堡垒让中国人很难向前推进。   在伤亡达到了五位数之后,溥偀接到了北京发来的斥责诏书,他那个方向是战略的佯攻,只要牵扯住敌方的兵力就行了,不需要他拿出什么标志性的战果来。诏书严厉斥责了他贪功冒进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的过错,并免去了北方督军的头街,并不再增派援军,也就是说,北线的战事,将交由一向稳重的荣庆负责了。当然,这本来就该是荣庆办的事情,只是溥偀的身份太过尊贵,而且他的个性又是比较压人,荣庆当然不会蠢到跟他争抢指挥权而开罪这个炙手可热的谊郡王,也许这个人就是未来的皇帝呢。   对荣庆当然也有一番斥责,他对一个区区上校惟命是从,有辱他大臣的身份。明面上的旨意当然是说要他以军功来弥补北线的过错,但是也另有密旨给他,让他一定小心谨慎,不要再重蹈溥偀的覆辙。因为他是蒙古出身的大臣,所以考虑到他的民族感情,还是严命他谨守防线即可,如果有进攻的想法,必须得到总参谋部的授权。   谊郡王被调回了北京,当然我并没有太过责骂他,他还年轻,又是一帆风顺过来的,让他受点冷遇也好,于是让他回了他的王府思过,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让他出来办事。   到了这个时候,英国似乎已经看出了中俄之间他必须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了。所以,也到了英国和中国决裂的时刻了。   在发出一份期限为1910年7月底的最后通牒后,英国负责谈判的代表团已经全部断绝了与外交部的来往,并已经做好了回国的准备,而在这时候,德国人的代表团也已经要走了   他们完成了一份他们想要的合约,在给中国大量的工业和技术的援助后,他们也获得了中国的承诺——在俄国东线的战事,将持续进行下去,中俄之间不会迅速媾和。对于他们来说,这等若是一个他们可以大量减轻东线压力的信号。   “我的朋友们,我们将尽快为你们减轻西线的压力,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军队将能够在尼古拉的土地上碰头。”小毛奇愉快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率领着他的代表团踏上了返国的旅途。 第三卷 288章 威胁的暂时解除   德国人的礼物很丰盛,电气化是他们的优势项目,当然也是未来在中国最能赚钱的项目,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在完成初步的工业化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就必然会要产生大量的工业革新的市场份额,而中国人在这方面的技术除了少量的譬如无线电之类的技术能够占领技术的制高点之外,其余的无一例外都需要德国人的技术援助。   纺织业是第二个大头,中国目前有近一百三十万常备军,这些年以来军服及民用纺织品市场都是由本国,英国,德国,美国依照一定的比例划分的,这项由军队首先带动起来的生活需求在促进中国纺织工业进步的同时,也滋润了大批的国外资本家。   矿产的开采是一直以来稳定需求的项目,工业化必然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在英国与中国即将决裂的时刻,英国很快就要在这个国家留下大量的份额,替补他们的将会是德国和美国,以及中国本土的资本们。   化学工业方面,德国方面的工程师已经开赴去了西安,在哪里,他们将协助帝国原有的工厂,在化学武器方面发挥作用,这是双方军事合作的一部分。民用方面则是两家石油化学工业的公司分别在陕西延安府和新疆开始了他们的堪址。当然,还包括橡胶工业,随着汽车的日渐发展,东南亚有了自己一块稳定的底盘后,帝国的橡胶工业已经开始进入了黄金时期。   德国人还应允采购装备四个师的坦克,并且预先付了三分之一的定金也就是近四千万银币。只是货运方面尚且还有些问题,恐怕随着战云的密布,这批军火也许不能够顺利地抵达到德国去。这都是后话了,照眼下看,德国自己也不是不能造坦克,这四千万恐怕就是一个政治献金了。   军事方面两国的总参谋部签署了一份有关对俄罗斯的军事合作方案,也就是中国牵扯俄罗斯的陆上精力,以随时西进的姿态吸引俄罗斯的战略防御重心,这已经是在实施的事情了,所以德国方面可以将精力投到西线去,并在适当的时机发动对法国的进攻以吸引英国的军事重心,以回报中国的帮助,避免在中英关系破裂后英国在亚洲范围内对中国的攻击。   当然,这次由于时间紧迫和突发性的关系。中德之间的合作内容并没有详尽的展开,包括两国海军在未来的某一天对亚洲的英国海军的军事合作内容。其实德国人不提倒也好,说实在的,在这样两个远隔万里的军事大国间的战略合作内容好,但是一旦牵扯到战术方面的合作。其实做起来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具体的内容也并没有那么多。   所以,能在技术方面多敲点就多敲点,将来是否要将军队投入到德国人的计划内,投入多大的规模。这都是未定之数,德国不提,我们也乐得如此。   中俄之间的军事冲突还没有达到残酷的程度,事实上我也一直在控制着这一点,如果中俄之间立即爆发倾国规模的战争的话,那么整个世界的安全体系将立即崩溃,我为之准备许久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就将在半年之内全面展开。而这一场大战,是我等等了许久的机会。帝国的疆域要扩大,帝国的利益线要铺垫完成,帝国的体系要在战后迅速确立,帝国将要利用这一次机会,完成一个区域性强国到世界性强国的完美蜕变。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中国和态度未明的美国就将是未来世界中的两个主宰者,所以,为了应付将来的局面,欧洲也要铺好路。   总之,这是一个到处是利益,也到处都有危机的机会。   而为这场战争准备的军事,工业,民生,民智,国体变更的准备工作,等方方面面的东西都已经铺的七七八八了,而这场战争的全面爆发,还能给我个一年半载的时间空间么?   中俄的低烈度边境战争目前只有英国一个调解者,而且是一个已经面对失败的调解者,我相信从内心深处讲,英国人无比的希望立刻消灭东方这个不听话又有点无赖的国家,但是他们必须重新做好战略准备,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同时对德国和中国这两个强国开战,他们必须做好选择,而我希望他们的选择不会是我,我有把握。   把握的由来是那位对国际事务越来越有兴趣的罗斯福总统,当然,这次任务是由远在美国就读于纽约大学法学系的皇三子溥夏完成的,在通过私人渠道向罗斯福总统述说了中国对俄国开战后他自己的无奈后,看上去极是爱好和平的溥夏婉转的向罗斯福总统提出了他的请求,为了帝国,为了和平,请罗斯福总统在合适的时机介入中俄之间的调停,他将以中华帝国皇帝陛下第三子的名义保证,皇帝陛下一定会非常尊重美国的意见。而所为合适的时机,当然就是希望美国首先派遣一个观察员到北京去等待他的指示行事。当然,罗斯福总统需要给予这位观察员一定的权限才行。   我的安排就是在实现初步战略目标之后,采用打打停停,停停打打的方式来拖住俄国,并一直拖到革命的发生,到那个时候,美国这个中间人的出现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我会在对俄国皇室的态度上出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既可以给美国面子,也可以在国民和军政系统中树立美国的威权形象,这对于以后的政治变数是很有需要的。   当然,如此行事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在英国即将要展开对美国的站队攻势的时候,与美国建立起一定的政治互信,如果美国像真实历史那样在战争后期站到英国一边,而我的国家也需要做出转变的话,这个转变也有了理由。   这些都是预想中的事情,事实上我的西进计划的第一阶段目标仍然没有实现。虽然只要我愿意,王士珍的部队应该可以在三个月内完成目标。但是俄国的态度还没有明朗,他们是否要在那片土地上与中国拼命,这还是个未知数。   一切还都在两可之间。在选择了与德国的合作之后,帝国军界的士气大振,长久以来的摇摆政策让他们等的都有些心焦了,如今他们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这是有益的一方面。而弊的方面也很明确,在军方求战心和扩张倾向越来越严重的时候,我要加大力气去约束他们按照我的路子走。全国必须有一个指导思想那就是我,否则帝国就会在若干年后走到今天的俄国这一步,四面皆敌。   随着英国人的黯然离京,大英帝国也许是最后一次的外交努力宣告失败,虽然中国方面由皇帝亲自出面接见并安抚了他们的外交人员,委婉的向他们坦承了中国的难处。但是失败毕竟是失败,他们看上去都有些无精打采。   无论他们如何反应,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当前的要务就是战争和戒备、动员、储备、积蓄力量   在1910年的时候,中国的意图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中俄边境的冲突看上去也只是由西伯利亚蒙古移民问题引发的边境战争而已,虽然中国对中亚的进军会引起一定的怀疑,但是在反复的蒙古人问题的强调下,我相信这种意图还能够被隐蔽一段时间。而且,各个国家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完成总动员、德国和英国将会是第一个完成动员的国家。   到了下半年9月塔什干终于被攻克纳入中华帝国版图的时候,这层面纱终于被揭开了。   在9月27日,中国军队进入塔什干九天后,英国和法国同时宣布了一项重要的军事合作协议,英国将在本年度内从本土调集十五个师的陆军部队进入法国。而从欧洲传来的消息表明,早在六月份的时候,法国境内已经起码有五个英国陆军师了。在印度北方,十数个印度师已经开始了密集训练,从西线部队的战报来看,他们已经能够隔三差五的在天空中看见英国的飞艇了。王士珍向北京征询是否可以对有大英帝国标志的飞艇开火,理所当然的被我否决了。只要英国人不动,我们绝不开第一枪。   而德国方面也在西线开始集结大批部队,并在英法宣布协防协议后的第三天,宣布了一项新的征兵法令,法令详详洒洒数千文,其实就可以浓缩为两个字——“强制”德意志帝国已经关闭了本国公民向外移民的大门,特别是适龄青年。   奥匈帝国和保加利亚,土耳其紧跟其后,他们也紧接着宣布了征兵法令,整个欧洲都在扩充着自己的部队。他们不会想到在几年之后,全欧洲的军人总数将达到现有数字的五倍以上。   如果说以往的历次危机都是小打小闹的话,那么这一年,几乎整个欧洲都已经开始看见死神正在慢慢抽出他的镰刀。   印度师在继续向北靠拢。距前锋部队报知,随着时间的推进,英国军官指挥下的印度师已经越来越频繁的出入他们的视野,如果朝廷再不明确谕示的话,西进杜尚别的任务将十分难以完成,因为英俄毕竟还是盟国,如果英国要为俄国协防杜尚别的话,那么与英国人开战将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于是进攻杜尚别的任务被暂时终止了,(其实应该叫布哈拉,为了阅读习惯问题,以下一律改称杜尚别。)这是个新情况,在英国的反应烈度上,我似乎有些低估了英国对于印度安全的重视,而且,到了下半年的时候,随着西伯利亚蒙古移民问题的渐渐冷却,这个理由似乎也渐渐不能糊弄人了。   所以,还是有必要让英国人见识一下实力了。   1910年11月1日,王士珍麾下大军抵近到距杜尚别四百多公里的俄军弃守城市撒马尔罕,并以明电向北京请求进军命令,并同时明发给随军各报记者。在一个多礼拜的宣传攻势后,帝国陆军部尚书载洸获任新职——总理陆海军大臣。这个新设职位也就是洋人所说的武装部队总司令一职,所有的军事事务以后在形式上都将由他决定。   随着新职位的增设,全国各部队也接获命令,各部队的称呼全部由军镇协标营连排伍改为军事旅团营连排班,团练、民兵改预备役称谓。   为了庆贺醇亲王载洸履新,并庆祝帝国陆军攻克撒马尔罕,北京在11月9日举行盛大阅兵,驻京近卫第二军和近卫军,加上在京的帝国陆军大学,近畿的保定陆军士官学校学员等三万余人参加了阅兵式。我和载洸俱是身着戎装,加配皇家绶带,骑着马,擎着指挥刀先后检阅了各军兵种,天上陆军航空队和飞艇部队也适时地飞过,配合的面上的各种轻重武器。精神焕发的军人,整个北京都陷入了狂热的气氛之中。   在南方,陆军第二一九师和二二零师,二二一师等四个师加上广西省预备役部队总计七万五千人完成了长途奔袭演练,并进入了称藩的交趾国也就是越南北部东京大区的新独立藩国境内,与该国军队两万五千人合兵,统一由两广总督孚琦指挥。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年事已高的孚琦很快就要致仕,目前的指挥权实际是落在了以两个少壮派军官,受过皇帝特简的两个年轻高官——刚满三十岁的陆军第二一九师师长蔡锷和比他小一岁的陆军第二二零师师长唐继尧手中。   而以陆军部尚书同知吴佩孚为首的皇家陆军代表团已经进入暹罗,暹罗王军已经初步同意在适当的时机将十万人左方的部队交给吴佩孚将军指挥。   在这些行动的激励下,中部的越南王室维新帝也进入了河内,开始展开与河内政府一直谈不拢的并国问题,当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避难。   而在西南方向,帝国总参谋部西南司副司长蒋百里上校也在成都与尼泊尔的代表签订了一份军事合作协议,中国将在两年内无偿为尼泊尔武装四个陆军师,条件就是这四个师的营级以上军官都必须是历年从帝国陆军大学毕业的尼泊尔选送军官。   兵役部也在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宣布了帝国在近期内不会采取全民强制征兵的方案,以回应国际国内对于中国有可能加入强制全民征兵的行列,有可能将武装部队扩充到千万人以上的传言。兵役部只是说帝国从光绪十八年期曾在部队服役过的,或者是从十八年期在各级团练或是民兵组织训练过的,国家随时有可能会征召入伍。从即日起,各级官府就应当开始统计各自辖下的兵役人口名单,以备不时之需。   海军方面也不能闲着,太平洋舰队与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菲律宾以西洋面演练了协同作战,并对防守森严的马尼拉港发动了攻防演习。一时之间,亚洲的这一批热闹劲似乎还超过了欧洲,   这当然引发了国际上的大骚动,战争的阴云不仅仅笼罩了欧洲,也开始渐渐蔓延到了亚洲,整个欧亚大陆都似乎很快就要进入战争。   但是中国很快就通过一系列的外交活动向世界说明了自己这一连串军事行动的原因和目的。恭亲王载滢和伍廷芳庄谐搭配的组合开始了他们的外交攻势,通过在北京的记者招待会和出席各国的外交活动场所,载滢发泄了他对英国的愤怒,在中国为了遭受屠杀的蒙古子民发动报复性攻击的时候,英国已经向我们表明过立场,但是近来英国的各项活动已经超出了帝国容忍的限度,所以帝国必须要有所回应。   而伍廷芳则用外交辞令向英国传递了讯息,中俄的战争希望英国走开,如果英国一定要介入的话,相信近期的一些实力展示会给英国的决策者提供一些参考。   外交部随即给英国发去了一个通碟,希望英国在11月25日之前,将他们指挥的印度部队约束在北纬三十八度线以南,如果在11月25日之后在北纬三十八度线以北双方再有摩擦的话,中华帝国不保证他们的安全,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均由英国承担。(杜尚别在四十度以南一点点)   而我当天接见英国驻华公使时,却又是另外一番说辞,英国近期在中俄战场附近的活动已经让我们很不安了,希望英国不要非要把中国赶到敌对的立场上去不可。如果英国能够确保在中俄之间的中立立场,那么中国将确保在英国与任何国家的冲突中保持中立立场。   对于英国来说,这一定是一个全新的信息,中国还有可能在亚洲保持中立静待英德分出胜负?这是他们在中英决裂之后一定没有设想过的局面,从英国近期的军事准备来看,他们一定做好了与中国德国同时开战的心理准备。但是以我皇帝的身份给他们的保证,相信可以对他们的决策再次做一个力度未知的影响。   英国也很清楚,除非他们能够拉拢到美国,否则以他和法国的力量,在另一个盟国俄国已经瘸腿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同时在欧亚两个主要战场战胜德国和中国的,何去何从他们应该可以给我满意的答案。   当然,通牒的最后期限只是要人玩而已,实际上到了11月20日的时候,我已经下达了总攻命令。经过三天的急行军,王士珍的十一万多人开始了对有一万七千人驻守的杜尚别的全面进攻,军力悬殊和有备无备的对比下,俄军仅仅支撑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就举起白旗投降,至此,西进的第一阶段目标完全实现。中国正式占据了塔什干和杜尚别这两个重要城市,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巩固这一片区域,并向南西北三个方向开始渗透。   到了11月26日,从前方传来印度师向南退却的消息,我这才吁了一口气。英国人果然忍了。为了安他们的心,我以私人名义写了一封信让外交部转给英国今年刚刚即位的国王乔治五世,表达了对英国中立的感激和在英德战争问题上的立场的无奈,并表示愿意在英国及美国的调停下,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与俄罗斯展开和平磋商。   到这个时候,英国人已经没有口实了,写这封信也只是希望还能继续骗骗他们而已,至于骗到骗不到,那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英国人的主要矛盾毕竟不在亚洲,他们与中国没有市场的竞争,中国甚至是他的重要市场之一,也没有太大的殖民的利益的冲突,原材料来源的冲突。其实从本心来说,我也不愿意与英国人兵戎相见,而我深信,英国也同样如此。所以,英国在失去了对中国施加压力的口实之后,他们并没有继续寻找新的口实,实际上他们也希望新吃下的俄罗斯土地能够喂饱我的胃口,在将来也许中英还有携手的一天。正如中国的皇帝陛下在信里写的那样。   他们没有寻找对付中国的口实,并不代表不继续寻找其他的借口,正如德国人正在费劲的寻找着进攻法国的借口一样,这个世界的许许多多的矛盾,也正在寻找着一个爆发的借口。 第三卷 289章 连锁反应   “臣马福禄于麦加遥叩吾皇圣安,臣自中华九年至此,未建尺寸功,妄负君父浩荡之恩,臣每思于此,实五内俱焚矣。幸吾皇圣明庇佑,终于本月有所寸进,臣亦可得报皇恩于万里之外,不负皇上朝廷如天之恩矣。”   这个马福禄每个月都是如此,每个月通过邮路传回的中东阿拉伯事务进展问题,总是一开篇吓人一跳,随后又看上去稍稍给人一些希望的样子,这次也不例外,照例先是一番愧对皇恩之类的废话,随后才让我真正眼前一亮。   随着中国势力的突进中亚,阿拉伯人才真正开始认识到中国也是如今世界上除了英德之外,另一个在这片土地上有话语权和支配力的国家之一了。从土耳其人到英国人,德国人,甚至还有俄国人,在见识过无数的商人之后,他们见到了中国人,英国德国俄罗斯,都是基督教世界的国家,他们不会相信阿拉伯人的伊斯兰教,也不会发自内心的与阿拉伯人做朋友。他们有的只是利用,英国人在这里表现得非常明显,他们只是利用阿拉伯人的民族情感来对土耳其有所图谋,以及他们自己将来的利益作铺垫罢了,这从他们一边与阿拉伯人缔结着假惺惺的“陶希德”的友谊,一面又支持犹太人来侵占阿拉伯人的土地。如果有其他选择,阿拉伯人的选择未必会一定是那些背后藏着刀子的绅士。   德国人限于根基和布局方面的劣势,他们无法在这里给予阿拉伯人实际的支持,而且他们也与仇敌土耳其人有着特殊的亲密关系,汉志铁路名义上说是为了方便穆斯林的朝圣,但是又何尝不是德国与土耳其控制汉志和内志的有效控制线呢,通过那些喷薄着烟尘的钢铁长龙。拿着武器的军人很快就可以从北方抵达圣地麦加,圣地将牢牢地控制在敌人的手里。   而从去年开始来到阿拉伯人面前的中国人似乎与这些西方人不同,他们的使者是虔诚的穆斯林。在麦加他们和普通的朝圣者没有什么区别,从交谈中得知,他们是瓦哈比耶派的虔诚信奉者,而不是土耳其人地逊尼派,这让麦加总督伊本·阿里·沙特家族的英杰人物十分地欣赏。但是欣赏只是欣赏,中国人看上去并不能给予阿拉伯人实际的支持。他们的疆域远离这片土地,他们也无法帮助实现阿拉伯人自主独立的梦想。   伊斯兰教的教派之争比较繁杂。后世中东问题的新闻上经常出现的逊尼派之类的派别称谓也比较让人有印象,在这个时候,阿拉伯世界是瓦哈比耶派比较强大,而土耳其则是逊尼派。教派之间的冲突和土耳其对于阿拉伯人的压榨和不人道的统治方式,促使了曾经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国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凋零,这也是英国之所以能够在队拉伯世界挑起与土耳其的仇恨的关键原因。而从历史上来看,德国在阿拉伯长期的经营也颇有成效,起码在历史上的二战时期。阿拉伯世界的倾向性都未必是一定倾向盟国。在二战后,英国与法国在中东问题上的特殊地位,是美国都无法望其项背的,这就是提前经营的效果。也是我为何要派遣一个在朝中并不是十分重要的军方官员前往阿拉伯世界的原因。这个地方迟早都要从土耳其分裂出来,哪怕就算是为了这片土地下埋藏的资源,帝国也要在这里打开一片天地。   虽然当年在陕甘民变时军方对于信奉伊斯兰教的叛民们多有杀伐,但是一来是时过境迁,二来那也是遥远的已经臣服在帝国统治内的信众。再一个阿拉伯世界也未必知晓当年那次战争,马福禄本来还忧心着这个事情以及他朝廷命官的身份会在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上留下污点对他的工作造成不利影响,但是阿拉伯人没有问起,他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即便说了,其实也容易抵挡,他们是信众,而马福禄这一派也是信众,为了死去的人而开罪在世的人,在亟需外界支持的关键时刻的阿拉伯人,不会做这样不划算的生意。   随着中国的军事部队进入中亚地区,他们离阿拉伯世界的距离又缩短了几分,马福禄在麦加明显的就忙了起来,这也是我为之兴奋的缘故了。在他的奏折中,也报告了南路的董承恩的进展情况,董承恩从科威特到希吉来,一路上见到了阿拉伯民族即将奋起的事实,也与沙特家族的另一个领袖人物伊本·沙特建立了信任的关系,与伊本·阿里是土耳其的“朝廷命官”身份不同,沙特纯属是白手起家,他的出身高贵,在阿拉伯半岛曾经短暂存在过的1811年到1818年间的瓦哈比王朝,便是沙特家族所建立的阿拉伯自己的政权,在被土耳其人的埃及总督穆罕默德·阿里剿灭后,他们和瓦哈比派穆斯林都遭更到了沉重打击。在科威特经营数十年后,他们卷土重来,在1902年时攻克利雅得,并建立了在内志的统治地位,这些年来,他们都在忙于平定境内由土耳其人煽动起来的各种叛乱。(伊本即后来的沙特阿拉伯王国的首任国王。)   中国人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英国,德国之外的另一种选择,董承恩开门见山的提出中国承认他内志之王的地位,并且表示中国愿意与他们缔结友谊并提供一定的帮助,重要的是,这种友谊别无其他条件。沙特还处在一个地方割据势力的地位的时候,他还没有得到任何大国的实际承认,这第一份承认对于他来说是十分关键的。   中国不是伊斯兰教国家,但是中国有很多瓦哈比耶派穆斯林在军队,政府中担任官职,这种非排他性的文化,也是让沙特降低对中国的怀疑的重要因素。英国人愿意帮忙,但是条件是要沙特接受英国的管治。并且出让土地给英国使用,承认英国的一些特殊地拉,这是向往独立自主的沙特很难接受的。德国也愿意帮助沙特,但是他们希望沙特不要对土耳其怀有敌意,不要与英国有亲密关系。这对于离东西都离英国势力非常近的内志很难接受的。而且作为信仰和野心的一部分,沙特也很难接受北方大片土的仍然归属土耳其帝国的统治之下的现状。   中国的无条件支持和承认是他可以接受的,但是中国无条件也就代表他们不能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所以一开始时,董承恩并没有受到太过热烈地欢迎,直到中国在中亚用兵之后,中东地区的工作才堪堪打开了局面,也就是北方地伊本·阿里与马福禄形成了中国支持阿拉伯人抵制和破坏汉志铁路的活动,而阿里也同意了马福禄的条件:在将来有任何重大举动之前,会给中国知情权的普通要求。 ㈧_ ○_電_芓 _書_W_ w_ ω_.Τ_ Χ_t_零 _ 2 .c_o _m   而在南方,内志在得到中国承认后,表示如果在远期中国可以在实际上支持沙特家族统一阿拉伯世界的话,那么新成立的沙特王国可以考虑董承恩提出的内志名义上加入中华帝国体系的要求。   当然,董承恩这个未经请旨的要求是自作主张提出的。原因就是在于我的初期只是要建立联系和友谊而已,根本没有特别的要求,董承恩体迎上意提出这么个要求,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如果中国没有将势力扩张到那里。根本就没有可能从实际上支持内志统一阿拉伯世界,如果有能力的话,就算你到时候不提,沙特王国也未必不可以考虑在中华帝国宗藩体系下做个有独立自主实质的伊斯兰王国。   他毕竟还年轻,能让沙特这个枭雄或真或假的答应这么个名义上的要求已经很不容易了,在中国根本不可能将军事影响力扩展到中东地区地现在,有这样的成就也不错了。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阿拉伯世界都知道,中国有向西发展的企图,综合他们的需要,才会在一年多没有什么进展之后,在1911年快要来到时取得如此的收获。   而在波斯,正在面对英国与卡扎尔王朝的复辟势力的双重压力的波斯资产阶级革命政权穆扎希德(正义和革命的战士的意思)和他们的民选议会恩楚明也正在两难之中,在军事上,整个波斯的南方从阿巴斯港到亚兹德,一直到伊斯法罕,乃至德黑兰南方不远的纳马克湖地区,都已经被英国武装支持下的旧王朝军队控制,而原本国家名义上的象征,立宪体制下的国家元首国王穆罕默德·阿里趁乱已经在去年逃往南方,并随时准备进入德黑兰。革命形势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得不到任何外部援助,南方是英国和旧王朝,甚至还包括英国支持的巴赫蒂亚尔部落,他们的军队眼看就要攻陷德黑兰,而北方则是曾经的统治者俄国人的地盘,里海的左岸和右岸,都是俄罗斯帝国的领土,他们有近四万人的哥萨克部队驻扎在这个地区。   如果没有中国对俄罗斯的军事行动,穆扎希德很快就会在南北双重夹击下死亡。但是中国对杜尚别的进攻给了他们一线生机,他们很快做出了决定,保卫德黑兰的费达依们(意为献身革命的人)全体放弃德黑兰,将政权转移到东北方的马什哈德和吉昌,萨布泽瓦尔一带,在那里固守,并一面固守,一面前观中俄战事的进展,如果中国的胃口大到要吃下俄罗斯在这一地区的地盘,那么就是可以跟中国人做做交易的时候了。   在1911年刚刚开始的时候,中俄在中亚地区的边境战争,就这么的,对整个中西亚的局势做了一个重新洗牌,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一战,整个中西亚将按照真实历史已经写好的轨迹发展下去,中国将在未来与真实历史中一样,对这片广袤的,蕴含着无数经济资源的土地没有太大的影响力。虽然按照目前占统治地位的海权论观点来看,应当是以诲上力量对陆上形成战略影响,但是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也未必不是一个极好的办法。毕竟以中国的海军实力要去波斯湾地区施加影响,这基本上是为难帝国的军人们了。   这是南路,而在北路,君士坦丁堡也在新年伊始的时候,受到了德国人的鼓励,在柏林,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土耳其、保加利亚王国,一共四个国家,正式签署了柏林同盟条约,条约几乎就是1882年德奥同盟条约的放大版,同盟条约规定。任一缔约国成员在遭受外敌武装攻击时,即视为该敌国向其他缔约国同时宣战,其他缔约国必须无条件的启动军事支援条款,并向该敌国宣战。这个条约也从法律上保证了德国要实现对土耳其地私下允诺——德国支持土耳其对俄国的复仇。   世界性战争的爆发,已经到了倒计时的关键时刻,这个条约以法律的形式保证了现在的欧洲已经不可能有局部战争了。要打,就是全体与共。   而耐人寻味的是意大利人的缺席,正如当年俾斯麦首相所预言的那样,意大利卑鄙的背叛了同盟。   他们甚至连中立也不能做到,相应的在四国同盟条约签署后的不到一个月内。在伦敦也聚集了大英帝国,法兰西共和国,俄罗斯帝国,意大利王园,塞尔维亚王国,希腊王园,罗马尼亚,等十个以上国家的代表。他们正式签署了一份内容与同盟国条约相同的协防条约——《伦敦军事互助协约》。   至此,整个欧洲已经不允许再有任何火星了,只要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一点点火苗,它将很快引燃整个欧洲。   中国驻德和驻英的公使都出席了两份条约签约的仪式,当然是观察员的身份,中国没有像英国预料的那样加入德国的同盟,这也是驻英公使陆征祥能够受邀参加签约仪式的主要原因,这也可以视为英国仍然没有放弃拉拢中园的努力的一个证据。只是中国到底是何去何从,并没有人真正了解他们的皇帝内心的想法。   在大是大非面前,英国也调整了全球的军事部署和利益线,他们迅速决定放弃与美国在南美的争夺,他们所面对敌人的强大迫使他们必须做出选择。美国在没有任何付出的情况下,忙着闷声发财,并不时抽空抬头看一眼热火朝天的欧洲。   而在亚洲,英国也开始放弃一些东西,从情报系统的各海外局传回的消息看,中南半岛除开大光(即缅甸,仰光也叫大光,后面全部称谓缅甸,仰光)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已经放弃了渗透和经营,而在波斯,在卡扎尔王朝占据优势并进入德黑兰后,他们也放松了对那里的控制,所有的备战行动都已经围绕着欧洲在进行。曾经遍布全球的各大海军舰队也重新做了调整,整个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实际上就只有三支舰队了——本土舰队,地中海舰队和太平洋舰队。红海舰队东非舰队等原本就不太被重视,如今更是惨淡经营,而东印度舰队则并入了太平洋舰队的防区,用以防止太平洋海域的德国或者其他国家的海军势力进入印度洋。   所有的重心都在欧洲,这是优先中的优先,亚洲有些关键地方还算是次级,其余的都已经不再投入新的资源去经营了。   这算是中国进攻俄罗斯的连锁反应吧,第一次世界大战眼看就要提前于真实历史而爆发了,缺的只是一根导火线而已。   而各国的动员也已经全部开始,德国法国俄国都在疯狂扩张他们的陆军,世界上主要国家中只有英国,美国和中国还没有采取强制征兵体制,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国家的陆军规模将很快膨胀到不得不用战争去消耗的地步。所以,我的判断是最迟在1912年,一战一定开打。而总参谋部,陆军部等军事机关的判断更为悲观,他们认为本年度一定会打起来,所以他们正在鼓动我尽快颁行扩军法案,并尽快投入战争准备。   就这样,暂时属于军事单位的纺织部迅速组建了起来,溥偀担任了第一任尚书。大量的军服被帽生产线在扩张着,军火工业的工厂更是从两年前开始就满班运作,大量的战争物资在后勤部和陆军部的监管下储备了起来。市面上的粮食布匹已经开始涨价,这也让内阁总理大臣戴鸿慈开始有些忧心。   正好,这是一个向美国示好的机会,在动用了历年来北方积累的数千吨黄金存储中的一部分之后,戴鸿慈亲自去了一趟美国,并签署了大额的粮食购买协议,在一番努力后,新年后的民生物价水平才渐渐开始下降。   而历年积储的国家粮仓也敞开往里面填,在有一个大洲人口即将开始大规模消耗物资的时刺,储存再多的物资也不会是一件赔本的买卖。而且从按捺不住兴奋的军人么的举动看来,帝国迟早也要加入战争的行列,不管是扩张地盘也好,还是帮忙打架也好,帝国的军队不会一直闲着不动。   在详细看了陆军部请求开放征兵的折子之后,我才发现他们的计划是多么的庞大,如果有需要的话,在一年内他们就可以给我将军队的规模扩大到四百万,而两年后,这个数字甚至可以达到一千万,所以,有这么大的计划,后勤部就要有这么大的物资储备量,他们的储备行动甚至从数年前王文韶还在世的时候就开始了,而到了这一年,数字缺口还有近三分之一没有完成!其中包括粮食,铁矿石,被服,军火,弹药,燃料等等,每一项都是惊人的数字,粮食现有国家储备6亿石,而这个数字在今年就要增加到30亿石,4亿石规模的收购,必然会导致粮食价格飞涨,要知道这时候全国每年的农业产出不过是78亿石左方,而农村要是再大量征兵,这个数字必然会出现下降,这时候再来个大量的收购,粮价这个事关国家稳定的东西必然会出现动荡,所以,我只能允许他们外购,而不允许在国内突然性的进行。   从美国买回的三千吨粮食也就是才6万石,还有小半年才能运抵中国,全部靠外购的话,4亿石的量是多么大的一个运输量和资金量,后勤部这胃口也太大了。   训斥是难免的,在让后勤部,陆军部,兵役部的人会同内阁,户部,农业部等文官们协商开了个御前会议之后,各方也大体了解了当家过日子的难处,后勤部将这个储备数字压缩到了8亿石,而陆军部和兵役部也承认征兵计划太过庞大的错误。   这次风波让我体会到了下面很多部门都没有一个一致的战略目标,都在那自己放开了想,这个问题其实是我自己造成的,除了几个心腹大臣之外,我的确还没有将我的目标和计划向中层官员传达。看来我是时候将我要在即将爆发的世界战争中实现的战略目标框架给他们铺一铺了。否则各部门都要抢资源,迟早得出大乱子。   还有就是军方也要降降热度,太热了他们脑子会出事,太早进入世界战争对于中国来说是愚蠢的,这等于拱手把看戏的权力让给美国。这对帝国的将来是危险的,这一点必须让那些越来越雄心勃勃的军人们知道。   所以,趁着中俄战争的告一段落,我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先把我的脚步收一收,以免下面的人会错了意。 第三卷 290章 引爆   这是一个能够决定整个地球今后数百年运转的轨迹和秩序的时代。来自未来的我对这个我长期保持着的观点有着宗教般的信仰。相信太平洋彼岸的美国领袖也有着同样的信仰。在与英国达成有关南美利益分配的默契之后,美国的特使在已经能够闻到硝烟的味道的情况下,穿梭访问了欧洲几个主要国家。与大英帝国有什么秘密的协议我无从得知,但是德国人向我分享的情报表明,即便是现在,美国也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倾向性。这个拥有世界上百分之四十粮食生产量的大国,拥有世界上百分之三十工业产值的大国,正在愉快的做着他渔翁的角色。而相比较而言,中国没有他那么大的实力,粮食产量美国的三分之二弱,而要负担的人口则是美国的近十倍,工业产值占美国的二分之一强,位列美德英之后,居世界第四,虽然经济总量要超过德英,但是这场战争拼的不是血肉稻谷,而是钢铁。所以中国就只有先行布局,否则当整个欧洲打的血流成河的时候,如果中美一同进军收官阶段的话,中国就有实力上的弱势。中东若是不提前插手,那么战后用不了多久,沙特国王就将把他们三分之二的国土租给美国人,在石油时代,中国靠什么去追赶美国?   他们还特别是擅长于经济的运作,在这个年代,美国还欠着欧洲几个主要国家高达60亿美元的外债,很快他们就能在这个数字前面添一个负号,并顺手把数字翻个跟头。这种能力是中国所缺乏的,中国到目前为止,从欧洲那借来的钱,还不如从美国那借来的多。每一次国家公债发行,都是美国买主居多,他们似乎也看中了中国一定会加入大战争并取得收获,所以近十年的国家公债募集一共筹到的近四百亿银元中,有近七成是美国的买主,这也是美国人在中国投资越来越多的重要原因。   同样的,他们要走的路,也将是我要走的路,如果不能在即将开始的大战中以旁观者的姿态取得极大的利益,那么在将来整个欧洲从废墟中重建的时候,我们就没有能力去在那里投取到更多的经济和政治利益,如果要实现我的长远目标,让帝国走向我安排好的路线,那么就必须在欧洲开战前,让帝国站在一个有利的位置上去。虽然不可能与美国并肩,但是最起码也要做到紧跟着它的脚步。   所以,对俄罗斯的战争也好,在中东的经营也好。事前的若干布局也好,都必须在一个有效的全面控制之下,而这个控制的过程,始终都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官员们不可能完全理解我的路线,而我也不可能完全控制我所有的官员。目前由我一手缔造的弱二元制国家体系,也是无奈之举,只有让内阁为我理顺国内的民生经济等事务,我才有足够的精力去下好这一盘棋。   用后世的一位国际关系学智者的话说,几乎每一个世纪,世界上都会出现一个大象级的国家,如果说之前是英国,是德国,那么如今的二十世纪有可能是美国,有可能是中国。我希望最起码中国可以在这个世界里,成为紧跟美国的同级别国家。   经济发展,海外扩张,军事征服,是构筑一个霸业的不可缺少的三个部分,幸运的是,我看到帝国的这三条支柱每一条都已经足够的强大。   1911年农历新年刚过,外交部新任的俄国司副司长,从英国回来的侨民陈友仁被派往俄国,试图在美国的斡旋下,与俄国就战争事宜达成妥协协议。我相信俄国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因为随着欧洲热度的上升,他们迫切的需要甩掉东方这个包袱,否则两面受敌对于俄国来说,与自杀无异。由于中俄边境线已经处于十几停战状态,俄国人在暂时并不存在面子上的问题,在美国和英国的斡旋下,中俄就双边的各种冲突问题进行了有效的磋商。   虽然英美对于中国在优势状态下主动提出和平有着极大的不理解,但是在没有任何其他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相信不会说中文的中国外交官陈友仁所说的中国爱好和平,皇帝陛下希望用自己的行动来呼吁即将进入战争的世界冷静下来云云。在中俄问题并非世界头号问题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太充足的精力去考虑太多,于是他们热情的动员了俄国人,几乎是将俄国人哄到了谈判桌前。   虽然已经在传统大国中渐渐没落,但是俄国人依然保持了一贯的高傲,在中国人面前连续吃了几个大亏之后,他们仍然有勇气在谈判中首先提出要求中国将军队退回到1909年之都的边境线之后,才会考虑在西伯利亚蒙古人问题上重新考虑强硬立场的基本谈判立场。这几乎让谈判无法继续下去。陈友仁在第一天的谈判中甚至没有与俄方的谈判代表,地位对等的一个司长说过一句话,他只是微笑着与美国的观察员调侃了几句,就草草宣布第一天的会谈结束。   “我们是来施舍和平的,而不是祈求和平,之所以我会来到这里,是圣人对他们的佑护,是皇帝陛下对他们的怜悯,而不是因为惧怕。这一点如果他们不能够明了的话,这场谈判是无法继续的。”陈友仁明确的对英美的使节如是表示。   在几天后,明显是英国在背后做了工作,俄国人终于再次回到了谈判桌前,并连续进行了十来天的停止武装冲突及重新勘界等内容的谈判,但俄国仍然拒绝在西伯利亚蒙古人问题上做出让步,这也让陈友仁没有足够的权限继续,在往来电报之后,他得到了新的指示,要求俄国割让一部分土地作为补偿,并提出高额的战争赔偿。具体的划界工作不需要明确划定,只要提出以1920年双方实际控制线为边境线即可。   这才迫使俄国人做出了让步,他们终于同意在蒙古人问题上采取暂时搁置的态度来进行冷处理。双方约定俄国对西伯利亚拥有毋庸置疑的主权。而在中亚方面,俄国也割让从杜尚别以东的半个土耳其斯坦总督区给中国,出于贸易的需要,中国与俄国分享杜尚别和西部不远处的咸海正南方的俄国的保护国希瓦汗国(花刺子模)疆界以南,直到阿什哈巴德等分别与波斯和印度接壤的数十个边境城市的统治权。中国有权在该共管区域驻扎不超过四个师的部队,用以保护商旅不受盗匪的攻击。而中国则立即停止对俄国的任何形式的军事行动,并撤回库伦一线越过边境线的军队,并全力劝说蒙古人从俄国领土内返回。俄国赔偿中国军费损失七亿银元,约合一千万英镑。这笔赔款的付款方式由俄方选择,一是立即付给,二是在十年之后以两千万的本息一体给付。英国和美国作为共同担保方,也在条约上签名。   这份条约是一份成功的以次要利益的让步换取对方在我方主要利益点上做出让步的范本,在俄国仍然以为西伯利亚移民问题是中国的主要关注问题之一的情况下,在中亚方面做出他们无力抗拒的让步是自然的。虽然这份条约有可能会引起英国一定程度的怀疑。但是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在这里再去与中国一较高下了。这份条约也从第二年起,被编入当年内阁各部都强制办学时的产物,北京皇家外交学院的教材。   陈友仁在没有进入外交部之前,就以口才闻名,严格来说他是个长毛余孽。父亲曾经参加国太平军,后来出逃至特立尼达,在容闳退休后在美国遇见他,并亲自写信向外交部推荐,这次他首次担任重要任务就取得成功,实在是外交人才的丰收。不仅是他,包括这次随同他一起去俄国的他的秘书,二十四岁的顾维钧。也在这次谈判中大放并彩,为帝国取得如此重要的成就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回国后,陈顾二人分别受到嘉奖,陈晋位外交部几个司中位列中游的西亚司司长,晋三等子爵。顾赏从五品顶戴,并官派往美国进修。   这一头弄好后,紧接着的就是经营,偌大一片地盘到手,光靠军人去管理是不够的,教化部和教育部,总参的军情司等明暗的控制系统都派了人手,内阁也加派流官前去,这些步骤都要十余年才能看得出成效,越早入手越好。   而随着这一场趁火打劫的大丰收,北京还有另一个好消息也让我稍稍兴奋了一些。在孙文和德国皇室医生克劳德洛博士的联合手术后,长期半植物人状态的袁世凯体内的残余的数块弹片全部被取了出来,按照手术报告来看,大约还要经过半年到一年的修养,袁世凯的健康将足以达到支持普通工作的程度。在这个用人之际,这个人才的康复甚至比吃下中亚十座城市都要让我高兴。   东南亚事务自从袁世凯改被枪伤之后,就一直没有能堪大用的人才去主持,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惜在这两年突击提拔一批年轻将领的原因了,蒋百里,蔡锷,唐继尧三个人加起来总能够抵得上一个袁世凯了吧。不过现在来看,年轻人到底还是缺乏经验和控制的能力,而且他们的威慑力也不足。按照我的估计,在一连串南方的军事调动之后,如果是袁世凯在主持的话,法国人甚至有可能主动放弃越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靠两个师的远征军在西贡硬撑着,让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暂时就让年轻人去冲吧,那边再怎么搞,事情也不会坏到哪里去,随着整个世界的重心西移,除了马六甲海峡还有一定的战略对抗之外,其余的地方凭借着中国的国力,天是塌不下来的。   目前对于帝国来说,关键的仍然是中亚新拓土地的控制,以及对周边的辐射影响,印度这个大英帝国最忠诚的领地暂时不去考虑,在边境上也要稍稍让着一点英国人,毕竟在这个时候为了将来的利益,有限度的对英国示好是有益处的。虽然从实质上来说。大英帝国已经不可能把中国当作朋友,但是他们还没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将中国当作敌人。一个中立的中国无论对英国还是对中国自已,都是有好处的。   对俄国的停战,就是送给英国人的第一份礼物,这让他们的盟友能够在西线给德国保持一定的压力,对于一个几乎是独立作战的俄国来说,英国希望他的敌人只出现在欧洲方向。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土耳其人可能会对俄国的西南有所威胁,但是在地中海舰队和希腊等国的强大压力下,土耳其的重心一定是在他们的西线,君士坦丁堡。   帝国的西疆总督位子,暂时授给了军方。也就是新晋陆军上将,二等伯爵王士珍,西疆总督辖区包括新辟的西疆省,新疆省,幅员之辽阔,也就是北方的满洲总督可以与之一拼了。作为帝国现役的两个上将之一,他现在的指挥权也扩大到了二十个师二十五万人的正规陆军部队,以及十五个预备役师。这么一大堆人手交给他和他的部队的总教化官,来自教化部的杨度两个人手里。我给他们的近期任务就是一个,巩固地盘。在管制区周边政策方面,也就是两个基本点,对于印度是一概不管,而对于波斯和希瓦汗国,则可以收留或者暗中支援,但是绝不可以明面上出面。   有了这么个宗旨,相信在军中混了一辈子,到我亲政后才一步步走上高级将领直到爵封侯爵,封疆一方的总督,他的人生轨迹中,除了提点他进入军界的叶志超外,我简直是他的再生父母,相信他能够给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搞定了这一切,欧洲的热度已经差不多了,当我渐渐开始要面对前一阶段被我利用到淋漓尽致的蒙古人的怨言时,欧洲的枪栓已经拉响。   公元1911年10月9日,英吉利海峡,属于中华帝国内阁高级官员,建设部尚书张謇家族的上海神行货运公司的一条载重量为一万六千吨的大型货轮敖广号,满载着从东方的上海押运上船的机密物资,经过一个月的航行,他们终于就快看到期盼已久的目的地了。这条船上装载的是自重量为一点七吨的申公豹型坦克,江南联合重工条团的军事产品,一共是二十七辆,正好可以装备一个坦克师。当然,这条船上还装载了大量用来掩护的其他普通商用物资,比如中国出产的一些瓷器,空气调节器,粮食等各种物资。也正是这些或者德国可以资自产,或者不可以自产的物资报表,才让这条商船可以穿越过马六甲海峡,苏伊士运河和直布罗陀海峡的重重检查,来到这里。也正是他们间接传回来的讯息,我才知道大英帝国已经正式开始了封锁德国的行动。也许是这艘船赶的时间比较巧,这才让他们一直开到了这里。   而这里的风声已经越来越紧了,虽然是中国的船只,但是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军舰仍然不断的在视野中出现,喷薄着黑烟的两艘大型船只时而甚至会将炮口摇过来对准这只商船,这让一路过关斩将下来早就有些心虚的船员们心头更是一阵慌乱。   所幸英国人只是例行示意需要检查,并派了小艇靠近登船简单验看了货运单和通关文件后就示意放行了。这让脸色一直紧绷着的船长霍宏祖松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英国人停着的两艘巡洋舰,长期跑外洋的他甚至能认出这两艘船来——算是大型老式巡洋舰的艾布科号,克列希号。看排水量大概是万来吨的样子,霍宏祖默默的对着东方默念了一句“祖宗庇佑,孔圣人仁德”这就准备礼送来检查的军官们回船。   要不是为了这一趟德国人付给的高额运费,鬼才愿意在这个时候来跑洋码头呢。   就在这个时候,他和他的船员们共同见证了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公元1911年10月9日下午16时38分,艾布科号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停在原地的艾布科号似乎撞上了水雷似的,侧舷的爆炸让这艘满载排水量一万两千吨的巡洋舰一下子倾斜了起来,看上去很快就要不行了,邻近的大舰克列希号赶紧施加救援,但是一切都晚了,艾布科号随即又发生了一次剧烈爆炸,并且致命性的让这艘倒霉的巡洋舰沉入漆黑的大海。   看着震撼的场面和海面上的混乱,漂浮着的杂物,霍宏祖都有些呆了。直到身边的水手提醒他才醒过来:“老大,咱们怎么办?跑?”   “放屁!你想背这个黑锅啊!”精明的霍宏祖赏了小水手一个爆栗,压着声音咒骂道:“跑?没等你狗娘养的跑出二里路,你就喂鱼去吧!”   不满地瞪了水手一眼,霍宏祖这才赶紧跑到那几个仍然愣在那里的英国人,陪着脸色问了几句。英国人沮丧的甩了甩手示意他不许开船,随即便离船而去。   听着海风吹过来的英国船上军人的咒骂和咆哮的吼声,霍宏祖的脸都绿了,延期一天就是近百分之五的罚款,他能吃的消?但是看着火头上的英国人,他又不敢现在就去交涉,只好静静地站在甲板上看海面上的西洋景。   他这个选择还真是对了,接下来海面上的壮观场面更是让他深感不虚此行,随着又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克列希号也开始起火,霍宏祖和英国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这绝对不是水雷。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但是放眼望去,整个海域没有任何其他船只,这可真是蹊跷的事情。霍宏祖随即想起来在江宁和上诲都见过皇家海军的潜艇部队,不会是海军派潜艇保护自己吧。就这么想了一下,随即便自己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老大,还不跑?”那个挨过爆栗的小水手红着脸双手捂着头凑了过来又嘀咕了一句,霍宏祖这才反应过来,再不跑还真等着英国人把自己拉到普斯茅斯去?那样自己这个饭碗就算彻底砸了。   “开船!跑!”霍宏祖下达了命令。敖广号开足马力,准备远离这篇诡异的海域。   他们的异动很快被小交通艇上的英国人发现了,两声枪响后,小艇上的人气急败坏的诅咒着,又急又怒,他们也知道,这条中国的大船才是他们的生机,如果让他们跑了,就只能指望自己划回英国去了。   不过他们连划回英国的机会也没有了,敖广号几乎是全速前进着,锅炉的蒸汽和煤炭燃烷的黑烟将杀机笼罩。   一个黑色的幽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海面上,“U-9”的字符用白色清晰的在黑色艇体上标记着,似乎在提醒着英国人,是他们在挥舞着死神的镰刀。潜艇上原来准备对付飞艇和飞机的20毫米高射机枪在嬉笑着的德国人手里愉快的喷射着火舌,毫无抵抗之力的英国人很快就沉入海底。   可怜的是他们的死要到数天以后才能让本国知道,而真正的死因则要等到几年之后才能大白于天下。在这一天里,大英帝国海军部只是知道这两艘巡洋舰在出事前正在检查一艘来自中国前往德国的没有任何攻击性武器的大型商船,随后便发回了一个遭到不明敌人攻击的电报,从此就消失不见。   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敖广号的全力追捕。 第三卷 291章 萨拉热窝事件   在大英帝国的门户英吉利海峡,两艘巡洋舰沉没,六百一十九名皇家海军官兵遇难,三十七人失踪,这简直是皇家海军的耻辱。震怒的海军部高层面临着极其沉重的压力,如果在1911年10月11日下院会议之前不能抓获眼下唯一能够了解事实真相的中国籍货轮敖广号并寻找出战舰沉没背后的真相的话,海军部将难以面对议员们的质询。所以,在层层紧逼下,整个英吉利海峡都开始了密集的搜寻。甚至海峡彼岸的法国几个港口都收到了协查通报,只要敖广号一靠岸,便将受到立即逮捕的命运。   只是他们到最后也没有找到敖广号,这条船像是被上帝宠召了一般,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里。   敖广号并没有驶抵它这次航程的目的地不莱梅,离两艘英国巡洋舰沉没后的两小时,在夕阳开始告别这片海域时,在距离怀特岛海域还有近一百二十海里的时候,这条船在一次爆炸后侧舷进水,随即整体沉没,临时的自救措施全然没有起到作用,从英国海军部事后提交给前往海军部交涉的中华帝国驻英钦使桂植的书面报告显示,有两条救生艇在沉没海域一千六百米及一千四百米处被机轮子弹扫射过,这证明敖广号的沉没是外力作用的结果,同时在出事海域发现的一百一十三具尸体也佐证了这一点,除了被爆炸炸死的之外,其余七十余具尸体身上都有弹孔。现场没有任何生还者,与之前沉没的皇家海军两艘巡洋舰一样,这是一场卑鄙的屠杀。   英国外交部在第二天发表正式公报,首先向敖广号上遇难的中国船员和他们的家属表达了深切地慰问。随后便指控是德国的二到四艘潜艇制造了这两场悲剧,德国意图用敖广号的悲剧来离间中英关系,并妄图欺骗睿智的中国人,使中国在日益紧张的英德对抗中站到他们一方。最后大英帝国再一次向不幸的人们表示了哀悼,并表示英国将给予每一个遇难者一千英镑约合六万九千余银元的经济补偿,以示大英帝国对于中华帝国人民的深切同情。   没有经过受权的桂植当然不会有任何表示,只是接下了英国海军部的调查报告,而并没有接下那十一万三千英镑的慰问金。面对英国记者焦急的关于中华帝国态度方面的问题,桂植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德国方面的反应要稍稍迟缓一些,在英国的公报或明或暗地指责是己方的潜艇对大英帝国巡洋舰沉没事件要负上罪魁祸首的责任但并没有直接宣战之后。德国外交部首先发表了一份强硬的谴责声明,声明指责英国在蓄意挑起事端来破坏欧洲的和平。如果英国方面不收回他们不负责任的讲话的话,德意志帝国将以包括军事行动在内的任何手段展开报复。   随后的一份声明则是给同步传给中国的,声明表示英国海军似乎在利用当前的复杂形势,以自沉了两艘不合时宜的老式巡洋舰为代价,实现了击沉中国货船挑起中德冲突的卑鄙目标,无论从任何角度,德意志帝国都没有理由与中国发生冲突,中德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德国无论在口头上还是在实际上都非常尊重中国在亚洲的利益和特殊地位。两国的皇室还缔结了深厚的友谊,中华帝国的皇次子与德意志帝国维多利亚公主的婚姻,是中德两国友谊的明证。而从本次事件的角度来说,该货轮承载的全部都是德国政府和军方以及各商家订购的货品,德国也正需要着这批物资,英国的这次卑劣的挑衅行动妄图挑唆中国人民对德国的仇恨,以及中国政府对德国政策的转变,这种卑劣的伎俩和卑污的目的都逃不过中德两国人民的睿智目光,所谓大英帝国跳梁小丑的面目也必将为世人所唾弃。   除了以每个中国死难者五万(约合两千两百多英镑)马克的超出英国数目一倍的慰问金之外。德国方面更在柏林发起了慕捐活动,趁势展开了动员教育,“英国人在海上耀武扬威了四个世纪,他们有的德意志都有,我们还要忍气吞声么!”狂热的主持人身着加上了金光灿灿的绶带的变种海军军官服,嘶吼着向广场上狂热的人群发问。   “不要!我们要战争!”在或自发的或受引导的声音的带动下,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振臂高呼。   柏林,不莱梅……整个德国,维也纳,慕尼黑……甚至半个欧洲都笼罩在这种气氛之中。受着这种狂热气氛的刺激,一个小胡子的奥地利人激动地看着身边的一切,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用手中的笔给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三世开始写信,他以他父辈的为国家服务的历史,以他对国家,对民族的忠诚和狂热写下了一行行文字。   在维也纳,皇储辈迪南大公殿下的车队也即将启程,他的目的地是波斯尼亚的首府萨拉热窝,帝国新近占领不久的土地。在那里皇储殿下将检阅驻在那里的骑兵师,同行的还有他的妻子,王妃索菲亚殿下。在那里,索菲亚殿下可以得到在维也纳无法得到的荣耀。   而在柏林,另一个皇储也一样要开始他的旅程,德国皇储威廉皇太子即将都往基尔,在那里,一个重要的工程——基尔运河的通航仪式正等待着他的主持。只是毫无疑问,他的旅程是安全而富有荣耀的,而邻居那位担任着同样工作的太子殿下则未必有那么幸运。   不仅仅是这两个国家,即便是在法国,狂热的气氛也开始让市民们陷入疯狂。“阿尔萨斯!洛林!”两个地名被集会的人群反复的高声呼叫着,这是他们的耻辱,普法战争让一个帝国崛起,而让另一个伟大的国家失去了曾经属于自己的这两片土地。(都德《最后一课》讲的就是这个。)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英德两国的嘴仗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好打了,尽管从外交的角度来说他们还没有撕破最后一层面皮。但是他们的强力机器,早就开始做好了准备。德国的海军和陆军都亟待证明自己,陆军要扞卫自己天下第一雄狮的荣誉。而海军则要证明帝国这些年在自己身上花的钱并没有浪费一个马克。从更深层次上说,整个帝国也需要更大的市场,原来来源的,还有生存空间。谁愿意被一条锁链一直捆着?谁愿意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他人来约束着?帝国的军人必须将枪口对准掌握着锁链的敌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偶尔在公开场合还会说出不愿与大英帝国开战的话语的原因,在他的舅舅,大英帝国前任君主爱德华七世的葬礼上,他还发表过这样的言论。但是在一年之后,随着局势的变化和发展。他已经不可能完全掌控这个国家了。   他的两难在我这里也或多或少又体现,不同的就是东西方帝制本质上的区别,东方的君主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特别是我这样一个称得上千古一帝。开数千年历史之新篇的英明君主,整个帝国只到目前为止,仍然牢牢的掌握在我的手上,虽然陆军海军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在我没有发出任何信号之前,他们绝不敢把他们的想法付诸行动。这个国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军事强人,陆海军的高级军官都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我还有很强大的控制力。虽然也许他们会在私底下搞一些小动作,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突发事件而被迫让我的帝国进入战场,但是起码在目前,我还没有威廉二世的那种困扰。   而另一个幸运则是两个帝国幅员和容量的不同,整个中华帝国拥有着整个欧洲规模的市场和原料来源地,加上各控制力度不一的藩属国。中华帝国的国内市场足够任何当前规模的企业吃饱喝足,他们没有迫切的海外市场的需求,也没有什么资源必须要用军队来取得。他们没有这方面的压力,唯一的忧患就在于未来的石油,而这个忧患除了我能预见得到并已经开始付诸军事行动来解决之外,没有任何一个有远见的资本家能够预见得到。   所以,当我反复要求军队克制,时而又要求军队表现实力的时候,每一次我的命令都得到了帝国皇家陆军和海军的贯彻执行。在中华帝国货轮敖广号在英吉利海峡被不明国家击沉,所有船员全部罹难后,在御前会议上,我再一次协调了各方面的态度。谕旨一道道的发出并得到执行,外交部在英德双方都发表了各自的声明之后,终于在事件发生后的第四天也就是1911年10月13日,发表了中华帝国有关本次事件的初步声明,声明指出,中华帝国暂不接受任何其他国家有关此次事件的任何调查结果,也不接受任何国家提供的慰问,并将派遣海军军官代表团前往相关海域执行调查任务,无论是哪一国的军事势力导致此次事件的发生,都意味着对中华帝国实际意义上的宣战。中华帝国海陆军暂时保留武装追究相关国家的权力。有关罹难船员的慰问金事宜,将由内帑拨出专门款项,由内阁民政部负责落实。   英德两方都对该项声明表示了认同和欢迎,这也让北京,包括我在内的统治阶层感觉到一丝不安,从事情的表象来看,英国人的嫌疑很大,但英国毕竟损失了两条巡洋舰和六百多人,他们即便是要舍孩子套狼,但也没必要一口气舍掉这么多孩子。而且,有关船只上载有违禁物资一事,英国只字未提。   而要说是德国吧,倒是有可能,但是这条船毕竟是给德国运货物的,德国的被封锁已经落到实处了,他们很快就会亟需从海外运来的战略物资,而且坦克是他们的高级将领马肯森将军点名订购的武器,他们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击沉这么一条船。当然,他们的嫌疑非常大,但是也不能完全就认定是德国人干的,所有目击此次事件的人都已经葬身海底,目前北京高层也只能认定英德各有嫌疑,英四德六的样子。   当然,这已经无关紧要了,无论是从帝国的利益还是军事的角度。这一次事件除了死的人比较可怜之外,从其他任何方面来看,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其一海军官员可以名正言顺的就近参与英德的海上大战,这世界上排名前二的两支海军的对抗,将会让我们的海军获得巨大的成长。而另一方面,帝国本来也需要一个借口去保持中立,正好这次事件就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在事件没有水落石出,或者说北京需要他水落石出之前。中国可以毫无顾忌地保持一个中立的姿态。   这正是我所看重的,帝国的超然与德英集团之外的第三势力的角色的确立,是我长期以来的一个目标,而敖广号事件正好给了我这么个机会。目前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精神传递给下面的军政各级国家机器了。   首要做的就是要军队保持一个长期备战的激励状态,借着载洸履新的机会,这个目的已经开始逐步实施了,载洸已经被安排去了各重要大军区做了巡视,相信备战工作会很好的贯彻下去。同时,敖广号事件也给了宣传部一个做好扩军准备的契机,中华帝国的国威在海外受损,每一个帝国子民都应该随时做好准备,去扞卫帝国的荣耀。这为将来的扩军工作铺下了一个铺垫。   在物资囤积方面,也受益良多,要打仗这个思想已经在帝国国民中间逐步形成,在大多数地区大多数国民享受了二十年的太平盛世之后,他们需要对国家做出贡献了。战争债券开始发行。东亚股份公司开始以半官半商的名义在民间募集战争资金和物资。(注:更正一下,前几天有关粮食年产量计算有误,改为三十亿石。)   而宣传部还有个新任务就是敲打各个藩属国,特别是东方那不安分的两个藩国三股势力,对于他们也开始按照他们忠诚度及国力的不同,开始提出不等的要求,其中包括提供物产和人力。其中物产可以以青壮人力来抵充,部队需要扩编,将来打仗不可能永远是帝国把他们遮罩在羽翼之下,他们也需要为帝国的霸业贡献出他们的力量和鲜血。   按照兵役部的估计,战争都期可以在日本、天海、以及长野军政府、朝鲜、琉球、安南、暹罗、南掌、乃至廓尔喀征募到七到十万人,编成七个满编或加强师使用,其中日本天海长野各一个师,朝鲜琉球共一个师,暹罗一个师,安南一个师,廓尔喀一个师,南掌兵力可以并在安南师或暹罗师使用。虽说是临时征募,但是估计在宣传部和理藩院的压力下,他们绝不敢拿生手来冒充了事。据说在长野、已经开始了在长野军中自愿征募的形式来征召部队了。   全国的形势己经基本做好了进入战时状态的准备,新官上任的戴鸿慈几乎是连轴转,与张之洞留下来的内阁书办司的人马,特别是辜鸿铭,几乎没有一天睡眠能超过三个时辰的。戴鸿慈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已经听说过两次他在白天咳血了,太医也加派了两个,劝勉也是没用,他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我对他的提拔之恩。   当然,连续的恩遇和重视,也让他这个新总理的威望开始建立起来,虽然我从下面官员的密折和情报部门的报告来君,这个人平常比较喜欢英式的君主立宪制度,但是在目前为止,我对他仍然是完全信任,甚至有时候会跟他探讨探讨君主立宪与君主制的优劣等敏感话题。这个人谈事情时目光清澈而且绝无躲闪之意,也使人对他能够完全放心。   这不,这天正与他以及徐世昌商谈蒙古事务大臣荣庆有关蒙古有两个小汗部,有人开始传播中华博格达汗利用蒙古人完了就不管了的言论的事情,谈了一阵也大体想好了应对之策后,因为其中涉及到皇长子溥华的作用问题,他便在临了的时候建议我也关注一下接班人的培养问题,还请罪说皇上春秋正盛,谈这个他首先就有罪,但事关国家不敢不说等等。   说着说着,他越发的表现出对这个问题的重视,并表现出相当程度的忧虑,在他眼里,三个皇子加起来也不及我一半,未来几十年帝国的路都要一步一步的走,将来如果没有一个明主治国,恐怕先前的基业都有败落的危险。   这个问题的确是我心中一个心结,三个皇子哪一个都不是独裁制度下的好皇帝的人选,而且我也没有刻意去培养他们,照理来说,这些孩子们二十多岁了放到过去都是办差的阿哥了,但在我这,似乎都有些压制之嫌,除了皇次子溥偀目前兼领着纺织部,还算是独当一面之外,其他两个长子懦弱,三子有些浪荡,在美国少了管束恐怕还要浪荡下去,这都是隐患,如果我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帝国恐怕会乱上一阵子。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在与我的历次谈话中已轻惭渐的表现出了他的希冀,他希望在我死后,能够建立一个君主立宪制的中华帝国来,皇权的威严和神圣加上法律,分权的保证,能够让中华帝国历万世而不衰。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中国的情况岂是英国可以比拟的,如果没有全盘的考虑,只怕再好的制度也抵挡不过一个强人野心家。   说了几句看徐世昌脸上有些不屑,便笑了笑打算结束会议,插了一句道:“光孺你毕竟是个书生,国家正当巨变之时,面临万钧之重压,你说的,太重了……一切战后再说吧,朕担保你那时看到的,跟你现在看到的,完全是两回事。好了,你以私人名义且写封信给荣庆看看,另外拟个旨意给海军部,着宣那桐,贡桑诺尔布,并皇长子溥华返京。另外拟旨,晋溥华定郡王,赏亲王俸。”   说完招呼徐世昌道:“走,电报房看看去,你说这两天怕就要全面开战,朕也看着呢,看看朕这个总参谋长,诸葛亮算得是于不是。”   抬头对戴鸿慈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办差吧,当心着点身子,每天最少也要睡足三个时辰,朕正当用人之际,你是股肱之臣,爱惜着点自己。对了,回头代朕去看一下袁慰亭,让小寇子去太医院领四斤辽东老山参,你们一人一半分了吧。”   说着不管他,与徐世昌前后往西侧的电报房走去。   与刚开始在这个配殿设立电报房时相比,这里的规制已经扩大了不少,一共四间厢房内,各级文官服饰的年轻俊彦们忙碌穿棱,将每天的各省电报,各级军报,以及海外各使馆,情报组织的电报源源不断的翻译出来、并摘抄摘要编定每日的册子一式两份供存档和御览之用,最近由于欧陆局势以及亚洲关键地区的局势日趋紧张,电报量尤其的多,这里的人也越发的忙碌了。直到门口的禁卫团战士高喊敬礼,里面才有人抬头注意到我。   “皇上!出大事了!”电报房管事的文官从五品街的徐姓年轻人高声叫道,脸上由于兴奋呈现出一片潮红色,拂了拂马蹄袖下跪禀奏道:“奥匈帝国皇太子斐迪南在萨拉热窝中枪身亡!奥匈帝国已经向塞尔维亚宣战!” 第三卷 292章 宣战   蝴蝶在空中飞舞盘旋,来来回回十几圈后,它又落回到了它原本驻足的那颗蓓蕾之上。   斐迪南大公的死,实在似乎是由天定的,在真实历史里的那一幕,几乎完全的搬到了这个世界里,唯一不同的是杀手的名字改为了霍布斯廷,一个刚刚加入新城里的塞尔维亚黑手会组织的年轻的新成员,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否是出于对奥匈帝国吞并波斯尼亚的愤恨而出手刺杀了大公,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在行刺事件的周边区域有他的同伙在接应,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个人行为。   唯一的证据来自于被击毙的凶手怀里投查出来的一份诀别信件,信是写给这位勇士年轻的新婚妻子的,在信中,有一些特殊的字眼足以刺激整个奥匈帝国,促使他们不得不把这次孤立的个人行为视为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尊严的最大挑衅:“亲爱的玛丽诺娃,很遗憾我就要向你告别,感谢你陪伴栽这些年的时光,并且嫁给我这样一个懦弱的人。长久以来我的性格都是如此,有时候在面对我亲爱的你和我亲爱的祖国所遭受的欺辱的时候,我仍然懦弱的保持沉默,但是有人告诉我懦弱等于宽纵,所以在你开始找不到你的丈夫的时候,他正为了伟大的祖国和伟大的斯拉夫,去做出一个斯拉夫人应该做出的奉献。亲爱的玛丽诺娃,我死后,伟大的祖国会代替我照顾你,图奥切夫斯基上校答应我国家将照顾我的父母,当然还有你。在最后的时刻,我想我还有唯一的一句话需要再次向你提起。那就是我爱你,玛丽。你忠实的丈夫,霍布斯廷。”   图奥切夫斯基是一个典型的斯拉夫名字。经过简单的查询,塞尔维亚国防军有十一个上校军衔的图奥切夫斯基,这也成为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的理由之一。尽管无论如何这两个国家都会为了巴尔干的底盘打上一架,但是整个世界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没有这位霍布斯廷,以及他怀里的那封坏事的信的话,整个欧洲可能还会安宁上几天。   宣战书以光速从维也纳传递到贝尔格莱德,整个巴尔干半岛的钥匙所在。这座古老而又年轻的城市从六世纪开始就名着史册。三十六次被夷为平地的历史见证了这里的征服史,说他年轻是因为只到1867年之前。他还并没有被控制在塞尔维亚人手中。   多瑙河,泰斯河和萨瓦河三条河流从城市的边缘穿过,两条支流汇入多瑙河后继续向东方的罗马尼亚延伸而去,这也是这两个国家之间的钮带,甚至通过黑海,还能与斯拉夫世界的一哥俄罗斯帝国联系起来,这也成为这三个国家坚定联盟的基石。随着奥匈帝国的两个边境军团开了他们的战争行动,协约国集团与同盟国集团开始了漫长的互相宣战。   塞尔维亚随即首先向奥匈帝国宣战,斯拉夫的年轻人成批成批地开往前线。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国家。在历史上,他们的对手与曾经统治他们的土耳其人就在他们的国土上历经过无数次的屑杀,奥匈帝国自然没有理由去尊敬塞尔维亚这样一个后起的国家。   “拔出宝剑,对准塞尔维亚!”维也纳街头的集会上,人群随着一个高亢的声音高声迎合,在他们的欢呼声中,一声戎装的总参谋长赫特岑多夫迈步走向话筒,他带来的是奥匈帝国皇帝约瑟夫一世陛下的命令:“是解决塞尔维亚问题的时机了!”他用他那高亢而富有煽动力的声音将这句话的意思——阐述:“三年来,我们一直等待着一切严重的紧张局势的爆发,到今天我们等来了一场悲剧,我们的皇储献出了他高贵的生命,他死在了卑污的塞尔维亚人手中。我们要战争!因为这是我们长久以来人民的信念,是我们长期的理想。只有通过一次战争,用激进的突然的方式才能够实现这个信念,这个理想,我们要让无耻下流的对手们知道,这是一个强盛的奥地利!”   “强盛的奥地利!强盛的奥地利!”在远方,成批的奥地利军队高呼着激昂的口号满惊着澎湃的热血向着南方开进,有了同盟国的条约协定,他们无所畏惧,哪怕是庞大的俄罗斯帝国。   奥匈帝国的军事机器全部开动,他们的陆军部队将严格按照总参谋部制定先快速扫清南线再回师北线的方针开始他们的作战,首批两个军团已经投入战斗,随后更多的预备队正开赴战场,而他们的征兵法案将在三年内将帝国的陆军人数扩大到三百五十万人,而经过数年的经营,帝国也拥有了一支大小船只120艘,海军人数二十万人的区域性海军规模。   而他们要快速征服的塞尔维亚,仅有常备军十五万人,没有海军。尽管他们通过紧急征兵法有可以在三年内将军队规模扩大到40万人,但是无论如何,从纸面上看,塞尔维亚都没有任何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对抗的资本。   而他们这一侧的盟友罗马尼亚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没有俄国人迅速分兵支援,塞尔维亚没有能力抵抗得住奥匈帝国的爆发性袭击。甚至有失陷贝尔格莱德的危险。   紧急求救电报被迅速发往圣彼得堡,如何抉择,就看尼古拉二世的表演了。而如今要看他表演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塞尔维亚,包括他的国内,也有相当多的人正在等待着他演砸这场戏。   在柏林的波茨坦宫,也正有一出戏正在上演,闻悉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遇刺身亡后立即欣喜若狂的从基尔海面的游艇返回柏林的皇帝威廉二世陛下正在与他的总参谋长小毛奇激烈的争论着,威廉二世的手中是奥匈帝国大使卓基夷当面呈交的一封奥匈帝国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陛下亲笔手书的信件,虽然德国已经对协约国集团整体宣战,但是约瑟夫一世仍然担心德国会不会在塞尔维亚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将他们的铁拳打向塞尔维亚的后盾俄罗斯。在信中,悲伤的老约瑟夫义愤的写道:“这是俄国和塞尔维亚大斯拉夫主义者直接鼓动的结果,他们唯一的目的就在于割弱我们之间的友谊,并分裂我的帝国,如果我们容许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的话,这就意味着我的统治和我的领土都将遭受长期的威胁。最近在波斯尼亚发生的可怕的事件表明,贝尔格莱德在开始这样卑鄙罪恶的行动的时候,他们根本无所畏惧我们将会施加于他们的惩罚,他们的背后就是俄国人。如果我们不能协同惩罚这样的罪行的话,那么整个欧洲都会将他们卑污的手伸向我们。”   约瑟芬一世陛下的信件十分清晰的向德皇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德国应该尽快开始他们对俄国的行动,只有他们才能够牵制住塞尔维亚人的靠山俄国,只有俄国无力南下救援塞尔维亚。奥匈帝国才能顺利的完成对塞尔维亚的征服。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这也是两国总参谋部联合作战计划的一部分。奥匈帝国先南后北,德国先东后西,整个欧洲都将统治在德奥联盟的光辉之下。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威廉二世陛下才没有任何考虑的对卓基夷一口应承了将会迅速投入对俄罗斯的攻击,并且声称“如果我们放弃这次机会,那将会是十分可惜的。”。   但是等到他晚间召见总参谋长小毛齐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嘴巴是有点快了。而小毛奇一开始并不探询威廉二世召见所为何事,而是滔滔不绝的向皇帝陛下报告起他的部队的动作和目前状态,准备情况等等。直到这个时候,皇帝陛下才发现小毛奇所报告的一切事务,似乎都发生在西线,比利时法国一线,而他正要提及的东线,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面对德皇不悦的质问,小毛奇并没有太过慌乱,“陛下,我们整整准备了十年。不,甚至还要更久,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切缺少的就只是借口而已,如果没有借口我们也要制造借口,斐迪南殿下的不幸正好为我们提供了这个借口。而同盟国和协约国的互保阵营也为实现我们的目标提供了最好的基础。那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先去攻击穷山恶水的俄国人?而不是我们的敌人法国人?要知道在栽们西方的边境线上,法国人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全面动员,英国人的军队已经进入了前沿阵地,英国人还在圣彼得堡试图与俄国达成海军对我们的封锁。陛下,我们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英国。这也是为什么帝国的军队大部分都在西线的原因,至于东线,有我们的中国朋友在东方的牵制,有奥地利人在南方的威胁,俄国人不会敢于进入德意志的领土,这也是施利芬伯爵的既定政策,也是陛下您亲自批准的作战计划。”   “可是我们答应过中国人,朕也答应过奥地利。”威廉二世在沉浸在兴奋之中的小毛奇激昂的话语面前似乎也丧失了他一贯以来的锐气,也许是约瑟夫一世的悲哀感染了他,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求恳的意味。小毛奇脸色变了变,吁了口气道:“陛下,您要知道,英国人也是这么想的,法国人也是这么想的,愚蠢的高卢人正希望我们对东方用兵而后在我们的背心狠狠的扎上一刀,陛下您别忘了,法国人对我们的痛恨远远超过世界上任何一种痛恨。如果我们还是一成不变的向东方进攻的话,俄国境内糟糕的地形……还有即将到来的冬季,那将会使我们的勇士们在那里寸步难行。而这个时候我们将无法使用全部的力量来迎接英国和法国的敌人。陛下您要知道,拿破仑当年便是因为这样……”小毛奇留给威廉二世一个短暂的思考间隙后,继续他的说服道:“无论如何,如果一定要让德意志来灭亡俄罗斯的话,那么我认为那必须在英吉利被我们征服之后。”   “况且,我们南方的朋友的力量已经足以对抗一个已经被东方的朋友削弱的病入膏肓的俄罗斯。陛下,您的表妹,俄国的王后,也一定乐于看到我们向西而不是向东进发。”   威廉二世脸色一怔,似乎终于是被说动了。摆了摆手道:“那么朕已经答应奥地利人……”   “帝国的军队一定不会让陛下您丢脸面的,我会安排人力在东方有所作为的。”   一声重重的叹息后,威廉二世似乎很疲惫,只是勉强问了句道:“那么西线的战事,朕希望尽快听到枪声。你的计划是怎样的?”   小毛奇听到正题,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他整个阐述了先由侧翼部队直接进攻德法边境线,而后主力部队迅速经由比利时从法国北部进入法国的计划。在他的设想中,对巴黎的总攻将在1912年到来之前开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威廉皇太子甚至可以获得法兰西亲王的封号。   威廉二世一言不发的闭目思考了一阵子,忽然睁开眼睛,在忐忑不安的小毛奇眼里,过去那个踌躇满志,浑身充满了自信的威廉二世又回来了,他骄傲地挥出右拳,双目放光地大声道:“好吧去吧!朕希望他得到的封号是英吉利亲王!”   小毛奇却没有依言离去,他迷醉的欣赏了一阵充满着力量和自信的皇帝陛下,随后才开口道:“陛下,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只要朕能够做到,没有什么不可以。”威廉二世很满意小毛奇现在的样子,慈和的笑着拍了拍小毛奇的肩膀,缓声道:“朕信任你,像信任自己的亲人。”   感激中的小毛奇躬身道:“陛下,无论如何也要让中国人在新年到来之前,保持对俄罗斯的压力,最好是军事压力。他们也能做到对英国施展压力,不过看起来总觉得他们没有那份胆略。”   威廉的目光依旧坚定,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朕会想办法的。”   因应奥地利人的请求,德军的七个师开始在德俄边境展开试探性的进攻。尽管他们面对的俄国人兵力远远超过自己,但是似乎没有一个俄国师敢于越过边境线展开反攻,这也让德国人越发的胆大。不过考虑到在中国没有给俄罗斯施加足够的压力之前不可以太过刺激俄国人,德国人的进攻并没有长期的保持一个强力的态势,俄国的侦察兵甚至能够发现这些德国人似乎在构筑新的防御工事。   而在南方,塞尔维亚人到十月上旬就已经抗不住了,他们似乎支撑不到俄国援兵到来的那一天了,大批兵力开始放弃前线地区向贝尔格莱德集中,只在沦陷地区保留了相当数量的独立作战单位以保持对奥地利军队的骚扰,以延缓他们的前进步伐,给贝尔格莱德留出充分的布防和动员时间,当然,还要等待盟国军队的迅速支援。   土耳其人和保加利亚的军队也开始了他们北上的步伐,保加利亚军队占领了大块的塞尔维亚领土,给予奥匈帝国有力的支持。如果协约国阵营再没有什么有力的支援的话,塞尔维亚的亡国不会太远了。   当然,协约国军队并不是都在等待什么,现在已经无需再等待了,这是一个以整个欧洲为战场的大混战,意大利和希腊的海军对亚德里亚海内的奥匈帝国港口展开了袭击,并与奥匈帝国年轻的海军展开了海战。这都是1911年10月前后发生的事情。   身在北京的我每天都能从欧洲接获大批的战况报告,以都每天一送的电报汇总已经改为白天一个时辰一送,晚间12点和早上6点各一送的频率,这让我能够在远距离准确的观察这场即将改变世界格局的战争。经过一个月的航行,海军本土舰队的以三艘打捞俄制战舰为主,日本王国海军两艘轻型战列舰为辅的特混编队抵达了英吉利海峡,开始展开对敖广号沉没事件的调查,暂时在埃克塞特港借泊,这里恰好处在大英帝国皇家海军控制英吉利海峡的两个重要港口——普斯茅斯和丹佛港之间,对于他们将来要发挥的作用有很大的好处。派往前方的军官全部是从留英海军军官中选拔出来的忠诚度绝对有保证,平时没有表现出任何亲英倾向的年轻军官们,在参加国中日甲午海战的徐希颜海军少将的带领下,实际充当着战地观察团的角色。   而在国内,接见完了蒙古事务大臣荣庆,并与之做了几次深谈之后,我也渐渐的开始将蒙古事务的路线图付诸实施。回到北京的皇长子溥华在海外晋位郡王后,回到北京立即加晋定亲王,加掌宗人府,暂署理藩院,并迅速让他在京中各大臣之间抛头露面,先是探望了休养中的袁世凯,随后就是看望了他的叔叔庶人载沣,用他的口给载沣传去了圣谕,赏其贝子衔,从定亲王办差。   宗室内两代人连续的沉浮吸引了外界许多的猜测,在这个世界大乱的关键时刻,很多人都无从揣摩我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很快让他们更跌眼镜的事情又发生了,在载沣谋逆事件中一批倒下的倒霉鬼,原喀尔喀蒙古赛因诺颜部扎萨克和顾亲王那彦图被内务府牢牢封死的王府,也迎来了尊贵的客人定亲王溥华。为人宽厚的溥华在宣旨那彦图晋贝子爵,撤圈禁处分之后,当场喜得昏厥过去的那彦图在醒来后才尴尬的见到了载沣,两个当年一起倒下的难兄难弟,在这一刻竟然唏嘘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溥华这才说出我的意思,那彦图这次之所以被放了出来,是溥华向皇帝求情的结果,因为蒙古境内有相当多的人在议论皇帝利用了蒙古人,一贯以来对蒙古人都不好等等,并拿了那彦图做例子。贡王和棍王两位蒙古大王爷都希望溥华能够出面把那彦图放出来,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至于载沣,也是念在天家兄弟,一体晋了爵。   接下来有个工作是要那彦图去做的,自中华十年以来,国家昌顺,陆续有官员上表请求在十年这个整年上,皇帝应该普选天下汉满蒙回藏及各藩属国的秀女入宫,以昭彰中华万世中华民族万世之意,只是近年来国事繁忙,也陆续有老大臣过世,这才搁下了。如今溥华本人刚刚返京便晋亲王爵,思来想去,想把这个事情办起来,以报谢君父的恩典。   所以,他正在搞一个朕名上疏的举动,希望也能得到各族的代表的朕名,这是其一。而其二,蒙古移民在西伯利亚过的不太好,皇上也有恩旨想派那彦图去宣一下,西伯利亚与原蒙古各地,蒙古人可以自由往来迁徒,只是要开始办理户口地属登记,这个差事也想让那彦图去办。   那彦图虽然深知这不是个轻松差事,自己一个新放出来的空头贝子,办起来更是繁难,但人家刚刚给你天大个恩典,哪能说不呢,当下欢天喜地的应了。   溥华也显得很高兴,起身就要回去,临了的时候特别问了一句那彦图的女儿那宝儿,说宫里皇后娘娘说起过,过几天说不定要派人接进宫里说话,让他好生准备着些。   这便与载沣一前一后走了,留下那彦图愁眉苦脸的琢磨溥华这一大堆话里,到底那些是特别重要的,又想起最后又特别提到那宝儿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没个头绪。   正繁难间,就又来了新客人,正是新召入京述职的钦命蒙古事务大臣——荣庆。 第三卷 293章 韬晦   蒙古各王的整合,是未来一阶段除了关注欧洲战场事务之外的另一个重要政治任务,蒙古民族可以在西伯利亚地区独立建国并加入中华帝国宗藩体系,这是既定的政策,也是对未来负责的政策,中国和欧洲之间,必须要有外藩作为屏障,而且这个外藩还要能够绝对的控制,绝对的集中。   这便是为何要将那彦图等在上次清洗中获罪的蒙古贵族们开释的原因了。从另一个方面考虑,自从蒙古各部中最尊贵的科尔沁蒙古内附之后,喀喇沁蒙古如今成为最受看重的部族之一,贡桑诺尔布本人就是一个有见识有担待的人,加上近年来朝廷一直刻意扶植他和土谢特部的棍布扎布两个亲王,蒙古事务在其内部已经逐渐形成了以他为类似蒙古之王,棍布扎布为副王,在朝廷开始着手收拾不安分的哲布尊丹巴活佛之后,这种趋势愈加的明显,如此下去,很有可能这个朝廷扶植的有相当独立性的蒙古,有可能会有尾大不掉的危险。   另外一方面,考虑到皇子们渐渐的都大了,也需要渐渐的考虑他们的未来了,虽说我并非当真是这个时代的本体,但是毕竟这些个孩子们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再怎么样也还是免不了有一些舔犊之情的,近年来两个皇子分别在陆海军历练过后便晋封王爵,虽说是因应形势的举动,但也不能不说这有我内心深处情感的作用。   而为了他们将来不会对国家造成祸乱,又希望他们能够对国家有所贡献,这方面的安排也不能不说我是煞费了苦心,在海军历练的皇长子将来不能在海军长期呆下去,而在陆军已经有相当根基的皇次子溥偀也被我调开去负责了后勤和民生线。这些都是防止他们过度掌握军权的考虑。   在溥偀与德皇的女儿结亲之后,他的娘家势力在眼下看来是已经到了顶点了,在外人看来,储嗣非他莫属,其中也包括皇长子溥华,但是他们又何尝知道我的本意所在?所以,在适当的时候,我也要适当的抬高抬高溥偀的地位,溥华晋亲王而溥偀仍保留郡王爵街,就是我给外界的一个政治信号。   溥偀将来打算安排到蒙古去。他的地位一定要超过蒙古现有的政治结构,在先后派去两位蒙古出身的高级官员分别负责军事和民政方面的事务。分化了以往过度集中于蒙古人自己手里的事务之后,释放一批新的蒙古贵族,便是将这盆水再稀释的手段了。再行进一段时间之后,再经历练,建立功勋的溥华以适当的威望介入蒙古去,就能达到我所要的目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近来重提选秀女一事的重要原因了,选秀女作为一个封建王朝的制度,在清一代的初期为坚固统治体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在女权运动已经产生萌芽。国内也有相当多的女权运动苗头的情势下,这种制度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我当然不是那种贪慕色欲的人,否则也不会以帝皇之尊治国二十余我只充实过一次后宫了。这一次的目的,主要还是为溥华的婚事做个安排,皇次子先婚而长子未婚,时间长了,对溥华将来的发展不利。且也会让很多资源过度地集中到溥偀那里,平衡掌握不好,就会出乱子。   所以,在德意志帝国陆军第一,第二集团军,以陆军第十六师为先锋部队,进入卢森堡,并对比利时王国下达要求借路的最后通牒的时候,当已经被民族情绪充盈了整个脑袋的法国军队怀着收复阿尔萨斯和洛林的激昂热情开始投入对米卢斯的进攻时,当大英帝国的远征军整理好行囊一个接一个的登上开往法国的战舰时,当塞尔维亚首相尼古拉·帕西奇在对他的部下和部队,包括贝尔格莱德的人民发表激昂的演说,号召他们保卫塞尔维亚,保卫卡拉乔治王朝的时候,当俄罗斯帝国的尼古拉二世陛下开始签署最后总动员的命令,他的表兄和他的妻子向他投去劝阻和恳求的目光时,当……   当欧洲已经快要进入鼎沸的时候,整个中国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这波热浪的影响,有很多人想进入战争,在国内。   而在国外,也有人希望中国赶快进入战争,不仅仅是正在打架的那些人,也包括没有打架的壮汉,正隔着一个浩瀚的太平洋看着中国的一举一动。   在美国之前投入主要战争,是我绝不能够容许的。在军队有些沉不住气的情况下,我这个统治者可不能沉不住气,所以,要找点其它什么事情来分散一下国内的注意力,以及外国观察看们的注意力,让他们看看中国现在还在忙着为皇帝选美女,让他们看看中国现在还忙着搞搞内部事务。最多也只是让他们觉得中国在趁着欧洲乱局的时候,在慢慢侵吞北方的西伯利亚而已。   所以,快进冬季的时候,以皇长子溥仪为暗中主持,几个蒙古贵族及一些朝廷大臣朕名上表请求次年开选秀女以庆贺盛世的折子便递进了官中,我加了谦让的朱批后明发全国。   而后又是大臣固请,我固辞,往来共计四次之多,终于我最后松了口,应允在次岁春天来临的时候,开选秀女,此诏并谕各藩属国知晓,只是除开廓尔喀之外了。廓尔喀那边接到的则是另一道谕旨,赏金二百斤,让廓尔喀准备阅兵,朝廷将派陆军部官员作为钦差大臣拣选两个师的山的部队先行进藏。   这内紧外松的策略,当然不仅仅局限于这些地方,在其他军事调动和物资储备,兵员征募,藩属国控制等方面,都贯彻了下来。其中大病初愈,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接触政务军务的袁世凯也堪堪能够办公了。在理藩院的事务范畴内,他还办了件漂亮的差事,就是成功的利用春节各藩进京的机会,特别表彰了没有资格来北京的长野军政府兵员募集速度快,单兵素质高的表现,让天海国和日本王国脸上很没面子。而后来脑子有点缺筋的大正国王回国后一力主导贡献优质兵员给天朝使用,并接连训斥了军部一些高级官员,其中包括他当年的武官老师乃木西典。性格倔强的乃木西典在脸上挂不住,又看不到日本的未来的情况下,想起明治的好处和恩遇,一时想不开,举刀剖腹自杀,去见明治诉苦了。(史实为明治病死后,与其妻切腹尽忠。)   袁世凯这一手收效还算不错,起码从朝贡宴会上来看,各国都像是憋足了劲,要为天朝上国做出贡献了。当然,具体效果如何,还要看后面的表现了。这事情也不着急,用他们的兵力倒是次要的,就是一个收复归心的手段而已。   明面上的稻晦政策绵延时间也积累的差不多了,效果才渐渐的显露出来。从年末时朝中往复的明旨往来,到最终钦准开选秀女,民间都看在眼里,也表现在了行动里。虽说我后来又明发诏谕,命各地不得滋扰民间,各省级行政区(蒙古是各部)都只要选一个到京就可以了,但是,各地还是掀起了一小阵热度来,商家也抓紧机会发财。   这个事情交给了溥华去主持。我私下里特别跟他说的清清楚楚,那彦图的女儿那宝儿,棍布扎布的女儿阿润图雅和贡桑诺尔布的女儿乌云莺格图,都已经是我给他安排好的福晋人选,就连大小顺序我都给他安排好了,按照他们老子的重要程度排名,将来蒙古国王的重任,就要交给他了。   溥华很早前就对我的安排表现了十分的感激和意外。在他原本看来,随着母系一族的覆灭,他是没有前途的了,而且有清一代,除了只有一个皇子的同治帝之外,没有皇长子嗣位的先例,他早就绝了这方面的心,一心只想做个太平王爷算了,却没想到我还会替他安排好这么多,让他在母系一族势力覆灭之后,还能有妻室的助力。   而蒙古国王这个他从来也没想过的头衔,也是他目前无法理解的,虽然他没明问,但是我还是让他最近多办办蒙古方面的差事,趁着荣庆在京的时候,多熟悉熟悉,未来两三年之内,蒙古就要有大变,他要随时做好准备,仅仅靠我的支持,和那几个王爷的支持,是无法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蒙古之王的。他的性子也要多磨练磨练,在海上漂泊的日子除了让他多了一份坚韧之外,还没看出他身上所缺的那股作为龙子观孙的王霸之气,这两三年内,我就打算在他成婚之后,去到北方主导一些工作,有荣庆和那桐的帮助,有中华帝国的国力做后盾,他会成长起来的。   当然,我会先为他剪除一些东西,譬如如今那个已经大不如前的哲布尊丹巴活佛,他死后,蒙古将不再册立新活佛,而是由溥华这一系世袭。这虽然有些突兀,但是只要下功夫去做,其实也不难。   蒙古事务相对于西藏事务来说,要简单的多,在慢慢理顺了国内的局势之后,这些有些难度的地方都要怪慢来抚平,蒙古事务的办理,也算是让这些人先练练手吧。   溥华这边下了大工夫,溥偀也没落下,这孩子在结婚后似乎收敛了一些,甚至在他哥哥晋亲王爵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愉快来,而且他以往有些浪荡的性子似乎也收了不少,结婚后据报告来看,他还没有在外面蓄养外妾等不轨行为,看来对于与德国公主结亲,他也有了一定的考虑。   两人在公开场合也屡屡露面,除了关系的后勤部常常能看到他的身影之外,在北京市政方面的场合也能屡屡看见他,报纸上甚至已经有谊郡王倡寻新生活,王妃倡导一夫一妻制等报道。虽然在传出要选秀女之后,这种报道立即少了不少,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这小子现在正处在一个变化期内。   由于他媳妇是外国公主的缘故,他王府内也有不少德国的军方人员,所以,国家大政上掌握在我手里的大方向策略。我还是没有太多的跟他讲,这也是当初让他转而去负责后勤事务的原因了。不管怎样,后勤的繁忙准备,物资的大量囤积也是即将要发动战争的一个迹象,他府里的德国人自然会将这些讯息传递回去。   而到了过年后,溥偀突然递牌子进宫请见,先是讲了一些后勤,纺织等他专业上的事务,后来扯扯就扯到了他哥哥上头,我还没怎么注意呢,这小子就惭渐的表现出了一点委屈来。先是承认了在北方战场上他是做错了事情,但是也是想建功立业,报效皇阿玛云云。如今身居北京过安闲日子,有些不习惯,加上近来力行专研军事指挥,时常也到陆军大学去请教等等。   我一开始会错了意。以为他是为着自己的爵衔落后了他哥哥而来的,还出言抚慰了几句,跟他说做后勤工作也是一项大差事,长远下来未必军功就比亲临前线要小,而暂时只是个郡王爵衔。也并非是因为打仗死多了人才这样,有其他考虑的,总之自己骨肉哪有不爱惜的道理等等说了一些。   想来他也是着急了,连忙矢口否认,说只是想请求皇阿玛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想去北方哪里跌倒的地方,把丢了的脸面再找回来。我这才警惕起来,望向他诚恳的样子,淡淡地问道:“这是你本心的话?”   “当然,皇阿玛,儿臣自返京之后,无一日不思前过,想起来就惭愧的紧,儿臣过去确实是太不爱惜士卒了。儿子今后一定改,一定改。还请皇阿玛再给机会给儿臣!”这孩子言辞恳切,脸上表情也配合极佳。   我点了点头,望了望他,脸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朕近期中,并无打仗的打算。你做后勤的人,也应该知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你那边没动过,朕岂有兴兵的意思?你又来求的什么战?”   溥偀愣了一下,强辩道:“儿臣每日里也知晓,大笔大笔的物资,枪支弹药,大炮军械,每日里都在向西运,儿臣以为……”   “你以为……”我摆手止住他说话道:“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打仗是给你立功用的?你知道物资在向西运,运到哪里?你不知道,朕告诉你——西安!不止这里,南方也在运,武昌,成都,江宁,广州,昆明,哪里不在运?哪里不在囤积?”   起身来意犹未尽地说道:“你啊你,朕看你这些时日的表现,还以为你转了性子呢,还是一样的浮华啊。说吧,你请战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媳妇的主意?”   溥偀脸色一边,冷汗沁了出来,扑通跪了下来,请罪道:“皇阿玛烛照万里……是……是公主的意思……”   “呵!好出息!”我冷笑道:“你去问问你的母妃,她敢指使朕的国家大事!你端的好出息!还公主,你是皇子,龙子凤孙的金枝玉叶,你在朕面前叫她公主?”   “儿臣知罪……儿臣知罪……”溥偀苍白着脸望着我,眼泪鼻涕一起流着,望着更叫人生气。   我一指头指在他脑袋上,稍稍一用力恨恨地道:“你用用脑子!你在定亲王府里巡插的什么人,他们没报给你定亲王一直在忙着蒙古事务么?你大哥好欺负?你敢这样作践他?你骄狂惯了,朕一直没少敲打你,你总是不开窍!告诉你,朕在你府里没探子,但你一说你要去北方打仗,朕就知道是你媳妇的主意,知道为什么吗你!”   溥偀大气也不敢出,趴在地下,身子不住抽搐,显然是在哭泣。   我的心也软了软,这孩子在他大哥家里安插眼线,还是善耆报上来的,他也不想想,但凡是个王公亲贵,家里左近就有直属皇帝的密探,何况他这个皇子。蒙古事务已经明旨有专职的蒙古事务大臣,皇长子溥华也在年前就奉旨会办蒙古事务,帮办的大臣十几个,他还凑过来要到北方找面子,当真是不开眼的衙内!   只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哭得还算诚恳,又想起他从小我也缺少管教引导,想起这孩子也算是我的政治牺牲品,将来恐怕还要有一次重大打击,想到前段时间刚刚放出载沣来,想到皇家宗室人丁单薄,一时又心软了下来。   “你起来吧,朕不责罚你,回去好生办差,有些事情你是还没到年纪,朕也是过早对你寄予厚望了。”叹了口气道:“后妃不得干政,那是朕的规矩,你情形特别,守不守无所谓了。朕知道他们的心思,回头跟你媳妇说说,他们再忍耐一阵就好了,朕不会不帮他们的。怎么说也是儿女亲家,朕给你定了这门亲事,也没问过你,现在看来,对你也不知是好是坏。”   听我说了一阵,言辞中还有些缓解之处,溥偀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抹了眼泪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退了出去。我重重的叹息了一下,闭目沉思着北方的事情。   进了1912年之后,德国东线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与中国在英美的调解下达成和平状态以后,俄国人恢复了一定的自信,接到塞尔维亚的求援之后,沙皇一度想下达总动员命令,只是在他的皇后和他的表兄凯泽的力劝之下,才没有立即发动对德国的全面进攻,只是在南方奥匈帝国方向上采取了部分动员,并派遣了一个由十一个哥萨克师组成的集团军,开始了对奥匈帝国的第一波攻势,以试图收得围魏救赵的效果。   而维也纳皇家部队则开始了全面动员,兵员数目计划在一年内扩充到二百五十万人,而在1914年前,兵力总数预计持会达到三百七十万人。这样的一个庞然大国也并不缺少战略纵深,所以俄军的策略并没有收获到太大的成效,倒是塞尔维亚,由于兵力实在太过悬殊的原因,仅仅在两次勉强算得上成功的阻击战之后,便不得不面对大军兵临城下的险境。面对着超过二十万人的奥匈帝国的复仇部队,南方还有大批的保加利亚军队,即使是勇敢的斯拉夫人,即使是最乐观的估计,贝尔格莱德的沦陷也不会超过1912年的夏天。   虽然奥匈帝国在陆地上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并眼看很快就要与保加利亚军队在贝尔格莱德胜利会师,但在亚德里亚海的战场上,年轻的没有传统的奥匈帝国海军遭遇了意大利,希腊及大英帝国地中海舰队,甚至法国海军的联合进攻,以三艘无畏舰,三艘准无畏舰,六艘前无畏舰为主力的奥匈帝国海军无力应对,更无法冲出亚德里亚海有更大的作为,只能缩在海峡内。只是由于英国的主要目标还是封锁德国人,并没有将全部精力用在他们身上的缘故,奥匈帝国看上去还算强大的海军暂时还没有遭遇灭顶之灾。   而在陆地战场上,除了东线打得热火朝天之外,西线的德国人在比利时声称恪守中立并拒绝了德国的借道要求后,很快就发动了对比利时的战争。当英国外交大臣将一份抗议书递交给德国人,指责德国不遵守协议,破坏比利时中立地位的时候,德国人用讥讽的语调回应道:“在强者眼里,协约只不过是一张废纸。”   随着德军投入了对比利时的进攻,随着布鲁塞尔眼看就要失陷,英法联军终于发现了德军进攻比利时的意图所在。 第三卷 294章 难以拒绝   德国如今的战争战略指导计划,基本上算是施利芬担任总参谋长前后就奠定好了的。在欧洲的这段时期内,德法关系在相当程度上近似于东亚的中日关系。只不过这里的“日本”要比东方的日本更为实力强大,而这里的“中国”也要比真实历史中的中国来的强大的多。   德意志帝国的崛起,几乎就是踩着法兰西的肩膀站起来的,普法战争不仅仅导致了拿破仑三世皇朝的覆灭,更让德国一举在色当俘虏法皇拿破仑三世,整个德国也因为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法国而进入了黄金发展期。随之而来的各种利益的冲突,让这两个国家缔结了深如渊海的仇恨。   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割让,是法国人永远无法忘却的耻辱,这也是为什么战争甫一开始法国人就在这个地区与德国边防军展开激战的原因。自1872年开始,法国总参谋部制定了十余种对德的作战方案,无一例外的,阿尔萨斯和洛林都是法国人心目中的标志性战果。而最新的17号计划的制定者,是现任总参谋长霞飞将军。   第17号计划在开战后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法国第一和第二两个集团军率先发动了对这两个地区的强攻,他们的对面,按照预想应该是德军的主力部队,并且他们也是按照对德陆军主力的准备去打的,在绵延的边境战争中,法国人并没有收获到什么好的战果,相反他们和一同作战的英国远征军被萨尔堡和莫朗日的德国边防军打得寸步难行,伤亡惨重。   当德国人开始对比利时表露出兴趣并发出最后通牒的时候,法国和英国都没有意识到德国人想干什么,直到卢森堡大公国陷落,德国人开始发动对比利时的征服战的时候,巴黎才开始发现自己在阿尔萨斯和洛林所遇到的德军,只是他们两个集团军的左翼而已。而他们真正的主力,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充当预备队,而是作为了右翼,正冲着法比边境而来。   而也幸亏是比利时人的顽强阻抗,法国人才赢得了一线喘息的机会。尽管从国力上相比,比利时在德国面前就是一个侏儒,但是从他们的国王阿尔伯特陛下到政府,全比利时都决定抵抗德国,并用这种方式来维护比利时的尊严。当然,指望比利时去挡住德国人的战车是不可能的。十四天后,重要要塞列日被德军在付出三千多人的伤亡后攻克,两天后,德军占领布鲁塞尔。也正是比利时给法国人多了这么十几天,让霞飞将军能够弥补法国军事重心上的缺陷。   法国人以最快的速度往比法边境派遣了第三,四,五集团军,加上英国的数万远征军,完成了初步防线的确立。   他们的对面,是德军5个集团军,近百万人马的庞大部队。德意志在西线进行了豪赌,整个陆军规模几乎全部压在了西线,法德边境为左翼,比德边境为右翼。德国人的目标并不在于攻克什么重要城市,他们的目标就是榨干法兰西的血液。在小毛奇和他的前任的设想中,两翼的配合运动作战,将会迫使法军将主力赶往钳形攻势的中心,并最终完成绞杀战。当一个国家的军队大部分都被摧毁后,被征服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在后勤上,德军在比法边境的过度集结给后勤部造成了相当大的工作量和难度。但是这个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暴露出来,在占领比利时大部分国土之后,法军和英军在边境线上的抵抗延阻了德军前进的步伐,双方在边境线上开始了密集的短促战斗,双方各有死伤。   此时海上的战斗似乎还没有进行,德国的海军虽然硬件上已经开始渐渐赶上英国人,但是从心理上来说,除了适度的骄傲和对未来的少许信心之外,他们似乎都还没从过去若干年的历史中走出来,起码在陆上战争已经迅速展开并已经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海军的将领们似乎还都在等待着英国人来进攻自己。毕竟从传统上来说,皇家海军实力占优又崇尚进攻,海军中也不乏名将,德国海军理所当然的认为皇家海军将率先发动对德国海军的征服战争。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德意志除了派出一部分潜艇去往外洋进行侦察和一些特殊任务以为将来的战争阶段做准备之外,他们的大洋舰队只是在赫尔戈兰湾开始部署了大量的潜艇和水雷,试图在将来皇家海军舰队进攻时,依托这样的防御体系,再配合上实力只是稍逊一筹的舰队的攻击,能够将大英帝国的优势消耗掉,并将实力对比的天平向己方倾斜。   到那个时候,才是德意志帝国海军去往外洋展示实力的良机。   只是他们却没有遇上合适的对手,自从费舍尔勋爵随着保守党的内阁总下台而离开海军大臣的位子之后,接替他的乔拉卡拉汉爵士和他的本土舰队副司令杰利科海军上将并不是十分酷爱冒险的人,由于卡拉汉爵士年事已高,所以当整个欧洲开始进入战争后,卡拉汉爵士便将大舰队的实际指挥权交给了比他还要保守的杰利科上将。   杰利科上将只需要负责欧洲方面的海军作战,所以他将主力舰队全部部署在苏格兰北端爱丁堡,丹迪和阿伯丁一线,用以牢牢的扼守住北海的出海口,使得德意志帝国的大洋舰队无法冲出这道扼守北海的防线,无法威胁到不列颠本土和大英帝国赖以生存的外围补给线路就可以了。虽然在舆论上他承受了一定的压力,他的部下中也有相当多数的军官与媒体抱持同一看法,认为这样的保守战术和消极避战的态度使得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颜面受损。但是杰利科上将仍然坚定的坚持他自己的战术,只是在实在压力太大的时候,允许部下中一些求战欲望过强的军官派出一些轻型巡逻舰去执行对德国巡逻舰只的骚扰任务。   当然,在海军界内,也有着坚定的攻击论者,譬如本土潜艇部队司令罗杰凯斯准将。他就认为他的潜艇部队应当前往前线,去到赫尔戈兰湾去攻击德国的巡逻舰艇部队,但是以杰利科上将为首的海军高层对他的态度持坚定的否定态度。这时候,凯斯准将的部队渐渐开始发现随着己方的保守,德国人正渐渐扩大着他们的巡防范围,并渐渐表露出一些进攻的欲望。   这是难以避免的,在陆上部队在一系列的战斗中取得骄人的战绩后,海军似乎也必须做出相应的成绩来。毕竟对于海军来说,从无到有的建设过程花费了无数的马克,他们要做出对得起这些马克的表现来才行。   当然,即便是现在,在德皇看来,他仍然不希望直接与英国的皇家海军进行海上大规模作战。他希望这支海军能够在陆军完成征服法国的任务后,以征服欧洲的不世军功和实力不逊于英国的海军舰队来与英国达成和平协议,在优势力量的前提下,获得重新分配世界利益的权利。所以,在海军军官们被不列颠人的示弱搅得有所心动的时候,德皇的命令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谨慎。   他倒是希望在东方的太平洋舰队能够与中国人率先做出一番成就来,当东方的胜利消息传递到欧洲,再配合上陆军的巨大战果,本土的舰队士气就能够达到颠峰。那时候再行出击打一两场大仗和胜仗之后,他就更有向英国提出条件的资格了。只是在他的宝贝女儿从东方传回不太乐观的消息后,他暂时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这也是他有些默许海军军官们稍稍放胆的一个原因了。   中国人的答复似有似无,这让有些忧心东线局势的威廉二世有些犯难。原本以为中俄因为西伯利亚蒙古移民问题的边境战争正好给了德国发动战争的机会,却谁也没有想到当欧洲开始进入战争后,中国人的脚步反而停了下来,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中国人的驻足是因为英国人的出面调停,这使得威廉二世有些怀疑起东方那个帝国的立场来。   怀疑归怀疑,在决定性的马恩河战役还没有开打之前,中国是不可能表态的。这也是我一直在弱化国内的求战情绪的主因,也是中国在开战前夕一直暖昧立场,给双方都留下余地的主因。德国海军如果不能冲出英国的防线,德国陆军如果不能够取得决定性的战果,中国即使参战,也不可能是倾全国之力去帮助德国,最多只是小打小闹,在实现为中华帝国谋取未来利益及现实利益的同时,稍稍尽一下儿女亲家的义务而已。   而且对于德国这样一个胸怀大志的国家而言,他也不可能将希望完全寄在远方的某个帮手身上,所以,尽管威廉二世在私人电报中偶尔会表露出一些失望或者说是不满,但是我相信他麾下的军人们自然有另外一套想法。   其实中国的军人们也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只是他们在没有熬到能够威胁皇权的资本之前,他们只有对北京的圣谕惟命是从。尽管在暗地层面军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备战,但是从外象看来,军队甚至有一些歌舞升平的迹象。陆军日本国驻屯军和拉萨驻屯军都与当地的百姓进行了一些联欢的活动,以试图缓和一些紧张的气氛。西藏不安分的那些人在英国忙于战争,四川陆军又进驻拉萨之后,很是乖巧,这也给我少了不少麻烦。   尽管已经是2月份的末尾快要进3月的季节,但是整个北半球还或多或少的处在冬季之中,这也给正在作战的德法英三国部队带来了不少麻烦,当法国的三个集团军加上英国远征军在法比边境与德国的五个集团军进行了连续三天三夜的阻击战之后,他们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充满了自信和激情的德国人开始大规模进入法国境内,以克卢克亲团军为首的德军大部队陆续进入法国,而他们的敌人——霞飞将军指挥的英法联军已经承认无力抵扰德国人凌厉的攻势,并向南方撤退。   仅仅三天的工夫,百万兵力规模的边挽战争便宣告失败而后撤,这个现象引起了德军总参谋长小毛奇的标疑。他认为这是英法联军的战略后撤,所以身在柏林的他当即向前线挂去电话,要求前线指挥官注意不要犯下冒进的错误。冲在最前面的克卢克莱团军正在紧咬着最后撤离的法国第四集团军的屁股紧追不放,并没有将小毛奇的警告听进去。   而在他们的对手方面,霞飞与英国远征军的司令官约翰·弗林奇爵士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在比法边境的这一场边境战争之后,特别是法军蒙斯和勒卡特地区两场灾难性的大溃败,让性格高傲而冲动的弗林奇爵士对法国人产生了巨大的不满,在他看来这些法国人太无能了,而且霞飞司令官的指挥也有着巨大的问题,他不能接受这场失败。所以,他的部队并没有与法国人一起逃跑,而是去往了稍西方向的钱纳尔,在那里他和他的部队一边休整,一边向国内发去电报要求海军派遣船只来把他们接回英国去。他再也不能忍受与愚蠢的法国人共事,就连法国的空气嗅起来都充满着一股懦弱的味道。   当然,霞飞把状先告在了前头,他向他的英国盟友建议撤换英国远征军这位不太听话的司令官阁下,以确保英法联军能够在强大的敌人面并保持一个一致的声音。而面对溃败,也需要有人负责,为了向内阁军事部长米勒兰先生做出交待。霞飞将军将三个条团军的两百名高级指挥官中的四十八名就地免职,以撤换四分之一的高级指挥官的方式来对战争的失败做出交待。   但是他的地位已经开始受到了威胁,很多法国人特别是内阁官员们对他产生了严重的不满,认为正是他糟糕的第17号计划让法国和巴黎正在遭受威胁。所以,已经有消息说,政府正打算用已经退役的加林将军来代替他的位子。   在德国方面,德军除了克卢克集团军之外。其他的部队都开始按照既定的策略,在短暂集结和休整后,开始向东南方向进发,以完成铁钳的合围。   英法在面临巨大威胁和挑战,作为协约国的另一个重要成员国,沙皇俄国看到并从英法那里知晓了德军在西线的兵力之庞大,简单的加减法之后,协约国很容易就能够得出德国在东线有多少兵力,所以,该是俄国做出贡献的时候了。尽管连续遭受挫败后,俄国已经没有了上个世纪的那种雄心和信心。但是在欧洲部分的庞大军力,足以保证他们能够发动对德国本土的进攻,并为西线饱受折磨的两位盟友做出贡献。   当然,他们的决心下的并不容易,英法联军指挥部早在法德边境的战争打响之后就开始向俄国人发出请求,随着战争的日趋激烈,到了比利时失陷的时候,请求甚至已经变成了命令或者是喝斥,沙皇陛下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视他那德国出身的妻子的阻拦,命令西北方面军对德国发动进攻。   他们的对手是德意志帝国的第八集团军,由普里特维茨将军指挥,俄罗斯帝国西北方面军司令官日林斯基将军从圣彼得堡获得的指令是歼灭这支德国条团军,并进入东普鲁士,为直接攻击临近的德国重要的工业区上西里西亚地区莫定基础。(现大多属波兰)在歼灭这支德国军队后,沙皇俄国就可以直接进攻工业区西里西亚,随后百万大军倾巢西进,便可以直接威胁柏林,这是最高目标。而最低程度也要做到对德国造成实质威胁,迫使德国从西线调某军队返回东线作战,以减轻西线的英法联军的压力。可以说这一场边境战争如果打得好的话,德国的所有作战计划都将被俄国人彻底打乱。   在1912年3月4日英法联军开始南撤后的第三天也就是3月7日,俄军西北方面军开始对德国方向发动攻击,马祖里湖战役正式打响。他们的对面是一个新旧交杂的第八集团军,七个德国常备军的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加上征召不久的半新兵八个不满编师,以及一千一百多门的火炮组成了第八某团军的全部作战兵力,总兵力近十二万人。   而他们的对面,是俄国兵力最集中,装备最精良的西北方面军,尽管双方的运动能力和后勤能力有着天壤之别,德军有铁路运输系统的帮助,配合上提前数年修建的坚固工事,防守起来不是那么吃力。而俄军的运动能力和后勤能力都远远不如德国人,但是这兵力的悬殊实在太大了。   俄国方面第一天投入进攻的兵力是第一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连年坎普夫将军率领的第一集团军以7个步兵师6个骑兵师500余门火炮的实力担当了从北面向德军重点防守的马祖里湖地区迂回突击,以吸引德军的防守主力。而萨姆索诺夫将军率领的第二集团军(11.5个步兵师,3个骑兵师,火炮720门)则担当从西方对该地区的进攻任务,并堵死德军逃亡维斯瓦河的退路。当两支部队合兵时,便是德国人灰飞烟灭的一刻了。   战争的第二天他们就取得了骄人的战绩,第一集团军的三个军发动了对施塔卢柏嫩的进攻,并在第二天迫使防守方的德国第一军从战斗中败退而走。同时,第一集团军的中路主力部队和右翼进攻部队也抵抗住了来增援的第八集团军主力部队的正面攻击,德军担任主攻任务的第十七军伤亡惨重,并带动整支援军败退。俄军在开战第二天就取得了战役性的优势,牢牢控制住了贡宾嫩一线。第一集团军获得了令人嫉妒的胜利,他们击败了号称天下第一的德国陆军。   德军这两天的溃败引起了柏林的危机感,当天晚上在中国还是凌晨的时候,德国人就首先向中国发来了战报,并提出要求中国必须在三天内尽快组织一些边境的攻势,以吸引俄国人的注意力,减轻德国东线的压力,并在一到两个月之内,希望中国能够全面投入对俄国的战争。   随后到稍晚些时候天快亮时,他们的电报又来了,向我们通报了他们对马祖里河方向的战略调整,司令官普里特维茨将军就地解职以对部队的溃败负责,并任命了新的司令官,由第八军军长,在东方立下过战功的兴登堡直接晋升为集团军司令,他的参谋长鲁登道夫也一并晋升为集团军参谋长,并一体负责东线战争事宜。德国方面又提出了新的请求,请求将在柏林接受陆军训练的中国的两个步兵师——浙江陆军的第一二四和一二九师并入德军作战序列,开赴前线由兴登堡将军直接指挥。   这两个要求都有着他的合理性和迫切性,德国人希望在当天能够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德皇亲自以私人名义请求我一定要答应,再推让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也实在没有推辞的理由。   所以,经过紧急召见载洸,徐世昌,在京的几个陆军军级指挥官简单商议了一个多小时后。正式给德国发去了回电,肯定了德国的第一个请求,但对于第二个请求却只字不提。这是我的态度,也得到了徐世昌的支持,而冯国璋和曹辊等人当然也就不坚持了。 第三卷 295章 顺境思危   德国方面似乎不太理解中国的回电中没有提及德国有关中国军队指挥权的请求,在后续的来电中,反复的问及这一点。毫无例外的,回过去的电文都将这个问题视而不见,相反却在后续的总参谋部有关战场态势的咨询电文中明确对德国提出了战争方面的建议,那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法国境内打出一个标志性的战果来,最好是能够攻克首都巴黎,只有这样,才能够给参战的士兵以及欧洲的盟友们以新的信心。如果不能够实现这一目标,那么都一阶段的所有战果都是毫无意义的。   在往复几次之后,德国人似乎才理解了中国为什么没有直接提到中国在德部队指挥权的事宜。随即他们便有所行动了,3月9日下午,柏林陆军部宴请了两个中国师的主要军政主官,向他们宣布了德意志帝国将征用他们的部队的决定,并拿出了一份电文表明北京方面已经同意了德国的这个要求。虽然两个师的师长和教化长都提出了异议,认为在没有得到起码是北京陆军部的命令之前,他们无权将部队交给德国人,他们也怀疑电文是德方捏造的。   但是他们很快因为对德意志帝国不敬的罪名遭到了德国方面的逮捕,德国方面随即将这两个师的指挥权由德方教官控制,并将伪造的电文发放给了一万五千名官兵。四名师级军政指挥官均被交给中国驻德使馆,在经过简单的沟通后,德方同意了中国驻德军事参赞官张作霖上校的建议,由张作霖担任临时联络官,在中国方面做出正式的正常的反应之前,与德国陆军部就两个中国师的指挥权问题,向北京做解释工作。而作为回报,两个中国师的所有军政主官均须立即释放,并担负起部队的指挥任务。在中德双方就此问题达成正式解决协议之前。德国方面可以指挥这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但德方必须确保两个中国师不得承担主要的攻击与防守任务。   同时,驻德使馆也正式向德国政府及军方提交了正式抗议书,并斥责德国方面的这种无理举动已经侵犯了中华帝国的芋严,也是对中华帝国皇家权威的冒犯。尽管双方已经就此达成了初步解决方案,但是中华帝国保留进一步做出更为激烈反应的权力。   随后张作霖代表北京方面前往柏林东面郊外已经平行升起德意志鹰旗和中华帝国龙旗的中方军营,并对反应激烈的一部分官兵做了安抚工作。   对于张来说,这是个机会。从改国号中华帝国前夕为皇帝陛下立下军功并进入帝国陆军大学就读以后,他的仕途一直不是很顺当。在军界高层也没有建立起有效的关系渠道,他认为这也是他做了五年多上校的原因所在了,好不容易拐弯抹角与恭亲王载滢攀上了点关系,这才调到了德国来做一个参赞。   欧洲乱起来以后。他一直不像其他人那样有什么害怕,相反他一直认为只有乱世才能显现出他个人的价值,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甚至动门路找办法想调回国内作战部队去。哪怕去到以前的老上级王士珍麾下到中亚打仗去。却没想到机会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由于战争的关系,柏林的使馆内仅仅保留了一个十余人的临时外交团,而作为欧洲开战后留在柏林的中国使馆中唯一懂军事的人和目前官阶最高的临时最高军事外交负责人,张作霖眼下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向国内发去征询电报,国内总是没有具体的处理意见出来,只是外交部尚书伍廷芳给他发了一份电报要求不要堕国威,不要有损皇家尊严的面上的要求。而陆军部和总参谋部甚至紫禁城书办司都甚至没有任何回音。   嗅觉还算灵敏的他很快就做出了这个决定,所有的一切反应,目前都只是柏林外交代办团的决定。而北京将会如何处理这次外国劫持皇家军队的事件,张作霖还不得而知,只是他本能地认为他这次所做的有可能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随后国内的电报也证实了他的这个判断,外交部和陆军部都发电来表示张作霖如此处理很得大体,嘱咐他保持这个立场,并确保在德中国军队的总体安全。   而北京中华帝国外交部也迅速做出反应,在当天举行了一个规模不大的记者见面会,出席记看会的记者们全部是驻京的各境外媒体的记者,大多数是来自协约国国家。   皇家外交咨议院掌院,恭亲王载滢面容严肃的宣布了一份措辞强硬的正式声明。声明严厉指责了德国方面擅自剥夺皇家陆军驻德部队的指挥权,并严重冒犯了中华帝国及皇家的尊严,声明要求德国方面立即做出有效补偿行动,立即停止对中国陆军的非法控制,并立即向被侵犯的两师官兵道歉,尽快安排船只礼送他们回国,限期德国在八小时内必须做出有效的肯定的答复,否则由此引起的一切严重后果,均由德意志帝国承担。   在记者们一片哗然,他们根本无从想象一向暖昧,并且在前不久缔结皇室婚姻的中德两国尽然在短期内出现如此严重的外交冲突,并有向更坏方向演变的趋势。一个记者当即向载滢提问,这次事件及这份声明会否对中德两国的关系造成灾难性的影响,并对皇次子谊郡王溥偀殿下与德意志帝国维多利亚公主的婚姻有所损害。   载滢的回答很简单,中德关系的确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的点上,如果德意志帝国继续一意孤行,做出伤害两国人民情感的事情的话,那么中德关系的破裂是有前迹可循的。德国方面只有严格按照中方的要求尽力弥补此次事件的不良影响,才能够继续获得中华帝国的友谊。至于谊郡王殿下的婚姻事宜,他作为皇家的臣子和当事人的叔叔的身份,不宜做出太多评价。   既然谈到这一点,载滢似乎也来了谈性,继续宣布了另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皇长子定亲王溥华的婚姻事宜已经由皇家厘定,奉祖上满蒙朕姻的祖训,皇长子定亲王将首先迎娶蒙古喀喇沁扎萨克亲王贡桑诺尔布的千金乌云鸯格图,并将于近日前往库伦下聘。   说完这个,虽然很有些记者因为提到蒙古事务而生出许多有关中俄关系的问题来,但载滢很快便宣布了记者会的结束,随即便闪身走人,没有让这些记者有任何机会发问。   中德关系的交恶和影响中俄关系的蒙古事务看上去将来要由一向谦和内敛的定亲王溥华来主持,这似乎给这个东方的巨人国家的未来笼罩上了一层不确定的色彩。   而这短短几天里,德国的东西线作战也都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在西线,已经完成了战略布防的英法联军在巴黎和凡尔登之间部署了他们认为十分有效的防线,从象牙海岸度假中被紧急召回的加林将军也被赋予了指挥权,与霞飞将军一并担负起指挥英法联军保卫巴黎的重担。法国第四和第五集团军和英国远征军承担了正面防御的责任,而已经露出冒进倾向的德军阵型出现了不太协调的地方。他们的先头部队第一、第二集团军由于急于追上当时后撤的法国第五集团军,这两支部队超过三十万人的庞大队列已经偏离了原先的主攻方向,落到了巴黎以东的区域,并且与己方的后续部队脱离了联系,其中最前方的克卢克集团军已经发生了后勤供给上的困难。   这也给英法联军一个极好的机会去挽回法国正渐渐失去的声誉。巴黎卫戍区司令加利埃尼将军看到了攻击德军侧翼的机会。他正忙着与霞飞协商,动用新组建的第六集团军前往攻击冲在最前面的,侧翼完全暴露在法国人面前的克卢克集团军。   在法国政府和部分人员开始迁往后方的波尔多之后,法国人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唯一任务,就是组织起一个有效的攻击部队,并说服霞飞司令官发动攻击。如果不能够将这三十万人的德国陆军部队吃掉的话,一旦德国人有所醒觉并向西投入对巴黎的攻击的话,那么实力逊于德国攻击军团的联军防守部队除了与德军拼掉最后一个人之外。就没有办法去保卫巴黎了。   在柏林最高统帅部的小毛奇也更加的怀疑西线的战事是英法联军有计划诱敌的行动,各部队报上来的战俘数字显得太过不正常了,攻防双方近两百万人的规模,又连续获得大胜,一万出头的战俘显得毫无说服力。在接到北京方面建议他们尽快攻占巴黎以获得阶段性的成果后,小毛奇综合判断后决定命令前线各参战部队杜绝冒进,并全面投入巴黎攻击战的准备中去。前方的侦察结果也支持他的决定,巴黎周围密布了超过百万人的英法军队,这才是真正的主力所在。同时他也命令在法德边境的军队做出一定的攻击姿态,以支持前线部队的供给准备和物资囤积。   在东方,他们的局势也有所好转,在世界各国军队中都会出现的兵败如山倒的大溃败迹象并没有在东普鲁士的第八集团军中出现,尽管数万人的大溃败己经对于士气产生了影响,但是历来军纪严格的德意志陆军并没有太过受到十七军被击退的影响,整个第八集团军正在有序的后撤并重组防线。   他们一直担心的俄国第一集团军会趁势掩杀追击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俄国人似乎已经很满足于击退德国人的攻击,他们在原地休息了两天,并将战果层层上报,希冀能够振奋攻击部队的士气。趁着这个有利的态势,他们开始准备下一次胜利,连年坎普夫将军在等待了两天之后,决定不再等待由他一向看不起的愚蠢的萨姆索诺夫将军指挥的第二集团军的会师,而是打算独自获得下一场胜利,在他的部队获得充分休整的状态下,他开始命令他的部队向德军的另一个重要据点科尼斯堡进发。   之所以在连年坎普夫将军眼里他的同僚会是一个愚蠢的笨蛋的原因,是在于两人在当年远东军团服役期间曾经因为对中国人的战争中的不同表现而打过几次架,当时担任哥萨克骑兵师长的萨姆索诺夫拒绝他要求对方增援自己的部队防守的楚库柏兴的防线所面临的中国人的攻击的请求。自楚库柏兴失守后,两人就缔结了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他们的司令官日林斯基阁下虽然知道这段过节,但是却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让这两个冤家活宝担负了如此重要的军事任务。   从这个角度来说,德俄双方在战争一开始的时候都犯了愚蠢的错误,德国方面原先的司令官普里特维茨将军之所以能够获得这个职位的原因,据军中不太服气的军官来说,是因为他所讲的荤笑话特别的能使皇帝威廉二世陛下高兴的缘故,这也是德军在一开始遭受失败的重要原因,在面对敌军优势兵力的进攻面前,愚蠢的普里特维茨选择了分兵分别防守的策略。   不过也许两家都犯了错误的时候,先失败的一方反而会有好处。因为他们获得了先行改正错误的机会。兴登堡将军的上台和一个姓氏内没有冯字的下等指挥官的被提拔,正是德军战略转折的重要原因所在。   连年坎普夫将军的这个举动从他的角度来看正确无比。但是由于在两个集团军之间并没有完成对接态势的时候他就开拔了部队,这就使德军刚刚更换了最高指挥官的第八集团军获得了一个逃脱联合打击的机会。德军主力用一个据点换取了自己的生存机会。   在兴登堡将军从俄军通讯的明码电报中了解到俄方第一集团军的动向之后,他果断下令部队停止后退,并派遣了两个师的部队去了俄第一集团军的攻击目标科尼斯堡,给俄军造成德军仍把战略重点放在一个个堡垒的防御体系上的假象,他和他的参谋长鲁登道夫则利用第八集团军剩余的不到十万人,全力攻击至个还没有获得重大战果的,已经被他们的友军抛弃的俄第二集团军。敌方兵力在十三万到十四万之间。这样的兵力比例,比起要第八集团军独力面对俄军第一第二两个集团军高达三十万人的总兵力的最坏情形来,已经算是上帝的恩赐了。   3月10日,兴登堡集团军全部主力开始全速向萨姆索诺夫将军率领的俄第二集团军主力所在的乌兹达乌地区进发,由于捕捉战机的缘故,到达目的地区之后的攻击计划是由两位天才的将军在行军路途上制定出来的。由于敌方兵力较己方为多,考虑到双方的兵员素质和作战能力的对比。为了更有效的杀伤敌有生力量,他们制定了一个大胆的中路佯攻,两翼包夹的有效作战方案。中路仅投入两个师的进攻部队以吸引敌方的主力部队,而大部队则快速向两翼穿插,并在战略意图暴露前,给敌军造成措手不及的攻击效果,并力求大规模杀伤敌有生力量,将敌军打痛打怕。   尽管当初德军的战略形势一度不利,并且初战即告失败,但是只要这一仗打好了,很有可能就会将俄军两个集团军全部留在东普鲁士,并大大的减小双方的实力对比的巨大落差。随着柏林方向增援兵力的到来和中国方面即将在远东方向给俄国人制造的东线威胁,整个东线作战就可以打开一个很好的局面,不仅可以有效打击俄军的进攻欲望,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对南方的奥地利皇余军队形成战略支持。   从全面战争开始的五个月内,情况看起来十分有利于同盟国军队,奥匈帝国尽管海上有所不利,但是在陆上,他们与保加利亚一起,将长久以来一直桀骜不驯的塞尔维亚人征服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在陆上抵抗住俄奥边境方向的俄国人的进攻之后,南方军团在留下少许兵力以配合保加利亚人防备希腊等国的袭击之外,全部投入罗马尼亚征服战中去,并与北方军团在俄奥边境会师。到那个时候,德国应该己经搞定了西线,就可以将一部分主力抽回到东线,德奥联军直接发动对俄国的侵入战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畅了。   而在俄奥边境的战事中,奥地利人也没有吃什么亏,虽然从表面上看来俄罗斯帝国仍然是一个庞然大物,但是自从皇储斐迪南大公殿下死在萨拉热窝那一刻起、奥地利人就已经红了眼,他们没有理由在战略上惧怕俄罗斯这样一个二流国家。而且在战术上,由于俄罗斯人当年的保守防守策略的缘故,在德奥和俄国的边境地区,俄国人故意留出了大量的森林和沼泽及灌木的地形,以避免这两个不友好的国家能够迅速的攻击到俄罗斯的腹地。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策略反而对把战略重心放在了巴尔干半岛的奥地利人有利。他们在俄奥边境上可以减少很多防守压力。   还没有实际卷入大规模战争的土耳其,也趁着俄罗斯帝国在中亚势力萎缩的工夫,趁机扩大了他们在亚美尼亚地区的控制权,并重新开始了对亚美尼亚人的屠杀。而在北方,他们的军队也进入了他们昔日的领土,重新占据了色雷斯部分地区,并在北方与同盟的保加利亚形成了连接。他们的下一步就是巩固既有成果,随后看准时机在中亚黑海地区有所发展,而后看看有没有机会收回海上被意大利和希腊抢走的一些岛屿。   即便是面临两线作战的德意志帝国,在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存在。西线接连的大胜虽然还存在一点隐忧,但总体来看形势还是很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五个集团军百万人的兵力,加上法德边境线随时可能做出的战术突破,很快就能够对巴黎形成毁灭性的压迫。在东线尽管出现了一点点小麻烦,但是从都线指挥官的报告看来,情况还并没有糟糕到令人担忧的地步。所以,总体来说,同盟国在这五个月来,收获还是不小的。   而协约国方面则还没有占过什么大便宜,除了看上去有些无耻的意大利人趁着乱子在阿尔卑斯山地区捞了点小便宜之外,其余的国家都面临着失败或者即将面临着失败。   这也证实了德国总参谋部在开战前的判断,从军事及军事战略层面看,同盟国集团是占有不少优势的,同盟国的兵力集中而且动员速度快,大规模输送能力强,单兵素质和士兵装备也超过协约国条团。一旦开战,同盟国一定能在军事上取得有效进展。   唯一的弱点在于经济和环境上,同盟国集团从整体上来看是处于协约国包围圈之中的,而且经济实力上也不如对手。以英国为首的协约国集团可以轻松的从外围获得物资的补充,但是同盟国集团却是打一点就消耗一点。他们控制的资源远远及不上协约国。如果同盟国集团不能够迅速的将整个欧洲纳入自己的范围并结束第一阶段的战争的话,那么唯一的出路就在于打破英国在海上的封锁。   这也是小毛奇下定决心一定要快速拿下巴黎的原因,因为巴黎一旦失陷,征服法国的战争就将会比预期要提前许多。在表面看来同盟国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只有智者才能镇定的发现对手并没有伤到什么筋骨。 第三卷 296章 家宴   东线的战争结束的很快,俄国人迅速的丧失了热情和勇气,尽管他们曾经对他们的法国朋友许下过承诺,尽管他们曾经拥有过胜利和继续胜利的机会,但是他们的失败还是很快就到来了。   1912年3月12日,德意志帝国第八集团军在新任司令官的率领下,经过两天急行军的十万人的主力部队终于抵达了预定目标,他们很幸运的利用了俄军两个前敌最高指挥官之间的矛盾和由此产生的两支部队之间的空隙,打了毫无防备的俄第二集团军一个措手不及。   中路的攻击任务由在第一阶段战争中溃败的由马肯森将军率领的第十七军的剩余兵力完成,以少量兵力完成骚犹性的袭击后,便佯作败退向后方移动,掩护主力部队的侧翼攻击。   而与此同时,针对俄第二集团军战线较长的特点,选择薄弱点切入并迂回到俄主力部队的后方纵深,并配合正面和侧翼的攻击,发动绞杀战。   经过连续5天的战斗,完全没有得到连年坎普夫的第一集团军任何援助的萨姆索诺夫集团军被完全击溃。德军在付出了一万人伤亡的代价后,实现了对俄第二集团军的围歼,迅速丧失了战斗意志和士气的俄军被俘九万五千人,伤亡超过三万人。德军并缴获了大批的战争物资,以及近五百门火炮,及大批军马。俄第二集团军司令萨姆索诺夫将军眼见无力回天,于坦能堡据点自杀殉国。   在这五天中,柏林也完成了向东线增兵的行动,利用通往东普鲁士的十七条铁路,柏林派出了一个近卫预备军和两个中国师抵达东普鲁士。奉国内密令,张作霖随军前往,并晋准将军衔,由他担任这两个浙江师与德国方面的协调工作。对于这个人选,身处异域的十二四和十二九师都十分理解,十二四师师长郭松龄与张作霖算是同乡,而十二九师师长湖南人赵恒锡性格也还算好说话,如今又算是身在逆境,三人事起来当然就没有什么嫌隙了。这也对张作霖的工作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他们抵达东普鲁士后,获得的任务指派是在东普鲁士地区负责协助建立战俘营,并担负看管俄军数目庞大的战俘的任务,短短几天内。他们就接收了数万名战俘,而且每天还陆续有大批的战俘从东方押解过来。这也让他们更加提高了警惕,一来己方只有一万五千人,而战俘数目在几天后就接近了十万人,这批人不能出乱子,一旦出了乱子,一万五千人还不够人家吃的。   三个人闲谈间都感叹道在军伍中混了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十万的战俘的。虽然以前都知道俄国人不经打,但是弱到这么个程度,还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更让他们开眼界的事情还在后面,当战俘陆续从东方运送而来,到第八天上终于没了新战俘的时候,贪功冒进和见死不救的连年坎普夫也遭到了毁灭性地打击,尽管他的左翼已经获得了从后方开进来的新组建的第十集团军的掩护,但是他的第一集团军还是差点被德军包了饺子。士气大振的德国军队在获得了八天的休整时间之后,又重新恢复了虎狼一般的战斗力,加上柏林近卫第一预备军和随后增援而来的第十一军和第八骑兵师的援助,十二万人的德军部队在他们心目中的救世主兴登堡将军的率领下,采用了正面强攻的彪悍战术,以十二万人向绵延数十公里的战线对面超过二十万人的俄军两个集团军发起了连番攻击,适当的穿插战术和强力攻击相结合,完全实现了他们的东线总司令兴登堡将军和参谋长鲁登道夫的战略目标:击溃连年坎普夫集团,绞杀俄有生力量,并给俄国人留下无法抹杀的畏惧心理,让他们在今后无力也没有勇气再次对德国的东线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此刻的兴登堡将军意气风发,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在十几天前他还在内心里责骂该死的中国人完全靠不住,指望他们在远方牵制减轻德国的压力,还不如自己去努力获得呢。但是到现在他甚至有些感谢东方人并没有发动大规模攻势,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也许他也根本无法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巨大的功勋。   参谋长鲁登道夫也一样,他的出身并不高贵,如果不是这次机遇,他将来也许永无出头之日,一个姓氏中没有冯字的军官,是不太可能有机会进入太高级的指挥官阶层的。回想起自己战前鬼使神差的要求将自己从西线调到东线,他有理由感到庆幸。   俄国人就没有理由感到庆幸了,接下来不到六天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与其是一场战争,倒还不如说是一场屠杀或看说是牧羊犬在驱赶着孱弱的羊羔,连年坎普夫的部队装备要略好于第二集团军,这个原因加上第二集团军的溃败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还有德军的正面强攻战术,使得他们得以能够给德军造成一万五千人的伤亡,但是反观自己的部队,在战斗中他们创造了十万人伤亡,五万人被俘的耻辱记录。唯一的幸运者是他们的指挥官连年坎普夫,这位刚刚耻笑过平时就不爽的萨姆索诺夫的无能的将军,在战斗临近结束时抛弃了他的军队,逃回了俄国。等待他的将是军事法庭的严厉惩处。   而在战斗中,俄国人士气低落,装备差,指挥官无能的三大特点暴露无遗,这样的一个国家,除了幅员还算辽阔之外,他们已经丧失了大国的魂魄。   西线的惨重失败给了圣彼得堡极大的恐慌,这时候他们收到消息,罗马尼亚亡国了。奥匈帝国的铁骑在征服了塞尔维亚之后,很快就独自击溃了罗马尼亚人,他们战前的战略目标已经基本实现——巴尔干半岛已经基本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没过几天工夫,虚弱的东面防线又传来不好的消息。中国方面正在库伦囤积军队,似乎很快就要发动对东方第一个据点伊尔库兹克以及其身后的堡垒安加斯克(即切列姆霍沃)的进攻。如果这两个重镇失守的话,从中国方向一直到叶卡捷琳娜堡之间的近三千公里的区域,将全部暴露在中国的攻击方向上,而西伯利亚如今大批的蒙古人也将迅速的成为隐忧,一个不小心的话,叶卡捷琳娜堡以东的大片土地,将迅速地落入到中国人包括蒙古人的手中。而更为可悲的是,从叶卡捷琳娜堡向东,由于交通的不便。只有不到二十万人的作战部队,其中大部都集中在了伊尔库兹克、安加斯克一线,而他们身后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鄂木斯克,库兹涅斯克等重要战略据点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能力去应付地方的大规模进攻的。   而这条线一旦失手,中国人就可以利用这条线与南方的伊犁方向,塔什干杜尚别方向的兵力对他们之间的草原总督区(今哈萨克斯坦大部)进行图谋,而所有军事重心都放在西方的俄国,是根本无力对上述地区在短时间内形成实质支援的。   从开战前的信心满满,到西线遭到德国重挫后的四面危机。俄罗斯帝国已经走到了一个极端危险的时刻。何去何从,这一切都还有待上帝的安排。   中国方面在北方的大规模军事集结的原因就在于对德国的许诺,在近期内一定会发动对俄罗斯的牵制战争。只是在实际开战之前,还有一些工作要做。一是无论是协约国还是同盟国,都在条约上有明文规定,一旦一个国家遭到任何对手的宣战,那么即被视为向整个联盟宣战,而联盟其他成员就必须同时向挑衅国宣战。   是以这个步骤不能以中华帝国皇家陆军的名义去进行。因为在目前这个关键时刻,一旦中国向协约国宣战,美国就有极大的可能会立即卷入战争,他们有极大的可能是同样对协约国宣战,但也有可能是加入协约国集团,毕竟从经济利益上来说,在英国这边可以毫无顾忌的与英国做生意赚钱。   而无论他们如何决定,亚太地区的利益争夺就将浮出水面。如果加入同盟国,对美国来说,南美已经快消化完了,早吃晚吃都是自己的,而他们也迫切的需要寻找新的势力范围。非洲对于他们来说是一部分,但是贫瘠的非洲应该不能完全满足美利坚合众国的胃口,而欧洲在战后一定是德国的天下,他只有到亚洲及太平详地区寻找新的利益点。而我不仅仅要面对美国,说不定将来还要面对德国的争夺,这样是危险的。   而如果美国加入协约国,其实效果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即便是美国不立即卷入战争,从战略的角度来讲,中国先于美国并入两大集团的战争是不明智的。   维持平衡,徐图进取,是大方向上的指导思想,适时的在战略上对德国人形成一定的帮助便是维持平衡的需要,而将来如果有一天要让国家用到敖广号事件和柏林中国驻训军事件这两个借口,那也是平衡的需要。其中敖广号事件可以用在任何一方,而柏林驻训军事件就只能用在德国人身上罢了。   优势布局,先北后南,坐东望西,独立姿态,则是具体军事行动时的十六字准则了,总参谋部的一班人也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在南方和东方都只是暂时处在稳固和准备的阶段,而北方什么时候打,打到什么程度,则完全根据自身的需要和实际局势的发展情形看了。   北方对俄罗斯的威胁,南方的中亚对印度的威胁,就是用来分别加在协约国和同盟国军事集团的两个砝码,需要哪个的时候用哪个。而眼下,则正是需要动用俄罗斯砝码的时候了。一方面是为公,而另一方面,也何尝不是为了私。   3月10日,是中华帝国就柏林中国驻训军被劫持事件对德国发出严厉警告的日子,也是中德双方达成一定默契的日子。同时,第二天也是皇长子定亲王溥华要前往库伦去的日子。当天晚上,在紫禁城内我特别办了一个家宴,让宫中几个主要妃嫔。皇后作为溥华的嗣母,庄妃作为溥偀的生母,以及昭纪和妃等人都一并出席,两个在京的皇子,以及皇次子的德国媳妇,都出席了晚宴。   席间还算愉快,两个皇子在我这一段时间的分别特别关照下,性情也都有了些变化,溥华稳重之中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让人觉得他愁眉苦脸的。而溥偀则比以前内敛了不少,也许是我特别在意的关系,看上去他甚至有些木讷。倒是他媳妇维多利亚公主有些活泼,进宫较少的她对宫中的一切还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相比较而言她也少了许多拘谨,不像其他人那般在我面前总是有所敬畏的感觉。   看昭妃和和妃便是如此,进宫呆的久了,或多或少也改变了她们年轻时的性格,看上去多少有些木讷。而隆裕却是另一番模样,虽说今天这顿家宴算是为她的嗣子饯行的名目,她也算是半个名正言顺的主角,加上又是一国国母之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就长的驴脸挂的更加的长,也不知道是谁惹着她了。   虽说是皇家的家宴,但是身份实在太过特殊,气氛便有些沉闷,也就是维多利亚公主偶尔说上两句,能够将气氛带动少许。酒菜也不是太过奢华,约莫半个多时辰,一顿饭也就吃完了。这时候大家闲坐着说话,我也正在组织等下要对两个皇子和维多利亚公主分别单独要讲的语言。   就在这个时候,隆裕的毛病犯了,正说着溥华要北上到蒙古去的事情,隆裕突然就插了一句:“大阿哥这次去,可别忘了给你父皇多物色几个蒙古美女来,你办着选秀女的差事,到蒙古去也是应该的。”   一句话一说,气氛立时就僵在那里了。溥华愣住了不敢搭话,只望了望我。   我心中暗叹一句狗肉上不了酒席,这么个人坐着皇后的位子,当真是今天不该叫她来的,朝溥华道:“你去蒙古办的差事,拣能说的跟你额娘说说,要不然你额娘真要把朕当昏淫之君呢。”说着我干笑了两声,并不想在维多利亚公主面前把气氛弄得太僵,毕竟等会儿也有一些信息要通过她传递给她那位老爹。   “是,儿臣知道了。”溥华欠了欠身子,朝隆裕道:“母后明鉴,儿子这次去库伦,可不是办的这份差事,蒙古那边皇阿玛有些差事交待儿臣去办,因为是军国大事,儿子不敢在母后面前多说,倒叫皇额娘担心了。”   本来是个极好的下台阶的机会,但隆裕偏偏不要,脸板得更难看了,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军国大事,那倒是我多嘴了,你去办你的差事你皇额娘不问了。不过我刚刚说的也是正理,你就当懿旨办嘛,皇上的后官也是军国大事嘛,皇上那事儿上舒畅了,才有精力治理国家,这可不就是军国大事吗?”   溥华不敢搭话,这个懿旨他那里敢遵?隆裕今天话里刺儿太多,一接更是火上浇油。   我也不想跟她理论,反正算算她也应该是更年期到了,女人脾气上来冷处理一下反而好,于是木着脸看了她一眼道:“皇后你个儿个累了吧?早些歇息吧,小寇子,让皇后宫里的把你们主子接回去安歇吧。”   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办。我深怕再僵下去,火气怕是马上就要上来。   隆裕却喝退了寇连才道:“干什么?你们眼里还没我这个主子了?我哪儿也不去,要陪着咱们的万岁爷说说国家大事哪,哈!”   “你这是要抗旨了?”我冷笑道,看她这副模样,怕是今天犯了毛病了,你越是让她她越来劲。   “怎么,皇上您要抄了我全家?我家里倒是有些浮财,抄了家正好让你充实内帑,盖新宫给新人哪!抗旨怕是死罪吧,正好皇上您杀了我吧,反正这日子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说着脸上一红,随即又冷笑了一声道:“今儿个孩子们在这,我也抛了脸面了,我说二爷家的,你父皇跟你皇额娘难道不住在一起吗?他们要见面难吗?”   “够了!”我吼了一嗓子道:“你当真是不要脸面了!滚!叉出去!小寇子,去叫人!皇后她疯了!她有病!”   隆裕不理不顾,仍旧是痴癫一样说着疯话:“打进宫到现在,三十几年了,你跟我睡过几晚我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脸面!脸面算个什么东西,今儿个我说出这个话来,早就什么脸面也不要了,你喜新厌旧要不要脸面?你睡了人家老婆,睡了人家女儿,到头来把人家满门抄了斩要不要脸面?你……”   她的话被我“啪”的一个耳光打断,我气得浑身发抖,当然也包括一些丑事被她当众抖搂出来的原因。我指着她朝外面吼道:“你们都是吃屎的?朕的话没有听到么!?”   隆裕愈加的号哭起来,不住的说着我的罪状,我终于知道,她今晚这疯劲原来是因为溥华去蒙古,加上他头上现在还带着办理选秀的帽子,后宫这就要加人的缘故。当然这只是个引子,真正的原因恐怕是我这十几年来都没到她宫里过过夜吧。   家丑,国丑!我瘫坐在椅子上,喘着气犹自气愤着。这消息过不了多久德国人就会知道,整个德国都知道这么个笑话!   宫殿里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看着号哭着的隆裕被人架了出去,要废后,废后!火气一上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满脑子都是这么个心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溥华跪着爬了过来抱住我的腿哭着劝道:“皇阿玛您别气了,这事是皇额娘不好,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这时候我才从气愤中醒觉过来,我这是气糊涂了,很多大事要说呢。抬起头来要说话,却正好看到维多利亚公主在跪着的溥偀肩膀上轻轻的推了一下。   这女人,不简单着呢。而平素里还算嚣张的溥偀在老婆面前居然是这么个德性,还真是让我想不到啊。心中一转这个念头,气也就消了。正好维多利亚公主可能也看到我看见她的动作了,上前几步陪着小心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劝道:“皇帝父亲大人不要生气,照我看皇后大母亲这是吃醋了,这说明……”   这时候我气已经消了,听她这么说,摆了摆手勉强笑了一下道:“好了,朕已经好了。你们都回座吧,你们的母亲有病,太医院看看也就没事了,谁家还没个矛盾呢。”   “皇帝父亲大人……”维多利亚公主以为是她劝说的功劳,卖乖道:“中国的男人……啊不,爷们,难道一定要娶很多很多的妻子么?这样也难怪女人们会吃醋的……”   我猜想着她说这番话应当是挤兑她的丈夫溥偀,扫了一眼脸色有些尴尬的溥偀,朝她笑着道:“怎么,你是希望中国像你们一样,用一夫一妻的制度?”   “那敢情好。”维多利亚笑着说道:“不过皇帝父亲大人是一个伟大的人,您可以有很多的。只是其他……”   “哈哈,好了这个问题跟你说不清楚。”我说着已经敛了笑容,对他们说道:“你们都散了吧,溥华留下,溥偀你们两到外边侯着,等下朕跟你们说话。” 第三卷 297章 多事之秋   与溥华的谈话也设什么太多特别的要交代,要说的早就说过了,而且在核心决策层内也都有一个统一的思想认识,总参谋部,陆军部,海军部以及内阁,在欧洲开展以来已经在不断召开的定期不定期的御前会议上统一了思想,就目前而言,对俄罗斯要有大的动作也是必然的,并且也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的。   唯一要跟溥华特别交待的是将来他自己的定位问题,他是不可能在我大行之后入继大统的,他的出路在于蒙古国王,但是这个话无法明说,从好从坏两个方面前很难去表述的很清楚,索性便直接告诉他国境线外的蒙古,将来是要立国的。至于他愿不愿意在那个地方做一个魁首,那就要看他的理解能力了。   蒙古王国的立国,是要有人去推动的,如果在和平年代,这样的举动不啻为给自己找麻烦,会给蒙古召来一大堆心怀叵测的外部支持势力,但是现在这个立国的地点在西伯利亚,而欧洲正忙着自己煮粥喝,正是一个好时机,办事得力的话,半年到一年就能够收到大的成效。   所以在人力方面,除了先前先后派去的两位蒙古族出身的大员之外,这次还给溥华配备了陆军部尚书同知,实质上也是陆军方面仅次于醇亲王载洸和新晋大将军衔的王士珍的天字第三号人物冯国璋,配合当年龙旗军的一部分主力骨干一同北上。在军事集结方面,也给了溥华名义上的第四方面军总司令的头街,所谓第四方面军,便是所有番号以四字开头的部队的总集合,现有兵力总计45个师,总兵力五十六万余人。这是兵员最多,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方面军了。而前几年最厉害的第一方面军,现在反而已经恭陪末座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应了帝国军事大战略的变更。   当然,这些安排只有上层的极少数人知道。在作战部队完成集结之前,溥华和他的文官助手们还有相当多的事情要办。这首要的,就是溥华一到库伦,便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以蒙古礼节完成与贡桑诺尔布那位千金的婚姻,尽管从礼节上来说,应当是在北京完婚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在完婚之后,他和蒙古几个王爷,要联名上一份奏表,请增新藩,也就是北方的新蒙国。我当然会予以驳回并加以训斥,几番住来之后,新蒙国准予立国,暂依廓尔喀例。也就是说,是宗藩体系中先行的最高级别,中央政府只要名义上的宗主权就可以了。   这个动作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中俄之间的世仇和新近出现的蒙古问题。将即将发生的中俄之间的战争变成是新蒙国和俄罗斯之间的边境战争,同时也争取避免与协约国集团的同时开战。当然,即便协约国集团同时应条约要求而向中国开战的话,能够实际与中国发生战争的可能也几乎不存在。英国不可能在德国在亚太势力没有卷入战团的时候首先在亚洲开辟第二战场。这个问题我和总参谋部的研究都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当然,配合性军事行动还是要展开的,在第三方面军方向,以王士珍为总司令的第三方面军立即就可以开始扩充西方领土的举动,重点方向自然是向北。目标当然是将中俄之间的疆界回复到同治三年也就是1864年《中俄堪分西北界约记》之前的双方边境线,这个要求是有正当性和合理性的,俄罗斯当年比中国强可以强行在地图上划走一大片土地,那么这个时代双方实力错位后,中国的要求必须得到满足。   实际上现在中国在亚洲所走的,就基本类似与德国在二战前的一些步骤,随着国家实力的提升和国内扩张势力的强大,帝国的要求必须得到重视,否则结果就是战争。   而这个时候,之前铺垫的中德之间的若干不快的事件,特别是敖广号事件和柏林驻训军事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在外交层面上,可以做出倾向于协约国集团的趋势,特别是在亚太地区,可以制造一些与德国太平洋舰队的小摩擦,只要控制的好,整个协约国集团有可能不会因为一个无能的俄罗斯,一个在马祖里湖战役中彻底表现出了他的无能的俄罗斯而立即与中国翻脸。   最有可能的结局是中俄一旦开战,协约国集团有可能会立即对中国宣战,但那只是纸面上的宣战而己。这样对中俄两国都留下了余地。   俄罗斯在这个方向上的兵力既少且弱,从军事角度讲,第三方面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难度,所以他们在战略上还有一个支援北方第四方面军的任务。王士珍这里,也许用不了两年,就可以尽复从杜尚别直到咸海地区的大片当年失去的国土,这片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在历史上汉唐就曾经实际控制过,而即使在清朝,咸丰三年以都也是中国的领土,军事占领这片土地,是有法律依据的。   不过即便如此,要实际控制这片土地,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在若干年后能够以自己中华帝国国民的身份而自豪,还是要经过若干年的经营的,两教,移民等步骤都要尽快跟上。   咸海到伊犁,这片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在我所处的那个年代已经没有多少人认为那应该是中国人的土地了,甚至还有人有所谓的专家哗众取宠,恬不知耻的说李白是外国人,就因为他出生在咸海边上的碎叶城,而那个城池如今在别国的土地上。唐时就有安西四镇在那里行驶实际统治权力,却没想到他们若干年后的子孙们把家当输出去还不算,还要说在那里出生的英雄的后代是外国人。   当然,外交部还需要发一份声明,就中华帝国是否承认清朝时期的一些条约问题发表一个官方的解释。因为国号改了,耍耍流氓把前面的帐给否了也就是了。尽管这样着实有些无赖的作风,但是在有些时候不得不要使用这些伎俩,就像二战前的德国一样,如果从头到尾都那么正人君子的去办事,哪有后来的事情了?   再说了,国际政治本身就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在这个世界里去坚持一个光明正大的作风是愚蠢的。这方面西方世界的教科书很多,就说不久前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亚美尼亚人被种族灭绝的事情,英法列强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可怜的亚美尼亚人的人权和生存权遭受剥夺而放过什么屁,倒是靠得近的俄国人名声上虽然没有英法好听,但是反而是他们替亚美尼亚人出过头。当然,他们出头的原因绝不像他们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就是了。没有利益,白痴才会替别人出头。   即便是要出头,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中国这几年欺负日本欺负的够狠了,但是就是因为欺负人的人足够强,谁敢在东亚这一亩三分地上说中国一个不字?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在那一亩三分地上,你没有说话的资格。如今亚洲的局势也是一样,只要中国的第三方面军还没有南向对印度,波斯等地方动手,中俄在北方怎么闹。那边也只有看的资格,要动手也只能是嘴上喊喊。   但是军事上也要做好准备,拉萨驻屯军也扩充到了四个师,南方云贵广西一线也有近四十万的陆军集结。有一部已经深入到了安南北部区域,只要时机一到,暹罗也可以随时驻军,等过几年西方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中南半岛全部控制在手也不是个难事。   海军方面也始终没有停歇,如今正保持着一个每年两艘大舰下水的正常速度,约莫与美国持平,而若是一旦有需要,每年下水的战列舰数量可以扩充到8到10艘。如果心黑一点的话,觑准时机把德国佬的两个造船厂吞了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过去总说欧洲打起来日子就好过了,就是这么个道理,欧洲打起来后除了要盯着美国人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用担太大的心思。   美国方面也在观望,美国的国情比较独特,从欧洲来的移民大部分是躲兵役来的,愿意打仗的不多,这时候欧洲才刚刚打起来,他是不可能投身其中的,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加入战争的必要。与罗斯福总统建立的沟通渠道也很有效,总参谋部和陆军部,内阁等机构已经与美方的对等机构有了四次联席会议了,而到明年下半年,罗斯福总统也将首次访华,这方面的沟通和立场调整问题都将在明年有一个阶段性的成果。   而到那时候,欧洲也许正在堑壕战的泥潭里慢慢腾挪自己的身躯吧。   至于东路,如今已经成为了大后方,只是海军部上了折子要求理藩院向日本提出要求租借其东部军港仙台五十年,海军部的理由是要构建本土大陆的海上防御圈,同时海军也投入了一部分经费到军港建设中去。首批要重点经营的大方面就是五个岛屿的防御体系和呼应体系,即日本、琉球、关岛、台湾、吕宋。其中关岛孤悬海外,也是最需要投入心血的地方,因为那算是一个岛链防御体系在最外围的预警点。到未来的时候,这道防御线还要在中南半岛建立数个呼应的港口点,来建立东北,东面,东南方向的对帝国本土的大防御体系。   海军部目前名义上由载洸主事,但实际上的工作是由多头领导的,刘步蟾比较崇尚攻击,他并没有负责主理这个事务,防御方面的事务是由皇家海军副司令员林泰曾海军上将负责的,他性格比较稳重,相信这么个防御体系虽然其中有我长期以来的熏陶的作用在,但是其中林泰曾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为了搞这个东西他已经很少实际参与海上舰队指挥事务了,而是在威海帝国海军大学带领了两三百个学生,专门搞这个防御体系的事情。   我想这其中也许有美利坚合众国大白舰队到访的刺激吧。不管怎么在大洋己方无能为力的彼端,有着那么强大的一支海军力量的存在,是任何一个海军高级指挥官都会投入注意的事情。   而也许是受了他的影响,刘步蟾也投入了一部分精力,开始在关岛所在的马里亚纳群岛及北面的硫磺列岛等小岛屿上投入了一部分精力。虽然在几次中美联系会议上,美方提出过一系列的异议,但是海军部在这个问题上始终没有做出任何让步,而宁愿在商业问题上多给美国人一些另外的好处。   当然,随着中美几次在这个问题上的争执,加上目前实际处于美方控制下的夏威夷在名义上属于中美共管地的问题,将来会成为中美关系的一个痛点,而随着欧战后的战略利益的重新分割。届时中美之间,是肯定要碰出火花来的。   这些都是后话,目前对美国只是一个近期友好,中期竞争,长远提防的策略,保持着也就好了。首脑人物心里有根弦也就够了,还远远没有到在宣传机器上向全国人民散播的程度。   眼下的重任,还是要回到溥华这次北方之行上去,北蒙古立国在近期就要成为现实,而边境线上也无需控制人流。愿意去的去,愿意留的留,一切凭其自然。   与溥华说了一大堆话,这上头的关节点也让他明白的通透了,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提出把中国目前唯一的一支皇家航空队让他带过去的事情,他平日里谈起过几次这个,看上去也颇有些兴趣,这支部队给他使用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其实在库伦的机场早就开始建了,只是一直没告诉他而已。   不过最后还是提醒他他的弟弟在那里犯过冒进死伤过多的错误,让他在军事上多听听老将的意见,不要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就为所欲为,这个事情上我也只是白嘱咐几句而已,看溥华的性子他有可能太过保守,但是不太可能太过冒进的。   与他的谈话就说到这里,明天他也要走,于是便打发他回府去歇息了。第二天我也要去送送他们,顺便宣布一下皇家陆军预备军组建的事情,随着近百万人要投入西北两个方向的军事行动中去,帝国的常备兵力就显得少了些,就此组建一系列的近卫和国防的预备军,早点训练起来,将来也好派上用场。就这个事情,兵役部已经忙碌了一年多了。   与溥偀的谈话我本来是打算让他们夫妻俩分别谈的,但是就是因为之前看到维多利亚在溥偀肩上的那么一推,让我放弃了这个打算,让人把他们一起叫了进来。   两个人在偏殿已经等了一阵了,想来也是说了不少的话,看溥偀脸上有些不快的样子,我心知他是被埋怨了,不由得看了看维多利亚,心道这孩子还真不是个简单女人,他们这个家族好像有生产搞政治的女强人的特点,这才没几年功夫,中国话说的溜不说,吃老公看上去也甚得她那个嫁到俄国去的表姑妈的真传。   细想了想溥偀最近被埋怨的理由,一来恐怕是他大哥近来风头越发的劲,把他给比下去了,怕是将来嗣位有问题。二来也就是没对她娘家有什么实质性的支持,反而今天新闻发布会上载滢还把德国人数落了一通,这恐怕让维多利亚产生了没面子的想法。   处在我这个高位上,自然而然的就会养成琢磨人的习惯,只要是我觉得有用的人就要去琢磨琢磨,琢磨透了才能好好的利用这个人来实现一些目标,要用他给你办事,你把他哄好了他才会尽心尽力的给你办事。这也是前世的我所不曾有过的习惯,看来除了脾气变坏之外,也就是这点变化了吧。   与她的讲话本来的侧重点一是要说一说明面上的事情是在演习,这个简单点说两句也就够了,相信她还不至于笨到那个程度。   而重要的是要通过她特殊的身份,向德国人传递一个信息,中国即将要进行的一系列从自身利益出发的行动其实是为了德国而进行的,这对于整个欧洲局势还不明朗的情况,是有必要向德国人说明的。因为据我所知,决定一战命运和形式的一个关键战役马恩河战役即将就要打响,未来几年内战争向着哪个方向发展,这场战役将起着重要的作用。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不能不为将来一战后的两种可能分别做好准备,与德国的关系和中英关系之间,也要根据这场战役的结果做一个调整,这也是我迟迟不让赴英调查敖广号事件的官员们对外发布任何评论的原因。而在目前这个时刻,是要让德国人知道,我也在帮他。如果说之前跟溥华特别交待的已经决定要进行一系列动作,是为了给英国人稍稍增加一点信心的话,那么与这两口子的谈话,基本上就是谈给德国人听的了。   重点就在于俄国马上就要受到东线的庞大压力,在未来将无力对西线的德国,奥匈帝国等同盟国军队发动任何有决定性作用的战争。这对于两线作战的同盟国军队至关重要。   从我个人的思考角度而言,同盟国集团总体势力偏弱,但军事实力在短期内要较对手来的强,所以,要实现我大幅度削弱欧洲的战略目标,以及考虑到将来中美之间的对抗,都必须要把同盟国集团往上扶一扶。要想流干欧洲的血液,那就必须让战争的时间跨度增大,并就必须将两方的实力对比做一个平衡。   无论是现在的一系列动作,还是明年的中美北京峰会,都有相当程度是围绕这个目的在进行的。美国和中国这两个决定性的国家在将来起什么作用,对于欧战最后的走势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中俄战争从客观上来说要对德国起不少的作用,而在将来也有一系列的动作要对德国解放东线压力做出不少帮助。在这个过程中,中国也将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和控制范围。   因为对于德国有很大的帮助,那么同时也有对德国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的权力和义务。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德国海军太平洋舰队的指挥权问题,在近期内我既然没有开辟南方战线的打算,那么太平洋舰队的指挥权还可以保留在德方手里,只要他们承诺开战与否要得到我的同意即可。而在将来,太平洋舰队的指挥权我是要吞下来的,不吞下来他就有可能给我捅篓子。   就比如说如果现在太平洋舰队就去打新加坡的话,那么我的南方战线可能就要被迫展开,而第三方面军也必须要对波斯和印度有所作为,这就对我的战略计划有影响了,而且从外交上说,也容易给美国提供干涉的借口。   而如果德国人同意的话那最好了,一方面亚洲战线就不用再多操心,另一方面也可以向两难中的协约国集团是好,是中国遏制了德国太平洋舰队的攻击意图。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维多利亚去跟国内争取,我目前也只是通过谈话来劝说她这么做而已。   谈话一直进行到凌晨两点多,快要结束的时候,维多利亚的情绪已经很好了,正与我说着她对中国多妻制的看法时,殿外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寇连才哭丧着脸扑通跪在殿外,我正要喝骂,寇连才号哭道:“皇上!娘娘……娘娘他薨了!”   我心中咯噔一声,多事之秋啊! 第三卷 298章 马恩河   隆裕是上吊死的,被喝骂了一阵之后,想来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她在宫中平素也不怎么有皇后的威望,性格上也没有什么亲和力,加上今晚上与我闹的那一阵不愉快,回到自己宫里后尽然没人敢陪着她,怕触了霉头。也正是这个原因,发现她那边没声气的时候,虽说还没过了多久,但也已经是救不活了。   出了这么个事情,与溥偀夫妇两的谈话自然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匆匆的往钟萃宫走去,一面招呼溥偀打发老婆先回去自己跟上,又打发了人去叫回溥华,不一阵,隆裕的吊死现场就在眼前了,几个宫人正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想来这些人理应是今晚伺候皇后的。见我进来,一大堆人全部跪了下来,一声不作。   本来与两个皇子讲一些军国大事已经平复了的心情,到了这一刻又开始阴暗了下来,我知道眼下我绝不宜再发火了,便阴沉着脸不说话,也不让他们起来,静待溥华的到来。   直到他们都到了,溥华哭过两声之后,上来请示我善后事宜的事情,我看他话里的意思是他的北方行程还是暂缓一阵,出了这么大个事情,他毕竟是隆裕的嗣子,这个时候离京不太好。另外这个事情还要想个好点的明目,要是皇后自尽的事实传了出去,对我的名声不太好。   我斟酌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你的行程不要变,大军已经开始调动,你不去不行。发丧的事情,朕会先瞒下来,过两天再说。今天你在宫里久了,要想法子让外面知道你是进宫来探母后的病的,好了,你跟溥偀商议一下。这个事情可以叫醇亲王知晓,你们兄弟俩就去一趟王府,看他怎么说吧。”说着叹了口气,疲累之感泛上心头,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好了朕累了,你们兄弟主持一阵吧,这里的消息暂时不要外传。也不要再宣什么人进宫了,朕看着你们忙吧。”   这事情一直搞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堪堪结束。两兄弟办起事情来合作还算默契,很快就把宫里的事情办完,随后去请示了载洸,到最后定了到第三天由恭亲王来主持丧仪。名义上由溥偀领头,以皇后之礼发丧,暂时葬到直隶易县西陵地暂定陵址去,建设部前几年提出来的陵寝修建事宜,也正好让他们动工建起来。   治丧的事情上我没怎么费力气去做,只是下了三旨意。一是因皇后薨丧,废止前议选秀之举,并诏谕全国,自此皇家永废选秀之例。第二道便是因应形势,以皇后遗愿的名义,诏谕全国各地视各地情况,应于三年内广开女学,开女子从军等几项禁例。其三,也就是以皇后遗愿的名义,禁止民间豪绅,官员等纳娶妾室三年,并以帝例,妻妾数目,宜有节制。   这其实是个软性的东西,就是一个让地方士绅不要迎娶超过皇帝现有数目的妻妾的意思。效果我想肯定会有,不过我也并不太在意这个东西。其实也就是维多利亚公主说到的时候我隐约冒上来的一个念头而已。对于妻妾这种盛行了几千年的制度,我当然没有革了它的命的兴趣,事实上即便我是皇帝之尊,这个制度也不是我能够革除的。   一夫一妻制度是建立在男女平等的基础上的,而目前我这个国家离这个目标还远的很。而即便是后世的所谓男女平等的社会,事实上某些方面的女权社会中,一夫一妻制度又何尝是真正的得到了执行?有些女人愿意,有些男人愿意,你管那么宽干嘛,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从另个角度来说,制度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自发形成的话,他就很难有生命力,人人都有抵触硬性规定的习惯。只有无伤大雅的枝节修改,他们才会勉强接受接受。   到第二天送溥华他们到火车站的时候,隆裕的死讯还没有传出去,我还得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来。直到第三天,天下才都知道了皇后薨丧的消息。又紧随着的是一连串的诏书,充分显示了皇帝陛下对死去的皇后的尊重,很多皇后生前的遗愿,都以圣谕的形式颁赐全国了。而女权的渐渐放开,虽然让这个古老的国家还有些不适应,但是这些不适应的症状,也已经湮没在主流的对皇后的哀悼等情绪之中了。   这些事情在军政高层官员这里,已经不能掀起太大的波澜了,尽管皇后薨逝在眼前在国内是天大的事情了,但是放眼全球,已经不足多言了。   随着北方战事的逐步准备完毕,一线原本就集结着的二十余个师已经陆续开始了对伊尔库兹克一线的小规模地面攻击以及空中的飞艇轰炸。只是在3月12日这一天,亚洲战场和欧洲战场连续发生了两起飞艇被击落的事件,引起了军方对于飞艇安全的担忧。   中国方面隶属于第四方面军的四艘轰炸飞艇在六艘轻型飞艇的护航,下前往伊尔库兹克一线执行轰炸任务的途中,被地面的炮火击中,造成一坠一伤的伤亡,其余的空中部队全部更命结束任务立即返航。事实证明了俄国人已经少量装备了一些对空的炮火,这些年来俄国人在吃了不少亏以后,也琢磨出了对付飞艇的办法,继续再依赖飞艇进行作战已经有点不合时宜了。   总参谋部当即下令所有飞艇全部划归总后勤部管辖使用,一线作战部队未经许可不得使用飞艇投入前线作战。   而在西方如出一辙的是隶属于德意志大洋舰队的一个飞艇编队在北海海域例行巡航时,被不明国籍的船只击落,德国海军部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那一定是英国人,从情报系统的报告来看,英国正在绸缪着一个大的军事行动来改变目前英德两国海军互相提防的谨慎状态。这次对于巡航飞艇的打击,相信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德国人的损夫比中国要重一点。他们的两架大型侦察飞艇全部被击落,艇上人员也没有生还。   这是飞艇时代结束的信号,从民用角度来看,它仍然有一定的发展前景,但是在此之后,它已经不能够继续在军用领域发挥什么太过重要的作用了。从这个角度看,海军部队的一些飞艇,也要被淘汰了,高射炮自己有,别的人也会有。   当然这只是个小插曲而己,不能改变任何大的主旋律的继续演进。随着进攻巴黎的准备陆续完成,德军在迎来东线大胜之后,已经准备开始巴黎攻防战了。只是在战前,他们首先遇到了一个不小的挫折。   克劳克集团军已经远离了大部队,甚至在柏林最高统帅部要求他的部队停止前进的时候,他们的指挥官克劳克将军仍然不管不问,继续指挥着他的军队向前方前进。因为在他看来,他的部队离仓皇逃窜的法国第五集团军只有咫尺之遥,在最接近的时候,他的侦察兵报告给他的距离是只有三十英里。三十英里,半个上午都用不到的距离,他没有理由放弃。从他的望远镜中可以发现,前方逃窜的部队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将马恩河上的桥梁炸掉来阻延追兵,在这样的状况下,对于他这样一个急于立下战功的将领来说,他当然没有理由执行柏林的命令。   3月12日,克劳克集团军波过马恩河。仅仅是过了两天,为了弥补他所造成的整体战线上的巨大缺陷而驰援赶到的比罗将军指挥的第二集团军也开始了渡河行动。很快就要有近六十万的德国部队开始进入法国人的战线,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加利埃尼的胃口。所以,他们必须提前行动。   法国的侦察机将德军的动向报告到了加利埃尼面前,他已经等不及霞飞将军的许可了。在于新编制的第六集团军司令老毛里简单商榷后,他们的两支部队率先进入了攻击阵地。而霞飞将军的态度依然是未置可否,他似乎在逃避着什么责任。   直到加利埃尼再次向他报告两支部队的进展以及攻击准备都己经完成的时候,霞飞这才定下了决心,他命令前方逃跑的第五集团军停止前进,完成向后转向,并配合巴黎方向的两支部队对已经深入巴黎东南方向的德军克劳克集团军形成合围,竭尽所能的杀死杀伤已经疲惫不堪的德克劳克集团军。   马思河战役就此打响。   英法联军投入此次战役的有巴黎卫戍区的部队,新建的毛里第六集团军,福煦的第九集团军,加上前方远离这两支主力部队的第五集团军。而他们的目标就只有孤军深入的德军第一集团军。法国人希望用尽可能短的时间,把这支德国部队吃掉,形成第一个战略意义上的大胜,并扭转开战以来一直受挫的势态,削弱德军有生力量,随后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和士气投入到巴黎保卫战中去,打对方已经削弱的五分之一兵力的德军攻击军团一个大反攻。   只要这场仗能够实现全歼德第一集团军的目标的话,那么对于法国来说,一切皆有可能。   因应法军的行动,德军最高统帅部也改变了作战计划,命令第一集团军以主力对巴黎方向发动进攻,以少量兵力牵制后方的法第五集团军的反攻。克劳克知道这是自己的生死关头,不敢怠慢,有效的执行了这个命今。而在大格局上,法德边境的德军也开始大规模攻击,以试图冲破防线进入法国腹地,从战略上对巴黎形成合围,并解第一集团军之围。   北方的第三、四、五集团军加上马恩河沿线的第二集团军的四个集团除了第二集团军一部投入对克劳克集团军的驰援之外,全部兵力立即对英法联军的防线投入攻击,形成大规模的以夺取巴黎为目标的攻击阵型。   首先取得突破的还是克劳克的第一集团军,他的部队在接获命令后,派遣麾下的第三军和第九军留后对付法国第五集团军,而将全部主力投入到对法军攻击主力的战斗中去。以一个集团军的兵力,硬生生将法第六和第九两个集团军打退到了离巴黎还有不到三十公里的防线上去。双方的炮火密集地在阵地上倾斜着,疲惫的德军唯一能够用来休息的时间就是这冲锋前的短短的炮击时间。   而在巴黎北方,英法联军面对着德军近四个集团军八十余万人三千多门火炮的轮番冲击,双方疲态尽显,双方为了这次会战一共投入了超过两百万人的兵力。围绕着巴黎周围,近万门火炮没有一刻停歇地向对方的阵地倾泻着炮火。   双方各有擅长,战役当然不会在一天之内结束,随着克劳克集团军的短暂胜利,他们也从后方得到消息,第二集团军的增援部队将在两天内抵达,届时便可以发动对法第六和第九集团军防线的总攻击。所以在略有小胜之后,克劳克的部队很快便投入了轮番休整之中。当然。他们现在已经实际处于无后勤的境地,为了维持战斗力,他们只有吃抢来的对方的粮备,用对方的弹药。   巴黎攻防战的爆发引发了连锁反应。奥匈帝国在南线也投入了少量兵力对法国发动了攻击,在解决了东线问题和巴尔干平定之后,同盟国迫切需要在法国南部的大后方开辟一个新的战场。   只是他们的行动很快就受到了意大利人的干扰,目前协约国在南方的态势比北方和东方还要糟糕,巴尔干半岛目前仅仅剩下希腊部队还在独力对抗同盟国集团。保加利亚和土耳其承担了这一任务。无奈之下,英国只有指望意大利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拉法国一把,只要保证法国大后方的安全,即便巴黎失陷,法国也还有可为的地方。   就在大巴黎攻防战陷入对峙状态的时候,东方的中俄边境也开始了战争,这是中俄两个国家在近二三十年上的第四次边境战争,由于位置和规模的关系。除了俄国人之外,还没有其他协约国国家要把目光投向这里。皇长子定亲王溥华甫抵库伦,便向蒙古陆大亲王透露了有关新蒙国立国的事宜,并得到了他们的支持,所以,这次中俄边境战争的中方参战部队,虽然全部是中华帝国皇家陆军的部队,但是他们的名目却换了一个,叫做中华新蒙军。   负责北方战线的,是当年龙旗军系统的第二代将领,也就是冯国璋授上将,他直接受新蒙军总司令溥华,四个副总司令贡桑诺尔布,棍布扎布,荣庆,那桐的领导。只是在军事上,则完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在大巴黎攻防战开始的那天,对伊尔库兹克的攻击也早就完成了准备,由于俄方在正面方向修筑了大量的地堡和壕沟组成了坚实的地面防线,所以正面强攻只是做做样子,烈度并不大,主力部队全部投入到了运动之中,利用这一区域地广人稀的特点,从己方的色楞格河北岸的区域向西穿插,并在溥华抵达当天,十八个师的完成迂回的穿插部队,与正面强攻的八个师完成了对俄军守备部队的合围,并在当天形成总攻。   而在西线,王士珍的第三方面军则开始了对北方和西方的扩大攻击,大量的部队从伊犁和喀什方向开进这片新辟的土地,并相继投入到对北方的战争中去,而原有的在西疆的陆军部队,则向咸海沿岸区域投入了攻击,第一天投入对俄罗斯的战争的部队,数目近七十万人,按照总参谋部的预计,在三到五天内就能够攻克伊尔库兹克,而西线部队在一个月内应该就能抵达咸海滨饮水。   随着两线战争的开进,全世界的人都开始相信同盟国集团将迅速获胜,法国将迅速灭亡,欧洲将进入一个新的秩序时代。而在亚洲,俄国将彻底沦为一个二流甚至三流的国家,中国将在未来二三十年后完全控制亚洲,并在亚洲建立起一个新的秩序。   而这个时候,整个大巴黎攻防战才刚刚开始而已,人们已经渐渐习惯了德军的胜利和法国人的败退了。   在两百公里长的战线上,德军总计兵力一百二十万人,而在他们的对面虽然如今兵力差不多对等,但是法国的大后方,新的军队正在源源不断的向巴黎进发,保守估计,在一周到两周内,法国有能力在这条战线上完成二百万人规模的集结。   初开始的战争双方互有胜负,并形成了大量的伤亡,从东方兵法的概念来看,围城起码要有三倍的兵力,但是德军的兵力仅仅与对方相等而已,而随着战争的进展,这种兵力对比将越来越不利于德军,法国人在巴黎周围布下了一个铁桶阵,大量的壕沟被挖了出来,大量的铁丝网和机枪阻断了冲锋者的脚步,并收获着他们的生命。在没有有效对付这种防御的方法的情况下,双方都无法在这种战争条件下在短期内获得较大的进展。   而目前这个事实也证明了小毛奇之前的判断,英法联军的退却只是一个战略的伪装而己。   双方迅速进入胶着状态,小规模的战争不断,但是都无法形成大的战果。   反观东战线由于中俄对于战争的准备不一,投入兵力的多寡不一,在经过了七天的艰苦防守之后,伊尔库兹克和安加斯克先后失守,俄军的战略重点开始向东方转移。   倒是西线的王士珍部遇到一些麻烦,他们的部队开始受到游击队的骚扰,当地人似乎不太欢迎他们的到来,尽管这个方向上俄正规军的防御很少,兵力也不多,但是断断续续的小股敌人的骚扰让他的大军不得不把前进的步伐放慢。这也使速战速决的策略看上去有些不太可能了。   而很快的,他们也得到了国内的支援,四个日本师和一个廓尔喀师被编入第三方面军,他们暂时被安排在绥靖后防治安的任务上。   令王士珍更为懊恼的是他从北京收获到一个新得不好的消息——他的申请调用皇家航空队的请求被总参谋部和军备部驳回了,理由是皇家航空队已经北派。   炮兵指挥官出身的他当然知道空中侦察对于炮兵部队的重要性,但是自从北方有飞艇被击落的事情发生后,他麾下的飞艇部队也尊奉指示不再起飞执行任务,所以他就打起了皇家航空队的主意。他当然知道皇家航空队全部拨给了定亲王使用,他本想从那里分一点回来,却不想这点要求被徐世昌看的清清楚楚。   徐世昌还私人给他回了一封信,说西路俄军总兵力不超过五万,炮兵发挥实力的余地不大,所以没有理由调用航空队给他。尽管回绝了,但徐世昌还是建议王士珍可以酌情使用飞艇,毕竟完全不用就有点因噎废食了,小心点不要捅大篓子就可以了,遇到有地面骚扰就尽快返回。   想透了这一层,王士珍也就缓开了眉头,在现市控制区的重要关节点上,譬如重要城镇,后勤通路等关节上,飞艇可以回复巡航,保持一个警惕性也就够了。而目前由于情况特殊,但凡有攻击倾向的,士兵可以不经请示教化官即行开枪。   为了这个,西疆教化司的正三品司官,四十岁不到的杨度跟他打起了官司。   “教化衙门里好升官。”这是王士珍时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他这句话也代表了相当多的军官的看法。摸枪杆的比不上动嘴皮的,全军各部队也都陆有磷军事主官和教化主官的冲突事件发生。   就这样,经过一番争吵之后,王士珍把后方的事务一气之下全部交拾了杨度处理,而作为交换条件,杨度也答应自此以后不干涉前线部队的事务。 第三卷 299章 由陆转海   大巴黎攻防战的庞大人员投入和相对低水平,低杀伤力的武器水平形成了不对称的对比,任何一方都无法在对方不犯什么大的无可弥补的错误的前提下大规模的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而进攻方和防守方谁也没有能力在已经形成的两百多公里的漫长战线上做出有利于已方的改变,对峙状态便由此形成。   德军唯一收获的就是避免了第一集团军全军覆没的危险,如果后继部队没有投入到进攻巴黎的攻击中去,任由第一集团军孤悬在外被法军围攻的话,疲惫不堪的第一集团军很有可能会陷入到濒临覆灭的危险之中。所幸的是他们及时做出的改变让德军避免了开战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溃败。   尽管如此,战场上如今演变出来的局面也打破了他们六周之内覆灭法国的既定计划,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英法拖得起,而德国拖不起。如果陆地上不能打开局面的话,那么就只有看看海军有没有可能在海面上突破英国皇家海军的封锁,为帝国开通补给线,并绞杀英国人的海外补给线和生存空间。届时海上局面的变化将反过来对陆上战争形成巨大帮助,也许解决问题只是晚几年而已。   柏林最高统帅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随着两百多公里的漫长战线上陆续发生的几次堑壕战之后,德军发现曾经近在咫尺的巴黎如今就像天堂那样遥远。不,也许天堂还要更近一点。   数百万人的军队就在马恩河两侧对峙着,而德法边境的军队也毫无进展,从兴奋转向失望的威廉二世渐渐的也失去了平静的心态,他已经屡次召见总参谋长小毛奇,言谈中已经流露出要他对目前战局负责的意图。随后没多久,德皇就任命了他的威廉皇太子为德法边境的总指挥官,威廉皇太子在这个方向的进攻事物上享有专权,并不受柏林最高统帅部的节制。在这个方向上,威廉皇太子得到了允诺。在1913年之前,他将得到超过50个师的兵力,以完成对马恩河方向的进攻兵团的战略支援,并两相配合,尽可能对法军造成一百五十万人以上的减员,并迫使实力大损的法国人投降。   当然,六周灭亡法国的希望是一定破灭了。而为了配合这一战略计划地实施,海军部也获得指令,大洋舰队更名为公海舰队,并要以适宜的姿态为陆地上的战争做出贡献。   这个命令也包括远东太平洋舰队。为了体现对中国皇室的尊重,这份命令也被传达到了我这里。而根据线报,德皇应该是刚刚收到有关太平洋舰队指挥权问题的商榷。   幸而这个命令还没有立即开始执行,无论如何德国人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开着战列舰就出海寻战,那基本上是等于找死。这就给我留下了一定的交涉时间。随着北欧公海舰队的战备状态提升,东亚太平洋舰队也加紧了战争准备。   他们的指挥官仍然是施佩,只是他的军衔已经提升到了海军中将,自英德新加坡海战之后,这里的一切事宜均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而他也知道,如果没有中国皇家海军的配合,太平洋舰队根本没有可能威胁到英国在亚洲最关键的问题所在——印度。即便他们攻占了新加坡,他们也没有更多的能力去对印度洋内的英国舰队有所威胁。   而巴格达铁路虽然已经建成通车,但是由于战争的关系,这条铁路已经不安全了,塞尔维亚的游击队频频破坏铁路线。奥匈帝国的军队根本没有能力维护在巴尔干半岛内的巴格达铁路线路。而君士坦丁堡又时常受到意大利和希腊海军的袭击,这条线路在目前的状态下,无法对亚洲局势形成有利的支援。   所以,在接到命令后,施佩也向国内发了一份申辩书,希望国内对中国施压,让他们的海军配合进行行动,这样的联合行动才能够保证舰队在印度洋有所作为。   但是他的申辩书有如石沉大海,柏林方面始终没有任何回音。这也使得他只能收束他的部下,以旁观的姿态看着欧洲海上的战争。   与欧洲大陆上对峙状态的慢慢形成不同,中俄北方边境线上的战争却是呈现一面倒的格局,随着伊尔库兹克和安加斯克的陆续陷落,俄国人不得不将战略防御线收缩到叶卡捷琳娜堡一线,事实上由于当年的远东铁路修到叶卡捷琳娜堡就停滞不前的缘故,叶堡东方的大片土地上,俄罗斯根本没有没有与中华帝国一拼的实力。   而在中亚部分,王士珍的使者开始与咸海南方海滨的希瓦汗国取得了联系,对于这片土地上的第三种势力,也是最弱的一个势力,王士珍的计划是花剌子模人要么请藩,要么中立。当前最好是让他自动请藩,实在不行要一个中立也就够了。而简单的接触后,花剌子模就应允保持中立,王士珍虽然有些不悦,但是当前的任务并不在这里,不悦归不悦,也还是放过了这个汗国。   他的大后方交给了教化司司正杨度,杨度的工作却是另辟蹊径,他采取的方式与王士珍先前的暴力肃清政策不同,相反与当地的一些汗酋交起了朋友,向他们说明帝国的归化政策,在他看来,这些地方的人在四五十年前还是心归王化的,即便是过去了一两代两三代,但是当年毕竟还是有些根基的,尽管这些根基已经很不牢靠了,但总比俄国人才几十年的经营好些吧,俄国人对当地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抱着这个宗旨,杨度采用了一系列的怀柔手段,当前正是缺粮的季节,因为跟大将军王士珍不睦的关系,他又不敢动用军粮,于是便走了同年的关系,从陕西巡抚处调了若干的米面过来,也算收买了不少的人心。   他的这个举动也收获到了一定的成效,暴力反抗的事件也少了不少,甚至还有另外的收获。波斯国资产阶级革命失败的那几位自然是在规划之内的,倒是南方有不少阿富汗人跟他取得了联系,言语中似乎有求援的意思。盘问清楚了,他这才上了个折子,把前因后果讲了清清楚楚。   阿富汗王室当前的国王叫哈布拉比汗,在英国的半殖民统治下过的还算安逸,倒是他的儿子也是太子叫阿曼努拉,自来同情国内向往独立的青年阿富汗党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中国给予了阿拉伯的沙特家族以独立的支持。并且没有像传统殖民国家那样提出苛刻的条件,据说只要口头上承认中华皇帝为宗主即可,所以他就秘密安排了人与正好此时开始怀柔政策的杨度联系。阿曼努拉或者说他支持的青年阿富汗党希望杨度给予他实际意义上的支持,譬如给人给枪,趁着这个世界大乱的时刻,阿富汗完全可以从英国人的控制中走向独立。而为了感谢中国的帮助,阿富汗可以加入中华帝国的藩属行列,效乾隆年间例,岁岁入贡,地位比拟廓尔喀就可以了。(乾隆年间,叫爱乌罕,时有入贡良马等物。)   这么大的事情杨度做不了主,所以他把球踢回到了北京我这里。一时之间,我也不好太明确的回答他,眼前的局势正是我尽量避免招惹英国人的时候,德国人希望中国海军配合他们行动的请求我都没答应,现在就更没有理由去支持阿富汗独立了。而且阿富汗一上来就摆明找冤大头出头的样子,这个与阿拉伯不同,我没有理由开始就明确答复他们。   于是这封折子就留中不发了,杨度是个大儒,向来有些文人的穷酸气,在这个关节口他敢跟王士珍顶牛也是他不智的证明之一。而这时候我在阿富汗问题上不置可否,很可能还会给他误会,要是到时候他自作主张做错了什么事,这么个人就可惜了。   所以就琢磨着要换将。那个地方毕竟还是战区,太文的官派过去的确是有些不合适,杨度这个人的使用,现在看起来当初我的确有些失误了。想了想又电话征询了徐世昌的意见,于是定下了由现总参谋部东亚司副司长赵秉钧中校前往。这家伙也是当年首批留德军官中,军阶最低的一个,当年跟着载沣出尽风头也让他的仕途在载沣倒台之后一直蒙着一层灰暗的阴影。当然,这也是给个面子给徐世昌。徐世昌一直都是很器重赵的,这次也给他的面子,给徐秉钧晋了上校军衔,并以军人身份出任文官系统的教化司长职务,也算是一个特别的提拔了。我也相信这么个聪明人能在西疆打开一片局面来,毕竟那边环境之复杂,各方势力之交错,也需要一个聪明人去理一理。   至于杨度,则调他回了北京,正好北京要成立一个新的部院来协调内阁总理大臣与内阁各部之间的办事效率,现行的制度是内阁总理大臣副大臣直接与各部沟通,或者通过内阁书办司与各部协调,内阁总理大臣副大臣直接去指导各部办公就有点太过,而让书办司具文或委派人员前去,又显得级别太低,所以承宣传部尚书康有为的建议,在内阁与各部之间增设一个弼德院,以作为内阁总理大臣与各部之间的一个办事协调机构,弼德院的级别定在内阁总理副大臣级别上。   而首任的弼德院大臣则委给了梁启超,杨度与梁启超素来脾性相投,听说杨度得罪了王士珍大将军被调回京,也就要了这么个人过去,作为弼德院副大臣使用,实际上看来还高升了一些。   而弼德院其他人选的设置也是颇为精干,以辜鸿铭为首的内阁书办司撤并到了弼德院,而起复的袁世凯也被任命为内阁总理副大臣兼理藩院尚书,并兼着一个弼德院副大臣的职位,以作为将来他接任内阁总理大臣的过渡,并让他熟悉熟悉民政事务。   内政方面的调整便随着杨度这个人物的调动初步实现了一定的变动,其实在欧洲开战大半年以来,内政方面也还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除了前几年就开始的军事工业优先的部分之外,其余的部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北方和西方的这一系列大规模军事行动,也还并没有影响到普通老百姓阶层。   兵役部虽说最近要扩军,但是全国那么多行省,扩军到二百万。其实也就是新增了不到五十万的部队而已,摊到那么多行省一分,每个省也就是万把两万人,等若增加一两个师的配置而已,况且这还没算各个藩属国给宗主国使用的雇佣军。   中国人多地广,自海上防御体系开始建立,南,西,北三个方向的潜在强敌进行有目的有准备的防御和肃清之后,有着庞大的战略纵深的中国,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很难从外部击溃的国家了,而唯一能够让这个国家崩溃的,就只有内乱,而在我统治之下这种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我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我死之后的事情。所以,在用人问题上我一直很谨慎,并且也始终在摸索一条在我身后或者死前几年能够平稳过渡到君主立宪体制的方法来。到现在为止,哪怕是最需要关注战争的时候,我也有相当程度的精力是放在这上面的。   这几天隆裕死后,西藏的高僧给她做法事的时候,我曾经强制命令那些喇嘛给我算过,他们的答复很奇怪,畏惧着说我恐怕活不过十年了,在将信将疑之余,我也有意识的加强了这方面的人事变动,其中之一就是这个袁世凯。   从后世的角度看。在二元君主立宪制过渡到后世真正的君主立宪制的过程中,做的最好的也就是两个岛国,英国和日本。而英国的进程基本上是维多利亚女王对她儿子爱德华七世的特别排挤,以及后面两个国王特别是爱德华八世的不爱江山爱美人,反观日本,则是大正天皇的白痴,以及昭和天皇的二战失败。相比较而言,东方的君主更加恋栈权位,这也与东方的君主巨大的权威有关系。而我目前的三个皇子,传位给谁呢,这个问题也该我提上议事日程了。   长子去蒙古已经被派出在外,而次子与德国结亲,从外界看来很应该继承皇位,但是这也许恰恰是中国人最难接受的一点,而且他的性格上也有缺陷,他老婆太爱干政,将来不会太平稳的。所以,在美国留学的皇三子溥夏渐渐的开始走入我的视线。溥夏主修的是法律,而听说他对宪政也很感兴趣,从报告来看,他跟现任内阁总理大臣戴鸿慈私下的信件联络也不少,而戴鸿慈也正是君宪制度的爱好者。这一点他也从来没有跟我隐瞒过。溥夏在美国给我来信也不少,但都没有谈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看起来他对美国的制度很感新奇,美国没有君主,而他将来会怎么样呢?考虑来考虑去,基本上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答案来,于是只有等待1913年下半年溥夏随罗斯福总统的访华行程回国后再做打算。   其实也无怪我多想,随着欧洲陆的战事的陷入僵局,在北方和西方我的军队又没有遇到什么实质性的阻挡的情况下,我的确也有多余的精力来想一想未来的储嗣问题。   直到1912年4月上旬的时候,陆续发生的英德海上小规模冲突才逐渐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根据德皇先前的命令和眼下的状况判断,德英海军在近期内很有可能就会开始一场大规模的海上战争,以试图从陆地战争的泥潭中率先打开海上的局面。   而越来越严峻的资源压力也迫使德国海军不得不这样做。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首先发动攻击的,却是英国海军。   由于英国潜艇部队司令凯斯准将的一再坚持,和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传统尊严熏陶下的中下级军官渐渐流露出来的不满,致使大舰队司令杰利科上将不得不同意了凯斯的诱敌计划,以已方的三艘潜艇和两个驱逐舰分队前往德国海域,扮成围歼德国巡洋舰或者驱逐舰分队的假象,接敌后觅机后撤,以吸引德军大部队的出巢,并继而一并歼灭之。   杰利科固然保守,但是一旦决定了,他仍然表现出了高超的指挥水准,他增派了大批舰只作为战术预备队埋伏在离敌更近的赫尔戈兰湾附近洋面,以便近距离接应潜艇部队。而英方的这个诱敌计划,正好符合了德国海军迫切的求战欲望,当然,英国海军部也从秘密渠道了解到了德国海军的这个思想动态。这也是海军部能够批准凯斯计划的重要原因。   4月7日,凯斯计划正式获得通过,潜艇部队与计划参战部队开始进入战备状态。4月8日,杰利科上将对计划做了微调,将迎敌预备队由莫尔中将指挥的下辖无敌号和新西兰号的第二战列巡洋舰中队从英格兰中部海岸的亨伯河三角洲埋伏做出了改动,大幅增加了预备队的配置,并前调了埋伏地点。   贝蒂中将的由狮号,玛丽女王号和大公主号组成的第一战列巡洋舰中队,以及古德诺夫准将指挥的六艘轻巡洋舰一起并入战术预备队,埋伏地点也改为大大靠近预期交战地点的赫尔戈兰湾。   当然,贝蒂中将的改动也由无线电通知了前方的诱敌分队,分队由潜艇部队司令凯斯准将和驱逐舰编队司令蒂里特准将指挥,实际指挥权落在了蒂里特准将手里,两艘轻巡洋舰和33艘驱逐舰组成的大编队以及3艘潜艇,开往了北海海域。   他们在4月8日凌晨六点抵达赫尔戈兰湾,并且在大雾弥漫的海面上发现了德国驱逐舰分队的黑影,大雾造成的低能见度使得英国潜艇只发现了十六艘德国船只中的六到七艘,而5公里左右的能见度也让德国人没有注意到英国潜艇发射来的两枚鱼雷。   倒霉的德国驱逐舰V117号不幸中了其中的一枚,而另外两艘英国潜艇发射的四枚鱼雷也有一枚命中了它,这使得这艘倒霉的驱逐舰不得不开始疏散人员,做好沉船的准备。   而德国人迅捷反应过来,凄厉的警笛和明晃晃的探照灯顿时向周边的友好船只发出了遇袭的信号,而遭袭的第一驱逐舰编队也迅速的调整了队形,组成了搜索队形,试图找出该死的英国人。   邻近的担负着保护驱逐舰编队重任的两艘轻巡洋舰斯德丁号和弗劳恩洛布号,加上不远处的第五驱逐舰编队总计十八艘大小舰只纷纷加入战团。   这种场面当然在蒂里特准将的算计之中,隐藏在浓雾中的他的舰队开始穿出黑幕,向着中央的团团黑影而去,并率先开火。双方很快就拉成了平手,双方的实力对比如此的均衡,这也使得早有预备的蒂里特舰团在一开始的炮战中占据了优势。   但是德国人毕竟是实力强悍,而心理上也早就没了过去那种对英国人的畏惧感,德国船只开始找到了主攻方向,蒂里特的旗舰林仙号在舰团中十分活跃,这让德国的两艘巡洋舰斯德丁号和弗劳恩洛布号盯上了他。   如同英国人计算好了的那样,他们的出击果然吸引了不少的德国船,而眼下看起来还略占上风,只要能够按照既定的计划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那么胜利几乎百分百地站在自己这一边。蒂里特准将放下望远镜,不由得得意于今晚的杰作来。   而他的好日子也正是在这一刻结束的,同样是由于能见度的问题,他并没有发现德国人附近的大批增援部队正在源源赶来。 第三卷 300章 赫尔戈兰湾的骄傲   公海舰队的母港所在,整个欧洲举足轻重的军港,在他派出的驱逐舰巡航舰队遭到英国舰队袭击的第一刻就嗅到了战争的气息,在临近驱逐舰队和一些轻型巡洋舰已经驶近出事海域提供火力支援的时候,后方的威廉港也很快利用无线电指挥命令附近海域的另外七艘轻巡洋舰尽快赶到交战海域。从前线指挥官的报告看来,这次他们碰上了大鱼,保守估计英国人的船只总数在三十艘以上。   这是数十年来欧洲最大规模的海战了,舰队司令部立即调动了就近的增援部队,并且为了防备不测,泊在港内的各条大舰也已经开始了升火准备,只要条件允许,他们就将以最快的速度驶往出事海域,并击沉一切挑衅的敌人,这是德意志的地盘。   蒂里特准将的林仙号首当其冲,逮着他和他的林仙号身边的四条友舰的,是德意志海军从侧翼驰援过来的七条巡洋舰编队,美因茨号首先开炮,首发没有命中,但随后的科隆号和亚拉德斯号的炮弹准确的捕捉到这条猎物,林仙号等五条驱逐舰本来是以五对二,与德海军先期驰援过来的斯德丁号和弗劳恩洛布号两条巡洋舰,本来还算游刃有余,虽然被击中了几发炮弹,但都还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是德军的新生力量的先期到来让战局一下子扭转了过来,眼见势头不妙,林仙号迅速向已经在途中的古德诺夫的巡洋舰编队发出了求援信号。   一切都来不及了,在古德诺夫的巡洋舰编队抵达之前,林仙号在数艘德巡洋舰的联合打击下,步了德国V117号的后尘,在一次剧烈的爆炸后结束了他短暂的服役生涯。   此时近八十艘的大小舰只在海面上展开了捉对厮杀,德军由于救援距离近和应急反应机制的完善,在战斗的开始时刻稍稍占据了上风。他们的舰只数量超出了对手不少,而在大舰数量上,更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没有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参战的情况下,轻型巡洋舰就已经是这次海战目前的主角了。   而很不幸的是作为诱饵的蒂里特准将,完成了他诱饵的使命,德国舰队这条大鱼吞没了他,凌晨的北海刺骨的海水吞没了他。在第一次海战的初级阶段,德国人就完成了击毙一名准将的优异成绩。   伴随林仙号的沉没,在海战中也陆续有数条驱逐舰已经身受重伤,仅仅是因为运气或者是海面上情势太过混乱的缘故。月桂号、冒失号和拉特斯号驱逐舰逃过了被击沉的命运,他们趁着混乱,安静的逃离到了安全的海域,静待着支援舰队的抵达。   大战既然已经拉开了序幕,那么在家门口作战的德国人就没有理由有所保留下去,在这边外围由水雷和潜艇联合封锁着的封闭海域,德国人正在继续调兵遣将,他们的目标就是将这批英国人全部留在这里。   而正在内围的士兵们不断的将仇恨的炮火倾泻到英国人的舰艇上的时间。正当威廉港的巨舰们正在关注战况之余焦急的等待着第一个潮位来临以使得他们能够迅速出发赶往交战海域的时候,在外围担负警戒任务的U序列潜艇部队也发现了英国人的增援部队,由莫尔少将指挥的战列巡洋舰编队正在往战场赶来。潜艇官兵们在震撼和准备作战的同时,将这五条大家伙的名字报回了港口:无敌号、新西兰号、狮号、玛丽女王号和大公主号。   时间终于到了七时二十七分,德国人期待已久的潮位终于到来了,随着欢快的汽笛声。冯德坦恩号、毛奇号、戈本号、塞得利兹号、弗林格号和布吕歇尔号六艘战列巡洋舰率先驶往交战海域,而由于航速的原因,由拿骚号、韦斯特法仑号和莱茵兰号组成的战列舰编队将在稍晚些时候抵达。   而此时英国人的五条战巡已经抵达交战海域,并且凭仗着不对称的火力和吨位对海面上的德国驱逐舰和轻型巡洋舰编队展开了绞杀。当然,海面上的德国人也已经得到了后方的消息,他们现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宁可自己丧身于此,也要将英国人的这批船只留下。在海面上敌我交错捉对厮杀的当口,他们并没有太大的畏惧感和顾忌。   对方的战略思想都在这一阶段产生了变化。也正是这种变化促发了这场开战以来最大规模的一场海战。无论是作战的哪一方,都希望先声夺人,为将来的海上对决积累一个强者的心理优势。   飘扬着蓝底米字旗的大英帝国战列巡洋舰编队像锋利的剪刀一样,冲破了由U型潜艇的第一道防线,虽然潜艇发射的数枚鱼雷中的一枚击中了狮号的尾舷附近,但是他们还是毫无损伤的抵达了交战海域,巨大的舰身和先声夺人的巨炮轰鸣声立即振奋了先前已经大大处于弱势的英先遣舰队。   随着大舰的加入,一场一边倒的海战顷刻间让英国人弥补了先前的弱势,并在半小时内就击沉了V127号驱逐舰,并致使三艘驱逐舰退出战团。这使得英国人再次在这场海战中将战绩超出,当前的击沉比为2:1,而重伤对比则为3:3。   在德国的战列巡洋舰编队抵达之前,德国人又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是他们的水兵终于等到了他们期盼已久的一刻,随着浓雾的渐渐淡去,海面上的硝烟无法掩住远方陆地的方向上,己方大舰的到来。   黑色的烟柱无法将船只上飘扬的德意志鹰旗遮掩,以布吕歇尔号为首的六艘战巡编队抵达交战海域,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德国人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继V127号沉没之后,巡洋舰美因茨号首先被英国人士气大振的小舰用鱼雷和炮弹打的全舰起火,并艰难退出作战海域,眼见火势无法控制,船长诺坦恩被迫含泪下令全体弃舰。   比他更不幸的是巡洋舰科隆号和巡洋舰亚拉德涅号,英国人的狮号用他那13寸半的主炮先后将这两只排水量尽在三千吨以下的轻型巡洋舰撕裂,巨大的爆炸力将嘶号着的还没有蒙主宠召的水兵们送上高空,又重重地落回水面。   与德国人相反,随着德国大舰队的到来,令刚刚士气上升的英国水兵们陷入迷茫。而战巡编队的指挥官莫尔少将也不得不改变事前的作战计划,他本来是打算获得一定战果后就撤返回去的,以眼下这点实力在德国人的家门口耀武扬威,他还没有这么高估自己。   岔子就出在德国人一直坚持不懈地纠缠,尽管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是他们的舰只始终与已方的舰船纠缠在一起,这既给大舰的有效杀伤造成了麻烦,也使得英方整个作战编队无法有效的迅速撤返。尽管自己的战巡编队可以利用大舰快速的优势离开,但是将身后近三十条还正在鏖战的小船留在这里,那简直是犯罪。在战场上抛弃战友的,也许只有俄国人才能做的出来,而那个连年坎普夫在返回圣彼得堡后被军事法庭判处极刑,也正是每一个军人所唾弃的。   所以,在谨慎的掂量了双方的实力对比后,莫尔少将以目前海面上军衔最高的指挥官以及实际上的战场指挥官的身份。向全舰队发出了命令,全体小舰立即摆脱德方纠缠,做好返航准备,而他的战列巡洋舰编队则担当起了殿后防卫的任务。   这道命令不啻为向整个舰队宣布,我们要失败了。这让驱逐舰编队上的水兵们更加无力抵挡德国人近乎疯狂的紧贴交战战术,随着德国战巡的加入,战场形势再次发生一波三折的转变,而这次天平倒向的,是德国人那一边。   布吕歇尔号的主炮口径要比狮号的小上半寸。但是英国人也就狮号这一艘有着如此巨大口径的主炮罢了,德国人要比他们多一艘战巡,这也使得英国人这一点小小的优势丧失殆尽。而德国指挥官舍尔海军中将也命令他的战巡编队无视巡洋和驱逐舰编队之间的战斗,而将他们的火力全部锁定在战团中央的英国战巡编队上。   鱼雷和炮弹在海面上和海水中穿梭来去。烟尘和火药燃烧的味道让这片海域充满了令人激动的气氛,每一个德国人都忘记了死亡的危险,他们用最振奋的士气将他们憋屈了半个上午的怨气发泄出去。   作为对德国海军造成伤害最大的狮号战列巡洋舰,由于它的舰位恰好处在了已方最突前的位置,所以他也承受了最多的炮火照顾,布吕歇尔号和毛奇号两艘照顾他一艘,加上先前潜艇给他留下的旧患,这使得狮号在新格局一开始时就落在了下风。   莫尔少将正在这条船上指挥着全局,司令塔上被击中的一枚炮弹引发的爆炸迫使他不得不调整他的指挥位,这也使得他意识到已方现在正处于极大的劣势之中。在命令立即向基地求援后,他命令他的战巡编队开足马力向敌大舰群冲过去,以保护身后正在艰难撤退中的舰群。   当然,他也是有策略的,他本想在抵达合适距离的时候,以一个极端危险的大转弯将已方舰队目前不利的战位调整过来,以避免目前的仅有狮号和玛丽女王号能够发挥一侧炮火的情况。   老辣的舍尔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发现敌舰队的异动后,他立即命令六艘战巡全部将火力集中到冲在最前面的狮号上来。放过玛丽女王号和后面的三条舰只,试图首先重伤在队列最前方的头雁狮号,以此迫使后方的四条战巡不得不减缓船速或者改变航向。而狮号爆炸引发的浓烟也会让后方的四条战巡陷于不利的观察位上,可以说,舍尔的如意算盘打处好极了。   随着大舰队进入交战,小舰队们的拼刺刀也渐渐分出了胜负,在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鏖战后,英德双方又各损失了四艘和一艘驱逐舰,而德方占优势的巡洋舰编队此刻充分发挥了对付驱逐舰的优势,英国人沉没的四艘驱逐舰中,有三艘是由已方的九条巡洋舰完成的。   另双方各有两条船被迫弃船,并先后引发大爆炸。海面上满是炮弹溅起的浪花和残留物,以及艰难的在波浪和波浪之间挣扎求生的水兵们。   赫尔戈兰湾迎来了它历史上见证过的最大规模的海战,由于英方主力舰队远离此处,绝无可能及时地赶来,所以英国人放弃了继续扩大此次海战规模的权力。而德国人则完成了增兵,三艘战列舰的赶到使得本来就已经扭转了的局势更加的朝向有利已方的一面发展。   狮号很快便意识到了已方的危险处境,在接连结结实实地挨了四发炮弹之后,有两个舱室开始进水,而主甲板上也开始渐渐起火,莫尔开始命令他的官兵向友舰撤离,并命令调整舰位和迎角来掩护撤退行动。   基地给他的电报承认了此次行动的失败,并且命令他立即尽可能多的挽回损失,撤离回国。为了保险起见,大舰队已经开始出航迎接了,预计在下午四点左右抵达交战海域。这对于莫尔来说,几乎等于是叫他去死。   他必须做出调整,但是现实已经不容许他多想了,尽管大公主号和无敌号经过艰难的努力终于闪转腾挪出一个开火的角度来。但是火力上的劣势依然尽显无遗,他的船到如今还没有沉没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而他的舰队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创造奇迹了。   又挨了十几发炮弹之后,狮号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如果不是几个作战参谋硬把莫尔少将架离的话,那么当天的海战将再次刷新德国人在这一天刚刚创造的迫使英国海军官阶最高的指挥官阵亡记录。上午十时三十九分,莫尔的战列巡洋舰编队放弃狮号,并适当的引爆了弹药库,以试图利用这次爆炸来延缓德国人的追击。   因为战列舰舰队加入战团的缘故,英国人在这一个多小时里又损失了一艘轻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但是他们也利用这一段时间德国小舰队的疲惫和松懈,终于从德国人的纠缠中脱身出来,并在海面上形成了松散集群。根据莫尔少将先前的命令,他们正有计划的退离战场。   德国人的主要火力仍然集中在一阵阵爆炸中的狮号上,又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的努力,他们终于击沉了这条大排水量的巨舰。而英国人也利用这点时间,稍稍逃离了屠宰场。   舍尔中将当然不会满足,他正在指挥他士气高昂的舰队开足马力追击英国舰团,并将这种追击行动继续保持到了下午,零星的炮战中,双方又各有损失,直到下午快要十四点的时候舍尔接获到侦察兵的报告,远方出现大烟柱集群的消息。不甘心的舍尔考虑到已方投入到追击行动中的舰队只有战列巡洋舰编队,这才放弃了继续追击的行动。   当然,生性要强的舍尔中将还下令放飞了四条大飞艇,试图打对方一个不备,尽管飞艇被击落的教训就在不久前,但是这一次显然他们运气很好,L9号飞艇顺利的将炸弹扔到了倒霉的玛丽女王号上,归结原因也许他们的倒霉正是由于倒霉的莫尔将指挥舰搬移到这里来的缘故。而根据飞艇飞官的回报,相信也炸死了不少人。这才让已经杀气腾腾的舍尔中将稍稍平息了下来。   当天下午五时二十一分,经胜利者姿态返回的舍尔编队获得了英雄一般的欢迎,公海舰队司令英格诺尔海军上将亲自将舍尔中将迎接上岸,而德皇的嘉奖电也迅速的发到了威廉港,威廉二世亲自签署命令,舍尔晋海军上将军衔。这距离他1911年晋升中将才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而更为令他感到骄傲的是,海军部长提尔批次伯爵也将亲自抵达威廉港,为德意志的英雄授衔,并颁发威廉二世钦赐的“赫尔戈兰湾的骄傲”荣誉称号。   在事后的盘点中,此次赫尔戈兰湾海战,德国以总计三条巡洋舰,四条驱逐舰沉没,五条驱逐舰实际损失的代价,给英方造成了一条战列巡洋舰狮号沉没,两艘轻型巡洋舰和六艘驱逐舰被击沉,以及另外五艘驱逐舰实际损失的沉重打击。而德国人也付出了891人阵亡,403人被俘和157人受伤的人员损失。当然,这与英国人1630人阵亡,812人被俘和309人受伤相比,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   舍尔中将固然应当受到表彰,而更应该受到表彰的,却是那些小舰队上英勇无畏的水兵和低级指挥官们,正是他们的勇敢和无所畏惧,使得已方的大舰队获得了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并且在交战中的实际表现来看,德国人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个海军后起国家在长期霸主国家面前的懦弱,相反,在单兵素质和作战意志上,德国人更胜一筹,当然这有家门口作战的因素在内,但是德国人严格的纪律性和服从精神也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原因。 ( 重要提示:如果 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 c o m ) , ( t x t 8 0 . c c) , ( t x t 8 0 . l a )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促使德皇如此欣喜若狂的原因除了这些获胜的因素之外,很显然的也有陆上战争打不开局面的原因,在陆上进展开始一帆风顺势如破竹之后陷入停顿,德皇也做了一系列的调整,并开始对小毛奇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不满之外,他频频的向海军发出命令也表明他希望海军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对帝国的战争做出贡献。   而这也许正是提尔批次伯爵要亲临威廉港的缘故了吧。   总之,在本次赫尔戈兰湾海战之后,德意志帝国的威望再次继开战之初的势如破竹之后取得了突破,正如威廉二世陛下开战前的预料那样,在有了一支强大的海军之后,欧洲再也没有哪个国家胆敢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了。尽管目前对巴黎的围攻还没有显露出成效,但是威廉有理由相信,只要他的海军再做出一两次突破,那么局面将很快被打开,而整个欧洲也将迅速的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高调奖励海军功臣,也许正是为了刺激他的陆军将领们,他们也应当做出一些对得起帝国的贡献来了。   的确,在威廉二世的地图上,形势已经一转大巴黎攻防战陷入僵局时的低迷,重新回到了一片大好的轨道上来,在东方,他从他的公主那里得到了明确的消息,并且迅速从战场上看到了证明,中国人正在远东开始了他们教训俄国人的军事行动,从北京的消息渠道他能够得到明确的信息,最多到1913年下半年,中国军队将对俄国在远东的门户——叶卡捷琳娜堡形成攻击姿态,届时只要有需要,那么俄国的崩溃将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而中国人也辗转提出了两个请求,一个是在1913年下半年中国进攻叶卡捷琳娜堡的时候,德国在东线应当投入三十到五十万人,对俄国的西线展开攻击。另一个请求是在中国决定在它的南部展开军事行动之前,德国太平洋舰队能够确保安静。   对于德国来说,第二个条件是没有任何难度的,在欧洲大陆形成突破性局势之前,亚洲的太平洋船队动作幅度本来就不宜过大,这时候卖给中国人一个面子并不是一件太难决定的事情。   而第一个请求嘛,威廉二世还需要详细考虑考虑,在东线渐渐平稳的时候,他很想听听东线那两个表现卓越的指挥官的看法,毕竟他们相对来说比较熟悉俄国事务,特别是军队事务。 第四卷 301章 调兵遣将   德皇威廉二世越过总参谋部,直接征召东线两位主将兴登堡和鲁梅尼格,这是继威廉皇太子出任德法边境指挥官之后小毛奇第二次直接感受到了皇帝陛下正越来越不相信自己。   不过所幸的是他的职位仍然没有发生变动,他仍然是德意志帝国的总参谋长,因为毕竟从战略层面来看他还没有犯下任何不可饶恕的错误,而且西线之所以落到如此的境地,那个一意孤行的第一集团军司令克劳克是要负上最大责任的。原本是五路大军齐发,从法国北部边境切入以五柄利剑直接将法兰西的身体戳个通透的完美计划,被这个像是一辈子没打过仗的莽夫给搅和了。   眼下双方陷入僵持,小毛奇一时也拿不出扭转乾坤的办法来,除了以一些常规的对付堑壕战的方法来力图进取之外,他别无其他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法国人正在从大后方不断的向前线增兵。   在这个时候,他敏锐的捕捉到一条消息的出现。   而德皇正忙着在他那张棋盘上调兵遣将,在他看来,由中国人已经对俄国开战的有利消息,东线就没有必要继续维持那种规模的兵力了,有些重要的将领和表现卓越的部队,就可以调配到西线去,目前他的儿子威廉皇太子只是在德法边境率领着第五集团军的一部,也应当给他单独设立一个集团军,用东线表现卓越的,有信心和士气的连续获胜的部队与当地一直与对面法军僵持着的部队组合一下,由威廉皇太子统领,力图突破法国边境防线。从侧翼直插法国的腹地,并以此来带动大战局的变化,到时候再看看小毛奇那边还能拿出什么新辄来。   在他这个调动计划中,兴登堡和鲁梅尼格是一定要调过来的。其他人员的搭配也要征询他们的意见,他当然知道一支部队中将官关系和配合的默契对于一支部队战斗力的发挥是多么的重要。其中他特别点名的只有一个人,也就是这次东线召见三人中的另外一个,目前暂兼任第十七军军长的第八集团军中将副司令马肯森将军。兴登堡和马肯森当年在日本征服战中有过良好的配合,虽然那是一场小规模的冲突而已,但是德皇很看重这两个人,希望他们能够继日本和东普鲁士之后,在德法边境再创辉煌。   继海军高调褒奖了舍尔之后,威廉二世也迫切需要在陆军也树立起一些典范来。即便是为了宣传的用途也十分值得如此,更何况这些人本身就是人中之龙。   当然,德皇也很想直接就西线夹缠不清的战局来征询一下东线那两位良将的意见,在他看来,小毛奇在近一段时间的表现是无能的。   ……   同样让统帅部感觉到耻辱的,还有费舍尔帮的重要成员,目前担任大舰队司令实职的杰利科上将,赫尔戈兰湾的惨败让大英帝国的脸面荡然无存,从最后的战果来看。杰利科上将虽然对冒险计划做出了一定的修补,但是仍然没有改变战败的结局,海军的冒险挑衅行动虽然没有他的责任,但是没有把这次行动演化为一次成功的行动,他是无法逃避责任的。   幸好开战前的保守派和激进派的争执挽救了杰利科将军的仕途,有关键性元老为他挺身说话,战前杰利科是不同意有这样一次深入到敌腹地的挑衅行动的,而在计划审阅时杰利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同意的倾向。只是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对作战计划做出了增加接应兵力的修改,而事实证明,如果没有这个修改而按照先前的作战计划作战的话,大英帝国的先遣舰队和接应舰队都将因为德国投入兵力的巨大而不可避免的葬身在赫尔戈兰湾。   事实上下层的指挥官也无法对杰利科再抱怨什么,事实证明了他的保守防卫策略是正确的。在德国人没有将他们的臂膀探出北海之前就试图消灭他们是不明智的,而以前他们所鄙夷的杰利科将军所奉行的乌龟政策才是正确的,只是一切都迟了。   虽然也还有一少部分人会说杰利科应当派遣更多的增援舰队,甚至包括战列舰舰队前往交战海域附近接应,而不是呆在北不列颠沿海当游艇的话,这场战役说不定就能重创德国的公海舰队。但是战场上是没有如果的,又有谁能够保证德国人不会派出他们全部的实力来加入围剿战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情况也许会更糟糕。   就这样,尽管上层增加了一点点对杰利科的不满,但在中下层,大舰队司令杰利科上将的威信反而更高了。这也让他陷入了一些压力之中,一方面要对上层有所交待,另一方面,他也要对得起他现在所享有的威信。要知道在骄傲的大英帝国皇家海军里,一个奉行乌龟战术的指挥官是不可能长期得到下属尊敬的目光的。   所以他也在筹划着怎样能尽快的挽回目前由于赫尔戈兰湾之战给皇家海军士气上造成的巨大损害。德国人在北海经营的防线似乎无隙可循,但无论如何,总得找到突破的方法,否则这种低迷的状态再持续下去,而战术又回到保守的龟缩战术的话,这以后的海战可以不用打了。   ……   在东普鲁士到柏林飞驰的火车上,特别布置过的一节车厢从外表看上去毫不显眼,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够感受到德意志帝国的富庶和奢华,琳琅满目的各色酒水布满车厢的一侧,而在另一面,却是一幅巨型的欧洲战场态势图,红色和蓝色的箭头在地图上穿梭划过,那标志着数万数十万的大军从那些土地上碾过。   兴登堡,鲁登道夫,马肯森三位将军之外,还有一个不起眼的上校。那是第八集团军参谋部的一名官员,但是从他有资格与上述几位皇帝陛下的红人们坐在一起就可以看出,这位上校绝非等闲之辈。   霍夫曼上校并不在德皇的召见名单之列,但是鲁登道夫却坚持要把他带上。在他看来,这位上校其实已经具备了指挥东线目前战事的能力了,他所欠缺的只是资格而已。而这正是他们这些长官们要为他去争取的,在霍夫曼上校为东线战争的胜利贡献了自己的才智后,也该他们这些高级指挥官们为他去争取些什么的时候了。   “祝贺您,司令官阁下,您终于开始相信我了。”鲁登道夫的目光从厢壁的巨幅地图上收回,看了看并排而立的兴登堡的目光落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兴登堡身子没有动,只是鼻子稍稍发出了一点声音示意他听到了。随即收回目光落在鲁登道夫的脸上道:“是的,最高统帅部有可能动了让我们去西线的心思了,你预见的比我要早。”   回身走到沙发落座,目光在车厢内的几个人脸上逡巡了一遍,冷冷地问道:“中国人加入了战争,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的加入,但是这已经形成事实,随着俄国人腹背受敌,我们都要做好随时到西线的准备。皇帝陛下征召我们,也许是这个意思。即便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也要有这个准备。”   官阶较低的三个人迅速做出了他们作为一名帝国军人应有的反应,都干脆地应了一声,只是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略有不同,鲁登道夫的眉头像是被什么锁着了,而马肯森的脸上则毫无表情,似乎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只有霍夫曼上校比较激动,对于他来说,在跟随过一个窝囊废的前任司令官之后。与这样的一群军官合作,是作为一名军人的乐趣。而且兴登堡也单独与他谈过话,鉴于他在东普鲁士长年的有效工作,他很有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单独肩负起东线的事务来,所欠缺的东西,两位皇帝陛下的新宠也将迅速的为他做出弥补。   “有没有可能是南线?”鲁登道夫思索着发问,随即补充道:“你们可以把这个看作是一次参谋部联席会议,我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可能而已,一切都还要等待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你们也知道——”还没有落座的他将手臂指向了那幅地图:“无耻的意大利人正在逞能,而我们的奥地利兄弟似乎有些不习惯这些。但是你们知道,那个方向也十分的重要。”   的确,意大利人正在愉快的收割着他们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果实,在浑水里摸鱼的快感甚至是强者有时候都无法办到的,在对奥匈帝国的军队形成一定的攻势之后,他们的士兵甚至在某些时刻进入了德国人的领土,对于孱弱的意大利王国来说,这是个很了不起的功绩。   “如果我们的奥地利兄弟能够表现出像收拾斯拉夫人那样的实力来就好了。他们在东线做得很好。”兴登堡点头表示同意鲁登道夫的观点道:“南线是个没有什么乐趣的地方,要知道我们在那里没有海军,这让我们不能够保有我们取得的成绩。对于我们的陛下来说,西线那毫无作为的一百多万人才是关键所在。”   鲁登道夫笑了笑,看着霍夫曼的表情突然又笑了笑,点头道:“也是,司令官阁下,我突然想到我们今天也许是有些放肆了,我们并不是最高统帅部的成员,谈这些问题似乎有些过头了。也许应该迟些时候再说这码事。”   霍夫曼的表情这才稍稍的恢复了正常,将目光转向接话的兴登堡,这位陆军新近大红大紫的司令官阁下也被鲁登道夫的话语弄得笑了起来,正在装烟丝的他甚至把一部分烟丝装在了几台上,兴登堡划燃火柴点燃烟斗,美美地抽了一口道:“是啊,我们现在还在东线,我们的成绩还不够。嗯,我说我的伙计们,你们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在东线再揍俄国人一顿?想想他们居然还有七八十万人在那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们都应该再干他一场。”   说话间他的心思已经转了几转,目光也又落回到了东普鲁士地区,抽着烟道:“西里西亚的安全局势其实并不乐观。俄国人如果有决心,上帝再额外施舍给他们一点智慧的话,他们给我们造成的麻烦绝不止这么一点点。”   “波兰。”鲁登道夫笑了笑,看了一眼沉着脸地兴登堡笑了笑;“至于西线的事务,让他们那帮狗娘养的先忙活一阵吧。”   兴登堡笑了,顺便看了看地图上鲁登道夫说的波兰,许多蓝色的交叉点密集的聚集着,回过头来耸了耸肩膀,边抽烟边朝马肯森问道:“我的副司令阁下,似乎你一直没有怎么说话。要知道我们的旅途很快就要到终点了,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呃——”马肯森抬起头来迎上兴登堡如鹰一般的目光,努了努嘴巴道:“有时候你必须得想想未来的事情,我是在想,在中国的那一段经历,会不会对以后的事务有所帮助呢?”   兴登堡知道他说地是他在中国参观过的一个坦克师很奇怪这种东西中国人并没有下大力气去装备部队,他们似乎只弄了那几个实验的点,而并没有继续扩大装备这种新式武器的军队的规模,相反却是花了大力气向德国推销。他也知道在德国也有几家军火公司在做这个事情,但是没有听说哪只部队已经装备了这玩意,这东西似乎直接抓在总参谋长小毛奇手里,而他也一定给了这些公司很多好处和承诺,否则他们不会愚蠢到去持续生产军方不会采购的东西。   边想着,一声汽笛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火车慢了下来,他耸了耸肩,翻转过烟斗来磕掉烟灰,微笑道:“伙计们,我们到了。”   ……   在旅途中的,还有中华帝国新任的西疆教化司长,以军人身份从事文职的赵秉钧,在出发之前他与大病初愈的袁世凯有过一番深谈。也对未来要做的工作大致有了一个方略,在谈话中他渐渐也感觉出来了,帝国在经历了二十年的黄金发展期后,内部的裂痕正有扩大的趋势。   军人与政治正在渐行渐远,这也是为什么袁世凯力劝他接受这一个他本来非常不想做的差事的原因。皇帝陛下十余年的改革使得军队越来越单一化,而在战场上建立了卓越功勋的指挥官们不再像过去那样能够直接进入中枢,抑或是负担起一省一区的军政民政的大权,形成事实上的土霸王来。而这一点,正是潜移默化的渐渐形成惯例。   自统一后勤的总后勤部设立以后,内地的各总督的权限越来越小。偶尔也会有几个总督抱怨如今总督不如巡抚,甚至有时候倒像个兵役部的下属司官并兼陆军部各省作讯司长了。   而相反的,动嘴皮子的人倒是越发的猖狂,康有为就不去说了,此人如今就堂皇的以皇上的喉舌自居,更连带他麾下那一大批蔓延到军队,地方各级官署,部队的那些所谓教化官们。此次西疆王士珍大将和杨度之争,便是这种争执的结果,而统帅数十万人马的王士珍大将军居然拿这么个书生毫无办法,虽然最后杨度是调离了,但是一到北京,就又出任弼德院副大臣,算起来倒比得上一个寻常的部院尚书了,可以说是不降反升。这些秀才们的气焰实在是太嚣张了。   说话的时候,袁世凯就说你智庵老弟如今不也是扛枪的去做秀才的活嘛,正是大有可为之时啊。一番话立刻就点醒了钻了牛角尖的他。照啊,把秀才的事情做做好,再给王大将军把枪扛扛好,两面都是讨好的事情,自己先前怎么就没看到呢?   袁世凯并没有与这个好朋友多说什么,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接见,如今在朝野自成一派体系的瞿鸿机最近也与他打得火热,袁瞿再加上一个内阁总理大臣戴鸿慈,在某些观点上甚是相契,私下往来也就多了起来。最近是多事之秋,这满天下都乱哄哄的,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而大治正要有人去治。当然,要治人而不为人治,不是秀才们动动嘴皮子就成的,那还要枪杆子挺着你的腰肢才行,在这方面,袁世凯也没摊开来说,那两个书生中,也就瞿鸿机还稍微明白点,不过他指望着手里那些虚无飘渺的几十万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袁世凯心里的这番话当然不会对赵秉钧说,赵走过弯路,火候也欠了点,王士珍徐世昌冯国璋曹锟之辈倒还合适,只是人的地位太高了,过去再好的关系也不能随便就开口乱说。所以,赵秉钧正好能算得上一个传话的人。   “西边那是打仗的地方,孙子他老人家说过,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佐不可意气攻守。这个道理,也许咱们的王大将军也未必知道呢。”赵秉钧一身文官服饰,眉目间看上去已经略有霜色,早已不复当年那个少年得志的踌躇满志的状况。听了袁世凯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作为结尾,也琢磨不出什么味道来,眼见袁世凯已经端起了茶杯,也就苦笑了笑,起身告辞。   等赵某人到了杜尚别的时候,北方的事务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皇长子定亲王溥华正式被册封为新蒙国王,贡桑诺尔布和棍布扎布,那彦图三个王爷的女儿分别被册立为王后和王妃。前段时间才刚刚在朝野中闹腾的新蒙立国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变成了现实。   有国就要有都,就要有疆界,就要有藩属地位。这一切诏谕中都没有明说,新蒙国立国后的第一道告子民书才把这些问题讲明了,新蒙国的国都就在刚刚打下来的伊尔库兹克,奉圣谕更名为蒙京的地方,而疆界则是一个虚的概念,说是与上国以外蒙为界,北方直到太阳神走过的地方,西方也要到蒙古人流过血泪的地方。太阳神到过哪里,谁也不知道,而蒙古人流过血泪的地方倒是清楚,那就是前几年引发大战,打开西疆局面的导火索,托博尔斯克了。而这个地方目前为止,仍然是俄国人重兵驻守的地方。这么个立国告子民书,不啻于宣布一立国开始,就向俄国人宣战了。   立国公告也讲明了,新蒙国如所有藩属国一样,外交权力归属于中华帝国,其他的部分则略有不同,新蒙国的行政官员都需要经过中央政府的书面确认,也就是说要吏部出票拟才行。最重要的军事方面,由于立国初期安全的需要,新蒙国以境内矿产等资源一百五十年所有权的抵押方式,租借中华帝国提供的皇家军队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立的什么鸟国啊。赵秉钧看了公报,心里暗骂了一句便嘀咕了起来,如今这么个皇帝陛下,越发的叫人看不懂了。   看不懂的不仅仅是新蒙国立国的事情,还有阿拉伯的事情去掺合那么几下子干什么?养了那么大的海军又不打仗搞什么?南方安南屡次请求天朝派军打跑法国人,但凡是个军人就有把握的事情,皇帝老儿就是不答应。   等等等等,要算的话,赵秉钧还能罗列出一堆来,虽然他心里能够判断出来皇帝老儿在摆弄着一个很大的棋盘,但是如果猜测的是真的话,那么好像又太下作了些。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跟任何人说的,军队里面除了教化系统,可还有个不在明处的军情系统的,那是捏在肃王爷手里专门查大逆的。自己这么个倒霉人,还嫌倒的霉不够多么?   这时候也已经进了夏天了,进了七月这中亚的天气一天比一天难过,让人动的懒得动弹。而在遥远的欧洲战场上,从东到西,从北到南,从陆地到海上,一连串的大动作却又要展开了…… 第四卷 302章 会战   绸缪着一个振奋士气的战斗的大英帝国皇家海军,最近却遇上不少大麻烦,在陆上西线战场还处在一个没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刻,海军还是需要做出一些像样的成绩来堵住那些媒体和攻击者的嘴巴。   当然,比他们更想再进一步的是德国人,在一场被动到来的胜利之后,海军的高层在这个夏天来临的时候也收获到了不亚于这个酷暑热度的褒奖,这里的明星是舍尔,莱茵哈特·舍尔。德皇除了颁给他一枚饰有像树叶的勋章和一个足以记载进史册的与地名有关的荣誉称号之外,还格外的赐予这位中下层出身的海军军官在姓氏中加入“冯”字的殊荣,虽然舍尔将军很高兴这份荣誉,但是他仍然没有改动自己的姓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等到北海上只有德意志的舰队骄傲的巡航的时候,他会接受这份恩典的。   他的军衔也由中将晋位为海军上将,这使得他成为海军界中最耀眼的新星,也隐隐让公海舰队司令项格诺尔上将略微感觉到一些嫉妒,他的副手波尔上将偶尔也会表露出一些类似的情绪,所以他时常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场合提醒自己的长官是否应当建立新的功勋了,当然,这一次要把那位正在发光的朋友排除在外了。   舍尔目前的职务是战列巡洋舰舰队的司令官,在他荣升上将之后,再担任这样次重要的分舰队司令显然已经有点不合时宜了,而此次他的职务上并没有做出调整,很显然是给公海舰队司令部留了些面子的。而要继续保有这些面子的话,英格诺尔上将也觉得仅仅不犯错是不够的。   所以,他比以往更要投入到紧张的备战工作中去,他甚至批准了一两个冒险的出击计划,只是时间上的决定权仍然抓在自己手中,眼下绝对不是出击的好时候,英国人在遭遇一场挫败之后,也许正在同样等待着一个德国人送上门的机会。他们当然也会积极的寻找战机以捞回颜面,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务的话。英格诺尔将军觉得这样的机会不能再留给舍尔了。   所以他也在夏天里对舰队的指挥体系做了调整,舍尔上将荣升公海舰队副司令的新职,而在经过商谈之后,司令部并没有给战巡分舰队委任一个新的专职司令官,而是由司令部直接指挥了。   夏天到了最酷热的时候。英格诺尔上将收获了一个绝好的消息,这个消息严重的支持了他对于英国人的判断——他们急于寻找捞面子的机会,已经急得快要发疯了。   公元1912年8月19日,从潜艇外围防线传来消息。在荷兰外海,U-9和U-7、U-4三艘潜艇组成的巡逻编队,在巡逻时发现了英国的三艘装甲巡洋舰克雷西号,胡格号和阿布基尔号,并在一段时间的跟踪和隐蔽之后,在接近入夜的时候,利用夜幕的掩护,以鱼雷击沉了这三条英国人的军舰。   舰队司令部的庆功酒会一连开了三天,以庆祝击沉三条英国巡洋舰的佳绩,这也让很多军官猜测,是不是下次击沉四艘的话,庆功酒会会连办四天?   这只是个玩笑而已。但随即而来的惊天大喜讯让他们不由得跪倒在地感谢上帝,仁慈地主您真是太护佑伟大的德意志了。   也许还有些军官的酒劲还没有缓过来,在潜艇功劳簿上墨迹尚未完全干透的情况下,仅仅是在1912年8月25日,这一次时间是早间快到8点的时刻,似乎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英国人在发现海岸线和航道上有德国人的一艘不明舰只出没时,竟然出动了本来打算出海训练巡航的七艘超无畏占列舰的豪华队列去追击这样一条可怜的德国船。   当然,他们事前并不知道这条德国船只是一条以旧邮轮改装的布雷船柏林号而已,如果早知道的话,他们甚至可以避免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幕惨剧。   以百人队长号为旗舰的占列舰编队杀所腾腾的向着德国的小邮船出没的方向驶来,他们不知道德国船到底在干什么,当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航道上那数百颗刚从母船上产下的黑色卵球在雾气的遮盖下正随着波浪摇曳着。豪华的占列舰编队在离港后不久,就接到了航空队顺报的德国船的新方向,以旗舰百人队长号为首,阿贾克斯号、大胆号、乔治五世号、奥利安号、君主号和雷神号六艘后继船只相续跟着旗舰在海面上转了一个漂亮的大弯,并使得水面上生出数道白色的航线来。   便在这个时候,悲剧发生了,大胆号在转向后便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在甲板上的人们听到了来自水下的沉闷的撞击声,但是听上去又不像是爆炸的声音。于是谨慎的英国人开始了检查,但是他们却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关闭水密门。   柏林号在这里布下的数百颗水雷中的一颗,正是那声闷响的肇事者,它的不干脆的爆炸声不仅欺骗了英国人,还炸开了大胆号这艘庞然大物的左舷机舱,并使得其中的防水横隔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就在英国人开始检查的时候,左舷机舱开始剧烈进水。   舰长达姆派尔准将发现了这个问题,大胆号已经开始了严重的倾斜,为了保持平衡,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命令给右舷对应部分注水,并开足马力试图在完全沉没之前开回母港抢滩。但是由于左舷机舱已经完全废弃,整条舰的时速最高也只能达到9节,而且此时要保持战舰的平衡已经非常之困难。   无可奈何之下,经请示舰队和大舰队后,达姆派尔流着眼泪下令弃舰,全体舰员撤离到友舰上去。而倒霉的大胆号在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挣扎之后,才放弃了最后的努力,在岸防方向支援来的各种舰只的努力帮忙都宣告败后,最后的留守舰员也宣布离开,在当天17时才宣告最终沉没。   这艘价值两百多万英镑的超无畏战列舰,在一颗不值多少马克的水雷的作用下,宣告退出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作战序列。而事件的罪魁祸首柏林号已经摆脱了追踪,抛下所有的水雷后,顺利地返回了德国。   当天晚间,从秘密渠道获得了大胆号沉没的公海舰队威廉港基地内欢腾一片,在这个夏天他们给英国人留下了深刻的教训,而己方还没有损失一条大舰。这是海军的胜利,而两个司令官阁下也很高兴,光芒四射的舍尔上将并不是这一场功劳的直接缔造者。   英国方面自然是颜面无光。愤怒的杰利科直接要求达姆派尔滚回老家去,他随的压力够多的了,而海军部那帮狗娘养的正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的时候,这个愚蠢的部下就帮忙一个,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容忍的么?   这个糟糕的夏天赶快过去吧!对于皇家海军来说,这是个被上帝诅咒过的夏天。   只是如果杰利科上将能够从焦头烂额的海军部的指责声和本土舰队不断出现的篓子中抽出哪怕一点点的精力去关注一下陆地上的那些事情的话,他会发现上帝老先生诅咒的绝对不仅仅是皇家海军而已。而且另一个对象似乎还要更加的糟糕。   那正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国家——曾经辉煌过的俄罗斯帝国。   兴登堡将军和他的助手们在觐见过皇帝陛下后。获得的奖赏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他们事前判断的皇帝陛下有意将他们调往西线的命令并没有那么快的出现,而鲁登道夫想好的那些推辞的话语也没有派上用场,皇帝陛下温和的表扬了他们的功绩,也忧虑的提了提西线,但是似乎是照顾到同时觐见的小毛奇的面子,皇帝陛下很快便转过词锋,重新谈起东线的问题来,德皇收到的消息表明,俄罗斯帝国的全面动员已经开始,在短短的半年时间之内,已经有超过九十万的新兵被编入军队,如今在东普鲁士所要面对的方向上,从波兰到立陶宛,从沃伦到里加,漫长的战线上,俄国人已经囤积了一百七十万的大军。   而在俄国人的东线方向上,他们也在叶卡捷琳娜堡一线囤积了超过六十万的军队。整个俄罗斯帝国的全面动员已经将这个帝国所有的战争潜力挖掘了出来,虽然在这批处在前线战区的数目高达两百三十万人的庞大部队中只有八十万士兵手中能够握有一杆步枪。但是这庞大的数目仍然能够给兴登堡将军制造不小的震惊。   是啊,就算他们没有枪他们乖乖的给你俘虏,但是你总得用部队去看守他们吧,总得让他们吃点什么吧,免费供应数十人的俘虏,这个任务实在是太夸张了。   而在己方手中的,只有第八集团军和随后增援去的近卫预备军一部,两个中国师,总计不过二十万人。要对付对面那一百七十万人的部队,他第一次感觉到他与鲁登道夫基本已经确定的在东线再干一场的目标有着不小的难度。   威廉二世似乎看穿了他的忧虑,在一阵大笑之后,他又像上帝一样,给兴登堡带来了好消息。皇帝陛下告诉这位陆军界星光熠熠的将星,他已经被任命为东线德奥联军的总司令,奥地利军队将有三个集团军接近五十万人供他使用。   这是奥地利甘心情愿付出的代价,只要能让斯拉夫人滚开,他们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   于是在五月刚刚到来的时刻,兴登堡和他的助手们回到了东普鲁士。在那里,他们开始制定诅咒俄罗斯的作战计划。   到夏季快结束的时候,他们的战果已经大的惊人,就连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也没有想到,对面的俄国人尽然会如此孱弱,如此不堪一击。5月下旬德奥联军开始波兰攻势,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横扫波兰全境,并在7月10日攻克华沙,歼敌二十余万,俘虏近五十万。   十几天的休整后于8月5日开始东进攻势,兵峰直指立陶宛,圣彼得堡震动。贵族中已经出现大量的主和派,请示向德国投降,而即便是最坚定的主战派,也再没有实力去抵挡如同死神兴登堡集团,他们所能提出的最好的建议,也就是迁都了。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迁都其实也并不能带来多少安全感。因为随着夏季的临近结束,东西的领土萎缩已经到了最后的警戒线。   新蒙国立国以后,在近六十万雇佣军的支撑下,在夏天西伯利亚气候最好的时节完成了对西伯利亚的征服。他们的都城也从借用上国的库伦而搬迁到了蒙京,也就是过去的托博尔斯克。到9月3日的时候,大军完成集结,并形成对六百多公里开外的叶卡捷琳娜堡的攻击态势。   北方方面军总司令冯国璋上将也在这一天接获上谕,荣升大奖。   而在中亚部分,王士珍大将指挥的第三方面军也获得了巨大的进展。获得军力增补后的王士珍集团在这个夏天完成了里海攻势。并分别在8月21日和9月11日攻克了里海东岸和北岸的两座重要城市——科佩特山脚下的贸易重镇爱城(即阿什哈马德)和伏尔加河畔的阿斯特拉罕。   而在里海的另一侧,土耳其人也奋起勇气,对俄国发动了复仇攻击,他们将战线向俄罗斯境内推进了四百公里,并在黑海和里海之间形成了一道横向的战线,上一个世纪俄国人施加给他们的数次耻辱,他们终于等到了复仇的机会。在中国军队攻克阿斯特拉罕之后,他们也在配合作战的同时,将战线推进到了阿斯特拉罕一线。双方以伏尔加河为界,保持着轻度对峙的态势。   至此,随着冬季快要来临和战略目标的转变,西线的军事行动便告一段落,由于巨大的军功,王士珍晋位元帅,并成为中华帝国施行军衔制以来第一个元帅。诏谕中讲的很清楚,王士珍晋爵三等武威公,晋元帅衔,位同三公,仍领第三方面军务。   对于俄罗斯来说,这个冬天的寒冷是史无前例的。他们正面临覆国的危险,在圣彼得堡,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因为他们知道,德国人暂时还没有打过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冬季的帮忙而已。一旦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也许……   而国内糟糕的局势也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圣彼得堡卫戍司令部趁着冬季的将要来临外部军事压力减缓的机会,开始了在国内的大规模抓捕行动,一大批正准备要在近斯发动暴力革命的人员被抓捕入狱。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托洛茨基,这位可爱的国际主义者目前正在郊外一个富商的庄园内为目前的局势所烦恼,并又重新燃升出新的希望来。睿智的瑞士人讲的没有错,春暖花开的时候,腐朽的帝国将迎来彻底的失败,那时候将会是你们最好的机会。所以,他开始了一个冬天的等待。   赵秉钧也在等着消息,借着军事威力的势头,他的教化工作比他的前任完成的要好的多得多,在帮助袁世凯与王大将军,不现在应该是王大元帅了。与王大将军建立沟通以来,王虽然对于北京那几号人物的想法不屑一顾,并斥责他们是狼子野心将要遗臭万年什么的,但是对赵秉钧的教化工作还是很支持的。除了在物资上尽量的满足赵的需要外,对于赵秉钧负责南面的与波斯和阿富汗人的联系问题,他也从来不干涉。而赵秉钧有时候在军事上为他支招他也不责怪赵某人越权,相反还破采用了赵某人的几条战策,并在几次作战中都显示了一定的功效。   这与赵秉钧在历经磨难和人情冷暖后性情和处世态度的转变是分不开的。他来之前就仔细的研究过王士珍这个人,这个人在万岁爷亲政以前,间接算是李鸿章老中堂的人,他的老上司是在日本战场上丢人丢到家的叶志超。光绪十六年筹组龙旗军,此人进了聂士威老公爷的体系,并从此一直算是皇上的嫡系,他这个态度也是极自然的。可以说,没有皇上就没有他王某人的今天。而聂老公爷的旧部几乎人人都以老聂为效仿的榜样,指望这些人去为朝廷里那两个书生去张目,无异于与虎谋皮。   想到这里,赵秉钧这才发现袁世凯谈归谈,但是从来没说过一句他自己认为应当如何如何,全部都是转述戴总理说该当如何,瞿院总(接任梁启超留下的皇家社研院大臣后的称谓)说该当如何如何……老袁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一样是身受大恩,谁能知道这老袁是不是奉了皇上的上谕跟这两个书生周旋着呢?   那老袁又让自己跟王士珍搭上这条线干什么?赵秉钧可真是迷糊了。   他毕竟是犯过错的人,在这上头他不敢再有什么侥幸心理了,于是在王士珍晋爵晋衔的当天晚上,赵秉钧开始提笔写密折了。而他并不知道的是,王士珍也在写密折,而袁世凯的密折放在养心殿小书房已经放了一个夏天了。   他不知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要搞到搞臭戴鸿慈的小伎俩而已,至于瞿鸿机,如果不是顾虑他麾下那几十万工人党员在这个正在开足马力大生产的年代搞出些什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来的话,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挂了。   当然,我现在的心思还没放到这些个政治斗争头上,多年前的上谕让七品以上臣工都有了密折奏事的权力,给我增添了工作量的同时,也让皇权更加的威严和牢固。而军中的情治和政训两套系统,地方上的两都系统,都让这个统治体系坚不可摧,我当然没必要在眼前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去把精力放在窝里斗上面。   这一年下来,中德的合作基本上已经明朗,一连串的联合攻势,已经把俄罗斯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考虑到他们国内即将出现的巨变,也许我的战略准备已经全部集中到了南方了。   第四方面军在冯国璋晋大将衔并在蒙京完成了兵力展示和攻势预演后,已经开始了有秩序的撤退工作,预计到明年开春的时候,整个西伯利亚的雇佣军数量将会缩减一半,而这一半人当然次会继续留在北方,他们将全部整编进目前实力薄弱的第二集团军去。与俄国之间有一个新蒙国做缓冲,北方目前的兵力格局是有点嫌多了。   而西方还要保持一定的攻势和这事存在,毕竟那边的任务还没完成。波斯人和阿富汗的一些配合动作在第二集团军攻势开展后就要大规模展开,而新占领土的保持也需要大量的军事人员存在,所以,王士珍部的调整幅度就不宜过大了。   南方方面军目前暂时由曹锟统一提调,但是还没有明确的给他一个司令的名义,对于他来说有些不公平,毕竟当年两个平起平坐的同侪已经晋位元帅大将,而他却因为无仗可打捞不到晋升的机会,也是时候让他发挥发挥了。   在关注着北海海域即将开始的新一轮的海军大对决甚至有可能是决战对决的同时,整个帝国的军事体系也正在渐渐向南转移。 第四卷 303章 箭在弦上   1912年进入冬季的时候,德国和英国先后成立空军,虽然飞机出现仅仅才有十几年的历史,但是由于它的革命性和划时代性,它很快就被用于军事用途,并且先后在意大利对埃塞俄比亚的战争,意大利和土耳其的战争,中国对俄罗斯的战争中获得使用。并且在一战开始后,在西线战场上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当然在这个时候,飞机的作用仍旧限定于取代过去飞艇的一些指挥和侦察功能,由于它比笨拙的飞艇具有更高的航速所带来得更高安全性,所以在高射炮出现之后,飞机很快就将过去空中的霸主飞艇赶到了后勤运输等用途上去了。   不过既然是双方都有的物事,在空中的时候就免不了油然而生出独霸这片天空的念头来,只是在目前的状况和技术条件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试图用手枪去击中对方的飞行员,而在对地攻击上,则需要专门的人员用手提起炸弹扔到目测以为的目标的头上去。   空军的成立,也正式宣布了空中将成为新的战场。而要让战场能够成为战场,则需要技术上做出一定的突破才行。双方都不约而同的试图在双层机翼的上层架上机枪,又或者将机枪安装在侧方以避开前面高速旋转着的螺旋桨,以试图获得更多击中敌人的机会。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种方式由于瞄准位置及射击位置的偏差而造成的精度问题,和机动性上的问题,在实战过程中实际效果很差。所以人们都会感叹,如果机枪能够直接撞在机头螺旋桨的后方就好了,当然,要这样做一定要解决机枪子弹损坏螺旋桨叶片的问题。   要知道螺旋桨的速度是每分钟1200转,而机枪的射速则在每分钟600发子弹,要让子弹穿透旋转着的螺旋桨叶片而不损伤叶片,这除非有上帝的佑护。   而在东方的战场上,中华帝国皇家航空队所装备的由西安皇家飞机公司制造的飞虎式攻击机,就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他们飞机前端的机枪,可以完美地让子弹穿透高速旋转着的叶片,而丝毫也不会损伤螺旋桨而给飞机带来致命的创伤。   在这样的状况下,尽管渠道不同,但协约国和同盟国都同时获得了中国皇家航空队的飞机可以从前端的螺旋桨处发射机枪子弹的消息,并都通过外交渠道正式向中国提出了咨询。   德国人的消息来源自然是宽松的,中国更像是向德国推销这种飞机。而英国人则是从圣彼得堡获得相关消息的,在远东他们在野外行军的地面武装时常会受到这种飞机的俯冲射击,虽然俄国对于英国在中俄交战后仍然没有在亚洲开辟对中国的第二战场心怀严重不满,但是出于寄望英国在中俄之间再次扮演调解者角色的期待,他们仍然向英国提供了这样的消息。这就让同盟国和协约国阵营在1912年的秋天几乎同时得知了这样的一项超出技术力想象之外的消息。   虽然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看着中华帝国外交部核发的一些实战中的中华帝国飞虎式攻击机的射击姿态的照片,和从驾驶舱位置的射击照片,都证实了这个传闻。   于是他们开始试图获得这种技术,在目前,中国各部门内掌握这种技术的,只有总参谋部,陆军部两个部门抽调人力刚刚开始设立的一个航空工业军事联席委员会掌握着,而这个只有三十七个人的部门目前直接接受皇帝陛下,陆军部尚书醇亲王载洸,总参谋部徐世昌陆军上将三个人领导。而能够直接接触到这份机密资料的,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余即使是在这个委员会工作的官员,也不能将这个东西的秘密泄露给外国。   其实这个东西说穿了也没什么,在成立皇家航空队不久后便产生了这一类的需求,我只是将一些原理类的知识用一个简单的结构图向现已更名为皇家科学院的原皇家研究院的几个中国技术专家看,并安排他们去研究这其中的机械工程方面的具体内容,在经过帝国大学和皇家科学院一些中方的专家们研究了半年之后,便投入了实际生产,并陆续开始在皇家航空队装备使用。   而在随即有皇家航空队参战的新蒙立国战中,这个小技术进步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不仅在对地攻击中显示了他的威力,并且在少量的空战中,也让皇家航空队一雪由于飞艇连续被俄方击落造成的耻辱。   从技术角度来说,目前这段时间差延续的时间绝不会太长,因为这其中的技术含量实在是太低了,一个限制机枪发射的射击协同控制器,用机械的方法就可以解决。这当然不会难倒欧洲的那些工程师太久,而在这上面,既没有必要保持所谓的技术封锁,更没有必要放过赚钱的机会白白错过。要知道在西安组建隶属于国家的皇家飞机公司,是花了很多银币的。   而无论是协约国和同盟国。都会愿意从中国进口一些飞虎式攻击机回去研究这其中的窍门。唯一的区别就是英国的供货渠道是畅通的,而德国的渠道是被封锁着的。   所以,在吊了欧洲没几天胃口之后,商务部尚书盛宣怀就在外交部的牵线下分别与英国和德国签署了以金属银购买中国的飞虎式攻击机的实物和技术资料的协议。英方接受了中国提出的条件,他们将以每架八万两白银的价格,购买共计48架中国的飞虎式攻击机。这个价格比他们自造的飞机造价足足高出了六成。这也是历史上最大的一笔英国向中国购买的军火贸易,总计成交价格为三百八十四万两白银,约合六十四万英镑。虽然这与过去动则百万千万的中国外购资金量相比还算不上什么,但是这毕竟是一个胜利,在军火工业上,洋人也有求咱们的时候了。(英国此时的作战飞机造价约3000英镑,合5万两白银。)   尽管肉痛,但是为了获取如此重要的技术资料,英国人还是乖乖的付了现款。由于英镑的通货价值的未来是一个未知数,中方在目前仅接受白银付款。所以,这笔金钱是通过海运方式运抵新加坡交给中华帝国皇家海军的。而德国方面的价格要实在的多,他们需要付出的数字是二百万两白银,这笔钱由于目前英国皇家海军采取的封锁政策,暂时记账。由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的部分物权作为抵押。德方的代表在法律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技术图纸好传,而实物难运,这是一个正常的道理,但是实际上双方估计装备使用的时间恐怕也差不多,所以预计到1914年左右的时候,应该就会出现机枪空战的场面了,而到那个时候,帝国恐怕在南方的战事也七七八八了吧。而技术上也还会有新的进步那是肯定地。   用二十多年的时间,终于手中捏起了一支自己的技术力量。和一个完备的人才培养体系,这远远要比我今天突发奇想一个这个,明天从后世抓一个那个技术要来的好的多,最起码能够让中国在建立起一个紧咬西方技术水平线的技术力量和人才体系的同时,还能偶尔接受我的点缀之作。   这远远要比我现在下令让人去搞原子弹,明天让人去搞战略轰炸机等等现实的多。   航空射击协调控制器是我的一个点缀,另一个点缀出现在了侦察和防御层面,那就是雷达的提前出现,而这种东西我是不会准备向外国出售的,在将来的海上大作战中,有远程测距雷达的舰队和没有这玩意的舰队,不是一个等量级上的概念。雷达的概念出现在了我的计划之中几乎是与那个射击协调控制的概念是一起出现的,而目前这项研究工作也在进行之中。借用国外已经有的相关资料,譬如多普勒,马克思威尔,赫兹等人的理论和初步的实物等,中华帝国首创的雷达型号也将很快出现在各军兵种的战斗序列中。   当然,由我的一些点缀性的想法,触发出我的技术人员们自己的衍生发明,这些衍生性的东西,就不在我的控制之内了。   1912年的下半年,陆地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进展了,西线僵持,东线德奥联军在兴登堡的统帅下势如破竹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而奥匈帝国正在与意大利鏖兵,保加利亚牵扯住了希腊,让土耳其得以放手去进攻俄罗斯。这一系列的战场态势,都大大的有利于同盟国集团,协约国当年的三条腿支柱,有一条半已经陷入深渊了,俄罗斯这条腿在四国的联合三面夹击中已经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冬天适时的来临的话,他们甚至可能以投降的姿态提前退出战争。而那半条腿则是法国人,不管德军西线现在如何,毕竟还是一个僵持局面,而且战场是在法国的境内,要论起失败程度的话,德国人还没有与法国相媲美的资格。   而法德边境的战争线上,威廉皇太子也在西线陆军一系列的军事调整后,正式出任新建的第六集团军的司令一职,麾下暂时辖有22个师,他的父皇给了他允诺,在冬季的一轮动员和征兵结束后,他可以指挥的部队将扩展到50个师。随着东线傲人的战绩不断的传回柏林,德皇愈来愈不相信总参谋长小毛奇,所以他在法德边境这个他直接支配的战线上下了重注,指望着他的太子能够率领大军攻克防线,并解救在巴黎外围被牵扯着的百余万大军。   可以预期的是,如果协约国再不振作的话,1913年将还要更加难熬。   这对于协约国的老大英国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协约国一败涂地,虽然还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如果再不做出战略上的调整的话,这盘棋迟早要输掉,要知道美国至今还没有表态,但是美国政府已经有不少次公开的表示对英国封锁政策的不满,他们认为这是对公平贸易的挑衅。德裔移民在政界拥有着超乎想象的影响力,而且德国在战前数年里一直采取的对美友好姿态和在南美洲利益上的合作态度,也让美国人民在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刻时,对同盟国保有相当程度的好感。毕竟从感情上来说,美国与同盟国一样,是旧有秩序的挑战者,也是心怀不满者。   英国需要一场胜利,起码是一场战斗的胜利来鼓舞士气人心,命令首先下给了本土舰队。他们必须在合适的时机给海军部和内阁乃至国王陛下一个合适的答案。而在战略方面,他们也正在准备着适当的给已经支撑不住的俄国人适当的支援。柿子要拣软的捏,他们初步的切入点基本上锁定在了土耳其这个同盟国中除了保加利亚之外最菜的国家。   而看得更远的话,总参谋部也在亚洲局势上投入了相当的精力,虽然他们认为在欧洲做出最后胜负之前去考虑在亚洲是否与中国交战是愚蠢的,但是中国愈来愈表现出他干涉中亚乃至中东问题的兴趣之后,大英帝国必须考虑是否要在中远期内,在欧洲战事分出胜负之前开辟第二战场的问题。   这一切,都需要人和投入。海军自不必说,本土舰队应付德国公海舰队,地中海舰队应付奥匈帝国和土耳其,印度洋舰队防备德国的太平洋船队甚至中国的皇家海军,维持这几支力量很吃力。而要在亚洲开辟第二战场,在土耳其身上动刀子,这都需要大量的陆军。特别是亚洲,仅仅靠着印度,在未来甚至有可能不那么安全的印度,是不太够的,还需要从本土运送陆军前往,而这个动作是否会引发其他的一些连锁反应,诸如印度周边的英国势力范围的失控,诸如中国会否策动一些殖民地区独立并发动攻击等等,这还都在进一步的考证之中。   另外一个就是美利坚和众国的问题,他们是否有可能在未来与中国结成独立于欧洲两大集团之外的新的旨在支配世界的利益或是军事同盟,这都是未知之数,毕竟从他们两个国家所处的位置来看,摒弃冲突瓜分世界是很自然的想法。而从前十几二十年的历史来看,双方也正是沿着这一条路线在走的。   这些问题都由文官或是参谋们在考虑,而海军方面,则在条件极其不利,士气极度低迷的情况下,开始了他们继失败后的第二次新的战斗。当然,这次是被动的。   冬季快要来临的时候,在1912年10月,皇家海军本土舰队就准备着将几艘战列舰返厂检修,有的需要改进动力系统,有的蒸汽系统出了点毛病,所以舰队司令部决定在冬季来临之前就彻底解决这些问题,以免得等到气候和环境都变得更加恶劣时,这些小毛病说不定会捅出大篓子来。譬如不久前大胆号战列舰的沉没,难道那真是一个无法挽回的创伤吗?   所以,在10月到11月,相继先后有战列舰阿贾克斯号,铁公爵号,猎户座号,征服者号前往船厂检修,算上这段时间新服役的虎号战列巡洋舰和战列舰本鲍号,印度女皇号,实际上这段时间本土舰队的实力出现了某种程度的缩小,毕竟新服役的舰只要指望他发挥出百分百的战力是十分苛刻的。   而在这个时候,德意志帝国公海舰队司令部的两个司令官也在准备着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行动,以试图建立起不单单属于舍尔副司令的功勋。他们计划直接以大编队轰击不列颠的沿海城市,有计划的后撤,并利用埋伏好的主力舰队在可能进行的大规模海战中建立起超越过往战绩的历史性功勋,争取让赫尔戈兰湾不仅仅只有一位骄傲。   于是在11月2日,这个大英帝国本土舰队实力最薄弱的日子里,两位司令官让舍尔副司令担任留守司令,而亲自率领主力舰队,包括一个战列巡洋舰编队,由副司令波尔海军上将统帅,作战单位包括赛德利兹号、毛奇号、冯德坦恩号、布吕歇尔号、戈本号、弗林格号、吕佐夫号七艘战列巡洋舰。这支快速舰队加上两个驱逐舰舰队三十二艘驱逐舰以及八艘装甲巡洋舰,共计四十七艘水面作战舰只,并配属了七艘U型潜艇以作侦察及前敌警戒之用。   此为破袭舰队,初步任务是炮击侦察结果为防守薄弱的英国沿海城市雅茅斯。在战列巡洋舰炮击港口城市的同时,巡洋舰等辅助舰只开始在附近和预判英军增援及追击海域布设水雷,以延阻敌大舰队的追击,使得本舰队能够从容逃离,与接应大舰队在预定海域会和,并再次埋设水雷,等待着英国人的追击舰队抵达,并一举而歼灭之。   而接应舰队也就是主力舰队则由公海舰队司令英格诺尔海军上将亲自率领,以舰队内次新的,1910年编入现役的边境总督号战列舰为旗舰,下辖战列舰大选帝候号、国王号、路易特波尔摄政王号、阿尔伯特国王号、皇后号、腓特烈大帝号、恺撒号、奥尔登堡号、莱茵兰号、拿骚号、韦斯特法仑号总计十二艘战列舰,分为三个战列舰分舰队,配合上率领的其他四个巡洋舰及驱逐舰舰队,主力舰队总作战舰只数目达到了九十二艘。   如此大规模的作战计划,派遣作战舰只数目总计一百三十九艘,但是指挥官的集群中却没有光芒四射的海军大红人舍尔海军上将。这让这位新晋的公海舰队副司令阁下非常非常的恼火,他有十足的理由可以确信他的顶头上司和他的同僚对于他有着异乎寻常的偏见或者嫉妒,在列席参加完延续两天的作战会议并没有说一句话,次日又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整整一个下午以避开黄昏时分那激动人心壮丽异常的大舰队出港仪式后,他写了长长的一封直接送达柏林的信件,他要控诉!   直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这一次被排斥的经历对于自己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起码在眼前看来,这情况糟透了。   而两个骄傲的司令官阁下,心情却是好极了,特别是担任先遣舰队司令的波尔上将,从他的角度出发,他实际上有两个创造功勋的机会,对英国港口开炮,参加后半部分的围剿战。而如果运气好的话,如果英国人不派太多的舰队来救援的话,他完全有理由就地解决一部分英国小船,随后再按既定计划行事。这样的话,他完全有可能建立起比英格诺尔上将更大的功勋。   在战前确定的战术规划中,他的舰队和英格诺尔上将的舰队将在紧锁荷兰外海的西弗里西亚群岛中的阿默兰岛以东与思西蒙尼克岛之间宽达二十多公里的峡口分手,他继续由荷兰外海前往作战地点,而主力舰队大部则向北方和西北方较远处巡弋等待并准备设伏。   而计划中的诱敌期内,主力舰队也将完成在外海布设水雷,并在北方洋面机动,等待诱敌舰队将英主力舰队吸引到泰尔思海灵岛附近的海面时,主力舰队主力则分别从预定交战地点的东北方和西北方赶到,并形成夹击之势,力图将陷入围困的英国追兵逼向南方浅滩密布的西弗里西亚群岛海域,以荷兰外海特有的地形做配合,形成一个三面包围圈,而仅有的一面出口,却是处处浅滩。   在两个司令官的设想中,这个计划天衣无缝。现在看的就是英国人会派出多大规模的舰队来了。而现在的潮位也完全支持他们的这个计划,荷兰外海的这个群岛即便有大潮,也绝不容许战列舰通航,更何况这时候正是低潮的季节。   在互相以探照灯号致敬后,两支舰队开始分开,波尔将军的破袭舰队向着笼罩在夜幕下的不列颠进发。 第四卷 304章 不存在的大舰队   凌晨的港口并没有太多的人,这时候才刚刚是早上六点多,黎明在不列颠岛冬季的浓雾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太阳只是派了他的先遣军来,而他的主力还要两三个小时候才能抵达。   波尔将军率领的先遣舰队也是在这个时候抵达这片未设防的海域的,驱逐舰和巡洋舰编队在前方忙碌的清除英国人留下来的少量的水雷,另一批小型的舰艇们则忙碌的向两翼扩散开去,并在他们认为合适的地点将水雷埋设好,大胆号不幸的沉没让德国人和英国人的作战习惯都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德国人有理由认为上帝会一直保佑他们,尽管他们的国歌没有那一句上帝保佑皇帝陛下的歌词。所以海军官兵们总是习惯的将廉价的水雷多多的扔向大海,也许说不定有那么一天英国人就会派遣一两艘战列舰撞上它们。   而英国人在大胆号沉没后,对于这种在海面上不怎么起眼的小东西格外的忌惮,而U型潜艇在不久前击沉巡洋舰们的历史,也让他们对潜艇这玩意增加了不少的戒惧。德国人尚且不知道,皇家海军保守的司令官杰利科上将已经对他的部下下过命令,在追击德国海军舰队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这两样东西。实际上这条政策的出台,也就意味着英国人不会再像过去那么不小心了。   波尔将军当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的望远镜里,海岸线上一个港口城市的轮廓隐隐的在雾霭中若隐若现。他看了看手表,预计再有一刻钟左右就将进入攻击距离了,他的大炮们将很快让不列颠岛尝到火药的滋味。   他的士兵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是一支突袭舰队。但是他们仍然拥有了令人生畏的攻击力量,数十门十二寸巨炮能够顷刻间摧毁海岸上并不那么坚固的防御工事。而它们的目标——大雅茅斯港,并不是一个军港。相反却是一个贸易港,所以它并没有太多的守备力量,一些陈旧的岸防炮也绝难可能给这样一支海军力量带来什么伤害。   大雅茅斯是个很有些历史的港口,在和平时期,每年的九月六号和七号两天,这里都会举行航海节的盛大集会,来纪念数百年前开始开创的大英帝国的大航海时代。   而这也正是公海舰队司令部决定将这里作为攻击点的原因之一。英国对德国海岸有封锁政策,但德意志显然无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方在资源的支配上就站在了不公平的起跑线上。而这种不公平还正在呈现出一种扩大的趋势。   而破袭贸易港,正是目前公海舰队所能做到的打破这种不公平的现状的方法之一。当然,作为一个贸易港,他不会有太过强大的防备,也不会有太多数量的海军舰艇驻泊,这都使得在英国人没有派出大舰队增援的前提下,波尔上将手中握有的这支力量将成为这个港口和这片海的主宰。   随着距离的抵近,旗舰布吕歇尔号行驶在干净的海面上,贸易港是不会有太多水雷的。波尔上将亲自给第一驱逐舰编队下达了攻击命令,自由攻击时间为一个小时。虽然根据侦查的结果显示,离诺福克郡的大雅茅斯港最近的南方军港伊普斯维奇到此地航程约六小时,而北方最近的利兹运河口的两个军港则要更远,唯一值得忧虑的就是相距较近的,大约一小时十五分钟航程的数十公里外的金斯林港,那里有着一些海军守备力量。   但波尔上将的舰队仍然迅速的将小舰只开始向外围扩散,上将先生认为两小时航程,三四十海里的扩散空间是安全的,并且能够起到外围警戒的作用。于是在早上七点还差几分的时候,他的战巡编队也完成了在较远海域的集结和备战。而这时候岸上警报声已经伴随着浓烟和火光响成一片了。在十来条驱逐舰和两艘巡洋舰的炮击下,这个港口很快就停止了抵抗。   波尔估计在海岸线上保持警备的皇家舰队应该会在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之间凑足一支足以对付自己的力量,虽然事前的情报表明三天前英国人的大舰队仍然呆在苏格兰海域,这也是他所希望的,如果英国人迟迟不来,他这样规模的一支舰队用在大雅茅斯这么个港口上实在是有点浪费。   所以在炮击进行了大约四十分钟后,波尔收到了南方警戒潜艇的报告,英国人的一支增援编队已经驶过了警戒线,并将在一个小时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内进入战巡编队的射程。潜艇忠实的将英国人的实力报告给了波尔上将:虎号、大公主号、新西兰号三艘战列巡洋舰,并率领一个巡洋舰舰队,辖南安普顿号、伯明翰号、诺丁汉号、罗斯托夫特号,一共七艘战舰正向大雅茅斯海域进发。   波尔上将不由得心生喜悦,如果仅仅是这样的鱼上钩的话,他就完全不需要让英格诺尔上将有什么发挥的机会了。他想吃掉这第一批上钩的鱼。   于是他下令他的战巡编队和部分巡洋舰及驱逐舰稍稍向南靠航,并调整舰位,以期在一个小时后给英国人一个惊喜。他甚至有点期盼的用望远镜看了看东南方海域,在那里还有一百来颗水雷正在海面上随着波浪上下起伏着,也许那些小土豆会让英国人吃一惊。   同时他还命令第一驱逐舰编队继续扩大炮击范围,以试图蒙骗英国人,让他们不知道己方的真正实力。只是在十分钟后,当两架飞机在阳光下的薄雾中显露出来后,他才放弃了这个打算,命令第一驱逐舰舰队向己方靠拢,并做好战斗准备。   7点53分,他又接到了报告:伊普斯维奇方向,不倦号、澳大利亚号战列巡洋舰率领曙光女神号、不惧号轻巡洋舰及两个驱逐舰编队向北方靠拢。   波尔的心情更加的激动。鱼儿渐渐的有分量了,他预计英国人先后两支舰队应当在某处海域会合后才会进入包围圈,随着天上飞机的不断驶过。阳光也开始驱散了薄雾,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每一次飞机飞远后,波尔上将都会咒骂一次,他的编队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而英国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原本估计英国人应当在8点50到9点左右进入射程,但是这已经9点半了,英国人的海军却仍然没有显现出他的身影。于是波尔上将下令南方警戒的三艘U型潜艇收缩侦察。以找出英国海军目前的具体位置。   9点43分,潜艇回报没有发现。波尔无奈的咒骂了一句。他决定再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他一定要走了!眼前的情况十分的危险,英国人先出现的舰队一定是在等待着另一支实力更强的主力舰队!   9点51分,北方警戒潜艇发现大型战舰的烟柱!一接到这个消息。波尔上将立即下令,全体按预定方案返航!   10时12分,先遣舰队陆续完成了返航,或大或小的舰只开始从各个方向向预定的会合地点航行。过了二十来分钟后,作为先遣舰队主力稍稍落在大舰群后方的波尔已经可以在望远镜中看到斜后方粗黑的数个烟柱。那应该是一个战列舰编队。   波尔上将不由地嘟囔了一句倒霉,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顺利完成了既定战术中他应该完成的部分,并且成功的诱使敌主力舰队对己方追击而来。   海面上偶尔还有水柱伴随着爆炸声腾起,英国人似乎感觉到波尔这支舰队并不是单纯的对岸攻击舰队,以往德国人也有过派遣袭击舰队港口攻击的先例,但是从来都没有如此的规模,航空队的报告显示附近海域起码有三十条地方舰艇,而水下也许还有数目不明的潜艇。英方的南北两个大舰队汲取了前段时间被水雷和潜艇连续打击的教训。即便是在明显实力占优并且可以一举剿灭德海军部分主力的情况下,英国人仍然将船速放的慢慢的,而那些水柱正是被引爆的水雷。   到了十一时整,双方舰队的最近距离已经接近到了七海里左右,经过试探性的开炮之后,波尔上将下令落在最后的战巡编队准备全速逃离。   正是考虑到不同舰种船速的差异,波尔将他的战巡编队放在了大编队的最后方,以抵挡敌方冲在最前面的战巡,舰尾的主炮向后方开炮,并在有节奏的控制下,始终把双方的距离压缩在这样的距离里。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波尔也弄清楚了英国人的实力配置。   最前方的是战巡集群,虎号、大公主号、新西兰号、伊普斯维奇方向、不倦号、澳大利亚号总计五艘。稍后方的是从北方海域增援而来的战列舰舰队:伊丽莎白女王号、厌战号、加拿大号、爱尔兰号、阿金库尔号、百夫长号、大力神号、海王星号八艘。舰团两侧是六艘轻巡洋舰,以及三个驱逐舰舰队四十七条驱逐舰,总计作战舰只数目为六十艘。   用来打败自己率领的先遣舰队是够了,波尔将军放下望远镜,命令将敌人的资料汇总电传给后方的接应舰队。刚刚下了这个命令,他立刻就有些后悔了,但是作为一个最高指挥官,立即否定自己刚刚做出的命令显然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波尔犹豫了一下,嘴唇一动,但还是没有说话。   他的眉头紧锁,由于己方的战巡编队需要偶尔慢下航速去吊住敌人的追踪舰队,所以他偶尔还是能感觉到危险的信号,敌军冲在最前面的两艘战巡不断的用前主炮与己方的尾炮交战,但是谁也打不中谁。   看了一阵他就觉得有些疲倦,做回到椅子里,他用双手按住两侧的额头,闭起眼睛来想着刚刚冒出来的念头。作为公海舰队的副司令,他当然也不是什么蠢材,他知道英国人这样持续的追下去显然并不是因为气愤难消的缘故,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的话,他也不会愚蠢到去用全部的力量去追击一个始终追不上的敌人,但现在英国人正在这么做着。   他们是否有着什么阴谋?将计就计?但是他们怎么知道己方的接应和预定战场的所在?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这一支舰队并非是作战行动的全部主力?   如果对方完全不知情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很早就放弃了。如果要想一口气吃掉这支先遣舰队的话。他们的实力也有着明显的缺陷,他们也应当知道己方已经顺利的驶上逃跑的道路。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对方知晓公海舰队这一次行动绝非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所以他们正在安排着另一场阴谋去对付己方已经安排好的战局。那么,英国人打算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睛,命令再给主力舰队发去电文,要求他们扩大预定战场北方特别是西北方的警戒范围,并安排更多的哨舰,他有理由怀疑英国人的另一支主力已经在另一条航道上向一个合适的海域进发着,一旦战场态势展开,也许英国人会突然多出一支生力军来。   下午两点零九分,按照现在双方的航速离预定作战海域还有五个多小时航程,整个作战计划到目前为止,仍然被忠实的执行着,时间上的变化也完全符合两个司令官阁下事前的计算,等到波尔的舰队行驶到预定海域的东端后,主力舰队将视放入的猎物的多少而决定出击的时间和强度。   但英格诺尔上将在接到波尔的怀疑英国人另有主力舰队的判断后,他心下开始犹豫了,如果事实真像波尔判断的那样的话,那么他就有必要从基地调集更多的舰只来充实主力舰队,或者单独承担支援舰队的责任,但是那样又要冒双重的危险,一是如果英军趁势以主力攻击威廉港的话。公海舰队即便在此歼灭来犯的英军这一支舰队,也会颜面尽失。而且在士气此消彼长的作用下,在经历了一场海上鏖兵之后的公海舰队还有没有能力去与那一只士气高昂的皇家海军主力舰队作战呢?   另外还有一层考虑就是人选问题,无论从哪方面,军阶还是才能来说,舍尔上将都必然应该成为现在的第三分舰队的当然指挥官,在撇下他制定了如此大规模的作战行动后,舍尔的合作度也是个问题。而且,要怎么开口呢?   英格诺尔将军也不由的后悔起来,在按照波尔的建议扩大北方警戒区下达命令后,他也用了一些时间去思考。如果要动用基地的剩余舰队的话,那么必须算上舍尔的舰队抵达交战海域的时间,七八十公里的距离,以全速增援而至的话,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而交战时间初步计划应该是在晚上七点半左右,冬天的夜晚来的早,北半球的高纬度地区更是如此,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北海的夜幕将会让主力舰队隐藏得很好,而在驶抵之前,波尔的舰队也将使用一切小伎俩来引鱼上钩。   考虑了近半个小时,他还是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于是他又增发了一道命令,冒险下令从本舰和其他两艘战列舰上起飞三条飞艇,前往哨舰海域,以增强北方海域的侦察力量。   如果在下午四点之前飞艇仍然没有发现海面上有大规模舰队集群的话,那么他将不修改原先的作战计划。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向基地司令部发了一个命令,命令舍尔率领港内其余作战舰只随时待命,并在德荷之间的格罗宁根附近海域巡航待命。他无从推测舍尔现在的心情,但是他相信作为一名帝国军人,舍尔应该会不折不扣的执行自己的命令的。   目前威廉港内剩余的主力作战舰只还有战列舰王储号、图灵根号、奥斯特弗里斯兰号、赫尔戈兰号、波森号五艘,以及两个轻巡洋舰中队,四个驱逐舰舰队,以及十来艘在港潜艇。   由于理念的差别,德国人对于英国的战列巡洋舰的概念并不那么热衷,所以他们并没有造出太多的战巡,所以在港的舍尔分舰队严格来说,也只能担任预备队的角色了。   舍尔回复的电报来的格外的迟,大约在四点左右时,舍尔回复电报表示他认同波尔上将的判断,认为在北海方向一定有一支英国人的主力舰队打算在稍晚时候加入预期中的西弗里西亚群岛海战,他认为这支舰队的实力应当不会超过英格诺尔上将手中的主力舰队的实力,所以考虑到双方实力的对比,他建议英格诺尔上将稍稍修改现在的计划,做好同时打两场海战的准备。   接下来他并没有详细说明,也许是在等待着英格诺尔上将同意后再做阐述,又或者是在对英格诺尔早前不友好的举动的抗议,他故意不把所有的想法全部都说出来,而是看看这位司令官阁下是否能够理解他所说的修改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英格诺尔上将并没有等到他期待的飞艇的回报,于是他认为这支所谓的英国主力舰队其实是个不存在的东西,英国人派到北海来的全部船只,也就是波尔带回来的那些了。吃掉这样规模的一支力量,难道也要靠舍尔将军您出马么?   这将是一个大场面,史无前例的大场面,每一个参战的官兵都有理由为之自豪。而这个机会,英格诺尔上将决定把它亲自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上。   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电给舍尔表示感谢,并通报了飞艇的最新侦察报告,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北方海域应当不存在一支英国主力舰队。而舍尔原定的任务仍然照旧,充当预备队的角色。   他甚至可以想象舍尔上将在看到电文后是怎样的一种表情,一定是愤怒却又无话可说吧。   出乎他意料的是,舍尔那边的电报在十五分钟之后发送了过来,是一份长长的电文,舍尔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愤怒,而是在电文开始就充分表明了对侦查结果的怀疑,如果没有一支主力舰队的话,那么你们现在所知道的这支舰队一定是一个白痴在指挥。我方已经明确的表现出了有准备的状态,但敌方视而不见,那就证明他们一定有对付这种准备的方法。趁着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请司令官阁下详尽的看一看接下来的文字。   舍尔的建议是立即取消原定作战计划,英格诺尔舰队与己方的预备舰队混编,而波尔舰队则加速摆脱追赶,三方会合后,向北方海域寻找英军主力决战。最后舍尔承认了他刚才的判断有些轻率,他原先认为英国的主力舰队实力有可能弱于英格诺尔舰队,但是从这几个小时的变化和自己再三的思考之后,他认为那就是英国本土舰队的主力。抓住这个机会,与英国人在靠近己方家门口的地方主力对决,抓住机会,以变化算变化,有心算无心,这正是改变目前海上态势的最好时机!趁着英国人仍然以为我们没有做出变化的时刻!   英格诺尔上将不得不承认如果北方真的有那么一支英国主力舰队的话,舍尔的建议足以打动任何一个海军指挥官的心,毕其功于一役,这是多么大的诱惑!而目前也正是与英国主力舰队决战的最好时机。   但是稍稍想了想之后,英格诺尔还是否决了这个判断。英国人没有理由在这个他们实力最薄弱的时候来派出主力舰队到北海寻机决战,如果他们想决战,等上一两个月,他们的实力将占据不小的优势。这太没有道理了。   另一个支持他的决定的就是飞艇直到4点42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敌踪。   即便有这样一支主力舰队,那也先吃掉目前的那六十条大小鱼虾再说! 第四卷 305章 大海战的初场   统帅那支在英格诺尔上将眼中并不存在的大舰队的,正是已经被国内国外形势逼得没有办法的杰利科上将。从他的性格来说,他不是那种意图与德军进行大规模海上大决战的指挥官,他的如意算盘仍旧与开战前一样,皇家海军只要牢牢的封锁住德国的海上通路就可以了,上帝安排不列颠岛处在这个位置,就是要让这个岛担负起封锁北欧大陆国家的重担的。而德军如今显示出急于决战的意图,也正是他们沉不住气的表现。只要海军依然能够保持一个封锁的态势,哪怕陆地上吃多点亏也没关系,从战略的角度来看,这根本就是一场比拼消耗资源的战争,一个得不到补给的德国和一个拥有资源优势的英国相比,他们是没有战略优势的,只要按照他的计划再稳上几年,德国人的失败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严酷的现实迫使他不得不做出改变,内阁和海军部对开战以来海上战争的状况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一定的限度了,加上今天又发生的德国舰队大规模对英国港口的炮击,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已经超出了以往几次德国袭击舰造成的损失的总和。杰利科上将还无从得知伦敦方面可能做出的反应,但是杰利科自己也已经无法再沉默下去了。   大雅茅斯港向海军求援的讯息在一开始并没有得到重视,本土舰队司令部只是让在附近海域巡航和就近的舰队前往支援,为了寻求全歼来犯之敌,特别在大港伊普斯维奇加派了三艘战列巡洋舰前往大雅茅斯海域,这也是潜艇向波尔将军回报的第一批英国舰队。而杰利科直到接到航空队的侦察结果后,才加派了南北两路舰队一并前往大雅茅斯海域。   而在同时,他也开始推测德国人的用意。如果仅仅是为了攻击大雅茅斯的话,这样的阵容已经太过奢华了,德国人应该是采取了几个月前己方采用的相同的计策。试图诱敌攻击。于是他决定将计就计,命令南方的追击舰队统一由在高恩特少将指挥,以其所在的大力神号为旗舰,但这个命令随即在不久后就被他修改了。   在德方袭击舰队越来越显露出他们的诱敌意图后,杰利科上将决定再派遣新的有生力量前往未知的交战海域,新派出的舰队将由他本人亲自率领,并出动所有不列颠岛北部军港的大舰。既然德国人要决战,那么就决战。   支持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便是前两天刚刚从船厂归来的战列舰铁公爵号和猎户座号,这样计算下来,他手中就有了决战的本钱,目前在北部海港驻泊的战列舰数目达十一艘,加上南方的八艘战列舰,可以进行决战的战列舰数目就达十九艘,而整个德国公海舰队,也只有十七艘而已,而其中的大部,应当正在荷兰或者比利时的某处外海等待着己方的追击舰队,最悲观的估计也只是公海舰队的全部主力而已。以有心算无备,皇家海军正好迎来一个洗刷耻辱的机会。   参谋部中有人建议他是否应当让法国人的海军也发挥一定的作用,法国在中北部的勒阿弗尔港,泊有他们全部的无畏舰中的大部——四艘科尔贝级其中的三艘科尔贝号、巴黎号、法兰西号,1909到1910年之间下水的这几条舰只都有着不错的战斗力,让他们接受本土舰队的暂时指挥,尽快的从勒阿弗尔赶往交战海域,应当能够在战斗打响后一两个小时内赶到战场,完全可以充当一个生力军的角色。   只是这个建议很快被信心勃发的杰利科否决了,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个赠送给法国人荣誉的建议。当然他并不会明确说出这样的理由,而是坚定的下达了命令:以他为大舰队司令官,铁公爵号为旗舰,全体出击。并立即电令南方已经参加追击的战列舰集群做出调整,全部追击舰队的战列舰退出追击,暂停前进原地待命。   半小时后,追击舰群的战列舰编队接到指示,与大舰队在北方海域回合。而追击舰队的指挥官更替为阿巴斯诺特海军少将。   而此时无论是波尔上将还是英格诺尔上将,都对英国人做出的改变一无所知。   下午正当英格诺尔上将与舍尔上将通过电报交换意见的时候,本土舰队主力舰群完成了集结和重新编队,十九艘战列舰组成了五个分舰队,并配属了四个装甲巡洋舰分舰队和三个驱逐舰分舰队,总计十九艘战列舰,十三艘装甲巡洋舰,五十二艘驱逐舰,作战舰只总计八十三艘,加上先遣的追击舰队,预计在晚间时候参加作战的舰只总数达到了一百三十六艘。其中战列舰十九艘战列舰,战列巡洋舰五艘。   而德方预定参战舰只总数为先遣舰队四十七艘,主力舰队九十二艘,总计一百三十九艘。其中战列舰十二艘,战列巡洋舰七艘。双方总计参战军力将达到创纪录的两百七十五艘。   从实力对比上来说,英方稍占优势,再加上此时公海舰队的最高层实际上还没有意识到英军参战军力的变化,从这个角度讲,在荷兰外海等待着猎物上钩的公海舰队,实际上很有可能是别人口中的猎物!   此时的格局上,决定性的力量恐怕就要算舍尔的那一支后备队了。   他那里还有七十余艘作战舰只,如果加上这一支有生力量的话,那么决战的结局将大大的向德国方面倾斜。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黄昏的暮霭已经让这片海域的能见度不太高了,冬季的日长短,英格诺尔上将也收回了他放飞的飞艇。在此之前他曾经接到过舍尔上将要求参战的请求,但是在经过简单的考虑后,他拒绝了这条请求,理由是威廉港比这里更需要舍尔。   就这样,舍尔的预备舰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奉命回去的话,舍尔很担心英格诺尔他们的舰队,以及舰队上那些帝国的海军军人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从自己的判断来说,英国人一定是下定了决心。   而如果不奉命继续在此逗留的话,如果自己的判断失误。在将来一个抗命的指挥官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特别是自己的这位上司很显然对自己并不是那么满意的情况下。在以副司令的名义向北方的几艘警戒舰询问了他们现在的状况,并得到并无异常的回复后,舍尔将军陷入了两难。   随着黑暗的渐渐来临,他终于在近一个小时候下达了命令,他命令他的舰队在原地待命,并随时准备向西方靠拢。   此时已经是下午的六点钟,整个欧洲都很快就要告别光明。   还有半小时,还有半小时的航程,使命就完成了。波尔上将通过望远镜接着最后的一丝光亮看了看后方追击的英国人的队形已经疏散的不像样子,而己方后甲板上的尾炮还在不断的与对方的前敌舰只交战,他数了数,似乎英国人走丢了几条,也许有些英国佬已经在犯困了吧。   他很艰难的再次克制了让自己的舰队将前面这几艘船干掉的欲望,这一路上这一下午,他已经无数次有这样的想法了。   英国人的战列舰不见了,他认为那些大船应该是因为船速的关系而掉队或者是返航了,这就更加的证实了英格诺尔上将的看法。事实上并不存在另外一支大舰队,因为如果有的话,后面吊着的这条大鱼应当会很整齐的被诱进鱼网的。而现在的事实是鱼群中已经有不少掉队了。   当然必须得承认后面的舰队实力还是相当可观的,海面上绵延了一大片或大或小的黑点,波尔估算着约莫半小时恐怕还不够开火的标准,也许得一个多小时候后,鱼群才能全部进入伏击圈。   他放下望远镜,举起手来示意通讯兵可以给主力舰队回报了。他们应当尽速做好战斗准备。并且对于少了的几条战列舰也应当有所注意,如果他们真的没有来而是返航了的话,那么战斗也许可以提前一些。   晚间七点十五分,波尔上将舰群全部通过了泰尔思海灵岛和阿默兰岛之间的海峡,而英国的舰队集群尾部据波尔上将的判断来看,也许应该还在弗利兰岛海域左右,算上双方的航程时间,他给英格诺尔上将发去电报,通知鱼儿已经进网了。   足足等待了一天的英格诺尔上将的队伍终于可以出动了。   虽然他们的舰队完全可以在凌晨时分再从威廉港出发赶到这里,但是为了让官兵们提前熟悉海况和感受大海战的气氛,英格诺尔还是坚持与波尔的舰队一起出发。也讦他的潜意识里还有其他理由,但之他自己也不觉得。在傍晚出港可以获得港口上的官兵的集体瞩目和送行,而在凌晨也许很多人还没有起床,特别是舍尔上将。   7时39分,大海战拉开序幕,波尔上将的舰队突然慢下船速,并试图在英军炮火的骚扰下向南北两个方向分列他的战巡编队,七艘战列巡洋舰上的七十门大炮间歇不断的向西方追击而来的英国船只开火了。当然,由于距离的关系,这更像是一个战术示威。   而在夜幕里,英国人也开始了变化,他们的舰队开始向北方转弯,稀疏的阵型支持他们做出这个举动,并且在移动中开始试图绕过对方的战巡集群,向北方移动。   这一天月光并不怎么强,愈来愈黑的夜空里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光,只是在这片海面上洒下一点点光影,恰好让大炮开火时的火光能够更加清晰的提示着彼此的存在,并给了炮手最好的指引。   这场战斗终于在一天的心机角力后拉开了序幕,英国追击舰队的司令官阿巴斯诺特少将现在给部下的指导方针就是利用夜幕的掩护向北方疏散,并觅机与敌有限交战。   在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刻由于双方舰队在大半天的追击中形成的特殊的关系,最先交战的,只是双方的十三艘战列巡洋舰而已。英军的策略是正确的,在让开位置并使自己的侧舷能够让出来发挥更多的炮位威力后,他们所让出的位置正好可以给随后的装甲巡洋舰发射鱼雷制敌。而注意力完全放在己方移动着的战巡编队上地德国人应该不会在夜幕下发现海水中穿浪而来的鱼雷。   最先倒霉的,也许就是护卫在大舰身边的那些驱逐舰了。   阿巴斯诺特的算盘打得好,而英格诺尔上将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在接获波尔舰队已经向英军发动攻击后,他的舰队也已经完成了集结,而由于夜幕降临的关系,除了在外海留了U-21和U-29两艘潜艇后,他集合了所有的作战舰只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编队,并全速向英军队尾方向迫近,预先设定的三面包围地大战场很快就要形成。   与他一样,杰利科上将的舰队也迫近了交战海域,并向阿巴斯诺特集群通报了自己的位置以及询问对方的舰队实力。他的大部队离交战海域还有七十多公里的航程,预计在不到三个小时后,他就可以以强大的生力军阵容抵达,并对交战中的德国人形成毁灭性打击。   7时51分。英国地战巡编队完成了转向,并开始向德军展开还击,百余门大炮向对方喷射着高速飞翔的弹丸,带着热浪呼啸着掠过海面,双方憋了许久的士兵们终于得到了发泄的机会。每一个人都是士气高昂,每一门炮都被利用到了极致。   虽然由于夜幕和双方舰群之间五到七公里的交战距离的关系,射击的精度不是那么的高,德军在长达12分钟的单独攻击中,总计发射了超过千枚的大口径炮弹,而随后赶来的驱逐舰舰群也发射了相当数量的炮弹,但是其中只有大约百分之三的炮弹命中了它们的目标,英国的五艘战巡都不同程度的中了彩,只是都没有重伤。所有的炮位都还能继续开火,并给德国人造成一定的伤害。   塞得利兹号旗舰率先中弹,不倦号发射的305毫米炮弹在它的舰身上开了花,四个水兵当场被炸死,第一轮英军就直接命中了两发炮弹,另一个受伤的德国船是护卫战列巡洋舰德弗林格号的驱逐舰G101被实际上的一枚以德弗林格号为目标的近失弹击中主舱室,舰上十二名水兵当场身亡。   随即展开的对战立即将双方共同演出的这场大海战的第一幕推向了一个高潮,随着双方后继舰队陆续完成调整,海面上开始驳火的舰只越来越多,火光此起彼伏,整个海面都在呼啸来去的弹丸下瑟瑟发抖。   起伏的波浪遮掩了漆黑的鱼雷的前进,空气压缩动力的鱼雷悄无声息的被放下水面,定深后的鱼雷有着极好的稳定性,而在火光中校准的方向也让它们能够穿浪而过,直抵目标而去。   首先发动鱼雷突袭的是巡洋舰菲特恩号,他隶属于第五巡洋舰编队,接受亚历山大·辛克莱尔海军准将的协同指挥,事实上这支巡洋舰编队也是第一个抵达交战位置的编队,四艘巡洋舰立即释放了八枚鱼雷,并随即开始向前方的德国战巡编队开火,而此时的东北区域,德军的巡洋舰和驱逐舰编队也展开了对英国战巡编队的攻击,第一波施放的同样是鱼雷。   黑暗中无从区分舰种,除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双方还能认得对方的战巡所在,随后的混战展开后,已经没有空闲去理会这些枝枝节节的事情了,在8时11分的时候,戈本号被一枚鱼雷击中,并被迫关闭了两个舱室。英国的第一波鱼雷攻击取得了12.5%的命中率。   在这二十分钟内,双方的战巡交战下来,居然也是英国人占居了上风,在双方战位变化后,英国人的炮火似乎打得都要比德国人来的准,二十分钟内,德国七艘战列巡洋舰已经全部都中弹了,最多的是吕佐夫号,被命中七发,舰员已经死伤几十人了。整个编队在二十分钟的驳火期间内,被命中了主炮炮弹已经超过了二十枚,幸而还没有打到什么关键部位,炮手们依然顽强的把炮弹射向对方的位置。   英军的情况要稍好一些,直到现在大公主号居然依然保持着完好的状态,整个编队也不过被命中了十来发主炮炮弹而已。唯一值得忧虑的是东面海域有十余艘驱逐舰在不断的向这个方向靠近,伴随着副炮不断的开火,阿巴斯诺特已经命令增援而至的巡洋舰编队尽快向已方靠近,仅仅靠身边几艘驱逐舰,是不能完全避免被鱼雷命中的可能的。   护卫大公主号的驱逐舰奥菲里亚号已经被一枚鱼雷击中,爆炸引起的水柱甚至溅到了大公主号上。   值得庆幸的是英国人的战巡编队目前仍然保持着舰首面对德国人的攻击集群的姿态,这样就保证了鱼雷即使命中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战斗开始后半个小时,德国人的主力舰队也已经快要抵达了,而英国人的大舰队还有相当的距离。在这种需要自己硬撑的关键时候,指挥官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所以在让士兵们发泄了半个小时积郁的情绪后,阿巴斯诺特少将一面下令巡洋舰编队增援,一面命令战巡编队准备开足马力向东北方向移动,以避开德国人增援而至的大批小舰的骚扰攻击。   而此时己方的小舰队也已经完全进入交战状态,德国人也开始要面对西面陆续抵达的英国小舰队的攻击。所以,双方都进入了一个调整期。   第五巡洋舰分舰队的指挥官辛克莱尔准将的座舰加莱蒂号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率领着这支由四艘轻巡洋舰组成的编队开足马力向自己的战巡分队靠拢的。由于情况紧急,加莱蒂号上的八个锅炉全部都发挥到了极致,巨大的动力让这支排水量三千多吨的战舰飞速的向东北方向而去。   高达二十八节的高航速使得他的舰艏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也正是这火光下硬耀着的巨大浪团,让德国增援而至的轻巡洋舰编队误将这艘轻巡洋舰认为是战列巡洋舰,埃尔平号巡洋舰迅速的做出了反应,他们估算着提前量,连续释放了四枚鱼雷,试图让其中的一枚击中这艘增援而至的战列巡洋舰。   与此同时,德国人最先赶到的四艘轻巡洋舰也开始向英国人的这几条看上去很像大舰的船骚扰性的开了火,并高速驶向前方,四条船持续的又接连释放了十六枚鱼雷,并在加莱蒂号前方的航道上形成了一个横向拦阻带,只要加莱蒂号要向前去,必然就会有一枚击中这条由于太出风头而陷入漩涡的巡洋舰。   一枚埃尔平号发射的150毫米炮弹幸运的击中了加莱蒂号,而在两分钟后,这艘倒霉的巡洋舰接连又被两枚鱼雷击中,它不得不慢下它的脚步,一枚鱼雷贯穿了它的腹部,并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窟窿,另外一枚鱼雷直接让它结束了使命,爆炸声中,加莱蒂号宣告不治,并开始陆续下沉。   而此时英国人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的夜幕里,一个庞大的舰团已经驶近,浓密的烟柱喷薄着杀气,英格诺尔上将的炮手们已经准备好要将前方该死的英国佬送下地狱。   整个海上大战才刚刚开始了不到一个小时,英国人已经即将面临死神的审判,伴随着轰鸣的炮声,边境总督号前方的六门巨炮奏响了死神的乐章! 第四卷 306章 帝国的清晨   公海舰队的主力经过一个小时的全速行驶后,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抵达了交战海域,并彻底改变了这片战场的实力对比,英方先遣舰队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抵抗后,迅速陷入了极端被动的境地,幸而他们的指挥官阿巴斯诺特少将在战局中途时适时的命令后继小舰队向己方靠拢以对装甲薄弱的战列巡洋舰编队形成保护,这使得目前的交战海域上,形成了对他们来说还不算太糟糕的形势。   德方的波尔舰队在东南角上形成一片大集群,只有两个驱逐舰编队在英军舰队的正东方正与英国人的小舰队鏖战着,而英格诺尔的主力舰队则在西北方插入战团,与波尔舰队形成了一个弱包围的态势,如果英国人继续保持一个向东北方窜逃的格局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在德国主力舰对全部舰只抵达并穿插分割包围之前,使自己的主力不至于遭受太过惨重的损失。   从电文中他们也可以知道,大约还有一个半小时,他们的救星就快到了。考虑到目前战局的极端不利态势,所以这时候阿巴斯诺特少将做出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他命令麾下几个编队立即放弃交战,并全速向正北方逃离战场。在德国人的主力战列舰舰队已经抵达的情况下,继续在这里挨炮弹实在是太愚蠢了。   杰利科上将同意了他的计划,这时候他们离德国人的外围境界潜艇大约还有五六分钟的航程,而事实上U-21和U-29号潜艇都已经发现了这一支庞大的英国舰队,先前指挥U-9号潜艇,这次战役中担任外围警戒潜艇分队的指挥官的U-29艇长奥托·威廷根上校勉强压住了自己狂躁的心跳,立即命令电讯兵向大舰队通报这一情况,并命令己方的潜艇立即下沉!下沉!   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以21节最高航速向着战场冲刺的大舰群顷刻间破浪而来,滚滚地钢铁洪流顷刻间碾过北海的洋面,第一战列舰分舰队旗舰无畏号毫不留情的从只有一根潜望镜还留在海面的U-29号上犁过。海面下坚硬的舰身与脆弱的潜艇发生了亲密的接触,结局当然是无畏号战列舰毫发无损,而潜艇则像被雷神以重锤敲碎,冰冷的海水从裂缝中毫无预兆地穿入艇体,如外瓜裂枣般的U-29号甚至没有来得及向主力舰队通报自己的不幸,便不甘地向着海床沉睡而去。   英国人并没有因为这一场小小的不明状况的意外而稍有停滞自己的脚步,舰队在黑夜里继续迫近交战区域。而威廷根上校的同伴则将这一场悲剧向大舰队进行了通报。   英格诺尔上将迅捷的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失误了。幸好他并不是一个太过看重自己声誉而不顾帝国利益的无能军人,能够让威廉二世将这样一支寄托了德意志希望的舰队交在他手里的人,英格诺尔上将当然知道个人荣誉与国家利益孰轻孰重,所以,他立即命令在德荷边境海域的预备队立即驰援!   至此,从7点39分开始的大海战,已经持续进行了一个小时十四分钟。8时53分,双方已经各自损失了一些兵力,英国方面损失了巡洋舰两艘,加莱蒂号沉没,汉普郡号沉没,另有卡罗琳号等三艘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随着对方大舰队的赶到,连救援都无法做到。   而小舰方面的损失倒相对来说要好一些,由于德军一开始便将目标对准了五战巡编队,大舰队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使得体型较小的驱逐舰反而生存率更高一些,除了奥菲丽娅号,晨星号等四舰已经沉没外,其余大部分舰只都最多只是轻伤而已。   相比较而言,在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中。英国人也给对方造成了相当的损害,德军也报销了三艘巡洋舰和五艘驱逐舰,如果加上外海被撞沉的潜艇,德方的损失相对来说还要更大一些。   但英格诺尔舰队加入战斗后,所有的情势都改写了,接下来等待杰利科上将率领的主力舰队到来的一个多小时是漫长而又煎熬的,在所有的英国船只都试图从纠缠的交战态势中寻求脱身之机的时候,德国人的战列舰上的主炮开始轰鸣了。一枚枚鱼雷被施放下水,一发发炮弹呼啸而去,德国人终于享受到了不对称海战的乐趣,接下来的整整一个小时,英国人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原本受创最重,已经被击中了十七枚305炮弹的战列巡洋舰澳大利亚号已经到了生死的关头,德国人有两艘战列舰咬上了它,仅仅在二十分钟的炮战之后,战列巡洋舰澳大利亚号就已经被打残了,全舰有四个舱室被迫关闭,动力系统也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给船只提供高航速了,在它被命中的第十八枚主炮炮弹时,它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这枚炮弹刁钻的射穿了它的主装甲,爆炸在产生一阵浓烟的同时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这更加让这艘战列巡洋舰不堪重负,并大量进水,船身开始倾斜,舰长胡德少将只能徒劳的命令在另一侧防水以保持平衡,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船只对德国人更多的开火。   三十分钟后,胡德号只剩下不到1/3的船身还倾斜的浮在水面上,这艘船将很快告别皇家海军战斗序列。而伴随着它的沉没,向另外方向逃窜的战列巡洋舰大公主号和不倦号也宣告逃离战场的失败,由于在前一时间段的交战中或多或少的受了伤,这些大舰们并不能保持高航速以甩脱后方的追兵,德国人如出生猛虎般加入战场的战列舰集群以密集的主炮射击留下了它们不屈的身影。   在杰利科上将的十九艘战列舰抵达之前,英国人这一波的损失格外的严重,三艘战列巡洋舰已经不能从沉没的趋势中摆脱出来,而巡洋舰中队中的三艘重伤舰也在德国人的围攻下先后沉没。德国人的驱逐舰编队紧紧的咬住了对方逃窜中的小舰队,并在激烈的交火中,双方各自造成一定的伤亡。   这一场屠杀直到晚间10时17分才勉强结束,英国人终于成功的摆脱了追击,并给对方不怀好意的驱逐舰集群造成了两艘沉没的打击。他们在逃跑途中布设的水雷也在一定程度上给追击而来的战列舰集群造成了伤害。只是这种伤害并不是那么的致命,对于肉糙皮厚的战列舰来说,像大胆号那么倒霉是很难得的。   杰利科上将的舰队分为了五个战列舰分舰队。其中的三支先行赶到战场,并以从西北偏西向东南偏东行驶的态势在战场的北部边线形成了一堵墙,在以炮火向同伴宣告自己的到来后,这十一艘战列舰的一阵炮火将英军持续的颓势挽救了回来,并给德军的战列舰编队带来了数十枚主炮炮弹命中的创伤。   英格诺尔上将当然知道他们就快到了,但是他误将前方的这十一艘战列舰的大编队当作了是英军主力的全部,黑暗中他无从分辨团团黑影中究竟有多少敌人的船。所以他改变了作战计划,在再一次催问了舍尔舰队现在的位置并得到大约还有半小时航程的答复之后。他命令他的舰队改变航向,向西北方向移动,并吸引对方大舰队的注意力,以便给后来的从东方赶到的舍尔舰队一个从侧后方杀到扮演奇兵的机会。   但是先来到的显然是英国人另外两只战列舰分舰队。八艘战列舰以最高航速从战场的西方赶到,伴随着船头激起的巨浪,鱼类发射管开始先后向德军越来越被己方炮火压缩的追击船团发射空气压缩动力的白头鱼雷。   一道道航迹抵达终点后,德国人有九艘舰只被命中鱼雷,拥有厚厚的主装甲的战列舰四艘,其余五枚命中了护卫驱逐舰。德国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检查敌人这一波攻势给自己造成的损失,因为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已经落到了一个英国人刻意形成的包围圈里。而自己行进的方向,正是两条几乎平行的大舰队线列之间,如果自己再不改变行进方向的话,将很快冲进这中间宽达十二三公里的危险地带。   英格诺尔上将咒骂了一句狡猾的英国人,接着他的话语便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了。优势兵力的生力军的加入战场让英国人再次翻了身,一阵阵猛烈的炮火将他们已经快要沉睡的骄傲唤醒。   炮战的结果很可怕,英格诺尔上将发现在战场东北方向与自己遥遥相望的波尔舰队集群中有两艘大舰正在喷发着异样的黑烟,偶尔还有沉闷的爆炸声和火光。从电报上来看,那是战列巡洋舰吕佐夫号和布吕歇尔号。这两艘倒霉的船肯定是被英国北方战列舰集群抵达时发射的鱼雷击中了,并且他们的前主炮也给这个如今有些脆弱的集群造成了难以承受的伤害。   波尔上将命令这两艘船远离交战海域,并命令己方侧翼的第三战列舰分舰队向东北方靠拢,并吸引对方战列舰火力,在英军令人窒息的到达攻势后,公海舰队已经有七艘战列舰不同程度挂彩,战列巡洋舰更是有两艘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舍尔,你为什么还没有到达?10时39分,他再次向指挥预备舰队的舍尔上将催发了电报,舍尔的回答是大约还有十五分钟,并通报了他们的位置,他的舰队如今正在战场的东北方,正在全速向西靠近,如果顺利的话,将会在十五分钟之后,对英国北方主力舰团形成交叉包围。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牵扯和驳火,双方所有的舰只都已经不再是完好无损的状态,边境总督号上的英格诺尔上将命令他的战列舰们撑过这难熬的十五分钟,等待舍尔舰队的到来。   德国人的小舰数量目前仍然占据优势,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边战斗边观察后,他们也开始向对方的舰群释放鱼雷,以给主力舰队减轻压力。   爆炸声几乎从来都没有从这片海上停止过,双方的密集驳火后,英王乔治五世号和德国的阿尔伯特国王号,皇后号都不幸再次被鱼雷击中,幸而他们厚实的装甲让他们还能继续浮在海面上,并继续对对方攻击。杰利科上将发现进入僵持阶段后,己方已经丧失了占大便宜的机会了。   在重创了德国人的战巡编队后。德国事实上只有毛奇号战列巡洋舰仍然状态不错,其余的六艘都已经丧失了高机动能力或者攻击能力,戈本号和前面已经受创的吕佐夫,布吕歇尔号两舰都不幸被命中了两枚鱼雷和二十余发主炮炮弹,进水严重,水上部分也已经是千疮百孔,其中后两艘舰已经像对方的澳大利亚号那样,进入了他们的最后时刻。   此时双方的主要战斗,几乎就是那三十多艘战列舰的互相攻击,其余的舰只也在捉对厮杀,只是他们交战的色彩似乎不会夺去战列舰们的光芒。海面上的主角永远都是那些骄傲的,如君王般统治大海的战列舰。   这是个注定要震惊欧洲的夜晚,也极有可能是决定欧洲未来的夜晚。晚间11时许,舍尔的舰队终于以他想要的切入姿态出现了他想要出现的位置。   这时候正是北京的早上六点多,冬天的早晨天还不是那么的亮,全城有不少地方还亮着灯,对于这个帝国的心脏来说。北京有着很多单位都是重中之重,通宵作业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务。   总参谋部,海军部等军事单位就不说了,他们与柏林的最高统帅部保持着一定程度的互相通报体系,这个夜晚在很大程度上将决定未来欧战的走势,所以帝国的鹰派军人们都不会因为要睡觉而回家去。   而老城南的一处寻常的胡同里,也有一户大宅院亮着灯,那个府邸是郑亲王端华的一处产业,后来辛酉年顾命八大臣,郑亲王亲兄弟两个犯了事被夺爵夺产后,这出宅子便没入了内务府。如今住在这里的,乃是赐租给内阁教化部尚书康有为康大人。   最近朝廷在忙着绸缪明春可能地对中南半岛的军事攻势,由于第二方面军与帝国的重心北京离得较远,康有为有些不太放心那里的军队教化系统,所以他请旨在年前派一个得力的助手去,他的同年兼好友,清政部尚书谭嗣同向他推荐了自己的老乡,也就是现在担任教化部军政宣教司副司长的宋教仁。   宋教仁今年三十二岁,是中华二年的进士,一直就在宣传部办差,十年里由一个从五品的书报审核局办差专员积功升到了正四品的军政宣教司副司长,这份履历着实不能说太好。依照康有为看人的习惯,这样的表现,最多给个中平就了不得了。但是碍不过谭嗣同的面子,仍然答应见一见这么个原本没怎么上心的人。   他自己是有一套计划的,但是他心目中的人选都不是那么的可靠,而且他本身是两广人,心中的人选也大都是自己的同乡,譬如广东的胡汉民,陈炯明,邓铿等人,这些都是他手里能文能武的好人才,但是他也知道朝中已经有人攻击他在教化系统培植私人势力,纵容甚至挑唆帝国军队中的教化首长对抗军事首长,有人甚至指责杨度当年就是仗了他的撑腰,才与当年的王大将军如今的王大元帅对抗的。   这些他都或多或少的上了心,从他来说,这些所谓的罪责,他认为有些说的也并非全错,譬如在人员的使用上,的确他培植起了自己的一套班子,南方人在教化系统得道的比较多,也正是有这个原因。   但是在这个北京城并不那么安宁的时候,有人这样来攻击他,也不能不让他不小心一点,在上了一道自辩折子之后,他也开始考虑起了谭嗣同几天前推荐的,他并不怎么上心的这个宋教仁。   当然,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弼德院掌院大臣梁启超也支持自己的判断,在军界政界有一股不太好的势力正在渐渐合流,而且京城中也有人开始传闻说皇帝陛下恐怕要在中华二十年前后大行。若是赏识自己,并对这个国家有着极端重要作用的皇帝陛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很惧怕有野心家会搅乱了这二十多年来辛辛苦苦走好的这盘棋。   所以,他必须在军队中保持一股自己的势力,当然要说梦想每个人都有,康有为本人也很想在未来登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总理大臣的位子,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向部下们阐明的合适时机,在现在的情况下,只有公心才能服众,当然到最后还需要再配合上适度的利益。   像杨度在军中受排挤的事件就很好,那会使教化主管们知道,那些莽汉们是不会看得起他们这批刚刚拿起枪杆子的笔杆子的。   熬了这么个通宵,就是为了在三天后第二方面军教化总长的人选问题上,以及大量属官的配备上,都能在将来形成有利于己方的态势。   另外一个比较有利的方面就是第二方面军的司令官到现在虽然还没有明说,但是从种种迹象看来,这个人选将会是目前元老级的宿将中唯一还没有负责方面的曹锟上将,这个人当年在聂公士成麾下与很快就要晋位元帅的第一方面军冯国璋大将,第二方面军王士珍元帅并列,但由于还没有得到实战机会的缘故,他并没有获得晋衔的资格。所以这一次南方战事将有极大的可能是由他负责,而曹锟一向与自己比较关系好,他是直隶天津人,与河南帮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即便加入了那个团体,他也不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在己方阵营的话,他将是不可替代的军方第一人。所以,曹锟一向就与自己一条心。   这一夜的成果,就是基本确定了第二方面军的大单位军事首长和教化首长的搭配问题,宋教仁基本上算是个台面上的人物而已,实际办事的,仍然要靠胡汉民他们那一批自己的人。谭嗣同推荐这个人时,特别谈到皇帝陛下也是这么个意思,所以,台面上的一号教化总长可能还是要他来做,但是下面配备集团军的时候,胡汉民他们这一批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而军事主官方面更好办,那些如今在两广地区实际带兵的师长旅长们,基本在他们在帝国陆军大学进修时,就有过接触,广东和广西是互相交换军事主官的,等到过些日子曹锟一旦抵达,整个军政体系就可以完全搭配起来,那将是如今颇为得势的河南帮所触及不到的一个方面军。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整个帝国如今不缺少向心力,无论是南方北方东方西方,由于体制和官员任免方面的种种预防机制,基本上不可能有分裂势力生存的土壤,所以要让这个国家能够在将来的发展中向着一个健康的方向前进,一个有效的制衡体系是有必要的。康有为自认为他的这番见解很能揣摩中紫禁城中那位至高无上的尊者的心思。   安南民国,也就是北方由阮氏兄弟组成的藩属国的都城叫河内,南郊的空旷地带上一片连绵的军营,操场上,一列列装备精良的宗主国军人正在操演。一个少校军衔的指挥官正在指挥他的士兵们进行冲杀训练。   “吊那妈——”一个军人领头喊了一声,身后百数十名同袍齐齐的一声吼:“吊那妈!”呐喊声中,百多个年轻的脸涨红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向前方。   稍远处,一个身着少将军服的军官远远的指着那个营长对身边的人说:“叫他来见我。” 第四卷 307章 粉碎旧秩序   第二方面军除了在袁世凯指挥吕宋战役时有些部队经历过实战的洗礼之外,如今正规部队中有过实战经验的又非常之少,连过兵的人都知道,训练场上的兵蹦达的再换,也不能说明兵娃子们上了战场就不犯哆嗦。而当年参加过吕宋及菲律宾征服战的老兵们现在虽然已经恢复征召进了预备师服役,但他们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已经有些年头了,没有人能保证他们还能向以前那样骁勇。   如今总司令的人选虽然已经内定了曹锟,但是曹上将仍然没有获得旨意出京,只是在北京与总参谋部的人一起制定一些用兵的计划。当然,仍是战略层面的居多,由于我每隔三四天都要亲自关注一下南方的各种善后措施,所以有关南方各势力,包括现在的殖民地,藩属国,倾英国,包括面对印度洋方向和太平洋方向的各种民族势力等等,这些势力有的要用武力敕平,有的要善于利用,而有的别有野心的,又要先利用后荡平。幸而先前铁良的军情司中南局在这些方面积累了选中的资料和一定的关系基础,这半年多来才堪堪的把这攻击先后关系,各方势力的调和关系以及攻下后的行政关系等等方略制定了下来。   在我看来,中南半岛即便包括新加坡,从纯军事角度来说是无法抵挡为帝国第二方面军的征讨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让地方攻占下来就能迅速绥靖治安,而不是增添累赘。这方面北方和西方的经验教训有很多。而冯国璋军功未必比王士珍差,但迟迟还没有接到晋元帅衔,封爵加赏的圣旨,也有他在北方战线上没有能妥善搞好绥靖有关。   当然要深究起来其实责任也不能全算在他头上,他的方面军教化总长,海军军械出身的严复也要担负一定的责任,但更多的却是客观原因,蒙古人要完全吃下那些地方,并且在先前的大规模北进途中已经与当地的俄罗斯人结下了血海深仇,要想短时间内做好这方面的事务,是很艰难的。   所以冯国璋的晋衔赏爵虽然被压了一压,但是最终还是要给他的,军方这么几个大旗都是等若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他们的名字在真实历史中不见得算什么好人,但是在这里他们就是我的股肱之将。   相比较而言,第三方面军在赵秉钧出任教化总长之后,工作就搞得有声有色,不但有效的利用了当地民族势力对昔日哥萨克统治的仇恨,也通过物资等方面的支持,让一度有些恶化的治安状况得到了有效的扭转,这也是我近来十分得意的一个用人手笔。想当初徐世昌向我提到这么个人的时候,我还一度犹豫要让赵秉钧往警察部队首长的方向培养而不太府内,现在看来徐世昌的推荐还是对的。   而赵秉钧在昨晚时分的数份电报,也让我和总参谋部及第二方面军司令部的部分预定人选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在战后的治安绥靖工作问题上,第三和第四方面军有太多的经验教训值得曹锟上将去汲取了。   在一面关注差英德海上大决战的同时,一面与徐世昌定下了基本方向,如果公海舰队获胜,德国海军表现出冲破英国海上封锁的能力,且来年春天欧洲战场没有立即出现对行军极端不利的情况的话。第二方面军的战争就要在五月份左右打响,尽管这个时候的气候对于中南半岛来说不太有利于作战,但是对少量的,不会有后继陆军支援的殖民军,曹锟如果这都办不好也不会做到如今这个位置。   中国一旦做出如上的军事行动,那么就明确的宣示了中国的立场。唯一还没有确定的,就是中国参战的规模有多大了。而如果德国人能够轮到那些,那么,我们也将在一些外交层面上,对他们做出一定的帮助。   譬如现在正在华盛顿谈判的,有关夏威夷非军事化的问题。如果考虑到将来的,可以对美国做出一定的让步,并可以立即与美国展开有关欧战立场联合声明方面的接触,公平贸易的准则被打破以及英国击沉中国敖广号货轮的事件,就是中国在亚洲范围内对英国部分殖民地展开攻击的理由,而法国在中俄战争时期对中国已经口头宣战,攻击安南的法国人更加不用为理由发愁。   当然,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会送到美国人的面前——为了和平,为了贸易的公平,中美双方应当谋求结束目前只能与单方面贸易的情况。   虽然在外交上要美国人在这方面达成一致意见并在明年下半年罗斯福总统访华期间发表一个联合声明,并派遣斡旋外交工作组前往欧洲调停,这蹭存在差一定的困难度。虽然从美国利益出发,美国人也乐于见到欧洲两个对等的对手继续着敌对和战争,并且这对于将来的世界格局有利,在目前并没有这样的迫切需求,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如今可以与英国大做生意,但是中国除了一些有限的物资会有英国来购买之外,其余的贸易通路完全不存在。   美国并没有与双方同时做生意的迫切需求。所以这方面的难度是不会小的。但是我相信这符合美国的长远国家利益,并且符合美国政府大部分人士的感情因素。在美国政界和经济界,亲德的势力都稍稍强于亲英的势力,但是他们不见得会因为这个事件支明确开罪英国人。所以,也许还要在其他方面做出一定的让步才行。   而且他们目前的利益眼光还大部分集中在美洲,欧洲的战争并没有显现出将在短期内结束的预兆。所以他们的军事力量正在忙于美洲利益的攫取上。本年度刚刚成为美国一个新的州的新墨西哥州,便于工作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这片在美墨战争期间从墨西哥人手里抢夺回来的土地的这个变化,也让墨西哥人情感上受到了一定的刺激。刚刚在1911年成功的从一场资产阶级革命下建立的新政权对于这个事件表现了严重的不满,而新政权建立后膨胀的民族自尊心也让他们对于北方的那个世俗产生了些许的不满。所以,美国的后院还远远没有到安定的时候。   目前中美各有所难,双方也需要通过不断的磋商来调整相互的立场,这也就给了外交工作提供了机会,我相信只要我的官员们付出努力,最后我一定能拿回我要的东西。所以,我甚至也在某种场合给媳妇维多利亚透了模糊的信息。让他们相信我很快就会对他们起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只是目前还需要一定程度的帮忙,相信德国在美国的政治势力也能够给我的外交团提供一定的帮助。   所以。最需要定下来的,就是南方的各项事务了,军备上的事情由我,总参,第二方面军拟建司令部在负责。而教化系统上的事务就暂时交给了康有为在负责,他定期给我做一个汇报就可以了。当然军队中还有一条线也就是善耆的情报系统。这方面更加的不成问题,第二方面军之前就一直有明暗的军情系统的人在活动,铁良到现在还在河内办公。对外他的职务是陆军部河内机关局,而实际上他们是不归属陆军部领导的,而是直接对善耆负责。   安南人习惯称呼这个机构为铁机关,类似这样的机关各藩属国都有,有的多些,有的少些。像长野有吴佩孚的吴机关,东京有黄兴的黄机关,京都有汪兆铭的汪机关,曼谷的良机关。这些都是独立于理藩院体系之外的另外一套管理机制,军政人员都是直接由总参军情司直接选配,并定期直接向我汇报,以补充单一的理藩院体系的不足。   而第二方面军的团级以上军官名单中,也有我熟悉的一大指名字。这些叱诧风云的人物,在两广两湖及闽川云贵等省份的陆军部队中,都已经走到了中坚行列,除了特别出类拔萃的蔡锷诏继尧蒋百里等人之外,还有一大批诸如蒋翊武,黄绍竑等年轻的名字。这也让我在一段时间的人才紧缺期之后,终于进入了帝国的人才井喷期。   这其实也是与帝国的人才体系有关系的,陆续开办各类大学,陆军大学及各省的士官学校等培养体系,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才能为帝国源源不断的贡献出出类拔萃的人才,而初期的艰难,也正是为了今天的收获。要想开辟新时代的帝国,当然就需要新时代的人才。如果我能运用的人才还是那些但知圣贤书外别无长物的所谓经世良才们,那当然不能有今日的成就。   目前由于第二方面军司令部还没有实际在前方组建,前线的实际战事就是以署两广总督,原本提督陆荣廷实际负责,而他在军略方面一直秉承北京的指示办事,他暂时只抓训练和后勤配合。如今第二方面军的大练兵,就是他秉承前旨——在中俄战争初期向英国警告性质的军事调动而进行的。   整个冬季第二方面军近四十万人都在练兵,也正是为了弥补实战经验不足进行的有针对性的措施。在第一阶段练兵结束后,在冬季里就要进行一定规模的实战演习,为即将开始的大战做好准备。而近期内各主要部队也正在接受由陆军部统一组织的会操阅兵校演。   出现在河内南郊练兵场的那个少将,正是由陆军部和两广总督衙门联合派出的检阅组组长,帝国陆军大学高级指挥系出身,并在皇家禁卫团短暂带职并屡蒙我新版超擢的第二十一军代军长蔡锷。他这将的任务是检阅安南北方驻扎的十二个师的第一阶段训练情况。   而驻扎在河内南郊的这支部队更是重中之重,广西兵组成的陆军第二一九师,师长是少将唐继尧。检阅途中他还算满意。而新版下到基层部队去看看的时候,却发现了那一营嘴里喊着地方粗话的冲杀训练中的官兵。他不由对那个荣升和那个匪气十足的喊号兵产生了兴趣。   “报告长官!”荣升行礼后回答蔡锷的问话道:“标下二一九师一旅一团一营营长李宗仁!刚才那个喊话的是标下营里的一个排长,叫张发奎!”   “吊那妈是你们广西话?”蔡锷远远望了一眼体型彪悍的张发奎,点了点头道:“骂人的话,你们营教化官不管么?你年级轻轻就做到营长,想来也是进过学的,怎么不叫的斯文一点?”   “回长官的话!”李宗仁神色不变,丝毫都没有因为蔡锷听上去有些责怪的话而感到不安:“标下是帝国陆军大学中华十年毕业的。今年刚刚提了营长,我们的教化官叫白崇禧,我们虽然都进过学,但是标下不认为战场上需要斯文!”   蔡锷点了点头,脸色看上去缓和了一点,除下了手上的白手套交叉双手站着,又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好,你再加我的话,你认为你这个营,跟友军不喊这个号子的营对拼,能拼的过吗!”   李宗仁看上去虽是不甚粗壮,但回话却是一点都不含糊:“能!我相信我的兵!”   “好!”蔡锷脸色一正,命令道:“传我的命令,让你们师再出一个营,下刺刀在我面前列队!”   一场硬碰硬的对操就这么开始了。两个营都是广西兵,吊那妈更是人人都听得懂,但是就奇怪了,李宗仁的营只要那个张发奎一喊吊那妈,所有的士兵就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脸色涨的通红,不要命的向前冲去。而他们的对手虽然也能听得懂,但是却似乎一下子就像是中了邪似的,看着对方冲过来把已方开始时也有的那阵豪气一下子就冲散了,李宗仁营大获全胜。   蔡锷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冲身边的军教化官,年长地十来岁的沈鸿英少将笑了笑道:“标兵有了。”   “松坡老弟——”沈鸿英陪了笑了一声,随即说道:“太粗了传出去也不好啊,树他们做标兵,似乎有提倡粗鲁之嫌。”   蔡锷想了想才点头道:“嗯也好,那暂时搁一下看看吧,你我说起来还都是文人掌兵,呵呵,不过今天这个老粗战法却是帝国陆军大学不到的啊,士气这东西有时候太文了就没了,回头咱们抱到上头去再说吧。”   说完转过头来又宣布命令道:“以训练出色,给这个李宗仁记功一次,张发奎晋一级!”又看了看沈鸿英道:“冠南兄,那个白崇禧也是个好角色,你看着他也话有大用呢。”   沈鸿英眯了眯眼,微微点头不置可否。抬手看了看表。笑了笑道:“后勤部的胖子们说今晚要来,咱们是不是先回去准备准备了?”   一行人离开练兵场后,突然听到后方一声如雷的欢呼声,回头一看,那一营的士兵们把自己的两个主官司高高的抬起向上抛起。蔡锷远远的看到李、白二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两个名字,官兵关系如此融洽的部队,还真是不多见。   第二方面军的兵员素质底子不太能和北方的两个方面军相比,也无从与实战经验丰富的第一方面军相比,所以他们的指挥官特别的注重训练,在蔡锷他们发现了这支广西军队的骁勇的同时,各个师级单位都纷纷竖起了自己的训练标兵,也使得第二方面军一时之间士气有了一个大大的提升。   而他们对于即将展开的南方攻势也是很关键的,第三方面军较多山地作战,所以廓尔喀山地师都配备给了他们。第四方面军则是雪地作战的情况要多些,北方地区的兵员更适合那里的作战。而第二方面军将来要面对大量的丛林作战,他们本身就习惯这样的作战环境,所以南方兵为大多数的第二方面军只要加强自身的兵员素质和士气,那么战争的胜利就是自然的事情。   在南方在练兵的第一阶段结束的时候,也正是北京西郊参谋部这一通宵的结束时间,我的御驾在外面跟踪等了一夜,而我直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才得到了英德海战分出胜负的确切战报。   公海舰队付出了战列舰四沉九重伤,七艘战列巡洋舰全部占死,总计损失舰只九十三艘,重伤四十余艘的高昂代价,才换来了消耗英国人战列舰三沉十一重伤,五艘战列巡洋舰全部沉没的战果。由于舍尔舰队抵达后德国人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英国人的船只都处于两面受敌难以逃脱的境地,加上舍尔舰队是在预计逃脱海路上布设大量水雷后才抵达战场,整个数十平方公里的交战海域上,英国人大部分受伤的舰只无从加速逃离,只得与德国人陷入了消耗战,虽然他们在后期也呼叫了友军支援,但是在结束时他们还是只逃脱了不到三十艘军舰,而重伤的舰只只好自沉以免落入敌军之手。   由于战场离德国近的缘故,德国人的伤船可以拖带回去大修,所以实际损失来说,英国要远远超过德国,整个欧洲海军的实力对比出现了重大变化,英国的本土舰队只剩下了六艘能作战的战列舰了。   而人员的损失对比更是惨重,英国损失了一大批能征善战的海军高级指挥官和经验丰富的优秀水兵,4万多名海军官兵死伤被俘,整个皇家海军承受了他们从来没有承受过的悲伤。   而德国方面公海船队的声望到了巅峰,三个上将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荣誉,德皇亲自宣布晋封三人伯爵,并要亲自到威廉港去给他们褒奖,并将获得胜利的这一天1912年11月3日定位海军胜利日。虽然公海舰队也是大伤元气,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整后才能回复雄风,但是能够给英国人重创这就够了,自从英国人在四百多年前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之后,他们统治海洋的这四百多年里还没有任何国家能够如此重创他们,而现在,海洋的新时代来了。   上午就在总参谋部稍稍小憩了一阵的我本来后就得悉了这么一个重大的消息,在用青盐漱口的时候,发现自己拿着水杯的手都在颤颤发抖。这一场海战太关键了,对于德国如此,对于我来说更是如此,英国人将不得不被迫长久的面对欧洲这样一个庞大的对手,可以说在这场海战之后,实际上的一超多强的世界格局已经结束了,世界将进入多极格局。   而正是这样的格局,才能建立起亚洲的霸权,如果英国仍然是一个超级大国的话,我做任何举动都必须要考虑如果英国将德国打倒后如何如何。而我这二十年来的强国强军的策略,也正是为了应付将来可能会出现的报复性战争的。而现在我的军队可以转变任务了,英国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英国,海战沉没的那些船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信心这样一个巨人在推动信心之后,他将不会再有胆量跨越重洋来到这里对中华帝国发动战争,即使他们再恼火,即使他再忍无可忍,在亚洲他只能看着我行动,只能听着我说话。   相信世界上各个主要国家在这一天后都会有大幅度战略调整,美国人统治世界的欲望也许将会提前出现,而德国更加要去实现他的世界政策,整个世界将进入动荡的世纪。   因为旧的秩序就要倒下,未来的秩序,掌握在先行者手里。中华帝国已经沉睡了数千年,而今天已经醒了。二十世纪的未来会出现若干种可能,但是哪一种可能都会有这样的一们主角。   因为他辉煌的历史,他睿智的人民英,他强盛的国力……都配得起这样一个角色。 第四卷 308章 军事外交调整   曹锟上将从总参谋部,陆军部,帝国陆军大学等单位都抽了一批人组建的方面军司令部即将就要开赴南方指挥作战了,与第三第四两个方面军不同,他们都能享受到我亲自送出京城的礼遇,而第二方面军目前的作战任务仍然处于保密状态,虽然外界能够推测出中国即将对中南半岛及亚洲太平洋地区的部分殖民地岛屿的陆海路战争,但是什么时候开始,以什么样的规模开始,还都是未知之数,加上临近中国人传统的春节,从外表看来,这个帝国的军政界秩序都没有任何异常。   帝国内部也只是相关人员以及少数外围配合的部门诸如后勤部等有少许高级官员知晓此事而已,而在帝国的宣传机器没有大规模开动,为战争做好舆论及道德准备之前,在外界看来,战争还只是才闻得见味道而已。   由于此次战争是第一次大规模,方面军级别的陆海军协同作战,所以海军部也早就开始准备着了,除了各大舰队的主力作战舰只的检修备战,大小规模不等的实战演习等等,太平洋舰队的母港马尼拉港,高雄,已经实际落入中国控制的原中英联合舰队母港香港等各战略储备基地也早早的囤积了大量的海军用的诸如煤炭,炮弹,各种零备件等等战略物资,海军甚至在欧洲开战不久后以维护亚太和平为名,将海军的巡航范围扩大到了南到赤道线,西到新加坡一带。再加上德国太平洋舰队的友军立场而互相分享的各种水文资料,航道资料等等,各作战海域的地形等战术数据全部都已经在演习中进行了预备。   而此时还没有实际对英国摊牌,二十余年来的宣传口径大体上还是把英国当做一个友好国家来处理的,所以,在宣传口上也有大量的事情要做。康有为等人也做好了准备。只要我这边圣旨一下,那边帝国宣传部控制着的各种官方和民间媒体都会开始连续刊载规模性的有关英国历次侵华及危害沿海安全,并屡屡向我提出非分要求的历史事件进行对内宣传,并以各种形式向民间的各种演艺团体传达新的民间宣传版本,历次抗英战争中涌现出的官民英雄等人物,也会在适当的时机加入官方修撰的中华英烈传中去。   宣传机器的开动,就标志着军事机器即将就要开动。以往判断一个国家是否要进行大规模对外战争的社会迹象的传统几个点,由于后勤部很早前就已经搞定了全国各战略大区的战略储备点的事宜。所以像看米粮涨价,布匹涨价等手段就不怎么管用了,国家近几年每年都在对外作战,而这二十年来也从没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所以,这些原本会从社会活动中体现出来的国家意志的迹象都被时间所消化了。   所以,无论是从军事实力对比,还是战前的互相准备程度来看,我对南方战争的顺利结束都是毫不加以怀疑的,目前英国除了新加坡是重中之重的防御之外,其他的亚洲太平洋地区他们都没有足够的守备力量,而他们的太平洋舰队还需要应付德国人的攻击。在本土舰队遭受重创之后,可以想象他的亚洲舰队在无力对抗中德联合攻击的情况下定然要向本土收缩,毕竟德国人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一旦德国人从两败俱伤的西弗里西亚海战中率先恢复过来。不列颠本土是否安全都还是个问题,就不用说欧洲了,更遑论亚洲。   整个东半球的海战,中华帝国皇家海军要有舍我其谁的霸气,这便是我对刘步蟾部的要求。从当年威海行宫我赠他一柄御刀的那一刻起,我相信他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虽然他的性格上有些许的冒进和恃才傲物,但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刘步蟾已经成长为一个卓越的海军指挥官。而我给他的回复密折上,也是如此跟他说的:陆军有元帅,汝之上将朕以为颇为低也,然国有定法,非战之功,不得为大将元帅。子香非是守成之人,朕深望之。   海军在这两年中自造了四艘战列舰,加上原有的配备,即便是独自对上英国太平洋舰队都无需示弱,更何况德国人还在身旁贡献助力呢。而英国太平洋舰队的收缩是可以预期的事情,中南半岛直到新加坡,我还看不到任何值得我的陆海大军费神的难点。   剩下的问题就是外交上的准备工作了,在11月8日下旨给第二方面军临时司令部克日开赴南宁组建正式司令部后,从当天开始,我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外交及舆论方面的准备中去了,而康有为那边颇为犯难的第二方面军教化系统官员的配备问题,也在我的亲自干预下定了下来,由胡汉民担任教化总长,以宋教仁辅之。其下各级教化官员,由这两人从教化部系统几个部门挑选人力组建。   而在三个方面军都有过大规模战争的经验后,也有很多军队教化方面的经验教训可以总结,我也开始绸缪组建一个新的军事部门,专门负责军队系统中的教化工作。这也可以算做一个对康有为警告性的举动,他的手有些过宽了,我希望他日后的工作范围仅限于民政宣传事务。   这个新部门的名字暂时定位总训政部,作为一个军队的政治领导机关,目前由于尚书的人选问题,一时还难以定夺,所以在分别召见了赵秉钧和严复等人后,还是难以定夺,眼下我也还需要再观察观察胡汉民,宋教仁则因为前十年的表现实在难以服众,所以他基本上已经被排除了。   倒是如今在东海的教化工作暂时是由黄兴负责的,这个人有着一种粗豪的魅力,能力上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十八年的时间从一个区区湖南新军的连级军官成长为一个方面的整治工作领袖,他广阔的人脉和充沛的精力以及工作能力是起到了关键作用的。而目前第一方面军没有战争任务,也没有处于组建状态,负责东海两省教化工作的黄兴实际上也就相当于第一方面军教化总长,所以,这四个人也是我就有关未来总训政部尚书的考虑人选了。   近些年来战争不断,也有一大批人才成长了起来,四个方面军的军政官员有一大批年纪轻轻但是已经官阶很高且年富力强的人才已经成长了起来,这也说明我的人才培养体系已经完全的建立了起来,并且在未来的日子里,只要国家不发生大的动乱和内乱分裂,这个国家就永远不用担心没有保卫它的人才。   第一方面军由于战争没有什么难度,军队系统中只有韩复渠、张勋、黎元洪、李承宗比较冒尖,倒是政训系统出了不少人才,诸如黄兴、汪兆铭、吴佩孚等等。而第三第四方面军则在战争中成长了一大批人,诸如第一方面军的吴俊升、汤玉麟、张宗昌、孙烈臣、张景惠、杨宇霆、万福麟等等,第二方面军的孙传芳、阎锡山、宋哲元、冯玉祥、马步芳兄弟、盛世才、刘湘等人,充分证明了战争是最好的大学这个道理,这些人或是从帝国陆军大学毕业,或是从各省的陆军士官或指挥学校毕业,在看到这些名字的时候,我都会会心一笑。   有时候却又会想起当年恭贤亲王所说的一席话,他说中国从来都不缺少人才,缺少的只是发现并使用人才,且避免人才内耗的体系机制。如果没有这个机制,在太平盛世还好,这些人也许会慢慢被社会消化掉,而一旦遭逢乱世,这些人才不为国家所用,就会成为推到国家的巨寇耶或英雄。中国数千年来改朝换代的历史,正是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   而有关中国是否缺少人才的问题,也在第二方面军军官名单中得到了充分的证明,除了蒋百里、蔡锷、唐继尧、蒋翊武、黄绍竑等等之外,也有一大批在军中已经建立了名声地人才得以被发现,像蔡锷发现了李宗仁、白崇禧和张发奎一样,其他的各级官员也都在自己的部队中有侧重培养的人才,比如两广总督陆荣廷亲卫营营长龙云,现广西提督陈炳焜,广西最精锐的第二零一师师长莫荣新,云南陆军最年轻的团长龙云,以及卢汉、廖仲恺、刘文辉、杨森、邓惕侯、王家烈等人,他们都要在接下来的对外战争中展现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一个大一统的,有共同信仰,有共同的领袖的帝国,能够避免这个帝国的英才们用内战的方式去自相残杀,去自行消耗自己寄生的祖国,而我目前成功的建立起了一套人才培养和实用的机制,而未来我也需要建立起一个防止国家进入内战的机制,从当年的后勤国家化,军队国家化的步骤开始,施行了十几年之后,国家也快要到达一个二次改革的地步,目前的军队分省建立的机制随着交通等基础设施的逐步完善,通邮制度的逐步建立,将来等战争结束后,军队征兵和军官任用制度,军队驻扎的制度等等都要再进行一些微调,目前的总督制也要再修改,以建立起一个适应后世世界多极化的稳固的帝国,来面对二十世纪中美欧的新三国时代。   在接下来到过年前的两三个月中,我也在重点与康有为的工作配合中,逐渐让他明白了我对于他将来的定位——我希望他能够成为我的理论助手,未来的数年里,国家的大方向动作都需要有理论的配合,他不宜再兼顾军队的教化事务。   而针对他举报的,有人在私下里流传说“国家统治在一个强力的睿智的有能力有魄力的君主之下,是人民的选择。人民今后将不可能接受一个无能的,平庸的君主,所以国家很有可能在未来陷入动乱。”的说法,我只是表示知道了,并没有显现出他希望的让他来清查这件事的态度,所以看上去他颇有些失落。   为了安抚他,我也给他布置了一系列任务,在第二方面军展开全面进攻的日期底线1913年5月1日之前,他必须与外交部紧密配合,完成配合外交部即将展开的分别对美国,英国,德国三个主要国家的外交攻势的宣传行动。   对美国要稳住。1913年7月美国总统罗斯福将访华。届时有可能正是第二方面军南方攻势展开的如火如荼的时刻,但远远还没有到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时刻,所以美国的态度很有可能会是一个摇摆状态,他们有可能会表现出心口不一来,在国内对美国的宣传策略上,要有所准备。而目前他仍然负责对军队的教化事务,在军队中也要做好相关的准备工作,特别是海军方面。要对中美潜在的利益冲突有所宣导。   而对于英国,则要加紧痛打落水狗,这里有充分的历史材料可以利用。相比较而言,对德国的动作最为轻松,外面上要让德国人看到光明的未来。而在内里,要适度地让军队和人民理解新蒙国立国的理由。   其实这些层面的东西,是外交和宣传两条线几乎同时进行的,而我这些天来也是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每天分别或者集中与几条线的首脑官员会议,并对一些反应性的新事件做出调整性的指示,整个人都因为这新时代即将到来而兴奋的运作着。   1912年11月14日,中华欧洲派遣调查舰队结束了对敖广号事件的调查启程返航,在离别英国的时候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声明内容表示了对英国近一段时间以来的照顾和先期调查的感谢,但是也留下了余地,在开始时表达了中国并不完全接受英方调查结果的立场,舰队已经搜集了一些相关的证据,并将在回国后尽快有一个研究成果,以告慰敖广号上百余名无辜牺牲的人员。   同日下午,中华帝国外交部,商务部与德意志帝国驻华使馆军事和商务代表就敖广号货轮上的德国已付款货物的赔偿事宜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双方表示将不再就此事继续会谈,德国方面认为此事的肇事方应当在赔偿问题上被迫付出代价。   次日。皇次子谊郡王领旨着晋亲王,赏谊亲王福晋维多利亚御用物品若干。   11月17日,北京的官方报纸《中华时报》开始刊载系列回顾文章,请了一个咸丰时代的北京守备老兵出来,讲述当年他的所见所闻。民间的报纸开始陆续跟进,教化部和教育部该管地各级行政单位从省一直到村的宣教员属,开始向国民阶层宣讲。   11月23日,中华帝国外交部和刑部发表联合公告,就中美两国正在进行的有关夏威夷非军事化的新闻界发出信息,中国方面原则上同意美国提出的出于治安及维护秩序的理由,双方同时在夏威夷派驻警察部队的建议,在双方警察部队人数上中国同意维持3:7的比例,但一国的派驻警察人数不得超出450人。中国并原则同意夏威夷中美共管的现有格局。   11月30日,中华帝国外交部和美利坚合众国驻华使馆同时发布消息,应中华帝国皇帝陛下和内阁总理大臣戴鸿慈的邀请,届时将卸任美利坚合众国总统的西奥多·罗斯福阁下,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将于1913年7月25日访问中国,并参加中华帝国大皇帝陛下农历六月廿八日,1913年7月31日的生日宴会。这将是他3月3日卸任总统职务后,首次出访外国。   而由于不知道届时美国的新任总统是否还将是来自罗斯福所在的共和党,所以这一消息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成效,在民主党内目前呼声最高的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政治学教授出身的专家型政治家古德诺,和普林斯顿大学校长出身,现任新泽西州州长的政治家学识和务实两不误的伍德罗·威尔逊。   而共和党方面则是法律界出身的老军人之子,现任陆军部长的威廉·塔夫脱,其父曾在格兰特总统的内各种担任陆军部长,算是一个强势的军人色彩很重的实干型政治家。目前的选战已经开始打到一定程度了,而罗斯福总统也明确表示将卸任总统职务,所以将来美国是民主党执政还是共和党执政,在目前还很难说。   虽然民主党和共和党有一定的差别,但是从我的政治理解来看,这两个党其实与新儒党内部的大派系没什么分别,所以我相信无论是哪个党上台,对中国暂时的合作政策都不会改变,而整个世界的格局也已经渐渐分明欧洲在大规模流血而大伤元气之后,中国和美国碰撞一定会在将来而不是现在。所以,尽管从目前来看威廉塔夫脱上台比较有利,但实际上我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而罗斯福总统近几年来积累的巨大的个人成就和魅力,相信对塔夫脱会有一定的助益,而他的强势军人作风也会对他有一定的帮助,毕竟整个世界目前的主流还是战争。即便是美国,如今也需要用武力来对巴西和阿根廷诸国保持一定的压力。而他南方的墨西哥在资产阶级革命立国之后,也需要保持一定的压力。像古德诺这样的典型学者做派的政治家,恐怕连党内的选举都不会通过的。   所以,美国无论来的是谁,旧总统也好,新总统也好,在他们身上的外交努力只要到位就够了,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合适的反应。毕竟美国人脑子没坏掉,他们没有神经病。尽管从目前来看,在未来欧战结束后,世界重新划分地盘的过程中,中美会在中东和太平洋地区有一些利益冲突,但是那绝不是现在。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如今不仅仅是挂在嘴边上的,而且也是明确的有武力保证的事实。   欧洲战场上在冬季来临之前,德国人也许是受了大海战胜利的刺激,陆军方面突然有了一个大的行动,西线陆军作战序列进行了一次改编,原本负责法国北部战争的五个集团军缩编为四个,人数不变,冒进的克劳克受到了撤职处分,而威廉皇太子被任命为得法边境的新组第五集团军的司令,他麾下辖有二十多个师,并在11月中旬以后发动了一系列试图突破法军坚固防线的战役,随着他麾下兵力的不断增加,法军渐渐露出撑不下去的迹象。   而巴黎方向的对峙战场上的德军四个集团军也连续发动了一系列的攻势,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成效。这时候小毛奇承受的压力已经相当大了,据皇帝陛下身边的一些人传出消息,听说东线的马肯森将军给皇帝陛下亲自写了一封信,重提了一个被小毛奇否决的方案,已经引起了皇帝陛下的极大兴趣。   我通过合适的渠道也知晓了威廉皇太子的第五集团军的意图,他们现在似乎在试探法军防线的反应,为明年开春后突破防线直接兵临凡尔登,并继而对巴黎形成大包围趋势做好准备。   相信这绝不是一年之内能够做到的事情,所以,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到停止的时刻。   而同样在这个时候,英国人也开始筹划了一场陆地上的反击战,以试图挽回协约国集团至今为止表现出来的颓势。新加坡的太平洋舰队也开始陆续调回主力舰。   这些都不让人意外,真正让人意外的是英国人居然诚恳的向我发来了一份道歉电报,就敖广号事件正式向中国道歉,并表示愿意做出任何补偿。希望能在这个冬季与中华帝国就目前两国关系及利益冲突问题展开一场磋商。   这倒让我颇为惊讶,他们居然顶下了这个黑锅了?我才不信他们需要耗费掉两艘巡洋舰才打掉手无寸铁的敖广号…… 第四卷 309章 不列颠的退让   英国人的海军收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世界的中心在欧洲,英国的中心也在欧洲,如果不列颠本土每天都要承受德国公海舰队的威胁的话,那么在其他任何地方的威严都将失去根基,变得十分可笑。   而在公海舰队与本土舰队的大碰撞后,英国也迫切需要改变,但我绝对没有想到他们会变得这么快,变得幅度如此之大。在外交部呈交上来的点稳重,英国人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向我提出进行交易的请求,并深情款款的回忆起从光绪帝登基到大婚,又到亲政,再到两国缔结同盟的历历往事来,他们希望在冬季期间战局不会有太大变化的情况下,派遣一个高规格的外交师团秘密来北京,希望就双方在将来阶段的立场调整问题进行磋商。并且别有深意地说,也许这样会避免中英之间发生直接的军事对抗。   我并没有急于回复,虽然说很显然英国将作出前无先例的巨大让步,但我还没有天真到指望他们把印度让给我的地步,而且有受益就要有付出,英国人送礼过来,肯定会有所要求,他们的谈判价码和预期收益分别是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当然不可能贸贸然的就去接着烫手的山芋。   另外我也猜测到英国人一定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判断出第二方面军有即将发动发规模进攻的信号,所以才会在最后点了一句“中英之间直接的军事对抗”,这也可以理解,反过来看的话,他们也许是希望用中南半岛赖暂时满足我的胃口,随后再收获某些未知的好处之后,转过头来在欧洲战场上力争扭转目前的不利状况。   所以在指示外交部回复英方可以派遣规格适当的官员来华,但在来华之前,需将谈判的事物细单详细列出呈交给中方审批。中英双方并非是过去那种密切无间的盟国关系,在目前的时代来看,中英并不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而同一天,业界到了英国人在大海战失败后的政治连锁反应的详细情况,11月5日紧急成立的西弗里亚海战调查委员会作出判决,直接指挥官杰利科上将以及麾下三十余人被撤职,皇家海军一下子少了许多将官。而新的本土舰队司令的人选还没有最终决定,还有带新的海军大臣的上任才能够决定——原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因为连锁反应的关系。在内阁普遍遭到一挥的质疑后,引咎辞职。新的海军大臣的人选正在保守党和自由党的各自人选的激烈争夺中,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两党都能够信任的人选来担负起老态尽显的皇家海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据说皇家海军的这位大臣阁下已经离开伦敦。前往法国亲自指挥陆上战争,因为在海军达成的内阁官职之外,他还有皇家苏格兰毛瑟枪团营长的职务。当然,由于他的家族在英国政治界的赫赫地位,以及他的家族和王室的良好关系。他在军中绝对不会只起到一个区区营长的作用的。   在当天召见醇亲王载洸、恭亲王载滢、肃亲王善耆、总参谋长徐世昌、外交部长伍廷芳、新任陆军部大臣王士珍,以及内阁的两个总理戴鸿慈和袁世凯及弼德院梁启超,教化大臣康有为等军政重臣的该级别御前议会上。分别听取了他们对英国这个态度的意见。众说纷纭,听上去都有些道理,但又似乎并不怎么着边际,更不用过相关的应对态度。不过总体而言,英国人能够开出怎样的价码已经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无非是让步大小而已,而考虑到目前欧洲的战事以及中国可能能够对他们起到的积极作用,这个答案在殿中这些人的心里,早已经呼之欲出了。所以我也就由着他们说,自己闭目听着,不时插上一两句。   载洸向来是沉稳的性子,虽然他心里对国内的军事控制还算不错,这从几个陆军出身的人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但是要是说到外交上的事情,他在见识比起载滢来就差远了。照载滢的看法,英国人应该会让出东半个亚洲的控制权给中国,在印度洋亚洲及中东区域,可能会稍许让步,而要换去的条件,无非是放俄国一马,并在新加坡方向上,中国要承诺德国人不得进入印度洋。   我基本上是不同意他的意见,在这个时代,承诺的作用恐怕还比不上一张废纸,开战伊始德国人无视比利时中立的外交对抗中,德国人早就明确的告诉他们在强者面前,协议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英国人所要的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废纸的。   所以还是袁世凯的判断比较接近我的思路,在他看来,英国做出的让步与载滢的判断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是他们所要求的可能会更多一些,除了俄国问题之外,他们也许会将新加坡和马来等地方的殖民地有偿赠送给中国,条件可能就是保护澳大利亚,以及中国对德国太平洋舰队作出约束行动,当然他们说要绝不可能是一份密约,而是明确向世界公布的正式条约,一来对中国来说可以避免南方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二来中国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获得大片利益,从而会冲淡中国加入同盟国阵营的欲望,而如果中国撕毁协约的话,中国现在扮演的立场将会出现问题。而中国目前幅员辽阔,一旦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无赖的表现的话,很可能会动摇帝国的统治体系,当然还有一个问题,也就是帝国目前大片新辟领土的稳固问题,英国人很可能会利用这些地方的内部问题来挑唆生事,从而牵制帝国的精力。这也是英国可以控制中国的地方。   袁世凯刚刚说到这里,他对面的徐世昌突然微笑了一下。当我差异地看向他时,他才向我一拱手而后说道:“万岁,慰亭大人,世昌突然有一个奇思妙想,自己想的笑了起来,还请恕罪。”随即抖搂开他的包袱道:“臣在想但凡人在有所欲求时,表现的最为大方,赌场中的赌徒在临近输光的时候,出手之大方也会比初开始时囊中尚丰时要惊人的多,臣——”,说到这里他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板着脸异样地看了一眼袁世凯道:“臣当年赌输了银两,若不是袁大人资助,绝不会有世昌的今天。所以,在刚刚袁大人叙说英夷的态势时,臣突然想到如果袁大人成了英酋。此来所为何事,此来能派多大的筹码呢?”   我会心一笑,联想到他适才那颇为深意的一眼,我知道徐袁已经决裂了。否则这一番颇有警告意味的谈话他完全可以在私下与袁世凯说起,不需要在这殿前会议上直接说出来。   徐世昌和载滢拜了盟兄弟的事情,载滢是半点也不敢瞒我的。而善耆也有报告表明这殿中有几个人已经组了秘密团体,有着别样的图谋,当然,这种图谋还在我的容忍限度之内。可能袁世凯对徐世昌有所拉拢为徐所拒,而处于当年情谊也需要点醒袁某人,在私下也许说破了关系,这才在殿上直指了出来。   我脑中这么一转,边看着袁世凯。袁回话道:“徐总长说的是,但赌徒们偶尔赌赌也未必是坏事,臣听说天津道每年打赌场抽税都能抽到两百余万银元,这也算是对国家有贡献……”   “慰亭你说吧,若是你主政的话——”我冷言冷语的打断了袁世凯的语调,故意顿了一顿道:“你的英国打算怎么弄?”说完看了看戴鸿慈,笑了笑道:“戴总理也可以说说,你虽然不是英吉利那种制度下弄出来的,但好歹也是首相,都说说吧。”   再说这番话的同时,我已经定下决心要在近期一并把这个事情处理起来了,我目前这种宽容的帝制体系,加上历来不断放权给内阁的情况下,确然的滋生出了官僚阶级自发产生的争权的欲望。而这种欲望在近期内已经渐渐显现出来了,本来我是不打算在这个大时代去弄这些国内的小问题的,渐渐的把皇权和相权之间的平衡点松一松也就够了,等到1920年左右再颁赐诏谕定国体,如果我的寿命不像那个喇嘛说的只到1921年就结束的话,再以我的余威来把这个制度彻底的定下来,等到把第一批军事强人政治家们耗死之后帝国进入和平年代,过渡个二三十年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现在看到御前会议上都有这种隐蔽的交锋出现,我就知道我再不稍作反应的话,那么目前这个局势很容易被野心家利用,皇帝如果不在乎皇权旁落的话,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来维护皇权与“民意”作对呢?甚至远在美国的那位皇三子溥夏也在信件中提到中美两国政治制度的区别和差异,显示出了他在这个问题上层次不低的思考,我实在不能在任由这些人的思想继续毫无顾忌的发展下去了,否则外部没有肃清,帝国内部就要乱了。目前中华帝国幅员辽阔,人口民族之众多,问题之复杂,东西部文化差异之大,实在很难想象若是将来帝国上层乱了,这下面会是怎么样一种状况。   袁世凯和戴鸿慈都没有敢搭话,我望着他们,长久沉默不语,心中稍定了定,才开口道:“继续议事,朕问你话袁世凯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回皇上话,臣却是有所错失了。”袁世凯不慌不忙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样子道:“美国人应该也会接到同样的条件的。”   袁世凯这一句话让我不由一笑,他讲话艺术确实高超,就一句话就能让我放过了刚才的思索,走到他的思路上去,只听他说道:“说不是菊人兄一语惊醒梦中人,世凯还没有想到这些。试想想赌徒在临近输光的时候,却是把希望寄托在一门上,但是世凯先前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门是咱们,现在想来,美国人才是他们的最后一门,而他们未必不是对我们寄怀祸心。让我们与美国人抢呢,二桃杀三士,高明,高明。”   我哑然一下,却有这种可能,英国人也许会把条件照样开给美国,并向美国提出适当的要求,他能够开得出很大的赌注,中美两个目前超然存在于欧洲世界之外地强权就会把在欧洲事务上的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来应对对方。   看了看戴鸿慈,再岔开话题道:“有理啊,慰亭说的不错。对了,今儿个就议到这吧,三个王爷留一下。戴相你也在外间侯着,朕有些话再找你谈,上次说的新疆分省的事情,朕已经下旨给了赵秉钧。他这几日就该有复折到,你留意一下。好了徐世昌你给朕拟一到旨意,补社研院大臣瞿鸿机为内阁总理府大臣,梁启超也可以弼德院名义发文咨询京中五品以上臣工。看看弼德院改制的各方意见,朕的意思还是按照前议,弼德院与社研院合并,另增开各省代表司院,每个行省暂定二十人吧,回头待人口丁口普查下来,你在拟个折子奏上来御览。”   梁启超这一头制度研究问题进展也已经有了不少时候了,打一开始时就把他弄在身边让他了解到国家事务的大体内容框架和繁重性,为他打好了政治研究的底子。他本人也是一个学者型的政治人物,性格上也更适合做学问,所以他这一头的事物我也不时的了解一下,之前一直是私下里的事物,今天之所以当着朝臣的面说出来,也是要点一点戴袁等人,加上突然任命瞿鸿基为总理副大臣,相信他们也应该知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在私下里搞些什么了。   他们无非是听说了我本人知晓藏僧判断我寿限不远了,而我的几个皇子根本不能服众,我大行之后他们希望建立起一个类似英国的立宪制度来,就我手头掌握的资料来看,他们的出发点与我目前的计划都是健康的,而这也是我能够一直容忍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希望让他们知道,我这个唠叨的皇帝这里也正做着一些事情,他们应当知晓好歹。   在早年间的大规模杀戮图谋不轨的反对者之后,人入中年的我已经没有了再兴大狱的心思。况且在这个当口正是帝国奠定今后百年基业的关键时候,我不希望我的臣属们因为这些原因起内斗,甚至有人要身遭不测。   到了12月中旬,欧洲的战事突然停了下来的时候,外交部受到了英国人的回复,英国将会派遣以目前政界声望最高的自由党领袖劳合·乔治率领一个军政代表团在最快的时间内乘坐海军军舰抵达暹罗,再转由陆路前往北京,预期行程大约一个月,具体的谈判问题也列了一个列表,包括新加坡地位问题,中南半岛英国及法国殖民地转交问题,中俄边境战争的停战问题,德国太平洋舰队问题,阿拉伯地区问题,阿富汗及波斯问题等等。   电文并通报了他们目前的一些解决方案和状况。原太平洋舰队司令贝蒂中将将经晋衔上将,并调任本土舰队司令;原太平洋舰队重要港口新加坡将无条件转赠给中国;中南半岛英国及法国的殖民地无条件由中国接管;印度东部沿海重要港口开利开尔,本地治里,马德拉斯,亚南以及锡兰岛向中国海军开放;英国放弃在波斯以及阿富汗问题上的立场,支持中国对两国的支配权。另外,英国希望中国立即对阿拉伯人提供实际的支援,以支持他们立国。希望中国放俄国一马,因为英国不忍心看到俄国皇室陨落。   最令人震惊的还是他们没有任何条件,全部都是无条件,他们用的最强硬的词语也不过是希望而已,而他们的代表团其实只是来移交一些文件及处理一些法律程序之类的事物,并转交一些地区的军事及民生、水文、地理、矿产等方面的资料。劳合乔治的到来,只是为了让中国感觉到英国人此次的诚意而已。   这当真是让我吃惊了,我绝没有想到英国会下如此巨大的本钱。而同时我也有一丝隐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指望当地的民族势力来拖住中国?   情报机关对于英国这段时间以来的对美国的外交攻势的反馈还没有及时回来,劳合乔治是自由党内声望最高,比现在的首相阿斯奎斯还要有分量的政治人物,照理来说他们如果需要去拉拢美国的话,那么到中国来的就绝非是劳合乔治这样重量级的人物了。   不列颠,让我越来越弄不懂了。即便是几天后军情司欧洲局传来消息说英国正在与德国秘密接触试图停火,也不能让我相信,英国和德国也能调和,老母猪都能上树了,累世积累的仇恨和利益冲突,他们早就没了调和得空间,此时秘密停火难道是在向德国人传递什么假信息么?   在又一次御前会议后,在重臣们众口一致的主张应允劳合乔治代表团到中国来展开实质性谈判的发言,让我也在没有反对理由的情况下同意了他们的看法,并正式让外交部复电表示可以接受劳合乔治访华。   西方的圣诞节期间,皇三子溥夏回国了。他目前的爵衔与他两个叔叔一样是贝勒,在宫中的家宴里,溥夏的精神状态变化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年轻人越来越跳脱,举止也颇为欧化。对于他二哥很明显的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提防态度,他也是一笑置之,很得我喜欢。   载洵和载涛在陆军部和海军部也都上了路子了,尽管他们有一些纨绔子弟难免的毛病,但大方向上好些我也就不会去对他们说什么重话,毕竟他们出身于这个家庭,要是他们像平民出身的官员们一样的作风,那是矫情做作,是违逆天性的。所以听着他们几个年轻人说些自己的见闻,也是政务繁忙间歇中的一种休息,而且载洵和载涛也算是官面上的人,他们的谈话也能给我带来一些我听不到看不到的信息。   像载洵就说起瞿老头如今在工党只是个幌子,可笑他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工党真拿他当领袖的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问了才知道工党如今真正主事的人很多人都知道叫江绍铨,是建设部的是四品主事。   载涛则说起云贵总督,李鸿章的侄子李经羲与第一方面军刚刚冒出来的新秀,现调任陆军部副大臣的张勋拜了把子的事情,听说见证人就是袁世凯云云,这也让我上了心。   边吃饭边说话,宫里难得的一派祥和气氛,虽然他们都有些缩手缩脚,但是毕竟是与我关系非同一般,加上溥夏的带动,整个晚宴吃的并不像往常那么压抑,但载洵和载涛说话时,溥夏总是含笑听着,并不插画,显得很是尊重人的样子。   我一直在注意着他,他在美国主修法律,取得博士学位后又念了政治学。这个孩子究竟有没有培养前途,我一时也难以下定论,只是决定这些日子交办给他一些事情来办办看,也算是对他的考察。   心中定了,便畅怀饮酒吃饭,不到晚间九时,整个人就有些微醺了,在内侍的扶持下,我回到了寝殿,由女官学校出来的使女们伺候着睡了。   由于这些年都没有在补充太监,所以女官学校的女子通常是官宦绅士家自愿进宫的女子来伺候我,虽然人数不可能太多,这些年来统共才一百零几个,年满22岁后又会放还家中去,所以整个宫里目前也就十来个20岁左右的女子在从事着一些原本由宫女在做的轻巧差事,但由于和妃的精心训导,这些女子们个个都是长于侍候人,温婉贤淑,相貌也都是一时之选,我这段时间以来由于隆裕的突然死去,也没怎么在意过他们,今夜酒有些多了,整个人睡下后迷迷糊糊的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摇荡…… 第四卷 310章 予取予夺   次日醒来的时候,方才知道昨夜酒薰之下乱了常性,竟然是由这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宫中女官陪着侍寝的,醒来时只见宛若一捧春水的洁净的女子的面容,再细看之下浑身上下竟然身无片缕,脑子就这么一热,想起来昨晚应是醉过头了。   女子似是感觉到动静醒了过来,一见到我正注视着她,神色一慌,匆忙想要起身,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与我是裸裎相对,心里慌时脸上便衬上一抹嫣红,怯生生地道:“万岁爷……”   我哈哈一笑,初时的不适应不翼而飞,长笑着起身道:“不为朕穿衣?”回头望了望钟,已是早间六点半了。待那女子分别为我和她自己穿好了衣裳,我笑着问明了她的名字乃是叫叶双婷,典型的江南女子的长相,暗暗点头记下了,便打发她去了。   出了寝殿,使人寻了寇连才过来,又叫人送了电报房的昨夜积压的各地奏疏和电报来,边看着边吃着些点心,随口含糊着问道:“你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敢往朕的寝宫安排女人了?”   “万岁爷——”寇连才声音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抬头看去时这个跟随了我二十多年的六宫都太监跪在地下慌乱地道:“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坏了规矩啊,叶女官是皇上您亲自留下侍寝的,若没有万岁您的旨意,奴才万万不敢的……”   “哦?”我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道:“朕自己留了?罢了起身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夜的事情还有旁人知晓吗?朕是如何说的?”   “万岁爷说你们这些奴才们都滚吧,你……留下伺候吧……”寇连才战战兢兢的半躬起身体回话道。   我闭眼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有这事,看来当真是我酒后乱了常性了,于是点头道:“嗯,好吧。既是这样,你使人取这人的规档来朕看看,另外传旨六宫……”突然想到六宫之首皇后之位还虚着,摇了摇头道:“罢了,暂晋她个常在吧。”   寇连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说道:“万岁……要不要抬旗?”   “抬旗?”我想了一阵才勉强反应了过来。宫里的旧规矩都没有明确变过,如果要让这个叶姓女子晋常在的话,按照老规矩是要抬入旗籍的,像过去的庄昭,包括和妃也都是抬了旗籍的。而1900中华元年时只是满洲八旗归一,并废除满汉不平等的各种规定倡导中华民族下各民族一体同视。但各种细处的规矩都没有变过,所以寇连才才有如此提醒。暗自想了想,心中便定了主意,时间不多了,有些事也是该加速变革了。   起身摇摇头道:“不用抬了,中华子民朕无分满汉,一体视之。传朕的旨意,着晋叶双婷……定为正嫔吧,另传旨给载沣,着其在宗人府行走,就宫例有违逆中华新意者,厉行改革之。”看着寇连才有些反应不及的样子,笑着道:“朕这还是晚了呢,中华元年时就该如此的,既是这样,你也不要愣着了,分头去传旨吧。”   寇连才慌忙点了点头,木木地行了礼出去了。   这个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后宫里那些个老人也渐次习惯了我的这种作风。自隆裕自尽后,更是不敢跟我多言,相反有几个妃嫔们倒还有些喜气洋洋,特别是彩子和两个汉人出身的妃子。如今主掌六宫事务的是溥偀的生母昭妃,还特别显现出欢迎的态势,在跟我说起时还说我早就该给她们找几个新姐妹了,后宫里顺畅了,万岁爷才能更好的处理国事打理好江山社稷云云,说的我居然生出恍然如梦的感觉,过去隆裕主六宫时那种气氛荡然无存了。于是兴致之下,加上也是绸缪已久,晋了昭妃为皇贵妃,在六宫里目前是品秩最高了,实际上也是不是皇后的皇后。   这种和煦的家庭氛围并没有让我享受太久,随后而来的军政急务便把我的精力又牵扯过去了,出人意料的是劳合乔治来得非常之迅速,他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在一月份才抵达中国,在12月9日的时候,南方的暹罗国已经传来消息,说劳合乔治已经抵达了曼谷,并向边境方面提出了入境请求。有外交部和陆军部等部门的一路照应,到了12月14日的时候,我已经见到了这个如今英国最炙手可热的下届首相人选。   虽然各部门传递上来的信息都表明这个劳合乔治已经多次显露出了他对于这次的任务的心不在焉,并且在先期举行的低规格接触中表现出了对于中国的不满,这使我对英国人这次外交攻势的意图产生了怀疑,但我仍然安排在乾清宫给他举行了一次欢迎宴会。也正是这一次宴会,让我对于英国人彻底失去了兴趣。而随后数日中,陆续传来的情报表明,英国人这次出行已经被德国人所知,而且外交部也陆续收到了德国的抗议,很明显英国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破坏中德之间目前实质存在的合作关系,并扭转欧洲战场上的不利局面。   而美国方面也陆续有消息传来,美国国内已经有不少意见希望联邦政府参加到欧洲的战争中去。他们对于战争后两大阵营两败俱伤后所留下来的真空地带很感兴趣,美国的工业界也迫切需要其他地方的资源。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这个时刻抛弃德国加入英国阵营,这是不可能的,如今这个帝国早已经不完全是我的意志在支配了,虽然我的圣旨可以命令军人们调转枪口,他们也会照做,但是我显然不会这么做,即使做了,也不能不考虑有可能引起的政治和军事动荡。所以,接见英国人纯粹是出于考虑是否可以在南方的战争上少消耗一些实力的想法。   12月16日,在乾清宫正殿举行的国宴上,身穿朝服和军服的各位大臣济济一堂,他们的对面则是英国人的代表团。我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声望崇高的英国政治家。   劳合乔治是极精干的中年男子,50岁年纪上的他正处于他一生中的黄金时期,这使得他看上去有些自满,在觐见我时甚至让我感到些许不悦,他的眼神依稀有些不屑,在谈话中也时常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当我问起他此行的诚意时,他的一番话终于让我从摇摆中选择了方向。   “我在伦敦的时候,常常听说犹太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商人。但这些年来的政治生涯让我发现其实犹太人窃取了理应由贵国人民享有的荣誉。”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已经转而不悦,继续侃侃而谈道:“在出发前,我承担着整个不列颠的寄望,我们的人民希望我们曾经的盟友,大皇帝陛下您能够在英国人民最困难的时候接受这我们颇为珍视的礼物,大英帝国将会永远记住陛下,和陛下您的国家的恩典。”   参与觐见宴会的朝中重臣们一个个都鸦雀无声,脸色难看地望着这个脸上带着令人不悦的笑容的英国人,继续听着他的演讲道:“我相信这份礼物是贵国无从拒绝的,因为大英帝国准备用它来作为延续贵我两国友谊的筹码,而贵国一定也很珍视这份友谊,如同珍视你们与德意志帝国的友谊一样。”   “放肆!”皇次子谊亲王溥偀注意到了我的脸色,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大中华是何等的国家了?彼穷途末路来奔,吾皇体念如天仁德方始准尔觐见,尔何敢放肆如此!”   听了翻译后,劳合乔治微笑着鞠躬道:“亲王殿下请息怒,本人绝无贬低贵国的意思。大英帝国是不希望那些土地上的人民在未来的日子里陷入战争的威胁,所以希望能够用这样的举动来为当地的人民带去福祉,这正是贵国所说的仁。希望大皇帝陛下施加在我们身上的仁德,可以延续地赐予这些人民。只希望贵国能够为这些人民避免战争,您知道,该死的战争已经让整个欧洲失去了数百万条生命。”   徐世昌接话道:“贵国如果时常念起一个仁字,也不会有今天的流血了。”看了看我并没有阻止的举动,便接着说道:“贵国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名义来交好我大中华,我相信你今天的这番说话,一定不能够代表贵国的正确意思。”   我听徐世昌的话里,似乎还留下了一点余地为我可能要做出接受英国条件留了台阶,便摆手止住道:“罢了,贵使累了,便在北京歇息一二日便返国吧。带话回去,我大中华的友谊,视对象而定,贵国于我大中华素有仇怨,圆明园旧址尚在,贵使可以去探看一二。”   说完起身便要走,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贵使口口声声说仁说德的时候,想一想你们送来的这些礼物的时候,你们的手上还沾着他们的血,用枪用炮狂屠滥杀便是你们的作风。朕以仁恕治天下,本毋庸与你争一时口舌之长短,但你今天既然说了这么多,朕就再多说一句,你们说的那些礼物,主人是不是你们,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朕想取便取,想什么时候取便什么时候取,朕无需担负贵使这一分天大的人情!”   说穿了,从劳合乔治的态度可以看出,英国人绝非百分百诚意的想要把这些利益让给中国的,这对于英国来说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议会绝对不可能通过这样一份协约的。他们的目的我当然不可能完全弄清楚,但是就目前的资料来看,他们是想用这一个颇具诱惑力的假象来制造一个外交轰动,从而反过来影响军事斗争,中国国内有不少亲德的人,德国在中国也有情报人员,他们会将这种轰动传回国内,并对德国的政策产生影响。而德国人已经呈递的抗议书也说明了这种情况的确是在英国的计划之中的。   而他们是否还有其他的目的,制造其他的影响力就不得而知了,美国会不会有其他想法也很难说,恐怕英国人也已经打定了主意想把美国人拉下水,这样一份礼单在国际上肯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在美国人看来,是否会有人想到这么大的利益英国人既然已经不要了那么美国当然就可以视为无主的利益从而参与争夺就不得而知了。而通过某种运作,显然很有可能让美国人相信,英国想把这份礼物赠送给愿意帮助他们的人。   拉吧,把美国人拉下水吧,我不相信在中国加入同盟国阵营后,美国还会加入协约国,那这场战争就不仅仅是欧洲的悲剧了,那将是整个地球的悲剧,用教皇本笃十五世的话说,那是对世界的一次无能的屠杀。   如果美国要参战,他也只会加入同盟国阵营,加入到法留下来的殖民地的行列中,这才是美国的国家利益。至于将来如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这些都能够从中美最近的接触中看出些许端倪,夏威夷非军事化地位的谈判顺利结束,中美之间再无利益冲突,中国的市场是对美国开放的,没有人会蠢到放着英国法国留下的大块大块毫无威胁的肉不吃,非要来喝中国这杯罚酒。   劳合乔治的队伍被礼送出境,由海军舰队护送转交给新加坡方面,并且同时向新加坡方面呈递了正式的战书,英国也接到了中国回应其在中俄战争后递送过来的宣战书的宣战书,中英正式撕破脸皮。   而在我的指示下,海军也开始了对新加坡的率先攻击。而在中国的建议下,德国太平洋舰队开始对英国在该地区的两个重要兵员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施行了海上封锁。这将切断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向欧洲运送兵员的海上通路,以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目前的实力,在这片海上称王称霸是绰绰有余了。   当然中华帝国的各个强力机关正在运作的各个项目绝非都是有利于同盟国方面的。由西疆总督府和第三方面军司令部联合主管的三项事务中,就有一项对同盟国集团大大的不利,在通过波斯北部的通路向阿拉伯运送去大批他们亟需的军火后。阿拉伯世界的强人沙特很快就要发起统一阿拉伯的大起义,土耳其将失去大量南方的土地,虽说他们在那里的统治早就笈笈可危,但是无论如何,这都将让他们大伤脑筋。   而且他们还要面对另外一件头疼的大事,也是头等大事,根据德国情报机关提供的信息表明,虽然温斯顿丘吉尔已经下野,但是他在任时筹划的一项针对土耳其,意图瓦解土耳其对俄罗斯的压力,使渐入膏盲的俄罗斯回复攻击力的行动已经正在筹划中了,情报显示包括英国,意大利和希腊三国的协约国军队将组建起一个人数在六到八万人的联军,将在合适的时机在君士坦丁堡的西南延伸半岛加利波利半岛施行登陆作战,意图迅速摧毁君士坦丁堡防线,并胁迫土耳其退出战争,并继而威胁到北方巴尔干半岛上的保加利亚和奥匈帝国,利用塞尔维亚人的反抗军,迅速组建起一个西南方向对德奥军事集团的攻击线,一来可以救活俄罗斯,二来也可以缓解西线的压力。   这对于土耳其人来说太重要了。当然,知晓了对方作战计划后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就好办了。六十英里长三十到五十多英里宽的加利波利半岛上只有一条泥土公路贯穿全岛,而岛上多的是荒芜的山丘,这对于防御战来说实在太过容易了,土耳其人当前的第一要务就是调集军队和大炮在岛上构建防御工事,只要放了协约国军队上来,他们就要在这里完成一次屠杀,让土耳其也为盟国做一回重要的贡献。德国方面对这次作战也很重视,并派遣了德方指挥官来指挥作战。   英国人自然还全然不知的施行着这项计划。   而他们开罪中国的后果当然不止于新加坡陷入危险而已,中国的第二方面军已经陆续开始发动一些小规模攻势,并在中国的支持下,安南民国的军队也开始向南推进,暹罗国的军队开始向西方拓展。这些地方都是他们已经基本放弃了地方,所以在军事上还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   波斯的资产阶级革命派也开始卷土重来,在中国的支持下,他们开始重新组建军队,并随时准备再次推翻旧王朝。在得到中国方面的许可后,他们的军队已经陆续开始向国内进军。   迟些时候阿富汗也将很快脱离英国的控制,阿富汗的王子已经获得了中国的支持,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拉拢国内的支持者和军队,而他的收获期也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等到英国的势力大幅度从亚洲退缩后,整个东亚、东南亚、中亚,甚至南亚次大陆地区的局面都将改写。正如我对劳合乔治所说的,你们的那些礼物属不属于你们还是两说,在如今,只有中华帝国才能对这里予取予夺。   在南方的事务渐渐开始进入军事攻击的阶段后,我的视线也将暂时从这里挪开。随着新年的临近,国家也有一些新的变化需要以圣旨的形式固定下来。   首要的变化就是专门女学的完全开放,从以前的省级下扩到县级,地方各阶层以自愿的方式送女子入学。与这个政策相配合的,一个义务教育法也正式开始颁行实施,适龄男性必须入学,适龄女性自愿入学,这也是我的国家教育变革的重要一步。   而二十多年来厉行教育也是整个社会的识字率得到了大幅提升,从1890年时的百分之六左右成人识字率到如今的百分之五十七,这还有新增国土的人口基数问题,刨去这些因素,中原地区的人口识字率更是达到了百分之六十多,而年轻人更是很少有不识字的,整个国家的人口素质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高等教育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全国高等学校突破了三百所,涵盖各行各业和各种门类的人才培养体系,为帝国的发展提供了后备人才保障,近年来军事指挥和行政,民政,工业,科学等方面的拔尖人才层出不穷,也正是得益于这些教育体制的培育。   这也是让我在这个新年里下定决心更进一步就女学问题再行新政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也是得益于新晋的正嫔叶氏,正式取得了妃嫔地位后我渐渐了解到了她的家世,原来她的父亲便是我那年出访欧洲回国在上海接见过的叶祖清,在任上海道台后,他在上海陆续主办和合并建立了两所大学,并陆续改名为交通大学和震旦大学。家庭的因素让叶嫔对女学很是关注,这也是她当初乐意到北京来参加和妃主办的女官学校的原因,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最后是受骗了。不过却促成了专门女子教育的发展,也算是她的一项功绩了。这其中当然也逃不过我的两个公主的推波助澜。   而另一个新政便是诏谕颁行梁启超拟定的中华帝国国民议政条例,给予地方士绅农工商等各阶层以进一步的参政权力,继各地方有士绅咨政会后,中央也开始从各省中推选代表到北京担任咨议员,常设地点便在当年举行北京和会的国会管,初步限定每省可推选四名代表,根据各省人口多少和面积大小另有增减后,集中在每年的开春后的第二个月在北京举行参政会,并与皇家社研院合兵,改称中华帝国议政会,在本年度可以就帝国的内政事务集中议政。   这份诏谕一经颁行后,京城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经过有意的渲染,很多人都在风传将来的内阁总理大臣人选将由议政会选出…… 第四卷 311章 年闲的思索   虽然英国人的访华历程匆匆结束,他们所说的那些镜花水月的东西客观和主观上都没有人把它当真,南方的军事行动还在继续,帝国上下都没有想到过天上会掉馅饼正砸在北京。在双方互相看着对方演戏的一场接触结束之后,各方面早已决定了要开辟的支线斗争也开始渐渐公开化,这个时代是个推翻旧秩序的年代,是建立新秩序的年代,也是个革命的年代。   伊本沙特的家庭势力在获得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中国人明确的援助后,对于对方有意愿在中东扶植起一个万世伙伴关系的立场表示了明确的赞赏,为了表现出对远方的君主陛下的尊重和感谢,伊本沙特强烈的要求中国可以派出一支教导队来协助他的力量改善军事训练和战术素养。当然,他们也可以从德国人那里得到这些,但是碍于与土耳其的关系和自己特殊的情况,德国人不会明确的对沙特领导的阿拉伯自立运动表示实际支持。   这也是当年为什么德国和英国都默许中国进入中东事务的原因,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英国也支持阿拉伯人的自立运动,但是由于他们当年的首相贸然发表支持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国的谈话,引发了阿拉伯世界的不满。在这些年后,他们在阿拉伯世界只有与伊本沙特家庭对立的拉希德家庭还能谈得上一点点友谊。   在世界大乱的今天,由于战局的突然变化,英国也开始渐渐收回远方的触手了,这一点首先在阿拉伯世界得到体现。   1912年的冬天对于欧洲来说是寒冷的,由于气候的缘故,英国海军部不得不暂时推迟了在地狱一般的加利波利半岛实施大规模登陆的计划。远在法国指挥他的毛瑟枪营的温斯顿丘吉尔十分的恼火,他向国内发出抗议,指责大英帝国的高层仍然在玩耍着他们的绥靖政策,也许他们是想等待开春后再看看俄国人的状况后再施援手,殊不知如此一来的话,也许将加速俄罗斯的灭亡。但是他如今的地位已经天翻地覆了,从海军部长到陆军远征军一个区区营长,从官职上来说,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对帝国的决策说三道四。   但事实上丘吉尔仍然坚持认为,这并不妨碍他拥有正确的判断,这与地位无关。   随着冬天的来临,丘吉尔是寒冷的,大英帝国是寒冷的,法兰西是寒冷的,俄罗斯是寒冷的,整个协约国集团除了意大利和希腊还能感受到地中海的些许温暖之外,都笼罩在寒冷之中。   当然同盟国集团也远远不敢说自己火热,大量的军队被前线牵扯,物资和民生的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程度,青壮的年轻人全部被无情的国家机器带领着冲向死亡或者荣耀,而留下来的妇孺老人们承担起了家庭和民族的未来。   火热着的只有阿拉伯,后面这把火也许还会延续着向东方燃烧而去。   11月底的时候,已经攻占了利雅得的沙特军队开始了征服内志和汉志的战争,在优势火力和人心向背的作用下,他的军队势如破竹,整个阿拉伯世界很快就要在这位枭雄的铁蹄下团结起来。而他的对手拉希德家族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一个王朝的当然继承人伊本沙特在出征前已经在利雅得给自己戴上了王冠。他的身边当然都是他的勇士们,而并没有他也许仅仅是出于礼貌上向东方邀请的顾问和教导团。   正式与英国决裂后收到这位阿拉伯领袖的请求,我当然不会贸然批准,在目前看来阿拉伯这片土地上并没有什么经济利益可循。   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除了宗教和战略上的价值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帝国做出如此的付出。在给沙特以援助的时刻我已经充分考虑了帝国的军方和政界对此事的反应,很多人都流露出了一定的反对,但是也许是慑于我的威势,这批援助计划仍然是实现了。事实上不仅仅是中国,德国和英国当初甚至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将来这片土地将会成为世界的焦点,这里的大批石油资源还要过十几二十年才能被发现,在这里经营是有必要的,但是他们不会付出真切的友谊。   而中华帝国正是这么做的,以仁的名义,中华帝国无私的帮助了渴望自由和民族自决的阿拉伯人,这笔投资迟早都要收到回报。   在伊本沙特建议中国派遣军事代表团协助他统一阿拉伯的战争的时候,我只是让总参谋部和一些重臣研究了这项计划,他们似乎都认为应当立即派遣合适的人员去接任年事已高的马福禄大人,好让他得以安然在故乡颐养天年。   这批军事人员进入中东,当然其一是作为对英国人的反击动作,二来他们也希望收到适当控制阿拉伯势力的效果。但是我在一番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动作,其一是现在没有必要,沙特统一阿拉伯几乎是没有难度的工作,他有枪有人有信仰,那些先知的信徒们甘愿为他付出一切,这样的民族统一战争其实更像是一种最恐怖的宗教战争,更何况他们还掌握了优势的兵力和战争资源。   其二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倒是想让那位年轻人尽早的前往阿拉伯去,他有着伊斯兰教的信仰和背景,但目前第二方面军正是提拔他培养他的最好的地方,我不能干拔苗助长的事情。再一个沙特这个人也远非他们想象的那样是个单纯的民族酋长,他有抱负,也对外来的力量抱有警惕,如果一个不当,很有可能会收到反效果,他要是生出了逆反或是怀疑的心理,那么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白费。所以,在考虑再三之下,我还是否决了军政要员们的意见,坚持不增派一个人,并且在那边的董承恩也不要做过多的事情,尽量以一个旁观者和一个褒奖者的姿态出现,这样才是交朋友的正确方法。   过年期间又有几个人说起这个事情,包括总参谋长徐世昌和皇次子谊亲王溥偀,他们对我的这个安排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抵触和不满,甚至言谈中还隐隐流露出对我前十几年中有些无从让他们彻底了解的决策的怀疑和否定,这是以往不多见的。   在气愤和无奈之余,我也开始渐渐意识到了为什么最近朝中屡屡有不利于安定团结的流言出现的原因了。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毕竟还有大量的本身差事要办,而且帝国这一代被培养起来的人才已经生出了强烈的对国家的责任感——这个国家走到今天的地步,有着他们心血的付出和努力,他们当然会对这个国家的前途方向生出太多的主观意识。   就像刘步蟾希望帝国在进行了大量的西进动作之后,能够迅速的展开对南方的攻击。他很早就在奏折中流露出了对来年才开始陆海军联合攻击的不满。海军早于陆军的攻势提前进攻新加坡即有这方面的考虑因素。就像溥偀以及皇室中的几位宗亲偶尔也会发一两句牢骚,对白白把西伯利亚送给蒙古人立国的现状说上两句,虽然我脸色一沉就能化解掉,但是我知道我并不能化解掉他们心里的疙瘩。   就像内阁戴鸿慈、瞿鸿机、张謇、盛宣怀等等等等经济和民政官员们对于近些年来帝国一直南征北战都很失望,常年的征战和军备的囤积使得帝国不得不向外国举借外债,如今欠美国政府和民间投资人的钱已经抵得上帝国的半年税收了,而且财政支出长时间向军事工业和教育倾斜,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有利于工作的好局面。他们当然不仅仅会对军方那些跳跃着的强人们不满,他们当然知道这个国家作主的,还是我。   就像第四方面军有些军官和士兵们会有溥偀等人的相同的牢骚。   我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这些牢骚和不满就代表他们要造反,或者说是帝国的根基已经不稳。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种体制都会有这样的问题,而在帝制国家里,这些问题比较隐晦难以发现,而且独裁者也不易处理好。   这个春节,也给我提了这个警钟,我的确是无法让所有人都能够百分百明确的了解我的思路和行事的原则,但是我可以稍微的改变一点点,当然,中国的至高无上者,是不能直接去做解释工作的,我不可能去一一解释这些牢骚和抱怨,我只有让宣传机器开始开动,并组织了一批人力开始对帝国的一些决策进行小规模辩论,辩论的点从利益和道德两个方面着手,讲多了就会让人去思考,思考多了也就能得到一些正面效果。   而正月初里的宗藩聚会上也陆续多了几个新面孔,有几个成员试图重返这个体系或者是新加入这个体系,这份名单中谋求加入宗藩体系保护的有不少,其中大多是趁着中华帝国即将进攻中南半岛和第三方面军横扫中亚的东风而来的。   包括缅甸,也就是英属印度的缅甸自治省的民族独立运动领导人巴穆,他的希望是中国能够支持缅甸独立建国,并希望中国尽快开工暹罗运河,早日攻克新加坡,使得仰光和勃固能够笼罩在帝国皇家海军的保护之内。这方面的愿望当然被立即照准,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他也允诺说将尽快发动自己的力量为帝国的保护做好准备。   而名单中也有北婆罗洲的一些人,他们希望摆脱荷兰人,迎来较为宽松的中国人而不是来自欧洲的德国,这个我只好劝他们暂时且不要着急,中国与德国目前是盟国的关系,可以在外交上打两声招呼,但是军事行动肯定是不可能的。   希瓦汗国还算知道,而第三方面军目前控制着的哈萨克斯坦草原以及南北大片土地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汗王们,光是叫名字就把人累得半死,他们也算颇是滑稽,居然希望我允可他们在当地立国。对于他们这批刚刚由赵秉钧的人马争取过来的汗王们,我当然也不会给他们差脸看,含糊着笑说可以先给爵位,至于立国的事情,将来再研究研究,毕竟目前新收土地,原则上是可以给他们一定的自治权的。这些人倒也算好打发,他们心满意足的领了赏赐就逛街去了,再也没来请见烦我。   倒是以新身份重返北京的溥华在两个蒙古亲王的簇拥下隐隐约约的向我提出了要求,我颇费了些劲才明白蒙古人似乎是瞄上了新占下来的哈萨克斯坦草原,那里当地人毕竟还是少。而且西伯利亚的自然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传统牧马牧羊的蒙古人都快变成伐树人了,所以,虽说看上去新蒙国的国土还算不小,但是他们还大多是聚居在西西伯利亚到哈萨克斯坦草原一带。而他们对肥沃的哈萨克斯坦草原垂涎三尺,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不过这个事情我实在不好处理,刚刚答应过那些大小汗王们原则上可以支持他们自治。怎么能又因为溥华的关系去把这片地方划给新蒙国呢,而且新蒙国立国已经对第四方面军有所伤害了,如果这一划,第三方面军里面恐怕怨声也不会小。所以我犹豫着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只说将来再说,最后打哈哈说道:“如果想的话,自己去向西跟老毛子要吧。”   虽然他们没明说,但是看上去的确还是很失望。我观察着似乎两个亲王对溥华的确形成了归属感,心里也是一宽,考虑到将来对俄关系的转变问题,心里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给他们指点了一下道:“朕看俄国恐怕马上要乱,有些人你们也许该接触接触,朕的意思你们恐怕要先去找一找肃王,都是一家人嘛。”说着就看着贡桑诺布尔笑。   这才算安顿了蒙古人。不过这个问题毕竟不算最终解决,将来还要下一番力气的,想到这一层,心下也就宽了,也就是在这一年吧,这一带的局势就要大变,到时候我自然要有新的安排。   到了年十四,第二天就是正月十五正式宴请各藩属使臣的日子了,从中东到中亚的几个使节才刚刚到达,波斯人似乎是受了阿拉伯人军事成功的刺激,也跑到北京来提出要钱要物,被我打发给了总参谋部和陆军部。这方面的事务,我的意思是要一起归算到阿富汗的事情上去一块处理。这两个国家一闹,亲华的政权一建立,对于印度立刻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现在事情办起来并不难,但我总觉得现在就把牌全出光了,似乎总有点不妥的样子。   毕竟英国人一直在收缩,虽然有军事上有德国压力的因素,但是一口气也不能进行太多的动作,毕竟当前的重头戏还是第二方面军的南方攻势,中南半岛一直到新加坡,这场仗要培养出很多人来,帝国也要稍稍暂停一下其他方面的动作来配合他。如果在西方动的太多的话,那么将来也许会产生出很多现在想不到的问题,也许他们这些民族自立的枭雄们根本现在就是利用中国呢。   所以,除阿拉伯外,现在中亚到中东的这些事务,我给下面的旨意就是好话要说着,控制力度要加强。真正行动的事情,还得等待圣旨。   有这个旨意的原因,第一就是因为第二方面军战事的关系,另外一个就是绸缪了十几年的俄国巨变的事情,按照军情司的计划,圣彼得堡的人将在明年开春后的第一场败仗之后发动武装起义,出于国家利益的考虑,帝国需要适当的转变一下对俄罗斯帝国的立场,对王室的拉拢工作也要渐渐开始做了,中俄关系的解冻和劝说俄国退出战争的外交攻势也正在绸缪要展开,这都是需要缜密计划的事情。   考虑到事情的轻重缓急,就只有先委屈委屈波斯和阿富汗的反对者们了。相信帝国这接下来的仗打下来,这些地方的局势还要再发生新的变化,所以,暂时先招待着他们不给实际的承诺也就行了。   正月十五元宵,在这个时代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日,整个北京城乃至整个帝国都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愉愉快快地吃了一顿帝国宗藩体系的大团圆饭,各人看上去都是尽展欢颜。不过早早到北京来,但始终没有单独觐见过我的日本岛上的两个代表团三方势力(长野军政府名义上仍归属于日本王国,故是两个代表团)都看上去笑得很勉强。给松平志男递去询问眼色后,这老小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并躬身做了一个道歉的姿势。我想了一想,估计他是有什么话想说,于是开口道:“松平氏来北京也不递牌子见朕,这一家人当的可不好啊,和妃已经跟朕抱怨过了,说朕不让她兄妹相见,你啊,陷朕于不义啊,朕罚你一杯酒——”   松平志男爽爽快快地喝了,堆着笑再三说明日一早便来请求进宫。   我点点头朝他笑了笑,一眼撇去长野代表,寺内正毅最信任的亲信西原龟山和日本王国代表内阁总理大臣西园寺公望的脸上都有些不忿,心下一笑,举了举杯道:“西原和西园寺,陪朕也喝一杯!”   喝了酒这两人的脸才算好看起来,我却心下暗自琢磨,恐怕日本岛上又有些什么事了。但想了想又暗自奇怪,为什么近来的情报都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呢?   散了宴之后,吩咐人取来了近期日本驻军司令张敬尧和教化官高凌蔚,及军情司转呈的日本驻屯军政训负责人黄烰近半年来的密折细看,又对照了看了阵,都没看出什么异样来,遂放心下来。日本那一亩三分地再怎么闹腾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也不值得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放下了这头的事情,抬头看了看钟,已是晚间的十一时了,这段时间国内国外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也难得的清闲了下来,就想着今晚去哪个宫里过夜,正好瞄了一下桌上刚放下的折子,便暗自点了点头,起身背手踱到门前招呼道:“去点和妃的牌子吧,前头引路。”   紧了紧寇连才赶紧为我披上身的大氅,抬头一望月亮,正是一汪盈月,映着宫院中未化尽的皑皑白雪,触目生寒,哈了一口白气,抬脚便跨进这寒冷的冬天里。粉雕玉琢的宫殿里,精炭燃着的光亮和宫人们的窃窃私语,都让这古老幽深的宫殿群显得别有一番深沉的孤独和沧桑感,门口守夜的太监女官们见了我待要见礼时,被我抬手拦住,推了门闯将进去,便听到一声幽叹。   “娘娘莫要叹气了,一入侯门还深似海呢,更何况是嫁了咱们万岁爷?”女子劝解的声音听去悦耳而熟悉,分辨下来正是新晋正嫔的叶氏。   脸上一笑,正要出身,便听和妃接口道:“万岁爷让你跟着我住这么久了,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爷来了就落心落力伺候,不来我也不是抱怨的人啊。”轻轻叹笑了一声,又回转到落寞的语调道:“只是我不知道咱们这位爷,能不能放过我那个哥哥啊。”   听到这里,我便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话?   只听她继续用早已纯熟的不能再纯熟的汉话继续说道:“爷来的时候,咱们有咱们的规矩,也不能乱说的,万岁爷最厌憎的便是这个,前头……唉!”   “那……”两人都是默然片刻,叶氏才叹了口气接话道:“还是不说了吧,其实都开放女禁了,照我看……”咯咯笑了一声道:“我说了也不算……不说了,娘娘早些安歇吧。”   接着便是一阵窸嗦的被服翻动声,屋里便渐渐安静了下来。我定在那里琢磨了一阵,便抬手推开内门,踱了进去。 第四卷 312章 革命的年代   禁宫寒夜说秘事,挑灯急看边塞书,这两句试问当真是我今夜的真实写照,只是顺序有些颠倒而已。看完了一片歌舞升平的日本局势的报告,又正巧听到这和妃与正嫔说起这样严肃的事情,且还是与刚刚忧心的事情有关,我顿时停止因盗听美人私语而产生的笑意。   推了门进去,二人这才惊觉,随着使女们掌灯的掌灯,行礼的行礼,这本是黑漆漆的宫殿已经与刚才的气氛截然不同了。二人请了安,我才让人退了开去,不说话任由二人伺候我宽衣上床,躺在软软温香的软榻上,想着我这个至尊无上的君王正有可能被下面的臣属们期满着什么,而我缺需要到这里来套问女人们的话,心中一阵无奈的酸笑,不由怅然一声长叹。   和妃停了在我手臂上摩挲的收,暗弱的灯光下一双如二十年前般柔弱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与身侧稍嫌刚强的正嫔叶氏的眼神相映成趣。   既是已经打定了注意,加之日本方面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足以让我太过震惊,我只是想了解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足以让我的部下们不约而同的隐瞒着我进行,于是我便从松平氏进京的事情开始说了起来。   从和妃这里,得到的信息倒也不是太惊人,她只是接到数封她哥哥的信,说起近来的日子愈来愈不好过,祖宗的基业在自己手里得到了一阶段的发扬后,近来又开始出现萎缩的迹象,东京和长野在某些人的撑腰下,对京都的天海国王朝的压榨是越来越厉害。   当我问起某些人是那些人的时候,和妃却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是委屈地说道:“臣妾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来说,是不应跟万岁爷说起这些的,今儿个万岁开恩,臣妾才总算能把这些日子来的委屈和苦闷诉说出来。既是说了,臣妾也没了顾忌了,臣妾……”   我和颜地点了点头表示鼓励道:“今儿个……便不要顾忌那规矩了吧,你说吧,朕想知道。”   也正是这一问,我才知道原来日本三势力,在帝国的军政经济界的高级决策者们看来,已经分出了三等,而决定这分等结果的,自然是利益所在。这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即便是我亲自处理,我也不会排斥这种方案,占据关西大片地方和北海道的天海国幅员最为辽阔,能够为帝国提供充足的经济产物,劳动力,以及少量的矿产,当然还有最原始的产出——女人,列为第一等。而东京政府和长野政府分列第二三等。   我饶有趣味地问道:“既是第一等了,你兄长尚有何不满?怎么还搞得像被人欺负了似的?朕看该不愉快的,怕应是东京他们吧。”   “这,臣妾也说不清楚——”彩子也似刚反应过来似的,流露出思索的神情,引得旁边的正嫔叶氏也抿嘴一笑,我翻了个身对着叶氏道:“你说呢?这些天怕也听你和主儿说了不少了吧?朕知你是江南女子,灵秀所钟,怕是别有见地吧。”   叶氏听我见询,朝彩子望了一眼,怯生生地道:“万岁爷,怕是国舅王爷他……他的所求大了些吧。我们那的乡下庄户汉也常有这样的事情,别人一顿吃两碗饭已是撑足了,但大肚汉子若是只给他吃两碗,怕是他要怪你欺负人呢。”   听她说的有趣,加上神态可人,虽然这番话说的对松平氏有些不敬,但彩子还是笑了起来,没事人似的攀了我微斜的肩膀探过脸来道:“双婷妹妹说的倒是有趣,如今我好像又没什么愁的了。臣妾小家小态的,倒惹万岁爷笑话了。”   我奖励似地抚了抚她的脸,看着叶氏想这孩子还有点见识呢,恐怕松平氏的事情就是这么个回事,明天见了他便知道了。不过听叶氏说起江南农村的事情,想起他父亲如今在江苏巡抚任上,有些事情不如趁着今天细问了。于是便问了一些江南民间的民生状况,士绅地主阶层对朝廷新政和大办工业的看法如何,大批农民转做工人对地主阶层的影响如何,新办工业在民间风评如何等等,当然还有一些吏治上面的事务,一席话这女子都能回答的恰到好处,看来平常与家里人的沟通也不少,否则长居深宫的她即使要编也编不出那么现成的答案来。   又谈了一阵,对她的评价也逐渐又有所提高,说话间偶尔去看彩子,这已经不再年轻的妇人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睡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间便见到了松平氏,一席问话下来,这才知晓原来国内负责日本事务的部门之间,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分歧,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有主事人的主官感情因素,也有可能有部门利益的因素,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日本三方有针对性的拉拢工作。   而这都还是小事,最让日本三方都不满的,乃是日本最近成立了一个跨势力的青年组织名叫“青年进步日本”,负责人据说名叫松阜年英,如今在日本由于有在日本三方都有分设机构的中华会馆和总参谋部军情司黑白两道的支持,所以在日本渐渐有成为第四股势力的趋势。参与其中的有原先日本黑社会和退伍军人,政府中不得意的下级职员,和军队中的中下级官员等等,这一个组织在近两年愈发的声势浩大,由于背后有中国人撑腰,三方都不敢过于打压这个组织,所以,东京,长野和京都都感觉到了压力。   出发松平氏严重不满的就是松平氏去年向东京方面请求联姻,打算迎娶一个王室女子,以改变目前自己无嗣的格局,但不知为什么消息就泄露了出去,大正国王还没有表态,青年进步日本组织便组织了大量的人员进行游行抗议,声称这是天海国和东京王室这两个腐朽的统治阶层即将走向合流的前兆,进步的日本人民应当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并竭尽所能的推翻这些腐朽的统治。实现一个真正进步的日本,大中华亲善体系下的进步的日本。   我当然不能够在松平氏面前表现出我对此一无所知,于是点点头安慰他道:“对朕来说,本洲岛上维持现状,是对中华,对是对天海最好的选择,朕无意改变这种局面。也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或者任何组织妄图单方面改变本洲岛的现状,你放心,不管怎样,朕还是支持你的。”   对于松平氏来说,这样的安抚还算能够接受,但是他似乎仍然不死心。向我追问起青年进步日本组织是否是我一手扶植,中华帝国的势力是否当真做他的保护伞等等,我看得出来他是对这个组织动了真火,也许日本三方势力都有这个切骨之痛吧,只是松平氏颜面受损最重,杀心大起。   也许只是碍于这个组织背后的中国势力罢了,所以三方才迟迟没有动手。对于青年进步日本这么个组织来说,我见过他们的资料,也就是五六万成员而已,并不能搞出多大的风浪来,以前根本就没有当作一回事,现在松平氏一说我才隐隐想了起来,只是绝对没有想到这么个组织居然极有可能是我的部下们瞒着我自行去支持的。   于是一番斟酌之后,我咬了咬牙,摇了摇头道:“朕不是说过了嘛,朕是支持你的,有什么想做的事就放手去做,有什么却用的就跟朕说,朕让理藩院他们助你。”   松平氏松了口气,笑着谢恩道:“皇上圣明,即是如此,臣王便有了定心丸。臣王一定不让皇上操心,皇上,上次您让臣王奉旨去办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到臣王启程来朝之前,京都以西及北海道的各级学校中,强制上汉语课的,已经达到了七成之数了,皇上当初是希望到五成,臣王不敢自满,是按照六成的目标来办的,故而事情办的还算顺利。”说着抬头望了望我的表情,又犹豫接着道:“臣王储嗣的事情,还请皇上下旨为臣王赐婚……臣王已经给东京去信……”   “这个——”我正在想他的反映,我试探着说让理藩院帮他,他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这就说明了我之前判断的是袁世凯在后面搞风搞雨就是不成立的,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袁世凯寿限不远了,我可不希望他晚节不保。松平氏不对我用理藩院的安排有什么反对,这就说明青年进步日本组织后面,有着其他方面的势力在撑着,眼下最可能的,就是总参谋部军情司了,中华会馆本身就是从属于军情司的一个稍微有些特殊的情报部门而已,除了军情司,还有谁能指挥得了他?   但善者如此忠心耿耿的臣属,在日本扶植当地势力这么大的事情,他难道敢于欺瞒我?   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我该回答等了不少时间的松平氏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道:“既是这样,你上表给朕再说吧,朕看看你的眼光怎样哈哈——”摆手朝外间寇连才示意了一下可以安排下一个接见者,才对松平氏道:“放心,朕会为你作主的。好了你跪安吧,回驿馆呆着,朕回头就让和妃过去看你,这也算次归宁吧。”   松平氏下去之后,还要接见长野方面的代表西原龟山和东京方面的西园寺公望,对于他们来说,还要帮军政系统的那些人去解释对日本三方都一视同仁之类的废话,说了一大堆后,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又让人安排这两个人陪着进善,越吃越是头大。   军情司在日本搞的事情,到底是善耆刻意瞒着我,还是他本身也被瞒了,这还要去查。而军情司搞的这一套,根本就是画蛇添足,日本分为三个互相牵制的势力这就足够了,他们偏偏居然还要在三方之间摆出一副有所偏袒的样子来,这就得罪了另外两个。而支持青年进步日本,又把偏袒的松平氏这一方又得罪了,这种手法纯属是损人不利己!按照我的判断,这件事善耆恐怕是绝对不知情的,要不然依照他的水平,是不可能批准这样的计划的。   于是晚间便召来善耆说起这个,善耆果然是一副茫然不知所谓的样子,显然他也被欺瞒了。怒意之下问起他日本情报系统的最高负责人是谁,答曰是资格最老的吴佩孚,我不由恼火地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他就敢瞒着朕去办?这还不算,在日本那么多人,怎么朕就没有收到一份密折说起这个事情来?朕老了?管不着那些了?吴佩孚?哼!照朕看,他恐怕也不是作主的人吧!”   善耆见我发火,跪了下来解释道:“皇上暂息雷霆之怒,照奴才看来。这期间必有一个位分足够的欺上瞒下的人,恐怕还有矫诏的行为,下面的人想必以为皇上的意思恐怕就是这样的,是以皇上才没有受到密折单说这件事情……”   “那你说这个人是谁?”我生硬的回了一句。   “奴才……奴才不好说……”善耆抬头望了望我,又把头埋得更深,声音越说越小……   正月还没过去,第二方面军的攻势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作为一个正义的解放性战争,中国对中南半岛的殖民势力驱逐战争得到了中南半岛上各国家和民族的积极响应。除了第二方面军本身超越对手的庞大军力外,各民族和国家的军队也在军情司东南亚局的运作下,结成了一个以中华帝国军队为首的军事联合阵营,而作为一个结盟兴致的广泛性大会,东南亚自立会议也在中南半岛上最大的国家,也是中华帝国藩属国的暹罗国首都曼谷召开了,这是一次包括各国家级政权和各民族资质势力的会议。作为观察员国家,中华帝国的代表蒋百里和蔡锷也列席了会议,在七天的议程结束之后,大会缔结曼谷宣言,暹罗、安南民国、安南土国、南掌王国、勃固自治力量、柬埔寨、马来等国家和名族的代表共同签署了这份旨在争取中南半岛上民族自决和独立自主的宣言。会上并提出了西方殖民者滚回西方去的口号。   而这一举动也随即得到了正面的回应,法国设在波尔多的临时政府在3月9日发表声明确认,将在本年度内撤出安南全境,这标志着法国将在这个多事之秋正式放弃这块远东最大的殖民地。英国方面则仍然保持了他们的强硬,英国外交部发言人在3月11日发表讲话指出,中南半岛上的各民族在野心国家的挑唆下也许能够在短期内获得利益,但是他们迟早将会加倍付出他们本应立即付出的代价。   这一谈话引起了轩然大波,曼谷宣言缔约方纷纷向英国宣战,在德国驻亚洲势力的运作下,中南半岛联盟会议也正在绸缪之中,暹罗方面向北京电报咨询此事的可行性,陆军部的回应是完全可行。   到了3月底的时候,中南半岛及缅甸方面陆续发生零星的战斗,英国殖民军和一些印度军队开始陆续受到小规模的游击队骚扰袭击。而中南半岛联盟会议也开始筹备,按照曼谷宣言的精神,缔约方暂时形成了一个临时性的联盟机构,由暹罗军方的将领因苏太担任主席,临时联盟机构并在4月2日向北京发来了求援电报,请求中华帝国能够给中南半岛联盟提供实质性的支持,特别是军事支持。   所以,到4月份时,陆地上的战争已经很快就要爆发了。而在第二方面军正式发动攻势之前,他们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从海军方面传来消息,由于法国殖民军在筹备撤离时,大肆掠夺财物和破坏资源及交通线等等恶劣行为激起了海军的愤怒,在安南王国的请求下,海军太平洋舰队从香港出发,对南方法国所谓的印支联邦的海岸线军事据点进行了炮击,并顺着海岸线南下,对西贡军港进行了袭击,并摧毁了法国远东海军的两艘老式轻巡洋舰。   这对于陆军来说,是最好的动员令。在外交部在4月11日再次重复公布对英国,法国的宣战书之后,当天下午随着曹锟上将的一声令下,中南半岛解放战争终于正式打响。   各路大军分别对安南南部及柬埔寨,西面的勃固方向,以及南方的暹罗国南延直到新加坡方向的狭长通道方向发动了进攻,并在海军的支援下取得了初步的进展,殖民军并没有表现出匹配他们大国称号的战斗力,在战争的初期,第二方面军并没有遇到太严重的困难。唯一的困难就是由于地形的限制,推进比较困难,而且受制于补给线路的问题,各作战单位都没有把战线拉得太过深入。   而对新加坡的海路联合进攻也在这一天达到了最高潮,以中德两支太平洋舰队为主力的联合海上编队对新加坡的防线进行了狂轰滥炸,并在一个小时候把一支一个旅的中国陆军送上了岸,该旅在两天后,正式接管了新加坡城区。而两支太平洋舰队也正式进驻新加坡港,并开始对设施进行抢修。   在欧洲的大规模战事也开始拉开序幕,随着威廉皇太子获得了大规模的军力增补,他所面对的法德边境防线也开始出现了松动,他的军团开始对法德边境的防御工事进行全面攻击,并在十几天的战斗中将战线向前推进了近七十公里。   英军在加利波利半岛的登陆战也在二十来天后正式宣布失败,一共送上去了四万多联军不对,在土耳其预先布设好的火炮和机枪等重杀伤武器的交叉火力及居高临下的有利防御地形的克制下,英意希联军死伤惨重,在勉强支撑了二十多天寸步未进后只得宣布登陆战役失败。   陆军方面的战争还有刚刚开始的德国东线的兴登堡第八集团军对立陶宛的攻击战。刚刚才展开的战事,俄军便出现了大量的逃兵和俘虏,整个俄罗斯帝国的军队似乎已经被打掉了魂魄,兴登堡、鲁登道夫、马肯森、冯·泽克特等人的名字在俄罗斯几乎可以止小孩夜啼。   倒是在西线的僵持战中,英法军队开始试图对德国人纠缠的战线发动反攻,并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德军在连续的战斗中,死伤和俘虏总计损失首次较他们的对手来的多,英法军队得以将战线保持在了马恩河一线。   南线的意大利军队也颇有斩获,在巴尔干半岛所向披靡的奥地利军队在阿尔卑斯山地区与意大利的军队进行了激战,意大利方面收获了尊严,他们的第八集团军在空军和地面炮火的优势火力下,击败了一支奥匈帝国的军队,并俘获了大量的人员和物资。意大利人在这一阶段里,扮演了协约国优等生的角色。   陆地上的战争总体上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变数,倒是海上英国人在调回海外舰队的实力战舰后,形成了大修后的德国公海舰队的弱势平衡,公海舰队持续发动了几次突袭战略,但都没有捕捉到贝蒂将军指挥的大英帝国本土舰队主力,但德国相信贝蒂忍不了多久,他们不可能无限期的承受不列颠本岛沿海城市遭受德国舰队炮击的事实。   所以,英格诺尔上将率领他的两个副手正在寻找着新的击溃英国人的办法,只是贝蒂上将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承受到太多的压力。   大半个地球上正在发生的战争已经将整个欧亚大陆卷进了战火,在3月里,太平洋彼岸年轻的美利坚合众国正式迎来了他们的新总统,强势的军人出身的威廉·塔夫脱。 第四卷 313章 纯洁的雪   随着中国正式加入世界大战,协约国集团本来就已经翘起的天平上,又添加了新的不利因素,而随着太平洋舰队从亚太地区及印度洋地区的撤离,整个大英帝国在中东以东的殖民体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中国陆军部队占领新加坡,这不仅意味着印度洋的门户正式向中国人打开,也意味着整个中南半岛很快就将席卷在中华帝国第二方面军的攻势之下,如果不是地形和气候的关系,战争的局势绝不会仅仅像现在这样。   至此为止,协约国集团的三大支柱英法俄三国,均以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英国的损失最大,但他的底子厚,还能支撑着超级大国的颜面,在印度总督的指挥下,十来个印度师已经开始进入缅甸,并开始对中国方面的攻势进行抵抗,并积极的运作着将局面扩大化,混乱化。   从他们的角度来说,中国人既然要趟这趟浑水趁火打劫的话,那么就让本已经不干净的浑水来的更浑吧。所以,整个东亚、东南亚、南亚次大陆乃至中东各国各势力,很快就将面对一场选择题的考试,选对了上天,选错了入地,别无中间路线可以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真是纵横全球数百年的大英帝国的真实写照,近年来他们虽然为了应付德国越发声势而在亚洲萎缩了势力,但是即便是在如今这个看上去协约国集团已经无力回天的时代,整个中英正面争夺的空间里,还是出现了大量的摇摆不定的统治者和领袖们。   就像阿富汗的王子殿下,本来说得好好的,要钱要物要人帮忙发动政变的。但是在英国已经正式当选下任首相的劳合乔治先生正式发表了亚洲各民族和国家的地位归属绝不能由一个大国所自由决定,而应当由向往自由和民主和平的人民自由决定的讲话后,这位原本看上去还有些英姿勃发的王子殿下居然打了退堂鼓。在与赵秉钧派去的使者会面后,他正式提出希望中国给予时间他再做慎重的考虑。   当然,阿富汗和波斯原本就在帝国外延扩张表的次要位置,他作如此表示,正好给了帝国一个缓冲期,但是眼看着劳合乔治这个在中国进行了一场政治表演并公开给新闻界从而获得更大声望的新首相的一席讲话就让原本已经安排妥当的事情出现如此大的变数,这个先例不能开,否则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又从何谈起?   所以,在下旨给赵秉钧重新在阿富汗王室中或者干脆撇开王室重新物色人选,并将阿富汗的发动时间表提高到第一档去后,我才稍稍清减了怒意,英国人这一手玩得挺漂亮,尽管他们在战场上仍然处于颓势,但是他们在这个地区的惯性统治优势仍然起了很大的作用,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而波斯的王室军队也开始了更为残酷的对反对者的清剿,王室军队在波斯北部与中华帝国现接攘的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进剿活动,迫使波斯的革命者军队不得不将游击队撤到了中国境内的阿什哈巴德地区训练休整,并向西江总督及第二方面军司令部提出了求援。在阿拉伯地区的统一战争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之后,热度已经渐渐开始向东偏移。   英国人不费一兵一卒的在亚洲地区继续着布局,他们在中南半岛的马来地区虽然已经撤退了大部分军力以避免在中国军队随之而来的攻击中损失太大,但是他们仍然在当地留下了很多亲英的民族势力,有些愚蠢的势力还在担负着原本应当由英国人担当的防御责任。   欧洲东线的战争几子是与第二方面军的攻势一同发动的,德国第八集团军到四月中旬正式攻克了立陶宛全境,俄军近百万人的军队在德军的攻势面前像土鸡一样无能。4月18日,德军进入里加。4月25日,德军前锋距圣彼得堡仅200公里。   整个俄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而在里加的德军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内,第八集团军的冯·泽克特中将代表司令部正在与一个瑞士人和一个俄国人会谈着。   “如果俄国应允退出战争并做出赔偿,我们可以不进攻圣彼得堡,但俄国应当承认德国现有的领土。”冯泽克特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谈判后,才勉强做出了这个承诺。看了看对面的俄国人,他心中盘算着这个俄国人成事的可能性,据他所说他已经掌握了两个禁卫师和近三分之一的近卫部队将领,要发动一场驱逐皇室的宫廷政变是足够了,唯一的变数只是在于这个组织在成功后会不会撕毁契约?   因为毕竟他已经得到了通知,在5月份兴登堡将军和鲁登道夫将前往柏林履新。据柏林的消息说,小毛奇的总参谋长位置已经不太保险了,皇帝陛下有意让鲁登道夫担任总参谋长职务,并让兴登堡前往西线,担任总司令一职。而冯霍夫曼和自己也将很快带领大部分德奥联军的兵力离开与俄国人作战的前线,对于德意志帝国来说,将俄国击垮就足够了,要征服它那不应该是如今这个两线作战的年代应当做的事情。   到夏季到来的时候,皇帝陛下很希望军队能够在那个时候教训教训忘恩负义的意大利人,最近他们在南方对奥地利兄弟的压力很大,约瑟夫一世陛下已经写了好几封信到柏林求援,所以无论俄国人如何,这场仗都不会继续太久的。如今这个俄国人的出现实在是很合他的脾胃,倒是那个刀疤脸的瑞士人似乎是能够洞悉他的隐衷一样,总是在谈判的关键时刻说上一两句关键的话,却又总是给他留下一点点余地。   他自然不能够全权代表德意志帝国,他还需要将谈判结果上报回柏林,等待皇帝陛下的钦裁,当然以德国目前迫切需要打破西线的僵局的局势而言。威廉二世陛下自然会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于是里加密约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了,德意志帝国承诺在俄国政权及时更迭,并退出协约国集团之后,结束与俄国的战争状态,并适当交换部分俘虏给新生的俄国政权。而新生的俄国将承诺停止对德国的敌对宣传,并承认德意志帝国的现有疆域。   在密约签署前,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就已经离开了第八集团军前往西线去了,整个东线的最高指挥权将完全由冯泽克特和冯霍夫曼两人接管,所以当瑞士中间人提出要前往东普鲁士勘察战俘情况的要求后,冯泽克特便爽快地批准了这个要求。东普鲁士目前成了一个大的战俘改造营,来自中国的部队和当地的预备军部队承担着战俘的改造和甄别工作,他们中合适的人选将成为后方工厂的劳动力来源,而不合格的将部分处决,部分留将与俄国交换。   瑞士人也正是以这个理由来到东普鲁士的,在这里他见到了张作霖及其他高级军官,并通过特殊的方式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口信和情况通报。   一连串密谋后,德意志帝国开始减轻对俄国腹地的压力,也给自己甩脱了东线这个大包袱。   如果顺利的话,泽克特与俄国人的密约将很快得到柏林的批准、而德国也将在中国的帮助下迅速摆脱俄国在东线的压力,将大兵团投入到西线和对意大利的南线惩罚战争中去。而在解除意大利对南线的威胁后,运筹已久的巴格达铁路也将成为一条通途,他们可以在亚洲局势发生巨大变化打通印度洋水道后,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物资补给,当然他们现在可以通过陆路从中国的西疆经过土耳其和巴尔干半岛获得外援,但是那里并没有高效的铁路运输系统,从效率上来讲,远远不如海路。   当然,要实现这一远期目标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新生的阿拉伯政权的安抚工作,与土耳其之间的协调工作,印度洋海域的稳固工作,这些都不是一个偏居欧亚大陆西北端的德意志帝国可以独立完成的事务。所以在很多方面,德国和中国之间还需要进一步协调立场以建立起有效的合作模式。   所以在东普鲁士区域负责战俘看守任务的中国师这段时间的日子开始好过起来,尽管从与德国下层军官的接触中他们能够感受到一些德国人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越感,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看向他们的眼神也不是那么尊敬,但是不管如何,张作霖,郭松龄和赵恒锡在这一阶段还是十分感受到了德国人的礼遇。   第八集团军代司令冯泽克特将军在4月21日亲自接见了张郭赵三人团,并对他们这一阶段圆满的完成了战俘看守和转运任务进行了表彰,并代表柏林最高统帅部给在中德两国军队协调工作上做出巨大贡献的张作霖上校颁发了一个较低级别的铁十字勋章。整个东线一共有近十万人能够获得这样的勋彰,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能够获得这样的勋章,也足以让张作霖自豪万分。   尽管如此,冯泽克特将军看向他们的眼神还是有些戏谑的味道,有些敏感的赵恒锡就注意到了这点,在简短的会面仪式结束后,冯泽克特将军鼓励他们为中德两国的友谊做出更大的贡献时,赵恒锡就用浓厚的鼻音哼了一声后问道:“将军阁下完全可以将任务的方向说的更明确一些,比如我们是否可以为了贵国去战斗,或看仅仅像现在这样当个狱卒。”   张作霖看了看赵恒锡,注意到了这位同僚的不快,所以他向翻译官使了个眼色,在翻译过后,这些语言在语气上并没有让德国人不快,泽克特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懒洋洋的一挥手道:“你们可以自己考虑,你们东方人很智慧,也许你们可以考虑对俄国人好一点,以后他们说不定还会成为你们的朋友。”   这句话经过翻译后,在赵恒锡听来不啻是对中国的嘲讽,他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两位同僚的眼光,自行站起身来道:“那么多谢将军阁下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走,张郭二人无奈,向冯泽克特礼貌的告辞,紧跟着赵恒锡的脚步去了。   冯泽克特在背后无奈地一耸肩,嘟囔道:“看不懂的中国人。”说着回头朝参谋自嘲地说了一句:“还是回去看看怎么教训我们的意大利兄弟吧。”   意大利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很不错,他们动员了近一百二十万人的军队在意奥边境与对面不到二十万人的奥地利军队展开了数次规模不等的激战,并攻占了卡波雷托,普拉瓦等战略要地,虽然也付出了五十多万人死伤被俘的代价。但毕竟也给奥匈帝国的西南防线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并成功的间接帮助了法国人。在整个协约国集团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的时候。他们依然保持攻势的表现可以算是不错了。当然,随着德国东线战役的结束,他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如今意大利军团正在筹划着对意奥边境上另外一个战略要地戈里齐亚,在补充了新鲜兵员后,他们又聚集了近百万人的大军,如果对面不到十万人的奥地利军队得不到补充的话,意大利人有十足的把握在夏季结束前攻克戈里齐亚。这对于打开阿尔卑斯山地区通往欧洲腹地的通路是十分重要的。   已经是4月了,但处在波罗的海地区的里加似乎仍然没有感受到春的气息,三个人行走在德国军营内,依旧富有威力的寒风将三人笔挺的军服披风刮的猎猎作响,配合上赵恒锡脸上酷寒的表情,这里的春天没有一点生气。   军营里德国的军人们士气高昂,不时哼响着嘹亮的歌声,有节奏感和煽动力的声音很容易的就能够引起临近军人的响应,不停在搬运着重武器和物资的军人们边唱着歌边干着话,军服的扣子也解开了,年轻的德国青年额头上甚至还能看得见汗珠,这让三个军服扣子扣得紧紧的中国人看上去与这个军营有些格格不入。   “看见了吗?这些德国人正是最看得起自己的时候,有些自傲也是正常的,夷午老哥你也不要太认真了嘛。”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郭松龄劝道。   张作霖接上话头反劝了两句道:“夷午是举人出身投笔从戎,不像咱们当兵久了才念了个帝国陆大,心气高些也是有的,只是这时候……茂宸老弟说的对啊,德国人心气眼下只怕是天下第一高,夷午你又何必跟他们较这个劲呢?”   “雨亭老哥,兄弟也不是要跟他们比心气,要说心气这东西,在人是才学魄力,而在军队上,便是战绩士气,要说这些德国人,却是又傲气的本钱,开始时以区区十二三万人,打得老毛子三四十万人丢盔弃甲,俘虏十数万,而后三十多万人,转战数国,打得对方百余万大军如落花流水,这份战绩摊倒谁身上谁都傲气。要我说,兴登堡鲁登道夫这些家伙也有傲气的本钱,泽克特虽然起来的晚点,对我老赵傲气一点,我老赵也不是不开眼的人,这份子气就不能受?”赵恒锡越说越气愤,眼看几个德国士兵有点奇怪地看着自己一行人,瞪眼过去吼了一嗓子道:“看你妈看,狼崽子干你妈的活去!”   德国士兵莫名其妙吃了这一顿骂,虽然是听不懂这个中国人说些什么,但还是知道不是好话,但看这几个人的气势和身上质料不同的军服和刚刚从司令部走出来,也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人,起哄似的嚷嚷了两句便不往这边看了。   缓了这一阵气,赵恒锡略好了点,抬手解开披风的系带脱了下来甩给勤务兵,转头对张郭二人道:“我是气他妈的德国人张口闭口咱们中国人如何如何,好像咱们占了他们天大的便宜,嬲他先人的,要不是咱们王帅冯帅,他们神气个鸡巴!”   读书人说脏话,引得张郭二人笑了起来,郭松龄接话道:“嘿,他们怕是觉着都后给了咱们不少好处,这些年来也是他们帮着咱们挡着英国人,咱们才能起来,觉着咱们该是报恩的时候了吧,所以有些怨言也是该的。”   “嬲!”赵恒锡不解气的又说了一句脏话道:“他们以为咱们就该天天讲仁讲义,帮点小忙就该把命送给他们。他们扣咱们留在这里搞得算个什么事?老赵我憋了他娘的一年了!”   张作霖嘿嘿一笑,此时一行人已经跨出军营的大门登上集团军司令部安排的汽车前往火车站,他们将在那里登上西去的列车回到他们的驻地,张作霖看着赵恒锡一屁股重重地坐到座椅上,又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赵恒锡冷冰冰的朝司机方向命令开车,随后叹了口气道:“咱们是帝国军人,老张你年纪大,恒锡本是没有资格说你,但话在咽喉不吐不快,说的不中听雨亭你多包涵。”说着冷冷地看着张作霖道:“那个勋章你不应该收的,除了吾皇万岁,你不宜接受外国的颁赐,这于礼不合。”   张作霖还没有表态,郭松龄己经接过了话头,他是与赵恒锡坐在后排的,与前排的张作霖正对着后背,没有看见张作霖的脸色,加上汽车颠簸,他便拉着扶手道:“这有个什么嘛,不过一块破铁而已,咱们在外边也没见咱们万岁如何如何,老赵你太敏感了吧。”看了看赵恒锡道:“说到这个,我倒以为你今天跟德国人斗的这份心气,其实该咱们万岁爷来斗才对。”   “你——”赵恒锡脸上怒意顿起,作势要从腰间拔枪,一边吼道:“你敢对皇上不敬!你大逆不道!老子毙了你!”   “夷午茂宸!干什么呢!”张作霖转过头来喝道:“给人看笑话么?还不把枪放下!”   已经把枪顶到了郭松龄太阳穴的赵恒锡快快地看了张作霖一眼,松了松紧紧握住侧方把手的手,慢慢收了枪对郭松龄道:“你最好把话说的清楚了好听了,不然看我不收给你!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想,将来迟早是个白眼狼!”   “玩笑话罢了,夷午太认真啦,茂宸也是想劝劝你罢了。”张作霖看上去像是没事人似的,见到赵恒锡已经收了枪,便转了头去将后脑勺留给两人,从后面看去看不到他的表情,这句话也说的缓缓的,两个人都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郭松龄气势被挫,快快的环抱起手臂仰头道:“老赵你到底是个读书人,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掏心窝子的话的,嘿,我郭松龄今天把话撂在这了,要说德国人今天让你老赵生这么大气,难道不是咱们的万岁万万岁他的决策的缘故?今天德国明天英国的,还儿女亲家呢。德国人本就心高气傲,这么着下来谁还把你当兄弟当掏心窝子的朋友!你要写密折,你要办我郭松龄,我也不怕你,我就是这么个直人,有啥说啥,不像读书人玩心计的玩阴谋的玩的眼里就只看得到自己!”   赵恒锡哼了一声,没有接话。气氛一时尴尬到极点,空气中只有德制奔驰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和呼啸的风声。   “好了——”许久之后,张作霖才叹了口气道:“茂宸你太年轻了不懂,夷午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夷午啊,我们过去讲仁讲义讲了几千年,这年头这天下,你还真以为仁者无敌?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他们都干净的像这鸟雪?”嘿嘿笑了一声之后道:“我敢说没有吾皇陛下这十几年的经营,他老人家龙驭宾天后,咱们还是给人欺负的命!”   窗外呼啸的风吹过,几粒雪花从车窗的缝隙漂了进来,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那么的纯洁,无暇。只可惜它飘啊飘,飘到人的手里,心上,很快就化了,消失不见。 第四卷 314章 红色的五月   “读书人当知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亚圣他老人家是怎么答的?”上了西向而去的列车的车厢,张作霖劝了一番后,对稍稍消了气的赵恒锡道:“夷午你还记得么?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大学生记得有些不清不楚了。嘿嘿,毕竟不如你们读书人啊。”   “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赵恒锡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道。   张作霖在前排大笑道:“正是,正是,夷午兄果然好记性,梁惠王后来如何?”   赵恒锡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张作霖将这番话的意思,摇头无言不答。   “梁惠王便是魏惠王,把他租上的家当败光了,桂陵马陵两战,把老底全输光了。你说,他是因为不讲仁义才得到如此下场的么?或者说,他如果听了亚圣的话,讲仁义就不会有后来的下场了么?”张作霖回过头来扔了两支烟到后排的两人笑着问道。   “齐有田忌,秦有商鞅,他又焉能不败。”赵恒锡缓了一阵劲后,缓缓答道。望了望给他点烟的郭松龄,低头啪嗒对上了火,抽了一口道:“老哥你要说什么我明白了,不过亚圣公的意思,也不是完全不要仁义,只是仁义第一,利可稍次之而已。”   张作霖哈哈一笑,望了望天色跳开话题道:“明天中午怕是能到了。”转过头来接着说道:“如今照我看,这德意志便像是魏国,正行着魏惠王的老路,只是看他什么时候败而已。如今乱世啊夷午,乱世岂可仁义为先?我中华国民天性纯朴,若是继续如此下去的话。这国家一旦没了明君,便是三十年前之局,这层见识夷午想必是不会少的。”说着脸上便转而严厉地望向郭松龄道:“茂宸你以为只有你有那见识。你那点花花肠子万岁爷就不知道?你当真是自作聪明的可以!万岁爷早年间就开始大改儒家,崇儒而不盲崇,庙谟独运国家大事,这才有了这二十年的发展期,更重要的是万岁爷给咱们留下了一狄像狮虎一样的国民,而不是像过去一样是一头头羊!你说羊是王道,还是狮虎是王道?亏你还是个帝国军人,年纪轻轻就是上校师长,皇上待你薄了?你那番话是你该说的,是你该想的?活腻歪了你自个吃颗枪子儿,何必连累家人亲族?”   郭松龄岂能不知道张作霖这是给他台阶下,虽然听上去句句是诛心的话,他还是诚惶诚恐的点头认错。转眼一看,赵恒锡的气已经算是消了。   “雨亭说得好啊。”赵恒锡扔了已经烧到屁股的烟头,怅然点头道:“雨亭你带兵有一套,没想到做起教化工作来也是一把好手,呵呵。初时我以为你是对我说的,现在看来你是明着说我,暗着说茂宸老弟啊。嘿嘿,我们两这回是真长见识了。好啦,照我看雨亭这番话可以让我们那批秀才修修改改,发到中华时报上去,也让咱们驻训师在国内露露脸!”   一番大笑声中,郭松龄头上那一场泼天大祸便消弭于无形。两个人也真切的体会到了张作霖毕竟是长他们几岁,见事之明,确实不是一般人物可比。   于是在五月出头的时候,5月6日出版的中华帝国宣传部机关刊物《先圣斯言》全文刊载了署名为旅德驻训师联络处上校处长张作霖的《孟子心语》,对隈子首章的孟子见梁惠王一篇的新见解和看法,中心思想便是认为无论在当年的圣人时代,还是如今的新战国争雄时代,都不可片面强调仁义与利益,仁义加于内,利益加于外也不是灵丹妙药,至于如何去协调仁义和利益的先后关系,这就要看本国与天下诸国之间的关系和对象而言,仁义与利益兼顾,方是王道。而但顾仁义不顾利益,那是妇人之仁;但顾利益而不顾仁义,彼为霸道。   在文章中,张作霖也建设性地提出了新战国时代的见解,文章指出,如今世界中国与美利坚合众国分处东西,正如当年齐秦东西二帝。而欧洲大陆几个主要强国颇类当年中原诸国,俄为楚,自怀王后一蹶不振矣,德似魏,法国如韩,英国像赵,奥匈为燕。当然他也声明这与当年的情况大有不同,只是取一个意思,而不是就实指如何如何,外交部和总参谋部属下合办的国际关系学院应当有高手能够有更为正确的譬喻,张某人只是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而已,至于中美之间孰为齐,孰为秦,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就眼下看来,中国很像是齐国,但尚空言清谈的老毛病还在,崇尚实干的作风还没有建立起来,往往你实干了,还有一帮人自己不做事,要在一旁嘲笑你追逐利益而忘了仁义。这是一个不好的倾向,希望能够引起国内警惕。在当个的乱世,如果帝国不能够沿着吾皇万岁奠基的道路良性发展下去,那么将来历史上发生的那些秦灭六国的殷鉴,也是不远的。   这篇洋洋洒洒长达数万言的文章在《先圣斯言》月刊上发表后,在北京的思想界引发了巨大的震动,我也在宫中看到了这篇观点很是独特,立意点也非常契合当今实际的文章,并深感张作霖这小子在德国呆了数年后,尽是一改我以往印象中那个大老粗的张作霖形象了。   特别是新战国的考虑,是在国内刚刚迎来已经卸任的罗斯福总统的访华行程所带来的美国热还没退的时候,国内过去对美国的研究不多,总体上美国是一个友好的形象,尽管有着一些少量的利益冲突,但是合作的程度依然足以让国人不再注意这些,也没有人会认为美国将来会对中国发动战争。如今张作霖这一提中美如春秋战国时齐秦东西二帝,这种竞争的关系就明朗化了。   在思考了两天后,我正式在我手头的这一本《先圣斯言》月刊上,朱笔批示了批语:“先圣已往,今贤宜应为帝国为中华为天下立万世言,雨亭之语朕深悦之。转外交咨议会、外交部、各省、总参谋部陆军部及军队各部,各大学院校阅之,春秋战国时诸子百家争鸣,汉武帝以儒为尊为一统,朕何其幸哉,可于今世再现先贤之世之古风。着该刊应允诸臣工,大中小学学生乃至女学生就此文辩之,朕深喜见之。”   这算是号召思想界开始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这对于继普及教育后更进一步的开放民智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中国人习惯了只有一个声音说话,而且通常都是上传下达,上面说要注意时间观念,下面就要统一购买手表,全然不知道上面要求注意时间的意义何在。上面说要尊儒尊孔,下面就大肆兴建仿古建筑,到处弄古代不知道长得像辕猴还是像大象的古人的标准画像,全然不知道这种东西做出去纯粹是一场场闹剧,也完全背离了上面的本意。长此以往,这个民族会丧失思考的能力,如果他们夫去一个睿智的领导层,这个民族的未来也许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近来纷纷听说有各地腐儒公开征集画师提供诸如姜子牙,管仲等等七七八八的人的标准像,往往还找一些所谓的大儒来评选等等,一时之间成为笑谈。我在与几个亲贵说起时就说过,哪天也许咱们就有王母娘娘裹脚布标准制式,后羿标准用弓等等莫名其妙,全然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了。   在下旨给驻京内阁系统各部、军队系统、宣传教化系侥、教背系统等单位号召他们就张作霖文发起讨论后,北京的思想界开始活跃起来了,一时之间各种报刊上就张作霖提出的仁义与利益的关系问题,新战国定位问题等实际的问题进行了讨论,也有另辟蹊径的,譬如梁启超就张作霖提出的中国特有的旁观者现象写了一篇辛辣的杂文,对传统社会中的旁观者现象进行了鞭笞,并在经过我的御览和表彰后,整个社会也在这个五月开始热闹起来,帝国从我亲政以来就建立起来的局部战争,大部建设的格局也在这种热腾腾的气氛下得到了进步,特别是近年来茁壮成长着的工人阶层特别渴求着在政治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在这次大辩论中,工党的笔杆子们在报刊上的发言数量直追目前第一大党新儒党。   当然,其他的党派也不是没有任何建树的,代表农民利益的中华根本党的宣传部也在不同场合的公开发行的刊物上发表了他们的见解,他们认为在士农工商的传统等级制度颠覆后,就应当建立起一个无分高下的社会等级制度,以避免国家利益得到扩大后的重新分配上,国内农民阶层获得分配的利益过少的现状,当然这与张作霖的第一篇文章是毫无干系的。   而最热闹的当然要数国际关系学院的学生们,这些外交部和总参谋部联合培养的国际关系人才,在这次大辩论中也提出了各种不同的意见,其中有一个赵姓同学对帝国当前的国际政革提出了独特的见解,他认为在目前这个时代下,既然如张作霖上校所说中美东西二帝的格局,就应当将全部精力放在吞灭其他五国,放弃沿海等容易被美国攻击的地方,以建立起大纵深以等待将来的东西大对决等等。   以上种种不一而足,我的意见是不管正确与否,都放开来说,放开来说才能暴露问题,在刑部等强力部门请示我目前暴露出来的对帝制不满的言论的处理态度时,我也认为这是目前社会矛盾的一个体现,目前更不宜就此问题严厉打击。这也正好可以将前一段时间我颇为注意的内阁一些人谋求权力无限扩大化的倾向联系起来,将来如何处理,是遂了他们的愿,还是把他们一网打尽,这都是将来再去考虑的问题。   我的大方向当然还是渐进式的放权,让梁启超去研究宪政体制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这里面的步骤目前除了我之外,还不宜由其他人去掌握,随着帝国这些年的扩张和发展,各种社会矛盾暂时还被欣欣向荣的社会环境所掩盖。如果政体骤然发生太大的变更,说不定就要搞出大事来。目前军队有一批势力,虽然在政治上他们还没有提出明确的要求。但是他们一旦行动,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管道给他们的话,那就不是小事。内阁中有的与他们对立,有的与他们互相结合,加上社会上工人阶层谋求更大的政治舞台,农业阶层的人民也有自己的渴求,工业化也在冲击着他们。这些矛盾都要惯慢去调和。所以在渐进次序上,我不能容忍任何暴力革命式的权力结构变更。   所以,这一次的思想界大放开,也是给了各阶层一个矛盾的发泄点,在这一场大辩论之后,各种问题都从思想层面上暴露出来了。再去有针对性地进行解决,这是一个最安全的软性渐进改革的步骤。   当然,中国目前还有这个空间和时间,而北方如今已经不算什么大国的俄罗斯,他们的国内矛盾已经无可调和了。在国土面积发生大规模萎缩后,古老的俄罗斯帝国也正在绸缪着要迎来一场大变革。   圣彼得堡卫戍军队中有相当一部分同情革命或已经加入革命的将军们在五月中旬时在一个秘密据点与革命组织的领袖托洛茨基进行了一个会议,在得知托洛茨基可以为他们带来和平,和拯救俄罗斯的希望后,双方就五月二十日革命的具体步骤和规模等内容进行了磋商。托洛茨基也发动了圣彼得堡附近的一些工人组织,在那一天将会有数万普通人民加入革命的洪流,在红色的辉映下,他们持要进行一场旨在夺取国家政权,挽救俄罗斯的革命。   托洛茨基甚至在此前秘密拜访了全俄大牧首,就他们的信仰问题进行了解释,以争取宗教界的支持,在他和一直支持他的瑞士人的眼中看来,这一场革命势在必成。而为了探听敌方的动静,瑞士人还提出要以私人的名义去与俄国政府接触,这更是为革命成功提供了情报保证。   根据德俄密约,在革命成功之后,俄国将退出现在的战争,并承认德国现有的疆域线,从而换来被德国东路军团放弃攻击的有利条件,为革命成功后的建设事争取了可贵的发展时间。   五月十九日夜,沙皇尼古拉二世陛下秘密在他的宫殿接见了以瑞士中间人身份出现的梅塞施密特,中间人给沙皇陛下带来了中国方面的和平意愿,沙皇在濒临西方德国军队庞大军事压力的前提下,暂时初步同意了一些条款,其中包括中俄以哈萨克斯坦草原北方边界为界等等土地上的内容。   在会见以后,梅塞施密特向沙皇转述了一个珍贵的情报,在得知消息后,沙皇陛下连夜带着他的妻子和儿子秘密离开了宫殿。   五月二十日,五月革命爆发,郊外的沙皇陛下惊奇的发现圣彼得堡有三分之一的部队已经不再忠于他了,他也无奈地看着那些身配特殊标记的军人们攻入了他的宫殿。   无奈之下,沙皇陛下只得在忠于他的军队的保护下,前往南方的莫斯科。俄国就此陷入内乱,圣彼得堡及附近一些卫星城脱离了沙皇的统治,有接近二十万军队和两倍数量的工人赤卫队保卫着这里。在地图上,这里已经标记为红色。   而沙皇也正在绸缪着要将这些可恶的叛逆者赶出他的宫殿和他的都城,在俄国革命发生之后,他相继接到了毗邻的德国和中国的援助意愿,实际上也只有这两个国家有资格援助他了。英法虽然是名义上的盟友,但是隔着被封锁的边境,自顾不暇的英法根本没有能力去援助沙皇陛下,况且在丢人的过去几年里,俄国人的表现实在太过让他的盟友们失望了。   从六月开始,俄国的军队正式开始转入对内作战。   这个时间几乎与中国第二方面军和安南王国的联军攻克西贡的日子相同,法国殖民看来不及撤退的一部分军队被俘虏,并被负责安南事务的广东提督龙济光宣布法国的所谓印度支那联邦正式被剿灭,自此并入中华版图。   而在缅甸方向的战争却殊为不利,英国军官指挥的印度军队扩充到了十五个师,并依托当地有利地形形成了对第二方面军西向攻势的有效遏阻,第二十一军,二十二军,二十五军和二十七军共十二个师组成的第二十一集团军十五万人的军队在绵延两百多公里的战线上,始终不能越过伊洛瓦底江防线,目前与英印军队形成了隔江对峙的局面。集团军司令陆荣廷不得不感慨欧洲和亚洲都形成了隔着一条河大规模兵力集结对峙的局面,难道当真是天意?   他信天意,但是他的部下好像有另外的想法,第二十一集团军参谋部参谋长杜锡圭提出建议,请求海军支援,并让方面军司令部组建第二十二集团军,并在印度洋海岸登陆形成第二战场,与二十一集团军形成对西部缅甸的近二十万英印军队的合围,并剿灭之。   这个方案在得到陆荣廷的同意后,向方面军司令部和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发出请求,在经过曹锟和刘步蟾的协商之后,一个七月登陆战的初步计划便形成了。杜锡圭自动请缨暂时到海军任职,并协调陆海军的配合工作。   在中南半岛南部,情形已经逐渐明朗,在新加坡被攻克以后,从新加坡向北一直到暹罗国境的大片土地已经被暹罗王国的军队占领并实际控制,由于有统治根基,暹罗国十分轻松的控制了这片土地。而海军方面也刚刚开始对马六甲水道进行清除和对岸上的残留军队和土匪海盗的肃清工作。由于英军撤退时在这条水道上施放了大量的水雷,这使得这条航道起码在六月以前都不能实际投入大规模使用。   而扫清这些障碍后,海军还有必要对有可能在这一区域出现的英国东印度舰队残留的一些老式军舰进行肃清,所以,登陆日期被定在了气候和安全性都比较理想的七月份。   欧洲的局势也开始在夏季快来临时发生了新的变数,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去了柏林,小毛奇下野。而冯泽克特和冯霍夫曼前往了意奥边境,指挥起大部分奥地利军队,实施对意大利的大反攻,在近一个月的初步战争中,意大利又损失了二三十万的军队,并在戈里齐亚战役中,重创了意大利投入进攻的三个集团军,在奥地利军队开始大规模集结到这个方向后,从战略上对意大利完成了反攻的布局。   倒是西线的局势仍然没有大的变化,在前线作战的丘吉尔开始写信给国内要求给他一支坦克部队的同时,德国总参谋部也接到了马肯森将军关于派遣坦克部队到西线作战的报告。在购买中国坦克的时候,那时候德国官方的普遍看法并不太看重这个东西,军专也没有提出需求,那时候购买纯粹是向中国人做出的一笔政治投资而已,而如今僵持不下的时候再回过头来看这笔交易,意义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在柏林家中的小毛奇虽然已经被撤职,但是他的爵位仍然保证他足以看到这份报告,注意到马肯森提出建议的时机,他突然有些懊悔,当年同意海军方面拉中国下水的那个计划,现在看来,是不是错了呢? 第四卷 315章 坦克   五月和六月间两个月的陆地攻势展开,除了西缅甸处于胶着的态势之外,南方的大部分战事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少量的土著游击队在一些英国志愿军人的领导下仍然在负隅顽抗之外,重要的战略据点和交通线已经完全被中华帝国第二方面军和暹罗王国的联军控制。   从新加坡到暹罗王国南方的狭长土地目前暂时由中泰联合控制,在南掌及柬埔寨方向,两个王国也获得了相应的壮大,可以说在中南半岛东半部分,已经完全牢牢的掌握在了中华帝国及其藩属国手中。   在中南半岛土地的归属问题上,帝国军方的将领们及参谋人员,甚至内阁大臣们都分为了两派,一些少壮派的中下级军官颇为珍视这一片由军人抛洒热血换回来的土地,他们认为帝国应当将这些地方收入版图,而不是像既定方案那样,由帝国主体控制战略要点,其余大片土地交由暹罗等藩属国依照过往对帝国的贡献程度分配获取。他们认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帝国根本不应该打这场战争。   而朝中一些老成持重,以及跟我比较亲近的亲贵大臣们都坚持过去的主张,他们认为战争并不是要获取多么大的土地,而是为帝国本体建立起一个屏障,另外如果什么好处都不给藩属国拿的话,那么谁愿意做你的藩属?   这个问题也被我拿到了公开媒体上进行辩论去了,在这个国家从一个古老的农业国家向现代化的主要国家的转变过程中,这种思想的冲突是无可避免的,让他们公开地去辩论总好过闷在心里将来大打出手的要好。   新组建的第二十二集团军由四个军组成,由浙江提督卢永祥担任司今,预计在广州到西贡一线登船。经过数天的航行后经过新加坡及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并直插英印军队的腹地——缅甸沿海。   海军为之也投入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十几万的军队要分两批运送。中转站新加坡的建设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海军先头部队也投入了在印度洋的绥靖治安的工作,配合的友军德意志帝国太平洋舰队也增派了舰只配合对印度东部沿海的几个据点进行了侦察和试探性攻击。   由于德国在远东没有大量的陆军兵力存在,所以他们要实现在印度海岸线上的补给点的占领,并实现远期地打通柏林维也纳君士坦丁堡到巴格达,科威特的生命线,就必须依靠中国陆军部队的帮助,才能实现在印度洋上建立合适的补给点以及控制。所以对于中英双方在缅甸进行的大规模陆的战争,他们也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心。他们的舰队在忙着对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进行封锁切断海上输血线之余,也为这一场中英之间的战争贡献了海军舰队以及运输舰的支援,虽然从实力上来说,印度洋上活动的英国舰队已经没有任何能力能够对全副武装的中德两国任意一国海军造成损害了。但是仍然保有十数艘轻型巡洋舰规模的英国东印度舰队也不是完全没有能力对中国的登陆舰队造成致命性伤害的。   所以,中德两国海军的首个战略突击目标就定在了原先租借给法国远东舰队作为补给点的孟加拉湾西口的亚南港,中德两国海军派遣了一支从新加坡启税舣远征舰队,中德双方各自派遣两艘战列舰及十余艘巡洋舰以试图全歼英国的老旧舰队——如果他们在那里的话。   作战日期被定在了6月17日,如果一切不是那么顺利的话。该突击舰队将滞留在印度东海岸附近海域巡弋,借助飞艇的侦察,对印度东海岸有可能的危险地点进行封锁,以保障定在7月1日进行的孟加拉湾登陆战。   目前在伊洛瓦底江中游也就是缅甸的腹地部分的曼德勒和下游的仰光两个重要据点仍然占据在英印军队手中,双方的主要交战纠缠点也就是这两个区域,炮兵和机枪手成了这两片战场的主宰,中国的航空队目前全在北方,南方只有一些广东的民用志愿航空队在帮助军方出力,从事一些侦察及炮瞄等方面的任务。双方的兵力对等下,情报方面中国稍稍占优,但地形方面的优势在印度军队那里,所以一时间双方都很难有大的突破。   第二十二集团军的战略任务就被定在了切断从印度及孟加拉方向到缅甸腹地的资源补给线,海军在完成输送后,也将投入到对加尔各答的牵制性攻击中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中南半岛的战争应当在年底前全部结束。   这两个月里,法德边境纠缠了两年的战争也终于分出胜负,新组建的第五集团军以50个师的兵力体现着他最重要集团军的地位,威廉皇太子亲自指挥这50个师,并在半年多的攻势后,终于取得决定性突破。他的一支部队绕经卢森堡大公国从侧翼与主力部队一同发动了对法军防线的攻击,并在刚刚进入六月的时候,整条战线先后取得突破,相继攻陷法军重兵屯守的圣米耶尔和南锡,一点破,全局就活了起来。   冯泽克特在率领德奥联军彻底击垮意大利军队后,将奥匈帝国的军队分出一部分投入对意大利本土的进攻,奥地利军队自行负责在意大利国土内的战争,而他则率领一部分德军赶到了萨尔布吕肯的大本营,并担负起了南线的攻击任务,并在北方攻占南锡和圣米耶尔之后,他的军队也在三天后贡献了法国临近瑞士的摩泽尔河畔的重镇埃皮纳。   面对整个第五集团军的,是法国的香槟区,和他们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的腹地。在越过前方的据点凡尔登和夏龙之后,第五集团军就能够从东南方对巴黎形成合围,并于在马恩河以及塞纳河防线上与敌方对峙着的四个集团军会师,德军的总兵力也将增加到起过一百五十万人。   这是一个诱人的前景,在会师后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几乎已经能够闻到巴黎的味道,而威廉皇太子也将率领他的大军进入巴黎,这将是德意志帝国永远的荣耀。尽管在对面的法军最后的据点凡尔登,法军已经陆续囤积并加上前线败退的军队总计近四十个师,而这个数字仍然有陆续增加的迹象,但是威廉皇太子在与柏林最高统帅部接触后,仍然决定在夏季前后发动凡尔登攻击战。这是势在必行的战役,如果不能攻克凡尔登对巴黎方向形成新的威胁,那么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西线的纠缠仍然将持续下去。   而在计算法军兵力后,柏林方面也认为这场战役有较大的获胜的机会,法军在西线马恩河和塞纳河一线囤积了七十个师左方,加上英军已经在的二十个师,那个方向一共有九十个师的英法联军,法军总计规模在一百到一百二十个师之间,那么法军在凡尔登的兵力在初期不可能会超过德军。而如果要抽调西线的法军来增援凡尔登的话,那将会反过来给西线的四个集团军制造出机会。   当然,考虑的变数也有法军的预备部队和英国增派远征军的考虑,但在这样规模的战场上,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新兵和劳工没有什么区别,而英国已经出现了步枪的短缺。这些情报都十分有利于总参谋部做出支持凡尔登突破战的决策。   而马肯森将军负责的一批两个坦克师规模的坦克部队也将在一个月后能够投入战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凡尔登或者巴黎,今年就将出现战略性突破。   当德国最高统帅部开始执行这一项绝密的计划时,他们信心满满的认为这种在试验中表现出了高超的克服现有防御模式的奇怪武器将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解决目前西线双方的胶着态势而取得决定性突破,特别是在配合威廉皇太子的凡尔登方向的攻势的进行,当这种武器被推上前线的时候,西线的法军防御也将正是要兼顾东西两方向的时刻。这也让这一计划的成功率被大大的提高。   有鉴于从中国方面获取的实验性资料以及数据,德国的首型坦克做了相当的改动,以适应欧洲这种地形和气候,相比较而言,中国的坦克有些偏轻,火力方面也略有不足,它们是为了中国南部的软性土地所设计的,且为了适应装船的需要,中国人的坦克被造的比较短促。而在欧洲为了跨越战壕和抗御更为强力的火器的袭击,德国的坦克吨位要比中国的一吨重的轻型坦克要重上三倍,火力除了一门机枪之外,还有一门用于对付较难目标的37毫米炮。   克劳斯玛菲公司在大后方的生产车间与其他所有的军事工业企业一样,都在连轴转着生产着各种能够杀死敌人的武器装备,德意志帝国的军人是幸运的,无论如何,他们在高昂着的头颅冲上战场的时候,他们手中起码会有一支步枪。而对面的英法联军的枪支拥有率只是他们的一半多一些。而倒霉的俄国佬甚至连法国人的一半都做不到。这条理由一样支持着柏林最高统帅部的决策,在他们看来,这个夏天将会是这已经延续了快两年的战争的重要转折点。   当然,他们不能够想到之前在国内备受批评的丘吉尔先生关于在法国战场上使用坦克的建议竟然被保守的英国决策者们批准了,英国总参谋部和陆军部正在征召更多的志愿兵,并且有相当数量的坦克在源源不断的从工厂开出,稍晚些时候这种新奇的武器将在法国的土地上犁过。   如今已经是官商合营的江宁重型机械工业公司官方督办的前总参谋部退役军官吴海涛也在关注着这场战争,从中俄开战以来,他一直在向军方建议使用坦克和改进坦克,以便在中俄战争中派上用场,但是如今中俄战争已经打完了,坦克部队依然没有投入实战,而且第二方面军的南方战事也基本上到了中间点的时候,坦克部队仍然没有被派上用场,他所在的中国主要的两个生产坦克的工业企业也没有接到哪怕一辆的军方订单。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起决策者们是否珍惜帝国军队中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那些为了帝国的荣耀而走上战场的士兵们的生命。   在日复一日的痛苦的等待和煎熬后,他在六月初时也连同他的妻子也是他当年的战友,会同总参谋部军情司一局的一些旧日朋友们进行了联络,倾诉了自己的痛苦,但他获得的,仍然是一次次地失望。   终于他的密折已经数不清第多少次的递到了我的御案上,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的奏折中少了很多恭敬的语气,有的只是失望和愤怒。他似乎是用这种故意激怒我的方式来发泄他的痛苦,并试图结束它。   于是我第一百次给他回折子解释,并在获得欧洲的相关情报后。在第二方面军第二十二集团军的登陆部队配置内,加入了从浙江调配一个坦克师并入第二十二集团军战斗序列的内容。   东半球和西半球,战局都将很快走到一个决定性的时刻了。   阿拉伯的统一战争也接近了尾声,沙特家族的阿拉伯王国实现了一个涵盖后世沙特阿拉伯、也门、叙利亚和伊拉克部分地区的大版图。而在国际承认方面,枭雄沙特也实现了战略性突破,在首先获得中国承认,德国随后跟进后,他们在经过一系列外交接触后,与新上台的塔夫脱总统实现了接触,已经有消息表明,美国有承认阿拉伯王国独立国家地位的政治意愿。   塔夫脱总统上台以后,美国的国际政策还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战略转变,只是在南美部分不安分的国家的控制上面,强硬的塔夫脱总统加强了对这些国家的压力,并且就欧洲局势和亚洲已经开始的战争表明了严重关切。从美国传来的消息表明,一个以海军部军官为主要构成人员的军事参谋团已经开始组建,并且向中国询问是否可以让这个代表团到亚洲的战场去起到一个观察员的作用,相信在欧州几个主要国家,也已经接受到了美国的这种询问。   中国的态度是婉言谢绝了,新任陆军部长王士珍在六月中旬时正式答复美国,表示希望美国恪守中美两国有关亚洲和美洲相互地位的尊重协议,杜绝双方军事人员出现在对方大洲的敏感区域的行为。美国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德国方面通报的情报表明,一个美国代表团已经获得了德国和英国两个阵营的大部分国家的批准,将正式前往法国交战区域,就双方的交战状态进行研究。   美国人的目的暂时还看不出端倪,只是这种动向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总参谋部一个美国研究机构已经加强了研究工作,并定期向我,总参谋部及军方各部门,内阁及弼德院提供研究报告以供参考。   而他们的欧洲行程也将展开,只是时间上他们已经来不及赶上即将爆发的凡尔登战役了。   凡尔登地处法国的东北,是欧洲著名的要塞,公元843年查理大帝的三个孙子在这里签署了瓜分查理曼帝国的《凡尔登协约》,建立了东中西三个法兰克王国,这也形成了日后欧洲大陆德国,法国和意大利三个主要国家的雏形。凡尔登距离巴黎两百二十多公里,距离已经失守的梅西仅58宫里,地形丘陵环绕,易守难攻。自普法战争后东部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割让给了德国人之后,法国人更是大大加强了这个历史悠久的要塞,大量的固定炮台和环形工事被修筑了起来,机枪和铁丝网,配合上丘陵地形,这个要塞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无法被攻克的。而如今这里有一次站在了历史的转折点。   如果丢了凡尔登,接下来的仗就属于垃圾时间了,只要德国人完成了会师,巴黎失守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事情,而法国南方的大片土地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战略重镇,工业基础也将大大丧失,法国将失去翻身的机会。这个当年雄踞世界头两号强国之列的国家,即便能够从德国人的屠刀中侥幸逃脱,也将彻底沦为西欧的波兰。   英国远征军被牢牢的牵制在马恩河和塞纳河一线,在凡尔登,能够拯救法国的,只有法国人。   在威廉皇太子在调动着他的军队慢慢完成对凡尔登的合围的时候,法国人的增兵行动也接近了尾声。到了六月下旬的时候,在凡尔登一线集结防御的法国军队已经增加到了71个师,增补的军队是直接从两三百公里以外的战场调集过来的,他们留下的位子,将由7月份就抵达战场的新的一批英国远征军顶替。英国人尽管没有强制兵役制度,但是不列颠的人民也能够意识到这是决定大英帝国未来命运的关键性战争,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英国的陆军志愿军人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所以,在六月下旬的时候,英国的海军部队已经开始在本土舰队和法兰西共和国舰队在北海海域的联合行动开始后,分批次将38个师的陆军运送到了海峡对岸。   “前进,祖国儿女,快奋起,光荣的一天等着你!你看暴君正在对着我们举起染满鲜血的旗,举起染满鲜血的旗!听见没有?凶残的士兵嗥叫在我们国土上,他们冲到你身边,杀死你的妻子和儿郎……试问这些该死的镣铐,究竟准备给谁戴?究竟准备给谁戴?法兰西人,给我们戴啊!奇耻大辱叫人愤慨!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把人类推回奴隶时代!什么!这一帮外国鬼子,在我们家乡称霸!什么!我们高贵的战士,竟被雇佣兵殴打!竟被雇佣兵殴打!难道要我们缚住双手、屈服在他们脚底下!难道我们的命运要由卑鄙的暴君来管辖?”   命运多舛的法国士兵们哼唱着命运多件的马赛曲,一列列的向东方开进,保卫凡尔登,保卫巴黎,保卫法兰西!   “只要士兵们不缺乏勇气,只要上帝还没有闭上眼睛,法兰西就不会死,高卢的后代就能够继续传承!”士兵们的耳畔还回荡着福煦将军热血澎湃的话语,在他们的前方,凡尔登的工事已经在望。   更远处,德国的年轻人同样的热血沸腾,普鲁士的崛起,德意志的崛起之路上,从来都是流淌着法国人的鲜血的,当年的普鲁士敢于与拿破个三世的法兰西作战并最终战胜它,如今强大的德意志为什么不能够踩着凡尔登的沃野上法国人漂浮在血河上的尸体开向巴黎!   这一夜,是1913年6月30日的夜,夏季已经开始掀去面纱,尽管已经是夜晚了,但空气中仍然能够嗅到炙热的气氛。而不时响起的零星炮声,提醒着年轻的阿米达这里是战场,这里是凡尔登。   下等兵阿米达在工事外掏出宝贝儿,对着草丛开始发泄继续一日的疲惫,连续行军三天后刚刚赶到这里,他刚刚被分配到这个正对着东方的炮位,这种巨大的要塞炮有着巨大的威力,阿米达听教官讲过,这门炮可以轻易的将一个排的士兵送上天堂。   阿米达望向天堂的方向,星空中月亮并不是那么的显眼,倒是一颗突煞出现的流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闭上眼睛想趁着流星消失之前给在南部德卡斯威尔小城的母亲和妹妹许下一个美好的愿望。   刚刚闭上眼睛的阿米达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呼啸声穿空而来,如果流星也有声音的话,那么就应该是这样的吧。阿米达还没有来得及想到这一点,一股庞大的气浪将他掀上了天空,让他离天堂更加近了一点。而后他重重地落回地面,在闭上眼睛之静,他嗅到了一股热热的,潮湿的气味。   那是土地的气息,那是草地的气息,那是法兰西的气息。 第四卷 316章 缅甸战役   凡尔登战役在夏季来临之前正式打响,50个师的德国部队包围住了71个法国师镇守的凡尔登要塞。在凡尔登的南方,冯泽克特率领的24个师已经越过了马斯河,试图截断在凡尔登以西的增援部队路线,并充当战略预备队的角色,随时准备在凡尔登战役的关键性时刻以生力军的姿态介入战局,以对整个战役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法国人从巴黎到凡尔登之间广阔的香槟区如今已经是敌我交杂,德军兵锋最盛时一度占据过整个香槟区,但是在巴黎方向适时地打了第一集团军一个漂亮的包夹战后,这片区域如今几乎是沿着穿越其中的马恩河为双方实际控制线,而法国军队仍然牢牢的扼守着从夏龙到凡尔登之间的百多公里的路线,整个法军的增援路线,就像是一个勺子的形状,从巴黎绕向东南而后再转而向东直到凡尔登。这条两百多公里的军事交通线,如今成了法国的生命线。   冯泽克特将军率领的军队所要切断的,就是这条生命线。   以6月30日夜间的大规模炮击为先导,德军的炮火将前一阶段的空中侦察所发现的法军重要火力点整整犁了几乎一夜,直到临晨四点天色已经临近拂晓的时候,规模巨大的炮击才宣告结束,德军甚至在这次空前的炮击行动中动用了他们的最新科技,射程远而口径巨大的轨道炮在将巨大而沉重的炮弹送到西方后,在轨道上以漂亮的滑行来减缓他所受到的庞大的反冲力。阿米达下士正是毫无征兆也的状况下完成了他不幸的死亡。   威廉皇太子的第五集团军为了这次大规模的炮击做了很多准备,他们将第五集团军麾下所辖的三千二百门大小口径火炮分成了数组,轮流炮击轮流休息,确保在每一个小时内,都有超过一千四百门的火炮在向凡尔登倾泻炮弹。   德军后勤部队在此前储备的大量炮弹按照他们的计算还能支撑二十多天这样规模的炮击,但是威廉皇太子仍然不满意,他已经下令给后勤部门并照会柏林最高统帅部,要求多些,多些,再多些的运送炮弹和面包来。他计划首先用十天左右的炮击破坏法国人的工事体系,在历史上只有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俄国与土耳其英国等国的联军之间发生的塞瓦斯托波尔战役中,联军曾持续进行过十昼夜的炮击可以相媲美。   威廉皇太子和他的参谋们希望这样的炮击规模可以打击法军因为援军来到而刚刚积累起来的士气,并击垮法军的反击火力,为下一阶段的大规模步兵进攻莫定基础。   当然,他们这个目标并不容易实现,法国人在遭到炮击的当夜。他们的数百门大口径要塞炮就向外围进行了报复性炮击,他们的反击尽管看起来显得有些慌乱,但是同样给对方带来了不小的杀伤。   在这今夜里,决定整个欧洲未来的凡尔登战役就此拉开序幕。而在东半球,士兵们已经迎来了黎明。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新加坡港区休整着的陆军士兵们还在梦乡的时候,港区内的十二艘运输舰已经开始升火,两个坦克师五十余辆坦克和十来部工程车已经驶上了其中的两艘。皇家军队的黄底吞日龙旗在海风中高高飘扬,六艘战列舰领衔的护航编队已经揭下了炮衣,在朦胧中映射着光亮的炮口已经做好准备摧毁一切敢于阻挡自己的敌人。   海军太平洋舰队目前拥有十艘无畏级战列舰以及八艘皇权极战列舰共十八艘战列舰,是亚洲区域最强大的海上力量,在攻克新加坡后,海军部已经在筹组印度洋舰队,并增加了海军预算,从明年开始准备将造舰能力扩展到每年四艘,以建立起匹配帝国如今地位和防卫任务的大舰队,在张作霖的新战国论公开发表后,海军在稍晚时间也发表了自己对于这种论点的看法,海军将在十年内建立起一支足以控制半个太平洋和半个印度洋的大舰队,通过租借或者其他形式在印度洋海域控制十个基地,配合本土防卫体系,形成亚洲海上安全体系。并正式形成了十年计划的计划稿,目前正在编制过程中,预计将在年底提交御览并呈送内阁请求批准新的预算。   刘步蟾已经接到北京的消息,在这次作战结束后,他将正式结束海上大舰队司令的职务,与林泰曾一起调任北京海军部任尚书和尚书同知职务,这一战对于海军来说不会有什么战术上的困难,唯一的任务就是在这次战争结束后,他要负责为海军下一任司令物色好新的人选。   所以,这一次他将护航舰队的简单任务留给了自己,而将印度洋巡弋舰队交给了年青一代新近冒起的新人,也是太平洋舰队第三战列舰分舰队司令,本舰是战列舰雍正号的莫瑞清海军少将。莫瑞清是江苏人,这也是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在早期帝国海军以福建人为主要班底,后来加入大量外省人力的情况下,海军也曾出现过一些地域性的小团体思想,在我几次点化过刘步蟾后才稍有好转,而这次他没有选择福建籍的后辈们,相信也有这部分的考虑。在给我的推荐信中,他表示希望这次最高指挥官更替后,他在北京再带一段时间后,能为帝国彻底扭转帝国海军福建海军的旧印象。   除了护航舰队和巡弋舰队之外,另外还有一支小舰队在执行着帮助陆军部队攻击仰光的任务,如果一切顺利,按照计划的安排,刘步蟾将随后率领护航舰队投入到仰光攻击战中去,配合陆军部队攻克仰光。   仰光失陷再加上二十二集团军在实兑登陆展开攻击线的新情况,整个缅甸西部的英印军队将面临彻底崩溃的窘境。而且他们的厄运还没有完毕,在仰光被攻克后,海军舰队将转而投入对孟加拉地区和加尔各答的攻击,英印军队的后路持面临被断绝的境地。在那种情况下,他们将只有立即撤退或者立即投降两条路可以选。   在英国太平洋舰队撤离新加坡后,整个亚洲的形势已经完全掌握到了中国人手中。海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对抗中华帝国的海上编队。陆军更是骁勇善战,并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春节前第二方面军如果再不结束战事的话,曹锟的元帅梦现在就可以醒了。   太阳刚刚出现,上午7时20分,第一百批登陆部队四个步兵师5万人和两个坦克师已经全部装船完毕,他们将在黄昏的时候抵达他们的目的地——缅甸西部面向孟加拉湾的重镇实兑。   在抵达前后,护航编队将持续进行两个小时的炮击以为登陆作战扫清障碍,地面部队将在随后登陆前连夜进城。当地的一个游击队组织将会协助他们的登陆作战并为他们随后的行动提供帮助。第一百批登陆部队的所有营级以上军官手中都有的一份详细的当地地形图及其它资料,便是游击队提供的。   这种顺利的局面是曹锟上将乐于看到的,他面临的局面要远比他的两个同行要来的容易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如今身在河内的他在第一阶段战争顺利打开局面后并没有得到北京晋升他大将军衔但他却并不怎么在意的原因。对于一个职业的将军来说身无寸功而得到奖赏实在无异于是大大的耻辱。所以在他得知西线缅甸战役出现困境的时候,他反而十分的高兴。   他并没有同意杜锡圭暂时调任到海军任职的请求,相反却把他调到了方面军参谋部担任副参谋长,由于目前的战争阶段海军与陆军的配合异乎寻常的紧凑,所以这位杜副参谋长还兼任有与海军联络协调的责任。曹锟决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好好的利用缅甸战役这一次大机会,给自己的功劳薄上重重的添上一笔华彩。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梦想。帝国的军人们都希望用自已手中的枪为帝国建立功勋,为自己换来荣耀和巨大的好处,正在运输舰周仓号上的第二零一师师长蔡锷就正在利用这段海上时光给自己的士兵们做着战前演说:“士兵们!朝廷在注视着我们!百姓在注视着我们!我希望大家牢牢的记住这一点!在赶走英国人印度人凯旋回家之后,今天在场的所有兄弟们都能获得一种夸耀的资格,当然朝廷的封赏也少不了,但是你们更应该为这种资格自豪!十年二十年后你们就能够明白我的话是多么的正确,到那个时候你会庆幸你参加了这场解放亚洲的战争,到那时也许你在家乡能有几十亩地做个小地主。也许你能在北京陆军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看着我老蔡给你写的报告,也许你能在什么地方开个什么鸟公司,不过无论你在干什么,当你的孙子从你的膝盖上抬起头问你说:‘爷爷你那时候在干什么’的时候,你不用尴尬的咳嗽一声把他撅到地上吞吞吐吐地说:‘啊……啊……你爷爷我啊,那时候正在……正在钦州乡下拣牛屎到镇上换两个光绪哥子……’”   钦州兵居多的这个师立即官兵上下一起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就连无所事事的水兵们也远远的隔远看着这个年轻的将军在眉飞色舞的讲着笑话——但是他自己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只是停了一阵等待笑声歇下来,这显示他已经掌握了不少的演讲技巧,在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到自己的脸上后,蔡锷少将才继续说道:“但是你们来了,你们参加了这场给自己带来荣耀的战争,兄弟们,你可以直盯着你孙子的眼睛,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乖孙子,你爷爷我啊,当时正在皇家陆军第二零一师,我们解放了缅甸!我见过那个操蛋的书生师长蔡锷,他那个时候专门讲笑话给你爷爷我听!’”   又是一阵大笑,蔡锷的这次演讲受到了良好的效果,既提升了士气,也让他自己在部队中书生军官的形象得到了改观,对于他这么一个年轻人来说,由于才干和最高层的赏识才走到这个位置。这与那些旧派的军官在部队中享有的威信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他需要以自己的方式给这支部队打上自己的印记。   这无疑是成功的。这一次缅甸登陆战,打头阵的四个陆军师无一例外的都是两广的部队,两广向来被中原地区称做蛮子,所谓东夷南蛮西戎北狄是也,这虽然是一种不健康的自大心理的表现,但是但凡是中原文化沐浴过的地方,往往也认同了这种歧视性的区域划分。往往是憋足了劲,要把自己的优点展现出来让那些中原不夷不蛮不戎不狄的正常人看。   蔡锷是湖南人,又有一股辣性子,湘军的兴起给湖南留下了宝贵的财富,在各地财富向湖南聚集后,湖南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人才辈出。在陆军改革后,湖南籍的陆军各级指挥官几乎可以与海军中福建籍的比例相媲美。   海军福建,陆军湖南,帝国军队中最精锐的两个力量在这支登陆舰队上得到了完美的结合。   在下午三点,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护航舰队部分舰只率先加速离开船团,开始配合先遣的部分舰只展开了对实兑的炮击行动。按照计划,三个小时的炮击应当让城内7千人的守军丧失超过一半的战斗力,并隔十分钟一次进行劝降,这能让陆军部队在登陆后面对的敌意要降低不少。   下午7时许,登陆舰队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成功登陆,并派出先遣分队入城。   当天晚间时分,皇家陆军完全控制了这座缅甸海岸重镇。   莫瑞清的巡弋舰队也控制了孟加拉湾的海域,不过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收获到任何战果。在海上的航行是和平和安静的,他们没有遇上任何敌人,亚南港是个空港,无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没有把他们的舰队留在那里,所剩下来的不堪一击的敌人似乎并不想给这位未来有可能成为皇家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的海军少将机会,因为在刘步蟾赴任海军部尚书后海军总督职位将随着全国总督职位的官制改革而裁撤的关系,实力最强的太平洋舰队几乎就是海军总司令的代名词,所以莫瑞清少将很需要一场漂亮的胜利来为他的就职仪式送上礼物。   但是他显然要失望了,在搜索了三天都没有任何收获之后,他不得不命令他率领的中德联合舰队做好返航准备,根据参谋联席会议的判断,中德双方的参谋们都认为英国和法国的舰队都已经撤退到了西印度海域。   莫瑞清也认同这个判断,不过他总是觉得有些不踏实,作为海军基层枪炮长出身的他在帝国海军大学进修了四年后才有了独自带领一艘巡洋舰,继而是战列舰,并在菲律宾战争中积功升至分舰队司令。在他的漫长海上戎马生涯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不认为骄傲的英国人会如此懦弱的选择退缩,但是事实却就是这样简单——他的舰队没有发现任何敌踪。   无奈之下,他只能首先接受参谋们的判断。但是他仍然留了一个心眼,在研读过地图和历来的英军活动习惯后,他向马尼拉基地发出请求,希望潜艇部队能够在十天之内赶到这个海域,而他的舰队将在十天后返回新加坡港补给,他认为十天后英国人应当会回到这里的。因为无论如何,加尔各答港被攻击后,英国人不可能就此罢休。   他们现在也许正躲在某个角落,等待着出击的时机罢了。海军另一支舰队的电报也支持他的这一个判断,加尔各答港的侦察结果表明,那里没有任何舰队活动的迹象。只有一些商船在驻泊。   在按到基地在新加坡的潜艇部队将在7月1日派遣潜艇出港,并将在两天之内抵达的消息后,他增发了一道命令,命令他的舰队做好三天后返航的准备,当然,这是一次钓鱼的行动,他希望潜艇部队能够在他们离开后尽可能早的发现英国人的踪迹,最好还是一股较大的舰队。   因为如果是支小舰队的话,他总担心潜艇部队那些没开过炮的家伙们会按拣不住自己解决掉它们。   英军在这里应该还有十来艘巡洋舰,法国也有两艘值得一提的巡洋舰存在。如果幸运的话,他希望在三四天后的海战中彻底解决它们。   7月2日晚间,潜艇部队的四艘潜艇抵达预定海域。7月3日上午,莫瑞清舰队返航。当天下午,陆军第二一三师和二一八,二零七师在海军战列舰编队的帮助下,攻克了有四个印度师驻守的仰光,俘虏印度师1万余人。   而在实兑登陆的四个步兵师也迎来了后续部队,第二十二集团军在集结完毕后,开始向内陆推进,他们的第一个重要目标就是有两个印度师驻守的,通往曼德勒的战略重镇敏建。   在缅甸境内两条大江之一的伊洛瓦底江东岸的敏建,位于伊洛瓦底江两条源头河流的交汇处,河面开阔,由于交通便利,也是从缅甸西部印度洋沿海地区通往曼德勒的必经之地,地形属于丛林地形,在夏季洪水也多,对于行军和进攻都是一个不小的难题,所以尽管第二十二集团军兵力占优,但是司令卢永祥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在实兑站稳脚跟后,他立即命令麾下的两个熟悉丛林作战的广西师担任先头部队,在当地游击队向导的帮助下,迅速为大部队打开通往伊洛瓦底江地区的通道,这其中就包括蔡锷的二零一师。   由于是深入敌后腹地作战,后勤的保障并不能向在东线作战那样顺畅。这次作战还必须迅速,如果时间拖得久了,一旦海上的运输线路有什么岔子,包抄军团的士气和作战能力都要受到不小的影响,所以说虽然第二十二集团军在兵力上要远远超出敌人的驻守防御部队,但是要想轻而易举的获得胜利也是不可能的。   为了策应第二十二集团军的后方作战,曹锟上将下令第二方面军全面向西线增兵,并加强对曼德勒地区的进攻力度,南线已经攻克仰光的部队也迅速分兵,一路渡江,一路向北集结准备投入对曼德勒的最后总攻。曼德勒一旦陆落,整个缅甸战役也就打开了局面。   这个计划不仅仅是配合第二十二集团军的作战,计划本身也需要第二十二集团军来配合,在大部队的配合下贡献敏建后,第二十二集团军也就基本完成了对敌方后续增援部队的堵截任务。缅甸中部大约十个师的印度人,将成为第二十一、二十二两个集团军的饺子馅。   这个计划的关键点,就是蔡锷的二零一师和唐继尧的第二一七师两个广西师。   7月5日一早,两个广西师就在当地游击队的帮助下,踏上了东去的征程。在他们前方50公里左右,就将离开第二十二集团军的控制范围,接下来的一切,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在方面军参谋部的副参谋长蒋百里也在关注着这两个师,他甚至觉得卢永祥太过大胆了,两个师要穿插超过两百五十多公里的敌方区域,还要负责起这一通道的保障任务,这两个师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在向曹锟建议后,他与曹锟联名给第二十二集团军司令部发去了一个询问电,是否应增派先头部队为宜? 第四卷 317章 短兵相接   二零一师由于师长蔡锷是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隔三岔五就有北京紫禁城直接签发的嘉奖电发到,而且第二方面军战事开了几个月了,这个师一仗未打,但由于蔡锷在方面军战略决策方面也有贡献,在陆军部的嘉奖电中也是榜上有名,在南方方面军内,这个师是出了名的宝贝师。说实话卢永祥本来是极其不情愿让这支宝贝疙瘩部队上前线并担负这么重的任务的,但是缅甸这种丛林地形,也只有广西部队才能够担负得起这么重的任务,而全方面军一共四个广西师,其中两个在暹罗南方的战役中已经打得精疲力竭,减员不少,只有这蔡锷和唐继尧的两个师一直担当方面军司令部的直属师任务,算得上是生力军。如果再让那两个已经累的不行的师上前线去突击腹地,只怕要闹出兵变来的,所以卢永祥不敢。   当然,蔡锷和唐继尧也不愿意,这么着在司令部吹吹风戴着白手套拿着棒子在沙盘上指东指西的戳戳点点,就拿这个那个的功勋,对军人来说,这是耻辱。而作为全军最年轻的少将,蔡锷也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和自己的部队定位在这么个地位上去。   所以,在与杜锡圭等人一沟通过这么个登陆计划,他就向方面军总司令曹锟上将强烈要求将自已编入到二十二集团军中去,用自己和唐继尧这两个广西师去填补其他部队丛林作战经验不足的缺点,曹锟本来也不想把他这么个宝贝疙瘩送到前线去,但是拗不过蔡锷自己的意恩,终究还是让他去了,特别交代了卢永祥,要好生关照蔡锷的部队,不要让他们从事危险的作战任务。但曹锟没想到的是,这言犹在耳,卢永祥居然生生地把蔡锷派上去了,还是如此重要如此危险的任务。   电令中他当然无法向卢永祥明说蔡锷深厚的背景和天大的分量,在发出电文后,他亲自移镇到了新加坡,并催促海军尽快将他的私人信件送到卢永祥的手上,在信中他把卢永祥骂了个狗血喷头,也点出了蔡锷如此受宠的原因,北京的几个娘娘都很关照这今年轻的少将。皇上的掌上明珠惠宜格格眼看就要在战争结束后嫁给蔡大人,这是北京官场上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是碍于格格薄薄的面皮才没有明说而已。卢永祥这么一来蔡锷死了倒也罢了,万一闹个灰头土脸的大败仗回来,或是缺了胳膊缺了腿,皇家会把这个仗算在谁头上?谁砸了惠宜格格的脸面谁就兜着吧。要是你卢永祥兜得了也就罢了,你掂量掂量你自己兜的住么?   接到信的时候,蔡锷的部队已经出发两天了,卢永祥捧着手上顶头上司的责骂信件,心中也是委屈的要死。算起来自己的军衔是中将,但是也是个六七年的老中将了,你曹锟就好意思骂的一点情面不留?蔡锷这个湖南佬自己要上战场老子留得住还是劝得住?你断了他立功的路,他将来是感激你还是怨恨你?你曹锟个卫嘴子就只剩张嘴想事情了,难怪王士珍冯国璋都元帅了你他妈还是个上将,干!   恼火归恼火,这么个信件还是该怎么回就怎么回。卢永祥把这么个事情交给了幕僚去处理,沉着脸就命令召集司令部参谋会议,不管怎么说,该给前面那个金枝玉叶增补人手还是得增补,已经顾不得蔡锷有可能会不爽了,两头都是得罪不起,先尽急得来吧!   就这么的,7月3日晚间时分,定下了向前方增派两个师的后继部队的决定,随同明天大部队的协同行动,一面扩大控制范围,一面追着蔡锷的线路去给他们增加实力,同时还得防备着西北方可能还会有印度师增援过来。   在接到司令部的电文后,蔡锷和唐继尧的部队境况并不怎么好,这个地方的怪虫子怪蛇怪蚊子实在是太多了,蚊子足有拳头那么大,一咬就是一个大包,还隐隐有继续肿大的趋势,而蛇虫就更麻烦了,那些个五彩斑澜的蛇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是水绿幽幽的看上去是水蛇的,也不敢掉以轻心,这么两天了,两个师加起来已经中毒死了七个,而受伤的高烧发热的,也有三十多个。随军的郎中和西医都没什么法子,只好用些镇定止痛的药来稳定伤员的情绪和伤势进一步扩大,并且在当地游击队的帮助下,也找来了当地的两个土郎中,效果还不得而知,但看上去也还算有些效果,最起码他们给的那种驱虫的药物还算有效,先遣小队受伤的人数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就这么的,两个师用了两天时间,才堪堪走了八十多公里。   接到司令部电报后,蔡锷和唐继尧的脸就沉了下来,本来说得好好的,是自己这两个师担负这前敌的任务的,如今才过了两天,司令部就不放心了,这不管怎么说脸上都挂不住。   唐继尧觑了一眼蔡锷,点了一根烟,习惯性地递了一根过去,见蔡锷没接手,才甩了甩手道:“倒忘记了你不抽的。”自己点上抽了一口,哈着烟雾道:“松坡啊,你也不要想太多,照我看这个电报未必是老卢的意思,恐怕他上面有压力给他啊,嘿嘿,谁让你……”   “得了。”蔡锷抬起头不满地瞪了战友一眼道:“你要你去。你当老子愿意做什么鸟驸马。你说的有理,老卢跟咱们说好的,他也断没有信不过咱们的道理。”摇了摇头苦笑了笑道:“说到底,还是你我没本事啊,两天走了八十公里,换以前我是要枪毙几个人的。”   唐继尧哈哈大笑道:“即是松坡无意,也轮不到我唐继尧啊。你但凡不是个瞎子,都应当看得出格格对你早已是情根深重,几位娘娘也是隔三岔五召见你,从皇上对你的栽培来看,他老人家也是乐于玉成你的。你说老蔡啊老蔡。总参,陆军部那些大佬们能不对你关照些么?所以我说啊,老卢也是不得已罢了。”皱了皱眉头挥手赶走一个蚊子道:“话说回头,你瞧瞧这蚊子,老子香烟熏着呢,它都如此嚣张,这鸟地方当真不是人呆的,听说陆军部有些老爷们还想把这些地方划入版图,他娘的真该让他们到这里受受罪看看。”   “说说眼下吧。”蔡锷没有接他话茬,沉默了半天说了一句道:“照我看咱们如果不体恤士兵的话。后天就应当能赶到敏建,你说按照我们两个师的实力,拿下敏建有没有问题?”   “松坡你的意思是咱们不等后面了?”唐继尧惊讶道:“司令部的命令你也看得很清楚,是要咱们原地待命的。”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咱们捕捉到了战机了,他老卢能怎样?”蔡锷忽地站起身来。指着东方那一条小路道:“我问过向导,要是他们再有三天时间,就能赶制出足够的驱虫药来,我没有三天时间给他,但是我只要有足够的药品。我就能在两天之内赶到敏建操他一个后路!老唐你看呢?”   唐继尧眼前一亮,招呼参谋摊开地图道:“那就是后天!老子陪你顶这么个罪!不过今晚咱们要活动活动了!”   他一说活动,蔡锷就笑了,点头伸手道:“烟来!他妈的本来是不去动恰蓬据点怕惊了窝的……”接过唐继羌的烟,瞪了一眼笑得很贼地唐继尧道:“抽烟怎么了?你以为老子抽烟惠宜小娘们就不要老子了?干他娘的,老子顺路走惯了,今晚非得端了他们不可,缴的药怕是足够了!”这番话一波三折,也亏是唐继尧这么个老搭档能明白他的意思。   “小兔崽子还他妈的挺尸,去叫参谋长!告诉他就说老子说的,让他叫部队活动起来!别成天坐着坐出病来!”唐继尧眉开眼笑地对身边的小参谋喝骂道。那年轻人看上去是被骂惯了,低头应了一声就去了。   两个师的几个主官当场就在这二零一师师部会议室定下了今晚端掉行军线路北侧大约四十多公里之外的一个英印军队中转据点的计划,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据点的重要性远远超出他们的估算,那是英印军队用来从印度向曼德勒地区增派部队的十几个中转据点之一。当然,的确那里有蔡锷他们急需的,在缅甸这种鸟地方走路必备的驱虫药物。   维森特准将率领的一个印度师这时候正在路上,按照他的行军计划,他们将在今夜宿营恰蓬据点的,与他一样在今夜在恰蓬宿营的还有另外一个由他的好友山度士准将率领的一个印度师,他们两个师将在两天后抵达曼德勒,加强在当地的防守,以应对中国军队愈来愈猛烈的攻势。   在仰光失守后,印度方面也增派了十个师,由一个中将率领,预计将在十五天之内抵达到曼德勒,伦敦方面的指示是无论如何也要让中国军队在南方的军事行动丢一次大脸,否则的话,这个国家在长胜之后将不会再有任何国家敢于与他们在亚洲硬碰硬了。尽管大英帝国日后战胜了德国,要想再收回这些地方,没有了心理优势而对方已经建立起了不可一世的心理优势,这样的对比下,战争的胜负几乎不用去预测。   所以,在收到中国海军舰队已经开始展开对加尔各答的炮击之后,齐格沃菲中将命令他的部队用全力尽快进入缅甸境内,因为谁也摸不准中国人是否有在孟加拉登陆的计划,如果让中国人切断印度和缅甸的联系的话,那么即便是他最崇拜的惠灵顿公爵复生,也无力改变失去缅甸的局面。   当然,在战略上来说,在印度度过了二十多年军旅生涯的齐格沃菲中将十分不同意伦敦的看法,在他看来,在中国已经表露出占据整个中南半岛的战略野心,在新加坡和马六甲海峡已经沦为中国人的势力范围之后,还指望在军事上实现控制缅甸的目标来证明些什么实在是愚蠢的,大英帝国只要控制好印度,日后就还有机会有所作为,指望二十来个印度师去对抗中国人的几十万大军。这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满归不满,作为军人,天职就是服从,无论你的意见是多么的对,在没有得到允可之前,你只能执行上级的命令。齐格沃菲中将当然是个合格的职业军人,所以他在向印度事务大臣表明他的态度,并希望加强孟加拉区域的陆军防守以避免中国军队切断陆地连接线的危险后,他仍然命令他的部队全速赶赴曼德勒。   蔡锷和唐继尧即将遇到的,便是这支新组建的生力军的两支先头部队。兵力几乎相等,欢方都没有什么准备。中国人占优的地方就是武器数量和质量都要较英印军队来的强。再有,就是指挥官的应变能力了。   两个小时后,第二零一师的一支先头部队抵达了缅甸境内有一个团印度军队驻守的恰蓬据点。在半个小时的观察之后,他们给后方发回了敌人最新的实力报告。他们在据点附近发现了大量的缠着头巾的军队,侦察兵从树顶上看去,远远的密密麻麻的头巾包,少说也有上万人!   这是一个新情况,蔡锷唐继尧两人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按照脚程预计最多还有半小时就能个抵达恰蓬据点,由于为了争取快速行军,并没有携带重武器,蔡锷和唐继尧都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下午的外围侦查人员并没有把这一情况报告回来,很显然这些印度人也是刚刚到达不久的。   两人当然不想就这么回去,这么朝令夕改除了显示自己无能之外并不能为自己带来一个慎重的名声,而且放的观察哨不够,也是指挥上的问题。在简短的协商之后,蔡锷下令通讯兵全速跑回去,命令留守的两个炮团和所有留守的两个直属营全速赶上大部队,在炮团没有赶到之前,大部队照原计划前进,两个师直属掷弹筒营由后队加速超出,在炮团没到之前,就用这些小东西来当炮用吧!   天色已是过了黄昏,能见度越来越低,远远的甚至能闻到敌军军营那边传来的咖啡味道。半个小时后,也就是晚间7点零3分的时候,蔡锷已经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印度人的阵容了   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向他转告了唐继尧的话:“看上去是两到三个师,主攻让我们来吧!你们二零一兜个侧翼,派一个旅全速迂回到北方去,半个小时后我就命令吹号了!”   “叫你们唐师长到我这里来。”大敌当前,蔡锷反而没了什么杀气,平静的放下望远镜,轻声对二一七师的这个传令兵道:“告诉他,我同意他的看法,不过开火时间由我来定!去吧!”   回头问自己的通讯连连长道:“回去的那个回来没有!炮团还有多久!”   “回师座的话!已经回来了!还有一个半小时!”   “好!传令下去,二零一3旅想办法去北边包饺子,告诉张起泰,这一仗由他主攻!一个小时内老子要听到枪响!打好了老子升他副师长!打不好老子就要杀人!”张起泰就是二零一三旅旅长,比蔡锷大五岁,与蔡锷是帝国陆大的同学,还比蔡锷大一届,屈居在蔡锷的麾下常常感到不服,平常就很少给蔡锷面子,还常常让他下不了台。这在二零一师师部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蔡锷这么一说,几个参谋已经心知肚明的把头一低,心道这怕就是公报私仇了吧。让一个旅对两个师发动主攻,还要打好,这是要张起泰去死了。   几个参谋不由得心中嘀咕,这个小白脸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却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   “传令!二零一一,二零一二旅,全体开饭,等着给张起泰庆功!”蔡锷青着脸,扫视了一遍身边几个参谋,参谋长黄四洲努了努嘴,但还是没有说话。   那边唐继尧也做好了准备,他的师和蔡锷的师在运动中已经渐渐开成了对恰蓬据点半环形包抄的态势,他的部队正包着据点的东南角,他的意思老蔡已经同意了,那么这一仗就由他的部队来主攻,虽然开火权交给了老蔡,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他估摸着老蔡恐怕是要等炮团上来再开火了。他也觉得应当如此,这样的话保险一点,毕竟对面也有万把两万人要啃,没有硬东西先搞一搞,只怕骨头太硬了要镚了牙的。   安排好一切,他就一路小跑到了二零一师部,加上他的参谋长,就在这里临时形成了一个战场指挥部,这是他们打的第一个打仗,他甚至有点小小的紧张。   蔡锷一言不发地看着平常吃饭就比较怪的通讯兵齐大勇啃掉手中的第三个馒头,南方人本吃不惯这东西,这三个慢头齐大勇几乎用了二十分钟才算吃完,看他吃完,蔡锷递过去一杯水,齐大勇有些惊慌失措的接了过去,却没想到手一滑全洒到了蔡锷将官服的裤子上了。   小齐慌了神,刚刚看着这个师长公报私仇摆平了平常不给面子的张旅座,自己就这么马虎的捅了这么大的漏子……   蔡锷却没理他,下达一连串的命令道:“传令二零一二旅何有孝,他的部队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管,全速赶到二零一三旅战位,不许开枪只许看!违者军法从事!”   这下参谋们却不明白了,何有孝跟蔡锷关系不错,让他去难道是监督张起泰?蔡锷下完命令后就坐回到地下,与唐继尧说着些什么笑话,参谋们听在耳里,心中更是泛起一阵不满,这家伙恐怕是在庆祝自己搞掉老张这么个犟驴来吧。   也就五六分钟后,密集的枪声开始从北方传来,二零一三旅开始进攻了,蔡锷像弹簧一样从地下跳了起来,命令道:“唐继尧,命令你的部队随时准备出击!听我的命令不许开枪,违今者军法从事!”   “掷弹筒营到位没有!通讯营想办法十五分钟内给我架好电话线,我要跟他们刘三顺说话!”   “催问炮团位置!让他们快一点!”   稍北方的英国人也在咆哮,两个准将的晚宴刚刚进行到一半就被这一阵密集的枪声打破了,军旅经验丰富的准将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小股敌人,按照枪声的密集程度和整齐程度就能听出这是一支规模恐怕要有一个师的正规部队!在这片地面上只有中国人!   虽然知道中国人已经在实兑登陆,但是他们绝未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抵达了这里,要知道这里离着实兑要超过一百公里,而且这中间还隔着令人望而生畏的丛林区,这些中国人难道不要休息的吗!   震惊之下,两个准将先生命令他们的部队向敌军发起还击。正在吃饭的印度人慌忙的操起枪就冲了出去,张起泰的旅几乎就在原地摆了一条数百米的单兵防线,几乎没有掩体而就只是趴伏在地下,瞄准,射击。张起泰已经抽出了指挥刀,他身边的一些士兵也上好了刺刀。   七分钟后,蔡锷要的电话线架好了,将军的命令被传达出去,掷弹筒百多具掷弹筒将炮弹射向数百米外的敌人。   随着唐继尧的二一七师的炮火也开始轰鸣,英国人这才意识到,他们被包围了。 第四卷 318章 歼灭战   蔡锷的战术到这个时候已经显露无疑了,他是想用一个旅的兵力以强火力突击的姿态,使敌军认为这就是主攻部队并吸引敌方大部分的防御注意力和兵力,正当敌军调动兵力去应付这一佯攻部队时,再以主力部队从侧后方在炮兵的支援下发起歼灭战。   这也是利于隐蔽和运动的丛林地形和晚间地方视野和注意力都不利于防御作战的情势下,才能创造出来的以两个师攻击两个师取得完胜的主要支持点。   在两个师近三百具掷弹筒将数千发37毫米炮弹倾泻到对方简易的行军帐蓬和木质的防御设施之后,二一七师的全部和二零一师一个旅发起了对敌军一个草草拉起防御体系的印度师的第一波攻击,在半个小时的战斗后,除了张起泰旅伤亡比较大之外,其他部队的伤亡都很小,倒是敌军在吃饭中的一部分敌人被数千枚炮弹炸得粹不及防,有些人甚至没来得及放下饭碗就失去了生命,随后持续半个小时的攻击又让他们损员不少,但是他们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在全速赶路了一个多小时后,两个炮团赶到战场,虽然最大口径只有87毫米,但是在这三四个平方公里的战场里,这已经是能够摧毁一切的死神了。   步兵的进攻嘎然而止,交给炮兵的表演时间有两个小时,而在这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战斗后,维森特准持和山度士准将还是没有等到他们呼叫了许久的相隔仅仅五十公里之外的另外一个师的部队的支援,那个印度师也许是被他的呼叫吓坏了,一个师的佯攻部队,两倍的主攻部队,这个鬼地方的五十公里起码要七八个小时才能赶到。那位指挥官阁下肯定是不会来了。   维森特绝望的扔掉了手中的怀表,那上面刻着他的老长官送给他这块怀表时就在上面的一句名言:“H0peinseadinecti0n,Butn0tatsea。”(注:希望在海洋的方向,但绝不是迷茫,atsea有迷茫的意思。)   对于当年海军驰骋世界各大洋的海军时代,这句话还存在合理的成分,但是如今太平洋舰队已经借着对付德国人的借口逃回欧洲,印度洋舰队只剩一个空空如也的名声而已,要去往海的方向几乎与自杀无异。中国人已经掌握了这片海域的制海权,作为军人的维森特当然知道前几天中国舰队已经开始攻击加尔各答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扔掉了怀表。与山度士准将商议了一下,决定将突围的方向定在东方。在那里起码还可以指望友军帮帮忙,运气好的话,两天后就可以赶到曼德勒,在那里再听天由命吧。如果像中国人至今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的西方突围的话,按照中国人狡诈的习惯。那里一定会有一支埋伏部队在等着自己。   他的估计是正确的,二零一二旅一直都没有投入进攻,等待的就是预判中英军可能会出现的向来路逃窜的情况,届时他这一个旅就会将他们的生机完全断绝。   当然,英国人只是估计对了这一点而已。他们没有想到蔡锷和唐继尧这两个年轻的少将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突围逃出去。英国人在挨受大炮轰鸣了两个小时后,满心以为他们等到了突围的最好时机,但是他们等来的,却是最后阶段的歼灭战。   所有的兵力都投入了进攻,在印度人已经被打乱了防御体系后,从开战以来这才有了发挥的机会的二零一师和二一七师的部队终于到了表演时刻。受到蔡聘表彰的李宗仁部的吊那妈冲杀战术被发挥的淋漓尽致,战斗中李宗仁部杀敌数目最多,俘敌数目也是最多。到最后很多印度人几乎已经丧失了作战的勇气,看着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的瞪目金刚咬着牙向自己冲来,就一声恐怖的大喊后抱头蹲下。   已经升任李宗仁独立团团长的李团座也成了这次战斗最风光的人,他的部下杀敌和俘敌数目竟然超过了本身独立团一千八百人的编制数目,而张发奎部则是他团里的第一,这倒让已经调到师参谋部的白崇禧略微有些失落。   清点战果后,蔡锷豪气顿生,两个师攻击两个师,取得了歼敌七千余,俘敌万余的骄人战绩,敌军两个准将一起自杀,俘获英籍军官自上校以下者三十余人,他召来教化官,把战绩如实上报了上去,并请求新来的两个师归属自己节制,并顺便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为何没有执行集团军司令部原地待命的命令的原因。   以他的身份和如此骄人的战绩,集团军司令部断没有不准的道理。只是他这么一来,让卢永祥和曹锟心中都有些不爽倒是真的,而他爱出风头的标签也是贴定了。   英军的援军没有到来是有原因的,他们在这边求援的同时,那边曼德勒已经撑不住了,曼德勒方面防卫司令保罗中将突然发现当天他所遇到的进攻压力几乎要比前几天强上一倍,中国人像是发了疯似的发动了不惜伤亡的轮番攻击,投入进攻的部队也多了好几拨,似乎中国人受到了什么压力一样,这让他的防线也顿时压力陡增,大规模的炮击让他的部队抬不起头来,而中国人也似乎有了超过两个师的援军赶至,让保罗中将所面临的局势陡然凶险起来。   这当然是第二十一集团军碍于方面军司令部的严令做出的强行攻击态势,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为第二十二集团军的后方进展特别是两个先遣师的安全所做出的攻击努力。   这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最起码在恰蓬据点以东的三个印度师都已经得到了保罗中将的严令,他们尽了全力向曼德勒增援而去,所以根本就没有可能回头去救援维森特准将和山度士准将。   蔡锷的成名之战恰蓬歼灭战就是在这样的敌我情况下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在己方伤亡仅三千余人的情部下,歼敌俘敌两万余人。这种战绩也给他在军队中下一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战绩层层报到北京后,我对于这个刻意栽培的年轻人的战绩表示了非常满意的态度,在我的态度的影响下。陆军部给方面军司令部发去了嘉奖电,并电令陆军第二方面军及海军太平洋舰队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内,力争结束南方战争,帝国的重点区域要向中亚,南亚次大陆和中东方向转移。   陆军方面当然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只是海军方面依然还没有找到敌军残余的那些舰只,英国和法国的舰队似乎是从孟加拉湾消失了一般。这与海军参谋部的判断和陆军所遇到的情况是格格不入的。如果对方海军放弃孟加拉湾的话,就等若把缅甸送给中国。就没有再向缅甸增兵并且打得这么顽强的可能。   所以,莫瑞清少将坚持认为英国人的海军仍然在这片海域沿岸某个还没有搜查到的地方,但是印度东海岸线这么长,没可能处处都搜个遍。在亟需海军对陆军的战事形成有效支援的情况下,更是不可能组织太多的海军力量来完成这种大海捞针的搜索行动。   在召唤来潜艇部队后,他和他的参谋们定下了几个点,都是根据资料有充足淡水和燃煤食物补给的海港,他们认为英国人的舰队不可能无限期的躲在海面上或是其他无法有效补给的港口中。他们终归还是要在几个重要的大港维持生存的能力。所以在请求了刘步蟾的许可后,潜艇部队司令黄建勋准将的十二艘潜艇的编队也交由他指挥,利用手头的四艘战列舰十二巡洋舰的配备,加上十二艘潜艇,莫瑞清开始利用潜艇做外围侦察,舰队作为快速打击力量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搜索网。首要的侧重点当然是从亚南到锡兰的科隆坡这一带原本的搜索空白区。   这个策略建立的基础在于海军主力舰队在完成了对沿海地区肃清之后,将侧重点转到了对孟加拉沿海的战术切割炮击上去,在孟加拉沿海地区,已经没有了英法舰队的生存空间的情况下的,从计划上来讲,这是没有错的,而判断的基础也不可能错,英法海军要么要对岸上的陆军形成支援,要么就要做好接应这些军队撤退的准备,无论如何他们都逃不了被中国海军发现的命运。   海军一部和来自湖北的一个建筑公司正在忙着在新占的夹达曼群岛上建立起一个临时的简易据点,作为从未来印度洋舰队的中转和储备港,这三个点形成的三角形,已经将整个孟加拉湾完全的掌握在内了。   所以,没有理由不会发现英法舰队的踪影。   这个三角搜索计划从7月5日正式开始施行,按照计划,搜索将持续一个月之久,而这一个月是留给陆军收拾缅甸陆上敌人用的,如果陆军不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这个任务,那么这个搜索计划将顺延下去。   吃的就是英法舰队始终肯定要对陆军形成支援,他们没有理由白白把二十几个印度师送到缅甸去白白死去。   但是七八天过去了,第二十二集团军一部已经攻克了敏建,并与第二十一集团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对曼德勒形成了战略合围的态势,保罗中将的部队后路被断,补给也没了指望,覆灭在望的时刻,印度人已经开始了骚动,有的士兵甚至已经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摇起了白裤衩,但海军却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而在北京,我却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美国总统威廉塔夫脱将在8月访华,7月初的时候他派了一个特使过来北京与外交部商议访问行程和会见安排等方面的事务时,突然在7月9日的时候提出要觐见我,希望能够得到许可。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便接见了他。   但这位特使先生华生律师,却提出希望在中英之间做个中间人,让英国可以体面的结束暹罗战役。这就让我的压力陡增,如果我答应的话,南方正在作战的军人眼看就要包个大饺子。我这圣旨一下,那边会作何感想?   但如果不同意的话,华生话里的意思明显这个要求是与塔夫脱总统的访问行程捆绑在一起的。如果中美之间业已安排好的元首会面安排被取消的话,这对于中美之间现在还算好的关系是一种打击,而且美国是以一个和事佬的姿态出现的,按照普遍道德的观点,我当真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所以我只好让华生律师给我多几天时间考虑,他也答应我了。在随后的御前会议上,我向几个军方的重要大臣坦白说了目前的问题。并且说明我不会考虑超过三天时间的。载洮和徐世昌大将,王士珍和冯国璋两名元帅都理解了我的意思。并在当晚给前线部队下达了总攻命令。   7月10日晨间,第二十一和第二十二集团军各一部近20万人的部队,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对曼德勒地区英印军队构筑好的长达七十多公里的防线发动了总攻,甚至已经拨归后勤部使用的飞艇也装上了航空炸弹和义民航空队的飞机一起参加了对敌军防线的轰炸。地面上则是一千二百门火炮对敌方的阵地和防御工事倾泻了一个上午的炮火。到下午十二时许,刚刚用完了午餐的步兵们开始发起冲锋。   战斗持续了整个下午,在突破城东防线后,二十一集团军一部已经开始进入巷战。而印度军队似乎也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发了疯似的与步兵们进行着每一栋房屋的争夺,当地的土著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倾向性,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印度人,他们都像兔子躲狼一样的溜得无影无踪。   一直持续到晚间时分,大部分的战斗都没有完全结束,特别是城东已经突破了的防线,二一三师居然没有守住已经拿下的防御工事。给印度军队组织的一次反进攻夺了回去。这一天的攻防战,双方居然各自死伤了近万人。这在前几天的战争中是不可想象的。   曼德勒的英国人和印度人似乎也知道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激怒了中国人了,一旦城破,等待他们的绝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所以他们才拼死的反抗着。   围城网开一面,这是自古以来的明训,四面围绝的话,困兽犹斗,何况人乎。但是中国方面的指挥官决没有想到,三面围城,这些印度人依然像困兽一样斗的不亦乐乎。   而曼德勒城的南面,正是宽阔的伊洛瓦底江。   伊洛瓦底江在中国叫独龙江,进入缅甸境内后长两千七百多公里,其中从密支那以下皆可通航,可以说是缅甸的母亲河,而曼德勒以下的一千多公里河段,滋养了周边的地域,这一段也是缅甸最为发达的地区。当年英国人也正是在征服了仰光之后,循河直上控制缅甸全境的,而曼德勒作为缅甸中部的核心重镇,英国人在此费的工夫也是最深。   缅甸是遏制亚洲势力向印度洋方向发展的重要屏障,所以这次第二方面军征服缅甸的战事才会这么的难。   海军那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们没有发现意料中应当发现的英法舰队。   首先发现他们的,却是陆军部队,次日清晨时分当他们准备投入第二天的进攻时,他们在曼德勒南方宽400多米的江面上看到了飘扬着星条旗的军舰。   美国人?靠南方江面最近的第二零三师一旅三团团长熊克武用家乡话骂了一句,先人板板哦,美国人不是我们的老朋友吗,他们来做啥子?眼看着陆续有小股印度士兵在登船,他想打又不敢打,嘱咐身边的营长道:“刘湘,你娃儿给老子盯到起,老子去师部!”   就这样,集团军司令部在上午八点不到的时候就知道了美国人的舰队开始装载印度人撤退的消息。   集团军司令陆荣廷在请示北京和方面军司令部都还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下令前敌部队开枪警告不准开船,其他部队开始攻城。   北京我接到电报这才明白了美国人要做和事佬的原因,他们看起来是要帮英国人度过这一难关了。   不过,他们的舰队什么时候开到了亚洲!正当我为之犯难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么个问题。   我急令外交部照会美国公使,并让人传华生律师来见我。   在宫殿内,我沉着脸训斥了一通,华生却是一脸无辜的摊开双手表示他对此毫不知情,并表示他并不知晓最近海军会有如此大胆的行动,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希望贵国可以谨慎从事,待做出合适的结论再做决定。   我深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我已经无法再对这个表情十分无辜的美国人保持克制了,我冷笑了一声道:“好,既是如此,朕会让部队先扣押了他们,再等待你们的调查吧。”   华生脸色一变,愣了愣见我转身就要走,这才出言恳求道:“陛下息怒,这些舰队很可能是英法军队冒用美利坚合众国旗帜的行为。但是作为一个与贵国和英国都拥有良好关系的国家,美利坚合众国很希望贵国可以准许这些可怜的印度人回国,我私人可以代表塔夫脱总统向大皇帝陛下承诺,这些印度部队将不会被用于对贵国军队的攻击行为上。”   “你代表?你保证?”我转过身来道:“你不嫌你的保证来的太迟了么?你敢戏耍朕?”   可能是没有见过权力金字塔塔尖的统治者生气的缘故,华生律师显然得很害怕,两腿战栗着嗫喏着嘴手足无措地道:“请……请大皇帝陛下万万看在美利坚合众国的面子……”   他这么一出丑陋的表演,倒让我镇定了下来,现在正是争取美国的关键时刻,犯不着为了这十来万印度阿三跟美国破脸,他们肯定是收了英国巨大的好处才会冒着开罪中国的风险来帮他们这个大忙的。难怪海军那么缜密的搜索网都没有捕捉到英法海军的影子,原来他们尽敢在仰光失守,下游出口被断的情况下依然敢于躲在内河之中!难怪不用补给燃媒呢,整天趴窝当然不要补给燃料!   我心里琢磨着,脸上表情也是一阵变化,华生见我沉默不语,知道事情有了转机,渐渐恢复了镇定,结巴着说道:“这也是塔夫脱总统的意思,出于共同的信仰,美国有责任拯救这些上帝的子民……”   “好了,你不用再说——”我挥了择手,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看着这么个五十多岁的老洋鬼子在我面前做着拙劣的表演我心里犯恶心,我不间断的说出我的处理意见道:“这件事可以给你们面子,印度人可以放他们走,不过程序还是要走,他们必须被俘虏而后释放,否则朕无法向军队交待。其次,释放时间决不可能早于战争结束,出于对美利坚合众国的尊重,朕可以考虑将这批战俘由中美两国共同看押,地点就在夏威夷,费用由我大中华来负担。最后,那些海军舰只到底是否是贵国海军部队,这一点要彻查,贵国的军队不应该出现在亚洲,更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照朕看那是英法军队冒用贵国名义,这种行为朕很愤慨,并决心要代贵国教训他们,这是不能容忍的!”   “可是陛下——”华生耐着性子好不容易听我的话音有些间隔,才找到说话的机会,我哪里会让他多口?沉下脸转身边走边说道:“就这样,你可以原文向总统先生转述,朕金口玉言,绝无更改的可能!”   一路走着一路想着,美国人你难道真的要站到协约国那一边去?为何立场会突然表露的如此明显? 第四卷 319章 以主耶稣基督的名义   第二十一,二十二集团军当然不会放任装载着他们的俘虏的舰队离去,虽然舰队上挂着星条旗,但是军人们特别是从战场上刚刚下来的中低级指挥官们才不会顾忌这些东西,尽管集团军的高层指挥官们还保持着一丝冷静,但是无需他们指挥,下游河岸边如树木般架起的各种口径的炮阵已经将绵延数公里的河道两围了个插翅难飞。   这也成了火力展示的最好平台。虽然舰队方面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但是这毕竟是内河,下游还有千多公里要走,河口不用说肯定也是中国人的海军严阵以待。即使是最乐观的指挥官也不可能拿这数万人的生命去做赌博。   所以在北京方面与美国人紧急磋商的时候,这边已经在当晚缴了对方的械,七万多幸存的印度人和近千名英国各级指挥官成为第二十一,二十二集团军的俘虏。缅甸方面的英文最高指挥官齐格沃菲中将宣布焦点。缅甸境内的战争在实兑登陆后的第11天实现了阶段性的胜利,剩下来的就是绥靖缅甸境内的治安了。   帝国军人在这一刻赢得了自道光年以来的最大光荣,一个英军现役中将与七万余印度军队被俘,同时被俘获的还有事后被证明在内河中躲了大半个月的英法舰队总计三十一艘大小舰只。   这些人当然不是完全被俘虏的状态,只是处于一个被监押的状态,所有的英印方面人员都被关押在那三十一艘船上,船上被卸除了燃煤和淡水,弹药。除了定期配给生活物资外,这些人被暂时剥夺了自由,至于他们的去向如何,还要等待北京的最高指示。   北京方面事务的进展绝不像战场上那么顺利,外交上各种牵制性的东西对中美双方来说都有些烦琐,由于中英两国进入交战状态后便断绝了外交联系。所以当11日晚间时分华生律师又出示了一份大英帝国王室委托其处理英国在亚洲利益的委托书出来,以强调自己在这次战俘事件中他有着合法的代表身份,同时代表美利坚合众国和在英帝国与中华帝国皇室和军方就此事进行谈判。   由于我的三点绝无可能动摇的意见中方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退让,所以华生律师也机智地避开了这一点,在当天的意见交涉中,他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提出在缅甸划出一个监管区来,设立一个大的战俘集中营,并由中美两国双方联合看管。而所有的费用均由美利坚合众国承担。而在双方通过一致意见这前,中方不可以对手无寸铁的战俘运用武力。   后一条款被中方一个上午的考虑后正式接受。但前一条款当即被外交部否决,这等同于白白送给美国一个军事人员进入中国势力范围的资格。外交部重申了夏威夷作为看管地的不可动摇,并且希望美国谨慎考虑在此事上的立场,为了此事破坏中美之间业已存在的友好关系,这是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做法。   当天的会谈毫无进展,几乎可以说是白费功夫。我们当然不着急,着急的必然是英国人,我指示外交部在坚持三点意见的同时,可以稍稍在无关紧要的方面对美国人稍作让步,以配合接下来的外交行动。   事实上这也是个培养小辈的机会,在考虑了皇次子溥偀和已经在内阁弼德院任职的三子溥夏之后,我开始渐渐倾向让溥夏独立去处理这件事务看看。一来他有在美国受教育的背景,与美方沟通起来没有问题,二来次子的德国背景要在下一阶段的事务中派上用处,过段时间就打算要派他去处理德国方面的事务,并与他哥哥新蒙国王合作,现在派出去,马上又要派出去,看上去基本上他的储嗣地位就基本确定了,这不是件好事。   在当晚的家宴上,我稍稍透露了这么点意思,皇长女惠宜和硕公主吵闹着也要去,而次女顺淑和硕公主也趁机提出想到外面去看看的意思,我问起她想去什么地方,她却忸怩着说不上来,看上去很像是有意于某人的样子。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工夫多理之方面的事情,只是藉机说了些我对儿女婚事上的态度算是半开明,也就是说自己去找,但是最后我得权衡一下才能明确静态是否允可。   恭亲王载滢的儿子小恭王溥伟前段时间写信回来说起想从西疆回来,他如今驻屯在西疆首府杜尚别,可能是呆不惯当地的环境,说想往东面调调,但他也不敢说要回北京,只是想去日本呆上几年云云。(注:历史上溥伟并非载滢之子。)   他的事情我是打算让他再在西疆呆几年,回头回京来看看材质再说的,现在他既然想要换地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让他调动去了京都松平氏那里,过年期间松平氏说起的想要纳明治的某个内亲王的事情,正好交给他办一办看看他的能力。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比较聪慧能干,但从他在西疆的表现记录来看,恐怕连他老爹十分之一的本事也拿不出来。   安顿了皇家的这些年轻人的事务,估摸着惠宜公主这一去南疆,恐怕是要见蔡锷的,这两个人也该完婚了,蔡锷这个人近期来看有些太过扶持了,这样根基恐怕要成问题,好在这小子争气,打了一个漂亮仗,但我考虑着他的职务还是不要动为宜,爵衔上本来打算给他晋一晋,但马上就要做额驸了,再动又有些不合适,看来让惠宜跟他结婚也正好给他一个补偿吧,至于他现在担任的临时的军级职务,还是给他扒下来为宜。   就这么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回头一看,这一晚上居然全部是在为儿女们绸缪着,身边叶氏正嫔静悄悄地趴在身边,一动也不动的,再看居然已经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中美两国关于英法战俘问题的磋商进入第二天,美国人一上来就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他们首先表示愿意无条件接受我提出的三点意见,特别是夏威夷集中营的意见。但他们希望中美双方能够就便修改一下夏威夷非军事化条款上的冲突点,要关押七八万的战俘,仅仅几百名治安警察是不够的。这一条在情在理我们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用了一个上午时间,将双方准军事人员的驻扎总数提高到了一万人。中美双方按照三比七的比例分配。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下午时华生也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开场就畅谈了一番对目前世界笼罩在战争之中的感慨,并表达了对和平的冀望,随后他又拿出了一份和平建议出来,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张他在不久前在梵蒂冈与教皇本笃十五世的合影照片,声称他在相当程度上也代表着教皇陛下来寻求和平的曙光的,这也是为什么美国会在缅甸战争问题上站在弱势的英法一方的缘故。   随后他便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也就是由美国代表主持的情况下,中国暂时先在战俘宣誓不再与中国为敌的情况下释放他们回国,而物资则全部以战利品收获处理。这样既可以平定中国军方的不满情绪,也可以表现出和平的诚意。   另外作为补偿,可以就战争赔偿问题对英方提出要求。印度洋各重要港口均向中国开放,并割让锡兰岛给中国,孟加拉非军事化以作为中英之间在击垮亚次大陆与中南半岛之间的缓冲。英方也愿意在波斯和阿富汗问题上做出让步。   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所谓宗教原因和悲悯的情怀等等废话是不能吸引我和让我的外交官们信服的,不过教皇特殊的身份和他所提出的和平建议条款却不能不慎重面对,据现有的状况来看,教皇并没有公开发表过任何系统性的和平计划,他只是在某些公开场合发表过对战争的厌恶和战争国家的嘲讽,诸如“无能的屠杀”,“愚蠢的政客”等等的词句而已。而这一次华生律师所出示的文件。应当是教皇第一次试图介入到战争的斡旋中去的努力了。   这也是一个系统性的和平计划,一共有七点:一,结束战争,签署公开的和平条约,并杜绝一切秘密外交。二,平时和战时的公海少上航行的绝对自由。三,裁减各国军备到一个合理的限度。四,德军恢复比利时的领土和政权。五,恢复罗马尼亚,塞尔维亚和门的内格罗等国的领土和政权。六,重建波兰,以保障和平。七,法德恢复欧洲在普法战争前的边境线。英法德海外殖民地应当做出适当的,足以降低冲突风险的调整。   当然,这也是一个奢望的和平,一个没有任何世俗权力的教皇,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世俗政府支持的话,他的任何和平计划只能让正在交战的强者嗤之以鼻,而这份计划力求对英法德等国公平,有些条款对同盟国集团极度不公平,而有些条款又要求英法做出极大的让步,在这个血海深仇已经结下的年代,指望他们对对方做出让步实在是太可笑了。   所以,稍晚些时候这份计划传递到我手中的时候,我的官员们已经建立了和我的共识,那就是本笃十五世已经谋求到了美国的支持,而且他还正在谋求中国的支持。   这份和平计划的七点内容已经不是当晚御前会议的焦点,而华生不在更早时候说明他的这一个身份,恰恰会在谈判进入僵局的第二天才抛出这一个新素材的原因,才是这一晚的讨论焦点。   这只有两种可能,并不太难猜测。要么就是教皇本无争取中国支持的意思,因为中国并非是一个基督教国家,而是以儒教为国教的国家,他即使是想争取,也未必能够实现,而华生律师之所以把这个东西抛出来,恐怕是美国也希望中国能够与他们一起去通过支持教皇的和平计划,来帮助他们实现他们自己的目的。毕竟无论如何,中国也是参战国之一,将来无论如何,在和平计划的实施和推动上的功劳都不可能超过美国。而抛出这个和平计划,也趁便可以解释美国为何会在缅甸战争问题上不惜开罪中国的原因。   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教皇有意争取中国的支持,但尚未正式展开与中国的接洽,原因也正是由于中国并非基督教国家,或者他也是希望通过美国来中转联络中国的支持,毕竟美中关系是近年来最成功的双边关系之一。而中国也隐为基督教世界之外的世界的领袖角色。   而美国人则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考虑,并不希望中国已经在亚洲建立起超卓地位和崇高声调后,再在世界重建和平的努力中发挥出更多的作用,所以才会隐蔽下这个重要的讯息。只是在充分考虑完全隐瞒的可行性并不高,又加上他们也很需要一个对中国解释立场的理由的缘故,他们才会在到中国后近十天才正式向中方公布这一计划的原因。   这两种可能都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在座大臣的一致意见也是认为无论如何,美国渐渐已经开始显露出对中国不友好的倾向,或者说中国已经成了他们重要的战略对手之一,他们需要运用各种方法来降低中国的影响力。这次英印战俘问题不管如何解决,中国与美国在英法眼里都会走向两个不同的极端。   所以,国内的亲德派反而是最为高兴。醇亲王载洸算是军方在北京的最高代表人物,他与在京的两个元帅都表示无论如何,中国都应当趁此机会大幅加强与德国的合作,并且迫使下个月抵京的美国总统塔夫脱一同签署公平贸易宣言,也就是民用船只在任何海域的航行自由,以便从海路向德国扩充销售。   他们的提议也得到了内阁大部分官员的认同,这有利于刺激中国的工业生产,各种产业都可以在下年度迎来一个新的发展高峰。而这与教皇所提出的七点和平计划也是吻合的。中国不妨发表声明表示基本支持教皇和平计划的立场,同时做好强行说服美国赞成公平贸易宣言的准备。   筹码就是这近八万人的战俘和三十一条大小船只的俘虏。不管怎样,美国既然已经答应英法出面来保证战俘的问题,他们应当会付出一定的努力去完成这一任务,中国完全可以把战俘问题与和平计划捆绑起来,并进而影响公平贸易宣言的签署。   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恐怕还需要做出一些让步才行,美国方面一定是从英国那里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这次才会如此支持英国,从谈判条款上来看,英国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保全印度。这是可以理解的,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地被德国海军牢牢封锁住以后,英国能够派得上大用场的海外兵源地,就只剩下了印度,以及非洲一部分国家。而印度人的人口和忠诚度都能够让大英帝国在未来的战争中获得一定的保障,如果放由中国和德国海军势力进入印度洋并逐渐在波斯湾及阿拉伯地区取得立足点后,红海的入海口将会被轻而易举的封锁住。大英帝国仅仅依靠本土,那当真是要求上帝保佑才能够抵挡得住德国人的铁蹄了。而且他们自己后院还有一个大麻烦,爱尔兰人正在进行着大起义。这也牵制了一部分陆军和海军兵力,而如果不是海军及时得到了太平洋舰队的补充的话,那么德国人甚至可以干涉爱尔兰事务,届时不列颠本土是否安全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所以,可以想象的是英国肯定是在美国那里下了血本,才能让美国如此挺它。至于是什么现在无从得知,但绝不会小到哪里去,而美国获得这一个大进项之后,才会改变在亚洲的谨慎态度,直接干预到了缅甸战争头上来了。   而他们的胃口也会慢慢变大,至于是否会促使他们直接参与战争,那就是天才知道了。   原本是就当天外交磋商进行讨论的御前会议,最后已经演变成了美国问题研究会了,讲了约莫三个小时之后,我看几个老大臣诸如袁世凯,戴鸿慈等人都已经提不起精神来了,于是便打算散会。但又想起还有个俄国事务还没有议,心一横还是把他们留了下来。   用了夜宵后,众人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这样的会议自从一战开打以来,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了,这些军政大臣们也都已经习惯了。接下来的议程说是俄国问题,其实也只是一个总称而已,与前面的美国问题也不是格格不入的。   譬如中东问题上面,沙特国王这个人是否需要警告一下,就他开始寻求中国以外另一个保护国的行为,帝国方面应当在某些方面给予他警告,并控制他的国家一些重要的部分,目前的阿拉伯王车并没有发现有石油,在我的臣子们看来,那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物产和利益的不毛之国,唯一的价值就在于他的位置而已,这样的一个国家,他们的王居然敢与天朝上国玩心眼,在天朝照拂他们帮助他们之后,他们居然还敢与美国人眉来眼去,这实在是很不能容忍的行为。   这个问题并不是今夜的重点,袁世凯提出阿拉伯王国南方也有哈达拉毛的部落对沙特王并不是那么服帖,是否可以利用的看法,也被我暂时搁置不议了。阿拉伯王国的地位问题,我以后要抽时间找个机会跟几个重要的人员好好谈一次,但不是今晚。   俄罗斯目前正处于内战之中,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两个政权正在互相直接交战的同时,还在旧帝国的其他地方进行着争夺,目前地图上红色的区域越来越多,圣彼得堡已经成立了苏维埃大会作为最高权力机构,并通过了一个和平法令和一个有关国家体制的法令,特别是其中的有关私有财产的内容,给了莫斯科方面以巨大的口实,整个俄国都在流传着一个恐怖的流言,如果让圣彼得堡那帮家伙统治的话,俄罗斯将会进入一个荒唐的社会,所有的东西都是共有的,甚至包括你的女人。   这种流言对于圣彼得堡的事业拓展是有巨大害处的,尽管红军和工人赤卫队在战争中并没有让忠于沙皇的军队占到什么便宜,甚至还一度迫近到距离莫斯科一百公里不到的地方,但是在其它地区的争夺上,他们的进展远远不如他们的预期。   在日本虾夷岛上的朱加施维里在这个时间段上,应当能够发挥起作用来,这件事与进一步摆平日本现在的新情况也要统一进行起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善耆去找人处理,日本的现状最好不要改变,日本几个贡献师在战争结束后,要堂皇的送回国作为表彰。而朱加施维里同志在白吃白喝了十来年后,他起作用的时候也应该到了,他应当先拿出一些理论性的东西出来供有关方面使用,在目前这个红色革命趋势远远比不上我的预期,沙皇对外界的帮助还可以摆出不悄一顾的姿态的时候,我需要他来把这把火搞旺。   而皇次子溥偀也被我委以重任,他将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去一趟德国,以他特殊的身份去处理一下两个中国驻训师的问题,并且在俄国十几万战俘的使用问题上,配合一下俄国境内的形势有针对性的做出相应的动作。在这方面,我还是信任他的能力的,这与德国的利益并不冲突,他的那位很精明的老婆应当不会扯他的后腿。 第四卷 320章 奢望的和平   阿曼努拉王子秘密去过一次杜尚别,并且与赵秉钧有一分关于中华帝国支持阿曼努拉取代王位并改归中华帝国藩属的秘密协议,这份文件在他们发生变化之后,曾经遣使去杜尚别要求废除并销毁过一次,被赵秉钧拒绝了,而赵秉钧也在近期连续主旨是否可以在这上头做些文章,以便在阿富汗国内挑起一定的乱局以从中取利。但始终是被我拒绝了,阿富汗这个现在实在不宜再去牵制太多的精力,帝国的方向始终是在西方的稳定上头。西疆行省地域广阔,足足相当于内地四五个省份都不止,如此大的区域就要牵制不少的兵力,两教工作和推广汉语的工作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稳定西疆,以确保将来对中东地区的影响力的关键性时期,有太多巩固的东西要远比进一步扩张要重要的多。   如今帝国的国土面积庞大到历代帝皇都无法想象的地步,这虽然能够大大的满足国内那种天朝上国的虚荣感和扩张的雄心,但是这样大的版图,也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慢慢把这些地方消化下去。正如当年我们的祖先仅仅在河南山西一代,慢慢向北从各种胡那里争取土地,向南逐百越,巴蜀,向东战东夷,向西是羌戎……   武功倒是其次,关键的是慢慢的把这些土地巩固了下来,支持这种巩固的,正是这个民族最伟大的东西——包容和牧化。   在这个能够决定未来数个世纪世界大局走向的年代里,我也给这个国家的强力机器增添了国际关系这一门在现代越来越重要的课程,帝国外交部主办的北京国际关系学院正在为帝国源源不断的培养着这方面的人才。教化部,宣传部,移民,归化等等各个部门则为帝国撑起了别两项重要的支撑点。   包容和归化在目前阶段的执行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各个民族势力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自治,赵秉钧的教化系统在这片地域上数十万部等,军费中也有相当部分拨出来给四家中国公司和一家美国公司在这片地域试行布线设置有线广播小范围入户。这算是一个比较新的廉价技术的率先利用的典范,要知道在国内还没有开始设置这些东西,包括有线广播电台的设立,人员的选配,节目内容地制作,选题等等。都是一项十分新颖的尝试,北京宣传部甚至派遣了一个尚书同知和一个侍郎到了杜尚别,考察这方面的实际情况,为将来在全国普及广播做一个技术和经验上的积累。   这东西对于宣传和教育实在是太过重要了,特别是国语教育。中国幅员辽阔,各种方言也多,往往北方人很难听懂南方人在说什么,而即便是一个省哪怕是一个府内,方言的数目也有不少,各种语系都很混杂,过去条件限制,不可能全民推广国语教学,只能在官场上维持一个大家都能够听得懂的语音,而有了广播之后,全国国民的国语推广就成为可能。   在宣传上,作用就更大了。广播比报纸更为即时,能够将北京的意思迅速的传递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这对于保持一个庞大帝国的稳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在赵秉钧提出这个方案因为要动用到军费所以特别请示我的时候,我几乎是拍案跳起,并当即表示要从内帑中拨出一定数额的拨款,在西疆先行试行广播小范围入户,时机成熟,成本逐年下降后,再向全国推广。   这是归化的一部分。说穿了也是宏观的方面,也是即将打算派往南方的皇三子溥夏所缺少的,他倒是在经济控制,政治控制等软性的纯政治性的领域方面有些兴趣,在内阁弼德院书办司任职有半年了,我看他对于政治和经济便是感兴趣多些,对于军队和强势的控制方式   总是有种天然的躲避态势,可能是由于天然性格方面的问题,他与他的二哥溥偀截然不同,溥偀倒是对于控制军队比较有兴趣点。这也是我让溥夏前往南方处理暹罗战俘问题的主要原因了。   今日的谈判几乎可以说是各说各的,双方也都在根据对方的反应去对自己的立场做进一步调整,反正暹罗的英印军队仍然处于被监管的状态,着急的仍然是对方。   只是出于培养溥夏的考虑,我也指示外交部如果对方的条件不再有其他很难接受的地方的话,就让美国派人和溥夏一起南下,主持一个移交手续,并在当天发表一个支持教皇本笃十五世的和平计划的声明,来为帝国下一阶段的战略方向调整做一个表态。   帝国目前的准战争状态将要结束掉,在培养了一大批军方的各级实力人物出来后,目前帝国的政治格局已经与战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而且帝国的战略目标也已经基本实现,剩下来的就只是西方的巩固为主,开拓为辅的亚战争状态。还有就是海军方面的舰队建设及防御体系建设了,海军在积累了足够的海上舰队资源之后,也要发展一定的航母力量,外岛还要建一些机场已驻入航空部队,这些部分的事务就由已经淡出一线指挥很久的林泰曾海军大奖负责,而刘步蟾则以大将军街入主海军部去负责舰队的发展事宜。海军将迎来一个战争任务相对较轻的时代。   陆军方面在东方早已平定,南西北三个方向也进入巩固阶段后,也没有了大规模作战的任务,军队的规模也无需裁减,随着帝国疆域的扩大,庞大的国土自然需要维持一支两百万人以上的陆军部队,便是空军需要做一个跳跃式发展,目前仅有一支航空队是远远不够的空军司令的人选也还要再斟酌考量。空军在十年内应当拥有千架左右的常备军力,这可以在刺激工业发展的同时,也能够为帝国培养出一批实力足够强劲地飞机设计制造公司。同时这样的规模也足以完成国土防空以及其他一些特殊的任务需求。以前的飞艇在全部整体移交给总后勤部之后,就不必再发展了,民用航空领域的飞艇规模也适当地控制就可以了。   这些事情都是内阁和总参谋部与我商量着慢慢进行下来的,规划性的东西内阁还需要考虑到经济上的问题,尽管这两年银根已经不如前些年那么吃紧,但是长期建设性的东西,内阁当然需要在经济上有所准备才行。   与溥夏的谈话中涉及很宽,我似乎也在蓄意栽培他似的,原先也没想谈这么多方面的事务,但不知不觉也就把话题扯的很宽,仿佛这个年轻的儿子这一去就永远不能够再回来一般。溥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小心谨慎了许多。   这也就慢慢走回到了君臣太奏对的格局,我也就没了谈话的兴致,再多嘱咐几句他路上小心,处理好与军队的关系等方面的内容后,便让他回去做些准备了。   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但似乎还没有瞧上哪家的姑娘的意思,我也没兴致为他去指婚,毕竟我也在倡导着一种婚姻自由的氛围,为国内日渐开放的民智做一个皇家的榜样。   次日的谈判就很快便接触到了实质性的内容。美国人在给了中国一个教皇和平倡议的台阶后,双方达成了一致意见,美国派出以华年律师为首的代表团,与中国方面的皇家代表皇三子溥夏一同前往暹罗,主持一个战俘流放及部分释放的仪式,这些战俘中英国人在宣誓永远不再与中国为敌后,被当场释放。其中包括军队最高的齐格沃菲中将。而印度人则全体流放到太平洋岛屿,以劳工的形式为他们的战争罪行赎罪,其占流放到夏威夷五千人,其余近七万人全部由中方处理,海军部的意思是正好可以用于外岛的机场和港口建设。至于缴获的各种辎重武器,则全部扣押。   就这样由美国直接介入而突生变端的暹罗战役的收尾阶段,终于在一番外交争锋后宣告结束,美国赢得了他的国际调停人和和平维护者的声誉,而中国则赢得了一批廉价劳工和战场上的直接受益。   双方并在当日确定了塔夫脱总统的文化行程,这位陆军军人出身的总统将在下个月10日启程来华。约在25日前后抵京,中方和美方各自提出的行程安排也得到了综合确认,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他在到访的第一天及次日分别于我和内阁重要官员的会谈,还有就是抵达当天的三军阅兵式了。   这一条也是军方意志的体现,军方认为在美国已经显露出不太友好的态势后,军方有必要在他面前显示一下实力,拟定中的航空队飞行表演,陆军军兵种分列式,装甲部队阅兵式,以及从关岛洋面就开始的海军编队护航等等各种欢迎仪式,军方都做了周密的安排和准备,力求给这位美国的军人总统留下一个强大的中国的印象。   我对他们的要求本来就是想说两句不必如此的,但是王士珍和冯国璋甚至一向沉稳少语的载洸也都是一致的坚持,我倒也不便太过反对,于是便这么定了下来,这也有助于给美国的新闻界转而传递给美国国民一个印象,那就是大洋彼岸的中国绝非一个可以轻易去招惹的角色。   而外交部也在当天发表了一个声明,宣布中华帝国皇帝陛下和他的内阁正在慎重考虑和平的方向,并且对教皇本笃十五世陛下的和平计划基本持肯定意见,中国呼吁世界和平,历来所进行的战争也都是自卫战争,并且一直致力于将亚洲周边的弱小民族从殖民者的统治下解救出来的解放战争。这对于维持一个平等的人类秩序,一个和平的国际环境都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的,所以,中华帝国外交部受权呼吁,在一年中设立一个和平日,在那一天时所有的战争都应当停止。同时为了避免战争的进一步扩大,已经解决国际争端的需要,中国号召世界上所有热爱和平的国家成立一个解决国际事务的国际机构。并在海牙历次国际会议的决议基础上,编撰各国都应当遵守执行的国际法准则,以建立起一个避免国际争端的机制和国际组织,为了表示中华帝国皇家和政府的诚意,中国方面将在上海专门拨出一块十平方公里的区域,以永久供这个国际机构日后办公使用,国际议会,国际仲裁法庭等等内容的计划,中国政府将在稍晚些时候向世界公布计划。   这个声明的发表并没有立即引起足够强烈的反应,这也是预料之中的,我的目的只是首先站到一个制高点上而已。而上海道方面也并没有接到划地的旨令,在欧洲战争正进行到它的高潮期的现在,是不会有掌权者会去考虑和平的。   特别是威廉二世陛下,他所面对的正是历史上最强盛的德国,是超越了他的父祖的德国。他的两百多万军队正在法国的核心区域发动着令人震撼的,创造历史的记录性攻势,凡尔登战役和马恩河——塞纳河战役正在空军和炮兵的支援下,坦克的驰骋下,一寸寸的往前推进着。而英法军队正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呈现出了不能支撑的景象。   而凡尔登战役在开始后十几天,终于迎来了它的高潮,在7月12日中美正就所谓的和平和悲悯展开着谈判的时候,凡尔登战役的德方最高指挥官威廉皇太子在萨尔布吕肯大本营下达了总攻的命令,零时整,近三千门火炮以突然的方式,爆响了开战以来炮兵部队的最强音,德国人以每小时超过35万发的炮弹的速度,将炮弹组成的雨倾泻到了这个炎夏中正在盼望着阵雨的法国人的阵地上。   在四个小时的炮击消耗70余万发炮弹之后,重型攻城炮开始扫荡堡垒工事,十余门16.5寸的榴弹炮用稀松的炮声和随后的令人心脏都要窒息的闷响将法国人的各种已经在十几天的战斗中暴露的永固工事炸成废墟。各种高爆炸弹和迫击炮射出的炮弹开始对法国人经营了很久的战壕防御线发起破坏性的进攻,随着一阵阵爆炸声和飞扬的尘土,法国人挖好的整段整段的堑壕变成了平地。   德国人的炮兵几乎是用上教学课的方式来对世界各国的同行们做着如何利用各种炮火的示范课,各种口径的炮火的配合以及使用的先后顺序,炮击的密度和频度等各种细节的问题。德国人都做了良好的处理,随着呼啸而过的校射机将成果回报回来,指挥官们开始完成步兵总冲锋前的最后一步准备工作。   几乎又是持续了四个小时之后,德国人把表演时间交给了小口径的5.2寸榴霰弹,这些以步枪子弹的速度射向惊慌失措奔跑呼号着的法国士兵们,在充分消耗了对方的防御力量后,指挥官们将喷火器派上了用场,在步兵的协助下,喷火器将各种丘陵地带上的不利于冲锋和作战的植物和铁丝见解等等障碍物烧成灰烬。   一个小时后,在十公里的正面战线上,六个师的德国步兵开始发起冲锋,随后还有更多的预备队。   但尽管他们做了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好的预备,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把法国人经营了几十年的凡尔登要塞的火力点全部排拔除,法国人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奋起余勇,一次次的打退了对方的进攻,凡尔登三角形的防御体系前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一阶段的足足进行了三天之久,法国人正式宣告失败,他们的第一和第二道防线被德国人进占,在半个月的战争中,在凡尔登地区各自付出了32万和28万人的巨大伤亡数字,德国人的优势装备和兵员素质让他们取得了胜利,并付出了相对较小的代价,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很难再进一步了,他们必须休整。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其中的一个没有被炮火摧毁的法军炮台,德军的一个步兵团在炮火的支援下,血拼到最后硬是消耗掉了守卫炮台的法军一个轻步兵师,但是当这支攻击部队进入全是死尸的炮台后,发现他们团加起来就只有九个活人。   法军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在丧失了前面的一线和二线屏障之后,腹心地带直接面对德军的攻势,一旦德军休整完毕,并且将炮兵征调上来之后,等待他们的极有可能就是前一阶段战争的重演。   在这样的情势下,正在与英国人绸缪着开辟新战场以减轻凡尔登方向的压力的总司令霞飞不得不将总参谋长贝当派到凡尔登,试图重新组织防线以避免凡尔登的沦陷,这个重要据点一旦被德国人突破的话,整个北部法国将失去希望。届时情形如何,即使是上帝下凡也难说了。   而英国人的坦克部队也开始装船,并陆续抵达法国,德军的北方兵团已经开始使用这种武器,并且在配合凡尔登攻势的阶段性战争中使用了这种武器,德军的北方兵团试图秦出切断巴黎和凡尔登和联系的努力,但是他们向南和攻势并没有东方的凡尔登那么顺利,炮火和坦克对步兵的支援仍然没有达到让柏林最高统帅部满意的程度,在这些天的战斗中,除了互相消耗士兵的生命之外,战线只是向南移动了不到两公里。   英国人的计划是在索姆河一代突破德军第四集团军的侧翼,并对德国的北方兵团形成压力,迫使德军从其他战场调集兵力来援,以缓解巴黎和凡尔登两个已经很吃力的战场,而这次作战任务将会动用到坦克,并且全部的兵力都由英国远征军组成,英国本土的44个师已经有一半抵达了法国的西海岸,并且将在半个月内将剩余的部队全部运达,北海上的海战形势目前尚处于一种僵持阶段,而德国人显然不会满足于现状,一旦他们实现了海上的制海权获得的话,那么以后即便再有新的陆军力量,那也很难再运抵到法国了。   所以按照计划,英军将在8月上旬发动索姆河战役,法军做出配合性举动,随着英国新的作战部队的加入,整个力量对比也将会出现有利于协约国集团的转变。   而英国国内也开始了对全球战场的调整,随着中南半岛的失去,英国陆军和海军都迫切需要做出行动来改善越来越低落的士气和民间对于军队的信任度,所以以前英国远征军司令,看不起法国人的弗伦奇将军指挥的都柏林的血腥镇压为标志,英国皇家陆军开始了他们的全球振兴计划,而弗伦奇也被任命为爱尔兰总督。   随后他们就解除了指挥加利波利战役的战前准备不足,战争指挥愚蠢的汉密尔顿上将的职务,将他降职为没有战争发生的陆军本土北方战区司令的职务,汉密尔顿感觉受到了侮辱,拒绝执行这个任命并从陆军退役。   而陆军中将艾伦比则被调往了埃及,在那里他们试图发动一场通过阿拉伯直接打击土耳其的战役,并争取阿拉伯人的支持和配合。在阿拉伯世界英国也有着长期的经营,尽管在犹太人问题上阿拉伯人对英国颇有微辞,但是对于打击他们共同的敌人土耳其人,沙特国王应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这样,整个世界与教皇陛下的期望,越来越远。 第四卷 321章 暗流   沉迷在战争中的欧洲再一次迎来了高潮,凡尔登战役的第一波震撼性的攻击波余波未尽,德国人又在巴黎北方发动了一次规模还要超过东方规模的大兵团作战,超远射程的大炮再次投入使用,巴黎城内在7月16日夜间连续响起莫名所以的间歇爆炸声,间歇时间不长不短的连续爆炸让整个巴黎都不得安宁,城防部队迅速判断出这是大炮轰击的结果,但是遍寻地图,他们也无法找到巴黎周围的任何大炮射程之内的地区已经被德军进占。   凡尔登那边遭受的远程炮火打击被判断出来是大约是六十到八十公里射程的三百多毫米口径的超高倍率的大炮,但是地图上离巴黎最近的德军也在九十公里开外,而且任何指挥官都不会愚蠢到将远程大炮部署到战线的最前端。这就让法国人开始郁闷了起来,他们怀疑德军有可能掌握了更远射程的大炮的制造技术,也有另种可能是新型飞机将炸弹空投而下,城防的防空部队显然出现了一些渎职的可能。   用于防空预警的对空听音器也没有捕捉到任何飞机轰鸣的声音,除了尖利的呼啸声之外,整个天空都没有什么异样的声音。   整个巴黎就在这样的乱哄哄中度过了后半夜,到了凌晨时分时,爆炸声终于停止了,城防部队检查过三十余处爆炸点之后,确定了他们最初的判断,也就是这的确是由于炮击造成的爆炸,口径在两百多毫米左右,炮击距离应当在一百公里左右,这样的距离当然谈不上什么精度,所以这种无差别的炮击行动格外引起了法国军人的愤怒。   但更大的悲剧还是在下午发生了,圣热尔瓦大教堂在这个下午不行被炮弹命中,九十一人死亡,一百多人受伤的悲剧发生后。城防部队越来越无法向市民交待,甚至整个法军司令部也不得不向市民允诺将会尽快解除德军对巴黎市民安全的威胁。   在层层战壕互相交错的战场上。想威胁敌军前沿阵的身后十多公里的大炮又谈何容易,法军在试探性地发动了几次步兵攻击徒劳无功后,又以飞机探测了敌方大炮的位置,这次探测让他们发现昨夜的那种大炮射程居然达到了一百二十公里。三座足有十层楼那么高的大炮细长的炮身高高的耸立着,从空中很容易就能发现它们,飞行员在慌乱的扔下几颗炸弹后返航了,却将难题交给了法军最高指挥部。   德国空军的驱逐机呼啸着赶到时,法国人已经一溜烟的跑掉了,这让德国人在恼火的同时,也定下了以大炮为诱饵,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计划。   在柏林,陆军大臣法尔肯海恩充满豪气的对宣传机器们宣布道:“我们一定要将法兰西的最后一滴血榨干。”   而英国人和法国人酝酿地即将要展开的索姆河战役几乎是与德国人进一步的双线配合进攻的计划形成了重叠。双方几乎都在酝酿着在八月份最炎热的时候也是对方最容易懈怠和疲惫的时机,发起决定性地进攻。   英国人的44个师已经大半在法国西北部完成了集结,持续的训练和战前动员将让他们具备取得胜利的能力和对敌人的仇恨,在这个时代,有了这两样东西的军队几乎可以创造一切奇迹。   德国人的优势则在于优势的装备和兵员素质,士兵们对命令的服从度和执行度都要远远高于他们的对手。大战场上的优势以及长期以来一直被英国封锁包围压制所积累下来的愤怒也支撑着他们在僵持阶段始终能保持高昂的士气和必胜的信念。   东线的张作霖部也在中德关系持续升温中获准组建了一个战的观察团前往前线,现时一部分暂时呆在德军第二集团正面巴黎防线的方向,另一部分则去了凡尔登,德军炮兵部队的表演立即征服了他们,一份由法国前线传递到东普鲁士,又转发回国内的炮兵战术的直观性文章及一些浅略的思考性文字总计数万言立即被总参谋部转发给了分布在太原、南京、成都和广州的四所炮兵学院,作为教学参考性资料存档使用。   德军的战法和战例在全国大举亲德的氛围中也通过报纸和一些文艺形式在全国范围内传播,全民尚武的风气更是为之一炽。   配合着军方要向即将来访的美国总统塔夫脱展示实力的各种厉兵秣马的演戏演练,整个北京近畿都充盈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气氛。我也在冷静的观察着这股风气,有些时候太热了,容易出事的,特别是在这个盛夏。   但北京城内的一座大宅内,却是一种庄严肃穆的气象,这是内阁总理副大臣,兼掌理藩院掌院大学士,加太子少保,体仁阁大学士,二等忠武伯袁世凯的宅第。后进的一处不太起眼的佛堂,乃是他家中的私家礼佛之地,但今日看起来却像是一个会客之所。   席地而坐分列两侧的,都是朝中有数的大臣,右边居首的乃是内阁总理大臣,兼署建设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三等忠镶伯戴鸿慈大人,袁世凯忝陪在侧,在他以下,乃是新任没多久的内阁副总理大臣,工党党魁瞿鸿机,再起下又有进京述职的朝鲜监国,兼南韩行省巡抚唐绍仪,工业部左侍郎,工党副党魁江绍铨,袁氏长子,帝国农林部渔牧司主事袁克定等人,都是内阁中重要部门的中坚人物。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以皇次子、谊亲王溥偀、皇次女顺淑和硕公主,赏贝勒俸庶人载沣、贝勒载洵、小恭王溥伟,以及陆军部新任的副大臣端方等等以宗室亲贵为核心的满人亲贵大臣们,这种做法看上去是以尊卑为分的,列座的次序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这些人在开会的话,那他们开的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会。这些人除了没有实职在身的载沣之外,无一不是手握重权,又或者是皇室宗亲,总之无一不是京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吸引他们来到这里的,除了袁世凯的面子之外,那就是佛堂中央这一位瘦弱矮小的白须白眉老僧。   老僧受袁世凯之邀来北京弘法已经有三天了,每天袁府都是访客盈门,充分显示了在皇家但宠儒家之后,佛教在官场民间还是有着巨大的生命力。   传统中国以儒释道三教为三大宗教流派。在帝国在前代基础上再次大大加强崇儒举动,并追封孔子为文宣帝君,加之全民民智提升和世俗诱惑的增多,佛教和道教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儒教,佛,道,藏传佛教基本成为目前朝廷允可的合法宗教的主体,而半官方,组织性更强,已经超脱了传统宗教规模的儒教更是成为全民的普遍信仰。   当然,佛教还是能够享有尊荣的地位,与中国佛教与儒教结合程度高是分不开的,两晋及其后的五胡乱华其间开始渐渐传入中国的佛教在初期依靠法术弘法,一直到与玄学,而后是儒教的结合后,才渐渐成为中国本土特色的宗教形式,这也让这个宗教在历次王朝更迭中,都能与中国本土的宗教道教始终能够站稳脚跟。也使得他们在中华帝国屡次大肆尊儒后,佛教始终没有受到根本性的冲击,这从这些天吴江平望小九华山寺的道阶法师和他极力赞誉的青年弟子太虚和尚在北京所受的超凡礼遇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当然,在道阶法师这样的佛门宗师眼中看来,佛法一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事实上这也是他来到北京一个主要原因,他希望能够为挽救中国的佛教而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自从长毛祸乱整个南半个中国之后,独拜上帝,孔庙,玉皇大帝庙,佛庙等等捣毁者居多,这当然也直接导致了其后来的败亡,但是他们毕竟给南中国带来了巨大的破坏,孔庙倒了有人修,曾国藩在南京重建江南贡院和学宫,后来各地纷纷在普及教育的时期并修孔圣帝君庙,张天师府是靠老张家自己地积财修起来的,但佛教的恢复程度仅仅能与道教相比而已。   并且中国人自古就有一种天下观和责任感,在佛教方面,也有一份对印度这个佛教源头国的责任感在,英夷入寇天竺,佛祖起源之地尽在英夷之手,以前是咱们没办法,但现在眼见着咱们有本事了,南边打了英国人打了法国人,还跟美国人杠上了,想当然的也认为只要北京紫禁城里的万岁爷龙爪一挥,便能解放天竺,还佛祖清净地了。要想直接面见皇上谈何容易,吴江小九华山寺又不是什么天下赫赫有名的大寺,既是影响不了皇上,便通过大臣们去间接影响国家的决策吧,否则天竺岂不是永在英夷之手?   袁世凯何等样人,道阶初来第一天的招待素宴上略一攀谈,便能了知一二了,便慨然应允了道阶法师,要为他在京办礼佛会,在京的文武大臣乃至王公亲贵们,本也是佛家的信徒的,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也造就了这两天袁府的门庭若市。   “说句不恭敬的话大师勿怪——”道阶法师一番讲礼已毕,恭坐着的袁克定便一捋短须,抬头问道:“既是佛祖普渡众生,可以放任看着英夷据天竺如斯许年,莫非是对天竺人笃信印度教而不入我佛门的惩罚么?”   话音未落,袁世凯便呵斥道:“无知放肆,佛祖岂如你一般小鸡肚肠的?荒谬,这种问题也问出来,徒惹大师和诸位王爷,大人笑话,还不退下!”   “袁施主——”道阶老法师展眉一笑,止住道:“公子虽是道行浅了些,但天下熙攘,浅者多耶,泓着多耶?老衲既是立志于今世再宏佛法,便要不分入门泓浅,一概都要点化悟道之的。”边说着边笑着看了看袁世凯的表情,顿了顿话头。   袁世凯插话道:“大师说的甚是,世凯受教了。”转头对袁克定转了声调道:“既是大师有言,你便善听教诲吧。”又向在座的诸位大员们点头致歉道:“犬子无知,倒教王爷,大人们见笑了。”   几个宗室显贵都微笑点头表示理解,只溥偀似有所思的木着脸没有说话。   道阶老法师这才收回目光。接着说道:“佛祖慈悲,济世为怀,从这上面说,袁公子所见倒也不差的。然世间生灵,终有造化,天竺人先前有先前的造化,如今又有如今的造化,万事皆有业报,过去他们为英夷所驱策,许是他们的业报了。然我中华强起,又何尝不能说是他们的业报已经过去,将得善果呢?”   “大师说的甚是玄妙。”溥偀像回过神采似的,笑了笑接话道:“万岁爷也常说有些民族要在经受一番教育之后,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也许正如大师所说的,业报完了,终得善果把。哈哈,这次印度有七八万人为曹大将军部所擒,希望他们这次业报完了,也就能得善果了吧。大师说他们为英夷所驱策,怕也是说这个吧?”   道阶法师高声唱诺,宣了一声佛号算是回答,垂头闭目。   倒是载沣接话了,在经历一番巨大的挫折和个人遭遇后,他的性情有些反复,他突然就轻狂地笑了一声道:“也许他们如今是畜道故而为英夷所驱使,经我中华一加驯化,反而能沦为人道了吧。”一席话说的人人面面相觑,许多人已经眉头大皱,只是碍于他不尴不尬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听载沣却是意犹未尽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载沣今天听得有些多了,已不敢再听,这便告退了……”说完就那么起身离席,扬长而去,全然不顾身边的谊亲王溥偀的脸色已经是凝成铁青。   几位内阁官员的脸上更是难看,载沣这么一来就是指责他们以孔子门生的身份,礼佛礼的有些过了,而不敢再听之语,更是连在座诸人都扫了进去,所谈论之事也超出了他们应当谈论的范围了。   场面一时就形成僵局,这时侯那个年轻的和尚太虚合十出言对师傅恭敬的请问道:“师尊平日有言,说我中土佛门,已是到了需有改革的时候了,弟子思索良久,还是不能有所悟领,师尊能否再点化弟子一二,诸位王爷,大人们也都是良师,还请见教于弟子。”   诸人的脸色这才堪堪平复了下来,这弟子不过二十几许年纪,见事之明,见机之快,已经超出同侪不少了。几个人也是频频心中赞许。   接着的话题便从载沣留下的尴尬中摆脱了出来,转而说起中国佛教如何适应新时代的革新了,那道阶老法师也阐述了他的见解,佛教必须在教理,教制,教产三方面做出革新,否则必将慢慢为社会所淘汰,所谓佛理,便是根本性的总经,如基督教之圣经,伊斯兰教的古兰经,佛教便缺少这么一步总括佛理的提纲挈领之作,而教制则是针对中国佛家的组织性低下的思索,教产则是在宗教世界联系世俗社会的联系物,管理问题是一个大问题,庙产到底是官产化,还是宗教化,这方面也值得他们去探索一番,最后老和尚提出他的中心思想,也就是要推行改革后的贴近普通国民,贴近现代社会生活的新佛教,谓之人生佛教。   而太虚小法师则提出了必须要在佛教界推行教育,以提高僧人素质,统一人生佛教的基本认识,而这些,全部都要官方的支持才有可能实现,最后当然免不了这些王公大臣们的帮助。   稍晚些时候,正在养心殿小书房批阅专折的我已经从几个人口中知道了这天在袁世凯府中发生的这一场风波,也并没有当成什么大事,只是继续把关注点放在了南下的溥夏身上。   诚贝勒溥夏将在7月20日与华生律师一同主持战俘遣送仪式,在今天我已经收到了刚抵广州转海军座舰的他发来的密折,在他的描述中,南方的形式颇在意料之中,只是军事狂热化的程度他认为太高了,并表现出一丝担忧来,在既定方略大战争已经基本停止的情况下,他建议我应当做出一些公开的举动来调整南方过热的战争气氛。在他的描述中,他所见到的每一个第二方面军的军人都是热情饱满的高呼口号,而很多人都还没有做好放下枪回家的准备,有的士兵甚至以为溥夏到南方来是为了代表皇家给他们颁奖并勉励他们打好下一阶段战争的,这让溥夏对南方的教化和宣传部门产生了严重不满,并直接表现在密折里,他直接弹劾宋教仁和胡汉民两人,并连通曹锟一并扫了进去,认为他们三人在传达朝廷意图方面,实际上已经犯了渎职罪。再任由他们闹下去的话,南方的情况一旦朝廷停战的圣旨下来,就可能出现大问题。   他的担心也让我有所警惕,给第二方面军最高指挥机关和教化机关的有关阶段性战争任务完成的嘉奖旨意已经早就发了出去,只是命令他们在战俘问题解决之后再行向全军公布而已,他们如今没有向下面传达也是清理之中,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应当在这时候稍稍做一些过渡性的措施了。他们为什么现在还让部队保持那么强烈的战争气氛?   难道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强势军人集团已经开始学会不唯我的旨意行事了?   宗教界也不停给我添乱子,佛教的人进京游说大臣,江西龙虎山张天师张元旭也辗转由江西巡抚转呈了一个折子想请我赐字为他继掌天师印玺十年加以褒奖,我也明白他是打得什么主意,他天师道早就不如全真道,而全真道的老巢就在北京白云观,与北京城内的达官贵人熟得是不能再熟了,他是想借这个机会,以我的赐字去振一振天师道,压一压全真道。   我直接批复了江西巡抚冯乳骙“所请荒谬,不允”几个大字便打发了他们,但宗教界已经有些露出一些对我前些年大肆弘扬儒家的不满情绪来了,这方面的事情,还要康有为再去多多用些心思了。   我的精力有限,权力也越放越多,似乎一切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而当天晚上,袁府的礼佛会早已经散了,该回家的回家,只不过有些人回了家以后,又去了陆军部打转了,陆军部的灯光晚上总是亮着,很多军官在里卖弄忙忙碌碌的。   “万岁爷无意在印度用兵,这是既定的事情了。他别忘了陆军前面可是皇家二字,而且——”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苍老,也有一种阅尽沧桑的味道:“咱们虽说是陆军部,但指挥权在哪里你也知道,或许你该去找徐公才对。”   “大帅——”一声笑声后,一个听上去很豪爽的声音接话道:“卑职也是随口一说,今儿个听老法师讲佛生出些感触罢了。”   大帅呵呵干笑了一下,片刻后才接话道:“你刚来,往后该办差的时候,还是在的好些,不然让下面那些年轻人看了,说起来不好听的。谊亲王上回说起你的时候,也让我关照着呢。对了,你有那个想法,可以写折子呈上去的——”   说话间办公室里的专线电话想了起来,大帅拿手拎起听筒嗯了一声之后道:“王爷好——”听了片刻将电话递了过去:“找你的,是谊王爷。”   电话换了手后,元帅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了起来,踱步而出。 第四卷 322章 分歧   回到元帅府中后,王士珍心中仍然是久久不能平静,副部长端方的一番话很显然是向他游说些什么,不然他不会以那种很显然的态度去讲述这一场在袁世凯府中看起来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私法会的,自己虽然不是读书出身,但要说信仰,也从没有对佛教产生过兴趣,由于父亲早逝,年幼时在正定城里靠着母亲给人缝针线活长大的他,仍然不会忘记城里佛香寺那个势利的油头和尚那种嫌贫爱富的嘴脸。   在提携他进入军界的叶志超在日本丢人被折,皇帝陛下给了他新的诱人的政治生命之后,他便抱定了决心,这辈子一定不会去做可能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事情,特别是政治,老元帅聂士成的功成身退是他学习的榜样。自己已经是元帅军衔,人臣能够达到的顶峰他都登过了,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遗憾了,而且自己已经五十多岁,等这次战争打完了,安安稳稳做个十年太平臣子就是荣归硌里,光宗耀祖的人,他犯不着去做些皇上不喜欢的事情。   而且那个和尚纯属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妄自猜测朝廷的意思并妄言军政事务,在他看来是该斩的人物,可恨的那个端方居然当个什么珍稀宝贝似的新鲜事儿说给自己听,他想干什么不用多想王士珍也能得到答案。   无非是他背后的主子谊亲王想串联一些人来试图影响皇上的决策罢了。无巧不巧的谊亲王殿下就恰恰在他们谈话快完了的时候打了个电话来,这意思更是昭然若揭了。想到这里,王士珍不由暗暗回想了一遍自己的应付,明摆着不掺合的态度,是不是太不给谊亲王面子了?这小子明摆着日后要承继大位的,自己是不是有必要该给他另外再打个招呼,就说……   就说自己是心于准备八月大阅兵的事务吧,美国总统要来,这京里京外的陆军事务多得吓死人。冯国璋那里倒好,他只要忙活航空队的事务就好了,种种琐碎的事务都要管,还不能出一点岔子,这太忙了,也不是不给谊亲王面子嘛。王士珍就这么想了想,暗暗决定明天还是找端方谈一谈,把这个意思露出来,找个机会再跟谊亲王碰碰头说上两句,这也就差不多了。   倒是皇上那边,也应该去说上两句了,自己不去,自然会有别的人不去,谁知道皇上对这个底下明显要忤逆自己意思的串联是个什么意思?万一要划队的话,自己不去说上两句将来会不会有事?   他是个典型的职业军人,刚刚回到政治的中心来显然还有些不适应,患得患失也是难免的,而且对于政治也能从这些年那些血淋淋的例子中也能收获到很多恐惧。   所以第二天早间递牌子见我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惶恐的样子。我昨晚刚见完载沣和载涛说过这个事情,其实也没太当回事,看到王士珍那个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劝喻了他几句:“这个事不是个事嘛,一个昨晚联也跟他们说了,佛家在我中华不是小教小事,民间多少人信这个啊,联不能剥夺人家的信仰嘛,他们想听佛总归也还是件好事,有向善的心嘛。还有你说的,和尚说些什么,朝中大臣听了言论两句也是正常的,不要想太多,联看溥偀有这个心是有的,恐怕他也想串联些什么来,但联看这没必要看得太重,你王大帅啊,还是个带兵的料子啊,哈哈。好了,联这么一说你怕也是宽心了吧,你要是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朕建议你去找康有为谈谈,看看能不能在公开的报纸上,把他们要串联的那个事儿民间自个先谈谈吧,朕倒也不是太坚持的。具体还是一个机缘二字,这天下不是咱一国嘛,有时候肉摆在面前你要讲个吃不吃,什么时候吃,内外都要考虑啊,这个道理,朕本当是要说给儿子们听的,王大将军你正好说起来,最近又在忙着塔夫脱总统来访的事情,朕也就趁便说给你听听。总体来说你们要展示实力给他看是对的,但也要讲究个策略,天下大乱,总要有人要出来收拾残局的,你入戏太深了就是个不好,所以,朕还要跟塔夫脱一体弄个和平的样子来给天下人看,不然这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弄,朕说了这么多,还是要你练兵那头,给朕留个余地……”一口气说了几方面内容,一大堆的话,说的口都有些干了。   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啰嗦了些,放到过去年轻的时候,也就是提纲挈领其一其二的也就交待下去了,想到这里就自己一笑,朝王士珍点头道:“朕说的也多了,王大帅你怕也听烦了吧,但朕觉着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有些不好对儿子们说的话,尽不知不觉对你说了,唉,一晃眼,朕也快五十了,明年朕便四十六岁了……朕当年嫌翁师傅说话啰嗦,现在可好,朕自己也啰嗦啦。”说着便有些唏嘘,再看王士珍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迷蒙了。   其实德国希望中国出二十万左右的陆军,由一个德方和谊亲王溥偀共同决定的集团军司令人选配合德意志太平洋舰队一起在印度南方占据一片土地,再组建一个精锐的小规模部队派往阿拉伯区域,以帮助德国在阿拉伯地区建立起根据地,指挥官人选他们也已经选定了,就是有伊斯兰教背景的白崇禧中校,德国方面希望在现年之内实现上述的战略意图,这份要求之外,德国人还希望中国忙选定继承人选,以确保中德关系在未来能够长久的稳定和和睦,在他们看来,欧亚大陆的支配权已经牢牢的抓在了中德联盟手中了,要实现这样的意图,中国就必须做出足够的军事支持。   但我手头还有另一份建议书,美国人希望在塔夫脱总统来华期间中美互相尊重对方大洲的权益问题进行进一步磋商,并且美国人明确表示不希望欧洲的战争过早的分出胜负,并特别提到了印度。他们的措辞很小心,“我们敏感的注意到了贵国可能存在的对印度发动军事进攻的可能,出于友谊和利益的考虑。我们慎重的建议大皇帝陛下慎重考虑是否批准这样的军事计划,因为这样的话,整个欧洲的战争局势就将改写,甚至战争会比想象中更早的结束,这于贵我两国的利益都不是一个好消息。我们真诚的希望在印度这样一个特别的地区贵国能够与我国建立起一个信息互通的机制,以避免贵我双方目前基本一致的立场出现不和谐的偏差。事实上如您所想象的那样,美利坚合众国在暹罗战争中的立场,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如果战争的规模继续扩大下去的话,那么美利坚合众国将不可避免的被卷入战争。事实上这是美国人民所不愿意看到的。”   从总参谋部和外交部的美国研究局的分析看来,美国人的想法很容易理解,他们也不是太满意旧秩序的存在的,目前正在进行的颠覆旧秩序的战争显然还没有实现最初的意图,甚至有可能会出现另一种对美国来说基本没有变化的新秩序来,这的确是不符合美国利益的,而美国一直在经营一种美洲以外的超然身份,并试图用这种身份在将来重建秩序的时候实现某些有利于自己的变化。在中美之前处于很默契的等待队列的时期,这种愿望和目的的实现是可以期许的,但是随着中国幅度越来越大的参与战争并获得极其庞大的利益之后,美国的这种策略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美国如果再不调整他们的立场和参与度的话,那么二国将提前获取原本在他们看来在战后再行分配的利益。   而中美之间又有互相认同对方大洲的利益的协定,从美国这种基本政策的些许微调和外在的表露在了直接介入中英在缅甸的争夺战争中的表现来看,英国一定是对美国做出了某些许诺,甚至有可能是与美国之间形成了有关未来印度或者其他区域的相关密约,所以美国才会特别对印度提出特别的警告。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预期的是塔夫脱总统来华期间,印度必将是中美两国外交争夺的重点。   报告最后的建议便是在印度问题方面必须与美国再次重申在罗斯福总统在任期间与中国缔结的有关两大洲利益尊重的宣言,并持续的将之法律化和细化,否则中美之间未来必将因此问题而产生巨大分歧,并进页影响到两国在太平洋地区的利益冲突,这是近期必须提起注意的重要问题。   这在帝国军政高层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类似这样的报告每一个三品以上的军政官员每十天都能收到不少份,随着帝国官员阶层视野和进取心的不断增强。帝国的外交,军事等研究机构也以旬为周期产生一大批报告出来,这些报告与官员们的思想基本合拍,并产生着互动,相信这份报告也是受到近期美国越发的表现出便于欲望的表现是有关系的。   至于印度的军事价值我基本是论调德国人的方案的,在印度南方保持一些根据的性质的支援地区就可以了,随着根据地的确立和印度沿海渐次被海军封锁,整个印度将会进入一个混乱期,根本无需太多的军力就可以完成驱逐英国势力的目的。而如果是激进方案的话,恐怕没有百万人规模的军队是无法完成的。中国的目标是控制亚洲,而并非将整个亚洲并入版图,这与前面中东政策,以及近期对俄国王室的一些支持政策也是一贯的。   只是很多人似乎对这样的政策并不是那么满意,像第二方面军仍然没有对底层士兵做出相应的宣传步骤,一些朝中要员试图在第三方面军方向搞一些名堂试图发动第三方面军的求战欲望,都是与我的既定政策是不合拍的。   而那位道阶和尚的这些言论如果不是他自己妄自揣摩国家大政而故意说出来迎合上层的话那就是有人再把他往这方面引了。   我当然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去再搞什么政治动荡,这本来就是我开始渐次放权以后所能预见得到的,随着军政大权不再像以往那样完全集中在我一个人之手,内阁和军方都掌握了一定的权力后,高层的战略思想方面的分歧是不可避免的。而这也是我乐于见到的,我已经快五十岁了,还能完全掌握这个国家多久?眼前的世界大战的格局是最能培养人才的年代,放手让军政官员们自己去成长,也是对未来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后的国家负责的举动。   这也是为什么善耆忧心忡忡的对我说起皇次子在搞着什么串联,内阁几个总理大臣在试图扩大相权等等种种他看来不能轻看的举动的时候,我都表示继续看着就行了,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来的原因。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未来的几年内,我只要力求巩固并继续扩大早已形成的皇家的巨大的威望和对国民的凝聚就可以了,至于政治格局的慢慢变化,军队越发的表现出鹰的态势,我不想也不能去强行遏制,在军队已经建立起不可一世的霸气和见谁灭谁的自信之后,管得太紧会出事的。   所以,王士珍今天进宫来与我这一番谈话之后。我就感觉到,我也许该适当的松一松口了,军队中已经出现高级军官串联试图改变我的既定政策的行动了,而且他们的这种欲望在政界也有着相当的支持基础。   唯一的问题是这次串联活动的幕后指挥者,乃是我的亲儿子溥偀。他的这种目的有他自己的理由,与其他的军政官员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合拍的。   他似乎是受他老婆影响太大了,我相信他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德国人的利益,德国人的方案我之所以迟迟不予批准,也是出于这个考虑,这个方案几乎是德国人在为他继承大位铺平道路,而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他继承大位后就有成为德国人的傀儡的趋势,更进一步的将来他会被中国自己的力量所吞噬的。中国毕竟不是德国,更不是他的附庸。无论是现在的战争还是战后的世界格局,中国都是独立的一方势力,其他的势力要为我所用,而不是我为他人所用。所以即使我要批准德国人的方案,那也要完全与溥偀撇开关系。   考虑到这一点,我也在绸缪着要跟溥偀谈一谈。   8月没多少天了,整个阅兵部队也在京畿直到天津的这片地域开始驻扎了,各种武器装备和大批的人员开进京津地区,一共二十五万多人的部队全部交由王士珍统一指挥,这位元帅也在与我的一席话之后吃了个定心丸,全力投入到这件事情的准备中去了。   南方的印度战俘各自去了被安排好的路,被我寄予厚望的溥夏并没有表现出太出彩的地方,只是有美国教育背景的他在第二方面军做出强势姿态迎接美国人时表现出赞赏的一面,赢得了军方的欢迎,这也让我欣慰。临行前我对他的特别交代,还是起了作用了。   倒是那位道阶老法师在袁世凯家中的一席礼法会让他赢得了京城各王公大臣的一致欢迎,并继续扩大着他的影响,在两天后谊亲王福晋的力邀下,道阶法师移座亲王府,进行下一阶段的讲礼,这更扩大了他非凡的影响力,谊亲王的家中,也频频有重要官员出入了。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我的耳目,我也从中得知溥偀甚至在这期间频频会见一些阅兵部队的高级指挥官,据说有十一个师级指挥员参加过他王府的讲礼会,而其中的八名受过他的单独接见。在善耆向我特别说明这一点,并力谏我不能再不当一回事的时候,我也有些担心起来,这家伙难道要趁着这次美国总统访华在北京搞宫廷政变?   稍稍想了想后便召见了载洸和王士珍,冯国璋,连同善耆召开了一个五人紧急会议,就塔夫脱来访期间的阅兵部队管理,和进驻及撤离时间等细节问题分别问询了一遍,并就紫禁城的皇家禁卫团的指挥官人选做了讨论,决定非常时期由载洸亲自兼任团长职务,北京城内参与阅兵的两个全装备师应当在阅兵当夜撤离并返回驻地,北京周边各军营提升军备,这方面的事务就由他们四人分别去执行。   安全方面的担忧之外,在善耆的建议下,不得不提前进行一项原本计划还要有一段时间才会进行的事务,那就是让溥偀前往访问新蒙国,顺带往俄罗斯作为皇室斡旋代表,前往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分别跑一趟。   针对我国目前的现状,总参谋部的建议是在新蒙国以西的西伯利亚毗邻地区建立起一个独立的红色国家,而将原来的欧洲部分仍然保留给俄罗斯王室,双方都保留有与中国目前疆域毗邻的出口,要实现这个目标,在目前就必须先扶植一下牌极大劣势的红色政权,除了安排朱加施维里前往东普鲁士张作霖的军中之外,另外就是明面上要采取的对王室政权的支持态度,以为将来的战略服务。   这个计划就这样立即被提前实施了,当晚就直接召见了溥偀,向他传达了这个意思,他的反应一如我所料的——他表示是否应当在塔夫脱总统访华结束后再行北上?或者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溥华岂不是更好?   “溥华他已是一国之王,朕对他亦另有安排,莫斯科那头,还是你去的好。”想了想我加了句道:“这对你将来有好处,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在德国英国事务方面有经验不假,但北方的俄国事务,你总不能以后都交给你大哥吧?”   “儿臣知道了。”他倒也不强辩,垂头应道:“儿子会将皇阿玛的友善带给俄国人。皇阿玛这也是栽培儿子,儿子先头想错了。”   我点头道:“倒也不算错,对了你府上那个和尚讲法怎么样?朕听人说此人有些妄议军政事务的言论,你有没有听说啊?如果是那样,你身为皇子,他在你府里讲礼不太合适,而且你府上进出的人多了,也不太好的。”   “皇阿玛明鉴,道阶法师是儿臣请回府的,也是为福晋她崇佛之心,那法师是说过应当解放天竺的话,儿子只是认为那是和尚们为了迎合朝廷才随口一说的,倒也没有什么太过的言论,总的宗旨还是劝人向善,兼且化点修庙的银子的。”说到这里,谈话气氛比较和睦,他也笑了笑道:“既是皇阿玛说起,儿臣这就回去跟福晋说,让和尚到别处讲法去吧。儿子素来也不怎么太痴迷这个的。”   我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只是交代他三天后也就是7月22日动身,走之前再去总参谋部外交部和理藩院打个转,那边有些配合事务会向他汇报。   溥偀恭敬地行了礼,点头应了便告退了。我望着他躬身倒退出去的样子,心里琢磨着难道之前真是冤枉他了?看他坦荡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心里有鬼的样子。   不过这个人素来看似精明,我就这么望了望,直到他消失在殿门外,我又担心起来,他该不要让人利用了才好。   叹了口气,想了想明天早上还要跟梁启超他们有个关于将来行宪的宪法的讨论会,心头就一阵阵的烦恶起来,拧着脸站了一会儿,才转头吩咐寇连才道:“传旨,着戴鸿慈,袁世凯明天早上递牌子进宫!”寇连才还没应声,我随即改口道:“不,现在就让他们进宫!” 第四卷 323章 预备立宪   戴袁二人进宫时,我已经理清了要对他们谈的内容,和要申明的宗旨,在养心殿小书房内,两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主要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寅夜急召他们入宫见驾了,即使聪慧如袁世凯辈,也无从猜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急事才紧急召见他们。   “朕刚刚与溥偀谈了,他三天后要去莫斯科。”我阴着脸开门见山地道:“朕年纪也大了,你们是国家重臣,朕之股肱,找你们来是有些事情朕没法子定夺啊。”   两人身子微微一动,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我也不说话,便这样看着他们,气氛一时之间尴尬之极。   我特别加意看着袁世凯。他与戴鸿慈不同,戴鸿慈本身就是个光明正大的君宪制的支持者,在我面前他也从来不掩饰自己要求扩大相权的欲望。而袁世凯就不同了,我本身是拿他当总理人选培养的,从地方到中枢,都刻意栽培他在政界军界的威望,但他不知道是由于性格的原因还是什么,他在政治上的态度永远都是暧昧难明,尽管近期以来屡屡有他与立宪派的戴鸿慈和瞿鸿机往从甚密,但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像另外两个人那样清晰的表明自己的观点,而今天,我是决心要看清楚这个人了。   他是个非常具有才华的人,而且我也清晰的知道,他现在当然不会有着什么非分的妄想,如今的情势和历史上的袁世凯所占据的情势有若天壤之别,他如今也没有任何兵权在手,我所担心的只是这个人会辜负了我的培养,他不值得我将他推到戴鸿慈接班人的位子上去。或者他的目标是做一个权臣,但考虑到他的年纪,他绝不会认为他能够熬的比我长久。而且他的儿子们实在也是扶不起的阿斗,所以我对他在私底下弄的那些名堂很是不解。照理来说按照他的智商,他岂能想不到他的任何异动我都能掌握在手呢?   看了两人依然没有回话的意思。我也不由的微生怒意,话都不知道接了么?   幸而撑了片刻后,袁世凯抬头回话道:“臣想不出万岁有什么难以定夺,而臣又能有所进谏的。”   “万岁莫非是为了对印度用兵的事情犯愁?”又过了片刻,戴鸿慈勉强抬头问道。   我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朕为这个犯什么愁?难道是发愁没人去打仗么?”虽是有点奇怪,但仍接着说道:“朕之愁烦,乃是为了储嗣,你们看溥偀和溥夏……”   “万岁……”两人脸上表情立时趋于惊讶,互相对视一眼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难道谊亲王……”   像是被一道雷电击中了一般,我怔在当场,脑中突然就在这一刻明白了许多事似的,但又是杂乱无章毫无头绪可言,强行压制心中的惊讶,颤着声音道:“朕难道早定了储嗣?”随即掩饰地吁了口气道:“朕怎么记不得了?你们说说,朕是什么时候说起的?”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不过两个人尽管又低垂下头,但我还是能够发现两人已经交换过一个慌张的眼神,我持续盯视着他们,等待着其中一个人首先开口。   袁世凯低着头,偶尔会动一下微抬一下,似乎在思索的样子,戴鸿慈倒是一直没动,我慢慢的在他们面前踱步走动着,似乎在给他们施加压力。一边也在梳理着自己的线索……   似乎是有人假传过我的意思了,似乎这两人都天然的认为溥偀已经是实际上的太子人选了。而我在这个晚上紧急召见他们头一句话就是刚跟溥偀谈过,溥偀三天后就要走什么的,他们一时无法弄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们很难开口。   “皇上,臣竟也记不得了,似乎是听人议论过。”戴鸿慈首先出言,我看了看他的眼睛,还算坦荡,但这番话说得着实混帐,我呵斥道:“不记得好啊。那你们在这慢慢想,想出来再说话,是听什么人说说言论,还是什么时候听朕说过。呵呵,朕看你们是听和尚讲佛讲得天错地暗了吧!”   说完不顾两人,回身坐到位子上,看了看两人已经从椅子上瘫软在地跪着,心中一口恶气难以平复,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心浮气躁地拿起战报奏折等文书看着,越看越是烦恶,看到溥夏将在7月底赶回北京,心中不禁深悔对这孩子的培养尽是迟了些。又看到汪精卫从日本发来的奏报上说日本那个什么青年进步日本有人正密谋着要刺杀大正国王,被东京政府知晓了抓了判了,过些日子就要公开处决。汪的情报机关打算利用这个机会,让青年进步日本党发动个小规模的游行,以提升其在日本政坛的形象什么的。但计划报到赵尔巺那边被否决了,两人就为了这么个事情打起官司来,都写了个密折来告状,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看了更是添堵,一生气便掷了手中朱笔,起身对两人出气道:“还没想出来么!你们这种记性,朕要你等何用!袁世凯你先说!”   “万岁明鉴——”跪在地下的袁世凯赶忙抬起头来,启口说了一句之后,见身旁的戴鸿慈也跟着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丝苦笑道:“臣是听内阁书办司少卿杨锐说起的,他言说宫里有消息,说皇上已经早定了大统,诏书便在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太子便是谊亲王殿下……”   “哈——”我抬头一笑,看了看脸上已经被惊讶填满的戴鸿慈一眼道:“怎么,戴卿你如此惊讶,又是从何人处听来的?”   “臣启万岁——”戴鸿慈低头回话,汗水嗒嗒的滴在太湖石的地面上,空洞的声音颤抖着道:“臣没听任何人说起过,只是臣私心里以为。陛下若是有朝一日大行,承继大统者,非谊亲王莫属。”   “还在跟朕耍花腔么!”我一把将书案上的文牒扫在地下,暴怒着吼道:“你敢跟朕这样说话!刚刚还说不知听何人说起,现在又说没听任何人说起,你健忘了么!即是如此,你这个总理大臣还当个什么劲!朕给你体面点自己写折子上来辞了的好!”说完再也不理这两个人,冲步而出,对外面的侍卫道:“两位大人在书房想差事,你们好生看守着。着内务府把瀛台先头几个忤逆种们住过的屋子打扫打扫,寅夜送两位大人去住!”   寇连才最是了解我的脾气,一声不吭的提溜小跑去传旨了。倒是几个侍卫慌了神,怔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我冷哼一声,健步而出向乾清宫西侧殿的皇家书办司页去,我还有一系列的旨意要人拟出来。   “着谊亲王溥偀克日出访,外交部和总参谋部今夜遴选得力随员明日便即出行。”我一连串念出一路上已经想好的意思:“着内阁诸部五品以上臣工,各省行政官员七品以上者,就梁启超或是鹿传霖拟任内阁总理大臣一事七日内拟出电文呈进。两者取其一。”   “首京畿团级以上军官两日内进京至陆军部衙门报道,所有军政事务,一体由同等教化长官兼管。宣醇亲王载洸、恭亲王载洸、肃亲王善耆、贝勒载洵、载涛、王士珍、冯国璋、徐世昌、刘步蟾、刘光第、康有为、梁启超即刻进宫!”   书办们不住的将我的意思拟成圣旨,由不同的人员迅速的向外传递出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善耆和刘光第首先离开,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抓人,善耆手里早就有一份名单,或许他早就在等等着这一天了。所以在众人中他看上去最是镇定,丝毫没有这一番大动作以后的惊奇和不适感。袁世凯这条线五品以上官员十余人,包括现在还羁留在京的唐绍仪,戴鸿慈相对单纯,他属于被人利用了的一型,而瞿鸿机那一线最乱,不仅仅有官员诸如江绍铨,还有他工党里面相当数量的党务人员,这些人又要区别对待,但凡不在朝廷做官居的,今晚一个都不抓。   还有一个暂时不动的,就是溥偀那一条线。他不管有没有问题,他已经被完全排除在储嗣人选之外了,毫无政治智慧,如牵线木偶一样也就罢了,偏偏他还野心十足。这样的人要是承继了大统,将来迟早是祸根一个。   除了善耆和刘光第之外,其余人也分别有任务军队系统的三大巨头要在载洸的协调之下,分别在军队中清洗一批人,而载洸还要立即在北京戒严,立即对军队指挥系统进行甄别和排查,这当然也需要康有为的配合,教化系统和军队情治系统要连续在军队中剔除不安分的因素,要下狠手的要毫不留情。   而康有为的任务是尽快的将宣传机器调整到接下来的正确宣传路线上去,包括军队动员和报纸上我默许下一度放开的对君主立宪体制的讨论等等内容,全部要收缩回去,眼下很显然是有人想利用我的这种放权趋势来做文章,情势让我不能不稍稍收缩一下最初我颇为乐观的脚步。   但立宪的脚步还是要进行下去,只是我必须加强我的控制力度,一切要在我的安排下完成这几年的过渡期,这个步骤就安排给梁启超一直在进行并且已经有相当基础的国体变更的研究了。   之前我还是太过乐观了,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而接下来的连夜的审判也证实了我的这个判断,谊亲王溥偀在这次政变中起着相当关键的作用,在他的计划里,他将利用这次阅兵,与别有用心的内阁诸人发动一场以是否对印度用兵的对我的公开辩论,以争取军队的支持。而之前端方等人试图说服王士珍等老帅的支持,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但是支持溥偀的内阁三个正负总理还另有计划,他们是在得到了溥偀假传圣旨声称他就是太子的情况下,希望利用这次公开质疑我的举动,让我再度大幅度的让权出来,最好就能利用这次机会实现制度上的转变,获得一个溥偀和他们都能够接受的模式,也就是德国的君主制模式。   我已经不能放任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了,这已经偏离我的容忍度太远了,溥偀的计划如果实现的话,那么我几乎就要提前退出这个舞台了,可以想象在一次政变后,我身患重病由太子监国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溥偀和内阁总理集团的分歧产生,在军队忙着进攻印度甚至有可能陷入印度的泥潭的时候,北京发生严重的君相对立,各地就有可能会出现新的变数。还没有完全消化掉的新势力范围就有可能会面临失去的危险。   而溥偀和内阁的斗争之外,还有一个军队的倾向性问题,军队有可能会演变为一个新的独立的并掌握绝对操控性的政治势力,甚至有可能会有高级军事长官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到北京“勤王”,那么我所不愿意看到的军阀混战的中国,又将在我的这个时代重演。这是足以颠覆我过去一切努力的变化,也是我乃至今夜参与此次肃清行动的官员们所不能容忍地。   当然这绝不会影响我渐次放权,并平衡的将国家整体过渡到君主立宪制的决心,这是个历史趋势。我不会因为这次出现的变数而改变我的既定想法,只不过要在这个过程中,更加强力的以我现在还捏在手上的至高无上的皇权去推行他而已。梁启超明天的立宪准备会,我也打算放开听取官员的资格面。并放开让一部分军官参与,而今夜肃清这批人的消息也不会出现在明天的报纸上去,国家还远远没到歌舞升平的年代,在国际格局还没有定下来的时期。在还需要并行预备立宪的进程的时期,国家的稳定比一切都重要。   溥偀就暂且在俄罗斯呆一段时间吧,一大早在安排了总参谋部军情司的新任俄国局局长良弼负责其北上的实际决定权之后,也将在新蒙国软禁溥偀的事务顺手交给他去办,而急召溥夏回京的电报也在第一时间发了出去。   7月21日,在北京城南内阁建筑群北侧的国会管,举行了预备立宪说明会,与会的有在北京的五品以上官员,会议在我的主持下,由梁启超介绍了未来国家政体的动作模式,最迟不会超过1921年。国家将正式转入新政体,其中最显着的一个变化是皇帝将逐步放弃人事任免权,内阁各部级官员由内阁总理提名担任,而内阁总理人选也将不由皇帝指定,而是由全国届时所有有参政资格的政党各自提出提名,并展开竞选以争取全国国民的支持,票数优胜者当选,获得皇家颁发任命的资格,在皇家签署任命书之后,正式当选内阁总理大臣。总理大臣任期五年,并至多连任一届。   而选举的方法则采取近似美国选举人制度,到1921年时国家可能会有超过四十个省份,每个省份根据人口和对帝国的重要性的排名,获得不同数量的选举人资格,全国总计八百张选举人票,由各省分配得到九成五也就是七百六十张,其余四十张,由各近去藩属国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近去藩属国目前有琉球,朝鲜,天海,暹罗和廓尔喀。   选举人的产生办法则由各省的各级咨议会选出,咨议会制度试行了有不少年了,各省也已经积累了相应的经验,从乡镇一级上到县州府,再上溯到省级,层层建立起代表民间意愿的咨议会,并在内阁总理选举年选出与总理任期一样的选举人。   而咨议会在平时也需要对各地方的地方行政官员进行选举,但他们没有提名资格,提名资格掌握在内阁总理大臣手中。以避免地方保护太强,削弱中央的弊端。   一直在京的八百名选举人组成国会,日常内政和外交事务由内阁总理大臣和国会决定处理,对外战争或是应对战争的事务,则由国会处理,由总理大臣宣战。   皇家军队总司令由皇帝兼任,副总司令由内阁总理大臣兼任,形成全国武装部队的最高领导机关,军队效忠皇室,但在平时接受内阁总理大臣的指挥。   从权力分配角度看,内阁总理大臣掌握着行政权,也就是内政和外交的权力,但他对司法层面的权力,却与一个普通公民无异。   而国会则掌握着立法权,国家的各项法律法规,都将由内阁制定,并以钦定名义颁行全国,形成一个规则制度者的集体。代表人物便是国会议长,议长由国会选举而定。   司法权将从现行的行政体系中剥夺出来,由大理寺的各级分支机构掌握,拥有执行法律和行使审判的权力。而大理寺正卿,则由国会选举出来,并由皇家任命。   总体而言,这连续几天的说明会,向听者们了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在,也完全不同于中国历朝历代的政治制度,皇帝大幅度将自己手中的权力释放了出来,所不同的是一批分散释放,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分散着向内阁慢慢释放。   这也是我痛定思痛的结果,与其慢慢放出权力滋养出一些人对于更多权力的欲望,还不如一次性将权力释放出来,并形成无可更改的钦定宪律以明白告知权力的内容。这样倒还可以避免像袁戴瞿等人的半谋逆的小团体。   至于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明白无误的宣告了皇室阶层将逐渐退出权力中心,皇室除了拥有数目庞大的经济利益和大片的皇室产业之外,在权利层面将渐渐成为一个普通人,只是在荣誉上享有着全民的普高拥戴而已。   而将来慢慢就要开展的宣传攻势,也将逐步阐明皇室存在的价值,和皇室对于维持一个稳定的大一统的国家的重要性。   虽然这基本上是颠覆性的消息,但是一些内阁文官居们听了似乎都显得不怎么惊奇或是难过,相反他们倒有点高兴的样子,文官居阶层毕竟是受过英国人政治文化十来年的熏陶,加上整个国家的视野开阔了,很多人都知道,这样的政治体制是未来的历史趋向,否则我一旦龙驭宾天,国家将面临无所适从的境地。   而梁启超也在最后一天的说明会上当众宣布他无意担任目前与鹿传霖竞争着的内阁总理大臣职务,虽然在北京和外省他都有着不少的支持者,与鹿传霖主要的各省支持者中难分伯仲,但他坚称作为国政研究的执行者和负责人之一,他不能担任这样的职务,包括议长的职务和大理寺正卿的职务,否则他将很难逃过以权谋私的嫌疑。   在场者也在我的带头下以掌声对他表示了敬意,并在我的提议下,一致通过了试行选举梁启超为北京地区选举人,也就是国会议员的提议。梁启超也成为中华帝国国会,第一个议员,并在我的第二个试行提议通过后,成为国会终身议员。   趁着这股热度,我也试行按照既定的皇家任命仪式,缺席任命了鹿传霖为新一任内阁总理大臣。   当然这只是预备立宪,从今天起到1921年1月1日,我仍然是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在这段时期内,我将致力于完善这个未来的国体,和保证这个国体的顺德旅行而不落到野心家的手里。这是7月29日《中华时报》头版全文刊载的《钦定中华帝国预备立宪诏》开宗明义就讲明了的。 第四卷 324章 期待转机   行宪的消息是伴随这戴袁瞿三名大臣被软禁的消息一起传开的,没有公布他们的罪名,实际上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去给他们安上什么特别的罪名,具体的原因帝国的政治界都只能靠猜测去领会了。   他们也是想通过行宪来扩大相权的,而我在7月21日正式宣布预备立宪的举动也证明我并无对相权扩大的恐惧,所以很多人都有相当的疑惑,他们的目的与我并无二致,都是要建立起一个以君主立宪制的国家政体为未来走向新的政治格局。   但为什么他们会被软禁在之前关押过宗室未遂政变的失败者的瀛台呢,事实上不仅仅是国内,就连国际上也在为着这件事情而猜测纷纷。而随着中国国家政体的变化,中国在近期的战争中的力场是否会出现某种偏差,以及未来是否会改变目前扩张性的对外政策,都是各国外交界感兴趣的重点。   国内的基调并没有完全确定,一大部分人认为戴袁瞿三大臣等人,是试图立即谋取国家的最高权力,并试图立即挑战我的权威,是以引发了我的雷霆震怒,并为了缓解国内的政治改革的压力,才有了其后的宣布预备立宪的举动。   也有少部分人认为我这是出于公心,并且根据长期的经验表明,在目前混乱的世界局势下,只有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才有带领着帝国走向光明前景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陛下不能容忍戴袁瞿三人团所谋求的立即改变国家政体,立即掌握国家最高统治权的挑战的根本原因,因为皇帝陛下不认为他成为太上皇或者不掌握实权的皇帝之后,统治国家的总理大臣们能够带领这个国家在乱世中继续从正确走向正确。   在一暗一明的政治动荡之后,指望完全没有政治流言传播是不现实的,中国人又向来有传播小道消息的习惯,所以一时之间,尽管报纸上对于预备立宪的基本概念和一些政治活跃阶层对于新制度的讨论。修改建议和一些细节方面的意见等等内容形成了一股新的话题浪潮,甚至盖过了即将在八月抵达北京访问的美国总统塔夫脱的热度的时候,整个京城的政界中高级官员们仍然对于这次政治生活中的震撼性大事保持了一个相对低调的缄默口径。这实在也怪不得他们,但凡在中国政界跌怕滚打过几年的人,都会习惯不急于对政治事件明确表态。因为那实在太过危险了,而且前车之鉴实在是多的数也数不过来。   沉默就是孕育流言的温床。所以在一个预定了几年后的政体制度后,从7月21日这一天开始,到1921年后的今天。这期间一共8年,称之为训政期。   训政期内,我仍然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保证,才能够顺利的让这个国家完成过渡,否则等到我死后再去过渡,国家的前景就是灾难。在流言纷飞的时候,尽管要面临与太平洋彼岸另一个有能力决定这个星球未来的国家的领袖的碰面,但是我仍然要持续的在宣传机器上陆续释放出一定的权力构架变更的信号。   7月23日,刚刚抵达北京的鹿传霖进宫谒见,领旨全权处理国家军政大事,并受权在七日内完成组阁,而初步的组阁名单他早就通过电报送到了北京,内阁总理副大臣一人他提名载洸兼任。而其他各部基本维持不动,显示了他初入京师忐忑不安的心情。   这份内阁名单我当然是不能满意的,这显然是他恐惧心态的结果,当然经过换位思考后,我也能理解他的心理,毕竟这十几二十年来,北京城里的历次动荡和一次次的血腥的政治斗争,让谁都不敢轻易的对突然如从天降的内阁总理大臣职位和伴随着这个职位而来的巨大的权力信以为真而得意忘形。鹿传霖的表现也是正常的老派大臣的表现罢了,而且他快八十岁的高龄和一生丰富的政治经验,让他知道他不过是一个过渡人物而已,因为谁都知道,这个国家不可能是掌握在他手里的。所以他推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副总理人选,也就是载洸。根据预备立宪制度的规定,当总理大臣因故身亡后,由副总理大臣接任总理。他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实现皇帝意图的机会。并且,从他的理解来说,把副总理人选定为皇家圣眷最深,与皇帝关系最密切的载洸,自己置身事外而将人权事权全部交给载洸,才是他这辈子忠心耿耿的为皇家服务的理念的延续。   我自然不会对他有所生气,实际上选择他和梁启超两个都不怎么符合我心目中总理人选的人物来在这个过渡期做总理,本身也是想在我训政期间给国会一个选举总理的机会的,如今到1921年还有八年,今年和明年整个国家大事还要由我完全掌握,而明年各省要完成国会议员的选举,到1915年正式经由国会选而出的新总理正式在我的弱辅政状况下掌承大权,并放手对内政外交进行施政。   鹿传霖这样的老家伙和梁启超这样的没有什么政治威望,但对整个宪政系统都十分了解的人物,正式配合我施行训政的极佳人选。   当然,在眼前看来,可不能让鹿传霖这一份传出去要给人更添话柄的内阁名单对外公布,而我还要施加一些具体的措施来显示我对万民施行宪政的诚意。   在7月25日,宣布了一个1915年之前的训政时间表之后,又接着对外宣布了对戴袁瞿三人及其支持者的无罪诏谕,但在诏谕中以较为明显地言辞表述了之前之所以对三人采取动作的原因乃是在于对国家负责。以及对他们三人妄图发动皇家军队去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斥责。但这次的处理一改过往的雷厉风行,而是宣布三人革去官职,贬为庶人,并剥夺了他们三人在实行宪制后的总理竞选资格和任官资格。   这才算让北京城里的政治流言稍微降温了一些,舆论的重心也被越来越接近的美国总统访华行程所占据。根据海军的回报和美国外交人员的消息。塔夫脱总统的船队将在27日抵达天津,并在28日乘坐陆军部专列从天津抵达北京。   在29日上午,塔夫脱将到紫荆城谒见我,并共同在正阳门广场检阅三军。并发表公开讲话,随后才进入实际会谈阶段。   而军方绸缪许久的展示实力的行动,也在海上首先拉开序幕,帝国太平洋舰队和本土舰队的混编迎宾舰队以八艘战列舰和一艘飞艇航空母舰领衔,出迎数千公里,在夏威夷附近洋面与美国总统的船队会和,并一路护航返回中国,并分别在关岛海军基地,日本仙台海军基地,东宁(长崎)海军基地。巨文岛海军基地完成补给,并将在27日抵达天津。在一路的航程上,帝国海军的各种舰只都显示出了强大的武力,相信已经给美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他抵达天津以后,从天津一路上都将由陆军骁勇善战的第一军第一零一骑兵师完成护卫,并伴随皇家航空队一个中队二十四架驱逐机担任空中警戒,一直到抵达北京。在北京的阅兵式也早已准备妥当,两个师的阅兵部队将展示各种口径大炮,和作战部队使用的各种口径的轻重武器,部分作战缴获武器,伴随着空中皇家航空队的飞行表演,整个阅兵式将向美国人展示出一支强大的皇家军队,陆军两百四十万人,海军近五十万人的常备军队,以及战时需要就能立即扩充到五百,八百,甚至千万规模的潜在战争力量,军方在我的默许下,将在这开头的数天内完成他们的实力展示,为下一阶段的政治会谈奠定基础。   而中美两国的峰会也因其可以在目前状况下决定整个地球未来走势的重要性而吸引了全世界关注的目光,甚至连战争中的欧洲,也有相当规模的记者来到中国,就中美这次事关全人类未来的峰会展开系列采访。   随着英德战事愈来愈呈现出长久战的趋势,中美两国的立场将在相当程度上决定整个战争未来的走向,中国已经表现出了亲德的立场,而美国尚且还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到底是美国说服中国一同维护和平,还是美国被中国拉下水,又或者是美国与中国走向对立面,整个世界划分出两个阵营,这三种可能至少在目前来说仍然是并存着的,而任何一种选择,对欧洲来说都是至关重要。   当然,由于溥偀将被软禁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出去,德国人还没有生出不安来,否则这一分析必然就要加上第四种可能,也就是中国背离德国阵营,虽然这已经绝无可能了,中英之间的冲突已经完全超越了仇恨的境界,到达了利益冲突的层面,而这也是最根本的冲突。   英国的决策层在关注着中美峰会的同时,也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地图上那条叫做索姆河的河流。   在巴黎北方的法国人也准备要在八月初发动一场配合英国人在索姆河流域的行动的大规模攻击,当然,这也是为了应付巴黎越来越强烈的不满,法国人对自己军队的糟糕表现实在是太失望了,军方甚至没有能力保护巴黎的安全,几乎每天德国人的超远射程大炮都会夺走多少不等的平民的生命,在诅咒德国人的同时,巴黎卫戍司令部门口每天都能见到大量的抗议人群,市民抗议军队在征用了他们的汽车之后没有兑现补偿,抗议军队无法兑现德国人的大炮即将被摧毁的诺言。所以,趁着英国要发动索姆河战役的东风,法国人也谋求着在巴黎北方获得战略突破,以改变一直以来被动挨打的局面,并解救围在旦夕地凡尔登方面的形势。   尽管凡尔登方向的防守战役占用了极大份额的法国兵力。但是霞飞将军仍然有足够的兵力来实施他的巴黎保卫战,他动用了42个师,来配合英国人拟定于8月1日凌晨发动的索姆河战役。并形成两面包夹态势的配合阵型。   在这个大包围圈中的,是德军第二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总计超过五十万人的庞大集群,而英法两个方面的兵力相加则超过了百万人,当然,如果计算上马恩河方向投入牵制德军一三两个集团军的三十余万人,整个投入大索姆河战役的英法联军兵力将达到一百四十万人之多,可以说,如果这一场战役再失败的话,英法两国的血即便没有流干,也离这个状况不远了。   而反之,如果索姆河战役能够实现英法联军牵扯德军在凡尔登方向的进攻兵力,并大量消耗德军有生力量的战役目标的话,那么之前一系列的颓势都将一扫而空。战争的天平将首次向协约国集团倾斜。借助着战略地缘的优势和资源的优势,英法完全有可能比德国更加的能熬,并最终熬胜德国。   如果再没有外部势力介入的话,那么完全可以说,索姆河战役将决定这一次欧洲大战的结局。英国人的祈求着胜利,因为如果在欧洲还能收获哪怕一场是惨胜的话。那么在这个全球视野来看,大英帝国还不至于输得太惨。   连年的战争的消耗也让他们花光了所有曾经捏在手上的硬通货和大把的美国债券,甚至已经欠了美国人一大笔金钱,这一段时间的劣势和地缘优势所带来的要照顾面的扩大,让他们比德国人消耗了更多的资源,所以,从资源天平上来看,德国人落后的程度也被渐渐消弱了。虽然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大把的英国人在北美散布着一些耸人听闻的传言。如果英国战败的话,那么欠美利坚合众国的那些巨额债务将永远不会有兑现的那一天。而这件传言正在深深的打击着美国国内那些支持德国的力量。   虽然德国也欠了美国很多钱,但由于在此期间英国一直保持这封锁德国的策略,而德国海军的伤筋动骨的一场两败俱伤的海上战争后也还没有积累起足以冲突英法海上联军的实力,所以这个封锁政策仍然被牢牢的执行着。柏林的军需部长威廉·格勒纳已经在他的额头上增添了好几道皱纹了。   所幸他的首相巴登亲王马克西米利安给他带来了一个松弛眉头的好药:从中国传来的消息表明,中美两国在基本支持教皇本笃十五世殿下的和平计划之后,十分有可能在北京形成书面声明——任何情况下的公平贸易权和公海的自由航行权。   如果这一消息是确凿无误的话,那么这就表明中美两国已经有了打通英吉利海峡与德国贸易的意愿,如果是这样的话,德国将在两个天平上,迅速的缩小与英国的差距。   这一切就要看中美两国在下月就有可能公布的联合声明了。   戴袁瞿三人被递解回家后,也将踏上返回老家的路,戴鸿慈是个传统的书生政治家,他和瞿鸿机一样都素有廉名,在北京也没有什么产业需要处理,戴六十一岁,身体也不是很好,瞿鸿机六十四岁,袁世凯五十五岁,从身体条件上来讲,三个人的寿命都不久了,我对他们的怒意也早早消了,体念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大错,错就错在他们的思想超前了,要真说有什么逆谋,也就是被溥偀利用,或者利用溥偀了。   他们其实也只是政治,是时代的牺牲品而已,所以在忙于会见塔夫脱总统的事情期间,我仍然抽空见了他们一次,委婉的向他们说了几句开解的话,就让他们感念天恩了,分别又赐了几幅字后,三人先后离开了北京。我掐指算了算,戴鸿慈已经比历史上要多活了三年,瞿鸿机和袁世凯也都没有几年寿命了。   三人以荣养开解回乡,与当年的翁同翮一样,照旧发给年俸,荣衔一律不予剥夺,以昭显皇家顾念老臣之意,并通过这个开恩的举动,向外界传递了软禁三大臣事件与皇家施行立宪并不冲突的意思。   而鹿传霖担任总理大臣后,他只是在总理大臣位子上挂了个名而已,具体的实务内政由副大臣张謇管理,外交事务则由恭亲王载滢管着,鹿传霖另外还挂着个咨议国事选举事务司司正的头衔,在梁启超部的协助下,在全国开始为明年的各地方谘议会选举做准备。   这些天里,中国的预备立宪的举动,也引发了美国的高调赞扬,不知道是他们的真心赞颂,还是为塔夫脱总统的访问奠定一个基调。   在日本停靠期间,塔夫脱也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声称他注意到古老的中华帝国在他即将访问前夕,颁行了预备立宪办法,这既为中美两国的友好关系奠定了基础,也为那个古老的国家未来的发展前景铸建了一个坚固的基石,他祝愿在预备立宪的八年里,中华帝国能够在英明睿智而又富怀仁慈的大皇帝陛下的领导下,为未来的宪政国家开创一个美好的局面。在声明的最后,他特别感谢了中华帝国海军舰队的一路护送,并对中美两国海军在一路上缔结的友谊表示了高兴,他认为这种友谊将是太平洋秩序的基石,也势必是全球稳定的基石。   这篇示好的声明在媒体上公布以后,自然是增强了国内对他来访的善意,在华美国商行和公司都在商铺门口打出中美两国国旗,并燃放鞭炮表示高兴和欢迎。毕竟对于在华经营的数万美国人和数百家公司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比中美两国持续友好下去更值得庆贺的么?   比他们更高兴的是德国人,在美国一度表现出立场的动摇后,德国人只能把牵制美国的希望寄托在中国人身上,在他们看来,除了他们之外能够决定这场战争的,就只有中美这两个强国了。而只要两个国家哪怕是表现中立的局面,加上如果中美有关贸易和开放海上通道的声明的发表,这不啻是给了德国彻底击垮英国的机会。   但是英国人显然并不打算让他们如愿,在德国海军利用英国人必须从远东收缩海军以维护本土后,德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在完成了封锁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任务之后,便开始了他们的西进计划,他们的舰队在太平洋舰队司令施佩的率领下,首先展开了对印度洋的征服战。借助这控制在中国人手里的一系列军港的支持,他们的舰队甚至能够深入到红海一带。   这就足够了,他们要的就是在波斯湾的出海口。指望攻击苏伊士运河并控制它,去打击地中海舰队那太不现实了,特别是在埃及还控制在英国手里的情况下。   埃及的事务在艾伦比中将抵达后,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展了工作,艾伦比将军并在这里发现了一个人才——“阿拉伯的劳伦斯”,已经完全融入了阿拉伯社会的情报官劳伦斯上尉。在以系列的接触和商议后,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并得到了伦敦的批准——他要在中东开辟第二战场,以粉碎德国人计划中建立BB(Benlin-Baghdad)生命线的梦想。   “我们与阿拉伯人做了几个世纪的朋友,很显然我们更懂得阿拉伯人。”在艾伦比将军远征军司令部的参谋韦维尔少校在地中海舰队的帮助下成功在巴勒斯坦登陆并开始调整对犹太人的政策后,已经完全阿拉伯化,一身阿拉伯人打扮的劳伦斯开始了他对阿拉伯部族的友好之旅。   历史在造就他的同时,也将造就他的对手——笃信伊斯兰教的白崇禧少校。 第四卷 325章 战争与和平   塔夫脱总统终于来了,这个在北京乃至帝国政军界和民间都持续保持着高热度的话题,终于在这一刻成为现实。这次类似过去那种夷酋万里来朝之类的说法已经不见了,更多的则是对中美这次高层峰会能否最终达成有利于中国的共同协议的猜测,所幸的是,摆出一副谦卑姿态的塔夫脱总统给了新闻界更多憧憬未来的理由。   塔夫脱总统的谦卑表现,是从海上就开始了的。他的座舰BB34纽约号在进入关岛帝国太平洋舰队海军基地云长港后,塔夫脱总统就拜谒了在岛上的关帝庙以及造出来的所谓关圣饮马处遗迹参观,并题写了表示崇慕的题词。   而到了日本之后,他更是率先对与中国政治阶层出现的变革举动表示了欢迎和乐观,并在与中国方面协商后,将他的座舰从纽约号变更到了中国方面安排的迎宾舰队的战列舰则天武后号上,而他的四艘战列舰为首的总统护航舰队则交由中国海军部副部长林泰曾统一指挥。   规模庞大的舰队在经过日本海等一系列的海上演练后,在天津上岸并在当地休息一晚,次日通过铁路在骑兵一零一师的护卫下终于在28日下午时分抵达北京,我亲自前往车站迎接,并送其至颐和园国家烈士公墓附近的国宾馆出席晚宴,并安排歌舞表演,晚间在安排他住下之后,我便回到了紫禁城。   而准备次日阅兵的部队也开始在当夜进京,由于之前曾经出现过的有人试图联络阅兵部队指挥官的事宜,所以醇亲王载洸当夜几乎就没有睡觉,一直与紫禁城内的皇家禁卫团保持着联络,并指挥驻京的第一、二军调动,虽然阅兵部队全部都不得携带弹药,但他仍然放不下心来。有了他这么个稳妥的人选在外面忙活着,我当然乐得轻松,这一觉竟然是这些天来我睡得最香的一夜。   皇三子溥夏也将在次日到京,他在美国生活多年,能讲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今后几天我打算直接用他来做翻译,也顺便给外界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之前一度呼之欲出的皇储人选,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溥偀被软禁的消息仍然被封锁着,为了安谊亲王府那边的心,还特地让正嫔去过一次王府,与王府上下接触了不短的时间,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给王府带去了一点安定。对于溥偀日后当然是要放出来的,目前他所受的惩罚只是对于他所作所为的惩罚而已,中华帝国也不可能容忍将来有一个“德国人”出任皇帝,中德的确是朋友,但毕竟不是一个国家,他对我援助德国的幅度不满,想搞一些小名堂出来,自然要受到一定的惩罚。   塔夫脱总统展现出了每一个初到中国的外国人的惊讶和赞赏,在当晚的晚宴上,他适时的表达了对我的赞颂和崇拜,用他的原话说就是“为中国后世的政治家开创了一个典范,就像华盛顿之于美利坚合众国一样。要知道华盛顿总统是没有子嗣的,而您有着三个令人羡慕的成熟的政治家,这更加是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对于他谦恭的姿态和赞赏的言辞,中方代表包括我在内当然都是十分满意的,在中美战略竞争态势已经完全明朗化的今天,中美两国友好而又敏感的国与国关系,的确是眼下最难处理的国与国关系之一,两国除了溥夏刚刚解决完毕的暹罗战俘问题之外,尚还没有出现任何其他的战略或者利益冲突,尽管英国人在决定放弃亚太地区的某些利益以确保本土和欧洲的利益给两国造成一种战略竞争的关系,但是每个人都有理由相信,中美的长期趋势仍然是和平。   不管对于美国还是中国,太平洋彼岸的对方都是绝难通过武力征服的,所以要实现两国和平相处并实现一些共同目的,那么双方就有必要在外交上保持友好的姿态。   我相信塔夫脱总统这一番谦恭的姿态,的确是基于上述目的的,尽管有人向我提出美国人有故意示弱掩盖些什么的可能,但是我相信,对于中美这样强大的国家来说,在权利金字塔尖的人已经没有必要去故意表现出对另外一个国家领袖的崇敬来实现什么目的了。   塔夫脱总统在晚宴后也接受了中国记者的采访,并代表了他对于中国君主立宪政体的看法,指出了中美两国的选举制度的差异,也就是谘议局的人选同时也是决定行政领袖的阶层,这样会造成立法机构权力凌驾与行政权力之上。不过他也对这个问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这是中国刚刚开始试行选举制度的缘故,而且中国还有一个目前看来还具有超出民主权力的皇室,在近阶段,这样的问题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不管怎样,塔夫脱总统认为中国已经跨出了这一步,并且他相信中国人有智慧能够在未来将这种制度逐渐优化,成为适用于中国这样古老而庞大的国家的优秀体制。   中华时报记者黄远生提请塔夫脱总统注意中国的地方政权与美国组成合众国的各个洲在自治程度上的巨大差异,来赞赏塔夫脱总统所说的不可照搬美国制度的态度。随后他便话锋一转,将问题转向了塔夫脱总统来华的使命上。   “构建一个有效的和平的国际体制,来代替目前这种容易诱发大规模战争的国际秩序,这是美利坚合众国的长期使命。而要完成这样的使命,那么就必须得到像中国这样的大国的支持,我们注意到中国在不久之前就曾经提出过一个类似教皇本笃十五世的和平计划,也正是那份声明,和近期两国圆满解决暹罗战俘问题的合作能力,让我坚信我这次北京之行能够为这个世界带来福音。”塔夫脱说着对和平的期望,并且指出了欧洲目前灾难性的景象:“在欧洲数百万人死于战火,这个数字还会进一步扩大。而且长期的战争也消耗了大量的资源,我们注意到哪怕是在德国这样的富庶国家,都出现了生活物资短缺的景象。所以,要改变这种现状,那么就必须实现和平。”   这种访问当然不会持续太久,而且话题也受到相当的局限,在完美的完成了初到中国的表演之后,塔夫脱总统愉快的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上午,他将在正阳门城楼上,与我一起检阅中华帝国三军。   “我们有维护和平的力量——”指着广场上列队走过注目行礼的炮兵部队,我向塔夫脱道:“正如你所知道的,和平绝不是靠嘴巴喊喊就能奏效的。欧洲还没有消耗完这么多年来积蓄的资源,还没有流干他们的血,我们再怎样叫喊,也不会收到善意的呼应。事实上这也是朕允许我的部队发动南方和西方的攻势的原因。只有战争,才是遏止战争的最好方式,亚洲不应该成为战争狂们发动战争的根据地,所以,帝国需要切断他们继续战争的生命线,又或者给双方对等的条件,否则贵国所期望的新世界秩序,绝无到来的可能。”   天上掠过的是皇家航空队的驱逐机编队,我一边说着,一边和美国人一同仰头看着。塔夫脱在沉默一阵后说道:“陛下决定攻击印度了么?据我的部下所汇报的,陛下的南方方面军似乎已经摆出了这样的姿态。”顿了顿,似乎终于找到措辞似的,迟疑着说道:“正如陛下说的,我们要给他们对等的条件,否则未来将有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   他是指如果印度从英国的统治中剥离开去的话,那么德国人将控制印度洋,他们将形成战略上的对英法的不对称的优势,这样只不过是将一方的优势转换到另一方罢了,印度对于英国实在太重要了。   “自从俄国退出大国行列并退出战争后。”塔夫脱继续他的讲话道:“加上德国人赢得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海战,这改变了很多东西,同盟国集团显然将迟早能够获得胜利。如果陛下坚持要您的军队进入印度的话,那么您将缩短他们获得胜利的进程。”   “怎么?”我笑了笑道:“这不是有利于和平的尽早到来么?”我当然知道,这对于中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无论是协约国还是同盟国,速胜都不符合中国乃至美国的利益,这也是我一直对军队表明无意在近期攻打印度的原因。   美国人似乎也了解这一点,塔夫脱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只是在骑兵部队检阅完毕后,要下城楼的时候,他与我并肩走着,感慨地说道:“在城楼上,我很难不把陛下当作朋友,而不是另一个伟大国家的政治领袖来看待。所以,请相信我的坦率,我们希望在印度问题上,贵国能够保持一个控制的力度。如果贵国不得不投入对印度的战争的话,那么我希望这场战争能够得到完美的控制。”   阅兵式后照例是两国元首接受两国记者的访问,中国和美国的记者当然都不缺乏天真的人,有人居然希望中美两国组成欧洲干涉联军,来迫使双方回到谈判桌上去。这当即引发一场哄堂大笑,塔夫脱幽默地说道:“邻居家两个儿子打架,我并不认为我们有拿着枪迫使他们停止拳脚斗殴的合法性。”   当天的实际接触基本上除了阅兵式就没有我和他单独深谈的机会,所以,下一步的政府间会谈和军方的对等会谈将会十分重要,我也将政府的事务将给了内阁去处理,而军方的事务,则全部由徐世昌全权负责。   下午塔夫脱要去陆军部访问,自有王士珍和冯国璋两位元帅陪同,我则回到宫中,就未来国体方面的问题,继续与梁启超等人做探讨。   却不料当天下午,南方却传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缅甸驻屯军方面第二十一集团军麾下四个士兵在当地街上执勤时,被人设局杀死,而凶手则在一个小时后找到,说是一个在当地呆了十几年的英国人叫约翰的,收买并指使当地的治安维持人员,杀了这四个士兵。第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已经将涉案人员全部逮捕,并正在试图控制部队的情绪。传说部队中已经有人要杀光在缅甸的西方人,为同胞报仇云云。   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军方的情绪的确不容易控制,陆军部方面已经紧急命令第二方面军司令部控制局面,并在缅甸实行宵禁。   稍晚些时候,第二方面军教化部发来电文,表示事态已经得到进一步控制,并实行了严厉的宵禁制度,以尽快肃清治安,在缅的英国移民已经全部得到控制。   而徐世昌也在晚间时分打来电话,就塔夫脱总统下午的行程和讲话做了汇报。从他的说法来看,美国希望就英国亚太地区遗留势力范围问题与中国进行谈判,塔夫脱特别说明了在澳大利亚美国有着相当程度的利益,希望中国对德国施加压力,就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今后地位问题,三方进行谈判。   另外在塔夫脱得知了缅甸的最新事态之后,对王士珍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表示支持中国对英国人实施一定程度的教训行动。   这个变数是我没有想到的,从今天他的言行来看,美国人似乎希望用印度来换取澳大利亚。我指示徐世昌,就澳大利亚问题探一探他们的口风,中国不希望澳大利亚军事化,也就是首先说明中国不希望在澳大利亚出现美国的驻军,看看美国人的回应再说。   而有关公平贸易权力和自由航行权力的谈判也将在明天展开,就这个问题也发了电报给德国,这对于德国能否长时间维持战争状态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这一条得不到美国的支持的话,那么退而求其次,允许中国租用美国货舱向德国维持贸易也是可以的。不过我相信美国也乐于两面做生意,这一条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另外就是还要与德国就俄国在德的前后近百万战俘的处理问题跟德国讨价还价,条件就是中美联合就对德贸易对英国施压,让德国维持一个海上生命线。德国人如果同意这一条的话,那么俄国两个政府的生死,我们就可以在相当程度上维持一个优势的地位,这对于北方维持中欧缓冲区是十分有必要的。   目前中国占据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地区后,这片土地在十几年的消化后,再进而利用这里做基地,影响到中东和乌克兰地区,中欧之间还有这么一大片缓冲地带,这样无论未来欧洲局势如何,最起码在亚洲我已经给后世留下了一个可观的稳固的地盘。   尽管南方的印度和波斯,阿富汗等地区的事务还没有解决掉,但是这迟早会解决,只是目前不是我所认为的好时机而已。随着印度一垮台,其他地区的问题也将随之迎刃而解。而目前有能力在这片地方与中国争雄的,除了英国之外还没有任何国家,即便是美国也不可能,美国如果希望寻求武装进入这片海域的话,他们就必须首先与中国展开全面的对抗。   这也是说什么塔夫脱总统谋求在印度事务上松口,但请示中国暂缓对印度进攻的原因,事实上他们也知道印度迟早将会从英国手中转交给中国,所以他们希望首先营造一个美国有意插手印度事务的假象,而他们的真实目的却是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南太平洋区域。   澳大利亚在我默认的划分方法里,那是准备划给德国人的,中国维持一个贸易优先地位就够了,现在美国人插进一杠子,这就使问题有些复杂化了。但无论如何,一个非军事化的澳大利亚,才符合帝国的根本利益,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区域,帝国不能容忍任何足以威胁帝国的军事力量,而美国人正有这样的能力,到今年为止,他们已经有三十余条战列舰了,海军实力单从舰只数量来说,是超过帝国海军的,这也是为什么海军近些年屡屡要求增加军费的缘故,也是林泰曾一直致力于经营一条岛链防御体系的原因。   现在他们谋求进入澳大利亚,如果在驻军问题上任由他们来做的话,那么美国人将能够直接对太平洋地区的中国势力范围形成威胁,这是不可能接受的。   接下来两天的谈判就围绕着这几方面展开,美国人在经过一轮接触后,提出希望在澳大利亚维持一个小规模的军事存在,并取得一个港口,被中方拒绝后,美国人似乎也意识到这条过于敏感了,但基于他们的利益也必须要坚持,所以谈到后来,就形成了澳大利亚问题与公平贸易与自由航行权的问题捆绑的姿态。   其他问题倒是很快达成了共识,譬如中美双方共同向欧洲派遣军事观察团,并进行和平斡旋的合作问题,中美双方就对等开放新市场,美国商品可以进入中亚,中国商品可以进入南美的谈判,等等这些问题都很快达成了共识。   到了8月1日的时候,世界的目光再次被战争所吸引,中美两国的谈判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双方暂停一天谈判,共同发表了一个中美两国就近期战争局势的看法的声明,谴责了英法方面发动新一轮的大规模战争,致使中美两国的和平努力成为水中泡影,声明指出中美双方作为和平的扞卫者,将会在尽可能快的时间内,向交战地区派遣联合军事观察团,就双方的战争及战争所造成的危害,向两国政府和人民发回公正和客观的报告。声明指出,中美双方再次呼吁交战双方保持克制,避免战争进一扩大,在近阶段,中美两国保留采用任何方式结束战争的权力。   英国人或者德国人当然不会将这样一份有着威胁含义的声明看得太重,双方第一天的交战可以用人山人海四个字来形容,英国方面投入了44个师,在索姆河一线对德军的右翼发动了突袭,在坦克和炮火的支援下,成千上万的步兵展开了对德军阵地的突击。   配合着英国的攻势,法国人也在巴黎北方组织了一个集团军规模的突击行动,27个步兵师向正对着的德军第二集团军防线发起了全面袭击,并成功的在当天摧毁了一门长期威胁巴黎安全的超远射程大炮,并在当天将战线向北方推进了近20公里,这对于法军来说,是一次了不起的胜利。   但是在凡尔登方向指挥近六十个法国师的贝当将军显然运气不够好,他们落到德军手里的第一道防线如今也成了他们进攻方向上的难题,而且德军的炮兵明显要比自己强,德军第五集团军甚至利用风向首次采用了化学武器,成千上万的法国士兵在吸入彩色的气体之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呕吐和眩晕症状,并不得不停止进攻。   德军趋势攻取了几个据点之后,才就此罢手,这也使得在法国境内的战争中,德军获得了唯一的一个亮点。   在整个欧洲的战线上,随着英国派遣了更多的远征军进入战场,整个战争态势第一次出现了对协约国集团的倾斜。   英军同时还在中东地区开辟了第二战场,一些阿拉伯部落在他们的情报人员的策动下,展开了对BB铁路的破坏行动,这让柏林非常恼火,那是他们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所以,他们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东方。 第四卷 326章 分赃   战争是政治的外延,而权力本身以及构建权力的过程则称之为政治。在国际政治领域,目前阶段旧的国际秩序已然倒塌,而新的国际秩序尚未构建完成的时期,正是构建权力过程最紧要的关头。   政治矛盾的爆发,在欧洲已经有了一个范例,战争正在撕破每一个国家的面皮,卷入战争的两大集团正在欧洲乃至更大范围内,扩大着他们交锋的阵线。协约国集团在索姆河战役发动之后,又接连发动了巴勒斯坦战争,英国和埃及的军队在地中海舰队的帮助下,在巴勒斯坦完成登陆,在艾伦比将军的率领下,埃及英国远征军对土耳其的南方领土发动了攻击,以配合另一部分远征军在巴尔干半岛的登陆行动,进而完成对巴尔干半岛的解放,解除奥匈帝国对意大利,希腊等国的军事威胁。   奥地利对意大利的反击战争已经顺利的将战线推进了意大利本土,意大利军队糟糕的表现让开战伊始时协约国集团对于南线的战况颇为放心,但现实情况却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意大利这个最后时刻才加入阵营的盟友。他们已经不得不面对奥匈帝国突破勃伦纳山口这个意大利东北部最后的险要之地的现况,意大利在战争伊始所获得的那些便宜尚未捂热,就面临着老本就要输光的困境。对于英法来说,一个由军队不满阶层组成的新的意大利势力,目前呈现出一种可以取代王室的可能。   从整个欧洲对德国的包围攻势来看,意大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意大利和希腊一旦沦陷,那么整个南欧就将整个陷入德国的势力范围,而德国人所谋求的联通欧亚大陆的BB生命线将进一步稳固。而整个欧洲除了已经退出战争的俄国人之外,协约国仅仅只剩下英法一个半国家可以继续与德国争夺的了。所以,在策动索姆河战役来解凡尔登的围,发动巴勒斯坦战役来重建包围圈之后,他们还有必要再帮意大利人一下,在地中海舰队的帮助下,近十二万英国远征军进入意大利,帮助意大利军队重建前线的防线。出于政治的考虑,英国人也与现在看起来还不是那么强壮的意大利国家法西斯党保持了联络。为了南线的安全,如果有必要的话,英国可以帮助他们实现攫取政权的愿望。   而在法国本土方面,索姆河战役创造了一个惊人的记录,在第一天的战斗中,有6万名英国远征军士兵倒在了异国的土地上,英德双方的坦克和机枪,配合上战壕铁丝网防御体系,让处于守势的德国人在第一天的战争中获得了战术上的胜利,但是英国人仍然实现了部分战略意图,德国被迫从第五集团军抽调部分兵力来加强西线的防守,这样也就减轻了凡尔登一线法国人所面临的压力。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贝当指挥的凡尔登战役在这一天损失并不是很大,虽然贝当很恼火的认为如果不是德国人使用前所未见的毒气的话,他有理由相信他的部队将能够收复一些失地,但战场是没有如果的,不管怎么样,德军已经从第一阶段的措手不及中醒转过来,并开始谋求发动针对英军这一轮攻势的反击。   奥匈帝国的军队目前完全交给了奥匈帝国总司令赫岑多夫元帅指挥,在德国方面的建议下负责进攻,如今看起来地位突然重要许多。意大利的奥地利集团军数量从一个增加到了三个,奥地利人也重提当年茜茜公主被意大利人刺杀的旧事,发动了更多热血的奥地利人开进了亚平宁半岛,而巴尔干半岛方面则由于战争的基本结束,军事任务只剩下了维持治安及占领方面,所以在留下了一个集团军以配合土耳其和保加利亚人控制巴尔干半岛后,他们将主要的作战目标放在了征服意大利上面,并将与英意联军形成新的对抗均势。   在西线方面,德国人在顶住了英法联军的第一轮攻势之后,也开始准备发动新的一轮反攻,德皇再次发表动员讲话,表示希望能在巴黎度过新年,虽然这在现实上实现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这毕竟给了前线部队压力和士气,并且他的讲话也为他的军队带来了数十万新生力量。新的预备役部队开进了比利时和法国,为夏秋季攻势做好了人力准备。在凡尔登方向,威廉皇太子也亲自抵达前线视察,并慰问了在第一天的防御战中建立功勋的士兵们,总体而言,德军在这一阶段的战争中有所损失,但问题都还不是太大,只要南线还没有出现大的混乱,即便中美两国很快就将通过的就公平贸易和自由航行权力的宣言不能及时的产生作用,那么德国也无需为未来担心。   从中国方面,德国人也获得了美国的新要求,美国希望在澳大利亚实现他们的战略目的,这与德国的世界政策是有所抵触的,中国方面的意思是如果德国需要,那么中国可以坚定的表示拒绝,而在印度方面,中国方面则摆出了军队在连续作战后需要一个休整期,且需要避过夏季作战的理由,希望与德方再次就印度方向的作战计划和规模做总参谋部级别的探讨。   为了应负英国人在巴勒斯坦的攻势,德军除了加强对新生的阿拉伯王国的政治攻势之外,也向土耳其南方边境派遣了以克莱森斯泰少将率领的一个军。由于担心这种举动有可能会触沙特国王的缘故,应德国方面的请求,第二方面军派遣了以白崇禧少校为首的一个军事观察团前往阿拉伯地区,就英国军队进入阿拉伯领土和德国帮助阿拉伯传统敌人土耳其的问题,与沙特国王展开接触。   从法理上来说,英国并没有承认阿拉伯王国,所以相信沙特方面对于英国人此番的动作不会感到太愉快,但是力量的悬殊和国家新生的现状,会让他有可能去选择一种权宜的对策。当然,如果他有一个相对纯洁的外力的帮助介入的话,这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变化。也正是基于这个判断,总参谋部批准了白崇禧计划,也就是发动并指挥阿拉伯军队,为建立独立统一、领土完整的阿拉伯国家而努力,并实现中国的政治军事目的的计划。   对阿拉伯来说,英德都不是单纯的朋友,也不是单纯的敌人,只有中国才是一贯的无私帮助者的角色。而且中国每次派遣来到阿拉伯的军政官员,都与自己抱有相同的宗教信仰,从这一点上来说,沙特国王甚至完全可以把中国看成一个强大的伊斯兰国家。   这一轮的政治及军事的冲突和各方面的应对对策,都将在未来的一两年内产生深远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决定未来数十年的世界格局走向。所以,尽管我在面临着另一场与美国人的政治桌面上的角力并双方都勉励维持着不要将这种角力军事化的同时,我仍然要与外交部及总参谋部的部分人员就与德国之间的合作关系保持着持续的关注。   尽管在国内因为对德的合作程度和力度问题上,有着很多的不同意见,包括皇次子溥偀之所以闯出祸事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但我始终不认为中国应当一门心思的把所有的力量用在与德国的全面合作,或者德国人需要什么就给什么帮助的程度,这样做不能够实现欧洲战争中国发展的战略目标,一个衰弱和混乱的欧洲才符合中国的长远利益。尽管欧洲最终要走向和平,但是谁都不希望欧洲在修养几年后又走回到英国时代的欧洲,那样对于中国来说,是没有半分益处的。   正如美国人的赤裸裸的言辞所说的,尽管他们喜欢和平,但绝不是现在就立刻以和平取代战争,德国在国力不受大的影响的情况下,迅速摆平英国之后,他们必然会持续追求他们的世界政策,与中国或者美国的利益冲突,几乎不用怎样多想就可以得到答案。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对德国人的恐惧也是一个常见的思想,一个四分五裂的德国在统一后短短三四十年,就能积累起与统治地球四百余年的英国相匹配的国力,如果再让他们迅速的赢了这一仗,他们将会以怎样一种姿态去统治这个地球?当然,与其说是恐惧德国本身,还不如说是恐惧他们即将带来的与过去英国人差不了多少的旧秩序。人类生活在这样的秩序体系下太久了,新生力量都需要变化,所不同的是德国希望取而代之,而中国和美国看起来是希望以一种新的平衡体系来取代一极独大的秩序。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双方都观察到英国在投入了数十万人的新生力量开辟不同的战争以试图对德国获得决定性的胜利但都没有收到明显成效,相反英国人还在第一天就赔上了六万条尸体之后,中美双方迅速的恢复了谈判,并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谈判的进程。在8月4日,双方发表了第一个联合公报,中华帝国皇帝与美利坚合众国总统联合向世界要求一个公平贸易的秩序,和公海自由航行的权力。虽然声明并没有提到英国或者德国,但谁都知道,这代表着中美这两个有能力决定未来的国家,已经继中国对英法俄宣战后,一体对同盟国集团表示了支持的态度。   英吉利海峡的战列舰封锁将被中美两国无视,而中方也在这一点上正式向美方申明了这其实是有利于美国而对中国没有任何益处的宣言,因为中英实际处于战争状态,事实上战争伊始的1912年,英国就悍然击沉了中国货轮敖广号,将来的所有的贸易货运船只,中方的货轮除非悬挂美利坚合众国国旗,否则英国方面不可能对这些货轮表现出任何形式的尊重。   以这一点为突破口,美国人也爽快的认同了中方提出的澳大利亚非军事化的条件,只不过他们也希望中方能够确保中国和德国都不会对澳大利亚形成实际占领的局面,美国希望澳大利亚能够在摆脱英国的统治后,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民选国家,这也与中方近期表现出来的对民主的尊重不谋而合。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下,中方当然也不便再加以拒绝。双方于是在8月7日共同签署了政府间申明——《中美关于澳大利亚地位协定》。   同时签署的还有一揽子关于互相开放市场,对方大洲对等移民待遇,北京——华盛顿热线电报协定等等协定。中美双方并对欧战问题签署了一份秘密条约——《关于战后世界的若干意见》,这基本上算是一份草案,就中美之间在未来欧洲被大幅消弱之后的世界秩序问题做了若干约定,条约基本上形成了中方对亚洲的优先地位,非洲的中美对等权益等若干前瞻性约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一份瓜分世界的约定,有效期则保持到我驾崩的那一天。而在欧洲战争的问题上,中美两国军方官员也签署了一份双方军队都不进入本大洲以外的战场的对等承诺书,郑重表达了对对方直接介入欧洲战争的担忧心理。   当然,这是见不得光的,中美之间长期以来的默契配合积累起来的政治友谊使得双方能够在这方面的问题上畅所欲言。美国显然不打算在亚洲问题上持续激怒中国,他们转而将目标转向了非洲。而在公开层面上,中国、美国以及之前已经表达过和平意愿的梵蒂冈教皇国的代表也共同发表了一个《和平呼吁》,再次表达了希望欧洲各国能够保持克制,回到1900年北京宣言所提出的以和平方式解决国际争端的道路上来。   这也奠定了未来世界两极格局,中美两国在经过数十年的合作和双方军事透明化的步骤之后,也充分了解了对方的不可征服性,所谓合则两利。在目前阶段下,如果中美双方不像现在这样抛开一切小的分歧的话,那么必将错过这样一个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如此的黄金发展期。   美国与中国不同,他们对土地的渴求远远不如中国人,在欧洲这两年的战争进程中,他们忙着收服南美洲那些英法德遗留下来的商业和政治地盘,在墨西哥出现新的变数之后,他们又忙于在军事和政治上对新生的墨西哥政权施加压力。到了今年局面大体上算安定下来了,他们才有能力和野心去谋求美洲以外的实际存在。   这与中国的情况基本类似,只不过亚洲比起南美洲大了许多而已,所以中国当然没有完成实际控制亚洲的使命,也需要欧洲更长的战争时间来给自己去扩大的势力范围的机会了。   事实上摆在中国面前的国际任务并没有多少,除了德国人持续要求的印度方面的军事行动之外,第一方面军在忙着构建东面的陆海空一体防御体系,皇家航空队也获准得以扩编成皇家空军,由飞艇部队出身后转至航空队服役的冯如出任空军装备部长兼空军副司令,而司令职衔依惯例交给了载洵贝勒。空军目前的投入经济压力比起海军人简直不值一提,持续的扩编也在情理之中,尽管没有实际战争的需求,仅仅是为了扶持航空工业的考虑,空军在五年内向国内四个航空工业公司提交了七百架各型飞机的订单。而海军方面则在林泰曾海军上将的主持下,一直在建设和完善岛链防御体系,飞艇母舰也扩大到了五艘,用以外围警戒用途。而陆军方面则配合海军建立起岛屿防御工事体系,并构建一定数量的海岛机场。帝国唯一一个没有参加大规模陆上战争的方面军在防御体系的构建方面,找到了发挥自己力量的地方。   第二方面军仍然维持着一个弱控制的力度,这也反应出我心中其实也没有拿定主意是否要对印度发动战争以彻底打击英国,第二方面军的指挥官人选都没有发生变动,各级军官普遍都有提升后,他们实际上是处于一个海外驻屯军的位置,并协助两教体系的派出人员建立起行政系统而已。   而第三方面军则基本上维持着过去的巩固国土任务,并持续对阿富汗和波斯进行了军事支持,阿富汗的王子殿下阿曼努拉已经彻底被赵秉钧抛弃,在王室中当然不会太缺少野心家,很容易的赵秉钧就找到了一个叫纳第尔的王族子弟,并秘密帮助他训练了一支军队,随时准备发动政变推翻目前的亲英政权。在波斯方面,北方政权也得到了相应的帮助,军火和基层军官的直接帮助,让北方军队有了对抗王室军队的能力,赵秉钧的目标是以控制军队来控制这个国家,所以,波斯国目前的军队对抗基本上是处于一个相持阶段,南方的王室和各部族的努力的军队与北面的资产阶级军队堪堪打了个平手。   赵秉钧现在也需要忙着西疆分省的事宜,他的权柄之重,窜升之快,也引起了北京高层的些许不满,屡屡有密折奏他有不臣之心,他也写了几次自辩折子请示调回京城以避流言,但是我仍然希望他将西疆分省和行政官员推荐事宜安排好了再说。在目前体制下,封疆大吏想要造反几乎是不可能的,军队是国家的,后勤是统一供给的,军火被服等等等等,全部都是由北京统一安排供应的,士兵也是有服役期的,来自不同省份的,按照以上条件,封疆大吏如果指望底下的军队跟着你去造反,除非你能够将这些人洗脑洗的这些人看你比看亲爹亲娘还亲。虽然这也不是不可能,漫长的时空中也有例子可循,但在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谁有那个本事。   但是作为一个控制地方官员的小小帝王之术,用之以加强忠诚度的反效果上,却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赵秉钧在赴西疆任前的穷途末路,到今天的权倾一方,这一切都是我给的,而今天我仍然对他信而不疑,以他一贯的为人来说,他只差把我当亲爹了。所以,我有理由想念他能帮我把中亚这一片的事务搞定,而在塔夫脱总统访华期间,他也有了一件新的任务,也就是紧密观察英土之间的战事,必要时候可以接受土耳其方面可能提出的援助请求。   对于第四方面军来说,战略方面的事务已经完成,除了巩固国土和守卫边疆之外,他们别无更多的任务要做,虽然中国对于俄罗斯目前的两个政权都有一定的接触和帮助,良弼更是前往莫斯科与沙皇陛下就支持他们的内战事宜进行接洽,但第四方面军绝无直接军事介入俄国内部事务的计划,在计划中,如何有效利用好在德国的那近百万俄国战俘才是真正可行的事情。   从与德国方面的初步接洽结果来看,张作霖的回报结果是德国方面可以让出四十万的战俘交给中国方面管理,其余的战俘工业生产线上正亟需他们的到来,这个数字绝不能算小,而且德方还承诺将来可以以意大利或者法国等国的战俘填充缺口,这个数字不会进一步缩小。有了这四十万人,加上一些卓越的领袖人物,圣彼得堡也许可以将目前的劣势扭转。   在新蒙国停留了四天之后,良弼的西行代表团里就增加了一个人,从圣彼得堡被逮捕,被判流放近十年后,朱加施维里同志再一次闻到了俄罗斯的气息。 第四卷 327章 物是人非   遭遇了这一辈子当中最严重挫折的皇次子溥偀也在几年后再次见到了当年他颇为看不起的大哥,如今的新蒙国国王。   北京到蒙京之间的铁路尚在修筑之中,一路上看着施工的俄国、日本以及中亚等地的那些施工的劳工们在士兵们枪支的胁迫下辛苦的劳作着,已经感觉到良弼对自己态度的变化的溥偀偶尔也会生出同样的悲哀,这种感觉在良弼离京后即行在火车上向他宣明密旨后,更是强烈。虽然良弼照顾他的面子,整列火车上知道这件事情的恐怕也没几个,但溥偀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随着报纸等媒体上他出场次数的减少,谊亲王府供应规制的下降,以及良弼到俄国以后传回来的新闻上没有他溥偀半点关系,他的命运也不会能够继续隐瞒多久。   在离京之前,他已经知道内阁三相已然遭遇软禁的消息,其后三人被释放他还是听良弼说起的,笑嘻嘻的良弼语气倒是和婉,但词锋之难听差点让他有点吃不住要发起火来:“万岁爷还是顾念旧情的人,今儿奴才接到消息,说戴相、袁相、瞿相都已经放金还乡了,王爷是知晓过往的人,万岁爷年轻的时候,没准要杀多少人呢。如今这个样子,谁能说这不是皇上的恩典呢?所以啊,二阿哥您也别多想,您的王爵仍旧保留着,奴才们还是把您当主子看。主子爷到了蒙京后,好生的想想认错的道儿,多体贴着万岁爷点,兴许有朝一日皇上开恩,主子您还是咱的主子爷。奴才们知道坐火车不是件爽心的事儿。主子有什么缺的吩咐下来奴才们就给您张罗,但就一点儿,下人们口不严实。主子要是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话传了出去,奴才掉了脑袋倒还是小事儿,奴才过去是镶黄旗下的,为主子掉个把脑袋也不算怎地回事,但怕就怕主子您的意思遭小人们给传歪了传到万岁爷耳朵里去,您这吃苦遭罪了可怎么办啊。”   他这么一说,溥偀就知道这几天忍不住在车厢里朝下人们发些邪火,骂了几句不该骂的话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但他也不怕,正经八百的金枝玉叶龙子凤孙。满洲人还讲个气度,就是天塌下来脸上也不能挂着慌,喷了口鼻烟轻蔑的一笑便算是过了。良弼脸上被喷了一脸,便是愣了一下倒也不生气,笑了笑便出去了。   到了库伦几天后又辗转换乘汽车到了楚库柏兴,又换乘新蒙国的马车到了蒙京时,西面的战争态势在8月初稍稍勃起了一阵后,又陷入了旧有的沉闷对峙格局,倒是中东地区的事务呈现出了蓬勃的迹象。英军在艾伦比将军的率领下,频频将一些看上去对同盟国集团不利的战果呈现到了新闻纸上。帝国曾经一度非常接近的阿拉伯王国,开始呈现出了向英国倾斜的立场,这也让溥偀略微显得有些焦急起来,他请见过溥华几次,说的都是这个问题,溥华对他说的显然也表示认同,但就是一条底线——不对北京上书奏述,也不肯代奏。溥华这人的性子看上去温和,但内里却是刚硬的很,你再迫他,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再加上现在主客形势早已不是过去在北京的情势了,说多了溥华起身就要走了,只是吩咐左右好生待自己这位远方新来做客的弟弟。   这一来二去后,溥偀便就着自己知道的那一点可怜的信息,顺着平日里每天从自己王府里的王妃和一些个德国参谋们的思路,再加上三分悔过和想念皇阿玛和母妃的内容,写了一份洋洋数万言的折子,下定了决心要在下次见溥华的时候,拜托他将这份折子送呈到北京去。   谁料当晚溥华看了之后,便不顾自己弟弟如同看着累世仇人般的目光投向自己,就这么凑在灯下,一把火将溥偀辛苦了几天才写出来的折子烧了,一面吩咐按着溥偀以防他袭击自己的侍卫们放开溥偀,一面沉沉地叹了口气道:“老二,你还是没长进啊。你这是想气死皇阿玛呢,还是害死你大哥我?”   溥偀冷冷一笑道:“你烧了便烧了,不肯帮忙便不肯帮忙,不讲兄弟情意便罢了,尽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做些什么?”   “兄弟你也知道皇阿玛的旨意,你在蒙京我除了不让你外出之外,可有半天亏待过你?”溥华又是一声长叹道:“做哥哥的是怕你误人又误己啊!内阁三相都误在你手里了还不够,你还要搭上你大哥?你还不知道皇阿玛此番惩处你的深意何在?溥偀,你是我中华的皇次子,不是德意志的皇储啊!你好好想想吧,为什么万岁爷一面说着不打算对印度用兵,一面放任第二方面军在南方放羊?你以为皇阿玛真像你们想的那样控制不了军队?笑话!那是皇家陆军!”说着站起身来道:“过去我还在北京的时候,你防着我怕我夺你的位子,现在我到了蒙京了,你还怕什么,怕三弟么?非要串联什么军队?皇上一面拿了有意立宪的三相,一面又紧接着宣布预备立宪,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道理?皇上是怕你啊……”   “怕我?”看着不仅仅是地位今非昔比的溥华,这一番振聋发聩的责骂让溥偀怔在当场,喃喃发问道:“我绝无对皇阿玛不利的意思,他老人家仍旧是我中华的皇帝……”   “你还是不懂。”溥华摇了摇头扔下一叠邸报道:“好好看看吧,他老人家的本事,你若是十成学足一成,你今天也不会在这里了。他老人家是怕你把国家祸害了,而你这份折子——”指了指那摊灰烬道:“仍旧是个祸害国家的样子!你说我要是帮你呈了上去,万岁爷会怎样想?就你这样还敢散播谣言说你已是内定了的储嗣?二弟,你好生想想若你的逆谋当真成了,国家会是怎么个样子?”说完便转身而去,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溥偀。   捡拾起那一大卷邸报,最上面正是自己这一路来最看不顺眼的良弼的消息。良弼在莫斯科高调宣布,中国将履行刚刚结束不久的北京中美峰会关于和平世界的倡议,自己则有幸成为这项计划的第一任执行者。他的任务是斡旋俄国的内战,在莫斯科良弼得到了沙皇陛下和政府首脑的高调接见,良弼带来的见面礼便是一批俄罗斯紧缺的生活物资,包括粮食和部分药品。他并在莫斯科发出呼吁,在冬季不适合作战的季节里,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双方能够派出代表到北京参加和平会议,以寻求和平解决俄罗斯国内同室操戈的内战状态。   而另一份文件也表明,中华帝国特命全权代表白崇禧少尉已经抵达了利雅得,与阿拉伯王国国王沙特陛下就阿拉伯国境不容用作帝国主义的战场问题进行了探讨。并共同发表了和平呼吁,希望英国埃及方面和土耳其方面停止在阿拉伯王国境内的武装冲突,沙特陛下也呼吁阿拉伯子民们不要为殖民者之间的打斗充当炮灰,阿拉伯人民应当团结起来,在王室的带领下,为建立一个统一、强大、独立、自主的阿拉伯国家而奋斗。   随后的则有很多不好的消息。譬如暹罗英国人煽动土著杀死士兵案件,德国海军开始展开对印度南方海岸线的炮击,中国僧人在前往印度途中被当地土著杀死,阿富汗发生一次未遂政变等等事宜。他开始还能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但越到后来,他越发现离开了府里那些德国参谋的襄助分析,他几乎有点看不明白这世间的事情了。   这是怎么了?自己的子民在海外受着欺辱,还一个劲的呼吁什么和平。第二方面军准备了很久了,打个印度还要准备多久?何况只是要在印度南方占一块地方而已,要用多少兵力?自己在阿拉伯经营了那么久,送钱送物的那么多心血费了出去,怎么看上去阿拉伯还没有称藩的意思?就这样还跟他们一起弄什么联合宣言?应该准备着揍他们才对啊。想着想着,又想起溥华撂下的那一席话,原本有些分明的思路,又有些模糊起来,他心里不由一阵恐惧,难道自己这一路憋闷下来把自己憋傻了?虚望向南方的方向,溥偀瘫软在地。   溥偀逐渐的迷乱了自己的思想,但朱加施维里同志却一直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信仰,自从接触到那个还是想之后,他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理想,甚至在形势最不好的年代,导师和自己先后被捕入狱,导师又在南方的格鲁吉亚被秘密处决的时候,他都不认为自己的理想会有实现不了的可能。在日本北方的岛屿呆了近十年后,他也长进了不少,也想过道德在北海道开始自己的实验,但他始终还是认为自己的根在俄罗斯,也只有俄罗斯这样伟大的民族,才能够率先给全世界做表率。   在将一本叫做《无政府主义还是社会主义》的着作底稿交给了中国方面的同情者们交付印刷出版之后,他带着他对目前革命阶段所遭遇的挫折及其形成的原因,来到了莫斯科,并且很快就要到达革命的圣地——圣彼得堡。   在他看来,目前革命的糟糕状况,是与其领导者的无能和选择了错误路线是分不开的。托洛茨基与其说是一个革命者,不如说是一个极端自由化的无政府主义者,他的同僚,目前主管着革命区域军政大权的季诺维耶夫和加米涅夫等人也是贯彻托洛茨基路线的坚定分子,这导致了他们与工农阶层的脱节,并且不能够正确处理好工农阶级之间的事务,不能够凝聚工农力量来夺取全国革命的胜利。   目前的弱势状况,正是这种错误路线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的结果。而要改变目前的现状,就必须首先改变路线。他已经向良弼委婉的表达了这一观点,良弼对于他的要求,并没有做出明确的支持允诺,只是说作为一个斡旋者,是欠缺更改被斡旋一方领导层的资格和能力的。只是看上去很是友善的良弼仍然给了他一条颇为诱人的建议——良弼知道在德国的东普鲁士乃至波兰、立陶宛地区,有很多的俄国战俘掌握在他的私人朋友张作霖的管辖之下,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可以安排他去德国一趟。   朱加施维里同志谨慎的接受了这一建议,并表示如果圣彼得堡的情况不是那么好的话,他愿意前往德国一趟。   而现在,他已经决定了要前往德国去了。圣彼得堡的同志们似乎对他的归来并不是很欢迎,原因在于他的那份《无政府主义还是社会主义》的着作直接攻击了他们的领袖托洛茨基同志,并且他们认为朱加施维里同志保持着一种错误的看法和路线,还有强迫同志们接受的强烈欲望,这样下去是危险的。所以朱加施维里并没有得到政治局会议的欢迎和重用。他仅仅获得了一个圣彼得堡党委会委员和工农兵苏维埃执行局常委的职务,这对于他的期望来说,相差实在太远了。所以,他希望能够另辟蹊径,在德国带一支真正完全由党领导,完全能够发挥出工人阶级战斗力的部队回到俄国,来帮助实现全国革命成功的战略目标。   所以,在9月中旬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德国的境内。在这里,他获准与数千名正在帮助德国军工厂制造子弹的俄国战俘见面,并融入到他们中去。   而这个时候,德军已经从8月初的被动中扭转了局面,整个东欧德占区形成了一个生产的大后方,俄国的衰弱给了德国一个庞大的战略纵深,无数的工业设施开始在这里兴建,并源源不断的通过发达的铁路线向西方前线运输着战争必须的物资。随着中美联合就英国封锁海上通道施压的声明发表,德国一片景气的景象,所有的工厂都在加班加点。很显然,前方军队正在酝酿着一场大规模的反击。在这样的环境下,最容易产生最坚定的战士,朱加施维里对他的新环境很满意,尽管艰苦了点,即便是得到了中国人特殊的关照,他也要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以上。后来为了纪念这段像铁人一样工作生活的岁月,他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俄文“铁人”,而他的工友们,也开始渐渐接受了他的这个称呼。   北方寒冷的天气下,只有铁人才能一年四季都能维持着旺盛的活力。但在中东的阿拉伯地区,盛夏的骄阳能够将铁人都融化成铁水。   白崇禧身上已经积了好几层细密的盐粒了,从利雅得到麦加,经过中转后到稍北方的加沙附近——英土军队正在激烈争夺的战场,这里都是新生的,仅仅得到中国、美国、德国三个主要国家承认的阿拉伯王国的领土,但是现在这里却成了外国人的战场。沙特对于他的及时到来很感到欣慰,尽管没有得到太多的武装支援他看上去有些失望,但是他仍然派遣了一支三百人的陶希德部队护送白崇禧的不到一百五十人的代表团前往北方——他的部队无力将英国人和土耳其人一起赶出去,而且从他的利益来说,英土拼个两败俱伤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土耳其人看起来太过孱弱了一点,英军在部分阿拉伯人的协助下,看上去很快就要攻下加沙,以及旁边的圣城耶路撒冷了。   圣城如果太过顺利的落入英国人手中,那么今后再想收复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所以相比较而言,沙特国王更乐意暂时还是由土耳其人控制那里。这也是他与白崇禧一拍即合的原因,除了这一支护送部队之外,他还派遣了近七万人的机动部队观察形势伺机而动,一些熟悉当地事务的人选也划归给了白崇禧统一指挥,由中国人出头去实现自己的目的,这对于目前来说还不够强大的阿拉伯来说很重要。谁知道英国人今后会怎样?太早与他们撕破脸皮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英军一个集团军目前占据了外约旦大部分地区,也就是东巴勒斯坦地区,虽然其他阿拉伯人对这样的局面很愤怒,但是在刚刚被晋升为少校的劳伦斯先生的帮助下,英军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很欢迎他们的朋友——当地的土豪阿卜杜拉家族,这个家族的酋长阿卜杜拉也被扶植为新成立的外约旦酋长国酋长。在目前情况下,阿卜杜拉家族在阿拉伯世界与叛徒无异。   白崇禧的初步计划,就是在附近寻找并联合各阿拉伯部族,清除或者挽回阿卜杜拉家族的亲英趋向,抽空英军在外约旦地区的立足点,以形成对土耳其人以及正在赶来的德国人的实际帮助。   他的计划能否成功,对于阿拉伯国家未来是否能够继续地站在亲中的立场,乃至整个中东地区的国家战略,都有着深远的影响,只是现在就连在紫禁城的我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而已。   只是事后回想这一段历史,我才会发现如果这一阶段白崇禧不能取得成功的话,英国人已经可以以帮助阿拉伯人赶走土耳其统治者的名义去扶助一些大的阿拉伯部族,将来他们就能够实现分化阿拉伯,并且扶植一大批亲英的小阿拉伯国家,并通过这种形式来实现对中东的控制,而他们如果能够在印度让中国军队吃上大亏,整个中东的局面也许就将改写。   只是目前我还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已,在命令部队可以对印度南方部分地区开展战略侦查之后,总参谋部和陆军部也正式开始了与德军就印度陆上攻势的计划制定,按照德军的计划,一个集团军的规模,占领锡兰岛和印度半岛南端的马德拉斯,本地治理,开利法尔和西海岸马埃港,并逐渐实际控制。用一年的时间完成港口的改造和物资的储备后,德军太平洋舰队就可以直接面向阿拉伯海,并随时有可能对东部非洲发动攻击。   而届时德军的陆上攻势也将彻底打通BB生命线,并协助土耳其彻底将英军赶下地中海,如果公海舰队能够完成对英国海军封锁的突破的话,那么剩下来的任务就是在打击英国本土之余,看看南方的意大利能不能拿下来了。如果奥地利人能够顺利的拿下意大利,那么到1916年前后,德国海军的战略任务将是完成对地中海的控制。   这个计划的两个海外支点,就在于中国对于印度的攻击,和中国对于阿拉伯及土耳其的支持。这个战略绝不容许英军实现他们的战略意图,如果艾伦比的集团军真的完成对加沙、安曼一带的控制的话,那么BB铁路将成为一条断路。并且在这种效应的影响下,中东地区将彻底变成英国的势力范围。   对于中国来说,这样的结果也是危险的,第三集团军的战果将很难再进一步发挥作用,对于帝国来说,如果不能对中东发挥影响并保持战略威慑使之成为自己的势力范围的话,那么前一阶段第三方面军的军事攻势的成果就绝没有现在看起来那么重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接到白崇禧还算乐观的第一阶段的情况报告后,我也能够长长的松一口气了。   应负完了美国人的外交攻势之后,帝国仍然需要维持东方的战略威慑力,特别是在美国有意无意的表现出进入亚洲的意愿之后,东面的岛链防御体系的建设,更加显得有必要起来。在批准了梁启超主持的明年全国的初步选举进程计划和赵秉钧初步西疆分省计划之后,我也在晋升林泰曾海军大将的谕旨上盖了玉玺,同时得以通过的,还有一份海军增加经费和更新造舰计划的建议书。 第四卷 328章 倾斜的天平   将艾伦比将军派往中东,着实是英军这一轮重新塑造包围圈的战略调整中,最成功的一环,而在1913年9月2日于酷暑之中顺利拿下加沙地区,并迫使土耳其两个师不得不撤出圣城耶路撒冷之后,他获得了英军最杰出战术指挥家的荣誉。整个中东乃至英国本土,都有相当多的人在谈论着他的丰功伟绩。在这些评论家眼中看来,随着中东的阶段性胜利的取得,整个重塑包围圈的行动将逐渐为胜利的习惯所带领,并最终迈向胜利,他们期待的下一个突破点,就是意大利保卫战了。   英军在意大利北部与他们的意大利盟军并肩对抗士气正在达到巅峰的奥匈帝国军团,在海面上,由于地中海舰队实力的削弱奥匈帝国的海军已经露出了寻求冲出亚德里亚海的苗头,他们的两艘联合力量级无畏舰和两艘君主级无畏舰从技术上来说,并不比意大利人的船要来的差,而水兵们的斗志更是远远的超过对方,只是碍于过去有英国人帮忙,奥匈帝国的战列舰们从来就没有闻到过亚德里亚海之外的地中海的气息,但是如今,同盟国最高层急需要他们对战争做出更大的贡献。   奥地利人的战列舰有一个显着的特点,他们的主炮都是三联装居多的,三个三联装,两个二连装的配置使得他们的主炮数量要比目前流行的十二门左右的配置要来得更多出一门,而他们高达二十公里的最大射程,也十分有利于在地中海这种有着良好视线的海面上作战。这让皇家海军司令,多才多艺的,在音乐领域有着杰出造诣的冯·豪斯男爵逐渐开始改变他的想法。原本他是迫于英国地中海舰队和意大利人的压力,希图利用亚德里亚海海湾的地理优势,为帝国保存一支存在舰队以等待时机,而现在看来他要的时机已经来了。他的两位副手,霍尔蒂·米克洛什和马克西米利安·涅各万之前都因为这个原因而对他们的上司有所不满。而现在,改善领导层不和的机会也来临了。   奥地利的贵族们似乎都是天生的艺术家,另一位海军重要将领,卡塔罗潜艇基地司令冯·特拉普骑士也是天生的艺术家(我这一代很多人都看过的《音乐之声》,便是根据他的家庭为原型改编的。)不仅仅在于音乐。在战场上他也是战术艺术的高手,他已经率领他的潜艇部队执行了七次出击任务,并且成功的击沉了法国巡洋舰和意大利潜艇,在对协约国舰只的总战绩榜上,他一共击沉了近五万吨吨位的船只,这种战绩即便是在德国,也不会排的太过靠后。   所以,在陆军承受着英意联军的防守压力的时候,海军部队也接到了维也纳的最高指示,卡尔皇储命令奥地利军队必须确保南欧战线的安全,海军必须在过去糟糕的历史战绩的基础上,做出能让人看得到的进步。   这其实是与德国近期针对性的战略调整是步调一致的。德国正在谋求在近期再次打一场决定性的海战,以保持海军旺盛的战斗意志和士气,并为预期中不会太久的陆上战争结束后陆军部队直接威胁英国本土做好准备。在目前阶段下,英法海军联合作战,使得德国海军并不能在北海海域占据决定性的优势,尽管双方的军事工业都在努力的让更多的钢铁变成海上的移动堡垒,但德国海军并没有取得令他们满意的优势。而一直在打主意的英军自沉在荷兰外海的战列舰打捞工作,又由于距离英国过分的近而不能够获得成功,英国人死死地盯着那里,而德国人也还没有做好立即与急于复仇的英国人主力对决的准备,所以,这件事情就一直拖着。现在,由于目前陆上战争又进入新的阶段的缘故,海军也经历了一阵相对平稳的时期,所以,舍尔上将已经开始谋划着要利用这个打捞沉船的诱饵,去试试看运气。   这个计划的另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奥地利兄弟的海军,他们如果能够冲出亚德里亚海,对法国南部海岸线造成威胁,并在摆平意大利之后,陆军形成对法国南部的攻势的话,公海舰队的判断是英法联军中的法国海军有可能会分走部分主力前往地中海配合英军地中海舰队执行对奥匈帝国的作战任务,到那个时候,再启动捞船诱饵的话,要么英法联合舰队实力不足被己方击败,要么就眼睁睁地看着己方再捞出几条沉船来补充战力,而无论怎样这笔买卖对于公海舰队来说,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相对于听话的奥地利人来说,远方的中国人配合度就不是那么高了,随着与德国有姻亲关系的皇次子的逐渐失宠,德国人很担心中国的配合力度不再像过去对付俄国人那样的热情,所以即便中国同意派出军事代表团前往阿拉伯,他们仍然派遣了一个军的兵力前往土耳其联合对抗艾伦比将军率领的英埃军队。   所幸的是他们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柏林很快就收到了利好的消息,白崇禧将军已经在利雅得说服了沙特国王,并且与德土联军在失去加沙后,首次通过无线电台取得了联络。而印度战争计划的谈判也在柏林和北京之间通过电报形成了正式会谈的局面。中国的皇帝陛下也在私人信件中向德皇承诺对不太听话的皇次子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惩罚措施。   中东的夏天极度的炎热,沙漠也呈现出一种近乎白色的模样,阿拉伯人喜欢穿白色的袍子,这里水源才是决定一切战斗力的根本。德国人在附近有两个简易机场等等信息在这一个多月的观察中,全部记录进了白崇禧的脑袋,他脑中的战争地图也逐渐的完善了起来,英埃军队目前占据了外约旦和加沙,耶路撒冷地区,北方的德土联军已经更换了最高指挥官,在加利波利战役中率领土耳其军队顽强抵抗住了英意军队登陆的桑德斯将军取代了无能的前任,这个人长于防守的特性,也被纳入了白崇禧的建议之中。   到了8月底的时候,一个初步的判断已经逐渐形成,并按照程序发回了北京总参谋部,再辗转到柏林。白崇禧的作战计划报告很长,首先是现有敌情的分析,目前英埃军队的优势固然有他们作战能力的因素,但是这也与他们得到了巴勒斯坦地区一些阿拉伯部族的支持。特别是劳伦斯利用他阿拉伯化了的形象争取来的两万多名阿拉伯部队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英国的远征军往往并不如阿拉伯人能打。这一点很重要,如果能够得到沙特国王的支持,派出人员配合瓦解这一部分阿拉伯军的话,英埃军队本身将失去屏障的保护,并有可能转而成为阿拉伯人的敌人,在这里,沙特国王是否能够铁下心来跟英国人撕破脸皮至关重要。   而在地理上,白崇禧从这一阶段亲自到阿拉伯部族中的走访和听取阿拉伯人的情报介绍后,了解到英军事实上的淡水补给点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加沙南方数十公里处。从土耳其人手上夺下来的交叉站,另一个就是约旦河。实际上对加沙,耶路撒冷战役有关键作用的,也正是交叉站水源。要让土耳其军队停止败退的关键,不在于他们作战如何勇敢,防守如何顽强,关键在于抽掉英军的后腿,也就是打击水源区,分化约旦根据地。   第三个就是力量对比方面,双方地面上的部队都差不多,随着德军一个军的兵力投入后,德土联军甚至还要更强些,问题在于英国在这里掌握了制空权,在沙漠地形上,任何大规模的行军在飞机的视野看来都是一览无遗,所以信息权的对比是不对称的,要改变这种现状,德军必须增加在这里的空军投入。   如果在空中能够形成均势甚至胜势的话,德土联军才有可能实现战略的反攻并确保战略计划的完成,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投入大量的飞机。德军的飞机目前都在欧洲战场上与英法空军对抗,指望他们分兵,这显然是本末倒置了。所以,白崇禧从军事的角度建议由中国派出空军部队进驻阿拉伯。当然,这也有利于将来战略意图的实现,因为与本计划无关,也就略略提过了。   更重要的,是要从英国人手里争取阿拉伯人的支持,而这个内容让德国人来做是不现实的,他们正站在土耳其人一边,土耳其一样是阿拉伯人的世仇。所以白崇禧建议由中方派遣更为德高望重的人选道利雅得去说服沙特国王,他本人也开始执行了这一计划,在共同的宗教信仰的帮助下,他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劳伦斯能做到的,他一样也能做到。   德国人自然是对他的计划表示了赞同,但他们也提出了这一计划的最关键之处,也就是沙特国王的态度对这一计划的成功与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建议中国皇室中最好能够派遣一个人选,前往利雅得去执行说服任务。相应的,他们也将做出一定的军事辅助,他们的太平洋舰队可以提前发起对非洲东海岸的袭击。   他们当然没有提起空军的事情,显然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中国了。对于空军的进驻中东,这与我的长期战略并无冲突,而且与目前扩建空军的计划形成了合拍,于是在一番斟酌之后,我同意了这项计划,命令皇家航空队现有的四个中队转由第三方面军管辖,首先进驻西藏,待与沙特国王洽商过租用军事基地的事宜后,再直接介入英土的巴勒斯坦战争。   不过我也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宗室子弟去执行说服沙特国王的任务,宗室里面信佛的一抓一大把,信道的也有不少,只是要找出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宗室亲贵来,可比登天还要难。这项计划暂时仍然由白崇禧负责,董承恩辅助。   却没想到一直为我充当着北京城内的探子角色的载沣,也许是无心,也许是不知从何处得知我这个难处,总之不管怎样,突然有一天我就收到了他成了伊斯兰教信徒的消息,北京城里倒是有不少清真寺,之前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以前还在国内镇压回民的王爷,如今竟然成了阿訇们的信徒。   与他谈过两次之后,约莫也知道了原因,他是直接旁观了前一阶段佛道两门的不安分的举动的,加之早年在西安与伊斯兰教有所接触,陕甘那边回民出身的将领也不少,他的解释是现在想了想还是先知安拉,于是就成了一个毛拉。我隐隐地觉得他这个敏感时间里突然搞这么一出,甚有讨好我的意识,只是查无实据,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得知的消息源,想了想他早年主持军政,军队系统里面有一两个念旧的也是有可能的。于是也不深究,现抓了就用吧,想来他也是认为这样做还有可能让他恢复一些爵位和权柄,这几年的苦日子想来他是过怕了。于是给他加了一个大毛拉的封号,并给了他一个思郡王衔,派他去了中东。   他办事能力是有的,只要有我的支持,他不是个昏庸无能的混吃等死王爷。与他谈了几次,感觉他倒也不是对伊斯兰教一无所知纯粹来投我的痒处的,所以对他能否完成任务我倒也不是太担心。总之现在也只是给沙特一个台阶下罢了。以他的国力和位置,以及他得国的过程中受的恩惠,中国目前强势的地位,相信他不给我面子的可能性很小。   沙特现在陷入的是一种两难的境地。从他的角度来说,巴勒斯坦战争就是一场两个欺负过自己的流氓正在争夺继续欺负自己的权力的战争,谁都不帮让他们打个两败俱伤才是合乎他利益的结果,所以难度在于说服他直接出兵参加战争上头,至于让他在台面底下搞点小动作,只要幅度不是太大,不会在以后遭致报复,他不会拒绝的,白崇禧在阿拉伯受到的礼遇就证明了这一点,而他派到北京来的使节也问过一两次关于中华帝国宗藩体系的问题,也让我觉得他有可能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保护国,在北京是如此,我相信在华盛顿也会有他的人在找门路,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   塔夫脱总统在访华期间只字未提阿拉伯的问题,这也显示了美国也了解阿拉伯人的这种心态,不想在言辞中让中国人有所误会,阿拉伯现在从经济、市场等方面来说,都是毫无用处的一个地方,至于战略位置的重要性那当然是显然的,只是在中国垂涎欲滴,英国正在试图争取,德国还不想放弃的当口,美国人脑子坏了才想来趟这趟浑水。   所以在载沣临行前,我也跟他说起过这方面的想法,总之是要他见机行事,把握一个大方向就好了,言辞中当然也不免有些许温慰之意,他当然晓得好歹,明白我这是给机会给他,好好办事是不消说的。   这个9月份事情还是很多,梁启超弄的选举方案我改了两稿仍是不满意,选举人制度和中国的具体国情的结合方面有很多东西我也只是一个探索者,哪里就能够弄出十全十美的东西来?更何况梁启超这些人?虽然有英国等国的现成样子摆在那里,但这时候英国的制度与后世的制度还是有不少的差别的,维多利亚女王死了还没多久,她在世的时候,首相跟后世的撒切尔布莱尔之辈比起来,比我之前用的张之洞等人也差不了多少。直到爱德华七世因为一直不为维多利亚所喜,被排除在政治决策层之外的缘故,相权才逐渐扩大起来,跟着的现在的乔治五世和后面的爱德华八世也就是著名的不爱江山爱美人温莎公爵,都是不怎么热心搞政治的主,这才造就了后世成为典范的英国君宪制度。而中国呢,一切还要经过这七八年的训政完之后再说了。想起1921大限将至,我心中最近对这方面的事务也开始越发的关心起来了,时日无多,强国之后如何能让优势永固,国家不陷入内讧,这都是我在这七八年里要彻底解决的问题。   幸而我还有一两届选举可以作为试验,也幸而我还有一个同样对政治不是那么热心的技术性人才的皇子,溥夏纯粹更像一个技术官僚,而不像一个传统概念上习惯于宫闱斗争的皇子,虽然他也启用了几个他的留美同学进入了政府部门并起点都不低,譬如他在美国认识的,比他年长近二十岁的孔祥熙进入商务部后起点就是实业司副主事,并且还兼任着户部银行司证券局局长的职务,他的同校同级同学宋子文也在户部谋了一个不错的缺,但我和一众大臣们都看的出来,他没有搞党搞派的野心,他的出发点很明显是在做事情。   这也让我很欣慰,在前面两个皇子都给我带来不同程度的失望后,终于有这么个孩子能让我感觉到不闹心了。储嗣人选的问题基本上也就定了下来,这一定,对溥偀的不满也随之就淡了不少,琢磨着让他再在西伯利亚冰天雪地里好好冷静冷静,就把他弄回来做个富贵王爷算了,我也不指望他能帮我忙了。   按说生理四十几岁的年纪,但由于我在前世还有人生经历的缘故,感觉上我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幸而脑袋还不糊涂,看着这个国家愈发的兴旺,也是更加欢喜,尽管偶尔还会雷霆大怒,但比起年轻时来说,不知要好了多少。   年纪大了还有一个特点,便是越发的留恋身边的年轻女子,叶氏正嫔也在这个月晋位为妃,她算是个智慧型的人,加上多年训练养成的伺候人的习惯,让我每次与她接触都能很欢畅,由于已经预备立宪,我也特别开恩让后宫的妃子们能够对政务和国际局势偶尔说上两句,说来奇怪,每次总是她的看法最契合我的心意。   让我满意的还不止这么多,她也知道我眼下基本已经定了以溥夏为储嗣,并且有意为他找一个太子妃的事情,一次在欢愉后提起,她居然知道建议我给溥夏找一个没有抬过旗的汉人家女子为妃,问起她缘故时,居然也说的头头是道,这更让我好奇,她似乎能够了解我这几十年来的一贯政策的根本——就是要这个国家长治久安。而满汉的融合,不仅仅是废除满汉通婚禁令,提倡中华民族这么简单,皇家血脉的融合,也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   就这么互相聊了几次,偶尔也与溥夏说过几次,溥夏为人颇有些西化,很坦率的告诉我说,那是他辗转拜托正妃向我求情的。   求情?我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而且是一个普通汉人女子,不消说应当是在美国认识的。而正妃想必是觉得我可能会不允许皇位继承人迎娶一个普通汉人女子,这才有了拐弯抹角探口风的举动了。   哈哈大笑之余,问溥夏道:“你阿玛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两位公主今天也要嫁了,都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嘛。你要不一起吧?告诉朕,是哪家的姑娘?”   “儿子不敢隐瞒,多谢皇阿玛的成全,是……户部宋员外郎的姐姐,闺名叫做美龄的。皇阿玛若是赐婚的话,儿臣……”接下来的话我已经听不下去了,心中忍不住的想笑,太荒诞了,难道这位当真就是横竖做国母的命? 第四卷 329章 新局面   西疆占地之辽阔,足以与传统的中土地区相媲美,涵盖后世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五国几乎全境,面积达四百万公里,西至里海海滨,北部分别与新蒙国和俄罗斯帝国接壤,南方则与波斯,阿富汗相接,并与西藏形成了对南亚次大陆的包围态势,而西部与概念上的中东地区不到一千公里之遥,可以说只要北京今天下定决心,半个月后西疆最前沿的第三方面军陆军部队就可以穿过波斯开进阿拉伯地区,等到未来航空工业大发展以后,空军部队更是在两个小时内就能直接对中东地区任意需要打击的地方发起打击。可以说,这片区域相当于是帝国西部的防御纵深和进攻的基地。   该区域物产丰盈,虽然现在看上去以畜牧业为主,辅之以开矿等工业体系,在帝国征服该区域一年后在经济上尚还需要大利的扶持,但我当然知道在这片土地下有石油,有钨、煤、铁、铅等各种重金属和战略金属及工业化所需要的铁矿石资源等,虽然在一二十年内,这片土的可能还不能对帝国的经济形成大的帮助,但未来光是他本身的资源储备,就足以支撑起帝国大部分工业体系,更不消说这里对中东这个世界油库的战略威慑作用了。   可以想见的是未来的中东地区的局势,一定不会如后世那样的混乱,这也是我一开始就拟定好了的。一个安定统一的亲中国的沙特阿拉伯王国,才利于中国在未来对世界资源的控制,而要实行控制,军事存在才是最大的保障。其他说什么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说说什么传统友好什么的,都是假的。派遣载沣去利雅得其中一项重要的行程内容,就是要与沙特商谈一下在中东租用一个或两个长期性的军事基地,保持在中东的海外驻军的事情。从现阶段来说,这对于德国方面是极有帮助的,最起码可以威慑英国人不能肆无忌惮地对土耳其发动打击。另一观点上来说,德国人只要从欧洲抽出一定的力量到这里来,艾伦比将军现在所获得的战果和美誉都有可能化为乌有。   在阿拉伯的驻军现在也不求多,求的是有,一到两个军的陆军部队,加上两到四个航空队数十架飞机租借并建设一些机场,边打边建设,战争完了再巩固建设个几年,在中东这就是中华帝国的铁拳了。而这支海外驻军其实也并不是远离本土,对于他们来说,千余公里的路外,就是帝国的领土。   因应形势走到今天,中国离完全控制亚洲其实也没有太远的距离了。虽然总参谋部认为这次任务绝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从英国方面的立场来看,如果将亚非欧三洲的交界处的这一战略地区交给中国人的话,那么就等若将整个亚洲利益拱手送上。尽管从现在来看印度还是安全的,但只要中国开始在中东有军事存在的话,印度的失去却是早晚的事,不管是自行独立的方式,还是中国军事接管的方式。而同样的威胁,也在埃及这一战略国家同样的存在。   从英国近阶段跨大洲的军事战略调整来看,他们显然也是重视到了这一点,艾伦比将军在巴勒斯坦的攻势一方面是对土耳其征服战,并截断德国陆上势力向印度洋延伸的企图。从另一方面来看,何尝又不是他们试图重新控制阿拉伯,并保持一个战略上的与中国东西分割亚洲的势态的努力。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得知巴勒斯坦南方开始有中国人的出没后,英国明显加强了南方防线,约旦河河谷到地中海海滨一线,他们部署了近半的兵力并构筑了相当程度的战壕和铁丝网防御体系,并停止了北线对土耳其境内的攻击,以全力应付因中国介入中东战争事务而出现的新局面。这当然也给了桑德斯加强他的防线的机会。这位以防守见长的将军拒绝了德国先行派来的顾问的建议,否决了德国人提出的进攻方案。他认为既然中国人答允在中东部属空军以打击英国人,那么就应该固守防线等待中国人的空军到达以后再提进攻的事情。而英军将部分兵力撤往南方,虽然看上去是削弱了北部的防线,但也有可能是他们的诱敌之计,毕竟制空权在对方手里,而已方无法对对方战线身后的情况做有效侦察,谁知道英国人是不是真的撤到了南方,还是从埃及又重新增援了兵力?   德国人毕竟只是顾问,在无力说服这个顽固的将军的情况下,只好等待已方的部队到来再说。   在南方的白崇禧观察团却遇到了新的麻烦,在连续穿梭了两趟利雅得和麦加之后,他终于得到了沙特国王含糊的答复,国王交给了他一支五千人的部队,当作是被中国雇佣的军队,但当白崇禧在麦加见到这支的时候,才发现这支部队只有区区一百来匹马,在这片地方如果没有马匹的话,就根本没有任何机动力,而且即使是当作步兵来用的话,这批阿拉伯人的纪律性和单兵素质,根本不堪担负他想起到的作用。   于是他只得按下在战场上首先建立功勋的想法,将这五千人暂时先安顿了下来在他带来的百多人的指导下安心训练,并在谋求沙特国王增加马匹支援的同时,请求国内增派一些练兵的人员,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让他的老搭档李宗仁过来。而他在遴选了一些阿拉伯本土人氏之后,开始继续他的联络阿拉伯部族的工作。   其实阿拉伯境内的事情,部族与部族之间的关系是否友好,一是看血缘关系,二就是看宗派了。有时候宗派派系的差别甚至比血缘更加重要,沙特建立的阿拉伯国家之所以没有完全得到所有阿拉伯人支持,有些阿拉伯人甚至倒向了英国人的原因,就在于沙特是瓦哈比耶派的,并且在他立国之后,不太理智的选择了加封自己为瓦哈比耶派的领袖的称号,这让他不仅推动了其他教派譬如逊尼派、什叶派的支持,而且甚至一部分瓦哈比耶派的人也因为他的自立为宗派领袖的缘故而生不满。   这也是为什么沙特的势力虽然从军事上来说是阿拉伯世界首屈一指的老大,但他的势力始终无法有效控制北方约旦河流域,以及两河流域,甚至他的国土南方,也因为濒临海滨的关系,都有着不太安定的因素。宗教是团结人的利器,也是制造对抗的最有效的手段。而宗派之间的战争,绝无任何人道可言。正是因为如此,信仰战争的酷烈程度要远远超出利益战争,历史上诸如十字军东征,后世诸如两个信仰相近的国家之间的边境战争之类的战争,已经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这两样给了中国强势介入阿拉伯事务的机会,沙特成为阿拉伯世界最强的势力,固然有他自己的因素,但中国参与这个进程也是很明显的因素,成功越迅速的人越是惧怕失败,沙特这个枭雄显然也不会忘记这一点。在眼前这节骨眼的时刻,只要他一步错,对他来说可就不只是满盘皆落索那么简单了,中英两个世界级的国家已经开始展开了在他的土地上的明争暗夺,对他来说中国皇帝的弟弟载沣的来访,和英国外交官在他的土地上未经他的许可就直接联络他的子民的举动,都在迫使他做出明确的站队选择,正如当年英国迫使中国明确站队一样。   所以,他有必要针对目前协约国集团和同盟国集团不同的形势做出判断,并且迅速的做出最后的选择。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他已经收到消息,中华帝国钦命全权特使,思郡王载沣已经在天津登船,二十天不用就能抵达利雅得了。   事实上他也在寻求着庇护国,中国、美国、英国都有可能是他的选择,在美国碍于中国的压力,英国还没有明确的表态情况下,中国人率先派来了使者,随后又是皇帝亲弟。他该如何选择,这并不是一件太难决定的事情。   只是军事上的压力问题,在约旦部族不可能接受归属于一个瓦哈比耶派王室的阿拉伯王国的条件下,白崇禧又开出了一个大胆的条件,他私人答允了支持部分部族自行建国的条件,这是与英国人差不太多的条件。英国扶持外约旦,也是支持他们建国的条件。只是做人要看长远,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远的将来,中国还是英国统治着这片地区,也就是很多部族做出这个二选题的参与条件了。   而就在9月底的时候,英军支持着的一部分阿拉伯骑兵,突然向南进行了一个大胆的穿插,袭击了沙特派遣的边境军队的营地。这次行动在夜间发生,数千精锐的阿拉伯骑兵在月黑风高之夜,突然袭击了逼近外约旦的沙特阿拉伯王国境内伊萨维耶小镇的一支两万多人的在部队,虽然阿拉伯弯刀制造的战果并不是那么的惊人,但由这产生的严重后果,却已经足以让这片土地上的数方势力都为之震惊了。   阿拉伯方面很快查明这是阿卜杜拉部族势力的挑衅行径,在震怒之余,沙特很快宣布了他将亲自前往达曼港迎接中华帝国钦使的决定,并且高调宣布阿拉伯王国绝不会放过复仇的努力,九百七十三名勇士的血必将以敌人十倍百倍的代价来偿还。他的使节已经派往了埃及直接与英国人接触,他已经书面要求英国放弃对阿卜杜拉部族的保护,如果他的要求得不到满足,那么英国就将自动的站到阿拉伯王国的对立面去。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正当我认为载沣可能还有一番工作要做才能实现战略目标的时候,却从电文中首先获得了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而是谁在帮我这样的一个大忙呢,我无从得知,这个谜题也直到载沣回国后我才真正知晓。   英国方面对这次事件当然首先表示了中立的态度,并且分别劝喻沙特方面和阿卜杜拉方面不要将事态扩大化,并且也深深的为着这次伊萨维耶事件表示遗憾,英国远征军已经派遣了得力的人员去彻底调查这件事情,并且很快给阿拉伯王国方面一个明确的结果。   这显然是不能让沙特方面满意的,在他们看来,英国这是在包庇罪犯,试图拖延事件的解决。沙特在放由民间一浪高过一浪的激愤状态蔓延的同时。也在紧密的准备着对载沣的接待工作,他基本上已经做好决定了。   而英国方面不仅仅是受到沙特单方面的压力而已,事实上早在之前阿卜杜拉家族已经明确的要求英国做出一直支持自己的承诺,而不是改为支持南方地瓦哈比耶派来与中国争夺阿拉伯的控制权。英国人发现一直以来对国际政治不是那么敏感的阿拉伯人在这段时间明显的提高了国际政治素养。阿卜杜拉家族似乎很担心英国有可能因为与中国的战略争夺的考虑而放弃自己而改为在南方支持沙特王国,并且越来越明显的在言辞上表现了这一点。   综合这一阶段阿卜杜拉部族的表现的考虑,英国人认为阿卜杜拉家族是在制造一起不可调和的仇恨来迫使自己加强对他们的支持。艾伦比将军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在办公室里斥骂这些狗娘养的阿拉伯人尽给自己添乱了。很显然,这背后有着什么人在阿卜杜拉部族中散播着一些不安定的消息。   但现在已经是势成骑虎,英国不可能在现在立即放弃对阿卜杜拉家族的支持,如果没有对方的支持的话,英国人甚至连在这里生存的能力都成问题,更还要说大规模的作战了。如果现在把阿卜杜拉家族卖给南边的沙特以平息沙特的愤怒的话,先不考虑对方是否就此会罢休转而投向已方,眼前就立即有如何应对土德联军反扑的压力,更何况军中还有很多埃及人,这些人的立场会不会就此支援?如果这样做,之前的一切都将成为白费。   而将沙特放弃丢给中国人,后果同样的可怕,如果中国军队进入中东对英军形成与土军配合的南北夹攻态势的话,英军将陷入极端艰难的环境。   面对着阿卜杜拉部族捅出来的这一个大篓子,艾伦比肺都要气炸了。甚至他最得力的情报官劳伦斯也无法在近期就帮上什么忙,因为他也敏感的发现,现在那些曾经对他亲切的像兄弟一样的阿拉伯人,看他的眼光已经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了。   他知道中国的伊斯兰教信徒基本上都是瓦哈比耶派,并且他们派遣了一个与他们相似背景的军官来到了这里展开了与他类似的活动,但他始终都不能够想明白,为什么一个瓦哈比耶派的中国人能够对逊尼派的阿卜杜拉家族产生影响呢?这一挑唆就见效,当真是充分证明了破坏远比建设要来得容易的真理。   如果他仔细的研究过中国王朝更迭的历史,古今的战争史的话,他会发现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也许情况还不会糟糕成这样。   白崇禧只是使用了一些阿拉伯人编织了一些谣言和数倍于谣言的真实的国际情况,就制造了阿卜杜拉家族的自危心理,在这种心理下做出什么来都不值得奇怪。因为他们也怕,他们当然知道沙特有着统一阿拉伯的野心,现在有英国支持可以立国,将来如果当真像流言说的那样英国转而支持沙特了,自己难道还能有好下场吗?而且,那些流言根本也未必全是假话。   在这次伊萨维耶事件之后,白崇禧终于成功地绕过了怎样争取阿卜杜拉家族到已方阵营来的坎,因为现在看起来他在阵营外,反而比加入进来的效果要好。如果他们进来的话,那么如何调和逊尼派和瓦哈比耶派的矛盾就将成为已方的一大难题。   于是在新情况发生之后,我立即给在新加坡靠航的载沣发去电报,给他一个新的权限,也就是可以给沙特允许一个新的,诱人的条件,也就是中国将支持他在中东建立一个统一阿拉伯世界的沙特王国,他将成为阿拉伯世界的王!   而英国方面在一来二去的与沙特方面的不算融洽的外交接触后,也正式决定在两个不可调和的势力中彻底放弃了沙特,他们将立足于约旦,全力帮助阿卜杜拉家族。   这种利用宗派信仰的冲突来实现战略目的的方法,让我大开眼界,也只有白崇禧这个笃信伊斯兰教的信徒,才能从看上去差不多,大家都信真主安拉的各种派别中找出他们的利益冲突点并利用它,这也证明了我一贯以来一直派遣伊斯兰教信仰背景的军政官员前往中东的正确性。慢慢的我也从白的往来文书中了解到,瓦哈比耶派本身就是逊尼派的一个分支,只是几条教义理解上的分歧和行事方式上的差异,便可能在日积月累中逐渐形成血海深仇,这与基督教和天主教等教派的分裂何其相似!宗教这种东西,果然比什么都残酷。   在俄罗斯,这种教派的冲突也以另一种形式开始展开,圣彼得堡的领袖们不堪忍受新近改名为铁人的朱加施维里同志的攻击,也自觉不自觉的将铁人同志和自己划分了两个不同的阵营,在圣彼得堡慢慢形成了一种温和的对朱派的攻击行动,当然仍然停留在言语攻击的阶段,虽然后来托洛茨基同志很后悔这时候为什么没有对这样的反革命分子赶尽杀绝,但是事实上他也知道,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他当然现在也想不到风水会轮流转,一段时间以后朱派将成为正确路线,在他眼里颇有些教条主义的铁人同志将以铁的手段去革命的同时,也将以铁的手段对付他们这些托派反革命分子。   在德国境内劳动之余忙着演讲和发动劳工的铁人同志,也没有妄言在理论层面上对圣彼得堡那帮家伙发动反击,小资产阶级自由主义倾向等新词汇不住的在他掌握的劳工报上得以出现,并逐渐将他们高层之间的争吵公开化了。   事实上这也有利于事情的发展,张作霖对这种现象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并不时的抽空接见铁人同志,以一个同情者的角色满足一些铁人同志提出的要求,诸如减少劳动时间,改善伙食的取悦劳工的条件。在德国方面军事情况转好,战俘数量增多的时候,他甚至直接向铁人同志提供了接受军事训练的机会。   远在德国的他自从大战开始后就没有回过国,虽然知道这一阶段的工作对于自己未来的仕途十分的重要,但在撑了一年多后,他还是向国内写了一封信请求调回国内。我当然不能同意,在那边的事务他完成的最好,一时之间找谁去换他呢?于是在我的安排下,陆军部辗转将他的家属安排到了德国一家团聚。   1913年10月25日,中华帝国钦命全权特使,思郡王载沣乘坐的海军战舰安全抵达达曼港,沙特国王亲自到港迎接。   同一天,北京举行了一个盛大的集体婚礼,在京各军事部门的年轻军官共五百人与皇室的三对新人一起接受了我亲自到场的祝福,在婚礼上我牵着溥夏和宋美龄的手,正式宣布溥夏为中华帝国太子。   1913年10月30日,载沣与沙特在利雅得联合签署了利雅得宣言以及一揽子军政合作条款。中东局势正式翻开新的一页。 第四卷 330章 酝酿   从婚礼现场回到宫中后,我的心情一直是很畅快,婚礼现场飞腾的一千零六只气球,象征着当天喜结连理的五百余对新婚夫妇,燃放的礼炮和记者们的镁光灯为这欢庆的场面点缀了光影的色彩,自开打大战以来,我的心情还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不仅仅是沾染了婚礼的喜气,也有我终于定下储嗣的缘故,溥夏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只是政治家这个词在中国的概念往往会有不太好的意味,溥夏能从自己的形象上抹去这一点对他来说亦未必不是好事,而他的太子妃宋美龄却有着丰富的政治细胞,这对于将来的君主立宪缓慢过渡来说,他们两个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结合。   养心殿的书案上放着一叠文书,最上面的自然是我这几天翻了无数次的梁启超拟定的中华十四年分省选举章程,只要我这一份第十二次定稿满意并加盖玉玺的话,这份章程的名称前面,就可以加上钦定二字颁行全国了。这份计划是整合了赵秉钧配合内阁弼德院最新呈进的全国新设行省行政区划章程在内的,也就是说,这个版本的分省选举的计划,行省数目是过往任何时代都不能比拟的。   除了原先既有的内地东北三省,蒙古七省(阿尔泰、科布多、唐努乌梁海、乌里雅苏台、乌兰察布、喀喇沁、科尔沁)、新疆、青海、甘肃、热河、察哈尔、直隶、山东、山西、陕西、江苏、安徽、河南、湖北、湖南、四川、贵州、云南、西藏、广西、广东、江西、福建、浙江、台湾、海南、吕宋三省(吕宋、吕中、琼崖)、新湘、新蜀、新鄂三省(库页、新鄂、岭北)之外、又增添了已经控制在手地新加坡行省、缅甸行省、西疆五省(车师、楼兰、渠犁、墨山、鄯善)和尚未控制在手但已经被提前谋划在编德锡兰,南天竺两省,总计数目达到了五十二省,而现有的五十省,除了新加坡和缅甸之外,其他四十八省明年一体都要进入施行选举阶段,当然,中原地区的力度大些,新增入版图的地方就要小些。   拟定中的选举进程讲持续明年一年,从乡镇一级现有的选举制度中吸取部分经验,上溯到县州级,再到府省两级,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下克上了。新选举出来的选举人将在次年在北京正式开始他们新的政治生涯,而目前的选举体系仅仅限于国家级的国会选举,尚还没有放开到地方行政官员体系的选举,在地方官员这一层面上,目前暂时还没有改变现有的中央任命体制。因为历史告诉我们,中国强盛的历史阶段,都是中央权力远远超过地方权力时取得的,而地方权利不将中央权力放在眼里时,往往就是这个古老帝国最虚弱的时候。就像唐末藩镇领袖基本全部是由军队“民主”决定,而中央政府任命人选往往为这种“民意”所拒之门外,这也是唐末蔓延整个帝国的悲剧的因素之一。所以,在预备立宪诏书内,我只字未提地方领导人的产生办法,当然是延续旧制,只是这次还要特别申明一下,各地地方官员一如旧制,由皇帝和吏部联合定夺,以避免中国地方情结重这样的国情对帝国的未来产生不利的影响。当然,虽说是由皇帝和吏部联合定夺,但实际上起作用的仍然是吏部,因为吏部的官员只需听命于内阁总理大臣就够了。   在中华十四年,将试行由去国会选举出内阁总理大臣,为了区别于过去的内阁总理大臣职务,这个官职名称上也做了改动,首任由国会选举而出,再由皇帝任命的国家行政体系的领袖,将被称为元相,这就像这时代的正月初一被称之为元旦一样,元便是这个国家概念上所谓第一的意思,而梁启超在计划书中也特别注明,此亦有向北魏孝文帝致敬之意,魏孝文帝例行民族融合,我在行新政之初,也常常说要效魏孝文帝故事,这个致敬即是对他,也是对我。而相字也是表明这个国家乃是由皇帝的,皇帝是这个国家的精神领袖,元相只不过是皇家委任管理国家的官员而已。   这个新造的词颇让我感到满意,也正是这个新创造让我对他这个第十二份改稿一直都没有批驳的意思,这几天正在犹豫着是不是就照准了颁行天下。突然想起今天刚定了储嗣,是不是该征求一下未来皇帝的意思?于是另行拟了一份手谕,并同这个计划一并交给溥夏去看看,也算是到对他的一个提醒,他将来要做的这个皇帝,与现在我这个皇帝,已经不是同日而语了。   “朕尝闻高僧有言,朕之大限近矣,朕虽自问平生不信鬼神,然亦常自以为此自省矣。朕以冲龄入继大统,凡此四十余载,朕之愿足矣。朕虽不信佛家大限之语,然朕亦自知,所谓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之语诚不足信,是以朕因斯言而生预备立宪之念,正所谓君之权承之于天,天者民也,因是故,朕决定于中华二一年还政于民。此正朕颁行之预备立宪诏谕之意也。朕知吾儿自是不信朕会于彼年大行,然亦寻常事矣。朕自觉精神体躬康健,所谓大限者,朕思之莫非君主集权之大限矣?吾儿学历西域,想来亦应体念朕意,所附者梁启超所部暂拟之地方选举制度也,汝于西域久矣,可并参详一二。”在这简短的手谕书写过程之中,也颇算是感慨万千,即便是溥夏这样的西方教育背景下成长的人,是否当真也能在九五至尊德权柄诱惑下。改变了平日的一些思想呢?写完了信,略略浏览了一下前文,心中稍安了下来。   派人送出去之后,再去处理赵秉钧随折再次提起的请调的事宜来,他的意思是想到总参谋部去谋个差事,说的虽是婉转,但以他的军功资历,普通的差事怎么可能让他去做,于是把这个折子转发给了徐世昌处理后,便打了个哈欠回后宫去了。一路之上想了很多,自从宣布预备立宪以来,已经有很多变化在这个古老的帝国心脏出现了。工党在瞿鸿机赐金还乡之后已经完成了他们的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并选举了新的领袖也就是江绍铨,江某人表现出了一个政治狂人的特性,他已经知道了以种种鼓舞人心的口号去吸引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党。有消息说在天津召开的工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江绍铨提出了“恋爱自由、男女平等、遗产归公”,“各尽所能、各取所需”,“非私产、非家族、非宗教、非军国、非祖国主义”,“个人自治、世界大同”等完全颠覆旧的儒家社会社会观地新奇而叛逆的观点,来争取工党内以中下层工人阶级为主的年轻人的支持。   而新儒党如今的领袖已经更换成了康有为,这是继孔令贻之后的第三任了,康也算是当世大儒,因为他还掌握宣传教化系统的关系,严格算起来如今他就是执政党党魁,所以他也利用宣传系统的优势,广泛对新儒党的政策和全国颇有基础的儒家价值观进行了大幅度地宣传,相反的却是工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新闻,除了工党自己发行的铁锤报上进行了大幅度报道之外,其余任何报纸都只字未提。而且铁锤报还被所在的天津道教化局进行了警告和部分查抄,理由是未服从宣传部统一安排在当日要就皇上一直尊崇的儒道进行全面报道的命令。   这也引发了江绍铨和工党高层的恼火,新儒党在目前的党际竞争中也太过霸道了,他们本身就是执政党,也要参加接下来德党际竞选,但他们同时又握有对竞选至关重要的宣传工具,事实上他们自从立志要在未来的党际竞选中赢得胜利以来,也对西方的竞选机制有过研究,当然深知握有宣传工具在手对于竞选的胜利是多么的重要,所以,目前国家这种宣传机器国家化实际上也就是执政党把持的现状他们也是恼火至极。在征询了几个党内重要干部的意见之后,他们开始绸缪在天津工党中央党部所在地,以及北京上海、武昌、西安等大城市策动一场示威游行。   对于全国分支党部超过九百,党员人数超过八十万的中华工党来说,搞一两场大规模的游行几乎不成任何问题。事实上要不是为了避免激怒现在仍握有一切大权在手,享受着全国国民包括绝大部分工党会员的尊崇和敬爱的皇帝陛下,他们甚至有图谋发动一场全国规模的大罢工。   与他们有着同样不满的,还有以铁良为党魁的宗社党,这是一个以满洲人为主体的党派,他们的政治目的就是以党际竞选的方式,来实现他们效忠皇家的志愿,他们也对新儒党高层这一行径表达了不满,坐在行轿上,我的脑海中不由出现了这几个党派近期内向我呈报上来的竞选纲领和人选方面的文件。目前全国虽然党派林立,但真正有问鼎元相资格的,不过是新儒党,工党两家而已,宗社党虽然名曰第三大党,但统共也就全国十几万党员,其实是成不了气候的,第三比第二固然差了不少,但第二与第一新儒党相比,相差就算得上千里之遥了。   其实目前的竞选态势,竞争主要是维持在新儒党和工党之间的竞争,以及新儒党内竞争的两方——崇奉扩张概念,代表工业发展以后产生的大批资产阶级阶层,和一些大地主阶层的海外派,以康有为,张骞为首,和另一派代表农业利益和中小地主阶层的本土派,主张首先全面发展国内,提高民生水平等以传统中原本土为发展主体。以王闿运,辜鸿铭两老,加上章太炎,严复两个年轻一代,形成了党内颇有实力的一个反对阶层。   在我长期的乾纲独断的统治下,这些内部矛盾常常以政治派系攻讦的形式出现,而现在形成了一个形式上公平的党际竞争的态势,也算是为政治界的观念争锋提供了一个舞台。让我欣慰的是在王世珍和冯国璋这两位元帅的管制下,也许是战争还没有结束的缘故,军方对新儒党内的本土派理当是不感冒才对,但是对于王闿运和辜鸿铭这两位当世大儒,军方基本上还从没有表现出有任何的不喜欢。   按照我的计划,在一战结束之后,会适当的观察一下退伍军人组党的问题。以及军队效忠对象的问题,眼前的体制还尚有很多不安定地因素。我在世的话还好,一旦我大行后,军方要是有个强力人员掌握了行政大权之后,帝国很容易走向一个危险的方向。眼下嘛,就且让这种制度首先运行着看看吧。   几天后载沣正式从利雅得发回了电报,沙特国王正式做好了决定,中国与其签署了一个秘密协定,同意在军事,政治,经济上给予他实际的支持,以帮助他实现统一阿拉伯的目的,作为回报,阿拉伯王国将同意中国租借其境内任意领土作为军事基地,并同意了载沣提出的日后有可能增加工业企业租借土地的请求。   阿拉伯王国的军队将接受中国军官首先是小规模的军队近代化改造的训练指导。军队中将有三分之一的团级以下部队配备中国顾问,他们将以进攻阿卜杜勒部族的战争作为检验改造成果的试金石,如果顺利的话,他们还有两河流域以及现在还控制在土耳其人手中的大片土地要使用武力来夺回。   载沣在电报中也隐约透露了他对今后沙特势大难治的担忧,他认为沙特国王身体健康,显然不是五年十年内就会死去的样子,尽管现在看起来他的几个继承人都不是什么人才的样子,但是沙特国王本人却是一个罕见的枭雄,这种人很难长期臣服于一个国家之下,历史上他也跟过土耳其,跟过英国,如今到了我们,我们应当首先做好他可能反叛的准备,对他有所防范。   而白崇禧也呈进了有关军事基地选址方面的建议,靠近红海海岸不远的泰马,泰布克,盖利拜三个紧邻的小城形成的一个三角形区域被他作为了首选,北方可以直接威胁约旦地区,而建设好空军机场后,随时就可以打击西奈半岛甚至埃及。沙特国王在人力和物力上做出支援的话,三个月左右就可以将基地建设出一个雏形来。再用上半年的时间去进驻,训练和防御体系的构建,到1914年6月前后,中东地区的军事存在就可以完成,作为补充,长远来看帝国应当拿下科威特港,作为陆上军事存在的海上补充,以维持一个海陆一体的控制体系,配合上本地数个机场的建设,中东的军事体系建设就形成完备了。   在兵力方面,总参谋部的建议是维持一只五到七万人的陆军部队和四到八个中队的空军是远期比较合理的兵力配备,而如果能够拿下科威特的话,事实上从军事角度来说,这不成问题,英国海军事实上已经放弃了在亚洲的存在,科威特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实际上是一个无主港,德国海军如果愿意的话,他们早就可以进驻了。总参谋部建议帝国应当与德国形成一个港口共管共享机制,维持一个四战列舰左右的西亚舰队的规模,就足以控制阿拉伯海了。   这个当然我是同意的,空军已经决定派遣两个中队的空军前往中东,德国方面也派遣了两个中队,由欧洲战场上以将自己战机刷成红色而着称并因之得名,已经击落敌机二十余架的威名赫赫的红男爵阁下曼弗雷德上尉,他所在的第十一中队和第十六中队被派往中东,执行与英国人争夺制空权的新的战斗任务。   帝国的空军部队将在中东的血与火的对抗中获得成长,而有鉴于白崇禧报告中提到的地方骑兵部队战术运用的优势状况,我决定也将帝国另一支新生部队投入到战场实战中去获得他们亟需的战争经验的熏陶,而且,那片地方对于他们的成长也是极有裨益的。尽管那里的地形对于故障率维修保养都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军人不应当畏惧困难,而是要去克服它。   在次日签署了一份有关委任新湘提督胡三水为阿拉伯驻屯军司令的命令后,我也批准了总参谋部另外几项计划,包括征调第三集团军三十一军,三十七军两个军由陆路穿插前往阿拉伯地区驻屯备战,空军部队经由海路前往中东,两个坦克师装船运往中东的海军护航计划,征调坦克厂方维护人员前往中东的命令,新增坦克四个师共计一百零八辆的订购计划,空军扩展计划等等一揽子附属计划。   只是在这些部队形成战力之前,中东的局面仍然需要白崇禧在阿拉伯人的帮助下先维持着了。阿拉伯王国在外约旦的东南方向,仍然维持着一支近六万人的部队,锡尔汉谷的地区他们已经练兵很久了,如果不是为了配合大形势的话,单是仇恨就足以让他们向约旦的方向掩杀而去了。只是他们绝对讨不了好就是了,在英国人已经构建完毕防御体系的情况下,这支以冷兵器骑兵为主的部队实在是起不来多大的作用。   而北方德国人的部队抵达后,在他们的坚持下,桑德斯将军不得不同意发起了一次试探性进攻,结果果然与桑德斯将军的判断一致,英军火力之猛,防守之强悍,让这支从欧洲直接调来的作战部队为之付出了三百余人伤亡的代价。尽管恼怒的德国军官在随后就连续安排了长时间的炮击给英军造成了相近的损失,但是英军的大阵线并没有出现松动的迹象,双方只得以每天例行的互相炮击来为战争状态仍然存在写下注脚。   英军还有一个大便宜就是空中优势,这使得英军弥补了他们炮兵方面的劣势,德国人的大炮伪装一旦做的不够完善的话,他们很快就会遭到空中和地面的炮火打击。在灰头土脸之余,德国佬只有期盼着自己的飞机尽快的到来。   艾伦比将军从埃及新征发了一部分埃及部队,来巩固这片打入亚洲大陆碶\形占领区,这片土地上的阿拉伯人已经将命运与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所以实际上来说,这里与英国的传统占领区别无二数,艾伦比将军在感受着南北两方敌人越来越强大的压力的同时,也在谋划着解脱这种压力的办法。   欧洲的形式已经又向德国佬倾斜了,在观看完毕当天的战报后,艾伦比将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到这一天也就是1913年11月4日为止,英军在前线的总伤亡人数突破了四十万人,四十万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了异乡的土地上,而现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的海外兵源已经完全失去了掌握,每多死一个人,大不列颠岛上就要多一个悲伤的母亲或者侍门盼归的寡妇。   唯一现在还占据着有利胜利姿态的,就只剩自己这一支远征军了,自己能够改变这糟糕的局面么?幸而冬季快到了,欧洲大陆也该消停了。 第四卷 331章 好消息   在中东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激烈的攻防战,在一方占据着绝对空优的情况下,即便是德国陆军也不可能在甫一抵达就能给予对方实质性的打击,相反却是他们被英国人以迎头痛击,虽然伤亡很有限,但考虑到双方的兵力对比和士气情况,任何一个负责任的指挥官也知道要谨慎从事,德国人也惭浙明白他们看不起的那个土耳其人桑德斯采用那样的防守策略,并不是他生性保守所致。   事实上一个军人出身在这样一个属于军人的大时代里,每个人都期待着自己能够用敌人的尸体作为砖石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功勋碑,正像如今正在绸缪着一场新的大海战以彻底改变海上战略态势的舍尔上将。尽管自从中美峰会后,他终于在他的港口见到了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的外国货轮,成吨成吨的物资从海外送到了德国,这是支持德意志坚强躯体的新鲜血液。   尤其重要的是从澳洲的中国或者美国商人那里购买来的铁矿石,这甚至比食物都还要重要,因为缺少战略资源的缘故,海军的造舰计划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停顿,整整一年公海舰队没有迎来一艘新的战列舰的下水,为了实现更大的战争效果,潜艇在制造计划上被提到了更高的地位,这种有着高度隐蔽性和奇袭效果的水下兵器已径为帝国赚取了大量的战果,所以即便英格诺尔上将对这种局面有所不满,但舰队基本上还是能容忍这样的情况的,最起码潜艇部队已经悄悄的在北海扩大了他们的防区,这对于处于被封锁状态的公海舰队来说很重要,潜艇部队就相当于他们的眼睛,在北海多雾的海面上,他们能够提前发现来犯的敌人。   正是利用潜艇部队的这个新变化,舍尔的诱饵计划已经离可以随时开展的时间不久了,随着最后一艘战列舰边境总督号从船厂大修归来,公海舰队又恢复了百分百的战力。按照计划,海军部在柏林的联络官向新闻界公布了海军将要打捞荷兰外海沉没的英军战列舰的消息,在用途方面,海军部的解释是要在柏林修建一个战争纪念馆来纪念为了实现德意志帝国世界政策的战争中牺牲的帝国军人,这些战争胜利的标记将是对他们最好的纪念。   在荷兰外海大海战中俘获的若干名英国战俘也在水兵的押解下,在柏林街头的游行车辆上目视着他们的敌人接受着市民的欢呼。而他们所能得到的,就只有有如仇人般的目光,唾骂,和一些小石块的招呼了。   随着海上禁运状态的接触,德国迎来了大批的生存物资。面粉和大米从东方和西方的朋友那里运抵海港,再绵延进整个德国,所以市民们前一阶段对政府的不满和愤怒情绪已经得到了相当的缓解,过去那种部分配给的物资供应方式给他们带来的愤怒和沮丧,在这一天全部得到了宣泄。   随后则是欢送新士兵开赴前线的仪式,一个个穿着新军装的年轻人喜气洋洋的从街头走过,开赴能够实现他们梦想的前线,从普鲁士时代以来,德意志从来就不缺少这样勇敢的年轻人。   柏林的热闹状况与伦敦街头灰暗的建筑风格以及带着与这种风格相匹配的肃穆表情的行人们构成的街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多不列颠人都能够从朋友那里知晓一些糟糕的消息,悲伤的母亲号哭着捧着手中陆军部传来的阵亡通知书。年轻的寡妇用呜咽来怀念她们曾经现在也许永远深爱着的丈夫。更为严重的是市民们不知道从何种途径得到了一个惊人恐怖的消息,一个已经流传了不知道多久的谣言在近期越发的流行起来,早在开战之初,就曾经流传过但又偃旗息鼓一阵的有关德国正在谋划着轰炸伦敦的消息在近一阶段突然的似乎有加大了传播力度,几乎每一个伦敦市民都知道了“百艇大轰炸”这个词,传说德国人正在计划用超过一百艘的飞艇来对伦敦城进行轰炸,有些艺术工作者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好了这种可能性,阳光被弥漫的飞艇编队遮蔽,密密麻麻的航空炸弹从空中倾泻而下,地面上的伦敦一片火海,到处是带着火焰奔跑着的即将死亡的人。   这种艺术创作出来的画面立刻得到了军方的言辞驳斥,军方发言人声称帝国军方有能力赢得整个战争的胜利,当然也有能力保卫伦敦,保卫不列颠,流言将不攻自破,我们不相信德军有胆量胆敢进攻不列颠本土,即便他们的脑袋被愚蠢的念头所占据从而实施这样可笑的空袭计划,帝国空军和地面防空部队也有能力让他们有来无回。   伦敦的舆论在发言人先生一番严厉的驳斥之后平静了几天,但旋即却突变顿起,几天后,一种新的谣言应运而生,那就是传说德国的飞艇的航行高度是帝国空军最先进的飞机都无法爬升得到的,而且在德国人令人咋舌的技术能力的运用下,德国的飞艇是无惧任何空中火力的袭击的,如果英国飞机可以飞到那么高的话。   这当然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现实,事实上在高射炮发明以后,德国的大部分齐柏林飞艇都做了改装,他们的最高飞行高度是现有的飞机所无法企及的,虽然这种最高飞行高度并不能维持太久,但那毕竟是一种技术的突破。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德国的百艇大轰炸计划是可能存在着的。军方在照例进行了一番反驳之后,并没有搬出太多的论点,只是反复强调飞艇将会被空军的新式燃烧弹烧的飞速的螺旋坠向地面。   尽管效果不是明显,但毕竟仍然稍稍改善了整个伦敦被谣言所恐吓的境况。   英国的情报部门则加强了在国内搜捕德国间谍或者德国同情者的行动,大批的人员被抓捕或者进行甄别,国内形势继续维持着大战开始——战争不利——海战失败——澳新被封锁——印度被封锁这样的连续下跌的趋势。尽管中美有关公平贸易的宣言同样对英国有效,但由于英国人绝无可能使用本国的商船从亚太地区往国内运送物资,所以,他们在意识到了美国实际上已经处于一个对德国的弱协助状态,美国人对于英德渐渐开始拥有了平衡的债务体系,他们实在已经到了应该变化的时刻了。   十来家美国运输公司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与英国政府和军事部门签署了一份长期的运输合同,美国公司将承担为英国从澳新运送兵员和物资的任务,由于德国并没有在亚太范围内对非英国公司采取强势检查的制度,所以,这样的举动也许能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而不被德国人知晓,即便德国人将来有可能从战俘那里得知一些情况,但是在中美联合宣言的保证下,德国并不能采用武力手段去停止这样的状况。   同时,英国海军部也注意到了德国即将将打捞沉船付诸实施的新闻,尽管他们不可能相信德国海军部在柏林的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讲话,这种行动只有可能被用于军事目的,但是考虑到这更像是一种阴谋的缘故,海军部并没有决定立即采取什么强硬的军事行动。对他们来说,扼守住英吉利海峡不让德国人进入大西洋,不让德国人直接进攻不列颠本土在目前来说是一个有效的计划,时间将会证明这一点,海军部造船厂和一些大的造船厂能够保证帝国每年都有四艘战列舰下水的速度,只要再过上两年,帝国对于德国的实力优势将再次形成,而德国除了在远东还有可能维持每年两艘的建造速度之外,他们在本土的建造速度在这两年都是没有任何值得引起注意的地方的。   尽管随着贸易禁运的放开,德国有可能会得到资源的补充,他们的造舰计划也有可能提速。但英国也可以有针对性的调整计划,海军部的预想是在一年内与法国舰队一起保持一个微弱的在北海海域的优势,在两年后,将是正式完成战略大反攻的时候,这与陆军战场的情况也是基本相吻合的。随着索姆河战役的实际失败,英国人已经放弃了在短期内解决问题的计划,一场持久战才是这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战争的合理结局。   所以他们决定对德国人也许是故意放出来的打捞沉船的消息置之不理,只是在巡航计划上扩大了潜艇部队的巡航范围,如果德国人真的胆敢将这样的行动付诸实施的话,以后将不会再有打捞公司胆敢在那个海域作业。   当然,对新闻界的宣传可不能使用这样的口径,海军部新闻官向国民们保证他们将让德国人不得不放弃他们这第二个愚蠢的计划。   这才让近来饱受流言不列颠国民稍稍安定了下来。   在遥远的东方,不安定的人群则主要集中在内的没有战争任务的省份的一些官员们中间,过去叱诧风云的封疆大吏总督职位在被剥夺了兼管民政事务的权力后,再一次面临着重新调整的局面,原本按照计划应该在去年进行但因为世界大战的关系被迫延后的军区调整步骤正式开始启动,这是沿着地方行省政区变更的脉络一脉相承而来的,加之与民政事务又没有什么大的干系,所以在民间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反响,只是在原本权倾一方,近些年早已经有些不尴不尬的总督们中间激起了一些反响。   新的计划将全国划分为九大军区,吉林和黑龙江省及黑龙江以北三省被划入了满洲军区防区,近卫军区则辖直隶、山东、山西、热河、查哈尔五省,也是惟一一个不与外国接壤的军区。其余南京、南宁、成都、马尼拉、杜尚别、库伦六大军区都负有对方向国家的军事威慑任务,而关岛军区则是唯一一个海空军为主陆军为辅军区,担负着整个太平洋防御体系的防御和战略进攻任务。   从前地方军事区划的最高长官总督正式裁撤合兵和更名,军区的最高军事长官为司令员,如一般军事部队一样,军区主管集体由司令员、副司令员、教化总长、参谋长组成。这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的一点在于军区领导阶层的负责对象除了皇帝之外,更增加了一个内阁元相。这是对之前军队国家化的一个补充,皇帝是全国武装力量总司令,而元相则是唯一的副总司令。   伴随着这次军事指挥机关的变革,海军部也呈进御览并获得批准的海军次年大舰队整体划分的改革方案,整体实力目前最弱的本土舰队将改编为帝国海岸警备舰队,而在大舰队划分上,也重新调整了新的划分。整个海军仅有两支大舰队,一为太平洋舰队,二为印度洋舰队,而在次一级的主要作战舰队的划分上,则从日本海。海参葳方向的第一舰队到母港设在缅甸海岸面向太平洋的实兑的第六舰队,形成一个顺时针方向的环形顺序,分别是母港海参葳的第一舰队,母港硫磺岛的第二舰队,母港关岛的第三舰队,母港马尼拉的第四舰队,母港新加坡的第五舰队,母港实兑的第六舰队,远期还要增加在锡兰岛的第七舰队和在科威特或者租用沙特某海港的第八舰队。   八大舰队国前拥有新旧战列舰二十一艘。虽然离美国的战列舰规模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从中国海军的战略任务来讲。这种舰队的规模在现阶段已经足够了。而随之进行调整的海军造船厂也计划新增八个,以维持海军的日常保养和战舰替换的需要,海军方面目前的计划是每年下水四艘战列舰,按照这种速度,算上老舰的替换退役,到二一年为止帝国将形成一支四十五艘左右战列舰,十二艘航母左右规模庞大的舰队,海军官兵总数四十到五十万左右可令任何潜在敌手畏惧的庞大军事力量。   随着陆海军大区划分的确定,所有军兵种的服役复员运输工作都已经走向近代化,过去那种以整编师分省籍建立陆军部队的做法也将在明年得以改编。所有的新兵将被有序打乱分配到不同的作战部队去,真正形成军队制度的革命。到本年度为止,全国陆军总数超过两百四十万,空军也将扩建到二十到三十万人的规模,可以说到1921年时,中华帝国将有一支服从于北京中央政府的三百万规模的武装力量。   而快要临近年底的缘故,内阁一些民生数据也逐渐开始统计,按照预计,本年度末为止,帝国疆域内人口总数将首次超过六亿人,每年财政收入超过五十六亿四千万银元,国民年度总产值大约在五百亿银元左右,由于战争的因素,国际货币比率已经完全失去意义的缘故,这个数据暂时无法与英国德国等国家相比较,而与美国的经济数据相比较,帝国的经济体总量大约是美国的七到八成左右,对于内阁经济官员的这个判断我虽然感到有些惊讶,但考虑到帝国目前幅员是美国的两倍,人口是美国的近八倍(注:美国该年度人口数据是八千多万)占有资源略超美国,工业规模的扩张,国防工业对经济的促进作用,对外贸易增长等等因素,总体来看即便有所夸大,也不至于大到哪里去。   在工业总产值方面却不是那么乐观,中国的经济总量数据中,工业仍然没有成为第一产业,在与美国的对比方面,也仅相当于美国的百分之六十多,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实,传统几千年来的农耕文明还需要经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彻底的完成全面工业化,电气化的转变,尽管从纵向对比来看,这个帝国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在带来国家强大的同时,也让工人阶层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增长,工党一跃而成帝国第二大党派,并在未来的竞选中隐隐形成了对新儒党的威胁态势就是一个证明,我也庆幸我的预备立宪诏书宣布的及时,要知道如果这样一个庞大而先进的阶级始终得不到介入政治的机会的话,那么这种状况再继续持续下去的话,向俄国那样的危险是不言而喻的。   桌面上当然也少不了在十月底时发生的全国四个大城市及十来个中小城市发生的印刷工人大罢工的报告,地方官员们由于行政权力的分散和意见的不统一,使得他们并没有在这次突发事件中采取什么过激的行动,这是国家的幸事,官员们除了派出一些巡检人员维持秩序之外,并没有出动军队去实施镇压,这当然也得益于若干年前就开始执行的官制改革,过去巡抚是相当于本省军区副司令员的角色,有权力调动省内驻镇军队执行绥靖治安的任务,甚至布政使,按查使也有部分调动军队的权力,但在官制改草之后,这种权力被剥夺了,这也让这次突发的规模不小的工人罢工游行事件并没有朝向暴力事件的方向发展。市民们更多像是在看热闹一样看着这些工人们举着一些言辞不算太激烈的横幅在大街上走来走去,除了交通受了一些影响之外,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不便。   尽管如此,但问题仍然是要解决的,虽然他们的主张颇有道理,在竞选机制和宣传机器的掌控权问题上,工党包括其他一些小政党处在了一个弱势和受委屈的地位,但是考虑到不宜助长他们这种风气,以免以后他们动不动就来这一套来威胁政府,所以我也同意了刑部呈报上来的解决方案,也就是召见工党几个负责人进行了一番训诫,并颁行新的有关游行管理法律的办法。而在解决他们的诉求问题上,也并没有答应他们立即组建由多党派联合构成的新闻管理委员会,并裁撤宣传部的条件,而是由内阁的名义给他们发了一个通知,声明了宣传部将逐渐放开新闻管治,逐渐对非国有媒体不加管治,只以国家和社会公共的利益和道德条款并形成法律来约束的解决方案。   也许是由于明年的选举并非是正式选举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工党并不想给我留下一个太差印象的缘故,他们并没有什么异议的接受了这个解释,党魁江绍铨也亲自写了一份道歉声明公开发表在他们自己的报纸上,就游行事件对我和全体受到影响的国民道歉。   这件事能够圆满解决也让我颇感到度过一个难关的感觉,考虑到工党的势力越发庞大和他们拥有的那种新儒党所不具有的暴力性的因素,我下旨让内阁研究增设劳工部的可能性,或者让民政部还是其他什么部门兼管劳工事务的可行性,这个问题一定是要解决的,他有着他独有的急迫性。   因为北方的那个曾经强大的帝国,又出现了新的变数。   也许是为了给在德国的朱派们展示力量和能力的考虑,圣彼得堡苏维埃政府在九月末就开始发动了秋季攻势,并在冬季来临之前大幅减轻了自己的防守压力,沙皇陛下的哥萨克们在战场上再次见识到了敌人那种似乎不顾惜生命的勇气,并且逐渐败退下来,圣彼得堡方面得以在这次持续两个月之久的战役中,收获到了数万平方公里的新地盘,最远将敌人的进攻线压退了五十余公里。   这不仅振奋了圣彼得堡的工农们,也极容易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在接到沙皇政府的紧急求援后,第四方面军司令部决定在这个冬季里秘密的给予他们比以前更多的实质性援助,这对于在莫斯科过冬的沙皇陛下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第四卷 332章 铁人的政变   对沙皇俄国的援助是类似于半官方的性质,由于在世界外交界面前中国还需要表现出一种中立的调停人的身份,所以大批的援助物货其实是通过新蒙国的部分渠道运送到叶卡捷琳娜堡,而后再由俄国人自行运往国内的,在这方面的策略上,帝国的立场基本在外界看来是处于中立姿态,而在俄国人看来,则是他们用南方的部分土地,换取了中华帝国在关键时到对他们的生命线的支持。这其中尤其重要的是军火。   一百余门口径不一的火炮,和两万支在南方战线缴获的各型枪支,这些都是历年来的战利品中拔出的,需要自己大出血的,就只有部分粮食了,美国的政府援助面粉也同时到帐,在中美双方在蒙京签署联合对俄实施人道主义援助后,交由蒙古人送到俄国人的手里。   虽然这些援助的行动容易引起蒙古人的思想动荡,曾经血海深仇的对手如今却像个朋友一样被帝国母体援助着,这种思想的转变也需要溥华为首的王室,和以从帝国直接调配过去的蒙古官员们落心落力的去为帝国做好解释工作,好在蒙古人如今在信仰方面也找到了新的寄托,曾经盛行一时的藏传佛教在八世哲布尊丹巴活佛死去之后由于新蒙立国,迁徙等原因一直都没有选定九世继任者的缘故,已经日渐不复往日尊荣。在宣传部门的努力下,以太阳神为偶像崇拜的新的宗教大日教开始渐渐流行,在这种教派的中心思想中,世袭的新蒙国国王也正是太阳神在人间的代表。这种初创的新教综合吸取了蒙古人本身就有的太阳神崇拜和前一阶段太阳神现世并在通古斯地区引发大火的实例,在辅之以一些人为的神化手段。并间中揉合了日本的神道化的经验,得以使溥华在新蒙国能够享有一个较高的威望。   所以,新蒙国方面决定由溥华亲自做一些说服工作,当然这种工作也不需要做的太到位,从长远来讲,保持一个蒙古人和俄罗斯人之间适度的仇恨是有必要的。毕竟他们的作用都十分近似——作为亚洲霸主和欧洲核心强国之间的战略缓冲。   而在俄罗斯境内的势力之间,帝国也在外交和情报部门上形成了两种不同倾向性的办事方针。尽管看上去中国都是对他们起着帮助的作用,只是帮皇室在明,帮圣彼得堡方面在暗而已。   当然,控制是不可能十个十美的,就像这次一样,正当托洛茨基亲自下到部队前线去指挥军事斗争的时候。他的大后方却出现了一些不安稳的迹象。也许是受了什么不太好的思想的影响,又或者是凯觎更高权位的考虑,总之不知道为了什么,托洛茨基同志很信任的中央政治局三巨头的另外两个,突然在他还在前线的时候,就前一阶段政权在军事上的糟糕表现发生了争吵,争吵其实并没有什么确定的结论,唯一的结论就是政治局得出了统一的意见,那就是苏维埃高层出现了可耻的叛徒。   该叛徒向腐朽的沙皇统治出卖了工农赤卫队红色军队的军事机密,包括防线配备图等机密文件。并且也初步锁定了怀疑对象,只是碍于这位同志在党内位高权重,并且享有着人民的拥护,立即将他公之于众会有损革命领导层的纯洁形象并且伤害到广大革命群众的革命感情,更有可能对革命事业造成不可估计的伤害。   在指挥战争的托洛茨基同志作为政治局三巨头之首,当然也及时知晓了这次会议的内容,虽然圣彼得堡方面给他的解释这次政治局会议是应广大党员同志的要求而紧急召开的,但是他仍然嗅到了一丝不太安稳的气味。政治这种东西太敏感了,一个苏维埃最高领导人,一个政治局最重要的成员,在缺席的时候政治局就召开了会议,而且是在他主管的军事领域的针对性会议,这次会议所传递的信息是不太友好的。所以,他在11月17日连夜赶回了圣彼得堡。   幸而情况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已经形成了决议,但是双方都没有指出他们所怀疑的叛变投敌分子的明确对象,广大工农阶级也对他称得上凯旋而归的返回表示了欢迎,盛大的游行队伍在街头列队欢迎着他们的英明领袖及时归来,面对这种情况,托洛茨基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立即召开了一次政治局紧急会议,并且在会议伊始就表示了他希望每个党的高级领导干部都抱着开诚布公的态度来解决党现在所面临的问题的态度,并得到了党内排名第三的加米涅夫同志的拥护,而党内排名第二的季诺维也夫同志则明显的带有一种情绪,他的开场讲话也差点让托洛茨基下不了台。   季诺维也夫同志表示,在托洛茨基同志缺席期间,党内出现了一种不正常的,危险的过度怀疑同志的倾向,这与党一贯奉行的公开,公正原则是相抵触的,如果这种风气不能够得到以托洛茨基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的有效遏制的话,那么革命事业有可能出现大的挫折,甚至面临失败。他在讲话中还坦诚在上次会议中以加米涅夫同志为首的部分同志,就是这种错误路线的奉行者,而他们话里话外所指责的叛徒,泄密者角色,季诺维也夫同志认为这正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为了挽救革命事业,挽救革命同志,他并没有在会议上当场与加米涅夫同志发生冲突,而是选择了隐忍。等待的就是托洛茨基同志的归来,他希望将这次会议的主题更改一下,从调和党内争端调整到批评党内的错误思想和路线。纠正和帮助加米涅夫同志一贯以来就有,并且在失去托洛茨基同志监督期间愈加明显的怀疑同志,怀疑党,煽动党内分裂的错误。   季诺维也夫生于乌克兰,又长期在南俄土耳其等敌对国家接触的地方,性格上不免暴躁一些,当然在加米涅夫看来他的这些背景都有可能成为他叛变革命的因素,所以,托洛茨基还没有讲话,加米涅夫就接过话头,迅速的展开了对季诺维也夫的反击,并摆出了一些他们怀疑的证据出来。因为证据有力的缘故,特别是有一个充分可靠的人证——季诺维也夫同志的政治秘书复洛伯米斯基同志的关键证言,所以,加米涅夫的观点立即得到了与会大部分政治局成员的支持。局面便失控起来,托洛茨基意图调和党内现有争端的努力宣告失败,并且他也能从一些若明若暗的。夹枪弄棒的发言中听得出来,党内也有部分同志怀疑他这位最高领袖事前故意纵容这样的泄密事件发生,为自己在随后的大反击中出风头制造机会。这简直是对他革命人格的侮辱。   由于这个原因,这次托洛茨基同志意图解决党内高层纷争的努力最后竟然起到了反作用。党内的分裂倾向越来越明显。这话他深感自己这一次轻率的离开圣彼得堡这个政治中心,看上去的确不是一步好棋。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步不太好的棋,放到目前在圣彼得堡区域已经处于非法状态的所谓朱派那里,便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一步棋。在了解了圣彼得堡这一系列变化之后,朱加施维里用铁人的笔名在他掌程的机关报上,发表了一篇重要的文章,文章声称圣彼得堡方面前一阶段军事失利表明了自由主义和党对军队不施加足够的影响是多么的危险,自由主义很有可能葬送掉已经取得的革命成果。而近期由托洛茨基同志率领的战术反攻在取得了不小的成果之后,却不能将这种成果继续扩大,并且转化目前的战略弱势,究其原因,仍然是自由主义倾向在党内的影响造成的,党内干部战士,工农群众不能够接收到党的纪律的教育,所以自由主义倾向在他们身上迸发了萌芽。这种倾向并导致了党内高层有可能出现了叛变分子,这种倾向更导致了党内的争吵,让党内的不团结暴露了出来,使得已经日渐式微的旧俄政权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党不能立即纠正这种问题的话,革命将在莫斯科非法政府完成战略集结后,遭受到最严重的打击。   在文章最后,铁人同志还特别加上了一段总结的文字,说明一个政权没有一个稳定的领导核心是不能够长久的,而没有一个睿智的,能够带领全党和全民族夺取最后胜利的领导人更是危险的。一个民族的伟大性,往往体现在他们能不能为自己找出一个伟大的领导人。   同时他也加强了军事准备,在陆续得到张作霖的放权后,他所掌程的战俘中已经建立起了一支超过七千人的部队,他亲自将它命名为“铁军”,从他的笔名铁人,和他对这支部队的命名来看,他是希望用铁的意志,来拯救濒临危机的俄罗斯民族。   他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圣彼得堡这场内部危机给自己所带来的机会,从他在圣彼得堡的私人朋友们的信件中他也知道他在圣彼得堡也不是没有任何号召力的,最起码他在德国境内的这番工作业绩,以及他很早就跟随导师同志的雄厚资历,都让他觉得自己十分有机会在这个非常时期,于革命事业做出一番非常的贡献来。   考虑到皇室和赤卫队双方实际处于停火状态,朱加施维里同志决定在这个冬季里将现有的七千人的部队扩编,使之更能匹配上军这个作战单位,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怀着满腔的热情去寻求中国人的帮助时,张作霖却制止了他的这个想法,中国人认为从策略的考虑来说,现在绝非是与旧俄哥萨克们作战以开创新局面的好时机,从他的判断来讲,朱加施维里这样的打算很有可能会使自己在冬季这个不利于作战的季节里,无法打开足够大的局面。即便能够实现一些军事目标,但也很有可能不能够有效的达成巩固的效果。而更有可能的是这个新生的局面,会遭到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两方面的同时嫉恨,这其中的道理根本无需再多说什么。   张作霖的建议是铁人同志应当率领军事部队以救世主的姿态,以党的领导人的身份回到目前处于糟糕的窝里斗局面的圣彼得堡去,并配合理论的攻势和军事上的部属,完成事实上的取而代之。从朱加施维里的能力来看,这不成问题,而且朱加施维里这一派军队的有效管理和严密组织的战斗力,要远远的强过现有的工农赤卫队。目前圣彼得堡乱作一团的政治环境,正好可以加以利用,使得之前一直处于极大弱势的所谓朱派能够重新回到党的最高领导层去。   在经过缜密的思考,和综合考虑圣彼得堡方面有利不利的因素之后,朱加施维里在几天后接受了这个方紊,并且得到了张作霖的慷慨援助,可以装备一个团的枪支和足够的弹药被分拨给了朱加施维里,并且张作霖还答允他在他回到圣彼得堡之后,正在那里调停的中国代表良弼先生将会提供额外的援助。两个人就此一拍即合,并决定了一部分俄罗斯人将来的命运。   正在圣彼得堡静观其变的良弼也通过电台了解了新的方案,并且随即加强了外交活动,尽管圣彼得堡的高层吵闹不休,但是对于良弼这一个有可能能够给革命带来莫大帮助的人,他们还是表现出了充分的效率。在良弼和美国代表的主持下,各怀鬼胎,也都需要喘息机会的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双方就临时停火协议签署了协约,双方约定在次年4月之前,将约束己方的部队停留在停战状态。   这半年时间,正是给朱加施维里同志留下的。冒着越寒冷的天气,他带领着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回到了俄国,并且在12月中旬时分到达莫斯科。在此之前,他和他的秘书班子也完成了理论上向圣彼得堡宣战的准备,一系列的理论抨击文章开始陆续在不同地方出现,并且陆续得到了主管宣传的加米涅夫同志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的支持,并得以在圣彼得堡的党的机关报上出现节选。   从大面上看,朱加施维里同志的理论攻击来的比较的温和,只是表示了赞同有关党内出现了革命动摇分子甚至叛徒的判断,并且对党夺取革命初步胜利以来的一些表现做了温和的攻击,也许正是自己的意见得到了支持的缘故,加米涅夫同志才会允许这样的文章出现在圣彼得堡的报纸上。当然,圣彼得堡也有传言说加米涅夫同志就是目前党内第二号朱派人物。   总之在托洛茨基同志明确表态不愿采取果断措施来解决党内纷争,只愿意在辨论层面上与党内的反对派做斗争的情况下,圣彼得堡的局面已经出现了失控的现象,这时候朱派的领袖人物朱加施维里即将回到圣彼得堡的消息,看上去也不那么引人注目了。况且由于托洛茨基一向不同意对党内不同意见的同志采取果断措施的缘故,朱派尽管是理论上的不同路线分子,但他们仍然是党员的身份,他们是革命大家庭的一员。   对于托洛茨基这样一个纯粹的,几乎很少有私心的,政治智慧低下的,政治手段拙劣的领导看来说,悲剧的发生也就不怎么奇怪了。尽管他带领着党取得了五月革命的胜利,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从来都没有在党内性成果绝对权威,更不要说有任何党员会对他产生个人崇拜,究其原因,与他不能够有效的掌握党的宣传机器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所以,对他的攻击也是从党的宣传机器首先开始。   12月16日,朱加施维里同志以及他的部队抵达圣彼得堡的日子,当天的最高苏维埃机关报《火星报》刊登了一份严厉的批判性的文章,文章对党夺取初步革命成功以来的各方面的政策进行了检讨,涵盖了军事、政治、教育、工业等诸多方面内容,文章指出,党正有进一步被自由主义,机会主义控制的危险,党的最高权力机构必须对前一阶段的政策进行清算,将少数革命意志不坚定,立场摇摆不定的革命投机分子清除出党,在这次理论阶层的攻击文章最后,甚至将目前圣彼得堡最高权力机构部分领导人与当年直接反对导师的无产阶级专政政策的孟什维克相提并论。   与之相匹配的,或者说构成这种强烈理论进攻态势的基础的,是相当数量的工人赤卫队接受了正确路线的领导,并完成了改编,从一个无序的,自发形成的工农阶级的自卫武装团体,真正成为了一个由党,或者说之前的朱派领导的,有严密组织性和纪律性的革命军队。   几乎是毫无防备的托洛茨基甚至还没有从这一份已经几乎是直接指着他鼻子骂的文章中嗅到什么危险的气味,他甚至还试图在当天举行一次政治局会议来研究朱加施维里同志今后的职务安排问题,在加米涅夫的建议下,这次政治局会议被改成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在圣彼得堡的大部分领袖级人物都得以参加了这次扩大会议,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朱加施维里同志。   在几乎是一边倒的批判声调中,季诺维也夫同志被证实的确是叛徒,充分的证据表明了他出卖了赤卫队的机密军事情报给沙皇政权,直接导致了在前一阶段的战争中节节败退的事实。再次来到圣彼得堡时,形势已经大异从前。朱加施维里同志由于一阶段以来在理论界的卓越贡献和为革命培养了一支坚强的军队,并确立了正确的党军关系等等重要的贡献,被选举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并取代了季诺维也夫的职务。会议上,由于托洛茨基对季诺维也夫同志的背叛也负有领导责任的缘故,他也接受了同志的批评,并在随后有关党的最高领导集体的选举中,确定了新的三人领导集体,也就是托洛茨基,朱加施维里和加米涅夫。   这次会议的重要意义在于朱派的称号被彻底取消,并决定了继续发展强有力的革命军队的方针,以应对次年4月后重新开战的需要。具体由朱加施维里同志负责,托洛茨基同志被剥夺了军事委员会主席的头衔,军事委员会由政治局领导集体共同领导。这标志着一场不流血的政变已经事实上完成。   随后的两个多月中,工农赤卫队大部完成了实际改编,新的军队管理模式被最终确立,工农赤卫队也正式更名为红军。此时正是1914年2月,中国的农历新年。   2月20日,红军方面撕毁停战协议,毫无征兆的向莫斯科方面的防线发起了攻击,他们似乎在有了精神面包之后,就不畏严寒和饥饿,在弱势的装备和火力情况下,他们仅仅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便再次将战线向前推进超过一百公里,莫斯科已经危在旦夕。   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刻,靠着壁炉取暖的沙皇在震怒中召见了中国驻圣彼得堡全权代表,要求中国以担保国的身份,对事实上违反停火协定的圣彼得堡方面实施惩罚。同样的要求也向美国人提了出来,美国代表也对这种公然挑衅中美尊严的大胆行动表示了极度的愤慨,他们表示将立即断绝对圣彼得堡方面的人道援助,并表示愿意在任何方面对这些卑鄙的叛逆者们实施制载。   这当然是有道理并且有必要的,中间人的面子是不容侮辱的。 第四卷 333章 三国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   东京城郊一处看上去颇为豪华的茶室中,一群新式打扮的年轻人,正分坐在一间房内,一面任由古装的艺伎们进行着茶道的表演,一面听着一个看似为首的年纪稍长者的说话。   年长者看去约莫四十上下年纪,裸露着上身,展示出手臂处从后背蔓延而来的一条龙尾来。其人的肩膀处有明显的凹痕,显示出曾经有过行伍的经历,面目间颇有狰狞之色,按理来说,他的声线应当是那种粗豪有力的类型,然而这一句以中文说出来的《三国演义》的开篇语,从他的口中娓娓道来,却丝毫不见肃杀的气氛,相反倒是有一种中国那种说书老人常见的看惯世事变迁的沧桑感,想来兴许是非母语的缘故。   长者名叫藤田向道,乃是近来在日本朝野都很风光的新政党,也是全国第三大在野党青年进步日本的党魁。如他的长相和身体特征所昭示的,他是大正初年从琦玉县军中退役的,早年有过在九州岛参加中日战争的经验,也曾经被俘过,却不知何种缘故,得到了中国军中负责情治事务的中级官员黄兴的赏识。在中日媾和被释放后,在军中呆了没几年就退伍并在民间组织了这么一个青年进步日本的政党,他也丝毫不忌讳他身后有中国人支持的背景,常常在公开亮相和在媒体上发表的一些公开言论中明确表示了自己对中华文化和道路的臣服姿态,并声称日本只有无条件向中国学习,才有可能从失败中汲取到足以支撑自己重新站立的力量,并得到最终的进步。而日本的垂垂老朽一代,已经为历史所淘汰,日本的未来属于青年,日本的进步也只有依靠青年,他的政党取名为青年进步日本的意愿,也正在于此。   黄兴在奉调到东京开始组建黄机关之后,与日本旧有黑社会势力以及一些元老人物都有密切的联系,凭借着强势的军方背景支持,以及他还能在适当的时候调动外交乃至军事力量来实现自己的意图,很快他就凭借着中华会馆在日本的旧有力量打开局面。并与他多年前布下的藤田向道这一枚棋子达成了合作。青年进步日本这些年在日本特别是在王室控制区域的发展之迅速,是与他利用黑白两道力量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而他之所以对藤田向道如此支持的缘故,当然是与藤田氏在思想层面的完全臣服姿态是分不开的。   这间原本叫做长谷川茶室,三年前才重建更名为陆羽茶室的高档茶楼,正是青年进步日本经常聚会的场所,今天正是他们的一个例行聚会日。   藤田向道身后的内壁上,挂着一个大的徽章,以一柄步枪和一柄军刀交叉的造型,背景上乃是现今的日本国国土的地图。主题图案的正下方,乃是三个汉字,正是党名的缩写:青进日。   今天的主题讨论,乃是议论近阶段视野范围内的大事件,也就是圣彼得堡不流血政变事件,约瑟夫、朱加施维里借助有利环境的帮助,顺利的击败了原本盘踞在党内最高领导地位的托洛茨基,由于朱加施维里曾经在北海道岛度过几年的原因,青进日认为该次事件与日本未必就是没有关系。   “西方人说,三点可以决定一个平面的平衡。而日本如今亦是以三足鼎立的姿态存在着,正如中华帝国当年魏蜀吴三足鼎立一般。从三足鼎立这一个成语就可以看出,在东方人的传统思维里,三点同样是最微妙的平衡,相信伟大的中华皇帝也正是出于不要我们日本人民继续受苦难的考虑,才会允许日本存在如今的这样一个局面。”一开篇,藤田并没有直接切入正题,而是对这些年轻的党的骨干们说起了他对于东西方文化方面的认识。说到这里,与会的人才明白他为什么一开始会抛出耳熟能详的《三国演义》的开头来。   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目前已经能在爱知县独当一面的佐佐木先荣颔首表示赞同道:“藤田先生说的很对,也切合到了先荣的内心,先荣早就认为,对俄国最合理的处理方式,也是对中华最有利的处理方式,正是将之一分为三,这才符合帝国所力求建立的中华共荣圈的利益,也符合我日本国的利益。”   这一种说法显然是迅速将主题融入到了藤田向道的思路中,只见藤田微笑着颔首赞许道:“我常常说佐佐木是我们党的财富,也是我们党能够赢得未来的象征,在日本王国现有的体制下,一个能最大程度实现帝国利益的党,就是能够赢得未来的党。佐佐木显然已经了解了这一点,爱知县这些年的成功经验也证明了这一点,爱知县的党务经费募集也是最顺利的,这与中华会馆的支持是分不开的。佐佐木,你做得好。”   受了夸奖的佐佐木谦逊的一笑,解释了几句场面话,诸如这与藤田先生的教诲是分不开的之类。   藤田微笑着接受了,并随即展开了话题,表示党最近的目标,是搏一搏明年的首相选举,他本人也十分希望在做一任首相之后,将党交给年轻一代,从而功成身退,看着日本和谐的融入在中华共荣圈内的政治经济现实,愉快的度过晚年。   在座的年轻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几双,藤田的目光巡视了一圈,嘴角盈上几分笑意,继续说道:“要实现选举成功,在现有制度下,即便我们能够得到帝国的帮助,也是颇为不现实的……”   须知其实日本的选举制度,并非是人人都有选举权的,华族、士族、平民森严的等级制度下,并不是每一个平民都有选举权的。在东京等大都市之外的乡间农民,更是与这种所谓的人人平等自由的制度是无关的。而在华族、士族圈内,激进的青年进步日本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要颠覆他们的叛逆的党派,所以,要赢得现有体制下的大选,青年进步日本如果不弄出点变化来,这个目标是非常难实现的。   “俄国人在日本时曾经有过些许试验,高桥是北海道来的,说说你的见闻吧。”被他提到的高桥,乃是负责王国以外党务开拓的高桥植树,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同样有过军队经历。所不同的是他所服役的乃是天海国王军,而不是像其他同志一样,是在旧日本帝国服役的。听到党魁提起自己,高桥谨慎地站起身来,先朝藤田鞠了一躬,而后又鞠躬一圈,以示对前辈们的尊重。事实上他也是首次参加这种党内各地方负责人的最高联席会议,有这种拘谨的情绪也是正常的。如今他也知道,藤田先生之所以要他从几百公里以外赶到东京参加这次会议的原因了。   “俄国人在天海时,不外发动农工,以试图说服他们向王国争取更多的政治权利,并试图在地域范围内均分财产,以此来诱惑贫民阶层地加入。从策略上来说,这是有效果的,这也是为什么天海国一再向帝国要求将这名俄人送走的缘故,北海道已经建立起了名为社会党的贫民政党,或者叫做武装,虽然只有几百人,但在乡野之地劫掠大户,一时之间政府军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高桥喘了口气,还待继续说时,藤田微笑着示意他坐下,并截断了他的说话。   “俄国人的经验,我们是不是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呢?高桥给我的报告很有价值,所以我要特别在这里向诸位介绍高桥同志,他在北海道的经验非常的好,如果发展的顺利的话,天海社会党是不是能够成为我们的盟友甚至并入我党,都是大有可为的。至于这次选举,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认为我们发动平民的工作,现在就应当做起来。诸君有何意见?”   接下来的讨论颇为热烈,俄国革命的成功给了他们很大的借鉴作用,在日本国王已经越来越远离公众的视线并早已失去他神化的地位之后,日本急需要一个恰当的势力去填补这个空缺,青年进步日本要进行的发动平民的工作迟早都会有人做,与其到时候羡慕他人,还不如现在动手,利用自己的资源优势占得先机。最后在藤田向道的拍板下,该党制定了在一年内颠覆现有选举制度对于选举者身份阶层的限定,真正实现社会全民选举。这是一个长期方针。   而在近阶段方面,为了更大限度的争取中华帝国的支持,藤田也向他的同志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在三天前他得到了黄兴的接见,黄兴认为青年进步日本完全应当在日本国范围外发挥出一定的作用,为帝国分忧,帝国的麻烦越少,能够给予的帮助自然就越多,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道理,帝国自然需要一个对帝国有贡献的政党。   所以,他们制定了一个中期计划,综合了藤田对于帝国国策的猜测,决定在俄国境内与托洛茨基建立联系,利用天海国对于朱加施维里的不满情绪,来一同形成对托洛茨基的支持,并引进托洛茨基在理论层面对于本国工作的支持,从而实现双方双赢的局面。青年进步日本需要一些理论和宣传方面的帮助,用以发动平民的实际工作,并进而影响目前日本的大选格局。根据党内对托洛茨基历年来理论的研究发现,托洛茨基本身也十分注重国际工作,从理论上来说,他不认为在一个国家内就能够实现远大的理想,他也需要日本这么一块试验田。   这么一个日本在野党的自发的动议,在经过黄兴等层层转递加工之后,迅速的在中华帝国对俄政策研究界形成了一个新的思想流派,也就是三国派,宗社党党魁,深得肃亲王善耆赏识的总参谋部军情司副司长铁良便是这个流派的坚定支持者,在新年刚刚过去,铁良便在请旨得到允许后,开始了他与托洛茨基派的秘密接触。   这一派的中心思想就是在俄国,乃至延伸到帝国疆域周边的所有国家,都要实际形成一个互有防备和竞争的有序关系,以形成都要依赖帝国母体,从而不能实际对帝国母体形成威胁的体系。这实际上也就是日本国处理办法的衍生理论。   从大背景来讲,同盟国军队已经在酝酿着大反攻,奥匈帝国的陆海军在联合作战的支持下,已经攻克了意大利东北部的名城威尼斯,已经在事实上宣告了英意联军在事前宣传的“米兰——波河”钢铁防线计划的破产,意大利东北部已经有万余平方公里沦陷在奥地利铁蹄的控制之下,尽管英国远征军组织意大利军队发起了几次战役规模的反攻,但意大利波河平原毫无天险可以固守的地理形势,让他们不能够在获得进展之后,有效的保有胜利果实。相反这种地理形势十分有利于奥地利以骑兵为主的作战模式。   在海上意大利军队也没有占到什么大便宜,在亚德里亚海的几次海战中,意大利海军面对着实力与己方相仿的奥地利海军的战列舰对决中还能占据些许优势,奥地利的联合力量号战列舰甚至被意大利人打回了大修厂,但是在战线以后意大利人的补给船队和落单的战舰却不得不要应付令人头疼的奥地利潜艇,奥地利人不断的在他们潜艇的击沉记录上添加进新的名字,意大利人的两艘轻巡洋舰和三艘运输船已经不幸在这三四个月内将他们的名字移到了奥地利人的战绩列表中去了。   接下来也许轮到米兰,也许是博洛尼亚,谁能够想得到呢?   只有原本估计在近期可能要面临毁灭性失败的中东战场上,英国人还能收获到些许尊严,他们在与阿拉伯骑兵部队的作战中获得了不小的战绩,三个月里阿拉伯人组织起了四次师规模的骑兵冲击,都被顽强的英埃军队击溃,事实证明了英国人以堑壕,铁丝网和机枪火炮组织的防线在面对阿拉伯人这种攻势的时候,能够实现不错的战术效果。   唯一值得忧虑的是中国人的飞机显然增加了在空中的活动,虽然现在中国人的空军数来数去只有七到八架,利用了德国人遗留下来的两个机场在执行着对地侦察任务,但由于他们已经进驻了拥有优势防空火力的陆军部队的缘故,英国人无法对他们的机场形成有效打击,更何况他们还要同时应付北方德国人的两个中队的空军。几次空中交战下来,艾伦比很快就发现了他的飞行员们在作战经验上与德国人的差距,德国人几乎都是从欧洲火线上调集而来的优秀飞行员,有过两位数战绩的飞行员比比皆是。而自己手头这支空军基本上都是长期在此执行飞行任务,已经习惯了占据优势的嫩手,幸而占据了环境熟悉的优势才能够在几次空战中勉强守住一个均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优势是很难得以长期保持下去的。   这只是艾伦比将军担心的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显然还是来自于南方的中国人,中国人在近期已经加强了兵力的部署,但只是组织了几次阿拉伯人的进攻来试探己方的火力,可以想象的是对方蓄谋已久的攻势将来一旦展开将会是多么的猛烈,而且他们还在利用阿拉伯人进行着新机场的建设工作,很显然他们在此地将要部署更多的空军,这一切,都预示着中国人将在不久的将来对己方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在综合将这些情况向伦敦做了汇报,并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要么放弃中东的战争计划,要么大幅对中东进行增援。在经过了一个多礼拜的考虑后,陆军大臣给他的答复是后者。英国在2月份发布了新的士兵征募方案,皇家陆军在本年度需要十余万新的热血青年来保卫不列颠,保卫大英帝国的全球利益。   艾伦比随后得到答复,他将在半年之内获得五万人左右的陆军增援,但艾伦比将军的另一个请求也就是从欧洲战场调集更多更富有作战经验的飞行员来加强空军实力的要求,被伦敦否决了,理由是欧洲战场更需要他们。   无奈之下,艾伦比转而求其次,要求更多的防空火力,他已经完全修改了他最初的谋求迅速击溃土耳其的作战计划,而是把计划更改为在近期首先谋求固守中东这一块现有的战略要地,从而对德国的BB计划形成实际威胁。   BB铁路的这一段当然早已经被英军破坏,事实上从这一计划酝酿直到修建成功,这条耗资巨大的铁路就从没有实现过他计划中要实现的战略目的,德国人这一条将欧亚大陆分为两半的铁路与其说是要实现什么战术意图,更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战略举动,起码在现在看来,英军为了破坏这条铁路,已经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柏林方面当然无暇立即对这里看上去不那么重要的地方花费太多的心力,根据中德战略合作计划以及双方总参谋部的进程安排,这里的军事事务很快就要以中国人为主,从他们的角度出发,最重要的当然是生死攸关的欧洲战场。索姆河战役在双方各自付出超过六十万条生命后,结束了几个月的血战,虽然代价巨大,但英国人仍然实现了他们的战略意图——牵制凡尔登方向的德军攻势,并打击西线德军的有生力量。英军战略上的胜利还表现在另外一个标志性的收获上——他们用了半年时间,光复了法国人两百多平方公里的失地。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英国人仍然可以自豪的说一声我们是赢家。   凡尔登久攻不下,大巴黎区域的攻防战中,一胜一败,虽然在巴黎正面方向又向前推进了十几公里,并歼灭俘虏法军超过二十万人,为后方的工厂提供了大量的免费劳动力,但从大格局来讲,形势依然没有质的变化。酝酿并已经付诸实施了一年多的凡尔登方向形成合围巴黎的大战略并没有获得成功,凡尔登方面法军司令贝当将军仍然能够在他的战线上与德国人遥遥对峙。   幸而德国如今也有能力打一场持久战了。并且海军布下的一个连环局已经基本快要到实现的那一刻了,英国海军已经越来越多的承受着来自国民的质疑和羞辱,在海军部为了取悦国民而特别搞的一次为新战列舰取名的活动中,国民们放着无惧,无敌等牛气冲天的选项不理,而是自发的在选票上填上了无能,无耻这样羞辱型的字眼。这一切都是与一组来自北海上的照片的公开发表是有关系的。照片上很清晰的德意志鹰旗下,一些打捞船只正在海面上悠闲的作业,他们身边甚至连一艘护航船只都没有。市民们认为帝国海军根本就是无能的缩头乌龟,德国人在荷兰外海打捞沉没的己方战列舰,而海军居然一点表示也没有。   但海军方面却是有苦说不出,他们的外围巡弋舰队每天都会在那里警戒,从来就没有见过德国人的影子,他们怀疑这是一个德国人的阴谋,但苦于现实的压力,谁敢向国民宣称这是德国人伪造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那样只会招致更大的反对和羞辱而已。   无奈之下,海军方面决定联合法国海军共同进行一次远征,以试图改变目前这种糟糕的舆论压力。 第四卷 334章 网   国内部分对托洛茨基势力的救援工作尚未实际投入进行,但远在圣彼得堡的托洛茨基就已经开始渐渐感受到了一些政治的严酷了。   掌握在加米涅夫,也是曾经的朱派同情者,朱加施维里同志的私人朋友,如今更改名称为朱加维里同志的亲密战友手里的圣彼得堡的宣传机器在圣彼得堡苏维埃军队开始撕毁由中美两国共同背书担保的停火协定,并发动对莫斯科哥萨克部队的突然袭击后,《火星报》、《先锋报》等宣传机器就开始了对这场实际上并不道义但的确取得了极大战果的战争的吹捧。在宣传机器的口径中,这一“伟大的”、“前所未有的”、“创造性的”、“拯救了党和民族的”战争,正是朱加维里同志彻底改造党,发生苏维埃军队的全新建军方针是分不开的,回想之前党和军队没有经过纪律性和政委制度改造之前的糟糕战斗力差点葬送掉我们的革命果实,事实证明如果我们仍然沉浸在过去那种自由主义倾向,机会主义倾向的氛围内的话,那么党和民族的未来也许就将在我们手上沉沦。而如果我们能够克服以上困难,那么俄罗斯就有可能在我们的领袖的带领下,向全世界做出最好的正确的,伟大的示范。   文章只字未提实际上仅仅在几个月之前,托洛茨基同志就已经带领着工农军队在条件不利的情况下,在军队战场上已经完成的战线,也许是托洛茨基同志的军事成果已经被随后的政治局内讧所掩盖了的缘故。   托洛茨基当然会在政治场合上对这次的宣传口径提出质疑,即使出于最纯洁的目的,也有理由去对党的宣传机器之所以抹杀客观存在的事实的原因去追根问底,更何况这种行为的确是在对一个现任政治局主要成员体现了一种不尊重。但是加米涅夫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就将他堵死了。这位党的宣传专家用尊敬的姿态和谦恭的语言解释了这次宣传口径的问题,首先这是由政治局部分主要负责同志所许可了的,其次,托洛茨基同志在目前阶段仍然还没有解释清楚前一阶段军事上的那些小小胜利是否与叛徒季诺维也夫的出卖军事机密有关,即便托洛茨基同志是完全清白的,也不能就坦然的认为自己就没有任何责任。党的宣传政策和党目前所面临的艰苦的工作环境都需要党的宣传部门在宣传问题上不能够再犯过多的错误,前一段对于叛徒季诺维也夫没有彻底的进行批判,就已经宣传部门的失误了,所以在问题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们认为前一阶段的军事上面的些许胜利还是不宜明确的进行宣传的为好。   托洛茨基的确不好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如果说多了,别人下面地话会更难听,加米涅夫那不阴不阳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在党内,他感到自己有被孤立的危险。所以他决定这次就算了,作为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不应该斤斤计较于自己的些许功绩上。所以他便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他打算放过别人,别人可没打算放过他。接下来加米涅夫诚恳地拉住他向他请示了宣传部门在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按照朱加施维里同志在某次会议上的重要讲话的要求,党的宣传部门下一阶段将在宣传领域展开对叛徒季诺维也夫以及追随叛徒的一些堕落和叛变分子进行彻底的清算,以纯洁革命队伍,教育广大革命群众。如果托洛茨基同志不反对的话,作为党的高级领导干部,宣传部门需要他写一两篇重要的新闻稿,以扩大和落实宣传教育的效果。   托洛茨基迅速地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这也充分显示了他天然就不是那种成熟的政治家,他直接的向加米涅夫表示了他的不满。他认为眼前的工作重点是如何将目前的胜利成果有效的保有,因为从他所了解到的情况看来,这次轻率的撕毁协议的举动很容易引起国际上两个举足轻重的大国的不满,并且有可能会为今后的革命形势造成不利的影响。他认为宣传部门应当适当的为最近的鼓吹军事胜利降温,以为外交部门缓解两大国压力做好配合工作。至于清算季诺维也夫的问题,托洛茨基表示党应当有一个宽大的胸怀来对待曾经的同志,尽管他以前犯过错误,但是如果党能够以一个恰当的态度来处理这个问题的话,也许今后这位同志可能还能给革命带来更多的帮助,正向他从前正是这么做的一样。   加米涅夫当然是不置可否。处于他的位置,尽管他知道他的好朋友铁人同志近来很看得起他,将他竖为中央三人团之一的地位,但是政治这个东西又有谁能够说得清呢,做了这么多年的宣传工作,他当然明白这次大张旗鼓的对军事斗争的新局面进行吹捧意味着什么,自己也能作为配角从中收获到不少东西,但是他当然也不想立即就开罪托洛茨基,毕竟在党内的排名托洛茨基是在自己之上的。他只是谦逊的向托洛茨基表示如果不能够取的统一,并且出现相当分歧的话,那么似乎应当拿到政治局上去议一议,毕竟我们是集体领导机制嘛。   两人共同联名将召开政治局会议的动议提了出去,但是很可惜的是,铁人同志以军事斗争正是最关键时机,党需要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该集中的地方而不是其他没有什么现实意义的问题上去为由,拒绝在近期内召开政治会议,事实上也向托洛茨基传递了既定事实不可改变的信息。   即使是再没有政治嗅觉的人,也能够理解到这是对过去路线的清算了。联想到近期内对军事斗争方面的大肆吹捧,这两样也代表着刚刚回到圣彼得堡还没有半年的朱加施维里同志正在试图借助军事战场上的胜利来确立自己在党内的地位,并且以彻底推翻搞臭过去的领导层——当然要除开已经成为盟友的加米涅夫同志。   托洛茨基当然会感到愤怒,从某方面来说,他相对而言是个单纯的人。是个不容易控制自己感情的人,但是出于对党的事业的忠诚,他认为自己还是该隐忍一下,毕竟在党内出现了严重的内讧好不容易得到解决之后,他不想党和革命群众在这方面养成一个习惯。这对于革命事业是一种伤害。   但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在朱加施维里——加米涅夫集团的工作计划表中,他的排名并不是十分的靠后,对于有所欲望的朱加施维里而言,他这位一个一手缔造了这个苏维埃政权的高级领导人,是十分危险的。所以,对季诺维也夫的清算,只能算是第一步,或者是铺垫。事实上朱加施维里也正在酝酿着在近期开几次政治局会议,就一些问题当然不是托洛茨基要求的那种幼稚的问题进行一些探讨,按照托洛茨基的性格而言,他很容易就会在会议上有所表现,几顶已经安排好的帽子要戴到他头上并不是那么的困难。诸如“反党”、“错误路线”、“修正主义”、“自由主义”、“机会主义”、“叛徒”之类,当然,为了要实现某种目的,也有必要在计划表的后期安排一些规模较大的清洗活动,一些不那么听话的人,将会与托洛茨基这位老同志一起戴上“托派”的帽子。在朱加施维里同志眼里,这并不是那么太难的事情。   如果要说机会的话。托洛茨基也不是没有,一直保持着亦师亦友关系的瑞士老朋友,也是革命事业长期的赞助人在最近向他提供了一些线索,瑞士人说起有一些日本朋友对于他目前的处境沉静关切,并且他们有着一些朱加施维里在日本期间的言论及行为在事实上与党的一贯政策和他党的忠诚信奉者身份不匹配的举动,可以给他在政治层面上提供一些帮助。瑞士人并且建议他不妨在有空的时候见见日本朋友。说不定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瑞士人还特别说明了日本人对于他的理论素养和丰富的斗争经验也抱着崇拜的态度,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对于日本的革命事业的帮助等等托洛茨基十分爱听的内容。   梅塞施密特来圣彼得堡,是以一个瑞士商团的名义到来的,这个商团与中华帝国的总参谋部签有一份运输协议,负责将一些官面上不好出面疏松的物资运送到圣彼得堡去,诸如枪支弹药之类,所以他在圣彼得堡也有着非凡的地位。在这个敏感的时机,他作为一个有着很高智慧的人当然清楚对于托洛茨基而言,接下来的时间对他来说十分宝贵,如果他仍然像现在这样的话,等待他的结局说不定比死还要更难过。所以长期以来建立的友谊也让他从私人角度对托洛茨基做了一些建议。只是当局者迷,托洛茨基直到现在仍然不认为朱加施维里会在不久后对他发动总清算。   政治是残酷的,他尽早会认识到这一点。   而比政治更残酷的,是血肉淋漓的战场,当今全球最主要的战场上,年轻的生命正像秋天被收割的稻子一样一片片的倒下,自1912年下半年开战以来,一年半的时间内,已经有超过四百万的军人倒在了战场上,涉及的平民更是不知几何。和平的呼吁就像是风浪中的一叶小舟一般,很快就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战争掀翻不见。   对此深有感触的便是罗马教皇本笃十五世,虽然他相信尽管奥地利人即使能够完成他们在意大利的战争目标——征服意大利全境,梵蒂冈教廷也能够得到保存,但是他仍然十分的痛苦,他的和平呼吁尽管得到了在大战中并没有伤筋动骨的中国和至今尚未参战的美国的支持,但是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曾经发出过停止无能的屠杀的呼吁,相反协约国与同盟国都不约而同的加强了攻势,并扩大了战争的范围。如今意大利北方重镇仅余米兰和博洛尼亚,平坦的波河平原已经是奥地利骑兵最好的战场,他觉得他应当做些什么实际的事情来表达自己对于和平的渴望了。   从新年伊始教皇就开始了他的和平之旅,他率领着他的信众从梵蒂冈出发,徒步向着北方的战场开进,他要以他的血肉之躯,来拯救屠杀者和被屠杀者的灵魂,并感动全世界所有热爱和平的人。   对面的奥地利军队显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们当然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对地位尊崇的罗马教皇发动攻击,于是一度对他们十分有利的战争形势就这位被教皇一个人改写了,得到了喘息机会的英国人和意大利人调整了防御体系,从博洛尼亚这个已经无需设防的设防的城市撤走兵力,加强了其他防线的防御。对于他们来说,教皇实在是太可爱了。   本笃十五世在博洛尼亚还发表了一个措辞诚恳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对军国主义者们冷嘲热讽的讲话,他诚挚的呼吁交战各方能够看在仁慈的主的份上,在每个月的25日,也就是主耶稣基督的诞生日停战一天,并加强交流和磋商,尽早结束战争。“消弭仇恨,结束战争”,这便是他这次演讲的重要主题。   对于这位可敬的长老的这个不算太难的要求,协约国与同盟国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意,并且付诸了实际行动,在3月25日这一天,欧洲主要战场,和中东战场都实现了停战一天。世界上唯一仍然保持交战状态的,也就是俄国的战场了。所谓没有宗教信仰的战士们对着有宗教信仰的哥萨克们发动了异乎寻常猛烈的进攻,并取得了确切的战果,最前方的先头部队,还距莫斯科一百三十多公里之遥。   可以确定的是,在铁人同志将一种全新的军队组建模式带到了苏维埃军队之后,他们的战斗力的确得到了惊人的提高。政治委员们日以继夜的激发着战士们的战斗欲望和意志,第一个战士在圣彼得堡的报纸上都被形容为钢铁铸就的人,正如同他们的领袖一样,他们都是铁人。   而随着军事斗争的持续胜利,报纸上长篇累牍的宣传和报道将前方战果带回到后方的同时,也对军队的这种新局面的开创者铁人同志进行了全面的包装,所有的成绩都归功于中央领导集体,中央领导集体与神明一般无所不能,特别是朱加施维里同志,他就是党和苏维埃政权的象征。   当然,朱加施维里同志的根基并不如宣传的那样牢靠,在党内也有一种疑问的声音,我们是不是要走个人崇拜的路线?报纸对于铁人统治的宣传是否有过头的迹象?这些私底下的疑问开始在小范围内传播开来。   这种现象引起了朱加施维里同志的注意,他深感他还没有完全控制这个政权,在这个政权内,还有一些对自己不是那么尊重,不是那么听话的人,而这些人当然不是年轻的一代,而是托洛茨基为代表的,取得革命初步胜利的一些老家伙们。所以,他决定加快他的步骤了,党和政权都必须保持纯洁性。这是革命形势所要求的,也是必须的。   他也同时加强了在外交上的解释工作,他的使节分别与中华帝国圣彼得堡联络处,和美国一个临时代办一直保持着联络,并充分了解到这两个国家对于他近期以来越来越表现出的对于和平的蔑视和中美两国威严的挑战的不满,所以,他也决定近期以内将工作重点做一个调整,军事战场上的步骤已经进行的足够了,党和苏维埃的工作重点在丰一个阶段应当调整到政治斗争上来,这既有助于缓解中美两国的压力,也有助于实现自己的计划。   在他亲自出面对中美两国代表做了解释工作并且做出了保证之后,他得到了中美两国不会在近期内他形成实际打击的允诺。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将他的矛头对准党内一些资历较浅,威望较低的反对者们了。所谓杀鸡给猴看,杀人也是一步步来的。   《真理报》的一个典型被中央宣传部报到了他面前,这个名叫布哈林,年纪不大刚刚二十六岁,是《真理报》的一个年轻记者,年轻人总是容易有热血的,在党的宣传机器执行一些宣传任务时,当然内部也会有一些不理解的声音,譬如这位布哈林同志在这场宣传攻势中就表达了与托洛茨基类似的一些言论,并且天真的认为开明的党喜欢听一些不同的声音,把话公开地说了出来。这个典型恰好被加米涅夫抓到了。   随后的苏维埃政治局会议上,这个典型与其他行业的一些典型被共同提起讨论,虽然有托洛茨基在会上表达了一些不同意见,但是政治局依然达成了一项重要的决议——清党。所谓清党,也就是清除党内不纯洁分子的简称。面对这些典型的,将会使比冬天还要残酷的清洗。   残酷的现实一幕幕的开始在圣彼得堡的各行各业上演,每一个单位都有典型被陆续抓出来,并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被打到,批斗,折磨,屠杀。   尽管明知道这也许是针对自己的一张大网,但是托洛茨基和一些老人们仍然站不住了,纷纷出来反对这种扩大化清党,并对这次运动的动机表示了怀疑。当然,这些声音是很弱小的,并且这张网很快就会盖到他们自己身上。   对于在莫斯科的沙皇来说,这场运动来的正是时候,他和他的军队都需要这样的喘息机会来调整防线并发动新的进攻,中美双方已经承诺将给予他合适的帮助,中国更是承诺可以为俄国寻找雇佣军,美国也同意了他们提出的派遣军队直接干预的请求,在得到中国同意后,一支两个师的美国陆军已经登船向亚洲方向赶来,也许两个月后就能够抵达战场对沙皇天成直接的支持。   而圣彼得堡方面藐视老兵藐视上帝的进攻举动也激起了全世界的愤怒,如果不是自顾不暇的话,英国和德国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英国人似乎还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还不知道符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世界老大的地位,开始了在远东地区寻找军事干预代理人的活动,虽然他们是在秘密进行此事,并委托了美国人作为中间人,但我还是从长野军政府的报告中得知了此事,据说日本三方都与美国代表展开了接触,但到目前为止,只有长野军政府老老实实的将这个藩属国应当知会中央政府的事情报告到了北京,其余两方都还没有什么表示。   在命令外交部给美国相关方面发去抗议之外,我也下令在东京,长野和京都的三个特务机关加强了日本的社会控制活动,以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可笑的是英国人在自己即将被一张大网罩住的同时,居然还有心来管别人的闲事,看来老大做久了,心态上的确是很难立即跟上现实的变化的。当然这其中也有日本国内还不是那么服帖的因素,但是在目前来说,我还是要先给英国人一点颜色看看,以免他总是要给那些不安分的人以希望。   德国人的大网已经向英国皇家海军张开,中东的中国空军陆军部属也已经事已过半,英国人需要的教训并不会等待太久。 第四卷 335章 和平十天   为了这个帝国的扩张,我已经做了太多了,这个原因也让我在3月13日收到第二方面军教化总长宋教仁的请皇帝陛下南巡为方面军对印度开战阅兵壮行的请求时,非常的恼怒。宋某人政治头脑似乎太单调了些,方面军总司令曹锟没有说话,刚刚荣任参谋长的陆荣廷没有说话,他这个非军事主官倒急着现眼的来了这么个毫无政治考虑的请求。   一直以来,哪怕是与英国开战俄国开战期间,中国在世界上也没有放弃过自己和平的形象,所有的战争都是正义的战争,自己总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教训别人,他倒好,我要是真的同意了他的请求,当朝皇帝,中国至高无上的代表亲自到南方检阅军队并为进攻印度的军队壮行,这在国际上是何种影响,亏他还是个搞教化的人。   或许他很有才能,从教化部的资料来看,此人从中华元年中进士后在北京教化部呆了三年期间,就从一个员外郎窜升到了右侍郎,期间对军队教化工作和部分难以有效开展教化的多民族混居地区的教化推行工作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湖南西南部的苗民数量多于汉人的地区,顺利的通过他自己的努力,协助湖南省府两级顺利的平息了汉苗两族在一些山头和水源地上的族际械斗问题,由于他本身就是湖南人,又是湖南出的中华元年的进士,平时又与在京的谭嗣同等人混得比较好。所以当时的湖广总督谭嗣同的父亲谭继洵对他大肆褒奖,并在临卸任时又以最后一折对他大加保举,并称他有曾文正之气云云。   由于避免了苗民有可能再次反叛的祸乱,他也因此获得了军功,后来根据他本人的意愿,一直在京畿附近的军队中担任教化主官,并因调理部队中满汉军人的关系问题,历年积功升任到了第三军教化主官的位子。并在次年兼任了军队教化系统的中央机构教化部军政宣教司地副司长。可以说,他的晋升不可谓不快,人脉也不可谓不广。他出任第二方面军教化总长,也是谭嗣同推荐的结果。   之前一直以来我就对第二方面军的教化有所不满了,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长期以来敢于阳奉阴违的执行我的命令的,他们还是第一号,考虑着不要太过影响军队的求战欲望,后面还要利用这种欲望来实现军事目的,所以才没有对他们采取什么实质行动而只是口头上训诫了几句而已,但没想到宋教仁会写来这样一份密折。他是教化主官,指望着他来教化军队,让军队保持政治稳定的人,而他自己居然不懂政治!   但要说他完全不懂政治,这也是不公平的,他十几年来的政绩也完全表明他有足够聪明的政治头脑,并且懂得如何去揣摩上意,否则他不可能在十几年内从七品跃升至正三品,对于他这样一个不到四十岁年纪的人来说,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从他的电文中来看。他的理由也很充足,说是既然朝廷已经定下了解放印度的战争计划,那么陛下作为朝廷的最高代表,也应当在适当的时机展示一下国家的决心,否则要远征那么远,士兵们在前一阶段也受到朝廷政策不定的波及。士气上容易受到影响,第二方面军在南方呆的时间久了,朝廷在明面上仍然以和平为宗旨,士兵们会在思想上难以建立起正确的认识。   他当然也有民政上的考虑,他认为随着帝国在南方新辟大片土地,又是沿海,皇帝亲自南巡有助于帝国迅速消化新增的疆域,并且能够刺激南方的经济发展云云,对于我来说,这些理由相信他是为了解决好南方第二方面军的士气问题才想出了皇帝南巡这么个主意,但是这的确,是个馊主意。   不过现在看来第二方面军的问题似乎也渐渐开始暴露了,之前溥夏从南方回来曾说起过南方的军人甚至比北方的军人还要骄横,或许是在战争进程上要远远顺利过北方两个方向的缘故了,但骄兵这才过了几个月,就变成了没有皇帝南巡就提不起精神来进攻印度的军队,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想了想便召来了溥夏,中心的意思还是打算让他再往南方走一遭,明面上也算是个皇家的代表,二来也要对第二方面军的人事状况拿个底,现在来看宋教仁不适合再做教化总长是一定的,从他的密折以及第二方面军这段时间以来频繁的出现北京指挥不灵的状况来看,方面军高层的人事是有问题的。所以也打算让溥夏去看一看,也是对他的一个锻炼,到时候根据他的情况再去拿主意调整。   各方面军的兵员调动也陆续在展开了,撤除总督衔制以大军区司令员取代的旨意也正在各地处理之中,所以想着也顺便再派个陆军部高级官员去着手处理这个事务,反正我相信在印度南方第一阶段的任务只是要拿下锡兰岛而已,一个蔡锷的集团军就足够了,其余的部队全部都要并入到兵员除役和打乱分配兵员籍贯来源的体系中去,人选也拟定好了,就让王士珍去,再加上刚刚奉调回到北京的赵秉钧,去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有这三个人坐镇南宁军区司令部,相信有什么理不顺的人事关系都应该能够处理的过去。   至于宋教仁的去向,我也打算让他调到北京来,现在来看他是不适宜做一个方面军的教化总负责工作的,还是书生气了些。当然,这都要三个钦差去做好调查之后才好做处理,现在想它也有点早了。于是大致与溥夏说了些时候。便在当晚召见了朝中目前地位最重要的几个人来议了一议这么个事情,最后也就形成了决议,两天后钦差团坐火车南下,主攻印度的部队则由二十一集团军负责,蔡锷升任集团军司令,以唐继尧任参谋长,辖十一个师十三万人,火炮七百门,另外远期计划附属一个航空队,海军再派印度洋舰队及一个潜水支队支援。以这样的武力顺利接管锡兰,建立在印度之南的军事据点,应当是没有任何问题了。我其实也知道,这其实是陆军部要送军功给蔡锷了,自从我决心要让蔡锷做额驸以来,他这番顺风顺水的,走的实在是窜升得太快了。   虽然我也担心这样的顺境对他的成长也许并不是件好事,但是经不住众人的劝说,本身又相信这是个天才角色,所以也没怎么加以反驳,也就算通过了,只是末了回头谈起南下钦差团的事情,顺便说了句蔡锷也在两天后跟着南下吧,便算是议定了。   这方面的事情安排完了,我刚想说大家都散了回去休息吧,那边徐世昌就提到美国干涉军队进俄出饿路线问题,美国人希望从天津上岸坐火车到新蒙国去。而后再行进入俄国境内,期间的费用集照顾问题,美方希望中方能够提供帮助。徐世昌认为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外国军队在中国地方上特别是京师直隶这样敏感的地方出现,实在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从国民心理上来说,自咸丰十年之后,从没有过外国军队进北京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是京畿,也容易引发动荡,特别是在当前国体变更的关键时期,容易给有心人留下造谣的空间。   他这一席话一说,好几个大臣脸上都沉了下去了,特别是几个年纪大的老臣,当年咸丰十年洋人兵临北京城下,想来在他们记忆中还是颇有分量的。善耆当即便出言附和道:“菊人言之有理。皇上,奴才也以为美夷从京畿直隶过万万不可,给有心人造谣倒是其次,国民会怎么想,我们发展了二十多年已经是天下强国,国民甚至朝廷中的官员这股子霸气刚刚培养出来,这么一来容易折了回去,区区几个夷兵倒不足惧,只是怕万一影响了今后数十年的底气啊皇上。”   旁边顿时又有几个大臣纷纷赞同,我听徐世昌一提起,就意识到万万不可,现在听他们这一说,更是心头起疑,美国人脑袋有毛病么,这种要求也要提出来,当下略一沉吟,打住了几个大臣的说话道:“这一条载滢去办,不,太抬举他们了,恭王你自外交部选个得力的寻常小吏,去知会美国人一声,海军部衙门也听清楚了,第一,夷兵从夏威夷登我中华大舰,夏威夷一直以来乃朕经营之与美夷之太平洋分界点,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也都要谨记这一条。咱们这边,都要用咱们的船。其二,兵舰停日本,长野那边有人上表来说想为天朝分忧,朕允了他们,拉上他们从库页岛登岸,而后满洲军区要派兵护送,以免滋生物议。朕就是这么几条,你们商量着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尽管加。记着朕的宗旨就两条,一条天威不可堕,二是要严防民间物议,这就是朕想的要加兵护送的道理。”   过了一会见没人说话,我也就接着说道:“既是没有要加的了,载滢,徐世昌你们就照这个宗旨办,说到这个,朕还想起来那个托洛茨基那一头的事情,军情司是哪个局在办?良弼么?”   “回皇上话,万岁爷记得没错,就是良弼在办这个差事。”善耆回了话,印证了我的记忆。   “他现在在圣彼得堡还是莫斯科?传朕的意思,着他即行到圣彼得堡去,无论他用什么方法,给朕把托洛茨基保下来,这个人是个纯人也是个蠢人,但他有他的用处,朕的意思是看看什么时候合适,把他救了出来,日本人有人想要他,那就交给日本人。”说到这又岔了一句问新晋擢升到理藩院大臣的赵尔巽道:“上次看你的折子说天海国王娶的那个日本王女有了身孕?可生了王子了?”   众人一时之间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只有赵尔巽大约猜到了我的思考路线,低头回话道:“回皇上话,是正月二十九生的,是个王子。取了个小名叫吉法师,日本另外两方已经有表奏进说他有非分之想。臣略略问了一下,他们说日本旧大名织田信长幼名吉法师,有不臣之意,如今松平氏也如此取名,怕也是居心叵测。”   “嗯——”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问道:“青进日的人,如果可靠的话,可以给他们点甜头尝尝,这一条交给你办。驻日三机关的事务,你也可兼着领一些,这儿朕就给你跟肃王打个招呼了。”说着看了看善耆,两个人连忙点头应是。   我打了个哈欠,接着回头说俄国的事情道:“朕最近看战报,沙皇那边恐怕要撑不住。该援助的要加紧,张作霖那边也知会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众人应诺不提,当天的御前会议大致就是议了些与俄罗斯有关系的内容。而只字未提这些天都在持续关注的中东部署兵力的问题,中东的机场已经修建好了一个,还有三个机场大约还有一个月的工期,按照与阿拉伯方面的协议,机场全部修建完毕的时候,便是空军全体入驻的租借起始日,租期为五十年。而陆军已经在当地部署了七个师,还有大约四万人的部队将在下一个航程后抵达阿拉伯。按照总参谋部与德国方面的计划表。在全部路空军兵力部署完毕后,中德双方将联合发动从印度洋到中东区域的陆海空联合作战,这几天来御前会议一直是谈的这个内容,包括美军开始派遣舰队在非洲海岸航行的相关消息,对全球局势做一个预判和部署。像今天这样简短议程的会议,已经是相当少见了。   现在是三月末。也许是工业化进程加快的缘故,总感觉一年比一年热得快,这四月没到的天气,已经是让只穿着内衬和一件罩衣的我和诸位大臣热的额头见汗,正好看时间也已经是不早了,于是便吩咐太监拿冰饮出来吃夜宵,边吃着边说话,说着就说到今年下半年就要开始的全国分省选举的事情了。大臣们都判断士绅阶层将是这次选举最大的获利者,中国向来就是一个以士绅地主阶级为统治阶级的国家,按照惯性来说,这个判断不会出什么大错。但是我总觉得工党也许能在这次选举中有所体现,毕竟他们是全国第二大党,而且十分注重人才的吸纳和国外竞选经验的汲取,他们在全国数百个分支机构,有三分之一的分支党部负责人有过留洋的经历,与新儒党相比,虽然新儒党也算是颇为开花,但毕竟他们身上的传统思维太重了,恐怕在目前这个新制度下,暂时还有可能出现一些不适应的现象。   不过既然已经是定了朝廷不干预民间选举,只是起一个监督人的作用的政策,我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多说什么。吃了夜宵,又说了一阵阿拉伯方面的气候对士兵们的影响,适应性等等问题,也就散了。   就算是这样的规模的御前会议,也决定了不少事情,长期这样子过下来,我也体会到了一个国家无论是什么体制,无论他有多么大,无论怎么放权分权出去,到最后还是要一个勤奋的领袖才行,如今我年纪大了,但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比年轻的时候更要多许多,近期以来的国际关系和战争处理等问题,搞得我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精力去处理民政了,如今看来民政这一块由于我长期的放权出来,相比较而言自主能力比过去要高上许多了。很多以前常见的琐碎小事,现在基本上就在内阁那边处理完了,也省的我再去烦心。   这与以《钦定中华帝国宪律》为母法的各项刑事法和民事法律的逐步完善是分不开的,如今的这项事务基本上由梁启超协助着溥夏在搞,结合中国实际,也借鉴一些西方的经验,帝国的法律体系看上去已经有模有样了,想到这里,突然想到是不是把宋教仁调回来从事法务方面的事务看看?这个人很博,也从事过很多社会工作,也许在这种学术性比较浓的工作环境中,反而对他,对帝国都比较好。   于是趁着睡意还不怎么浓的时候,提笔将这个思路写了下来,以给溥夏的信的形式,嘱咐他加意考察宋教仁是否能在法务方面发挥作用,南方的教化事宜交给胡汉民是否为宜?   就这么的,一天结束了。   就是这么一天,几乎将俄罗斯很多人的命运改写了,首先是四月下旬的时候,同盟国方面为了响应教皇的和平呼吁,特别在中国,美国和教皇代表的主持下,举行了一个和平仪式,在南方奥地利军队宣布停火十天,以给意大利国民远离战争的机会,他们在米兰道博洛尼亚一线的攻势已经完全停止,双方得到了七天收容遗体,交换战俘的机会,而在北方的波兰地区,德国方面宣布为了表示对俄国人民远离战争的褒奖,决定一次性释放十万名战俘,俄罗斯沙皇的代表和柏林方面的代表联合在中方联络官张作霖的主持下签署了交换战俘的文书。   德皇威廉二世那种骄傲又不失霸王之气的性格让他在西线也显出了大手笔,德国围困巴黎外围的四个集团军向英法联军司令部发出交换战俘的请求,尽管没有立即得到联军司令部的答复,但是他们仍然先行释放了一万名法国战俘,德国方面也宣布4月下旬的10天内,为单方面停火期。   这一切都在随后的两三天内得到了协约国方面的正面回应,英国方面也紧随着教皇在4月15日对同盟国立场的褒奖讲话后立即发表声明表示愿意接受教皇的和平计划,并表示可以派遣代表在教皇的主持下与同盟国方面商谈停火计划。   当然,这一切都是台面上的,实际上在背地里哪一方都需要这么个难得的喘息机会,特别是英国人,海军大舰队方面在持续升温的国际压力面前,也急需要这段时间来派遣零散船只进入德国方面海域,对德军方面的捞船地点做出准确判断,如果可能的话随后就应当做出相应的攻击举动,来为自己减压。海军部的发言人也通知了部分可靠的记者先生们,因为他们确信德国人并没有在荷兰外海实际作业的缘故,所以他们希望记者们能够利用这宝贵的和平十天去到德国人宣称的捞船地点揭穿他们的谎言,以为皇家海军正名。   于是4月20日凌晨,十几名经过海军部甄别的记者们就跟随皇家海军的巡洋舰出发前往荷兰外海德国人宣称的捞船地点,海军军官难得的放松了警惕,他们的船只毫无顾忌的进入了传统意义上的危险海域,并且也见到了一两艘德国的巡逻船,运气极好的一位记者还拍摄到了德国U-39号潜艇在海面上浮航的照片。   军官们深信到了荷兰外海后,记者将拍摄下空荡荡的海面,以此来为皇家海军恢复声誉。   早间七点的时候,舰长罗宾逊上校愉快的用完早餐,站在甲板上与记者先生们迎着阳光看着前方广阔的海面。而他的这条船上,电讯室里的电讯兵们却捏着一份电报变了脸色。   一次重大的事件,显然在这一刻发生了,士兵飞快的冲下甲板,向舰长先生跑去。 第四卷 336章 变端   “阴谋!阴谋!”罗宾逊上校看完了电文,枣红色的胡子已经被气愤的情绪撑得竖了起来,联想到他即将要抵达的目的地,他有十成十的理由怀疑那也是阴谋的一部分,气急败坏的招呼着记者先生们回到他们该呆的地方,虽然也有几个不知趣的记者或者是被电文的内容所吸引,或者是天生的固执让他们拒不执行舰长先生的命令,但随即就被如临大敌的士兵强行拖回去了。   沉着冷静的舰长先生接着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这位尊贵的皇家海军军官深信在他们即将抵达的目的地,德国人一定摆好了作战的架势等待着己方闯入罗网,而从电文看来,德国人这个大阴谋是席卷全球的,他们绝没有表现出他们在承诺中标榜的那种对和平的渴望。他们是在利用和平,利用教皇!   与他有着相同的情绪的,还有苏伊士运河的英法联合警备司令部,他们竟然在这一天早间时分接到了应经抵达了红海海域的德意志太平洋舰队第一战列舰分队的四艘战列舰和九艘巡洋舰组成的海军编队的通航申请!司令部方面立即将情况通报了伦敦,幸好德国人没有强行闯关,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向德国人的舰队开火。   毕竟现在还是在理论停火期间,而且伴随着德国人的舰队的,还有一支登记表上显示为中华帝国广东行省罗威行远洋贸易公司的货运团队,德国人就是以防止海盗袭击的名义,以保护商船船队为名递交通航申请书的。而海军部给罗宾逊上校的电报上,也特别要求他注意德国人可能出现的变化,确保记者团们的安全,现在罗宾逊上校正是这样做的。   他的船在一个半小时后,顺利抵达了预定海域,出乎他和所有士兵们的预料,也推翻了舰队参谋部之前的判断——德国人果然正在那里进行着捞船作业。周围零星大约有七条德国巡洋舰和驱逐舰,可能水面下还会有潜艇。总之,以捞船公司的作业场周围,德国人部署了一定的防卫力量。   罗宾逊的脑袋一下子懵掉了,他的脑袋中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状况,从头到尾英国的海军界都没有见到过德国海军捞船作业的船只在这片海域出现过,显然昨天停火协议生效前的十二个小时内德国海军突然的加强了在海上边界海域的活动。让舰队司令部隐约预感到德国人在谋划些什么事情,但他们猜测的方向更多是德国人有可能悍然在约定停火期内撕毁停火协议——像无耻的俄国人那样,海军部的参谋们从来没有将怀疑的方向与近来在众多谣言中脉络很是清晰的德国海军捞船的谣言联系在一起。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德国人在这片海域动作的目的,是想要进一步刺激英国的民心,进一步打击英国海军的士气了。   “上校,要开火么?”参谋官站在大胡子罗宾逊的身后小声的提醒道。的确,按照他们现在的方位,和敌舰的位置情况来看,开上机炮趁着敌人形成合围之前全身而退,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只是指挥官阁下现在看来显然还有其他的考虑。   “蠢货!”罗宾逊不满地瞪了一眼他的参谋,转过身来略显出紧张的神态,问另外一名参谋道:“那些该死的记者们现在在哪?”   讪讪笑着的刚刚被责骂过的那个参谋唐纳森自以为得计。抢先一步搭话道:“长官!他们正被安排在水兵餐厅里,要不要让他们到上面来拍一些对我们有利的镜头?”   此时被问话的正主儿刘易斯不由自主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一头恼火的罗宾逊也笑了起来,良久才不满地瞪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唐纳森吩咐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被停职了。”转头吩咐刘易斯道:“好好看管那些记者朋友们,我不希望在明天伦敦的报纸上看到什么我不想看到的东西!”想了想加了一句赞赏的话道:“你很不错,从现在开始,你兼管这位唐纳森先生的工作。还有,我想我们应该返航了。哦上帝,我们也许就不该来。”   让他发出最后一句感慨的,正是德国人刚刚来得及展开的一个欢迎条幅,罗宾逊惊奇的发现在那副横幅下面德国人似乎安排了一些驳船搞了一个平台,上面甚至还有一些人显然是在聚会,一些记者的摄像机正架在那上面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很显然,德国人的这次举动经过了精心的策划,在收到打击英国人士气的效果的同时,这里似乎也是一个新闻发布会,来自柏林的记者能够从这里搜集到一切可以用来制造有利于本国的宣传材料,比如德意志公海舰队正在用饱满的热情欢迎着大英帝国皇家海军舰艇的来访,又或者有些新闻照片甚至都不用修改,就可以发给在伦敦的谍报人员使用在破坏敌后人心的活动中去。   真是糟糕透了。罗宾逊心里一阵懊丧,现在扭头就走不仅有损于皇家海军的声威,或者也有可能会给德国人制造一些反面宣传材料,但是如果按照德国人的指示将船只靠拢过去,或者是派遣什么人去参加什么活动,这更加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天哪,这该怎么办。   德国方面出席这次荷兰外海沉船打捞现场的主官,公海舰队一名少将军官高兴的向记者朋友们宣布了他们是多么的享受和平,为了与曾经的敌人分享和平的快乐,他们特的邀请了皇家海军罗宾逊上校参与这个仪式云云,在一阵阵礼炮声中,罗宾逊上校被架上进退两难的境地。   事实上这一天的北海上,类似这样的仪式在其他地方也在展开着,双方的军人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和平当真能够降临,他们只是利用这宝贵的十天时间,互相的去查探对方的底而已,像德国方面的这种行为,在英国人那里也有。譬如英国海军就在北方苏格兰海域发现了德国来访者,十来条驱逐舰护送着尊贵的潜艇来客到达了军港,并且热情的招待了他们。英国方面还宣布德国客人极端的受欢迎,所以在盛情难却之下,U-39号潜艇全体官兵已经答应了在苏格兰长期访问的邀请。   而在苏伊士运河那里,德国人当然也没有愚蠢的强行闯关,事实上英国人也认为他们的真实目的绝不是想进入地中海而已。他们只是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一下运河守备部队的士气,并且为着某种军事目的查探一下什么东西而已,所以在英国方面正式拒绝了通航申请后,德国人也没有再过多的纠缠,而是停留在红海一线,并对东非实施了某些侦察。   所以,对于双方来说,吃上点亏,占上点便宜都是很正常的,尽管每个当事人都会像罗宾逊上校那样的气愤。   谁让这是一个和平十天的开始呢?   这次和平计划实际上是在中国,美国,连同教皇一体推进的,中国方面当然有人会与德国人做先一步的情形推演和做应对预案。德国方面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合适的回应举动,抢英国人先一步占得先机,这是与他们目前保持着和中国美国的良好关系是分不开的,尽管美国国内也存在着亲英派并且英国人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高明的指点,但毕竟还是慢了德国人一步。   和平计划当然对战场也有着积极的影响,最起码欧洲大陆上那些被战火炙伤了的地方,在这十天内都将得到一定程度的修补。对于战争双方来说,除了可以交换交换战俘,收容收容尸体之外,也可以适当的增强一些对对方的了解,并且这也是一个补充后勤的好机会。在这个时代,打得就是钢铁和火药,粮食的消耗战,谁家里钱多物多,谁就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所以各国都在拼命的往前线运送给养,调配生力军、医疗物资、战争消耗物资等等,同时在外贸方面也连续向美国和中国下了大订单,用来付账的当然是货真价实的硬通货,在这个时代,纸币在国际流通市场上并不比废纸强多少,谁知道在几年后颁行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的政府还会不会存在?   一些胆子大的人也在利用着这个机会利用一切关系网,不管是生意上的还是工作上的私人的,许许多多畏惧战争的人正在寻求着逃离这片很快就要被战争之神再次统治的土地。一些人去了美国,一些人去了中国,世界虽大,目前也只有这两个地方好去了。英国往美国跑的人要多些,而同盟国方面由于一直以来的盟友关系,往中国跑的要更多些。   谁也不知道在这些人流中,会不会有在将来能够决定未来的人才,总之为了吸引高层次的人才,中华帝国和美利坚合众国都有相当的政策倾斜,以利于本国吸引优秀人才,提升全民人口素质的移民政策出台。在这段时间里,这些政策方面的比较,也会成为继宗教信仰,人文环境之外,那些要移民的人们考虑去向的一个重要因素。   我当然不会指望在宗教信仰和语言环境等方面与美国比,事实上这也不具可比性,除了在政策上稍作倾斜之外,也有皇家研究院等先例作为诱因,其他方面当然也不会在这方面投入更多的心力,有那个钱有那个精力,把全民的教育水平提升上去,建立起一个自主的科学发展体系比什么都要强。   战争当然是刺激科技发展的一个最重要的诱因,那些冠冕堂皇的诸如科学的向往对更高生活水平的渴望等等理由都是胡说八道,事实上人性本恶,只有追求更高的军事科技,如何更有效更快速得更多的杀死敌人才是人性所追逐的东西,军事产品转化为民用产品,才是最好的出路。目前的帝国,也正在这条路上向前迈进,在以军事订单刺激工业发展以后,民用工业自然而然的就发展起来。   德国人之所以在战场上那么的强,除了他们民族性中极强的纪律观念和甚至有些刻板的民族性格之外,他们先进的科学技术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自从诺贝尔奖颁奖以来,德国在这些年中获奖人数超过了英法两国的总和还要多。他们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既在这方面得到了上帝的宠爱,也在环境和地缘政治方面得到了上帝的诅咒。或者说,一项是另一项的补偿。   他们在这次和平十天中的总体作战计划在经过总参谋部呈递到我手上后,我不禁为他们善于利用这次机会,并营造出事前浓重的和平氛围的能力所惊讶,虽然所有的目的最后还是服务于战争,但是他们这之前的一系列十分有诚意的表现,也让旁观者不由自主的把支持票投在他们这一方。   除了荷兰外海的欢迎仪式,在红海彬彬有礼的申请通关之外,他们还特别邀请了法国人参观他们的巴黎大炮,也就是那种射程超过一百二十公里的超级大炮,他们也比法国人交付了额外多出的战俘,在没有交换条件的情况下,他们无偿的交换了俄国人部分战俘等等等等。他们的这一切行动也得到了教皇的褒奖。虽然这种褒奖也有教派相同的考虑,英国本土教派毕竟与教皇国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由于宗教的冲突,英国与爱尔兰也在前一阶段发生了血腥的镇压战争。再加上这一阶段英国人看上去不那么情愿的被动的接受了和平十天的计划,这一切都让教皇在随后的讲话中将更多的赞扬送给了德国人。   这十天内,很多国家都完成了他们下一阶段军事行动的准备工作。其中当然包括中国,帝国的后继陆军部队也抵达阿拉伯,在毗邻西奈半岛的泰马,泰布克,盖利拜三个地方驻屯,空军先行进驻的两个航空队也开始了空中训练和空情熟悉的巡航飞行。在这个和平的十天里,这里也成了勇士们显示自己勇气的所在。德国那位红男爵甚至驾驶着他那架刷成红色的飞机驶抵了英国人设在西奈半岛上比尔吉夫贾法地区的英军后方大本营的机场上空,获得了英军也已经加强了空军实力的情报,在中东地区英德中三方已经聚集了超过了三百架飞机,也许在不久后中东的天空战就会展开了。   印度洋舰队和第二十一集团军的进攻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成,在海军舰队和潜艇部队的帮助下,水文资料,登陆场的选定,沿岸防御设施等军事情报被汇整研究了个透彻,对于守备部队只有一个师的印度军队的锡兰岛来说,第二十一集团军是不可战胜的。唯一的问题只是在于如何有效的占领该占领的地方,这个岛上有大片的丛林,现在只需要占领科伦坡港口附近就行了,集团军参谋部忧心的是将来的肃清和有效管制工作。   在北方对阿富汗王室中的亲华势力的培养也到了收获的季节,按照总参谋部亚洲司的计划,中亚地区将配合中东的战争进程,尽量统一时间来相继发动阿富汗王室宫廷政变及随后的战争,推动波斯国内战,以及中东对英军的实际打击,三管齐下,形成对随后视情况而定的对印度战争的实际支持。英国在海军退出印度洋海域之后,印度几乎就已经从他们的版图上抹去了,现在国内也正在研究到底如何处理印度这样规模的一个大国家,如果派兵占领的话,那需要动员的兵力实在太多,而且效果还不一定好,所以国内有很多人倾向于效仿对日本和俄罗斯的政策,分而治之,只是现在寻找代理人也是一个大问题,国内熟悉印度事务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根据载沣的建议,总参谋部也出现了支持有宗教界人士先行回访印度,积攒实际经验提供给国内的方法来处理印度事务,英国如果默许最好,如果有侵害事件发生的话,正好又是动员武装进攻的借口。总之,对印度的全面进攻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只是第二十一集团军自己有一个在印度南部尖角附近登陆的预案罢了。   溥夏等三人也到了广州,有关第二方面军的军政检查事务的工作已经展开,在约见宋教仁和胡汉民的谈话中,他们也发现了些许端倪,老辣的王士珍很快发现了宋似乎是扩张政策的极端分子,据初步了解的情况看来,宋教仁希望我南巡的请求,大半是为了朝廷能够对他们形成实际的支持,在溥夏抵达后,宋在欢迎宴会上的确显得很高兴,私下里也旁敲侧击地问了王士珍及赵秉钧北京的政策是否出现了反复,据赵秉钧的密折来看,宋似乎是对前一阶段在美国人的主持下释放大量印度战俘的行为有所不满,而他的这种不满,也代表了第二方面军高层许多军官的意见,包括曹锟,从王士珍的判断来看,曹锟尚未得晋元帅军衔对他是个刺激,他十分在意国家是否还有继续在南方用兵的意图。当溥夏宣布他们的来意并小范围通报了对印度的军事计划后,他们普遍的流露出了对战争规模的不理解。曹锟也有一份折子对此就军事方面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他认为目前的战争计划过于保守了,按照第二方面军的实力,不应该仅仅将目标锁定在锡兰岛,应当谋求在印度发动登陆战。   我当然是照例回复他,就国家形象,及日前政治格局的需要问题向他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也顺便提了一下全国各部队在总督衔制并入军区体制后,要转入现代服役制度的革新上去,所以第二方面军的战略任务虽然没有什么偏差,但是目前首先应当配合好钦差大臣处理好这方面的事务。为了安他的心,我也对他许诺日后他仍然将负责印度方面的军事指挥任务,他的元帅衔跑不了。   南方的事务,我仍然是寄希望于溥夏的,他第一天的信件来看,我似乎还不能太满意,他仅仅是略提了一下方面军的欢迎宴会上各主要军政官员的表现,并做了一番自己的阐述,但更多的却是他又在宋教仁的教化队伍中发现了一个法学人才,叫王宠惠的,是广东人,自费在德国留过学,还翻译了一本《德国民法典》,第一天见到这个人,溥夏很喜欢,说了一大堆好话,末了建议我将他调到北京去,再将梁启超一直带着的那一拨人单独成立一个法务部,将来他要亲自带一带云云,让我有些欣慰之余又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   这方面梁启超跟他真是对上了,前些日子梁启超也上了一个表来,说想延聘美国的古德诺教授,和日本的一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叫有贺长雄的,据说在日本法律界颇有声望,梁启超想聘这两个人来对照处理一下他这边很有时间压力的《钦定中华帝国宪律》的正式稿,我建议他还是免了吧,来中国的外国人特别是政治经济军师层面的事务,最好还是多一个心眼为好,外国人有时候来中国帮助人,并不是真的那么善心的,这里面甄别是个大学问,中华宪律如此重要的事情,目前的人手加上已有的成绩,要完善好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今儿个联想到这个事情,我便回信给溥夏时略略提了一下,他既然有那个意思,就让他找梁启超吧。   十天的时间也让这个世界产生了许多或明或暗的变化,变化也在孕育这新的变化,无论是政治外交层面,还是军事战争层面,这十天的孕育期就要给他们诞下新的果实了。 第四卷 337章 夏季反攻   十天短暂的和平瞬间逝去,枪炮声几乎是随着日期变更线的挤进逐渐将整个世界燃烧。   首先是德国在红海一带盘亘的太平洋舰队第一战列舰支队的四艘战列舰在五月即将来临的时刻突然从英军的监视视野中消失,英军留下来的老式军舰无法追上这些天来一直陪着他们在红海沿岸南来北往的德国的新型战列舰,只好在蹑后追踪到快到阿拉伯海附近时,终于失去了他们的踪影,无奈返航。   第二天也就是1941年5月1日凌晨零时许,刚刚赶回母港的英国舰队随后从仍然停留在科威特的代办处的电报,电报声称他们遇到了不明势力的猛烈攻击,从敌方的火力来看,目前港口的防御力量基本无可抵挡,代办处商务和外交代办阿姆斯特朗在电报中声明他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已经打出信号向对方要求投降,他本人将率领全体英方人员经波斯国向印度方向撤离,并约定了移动电台的频率以建立临时联系,埃及和印度方面的英国官员都收到了这一份电报,以及末尾处对他们这些军政官员的不满或者说是抱怨。   这些因为商业利益还停留在科威特的英国商人在当地的英方委派官员在大战开始不久后撤离后就代办了外交事务,所以他们有一半官方的身份,曾经他们因为这种身份获得了商业上巨大好处,而在现在,他们也因为这种身份感觉到了自己身上莫大的危机。此去印度要穿越如今已经不友好的阿拉伯王国,一直要走到向来与英国较为友善的波斯国南部王室军队控制着的地方才算安全,等到赶往印度地区,难道就真的安全了么?   答案在几天后正式揭晓,缅甸境内的中华帝国第二方面军随即展开了向西方的推进攻势,从他们的战争目标来看,他们是希望收获到孟加拉以东的土地以确保他们新设立的缅甸行省的安全,尽管谁都知道如今在亚洲已经没有什么势力敢于去威胁中华帝国的安全。但他们已经说了出来了。谁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事实上在英军调整了亚洲战略部署之后,那片地方事实已经属于被放弃的范围。谁都知道随着中华帝国印度洋舰队在实况港正式组建以后,整个印度的东海岸包括孟加拉地区都不安全,更何况在陆地上就与缅甸有实际接壤的那里呢。   德国海军并没有废太大的力气就正式进占了科威特港,在这里他们正式将太平洋舰队更名为亚洲舰队,这里将成为继东北亚名古屋,东南亚赤道线上的坤甸之后,德国海军在欧洲以外的第三个重要军港。虽然德国这一支亚洲舰队仅有六艘战列舰,但是在他们与中国交好的现实地缘政治的支持下,他们要控制他们现有的亚太地区的利益,并不是太难的目标。   一系列的变化在整个南亚次大陆酝酿着,这个地球上从出现强国的那一天起。就在一刻不停地酝酿着这种变化,每当一个世界的强国出现衰弱,原先笼罩在它的光环下的地区都会在它地衰弱进程中出现很多变端,后世那一个曾经雄踞世界两超之一的大帝国在分裂之后,整个世界都随着它的倒下而重新生出许许多多的战争来就是证明。如今的英国正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他的势力早已经不能够统治亚洲,在亚洲出现了新的明确的统治者之后,很多国家都必须重新洗牌。   波斯国北方的资产阶级革命武装也在五月里发动了解放全境的战争。阿富汗的纳第尔王子发动了宫廷政变,印度西北部一些信奉伊斯兰教而不是像印度大部分地区那样信奉印度教的部族也开始酝酿着独立建国的梦想,这并不是十分稀奇的事情,有些事情根本无需中国主动出手,自然会有一些有着梦想的人会来到北京寻找支持。   从1913年上半年就开始陆陆续续在北京出现的来自亚洲范围内甚至包括少量亚洲以外的各个民族的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找着不同的门路,在北京的西南方也应运而生出许多不同势力的驻京办事处。像五月内这一系列变化里,凭着我的了解,当然有一些是本国的主动运作的结果,而更多的则是他们在得到了帝国某些强力部门的默许之后的行动,因为明眼人看的很清楚,在英国告别全球统治者地位之后,在亚洲要搞什么动作没有中国的许可是不可能的。   像澳大利亚独立运动的驻京办事处,也在谋求中国成为继美国之后另一个重要的澳大利亚独立运动支持者,事实上符合中国的利益,在中美德三方均点头同意他们独立建国之后。我认为澳大利亚人不会蠢的放着独立国家不做,非要去做什么从属于大英帝国的自治领或者自治邦,虽然他们的祖先大都是英国来的,但是正像美国人不会因为这一点明确的去在战况局势明朗的情况下去帮助英国一样,每个对政治有敏感度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还会顾念那些虚无飘渺的血缘。   再说血缘又当得了怎么一回事,英国人长期占据着世界领袖的地位使得他们早已习惯了其他地方为不列颠本土服务而不是反过来,正在欧洲打仗的还没有被俘的澳大利亚人,新西兰人,包括印度人,非洲什么地方的人都知道,他们只是为着钱,或者是迫不得已才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罢了。   德国人新的一轮反攻几乎与科威特港开始飘扬起德意志的鹰头旗帜时发动了,首先出动的是他们的飞艇部队,趁着夜色的掩护,十来架而不是像谣言据说的百架飞艇以最高的现有飞机所不能达到的巡航高度抵达伦敦上空,投下数十枚炸弹,在一些爆炸发生之后,被爆炸将他们从梦乡中叫起的伦敦市民发现了上帝保佑他们的痕迹,有部分德国人的炸弹在爆炸后并没有放射出能够夺去生命的东西,而是一些带着热气的特殊处理过的纸张。   伦敦的空军在夜间紧急启航,尽管几个机场中也有一个遭遇到了一枚炸弹的爆炸袭击,但是空军部队仍然在凌晨一时左右展开了他们的反击。只是正如谣言所说的,德国人的飞艇飞得很高。他们的飞机只能依靠上飞快到极限时发射出的仰视炮弹来攻击空中那些庞然大物,幸运的是有几架飞机幸运的击中了他们的目标,炮弹在飞艇的表面爆炸,但是他们很快发现飞艇并没有像他们想像那样成为一支燃烧着的陀螺飞速下坠,而是只是抖了抖身子便继续向着东方逃离了。恼火归恼火,但飞行员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就是他们发射的曾经被空军和伦敦防卫司令部高层寄予厚望的燃烧弹即使击中了对方的飞艇,也无法取得预想之中的效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研究迅速的展开。初步的判断是德国人在飞艇外部使用了一种惰性气体可能是氮气之类的,因为他们从没有彻底研究过齐柏林改进飞艇的构造的缘故,实战中当然也没有俘获潜艇的机会,他们并不能很快的得到答案。即便在几天后从欧洲传来消息说有一架受伤的飞艇因为大风的关系被吹到了法国境内的森林地区,英国人仍然没有觉得太高兴。   因为他们面对的已经不是仅仅局限于军事层面的威胁了。谁都知道在战争时期,特别是一个占据弱势的战争态势下,国民的心理承受能力是非常低的,之前整个英国已经被谣言统治过一段时期,如今飞艇的到来在证实了一个谣言的同时,也将证明另外一些谣言的证据在伦敦城内播撒。   伴随着一些恐吓性文字,诸如“你们英国人不投降就是死。”之类文字的宣传传单一起扔下来的,是一些标注着日期的一组照片。照片上皇家海军的巡洋舰温驯的与德国的打捞船靠在一起,在海面上临时搭起的平台上,一个酒会正在举行,而德国工人满含笑意的脸部特写则充满了一种嘲讽的味道。这组照片充分证明了之前有关英国海军坐视行军打捞西弗里亚海战英方沉船的流言是多么的正确,而皇家海军也正像谣言中据说的那样,对此熟视无睹。仿佛这是一起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这组照片中还有一张最有力的证明,也就是德国人将英国曾经以之为骄傲的战列舰无畏号起上水面的那一刻的抓拍。当年作为骄傲宣传时,无畏号那些与众不同的舰体特征很多人都还记得,而如今这些特征在照片上那刚刚浮出水面的传至上得到了体现。   愤怒的质问声拥挤到了海军部,愤怒的要求他们交出当天亲眼见到德国人捞船作业的那们无能的舰长,人民提出了若干质问,包括从进度来看,德国人的捞船进程远在当时海军部一再声称德国人是在营造一个骗局的时候就已经实的开始了,海军部为什么一直要欺骗国民?海军舰队每年花去纳税人若干的钱,难道是养着他们舒服的躲在军港内喝威士忌的么?等等种种,让海军部不得不取消当天的例行新闻发布会,摆出一副一个避而不谈的架势。   他们的这种态度更加激怒了已经被恐慌和不安统治了的伦敦市民,飞艇尽管没有给伦敦带来了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毕竟炸弹的爆炸还是炸死了十来个人的,军方不仅不能保卫伦敦的安全,就连曾经是大英帝国荣耀的皇家海军现在也像是缩头乌龟一般,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扩大着他们的优势。   伦敦一些报纸几天里长篇累牍的将欧洲战场的新消息带来的同时,也同时公布了他们派出的记者在和平日第一天在海军巡洋舰上的遭遇,在将要抵达预定海域的时候,记者先生们遭遇了一个无理的军官,他粗暴的使用武力胁迫记者们停留在下层的餐厅内,并且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这是对新闻自由无理的冒犯,“窝里横”,这是伦敦报界对曾经关系很良好的皇家海军的最新评价。   在这样的情况下,伦敦的军方遭遇了空前的压力,特别是海军部,海军大臣在下院接受了空前的批评,无能、耻辱、愚蠢等等的字眼被强加于他的头上,他所遭受的屈辱当然在最快时间内就能够加倍传递到皇家海军本土舰队那里。杰利科上将获得了最后通牒式的命令,如果在半个月内他不能为自己,为皇家海军洗刷耻辱的话,那么他将永远失去指挥海军的权力。   原本还保留着一丝神智清明的杰利科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从远东归来,在海军部高层甚至在议会都享有着一定好评度的贝蒂上将对他已经形成了相当的威胁,他很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海军部还要顾全一些自己的脸面的话。他很有可能得不到这最后一次机会,他也很清楚,海军部也在急切的寻找着一个替罪羊,如果不能够迅速的取得战绩的话,他将很不幸的成为那只羊。   他经营了许久的英法联合舰队对德国的封锁不得不被他亲手拆掉。为了形成有效的攻势以取得成规模的战果,他不得不重新组合他的舰队体系,如今现有的十来条战列舰被分成了四个战列舰分舰队,在当天的参谋联席会议上,他提出了他的进攻方案。   他的方案是建立在一直以来他对于德军确切的巡航范围和巡航习惯的了解上的,尽管出了西弗里西亚地捞船点这样一个明显的和容易得手的进攻点,并且海军部的希望也是他首先能够拔除这个插在大英帝国脸门上的耻辱柱,但是他并不打算把大兵力投放到这里。他知道德国人指挥这场战争的海军将领们一定也安排好了一个圈套在等着自己。   为了对自己负责,对皇家海军负责,他必须在这个圈套的基础上,再编织一个圈套套在上面,让德国人尝尝被欺骗的感觉。在会议伊始,他的脸就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样,一片铁青。   利用德国人急于引诱联合舰队扑向西弗里西亚捞船地点的心理。首先利用小舰队营造出大舰队的气势,在夜间行动,以炮火和全速巡航的大烟柱来伪装大舰队,让敌方获得假情报,而主力舰队则在计算好的伏击地点钓上德方的主力舰队,在夜幕的掩护下做针对性机动,以形成合理的攻击态势,展开攻击。   按照计算在十天后,也就是舰队目前所必须的准备期之后,德军的主力舰队也应当正在威廉港。除了少数在挪威附近海域巡逻的大型战舰之外,所有的德军主力都将像出演剧本一样停留在威廉港到德荷边界海域附近的海面上,以随时接应在西弗里西亚的诱饵。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如同英国人在威廉港外有间谍一样,德国人在抱残守缺海军的军港外一样有间谍,他们将及时的将敌人出港的时间、数量、方向等情报发回国内,所以,任何一方只要倾剿而出,另一方是不可能还乖乖的呆在母港内的。   所以,在5月17日,也就是计划内的作战日期的前一天晚间时分,所有皇家海军的主力舰将要全部出港,制造将要发起大行动的假象,给法国人当天吃掉西弗里西亚的诱饵做好掩护,而皇家海军的主力舰队则应当全速赶抵丹麦西方的海面,等待当倾巢而出急于寻找法国人发起报复的德国舰队,一路小舰队直接炮击德国沿海城市,一路大舰队藏身在夜幕之中觅机攻击,或者等待德军舰队疲惫百焦躁的返航。   当杰利科将作战计划呈报上去后,海军部对他的表现仍不能满意,海军部认为皇家海军其实应当表现的更为主动一点,在这个时候,我们应当首先注重民意,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十天的时间足以发生许多事情。杰利科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威胁。   所以他无奈之下也同意了由贝蒂上将提出的另一路计划,也就是利用扣留交战国中国驶往德国的商船来激怒德国海军,并且使用潜艇和小编队舰队首先打出一两次伏击德国巡逻舰队的小规模战争来减缓海军部所受的压力。尽管按照他的性格来说,放到以前他是很难同意这样的小打小闹冲突的。这种行为不但收获不到多少大的战果,而且特别容易招致德方更加残酷的报复。因为海岸线情况不同的缘故,不列颠岛的东面海岸线漫长而难以防守,德军的袭击舰很容易穿透防线到达沿海发动对商船和港口的打击。这样对于皇家海军的声誉更加的不利,大雅茅斯港被炮击就是一个很好的先例。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自从敖广号事件之后,其它中国的贸易船只已经很少敢于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进行贸易了,他们更多的是将生意伙伴锁定在了太平洋对岸的美国,中美之间的贸易如今显得更为活跃,即使中美联合宣布了公海航行权的不可侵犯,但是由于中英两国一直处于交战状态,没有人敢用身家性命去赌博英国人不会用大炮来招呼自己,所以贝蒂将军提出的扣留中国商船的行动实际上只具有很低的可操作性,中德双方的贸易线路如今已经主要依靠陆路了,来自内地的工业和民用产品通过铁路运送到库伦,在哪里转交给由新蒙王室支持的一家蒙古商队运送到叶卡捷琳娜堡,再自行或者通过俄国境内的运输商送到德国边境。这实际上是一个安全而且高效的运输路线,中俄之间大批的援助物资便是通过这条线运输的,事实上在中国内部,也有人提出要与俄国,新蒙国协商俄国当年废弃的远东铁路的续建项目,当然路线要重新修改,更迫切的是修建一条从库伦到叶卡捷琳娜堡的连接铁路,以建立起欧亚大陆的铁路运输线,这对于商业和政治考虑都是十分必要的。像卫生部长孙文,和铁道部长詹天佑便是这种方案坚定的支持者。   只是俄国方面现在忙着招呼那些叛逆者们,没有空也没有实力来完成他们先皇的梦想,自从与中国发生连续数起大规模战争并都获得失败的结局后,俄国早已经失却了雄心,尼古拉二世目前只有三个愿望,一是他的皇后少给他添点烦恼,二是爱子也就是太子亚力克谢能够真正成为一个健康的人,尽管他的血友病已经奇迹般的康复,但是仓皇身体一直很糟糕,沙皇陛下为此一直很烦恼。而第三个,当然就是能够迅速的肃清那些泥腿子们,而这个,就十分的依赖于中国和看上去很遥远的美国人的帮助。   美国人的雇佣部队已经按徐世昌的修改路线在行进途中了,但沙皇仍然觉得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迫切的希望中国也能够派出支援军队,来帮助他打击那些在停火期间仍然无耻的发动攻击的赤色军队。只是他的请求被中国人拒绝了,中国以自己正在进行战争为由,表示无力派遣军队对沙皇更多的物质支持。并且从军事角度对他提出了解决目前问题的意见,说明了中国已经在外交范围内对德国施加了更多的压力,要求他们释放更多的在押战俘给俄国方面,这些都是曾经的军人,只要稍加训练,配备足够的武器,就足以形成一支可观的对付叛逆的军队。   沙皇还能做什么更多的吗?他只有更加的关注他的亚力克谢了,正如同往常那样。 第四卷 338章 春秋大义   俄国人的被释放的战俘在俄德新边境也面临选择,德国人根据他们的意愿,将他们的前进方向选择完毕,向左走是红色,向右走是黑色。虽然朱加施维里在德国依然拥有着完整发动体系和他留下的一套班子及两千号人的准军事部队,但是更多的俄国战俘却是受着有关制度方面的流言的影响,选择了向右走,首批十万被释放的战俘中,选择去圣彼得堡的人仅占百分之二十几,近八万人选择了回到哥萨克军队继续为沙皇作战,因为在那里他们可以继续享有哥萨克曾经拥有的一切优厚待遇。   如同他们一样,很多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以及那些故乡已经更换了统治者的原大英帝国海外殖民地的战俘们也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德国人的战俘营给他们带来了新的与他们一直所知道的情况所不一样的新闻,英国人再也不是他们天然的统治者,他们可以选择两条路。对于亚洲及澳大利亚,新西兰这个两个特殊地方的战俘来说,要么继续选择忠于大英帝国国王乔治五世,要么从德国人手中移交给中国的官员,由他们处理以不同的路线返回亚洲,在那里,宣誓过效忠中华帝国皇帝之后,可以选择归化中国国籍,也可以保留他们原始的身份,为与中华帝国亲善的,怀着独立建国梦想的当地组织合作。   德国人在海面上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并且得到了英国方面迫不得已的回应打算发动针对性的海军作战计划的时候,他们的陆军也在空军的配合下对英法联军的防线发动了开战以来最大规模的突击。在开战以来获得了巨大声誉的兴登堡和鲁登道夫组合在占据了总参谋长和军需部长的职位后,他们在德国国内也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声望,像这一次的反攻,便是由他们完成象征性的动员仪式的。   他们利用这十天宝贵的停战时间,也完成了他们计划了足有半年之久的新的作战计划,按照计划的要求,德军将暂时放弃凡尔登这一块难啃的骨头,集中优势兵力先行打击巴黎,尽管这一计划与德皇既定的政策有冲突,并且也在一定程度上开罪了威廉皇太子。但是随着政治制度的革新,威廉二世以后的德皇将不会再有他父亲那样的威严,这也是兴登堡敢于在这个时候推出这样一个计划的原因,虽然他的私人朋友向他提过俾斯麦那个并不太远的前车之鉴,但显然兴登堡并不太当回事。   对于威廉皇太子而言,兴登堡的计划等于是直接宣判他的无能,他的部队按照计划将被抽走十二个师,使得他剩余的部队不足三十八个满编师,并且也间接对他在前一阶段凡尔登战役的表现提出了批评,所以这位年纪已经三十多岁的皇太子感到非常的恼怒,并且直接向他的父亲提出要求,要求再次向他的指挥体系下增加兵力。但是柏林方面冷冰冰的告诉他,目前所有的军事指挥权利并不掌握在他尊贵的父亲大人手里,而是在柏林最高统治部,也就是兴登堡将军手里。   尽管不满,但现实就是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已经在军方建立起了他们自己的声望和势力,即便是德皇现在也完全信任的将军事方面的全力完全交给他们来处理,在小毛奇下野后,德军在战场上虽然还没有出现令人振奋的突破,但是事实上他们已经多次遏制了英法联军在战役层面上的多次攻击。   所以,威廉皇太子只能同意最高统治帅部的新的增兵计划,在新投入战场的三十二个师中,没有一个师开到萨尔布吕肯的他的大本营。全部都开往了德军在比利时境内的军事基地,而且在十天内,作为向敌方释放的善意的证明,威廉皇太子也见证了自己麾下的十二个师从凡尔登前线撤向后方,转道开往比利时。虽然他在这十天里收获了很多荣誉,甚至连罗马教皇也特别在感谢名单中提到了他,但是他内心的失落是很明显的。   这从停战期一过,德军的路上攻击首先就从凡尔登发起就能看得出来,按照柏林最高统治帅部的要求,凡尔登方向的攻击的目的是为了从战略上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对英法联军形成牵制作用,但是威廉皇太子还是把这一场本来不应该打得那么残酷的战争打出了战役主攻的气势。德军的大炮从凌晨十二点开始轰鸣,给这块土地带来战神重临的信号的同时,也将一波接一波的死神的讯号递给了对面由贝当将军指挥的法国人。双方互相投掷了各超过二十万发的炮弹之后,残酷的寸土争夺战开始了,成师成师的德国人发起了冲锋,在一波波的倒下他们的身躯后,幸存的士兵们边利用地形隐蔽边向对方的火力点发射子弹,在付出近四分之一的伤亡之后,雪亮的刺刀被装上,刺刀战和肉搏战成了主要类型,跌跌撞撞的滚落堑壕的法国人来不及装上子弹,就被上方刺来的刺刀夺取性命,而杀死他的德国人也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颗子弹击中倒地。   法国人和德国人之间永无和平可言,当一个强者处于德国的位置,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更高的梦想,法国必然将成为他前进路上的踏脚石,这是由地缘决定的,军人们只是这种地缘政治的牺牲品而已。所以威廉皇太子和贝当将军都不会为着自己在一天中分别付出的四万七千余人和四万三千余人的惊人伤亡大惊小怪,他们唯一的信念,就是守住或者攻下凡尔登这个地缘地标而已。   在巴黎方向也同样是如此,在巴黎以北,西北,东方三个方向上都面临着英法联军巨大攻势的德军也作出了战略调整,他们放弃了与英国人交战的马恩河地区的防线,让出了几十公里的纵深,集中了西线的兵力,重点向巴黎北面城防和东面的马恩河方向做出战略突击。在德军最高统治帅部的考虑来说,英军的战斗力要远超法军。与其将精锐部队浪费在索姆河一线与英军没有太大战略意义地来回拉锯中,还不如集中优势兵力先行摧毁法国部队的战斗力。   基于这样的考虑,利用这次和平十天的机会,与英军在索姆河流域的纠缠战场做出了回收的姿态,既有利于构筑新的防线,也有利于国际政治和外交层面竖立姿态。同时他们也利用了凡尔登方向首先吸引了法军的防御注意力,虽然英法联军方面也预估到德军将在十天的和平期结束后有可能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击。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意料到德军的战略主攻意图会是在防御兵力最多,看上去最安全的巴黎,特别是在凡尔登战役首先打响下半集的情况下。   德军除了留了半个集团军二十万人留在索姆河后方新构建的防线处防备英军有可能发动的对侧翼的袭击之外,其余全部近一百二十万兵力中的三分之二都在5月1日这一天投入到了从巴黎到马恩河一线的进攻中去了,与凡尔登方向不同,首先掀开作战序幕的是空中的搏击战。德军和英法联军的飞机在战场上空展开了超过三百架规模的空战,让巴黎市民大开眼界。引发空中战斗的,当然是当天早间时分法军方面在知晓凡尔登那边的战场变化之后做出的打击德军阵地,特别是从凌晨零点开始就不断发射炮弹袭扰巴黎的德军巴黎大炮。随着德军地呼叫空中支援和法军飞机的增援,空战规模终于越发的庞大起来,到当天上午十时也就是德军将要发动地面攻势的时候为止,双方仍然滞空的飞机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二。   炮火仍然是这场战争当之无愧的主宰,德军击中了超过三千门大炮向法军的阵地倾泻炮弹,各种爆炸的炮弹和深入前敌的德军喷火器兵和迫击炮掷弹筒等大小武器的火力,将法军构筑的堑壕炸出新的凹陷,爆炸掀起的巨大尘土随即落下,将新的旧的洞坑填平。随后便是与凡尔登一样,成师成师的德国人冲了上来,展开了与对方的肉搏战。   这种残酷的战争形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残酷的形式也决定了当天伤亡数字的剧烈攀升,整个欧洲战场同盟国与协约国的对抗中,德国人以伤亡超过十二万排名居首,紧随其后的是法国和意大利。即便是教皇也只能保证博洛尼亚一个城市而已,米兰的失陷让意大利北部再也没有重镇可守,奥地利骑兵的铁骑将直接面对罗马。   在战场态势图上来看,同盟国在五月上旬的进展也是惊人的,凡尔登方面尽管兵力比以前稍有消弱。但是威廉皇太子的部队仍然取得了令人振奋的胜利,德国部队将战线向前推进了5公里,法军两道防线失守,并且丢失了凡尔登的重要战术据点杜奥蒙堡。法军不得不退守核心据点,其实也是战役开始前的后半部防线,这里的防御工事和火力保存的相对完好,让他们在这十天里顶住了德军令人生畏的攻击。   并且德军也在巴黎方面取得了令整个巴黎恐慌的突破,他们在十天内再度将战线向前推进,在给巴黎带来大量的伤员的同时,他们甚至已经不需要巴黎大炮就能够直接炮击巴黎外围的防线了,德军最近的第三集团军一部一度逼近巴黎仅二十公里不到。法国的首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也许是为了配合海军方面的战术,德军并没有给英军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英国远征军甚至在索姆河一线取得了突破,一个皇家枪骑兵团甚至突破到了离原有战线超过四十公里的地方。这趟伦敦市民和报纸对陆军大肆褒奖的同时,也增加了对海军的不满,杰利科将军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距离他的头顶已经不远了。   在欧陆战场热火朝天的时候,中东方面的英军却感觉到异乎寻常的安静,除了科威特港被德国人占据之外,他们在这里的陆地上并没有承受什么压力,除了土耳其人发动了一次规模不大的试探性攻击之外,约旦河地区的英军没有感受到什么太大的压力,而他们的南方防线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中国人和阿拉伯人的联合攻击的准备,但是出于意料的是中国人甚至没有派出一架飞机和一个士兵来对他们进行侦查。这让艾尔比将军极度奇怪,从情报来看中国人已经在沙特境内完成了机场的建设和陆军的部署,他们也在南亚次大陆发动了对锡兰和孟加拉地区的袭击,照理来说他们在中东的这些军人不会沉默太久的。所以他怀疑中国人是不是把目光盯向了西奈半岛的大本营,要知道那里是空军的基地,而且那里没有海军地中海舰队的支援。   所以在加强西奈半岛的防御准备的同时,他也试探性的派遣了一支小部队在阿拉伯人的配合下向南方试着突进。他知道那里有一支五到七万的阿拉伯军队,但是显然他不认为中国人会让这些阿拉伯人来担当主攻任务。他的判断是阿拉伯人将负责牵制约旦河谷的英国军队,而中国军队将直接进攻西奈半岛上几个战略据点,谋求对英国空军的基地形成威胁,以平衡目前英军仍然握在手里的空中优势。届时中国和德国就可以分别携同阿拉伯和土耳其这两个曾经的敌人对约旦河谷的英军发动夹击。他认为目前的态势对他非常的不利。所以作为一个战术大家,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将兵力和防线向地中海岸收缩,在形成对西奈半岛的保护之外。也可以借助地中海舰队的力量来对岸上形成火力支持。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也征询了地中海舰队方面的意见,舰队方面认为这不成问题,尽管奥匈帝国的海军已经显示出了一定的能力,但是他们的经验和实力仍然不足以克服意大利人的海上防线。意大利的舰队在执行着封锁亚得里亚海的任务,所以地中海舰队可以放心的将火力放在对他的支援上。   战火当然不仅仅局限在欧洲大陆,在缅甸中华帝国的军队开始向孟加拉地区挺进,海军也将第二十一集团军的军人送上了锡兰岛,之前俘获的战俘也得以来到这个岛上,他们被命令对这里的港口进行新的施工,大批的物资开始在这个岛上囤积,这里很明显将被利用为中国和德国海军在印度洋的一个中转点。   战争在催化着技术进步的同时。也在催化着思想界的革命,欧洲大陆如今最强势的国家德国在最近也出现了一个新的学说,德国气象学家魏格纳先生在五月初出版了他的科学巨着《大陆和海洋的形成》,首次将他在1912年提出的,但是迅速被大战爆发的信息所遮去锋芒的大陆漂移学说系统成书,尽管在书中他的理论还有这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是他的书仍然在中国和美国这两个国家形成轰动,他的书被迅速的译成外文版,并在这两个国家得以发行。   单独这一个理论当然不会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但是到了5月11日,一本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发行了的政治学着作《国家论》突然的没有先兆的就走红了起来,这除了让这本书的作者,作了太久在野党的民主党党内两个最出风头的政治家之一的伍德罗·威尔逊很高兴之外,也让很多外国观察者觉得美国似乎正在酝酿着一种巨大的变化——因为他的人民已经在开始思考自己和自己的国家在地球上的使命。   现任新泽西州州长,曾经的普林斯顿大学校长的这本着作的核心内容就是应当使国家也就是美国,和整个世界民主化,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应当实现道德理想,何谓道德理想,也就是基督教文化的核心世界观。这本书的突然走红并且大红大紫,也让州长先生一时间成为美国国内最引人注目的新星,这让他的党派高层开始思考起几年后的总统选举来,要结束在野党的地位,民主党必须推出一个美国的国家偶像,或者说是圣人。   这个变化也让之前最当红的政治学着作《政治和行政》和他的作者,民主党曾经属意的政治学专家,宪政制度的学究古德诺教授暗淡失色。很显然美国已经走到了一个需要变化的年代,他们的原始积累已经结束,他们需要一种新的理论来武装自己,并且支配着这个国家走上新的道路。   当然,这种变化与塔夫脱总统在欧洲大战开始以来相对的不是那么热心是有一定关系的,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欧洲后裔当然有很多,欧洲发生的战争,或多或少会影响着美国人的情绪,当这种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并没有脱出门罗主义的槽臼,相对来说,这种理论支配下的美国对美洲以外的事务并不是那么热心。这放在和平时期或者美国仍然不是那么强大的时候显然是正确饿,但现在情况变了。美国必须要用一个新的主义,来取代旧的主义。   威尔逊在他的演讲中,给他的观点取名为责任主义。也就是美国对美国和世界都负有责任,促使世界接受美式的民主制度,解放应该解放的人群,这是美国的责任,也是责任主义得名的由来。尽管不久之后这种主义就得到了一个新的名称——从战争中衰弱的不列颠岛上的一个大历史学家爱德华·霍列特·卡尔用嘲讽的语调称之为理想主义。很多年后,美利坚合众国都将被这种主义所支配。   虽然它的名字很好听,但是细究其内容,很显然这种主义将支配美国与世界上很多国家发生对抗,用所谓的道德来约束和平衡国与国的关系,这显然太可笑了。这种主义被介绍到中国之后,很多读书人都看出了这其中蕴含着的威胁。   随之也催生了中国的“责任主义”,长期以来的民智提升教育和儒家文化的发扬催化,让中国有了一个规模可观的富有天下责任感的读书人阶层,虽然他们的身份有可能是士兵、军官,或者工人或者商人,但是他们的骨子里还是一个读书人,孔孟门徒。随后不久也就是1914年快年底的时候,在北京的一次集会上,已经退休在京闲居的辜鸿铭发表了他的演讲,几天后就出版了同名的理论着作——《春秋大义》。   《春秋大义》集含了辜鸿铭一生六十多年的复杂的人生阅历,从海外华人到帝国高官,他在改变着自己的同时,也读懂了这个帝国和它的人民身上的精神。这本书并得到了我的亲笔题词,也就是它的核心思想,一句熟的不能再熟的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书的重点当然是放在了第三百和第四部分,对过和天下的概念做了重要的阐述,天下已然不是过去概念的天下,二世如今正在战火中煎熬的世界。那么中国人呢在修身齐家之后,应当怎样去治国,应当怎样去平天下。   在我的题词的后一页,辜鸿铭亲手手书着一句他终身铭记的话,十五岁那年被他的养父母布朗夫妇带到英国去的时候他的父亲辜紫云在祖先牌位前对他说的一句话:“不论你走到哪里,不论你的身边是英国人,德国人还是法国人,都不要忘了,你是中国人。” 第四卷 339章 选举   从常年的幕僚角色在官制改革特别是秘书制度的改革中成功完成到一个国家官吏的转变后,辜鸿铭也完成了他的蜕变,以六十岁的年纪,他以本身原先所具有的人文素养,终于在晚年的时候突然大红大紫,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中国读书人的偶像。   宣传部在他和他的这本书身上也花费了不少的心血,辜氏着书所需的各项帮助都由宣传部无条件协助完成,并且在理论系统化上,宣传部也派出了几名年轻人作为辜鸿铭的私人秘书去从旁协助,并且在成书后,第一时间找到我御笔题词,春秋大义这本书,从儒家文化首重的个人修养入手,继而深入到当前社会下个人对与国家的责任感,以及国家对于天下的责任感。中国人应当志在四方之类的古语虽然也不乏这样的精神诉求,但是始终没有一个成系统性的着作出来,也无从谈起建立起一个全民的责任信仰,如今,辜鸿铭填补了这个缺憾。   相隔浩瀚太平洋的两个大国,几乎是在同时出现的思想界的大变化,也在责任感这方面取得了共鸣,帝国对世界负有责任,那又是怎样的责任,对于中国人来说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过去虽然说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样霸道的诉求,但是实际上可操作性很低。辜鸿铭在书中也对此进行了阐述,一个对世界的关怀责任开始渐渐在中国萌芽。而第二方面军对中南半岛等前殖民地地区的解放战争,便是契合这种思想的行动。   他的书发表后,在北京城乃至全中国的学校中首先引起反响,他在帝国大学演讲时,就曾经遇到学生发问说我们中华学子,如今难道一定要学英语德语吗?这是一个当前很常见的问题。以往的答案都是诸如我们目前要学习他们的技术,首先要弄懂他们的语言什么的。但是辜氏却用了一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张狂的语调来回答问题的同时,也阐述了他对于责任感的理解:“我的养父母布朗夫妇,是一对英国人,在我十五岁那年他对我如是说:‘你可知道,你的祖国中国已被放在砧板上,恶狠狠的侵略者正挥起屠刀,准备分而食之。我希望你学通中西,担起富国治国的责任,教化欧洲和美洲。’我们如今为什么要学英文呢?那是因为要你们学好英文后,把我们中国人做人的道理,温柔敦厚的诗教,去晓喻那些四夷之邦。”在一阵惊愕之后,学生们用掌声来表示他们对这种回答的尊敬。   《春秋大义》在宣传部的运作下,首先在国内出版发行了五千万册,一应开销由我从内帑拨支,免费在各级学校首先发放。而后很快又被最友好的德国人翻译成德文版本,换了个名字叫《中国人的精神》在德国发行,世界发展到了这一个时代,几乎每一个国家都在酝酿着思想界的革命,这对于盛产哲学家的德国来说,也是一个启发性的外国着作了。   英文版本也在美国开始发行,不过正如中国人翻译回来的《国家论》更多的是作为美国国家政策走向的研究读本之一一样。这本《中国人的精神》也成为美国人研究中国未来对美甚至对世界政策的资料了。由于两国新近出现的新思想都强调了本国对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责任感和义务——美国讲解放,讲求推行民主制度,中国讲究教化外夷,从根子上来说都有强迫别人接受自己道德观文化观的内在,所以,从长远来看,中美是必然要发生冲突的,不仅仅是利益,而且是文化。   当然,他的思想中也有一些守旧的因素,譬如我的三女儿就很不喜欢这本书,因为辜鸿铭认为男人娶一妻一妾,是社会稳定的根基。这与目前女权意识的萌芽是有冲突的。另外他直到现在也不肯剪去自己的辫子,这在开放自由发式之后年轻一代以落辫为荣,只有老一代才保留辫子的时代,他这是守旧的象征。   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方面就是不论如何,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信号,帝国政府耍掀起全民责任感教育的信号。修身自不必说,乃是提升每一个本体的个人素质,进而提升全民人口素质,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都是社会精英们的必然使命,随着教育的进一步深化,帝国必然会培养出一批合格的精英人才。   这次思想界的大动荡,正好也与全国正在开展的各省分省选举的准备工作在时间上形成了重合,辜鸿铭本身是新儒党人,他的突然窜红,自然对他的本党极为有利,事实上新儒党本身也是人才济济,不仅是辜鸿铭,包括他年轻时代的好友沈曾植,也在安徽巡抚任上登高一呼,利用帮助老友发行新书的机会,也成为一时的舆论焦点。   除了新儒党外,国内可以值得一提的政治力量就是工党和宗社党了,宗社党本身是极端听命于皇家的,我也跟他们打了招呼,选举可以,但是不得借目前身份便利,搞出一些我所不乐意见到的事情来。我也向他们讲明这次选举不过是一个过渡性质的选举罢了,不要看的太重,所以铁良他们只是找了帝国大学物理通讯系的王国维做了他们的竞选顾问,打算老老实实走政党竞争的路子,虽然以他们的实力来说,他们可以做很多事情。王国维本身也是一个死忠君的老派人物,与他们结合也是相得益彰。如今到6月份的选举已经没有几天了,王国维和宗社党一干重要人物也已经定好了方略,他们目前正在宗社党势力较为发达的满渊大区发动选举,打算把满州六省的五十余张选举人票拿到个八九成再说,这样便可以在将来的国会中坐稳第三大党的位子,要想再进一步。就要看新儒党有没有能力把工党打得落花流水了。   进入五月以来,各省的选举工作已经进入了热火朝天了。各大城市都不断有各个党派的竞选者在党内牛人的提携下,在公众面前露面。像工党请出了之前颇有声望的袁世凯,戴鸿慈和瞿鸿机,分别在河南,广东和湖南三地开展演说。提携后辈,工党的那些年轻干部们尽管看上去颇有些激进,也由于他们的党派纲领内包含了对私产的不尊重的因素,不是那么的容易得到士绅阶层的支持,但是由于目前全体国民都拥有选举权,他们还是得到了很多穷人和普通市民的支持。所以,在有前内阁三相出场帮忙的情况下,这三个省的工党候选人都颇为得势,从目前情况来看,工党大有一举拿下这三个省的趋势。   当然,工党全国中央党部所在地也就是天津的情势更为乐观,由于沿海工业发达的缘故,天津向南北辐射的山东和奉天热河等地,工党候选人的呼声也颇为高涨,从粱启超的报告来看,他预计在年底的统计之后,可能新儒党能够占到国会的百分之六十左右的议席,工党百分之二十五,宗社党百分之十左右,剩余便是那些小党了。总体格局与目前的政党划分没有太大的偏差。   而新近奉调回京将要担任新组建的法务部副部长的宋教仁也在北京创立了他自己的新党派,他的宗旨是万事以国民为先,进而维护国际和平的国内国际的政治诉求来吸引目前国内的精英阶层,虽然与新儒党中的激进派显得有些目标重合,但是由于他这种呼声代表了目前由辜鸿铭所掀起的新思想潮流的缘故,这些日子来,国民党也是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气派。特别是在年轻的学生阶层,这种代表激进思潮的党派更得人心口。   国家的变化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就像帝国也是经过了三十多年的励精图治才从一个区域性大国完成到世界性大国的蜕变的,思想界的变化要真正产生影响那还要更久,所以面对目前国内的思想界的变化。我作为皇帝也只是好好的做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只是这种转变在我看来有利时,我才命令宣传部跟进做一些推动工作。   这当然也算是对辜鸿铭的一份表彰,严格来说他是个海外华人出身,由于种种历史的因素,从数百年前开始,海外华人就成为了一个颇为重要的阶层,从清中叶开始到,1840年鸦片战争又到咸丰十年的国变,每一次国家的重大变化,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他们不仅仅能够发挥出财力的作用,而且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有一份赤子之心,而且他们中间也不缺乏有才干的人。   所以,在国家人口到达六亿,传统中原地区的地价和土地兼并情况日益严重的今天,也是帝国需要倡导移民的时刻,过去虽然有向新占领土移民的政策优惠,但是那往往带着一些强迫色彩,大都是赤贫阶层,或者是重罪流放犯的官方押解。但在今天,帝国也有必耍鼓励国内的商人也好,平民也好,无论是投资还是办厂,个人闯荡还是举家迁徙,帝国都会再出台一定的政策去鼓励他们。并且他们的移民地点也不再局限于帝国现有的领土,还包括目前地球上许多国家或是尚未建立国家的地方。总之无论在哪里,帝国都会让子民们知道,中华帝国的海陆空三军,都是他们的坚强后盾。   目前首批的官方推荐迁徙地点,除了澳大利亚新西兰之外,还有新蒙国以东,满州六省以北那一片目前名义上属于俄罗斯帝国,但实际上俄国皇室已经无力去经营——他们的官员如果要到达那里,需要穿越关系并不是那么好的新蒙国国境。在那里目前实际上是处于原始秩序时代的,帝国的子民只要有能力有拼劲,在那里闯出一片天地来并不是那么难,更何况以前的移民促进政策照样有效并且加强了力度,除了给钱给物之外,每个愿意前往外交部对移民目的地定位为较危险程度及以上的,可以配发枪支和子弹,远东股份公司也在各个外交部认可的移民目的地开设了武装据点,作为对新移民的支持机构。当然他们的服务是要付费的。   这种情况颇为类似于英国之前的东印度公司之类的各个公司这种半官方的机构,要缓解国内的土地和社会压力。就必须让人民愿意移民,而中国人自愿移民的难度之大是难以想象的,这个时代与后世不同,一个中国人但凡有一点办法,他是极不愿意离开生他养他的故土的。所谓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这是屈原的句子。所谓狐死正首丘,仁也,这是《礼记》的教诲。连狐狸都这样,更何况人?再说这也是仁的具体表现之一。(狐死首丘指狐狸死的时候,头必然朝向自己出生的山头,意为永不忘本。)   这当然需要用思想理论去转化,责任感,教化四夷,治国平天下等等都是这中转化的好教材,这也是为什么宣传部开始就耍去跟进辜鸿铭的新书的原因。   这种风潮甚至已经掩盖过了第二十一集团军在锡兰的战争了,由于登陆战打得顺风顺水,许多报纸对此消息都是一笔带过,由于斯里兰卡并不是印度的属国,而是直接隶属于不列颠的殖民地,与前一阶段宗教界对于印度局势的关注也没有什么干系,所以报纸上也对这一军事行动的内涵意义进行了分析,认为中国可能要展开对英国的新一轮军事攻势了。报上也登出了小额的有奖竞猜题,竞猜帝国下一步的用兵所在是在什么地方,选项有印度,阿拉伯之类的,一众天朝上国观念充盈了脑袋的中老年人也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学术界也开始挖掘古天竺和昆仑奴之类的闲话,当然这都比不上目前帝国军政面上的大行动的风头。   军方对于阿拉伯对英战争的准备和锡兰的巩固战役自不必说,到7月1日就是全国分省选举的开始日期。所以具有广泛博彩民间基础的赌坊也开出了各种赔率,目前几个党派也都预备推出了自己的元相候选人在帝国内政部报备,新儒党推出的是由现内阁商业部尚书张謇和奉天省农林司司长熊希龄的正副搭配,这两人在实绩上都是赫赫有名,年纪也不算大。都是正当壮年,作为国家建设的搭配来说,两人实在是一时之选,而张謇早年也有在朝鲜的驻外经历,对于帝国的宗藩体系和外交事务,都有一定的见解,可以说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而工党推出的却是由党魁江绍铨和他年轻的私人政治秘书戴季陶来竞选正副元相职位,从两人的政治号召力和知名度来看,也表达了该党对于本次选举的最终选举人票数占优并不抱乐观期望,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是渴望保持最大在野党地位,由于目前的选举制度是由国会议员直接选举元相,所以议席的多少将直接决定本党候选人是否能够当选,所以粱启超他们的这个判断我基本抱持认同态度。   宗社党他当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候选人,在请旨征询了我的同意之后,他们将他们党纲上所限定的元相候选人也就是当朝皇帝我报了上来,至于副职,该党党章也做了明确的规定,就是党魁本人,所以当该党宗旨刚州公布之日起,民间就有传言说这是皇家在行驶假的预备立宪,目的是仍然由皇帝一统大权之类的。我当然了解如果我真的去竞选这个职位的话,一定会高票当选,所以对铁良的这个举动,我也是在回文中表彰了他的忠心耿耿,但实际上我也在后文中对他多加了一些暗示性的劝说。   从我的角度来看,他的作用也许是在将来的政治斗争格局中,为这个国家多一份保证国家统一在一面旗帜下的力量吧。纵观帝国的历史,这个国家要缔造盛世并不难,没有大的强敌入侵,没有大的内乱,再来一套有效率有能力有智慧的统治体系,哪怕之前的基业再是废墟,有个三五十年就是一个盛世,汉文景盛世,不过三四十年许,唐贞观之治,开元天宝,这才多少年光景?而之前又是怎样的一片废墟?所谓清之康雍乾盛世,距离生灵涂炭的年代又有多少年?创造盛世并不是那么的艰难,难就难在让这个盛世继续维持下去。   中国从来就不缺少能人干将,西汉七王之乱,哪个王爷不是一时豪杰。晋之八王之乱引来的是五胡乱华,唐之盛世后是武氏乱朝,安史之乱,帝国四分五裂,缘由何在?这个帝国缺少将所有的力量尽量拧在一起而不是窝里斗的力量。这也是我为什么始终要加强忠君教育,并且坚决不想所谓的共和制度的原因。真实历史中民国初年到三四十年代这许多年间,中国是怎样的中国?   现在趁着我在,就要全力避免这样的状况发生,而我本身也不是迷信的人,藏僧所谓1921年大限我也不认为是指我的寿命大限,从目前我的身体情况来看,毫无就要龙驭宾天的预兆,所以我更愿意认为预言可能更多的是说君主专制制度的死期吧。   我不死最好,以我长年以来建立的威望和在国民心中巨大的影响力,可以完全保证帝国将能渡过一个平稳的过渡期,并且在将来皇位传承的时候,国民已经习惯于接受一个没有实际权力的新皇帝。   但如果我真的在1921年死掉了呢?我必须为此未雨绸缪,对于总社党的扶持,对于军队皇家化的教育,对于国民传统伦理观念的深化,对于储嗣的安排,对于增强国民的对外侵略性,都是一些事先的万全手段。近些时日来听溥夏府里的人说宋氏已经有了身孕,这对于皇家的传承也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5月10日晚上也就是溥夏还在广州的时候我就派了御医到他府里去看望王妃,并且赐了一些安胎的药物,这时间进入1914年以来,特别是近期我的事务越发的繁重,由于现任内阁总理大臣鹿传霖事实上已经处于病养状态,其实我本身又基本回到了当年那连内政也要管的日子,加上近期战场重开,外交方面也要早作预备,进行针对性的调整,各个藩属国的稳定事务,偶尔还要抽空见一下不在宗藩体系内的那些请求援助的国家的使节之类,加上内政方面帝国也打算在下半年试点牲的开放股票市场,以及下半年就要开锣的地方选举,这哪一方面都要牵扯我的精力,否则我听说有可能是第一个皇孙的宝贝已经在萌芽状态,我岂有不亲自探望的理?   公务虽然繁忙,但幸好这些年来一直加意栽培的一批能臣也在尽心尽力的辅佐我,内政方面有内阁各部的尚书们在帮衬着办,军务上头兄弟载洸是行家,外交上头有载滢,选举上面有梁启超和溥夏请旨建立的法务部在办,算来算去也只有宗藩事务比较费神,其实算是我在帮善耆的忙。   第二方面军对孟加拉地区的攻击顺风顺水,有曹锟坐镇,下面又有许多参谋人才,兵员装备都占优,打败了才是怪事。唯一值得担心的是中东,从那边的情况来看,白崇禧在陆军中没有足够的号召力,几个师都不愿意接受这么个少校的统一协调,白崇禧也写信来恳请再派载沣前往中东坐镇,这个事我原则上也是允了,只是载沣的威望我怕还不够,加派个载询贝勒去吧。   一天的事务处理完毕,已是凌晨两点,正准备睡觉的时候,那边电报房又是来报急电,说是德皇威廉二世的私人电报来了。   算来那边也是晚上七点,正是晚餐的时候,这个老朋友又会有什么事呢? 第四卷 340章 不满   虽然用词很委婉,但我仍然从威廉二世的电文里读到一丝不满。开篇不久他就提到了他的女婿,关切的询问了溥偀目前的情况,并且借着关心女儿的由头,说起没有听到自己将要抱外孙的消息很是沮丧,说起他国内近来一些让他不太顺心的事情,包括他的皇储和军方的关系等等,言辞之中颇见一些落寞之意。   “亲爱的皇帝陛下,我也是刚刚知道,我的军人已经有了灭亡不列颠的计划,对此我深感不安,您知道,即便是我最痛恨他们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他们去死,乔治是我的表弟,伊丽莎白正在莫斯科受苦,我知道贵国是绝不会希望那个帝国统治在红色之下的,那么您是否能够帮助我将伊丽莎白从困难的境地中解脱出来?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近来常常能想起年轻时代的那些诗赋。陛下与我差不多年纪,同样统治着一个伟大的国家,所以我相信我们的友谊能偶促进您在这个时候给予我最珍贵的帮助。致礼,您的威廉。”   读来不胜唏嘘,从历史来看,这位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关键人物,似乎在现在也遇到了很多的问题,包括他下半生最疼爱的小女儿维多利亚公主,和他上半生最深爱的表妹,如今贵为俄罗斯帝国皇后的伊丽莎白,都在这个时候一起浮上了他的心头,加上到了这个时期,长期在军事体制下的国家已经开始显露处脱离他控制的苗头。尽管他那个皇帝与这个皇帝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但是我仍然能够体会到他那种失落的心情。现在的德国应当有相当的权力落在以总参谋部为首的军事机关手中了吧。从他不惜将这件事情托付给我来看,也许他之前已经跟他的大臣们讨论过俄国方面的事务。很显然军方并不打算重新发动东线的战争来实现皇帝陛下的私人的目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能够从大局考虑,觉得国家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才不得不向我开口。   伊丽莎白早已经不是他那个曾经熟悉的表妹了。尊贵的皇后陛下在俄国是实际上的第二号人物,虽然她的国家小了很多但毕竟还是第二号人物,威廉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或者他能偶预感到伊丽莎白即将落入困境?   他也说起他的国家与英国的事情,他自始至终都清楚的明白德国人对于英国人的观感,他也清楚的知道尽管自己嘴上说的狠,但他从来都没有与英国发生战争的准备,尽管英国的军人已经在法国与他的部队交战,但他显然还是被军方直接进攻不列颠本土的计划吓呆了。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要求我做些什么,看上去仅仅是找一个地位合适的人来倾听他的话语而已。   从德国军方的立场来看,直接进攻不列颠本土当然有很大的诱惑性,他们的海军面临胜利的关口,如果能够顺利的击溃皇家海军的话,舰队将陆军送上不列颠岛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届时英国就将不得不收缩兵力回防本土,欧洲地面上的陆军将减轻极大的压力。战前征服法国的目标将很快能够得以完成,谁都知道,如果不是英国如今数十万远征军在拖着德国的一条大腿的话,巴黎早就陷落了。   但是威廉显然不乐意看到帝国的部队登上不列颠岛,对那个他怀着很特殊的感情的国家发起攻击,我相信他仍然记得维多利亚女王在去世前的哪一刻,望着自己的那感情复杂的眼光,在英国有很多人仍然记得是这个德国皇帝,牵着女王的手直到她阖上眼睛。   眼下的威廉,相比也是正沉湎于一种无助的情绪中吧,这才让他想起给我这个远方的君主发个电报。   也正是他的这份电报,让我想起了远在蒙京软禁着的皇次子溥偀,算起来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他目前的情绪据那边奏闻说是已经安分了不少,每天除了读读报纸之外,就是放风一段时间了,如今他话也变少了,往常还能听说他说一些悖逆之言,从过了年以后。这种消息已经没有了。   他府里也曾有人陆续去那边探望过,王妃维多利亚也在春节期间去过一次蒙京,倒也没求我,想来便是那次之后,她向他父亲抱怨过什么吧,过了小半年之后,威廉终于找到了我。而这小半年,想来是他从各方面考虑都认为不便发言才给我留下的吧。   不过算来溥偀也应当召回来了,他没了皇储的竞争机会,但毕竟还是个亲王,长期这么在外面也容易给人口实造谣,且我的本意也是让他到外地去清净一下,远离政治漩涡的中心,以免为有心人所利用,这何尝又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像袁世凯之等人近来在各处为党派竞选出力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溥偀身上,他的下场恐怕比现在还要不好。   调他回来也容易诱发联想,特别是刚刚确立为储嗣的溥夏不在京,他突然从漠北回来更容易让人去想象皇家是否又除了什么变端之类的,想来想去,正好澳大利亚从1850年代开始冒起的“南方十字星”运动在近期又开始升温,该组织现在的传承也在北京和华盛顿频繁活动寻求支援,对于他们来说,中美德都乐于见到他们的独立建国,但美国明确支持的是由英国时代的首任总理艾德蒙爵士出面组阁,建立独立于英国之外的澳大利亚政府,而不是像南方十字星这样的带有叛逆色彩的,工人运动起家的政治组织。   而且从一个国家的独立性来说,在几个大国势力的扶植下建国的国家,首先要注意的就是在大国之间保持平衡,否则它的地位就很难得以保存,所以,南方十字星在北京活动相对踊跃,而艾德蒙爵士在美国的支持下,在澳大利亚国内拥有较高呼声。所以,在思考溥偀的复出问题上,联想到这个,就考虑着是否应当将他先派到澳大利亚去,由他出面与一些政治人物做碰面或者会谈或者出席一些有政治意义的场合去,以表明中方在澳大利亚问题上的态度,这算是一个双赢的结局。   按照澳大利亚的独立进程表,澳大利亚将在1915年完成初步选取,1916年新的政府框架将正式构建,亲中和亲美的派别都可以获得执政权或者在4年后再次争夺它,而南方十字星组织所求的。显然就是在1916年首先获得执政党地位,按说这并不是一个太难的任务,艾德蒙爵士是前英时期的遗老,这一点如果好好利用的话,足以成为他政治经历上的一个污点。而溥偀去展示一下中华帝国的态度,由于他暧昧难明的身份,在尺度上就可以大胆一点。这对于南方十字星来说,是不言而喻的。   按照上年度澳大利亚人口的统计,澳大利亚400万不到一点的人口中,土生土长的澳大利亚人已经占据了85%的比例,南方十字星其实大有可为。   心中有了这么个大概计划,便草草想了一遍,包括随行人员的安排以及历史范例,诸如菲律宾前总统阿奎那多之类,都可以做一个政治示范去给澳大利亚人民带去思考。   暗暗记下明天就这个事情找几个大臣议一议,也就早点把溥偀从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挪个身吧,不过南半球此刻也正式冬季,他又要挨冷受冻了,只是他的老婆从北欧出来的,想必这方面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   过了这一夜,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5月11日,回了电报给柏林后才知道,威廉二世陛下已经去了斯图加特行宫。看来他是散心去了,这也证明了我的判断,我的这位老朋友正在因为他的政治理念和军方的偏差而受着煎熬,他也隐隐露出了一些驾驳不了庞大帝国的迹象。   欧洲的激战还在继续,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也正式进入了大战前的最后准备阶段,距离他们的计划还有七天,从前方的情报来看,德国海军的巡航计划并没有任何的改变,这也支持了他们的作战欲望,并且他们的潜艇部队刚刚在昨天夜里击沉了一艘德国巡逻船,地点是不列颠北部到挪威海岸之间的茫茫大海。贝蒂将军支持的这次行动稍稍为皇家海军挽回了一点声誉,也将杰利特逼到了风口浪尖上。   巴黎继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按照霞飞上将的估计,如果不能及时的得到援军的支援的话,巴黎可能撑不到国庆日了。德军每一天都能够将战线向前推进一段距离,尽管是小小的几百米,但是那都代表了又一道法军外围防线的被突破,困于炮兵火力始终不能压制德军疯狂的炮击的现状,霞飞将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改变这个现状。   但是他要的援军已经很难再有了,凡尔登方向自己都需要援军,而南方波尔多政府已经尽了他们最大的能力,可以说整个法国的精英都在巴黎到凡尔登一线集结着,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在阿拉伯海上,帝国海军也将最后一个坦克师送到了这里,按照航速海况的估计,当天下午这个师就可以在达曼港登岸了,作为与阿拉伯王国军事合作的象征,二十七辆目前编制制度下的满编坦克师数量的坦克也将作为礼物赠送给阿拉伯王国的军事代表。中国将派出军官帮助阿拉伯王国训练出一支阿拉伯自己的坦克部队来。   到这支部队进驻泰马基地后,在阿拉伯的中国部队将达到四个步兵师,两个骑兵师和四个坦克师,坦克师人数要少,一个师八千余人,主要是因为目前的坦克使用程度还不高,加之在防御力量和维护力量上还要加派人力,所以真正用于作战的坦克兵数量并不多。一个师二十七辆坦克的编制,在现在来看算是少了些,不过这也是跟时代有关系的。   无论如何,坦克在这个时代只是个新的作战武器罢了,他们的威力在欧洲也没有得到证明,所以尽管军方从一些战例、训练和演习中了解到了这种武器在对付战场防御工事诸如铁丝网和简单壕沟的用处,但考虑到在欧洲复杂的气候情况和对方以堑壕战和骑兵运动战配合的战法,还是没有将这种部队作为主力部队的考虑。只是为了考虑到以后对外的武器倾销的推销考虑,派遣了四个坦克师意图在中东有所作为,但实际作战当然还是以骑步兵为主,配合阿拉伯人的骑兵部队,对约旦河谷南面的英印军队形成威胁。   为了解决前线作战部队的统一指挥问题,总参谋部也将阿拉伯驻屯军独立编成了一个第二十九集团军,白崇禧以少校的军衔调入了集团军参谋部担任一名作战参谋,由时年三十三岁的第二三一师师长冯玉祥调任参谋长。集团军司令则派遣了籍贯江西,原方面军总参谋部副参谋长的张勋出任,加派载沣赴利雅得坐镇,建立健全了指挥体系,以避免这一支十多万人的部队陷入指挥体系混乱,各自为战的状况。   阿拉伯王国方面也陆续做了针对性的动员,除了在载沣访问之前已经拨给中国指挥和培训的六万骑兵之外,王室在5月前后又从亲卫部队中拨出了一支两万人的精锐陶希德骑兵,由王室亲信统率,打算在机会出现时完成对阿卜杜勒家族的血洗报复。对于中阿双方来说,这个行动并不违反中阿关于支持沙特家族同意阿拉伯的旧约定,所以沙特毫无顾忌地将这个计划透露给了中方联络官白崇禧。   冯玉祥师,阎锡山师,宋哲元师是这个新的集团军的主力作战部队,他们几个师级军官年岁都差不了几岁,脾性也差不多。所以按照集团军司令部的计划,对英方的作战将在西历七月也是这片沙漠最热的月份发起,利用气候的掩护,由这三个师首先出击,先挑对方防御坚固的地方来打,打处一两场能够打击对方士气的战斗来,迅速在这片土地上创立威名,集团军司令部也与北面的土德联军建立了指挥上的协调机制,届时战役将间隔性的从南北两个方向向英军目前盘踞的约旦河谷地区发动不间断的打击,给对方的指挥系统制造一点点小麻烦。   而在此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空军争夺制空权,以建立在这片地区的空中优势和情报优势,失去了空中的侦察机和骚扰,战场局面将迅速改写。英印军十一万人的部队如果只是死守的话,他们将很快被赶回西奈半岛。   在这份计划的基础上,冯玉祥师的代师长也是他以前的参谋长鹿钟麟提出是否应当派遣机动兵力向西奈半岛方向做战略记佯动,不管英军如何想法,牵制兵力也好,让对方不敢太过大胆的后撤也号,都是对正面战场的一个极好的支持。   空军部队在这里的最高长官第二航空队的冯如也对这一计划表示支持,空军已经提前这样做了,西奈半岛的英军机场和地面基地在4月那个和平十天里,空军基本上已经飞了个遍,无论如何都会给英军造成心理上的困扰。   白崇禧也从前一阶段他对英军的理解的角度提出了他的看法,他认为从英军方面来说,固守约旦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战术上的价值了,迟早要丢,他们继续留在那里的唯一的目标也许就是向阿卜杜勒家族乃至整个阿拉伯民族证明他们说话算数,为未来留下余地,所以白崇禧认为英军可能已经拟定好了撤退的方案。对他们来说,保持在埃及的统治远比在阿拉伯方面继续保持存在要来的重要的多,因为英军这一阶段的军事战略目标并不是在阿拉伯建立他们的统治,而是对土耳其形成压力并进而迫使土耳其退出大战。同时也可以对德国的BB生命线形成实际的威胁。   从这方面一想,在座的高级军官都认为白的讲法有道理,英军的确没有必要在中德两面夹击的情况下继续保持之前对土耳其的军事战略,对他们来说尽管在战术上他们成功的在约旦建立了势力的存在,但是在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完成击垮土耳其的战略目标,战争实际上已经失败了,而目前中德土阿四方已经对他们形成了南北夹攻之势,并且还有觊觎西奈半岛的企图,他们没有道理继续在约旦打生打死。或许他们更希望体面的离开约旦——在不违反对阿卜杜勒家族的承诺的前提下。   因为阿卜杜勒家族是完全由英国人扶植才得以独立建国的,并且他们为了继续获得英国人的支持不惜与南面强大的阿拉伯王国结下了血海深仇,若果英军在这个时候不打几仗就撤离的话,等于将阿卜杜勒家族卖给了沙特国王。这不仅是道义上的问题,而且也是实际的政治问题,这次的先例一开,以后他再想进阿拉伯的圈子就完全不可能了。而且无论哪个阿拉伯部族经过这一战之后也能看的出来,这个世界上哪个大国才是值得依靠的。   白崇禧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讲话深入浅出,结合着地图和战术层面的多重分析,让集团军的这些高级军官都听的频频点头,冯玉祥作为集团军参谋长也对他这个本来还有些看不惯的新下属刮目相看。   既然都接受了白崇禧的判断,那么集团军就有必要调整战略目标。中国从上到下目前并无染指非洲的意图,按照塔夫脱总统访华和随后中美一系列的互相交流的不成文约定,非洲从大范围来划分,是美国的囊中物,事实上美国人从前期的绝对中立到后来慢慢倾向于德国集团,目的和原因当然不是那么单纯的,英国已经是大厦将倾,美国当然要捞取利益,中国和德国将来要瓜分亚洲已经是显然的事情,而且美国与中国也有协议对对方大洲执行绕行政策,所以美国不会介入亚洲事务,他们现在要的似乎是非洲,这从他们的海军在非洲西海岸线航行就能能够看出些许端倪。   到11号这一天听说美国海军的舰队已经行驶到了好望角一带,他们的企图已经是呼之欲出了,所以在目前这个时候,中国不会也不可能去与美国争夺非洲,中国在这一阶段的目标并不是将英国赶出埃及。   首先承认沙特的阿拉伯王国,签署军事合作协议,租借军事基地等等步骤都说明,中国的目的只是在亚洲的西端,行驶完全的控制而已。所以这个时候就不应当将重点军事打击的目标放在已经没有恋战之心的约旦英国驻军上了。   但白崇禧这番话一说完,在座的却都明确的表示了反对,集团军司令,年纪最大的张勋也皱眉不悦地问道:“那诸君与本司令劳师远征,难道是来闲坐着玩的么?军队不打仗,那还叫军队?”扫了一眼要辩白的白崇禧继续抬高音调做总结性的发言到:“打还是要打,而且要打得狠一点。打得他们怕了,日后才有我们的主动。”指着白崇禧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是说这里有谈的空间,但是本司令告诉你,有些时候,光谈是没用的。”   话音落到最后,手指落在桌面上的试图,重重的叩了两下道:“还是要落在一个‘打’字上!” 第四卷 341章 中东烽烟起   谁也没有料到,5月中旬第二十九集团军司令部军务会议决定下来的攻击行动,一开始居然闹了个灰头土脸。英军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晓了集团军方面在5月14日的军事行动意图,出其不意的在之前就派了一支突袭部队进入阿拉伯境内,在阿拉伯人的帮助下昼伏夜出,经过两天穿插到了距离他们的防线七十多公里的重要水源补给点,距离中华帝国三点支撑架构的军事基地的最近点盖利拜仅十来公里的费季尔井附近,并在13日夜间对守备水源的外围一个营的陆军发动了突袭,炮火和毒气弹首次被英国人在战场上使用,在凡尔登让他们吃了大亏的毒气弹被他们的曲射炮火投掷到营的中央,伴随着外围不间断的火力骚扰和步兵强行突击,在盖利拜大军来援前的十多分钟内,给守备费季尔井的步兵营造成了七十余人的伤亡,水源地也遭受一定程度的污染。当盖利拜城内的骑兵大营倾巢而出支援后,英军却扔下了十来具尸体施施然而退,将来援的骑兵团马步芳团长气得七窍生烟,幸得他的兄弟也是他手下一个营长马仲英死死的摁住,才没让他在这漆黑的夜里追击而去。   虽然事后也证明了敌军并没有安排大规模的伏击,而更像是一个小股部队的骚扰行为,但马仲英的做法仍然得到了师部的表扬,月黑风高夜,敌军这个行动又实在太像是诱敌的伎俩,谨慎点才是正确的选择。   现在虽然没有发现敌军的接应行动。但综合考虑来看,仍是吃大亏的可能性居多。   第二天的军务会上,张勋大发雷霆,作为从日本战场上回来的老将,去年六十岁生日时晋升到了中将,今年已经六十一岁了。本来以为在中南半岛战争了了估计自己也就以中将的军衔遗憾的退休了,却没想到朝廷还是给了他立新功的机会,在他的角度说,以他的年纪估计这中东战争就是他的收山之战了,他也是打算凭着这一战荣升上将。将来进总参也好,调陆军部也好,总归是不会再有打大仗的机会了,所以他这次在中东用兵格外的谨慎。   作为一员老将,来这里后又多次召见早就在这里工作过的董承志和白崇禧问过当地的情况,当然知道水源的重要性,十几万号人就靠着这个费季尔井和远在两百多公里之外的另外两处水源的过日子,所以在白崇禧的建议下,他安排了一个营的步兵另外混编了一个阿拉伯团驻守,构筑了以壕沟和铁丝网为主的防御线。并不惜兴建了两个堡垒工事,却没想到还是吃了个亏。   他的恼火不是没有理由的,在军士基地以北一直道英军防御线这不到一百公里纵深地区域里,他布下了数道防线和关卡严密布防,按照阿拉伯人提供的地图,所有的线路如果有大规模的敌人特别是西方人混进来是不可能报不到他这里的。如果兵力少,对水源守备部队就构不成威胁。这也是他和参谋部一干人都觉得没有问题的地方,但是问题偏偏就出现在了这里。   第二天他亲自去了一趟昨天夜里的战场,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英军的规模应当在两百多人左右,携带了超过十二具单兵掷弹筒作为重武器。配合步枪和量挺机枪的火力,又借着黑夜之便,压制了有火器的驻防营和只有马刀的阿拉伯人的防御活力,形成突袭。黑夜中虽然防御工事上的两具87毫米炮和步兵配备的少量投掷筒也形成了反击,但一来交战时间短,猝不及防,二来黑夜也的确帮助了英国人,致使英军的伤亡只是我军的五分之一多点。   不管怎么说,败了就要总结,当天的现场司令部高层会议上。张勋将一众高级军官骂的狗血喷头,并且指出了他最怀疑的一点——阿拉伯人中间一定有英军的探子,并且亲自拍板调整了接下来的军事计划,也就是取消原定于这两天就要发动的正面战场的进军,全体部队取消出击计划,首先肃清从军事基地道英军防线这一线近百公里纵深内的可疑人员,然后再言其他。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这个决定刚刚说出来,便引发了参谋部和部分高级军官的反对,冯玉祥代表参谋部提出了不同一件。他认为军事进攻的准备已经做好,乌云英军知晓是否,一场攻坚战是免不了的。将来攻进了约旦,那么这一阶段所做的肃清这一段纵深的可疑人员的工作就是白做,而且在遭遇这么个小挫折之后就偃旗息鼓,不利于部队的士气保持,也不利于给阿拉伯人留下一个强势的印象。他坚持认为作战计划不宜取消,只要稍作调整,首先做好保密工作就可以了。至于肃清英军斥候的工作,可以交由白崇禧会同阿拉伯王室的代表一起秘密进行。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出卖情报的一定是阿拉伯人,英军精锐近三百人的规模穿插六七十公里,没有阿拉伯人的接应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这里面是有痕迹可循的,白崇禧在这里搞情报工作也有不少时间了,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军事部队继续准备进攻的事情,分头进行比就这么停下来要好。   冯玉祥的军衔是少将,也是这里的实权第三号人物,他这么接话一顶,张勋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好容易按捺了火气沉声问道:“间谍未除就贸然进攻,岂不是拿军兵的性命当儿戏?所谓攘外必先安内,阿拉伯人的内奸不先找出来,我方如何行军,如何进攻,何时进攻,何处进攻,岂不是摊在英国人的桌面上?焕章老弟你是不是玩笑开大了?你们这一批新提起来的少将们,打仗的事情还是要多多体谅军兵才行啊,不然谁给你卖命?”   两位高级指挥员这么一杠上,下面的人便有点不知所措,加上新败的战场,一时间气氛就有点紧张。还是冯玉祥到底年轻些,资历也远逊。虽然坚持认为自己的意见是对的,但还是向正竭力控制这怒意的张勋微微躬身道:“玉祥说的有些无理了,张帅您老还是不要见怪。但军务上的事情,玉祥这么想还是有很多的考虑,譬如咱们万里迢迢来到阿拉伯,要是就这么被一棍子打了缩起头来,往后的工作不好做。就拿这个阿拉伯的内鬼的事情来说,他们也不是笨人,现在帮着英国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现在看起来英国人还没有落下风?一旦咱们给他们的颜色到了,阿拉伯人的事情不用专门花力气去办,再说,玉祥也还是建议让白少校督导这阿拉伯人去办。他在这里活动了有些日子了,相信也很快能见效。大帅说的咱们全军全收回来专门搞这个事,玉祥认为没那个必要罢了。还是以前的宗旨,立威要趁早,大帅在前几天的军务会上,不是也是这么个宗旨嘛。”   他这么一软,加上集团军教化长,与张勋算是江西老表的李烈钧也借着机会转圜道:“后辈讲话有时候是冲了点,大帅包涵点就好,不过章焕说的也算是有点道理,大帅您看是不是调整一下作战计划,搞好保密的事情——这个,就由我牵头带着白少校他们去办,重点还是落在大帅先头说过的——立威。”   张勋本就是个直肠子的人,忠义当先的人,本身又是一辈子的行伍,脾气大是大了点不过却不怎么记仇,见老乡李烈钧在中间打圆场,一笑也就过去了,只是讪笑着道:“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啦,这一仗打出多少三十岁的将官啊,老夫老咯,嘿,老夫也是谨慎了点,既是你们说的有理,咱们就回司令部去商议商议着办!”说完便跨身上马,吆喝着亲兵们向南绝尘而去。   与年轻一辈不同,张勋还是喜欢骑马,他部下的那些年轻军官们就不同了,一个个的登上自己的汽车,跟着张勋的马尘缓缓南行。   现场防务已经在按照之前的议定在动了,按照办公会的部署,新增拨了一个机枪营进驻了进来,水源污染的问题也作了隔离,军医处的军医们忙着诊治伤员,一切又回到了交战以前的状态,只是明显的加强了防备。   白崇禧也很快被派出了出去联络了阿拉伯方面派遣来的官员向北去了,不过这股五十人的混编小部队出师就不顺利,刚走了不到半小时便携电台就坏掉了。这让他懊丧的同时,也暗暗有些担心。不过该做的任务还是要做,找他的判断,从他从阿拉伯官员们那里得来的情报看,这里仍是以瓦哈比耶派穆斯林为主,英国人是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买你的饿阿卜杜勒部落的放牧人或马队充任向导带领的结果。   从这方面着手去办,调查倒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最起码他们在北方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发现了大批的开过封的罐头,并且还有一些明显是英国产的烟头,命令部下展开搜索后,果然抓到了一个阿拉伯人,经过简短的审讯得知他证实北面阿卜杜勒部落的人,但是坚称自己是迷路到此云云。   阿拉伯联络官见问不出什么,便来问白崇禧该怎么办。他的意思似乎是将他处死算了,反正阿卜杜勒家族的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是仇敌。   白崇禧思考了一阵,却命令将这个叫赛义德的阿拉伯俘虏暂时收押,并且立即派遣了两名亲兵骑马回去报告。不顾阿拉伯联络官不解的目光,他踱步捡起了一个罐头壳研究着,边说话道:“咱们有多少人?”   他的随从条件反射式的立正回答道:“回长官的话,除去大壮和六柱已经回去了,咱们还有四十八人。”   但见白崇禧皱了皱眉沉思起来,望了望亲兵道:“可能他们就在附近不远,那个赛义德很可能是他们派出来望风的。”随即回头对阿拉伯联络官道:“你说得对。这里的部族帮助他们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们来的不容易,去同样也去的不容易。加上这个赛义德的突然出现,我很有理由想请您先行回去,这里恐怕就要不安全了。”   谁知道那个联络官侯赛因也不是孬种,三十岁的脸上胡子密布,听完翻译的说话就泛起怒容道:“哪来的话,昨天我们有三十多个兄弟死在他们手上,报仇怎么能把我赶走!”说着就抽出腰间的弯刀在空中狠狠的劈了一下道:“他们在哪里!我这就去砍了他们的头!”   “哈哈——”白崇禧楞了一下随即一笑,抚了抚下巴道:“这样的话是我不对了。要报仇的话,咱们一起报,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首先要找他们出来。”转头传令道:“把那个赛义德放了!想办法‘告诉他’我们要回去了!”   看着侯赛因不解的目光解释道:“这个人九成九是英国人的走狗,狗立了功是一定会回去找主人领骨头的,所以,我让我的人跟着他。”皱眉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叹了口气,暗地里想现在能呼叫空军就好了。   的确,如果有空军在天上的话,很容易能够在这种并不容易隐蔽的地形中发现敌军,而目前白崇禧所能想到的抓出没有来得及撤退的英军部队的办法,也只有跟踪那个被怀疑为英军斥候的阿拉伯向导了,而且他还不能命令部下明目张胆的跟踪,因为毕竟敌军无论是火力还是人数,都远远在己方这一支小部队之上。所以,只有寄希望于给阿拉伯人的撤退的假消息能够顺利的取得英军的相信了。   因为自己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怀疑英军部队就在左近的缘故,他命令两个亲兵向后方大部队传回的讯息,也只是可能发现敌情,并把情况和分析报回在水源地驻守的两个营而已,按照他的估计,除非是在距离此的三十多公里外的盖利拜大营的骑兵大部队赶到。否则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由己方先行拖住对手罢了。   好在亲兵们传回去的情报应该能够得到后方部队的注意并且做好出击准备,骑兵部队如果全速赶至的话,半个多钟头一定能够赶到开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确定敌人确切存在的消息了。   在命令小部队做好警戒准备就地暂时休息后,他焦急地等待前往跟踪的人带回的消息。   眼下是下午两点多钟,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白崇禧耸起肩膀用短袖军装的肩部蹭了蹭脸颊上的汗水,抽过水袋畅快的大喝了一口水。一股凉意涌上心头,突然一个念头在他心中一蹦。   没错啊,算起来一股英军这几天的习惯都是昼伏夜出,否则他们不可能避得过在这一片地区在阿拉伯人帮助下已经布下的情报网,而且前一天夜间他们刚刚打了一场突击战,现在的天气又是如此之热,算起来他们现在正式最疲累困顿的时候,这恐怕也正是要派出阿拉伯向导探查外围情况的原因了。算起来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应该现在正在睡觉。   不过只要那个赛义德逾期不归,或者回去将这个小股部队已经追了上来的消息传递回去的话。那些人一定会提高警戒,全力防备我军可能会发动的衔尾追击战。那么,在大部队没有到达之前,正是自己这一股小部队去消耗敌军精力的最好时机了。   当然,难度也是不言而喻的,对于英军来说,一旦发现自己已经被中国军队侦知所在的话,他们肯定要全力摆脱追兵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走。换个角度去想的话,他们这一次并没有选择立即不顾暴露目标全速逃走的原因,也许是他们还有下一个任务要做。   算到这一点,白崇禧便拿定了主意,一旦前面情报报知英军所在,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拖住。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斥候拖着一条被枪伤的手臂吊在马上回来了,脸上也渗出一块血口,显然被什么东西擦伤了,脸色苍白的跌下马来断断续续地说:“大……大部队,足……”   “喝口水慢慢说,军医!给他包扎,准备往回送!”白崇禧心头一紧,默念道这下恐怕钓到大鱼了。   情况并没有偏差他的想象太多,那个侦察兵喝了半水囊的水后渐渐恢复了力气,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所见,大约离此约莫三公里左右的一个沙丘附近,远远看去足足有千把号人的英军!并且他也被英军哨兵发现开枪击中了左臂。   这个新情况完全推翻了白崇禧的计划,在命令通讯兵立即向水源地和盖利拜报告并请求增援后,他也迅速的修正了自己的计划,他决定将自己这一股不足五十人的小部队,当一个侦察兵来用!只有这样,才能给后面驰援而至的大股部队打一个歼灭战创造条件。   于是他将部下分成了九组,连他自己和阿拉伯联络官侯赛因,军医,电讯兵在内,除开又一组离开的两名通讯兵和一名伤员之外,总计四十五人,每组五人,分别委任了组长,并做了他的动员讲话,向部下们说明了他们目前情况的危险性,并且布置了任务——无论如何,吊住这股千余人的英军部队一个小时!   没有电台的情况下,他也给各组约定了联络和出勤的机制,九个组人马慢慢的分散了开来,慢慢向北方小心翼翼的移动了去。   据白崇禧的估计,英军现在恐怕正在准备离开,他们发现斥候但没有追击,显然是怕中国来的是大部队,但那个赛义德应当很快会将真实情况告知英军,所以,也要做好英军可能性很小的向南掩杀过来的准备。所以在动员讲话中,白崇禧都说出了有可能要马革裹尸的话。   但幸运的是,他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英军大部队果然在准备离开了,大批的人马开始向北离去,远远就能看到沙尘就足以证明这里有大部队在活动,当白崇禧他们赶到之后,发现英军连机枪这样的重武器都已经丢弃了,显然是准备全速逃走。   英军的马匹也很多,从尘头的大小来看,甚至有可能是全骑兵,先前侦察兵似乎忘了提起这一点。而综合昨夜的战况来看,很显然这一支骑兵应当是负责接应的机动部队,少量步兵有可能就是作业担负骚扰任务的步兵了。   白崇禧看了看腕表,近半个小时过去了,如今的情势就是与时间赛跑,英军这一个骑兵团以及一个加强连的步兵正在轻装全速撤退,算了算时间,盖利拜大营方面此刻应该此才刚刚得到消息,两个骑兵旅已经开始集结,按照双方前进和撤退的速度来看,如果自己这一支部队再不进行骚扰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后面骑兵赶到时,英军已经安全的撤离了。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等下去了,所以他看着前方大约五百多米外的英军队尾,犹豫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枪。   “长官你——”旁边的士兵惊讶地看着他,手枪的有效射程在这么远的距离面前,几乎没有任何发挥作用的余地。   “拿起枪来!听我的命令!”白崇禧一扭头命令道:“把他们给我留下来!”   “太危险了长官!”士兵执拗地说道:“他们有骑兵,咱们这点人,一个冲锋我们就完了!”   白崇禧怅然叹了口气,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英国人跑路?他们以骑兵为主,很快自己就追不住了,甚至有可能己方的骑兵赶到反而落到对方布下的什么陷阱去!   身下的沙土烘烤着他的身体,他不甘的在沙土上砸了一下拳头,手中的枪却突然响了。 第四卷 342章 大战役   接到白崇禧部派来的求援的时候,马步芳正在听这陆军部统一管制着的,轮流在各个战场上位官兵提供娱乐内容的说书先生们说着国内政治生活中和国际战场上的一些趣闻乐事。以他的军阶,当然是不可能参与到正在离他大约百米之外正在举行的司令部高级作战会议的,所以他只有听着这听来并不是那么有趣味的内容,首先当然是吾皇万岁今日出席什么什么内容,发表了什么什么重要讲话,然后是几个高级官员诸如醇亲王恭亲王肃亲王,内阁几个大学士相爷们这两天的活动,到哪里哪里视察,接见了什么什么人,也发表了什么什么重要讲话。而后又提了一下眼下国内正在搞的热火朝天的选举内容,以说书先生的立场,自然是倾向于将新儒党在选举中遥遥领先的态势向官兵们传达。不过虽然对帝国的这些官兵来说,这也是开天辟地来的头一遭的新鲜事,但毕竟听久了也是索然无趣,只有报道家乡省份时才稍微抬起了耳朵,说其他地方的时候,总免不了一阵阵的起哄。   “老板!换段子!”   “老板!搞点带劲的!”   诸如此类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说书人自然不会从命,耐着性子边念着预备好的资料,边讪讪的笑望着这里最大的官儿——马步芳。   马步芳当然不会去管,带兵的人也有个讲究。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断士兵们的兴头,要知道当兵的生活寂寞,以往未有战事的时候,每个月20块银元的饷银一经发下,便畅快的在酒肆青楼花了出去,他自己本身也是这样的人,只是他军官的俸禄多些而已,现在他自然能够体会这些士兵的无聊。仗还没像样地打,像过去那样缴获战利品也还没有指望,这关口他们不听点荤段子也着实很无聊。想到这里他就想松口的。奈何扫了一眼就看见团教化官刘青秀脸色有些不好看,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那么侯老板,要不你再说说河南和山东的事情来听听,咱们这个团里,这两个省的兵员最多。你知道的,各军都打散了分了嘛……”   那侯老板见马步芳说话,倒神气起来了,撇了刚才求援似的目光当作没有发生过,傲气的一挺胸膛,越发的将它胸前那枚勋章挺了醒目不少,自己还嫌不够,又拍了拍道:“马团座,不是兄弟不给面子,瞧见了么。这是我老侯经钦命许可领地暹罗国王亲自颁授的八星八箭一等勋章,你打听打听去,但凡我老侯说的事,有没有再说第二遍的?”不屑的一扭头,对正在起哄的士兵们压了压手道:“弟兄们,刚才兄弟我已经说过河南和山东的情况,你没有听到吗?好,那么恭喜你,你再也听不到了!”   “切!”士兵们地起哄声越发的响亮,马步芳哈哈大笑起来。这么拽的说书先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看他胸前那八星八箭的勋章倒不像是假的,眼看局面有些混乱,看了看刘青秀的脸上愈发的难看,就想着出面制止一下,毕竟人家也是好心好意来给咱们落力提升士气来的。正想着要抢在刘清秀前面开口,这时外间突然就传来一阵喧哗,他心里咯噔一声,事情来了。   “集合!集合!”师部的参谋像发了疯一样的在外间嚷叫着,军马嘶叫这迎接主人飞腾上它的背脊,各种兵种集结的口令声和喧哗的脚步声响彻整个军营,马步芳的团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出击的命令。   两个骑兵团率先出击,争取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三十公里开外的英军出没地点,随后更有该骑兵师的剩余部队,由于要拖带重武器的缘故,所以要稍微迟些时分才能够抵达,远在数十公里开外的空军一个机场,乃至更远地方的其他机场也得到了电报的信号,一场大战斗一触即发。   可以想见的是英军一定不会将这千多号人扔在这里,很有可能这一次攻击战就会提前点燃中英在中东各自积蓄已久的战争,统带着一个阿拉伯骑兵团的李宗仁少校在行军队列里不住的催打这他的马,快些,再快些,他生怕自己赶到的时候,能见到的只有白崇禧的尸体。阿拉伯人出奇的配合,紧跟着这个中国顾问,随着庞大的人流向北方冲击而去。   白崇禧并没有死,他的枪声固然引起了英军的注意力,但他们实在没有胆量停下后撤的脚步去剿灭这一支小部队,谁知道中国人的大部队离这里多远?   只是他们这一支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也出现了几名新的伤亡,一些凑的过近的队员也被英军的殿后火力击中,同时他也在空中发现了英国人的飞机,并且在这片区域的上空盘旋,显然是为这支英军部队的撤离做掩护和侦察。   1914年5月11日下午4点许,中英阿拉伯战争正式打响,先头骑兵部队咬上了英军撤离部队,并在这片炙热的土地上展开了追击,双方派出的增援部队几乎在同时赶到,这让双方兵力差距始终维持在一个并不是那么明显的程度上。   双方的空战也随后展开,虽然一开始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战斗的一方总是想在日落之前结束战斗,所以惨烈的程度并不比欧洲的战事来的差,这是一场立体的战斗,随着时间的推移,空军率先退出战斗,中英双方各损失了七架和四架飞机之后,共同将战争的主导权交给了地面部队。   骑兵部队的对决在一开始并没有出现平等的局面,由于英军地面部队在开始还存有率先撤离战场的侥幸。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英军并没有什么成型的防御体系。   而是派出了兵力差不多的骑兵部队试图纠缠住中国的地面冲击,但随着时间的推进,加上新增援的中国部队越发的多了起来,英军开始重新调整战场部署,随着双方增援兵力的相继赶到,逐渐形成相持局面。双方到了晚间的时候,都各自有一个师的兵力隔着一片不到一公里纵深地开阔地互相交战,并且都意识到了战局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所以都开始各自布设简单防御工事,并相互以规模不大的炮击战作为夜幕降临的标志。   但变端就出现在夜里。由于当天的高级军务会议出现了下午这么一个变数,二十九集团军司令部当天紧急做出了调整,决定提前发起大规模进攻,并通知了北线的德土方面,当天夜里几乎所有部队都开始向前推进到了下午的战场背后。并形成了新的对峙线,坦克部队作为主攻部队也调集到了前方,并且决定由他们在天亮以后率先发起攻击,撕破对方并不复杂的防御体系,为这一场战役的决胜创造先机。   为了不惊动对方,集团军司令部甚至不准增援部队使用他们的炮火攻击敌人,以免给敌人判断出什么信号。   但是当第二天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还是发现,英军已经连夜撤走了。恼火归恼火,司令部仍然做出了向前推进的决定,尽管从理论上来说这有被英军打伏击的危险,但是考虑到这一路并没有合适的伏击地点,在前线的两个坦克师和步骑兵各一个师还是向北方推进了。集团军除了留下两个师作为基的防御部队之外,另外派遣了四个师向西北方的西奈半岛方向移动,以形成战略上的合围态势。   第二天,德土联军方面率先加入战团。经过中德双方的电报联系,中德英三方的空军在约旦上空进行了整整一天的大规模空战,以空军为先发兵力,地面部队随后跟上,德军的炮火对英军北面防线发动了持续整整一天的炮击,并发动了几次团级规模的试探冲锋,互有伤亡。   当天南方的中国部队也是同样的战术,炮兵率先发起袭击,将预先踩明的英军火力点和工事炸了个遍,英军遭遇到了自开辟中东战场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炮击和空战成为接下来几天的主角,交战的三方六股势力似乎都在等待着机会改变自己的处境,但英军显然更被动一些。   到了15日晚间的时候,西进兵团抵达了沙特最西北角的城市,也是阿拉伯和约旦边境线附近,控制亚喀巴湾的埃及沿海城市埃拉特附近地域,从理论上来说,这四个师只要突破此处大约有英军两个团和埃及军队七千余人驻守的防线,就可以深入到北方的防线身后。   只是他们还需要再等。根据中德双方的参谋部联署决议,中德双方的舰队将再次日抵达红海海域,计划用五到十天的时间对英军红海舰队剩余实力进行清除,并进而控制红海和亚喀巴湾,并支持中华帝国陆军的增援部队在亚喀巴湾登陆,开辟中东的第二战场,舰队方面更要对西奈半岛沿岸的重要目标进行摧毁性的打击。英军将在海军毁灭性的失败之余,在中东收获失败的苦果。   而按照中德双方最新的商谈结果,中德陆军将共同维护阿拉伯和土耳其之间的和平之后,共同出兵向埃及境内进军,谋求击溃英军在埃及境内的部队,并实际控制埃及,特别是苏伊士运河。   可以说,随着胜利越来越接近他们,德国人的战略目标越来越大,从中东部分来讲,德军在此的兵力就只有一个军,却试图吃下有一个集团军和十万余埃及军队驻守的埃及国土,虽然他们还更多的依赖中国,但北京总参谋部已经向柏林正式表态,中国军队对进入非洲作战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出于对德国的友谊考虑,中国陆军可以推进到尼罗河沿岸,但不会越过尼罗河流域。至于苏伊士运河方面,中国可以接受与德国共管的局面。   也许是考虑到欧洲战场德军的情况占优。所以德国人愉快的同意了这个要求,对于他们来说,少了中国与他们竞争埃及乃至的利益是件好事,战争胜利后,德国将是北部非洲天然的统治者。中国也借着这个机会对德国表明了我们对亚洲以外的利益没有太多兴趣的立场,这有助于两国在将来建立起互相信任的关系,尽管随着结局的到来,中德之间必然将会出现利益的争执。但是将这种争执降低在一个限度之内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情。   正当艾伦比将军为着自己艰难的局势而愁眉难展的时候,他却在随后收到了一连串的坏消息。首先是5月16日,已经没什么实力的红海舰队在与德军太平洋舰队的交战中损失惨重,五条巡洋舰被击沉。而德军舰队好发无伤,可以想象东部非洲沿海将落入德国人的控制。当天他的参谋也向他报告了中国有军队在埃拉特附近出没的消息,建议他增强该地的防御力量。他没有立刻付诸行动,只是要求情报部门和空军尽快给他一份中国人军力的报告。   到了第二天,他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中国军队除了有两个坦克师和两个骑步师之外,还有一个实力不俗的海军舰队在亚喀巴湾附近的海域出没,这让艾伦比将军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他将这个不好的消息在司令部会议上进行了说明,并且坦诚了己方部队目前面临的困境。北方有德土联军南方有中阿联军,现在在西面也出现了中国人的新部队,他认为中国人很有可能将在亚喀巴湾发动一场登陆行动,而一旦这种行动获得成功的话,己方目前这一支十一个师的地面部队将被包围,并且中国人的这种企图已经很明显的显露出来,空军的情报和照片都证实了这一点,那些照片可使用空军损失一架飞机和一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的代价才换回来的。   他十分诚恳的征询了部下的意见,他希望为他的军官和士兵负责,在得到了大多数军官的支持后,他决定在第二天向伦敦提出要求——退回埃及境内,放弃在阿拉伯目前的成果。尽管这对他的军旅生涯和业已缔造的声誉将造成极大的损害,但是为了不让皇家陆军丢更大的脸,他只能这么做。   但是第二天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情况已经不允许他这样做了。不是他的退路已经被截断,也不是他的部下想要与敌人决一死战。而是伦敦实在没有可能在眼下的新情况下再次遭受一次巨大的打击了。   5月17日夜间,即18日凌晨1时许,北海第二场规模空前的大海战几乎同时在两个战场打响,法国舰队和德军一支分舰队在西弗里西亚海域展开血战的同时,英军的接应大舰队也在为附近海域遭遇了德军公海舰队主力,尽管提前得知了德军舰队全体出港消息的英国人以为自己是个猎人,但是事实证明了他们遇上了一个可怕的猎物,这让他们扭转了身份,从猎人变成了猎物。   德军总计超过15条战列舰和其余大小船只近两百条在挪威西海岸以西七十多公里的海面上遭遇了英军以十一条战列舰为首的数个多达一百二十余艘舰艇的主力部队,舍尔将军幸运地抓住了他梦寐以求的主力决战的机会。在这个侦察范围等于望远镜事业的年代里,德军和英军几乎同时发现了他们的对手,并迅速在海上形成对峙,尽管有着薄雾的干扰,但是实力占优的公海舰队仍然在海面上对英军形成了分割包围的态势,并利用己方部队战列舰皮糙肉厚的特点给对方带去了致命的杀伤,从荷兰海域起上来编入现役的几条英军战列舰也加入了作战序列,在海面上与它们曾经的姊妹舰纠缠着,而将杀伤人员更多的小舰队对决留给了己方数量远远超出的巡洋舰和驱逐舰战团。   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在一年后再次遭遇重创,战列舰三沉五重伤,小舰队伤亡无数,虽然他们也给德军带来了超过己方的伤害和舰只损害,但德军在沉没了三艘,退出战场五艘战列舰之后,主力舰队数量仍然远超对手,在这个情况下,到了天亮的时候,英军只能遗憾的退出战场。这次他们的运气显然不错,德军也没有更多的预备舰队来收拾残局,只得看着英军剩下来超过七十余艘战舰的庞大战团离开战场,在追击了一段距离之后,终是无法再创造更大的战果,只得带着巨大的喜悦和微小的遗憾回航。这一战已经彻底奠定了未来海上力量对比的格局,德国将成为这片海域的主人,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对英军的各个主要造船厂进行打击,并看看陆军什么时候有兴趣到不列颠岛去玩玩了。   虽然法国舰队的损失并不是那么大,只有一条战列舰需要返回地中海的造船厂大修,但很显然,这已经足够了,德意志帝国公海舰队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功勋。   对于英国来说,海军优势的丧失殆尽,到如今优劣倒转,这个局面是致命的,从今以后不列颠的沿海将不再安全,造船工业很显然要进一步接受打击,国内一片恐慌,德军的飞艇轰炸仍然隔三岔五的光临伦敦上空,尽管空军已经摸到一点点机会对方飞艇的门道,但是他们显然还没有完全完成炮弹的替换。在持续几个月的飞艇轰炸中,只有两艘德国飞艇被皇家空军击落,其余的飞艇都完成了他们轰炸或是撒播传单的任务。   随着海上战败的消息的扩散,大英帝国的信心已经完全被动摇,也正是这个原因,让艾伦比将军无法将那一份已经拟好电文的电报发回伦敦,他决定已经到了自己去决定一些事情的时刻了。   518海战的余波还没有完全扩散开来,伦敦高层对这个消息的持续扩散无能为力,他们甚至也不能挽回一下陆军愈来愈低落的士气,尽管他们在索姆河流域的进军仍然在继续,并且还没有遇到德军有效的防御,但是战地指挥官们已经普遍怀疑这是德国人的一个阴谋,所以他们已经开始放慢了战车的脚步,并等待着伦敦下一步的命令。   此消彼长之下,德军的士气获得空前的高涨,并将进一步扩散到整个同盟国阵营,奥匈帝国的陆海军部门已经开始策划下一阶段的作战目标,他们当然不甘心一辈子在亚德里亚海中打转,他们的陆军也希望能够前往罗马这样的大都市去见一见世面。   就连土耳其也预感到了局面将呈现出对它有利的转变,所以他们的海军一改长久以来的懦弱姿态,在5月18日当天对克里特岛发起了炮击,并将一个团的地面部队送上了岛。   这种种变化,但凡有一些战略头脑的军官都能够预感得到,所以,艾伦比将军决定回收他的部队,退守西奈半岛,甚至苏伊士运河才是他认为的唯一正确的选择。苏伊士运河将成为大英帝国的海上边境点。   5月19日,中华帝国第二十九集团军司令部接到大英帝国远征军司令部艾伦比将军派遣的使者的书信,信中提出了举行停战谈判的请求。信件经由电报发回北京的时候,已经是20日的凌晨了。 第四卷 343章 政局   英国提出英方退守西奈半岛,将约旦河谷地区交给中阿土德四方联军管辖,双方以西奈半岛东线也就是从北面的阿里什港到南面亚喀巴湾的埃特拉港为界,以此线为埃及和阿拉伯王国的边界线,也就是英方与中德等各方联军的停火线。在达成停火协议之后,中德双方应当书面保证英军人员物资安全离开目前的交战区域,并互相交换俘虏。   初步看来,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英国人的请求中也包含需要中方协助说服德方的内容,很显然他们对于这一条件下是否能够说服目前并没有在战场上捞到什么便宜的德国人并不抱太大希望。   从前线的战备状态来看,英军也没有任何懈怠,除了在南方率先出击占了立足未稳的中国人以点小便宜之外,在北方他们也坚守住了德土联军冲击下的防线。相较欧洲比起来,中东的英军显得更有活力和战斗力。   从德国人开展以来的姿态而言,他们接受这一条件的可能性不大,之前他们还与我的总参谋部有着关于直接控制埃及的打算,他们不会放着两面夹击的英军的大好姿态,把对手的有生力量放回到埃及去,这对于他们来说等若是将骨头六到后面去啃,以后的情况谁又能说得定?   所以我也指示前面仗照打,谈判照旧进行,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一面与德军方面联络。看看他们的反应。   国内的政局也基本开始明朗,新儒党气势如虹,在6月1日即将开始投票的日期就要到来之前,各个媒体的调查都显示出新儒党大获全胜,除了几个微妙的区域显示出其他政党尚有抵抗之力外,全国五十个省包括军队,藩属等八百张选举人票,也就是首届国会的八百个议席中。新儒党在首期调查的报告来看,很有希望获得超过八成五的议席,尽管这个数据未必准确,但很显然,张謇出任首任内阁元相基本已成定局。   从我深心的希翼来看,我也是支持由张謇来做内阁的总负责人的,从1916年到1920年的这五年间,我会倾尽我的力量去帮助他建立起他的威望,协助他解决一些他目前还不能够协调的问题。为1921年后的国家留下一个有声望有能力的元相候选人,按照我的估计,新儒党在开始的几次大选中绝对不会遭遇到任何实质性的挑战。工党虽然眼下人数众多,但他所代表的阶层从来就没有成为统治阶级的习惯,并且也不会得到这个帝国的主体——士绅阶层的支持,这从他们所谓的五非口号就能够看出些许端倪,他们还不知道用一些堂皇的口号来将自己的政治理念进行包装,所以,也许他们需要在过个十几二十年才能够真正成为一支成熟的政治力量。   所以在这个战局基本已定,所要观察的也就是美国何时正式加入战争,成为结束战争的催化剂,俄国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国家去落力进行之外,也就是内政方面的调整,包括国家关注的工业重点从军用逐渐向民用工业调整。继续加大科技,教育等长远方面的投入。逐渐开放一些过去集中在中央集权体系下地,诸如宣传等等方面,为未来国家整体从君主制国家完成向君主立宪制国家的转变打好基础之外,也就是宗藩体系是否完美完成过渡不出大乱子,还有就是新入土地的巩固工作了。   两教工作仍然是巩固土地,教化人民的重点,舍此之外,在宣传部出台了一系列鼓励民间文艺团体向帝国传统中土之外的地区发展,包括各种戏曲特别是京剧——因为它有助于推广汉语的标准发音,各种传统曲艺形式,诸如相声,说书等中国化的文艺形式的推广,以及与建设部联合发起推广广播进县建设工程等等一系列硬软件的建设工程后。在海外也逐渐培养了一批对中华文化产生仰慕之心的外国人来,诸如粤剧在中南半岛上就颇有市场,不管是帝国版图内的缅甸行省,还是版图之外的南北安南两国。   地位最高的要算是阿拉伯王国的国王沙特,他比较喜欢说书这种形式,虽然他听不懂,但据前方的官员报告,沙特国王很有意向请帝国帮他把他得国的历史写成阿拉伯文的评述版本,好在阿拉伯地区流传。虽然显然他有着政治上的考虑,但这对帝国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国内目前通晓阿拉伯文和阿拉伯史的人才大多都有其他用处,一时之间也抽不出人来帮他办这件事。而且评书这种东西对语言也有着特殊要求,不是任何语言都适合去使用这种表现形式的。   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从现在局面来看,一旦英军撤离中东,回守埃及的话,埃及的阿卜杜勒家族的命运几乎已经被写定了,阿拉伯王国不会放过这个历史和现在都与他们有着仇恨的部落的,而且中德双方都没有理由去约束沙特不去干这样的事情。   从长远来看,保持阿拉伯内部一定程度的仇恨度,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如今是一个全球性的时代了,当年土耳其人屠杀亚美尼亚人所遭到的反应即便是德国也罩不住它,我可不想现在沙特这样莽莽的就上去搞死阿卜杜勒,给什么人提供介入的借口。   所以尽管从军事角度来说英国的停火方案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划算的买卖,但从政治上说,英军继续留在原地保持一个对阿卜杜勒家族的保护态势才比较符合帝国的利益。在将这些想法与前方的集团军司令部和参谋部人等分享后,我相信他们在战场上应当能够稍稍对我这个想法形成某些支持。   到了快5月底的时候,中东到欧洲的战场上就形成了若干的变化。首先便是5月20日的时候,奥地利军队深入到了距离号称“永不设防的城市”罗马不足二百公里的前线,虽然奥地利方面的统帅声称绝不会冒犯教皇陛下,但意大利政府不能将自己的安全寄托在教廷,所以他们首先向同盟国方面发出停战电报,要求与维也纳在教廷的中介下举行和平谈判,尽管据传伦敦方面对此表示了严重的不满,但是由于他们并没有对意大利方面的防线压力解除做出太多的贡献,意大利人已经无法再顾忌伦敦的感受了。况且英国人自己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这种念头在意大利海军在亚德里亚海南部的一场海战过后变得更加的强烈,意大利人虽然没有损失掉他们的战列舰,但是有三艘巡洋舰先后在巡航中被奥地利的潜艇部队击沉,海军方面认为如果奥地利在近期发动主力对决的话,意大利海军很有可能步入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后尘,所以他们建议政府尽快与奥地利方面签署停火协议,在米兰和威尼斯先后沦陷之后,意大利实际上已经失败了,再打下去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这种论调虽然没有得到黑衫党的赞同。但是军队的士气已经受到严重的影响,特别是他们本来就欠缺作战的实力和勇气的情况下。   奥地利在经过与德国的协商后,由卡尔皇储亲自出面,在于军方高层协商后,决定同意意大利方面的停火请求,双方将就战争后续问题,在教皇代表的主持下,在维也纳进行初步谈判。   这对协约国是一个巨大的创伤,在俄罗斯退出战争为德国扫清了东线的威胁之后,意大利又以实质性的投降举动来宣告了大英帝国地中海舰队,法国南部,以及北部非洲的现有地位的不确定性。   协约国将面临同盟国军队毫无保留的袭击,甚至有一些持悲观论者认为大英帝国的灭亡在即。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在得到奥地利人从法国南部进攻的帮助后,德国收拾法国地面上的英法联军几乎不会有什么问题。大英帝国来以自保的本土的英吉利海峡在公海舰队目前占据全面海上优势之后,已经理论上丧失了本土安全的保证了。德国队伦敦的飞艇轰炸尽管从效果上并不是那么的好,但是那毕竟是一个象征,大英帝国再也不是几年前十几年前的那个威震世界的大帝国了。   尽管也有消息说卡尔皇储即将挂掉,奥地利即将陷入崩溃的传闻,说是约瑟夫一世的皇储基本都是挂的命,卡尔德前任鲁道夫,斐迪南已经为他写好了注脚云云,但这种没什么攻击力的宣传攻势在眼下几乎一面倒的舆论环境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随着军事战场上凡尔登陷落消息的传来,这种环境已经让英国人几乎无法再保持哪怕一点点继续作战下去的勇气了。在付出了近一年时间,三十余万人伤亡的巨大惨重的代价后,德国第五集团军终于在5月中旬到6月上旬的连续发动的攻势后,完成了这个目标,德军开始投入的50个师目前还幸存者,不足七成,而法军先后投入的近八十个师,在战役结束他们撤往巴黎的方向的时候,也只剩下了三十余万人,凡尔登就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一个个年轻的生命绞成了一片肉泥。法国的血液淋进法国的国土,整个欧洲快要被这场战争烧干了。   在西线尽管巴黎仍然没有陷落,但是这显然并不能维持太久,在工业生产不能够获得突破的情况下,法国方面再也派不出更多能够准确射击的军人来保卫巴黎了,而德军第五集团军在攻占凡尔登之后,德国人的部队将像蝗虫一样碾过香槟区,直到巴黎的东部,南部,整个巴黎陷入重围几乎成为定局。尽管从精神来讲,保卫巴黎就是保卫法国,但是军事角度的考虑已经不需霞飞将军再让他的部队呆在巴黎了。   只有英国远征军在索姆河方向没有遭遇到重大挫折。但数十万英国军人显然不会认为他们能够在法国击溃已经势不可挡的德国陆军了,他们无比的想念不列颠。但是现在海军还能不能将他们安全地运回到国内还是个问题,公海舰队在海战顺利结束后。已经将他们的势力范围慢慢向外扩展,皇家海军昔日的重要海军基地苏格兰地区已经被纳入了公海舰队的巡航范围。只要德国人有兴趣,他们可以随时用巨大的剑炮轰击岸上的任何目标。   从战略来讲,这场大战已经到了需要喘息的时刻了,双方的资源消耗基本上也到了一个极限,对海外殖民地的使用方面在英国断了从亚太地区补充的路线之后,他们也不再占有绝对优势,所以他们缺的是高素质的兵员。而德国方面则刚刚从资源瓶颈中走出来,在夏季来临前的战场优势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样规模的大喷发对于他们来说也不可能持续太久,所以在教皇发出新一轮的和平呼吁之后,我估计他们会暂时走到谈判桌前的。   只是中东的艾伦比将军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一方面在夏季来临之前,德军需要建立起更多的优势为将来的谈判服务,所以德土联军在北线发动了不间歇的进攻,并一度占领过交叉站这个重要的饮水资源点。只是英军在反复拉锯之后,终于在5月31日重新占领这处据点。   而在南线方面,中华帝国的坦克师开始在战场上发挥威力。由于在这片地面上坦克并没有遇到大口径火炮等天然的敌人的缘故,所以在六月来临之前的几天的战斗中,坦克在战场上并没有遭遇什么损伤,只是高达四成多的故障率让这种兵种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并且由于燃料机油等成本屋子都需要从国内运过来的缘故,使用成本线的太高,所以骑兵仍然是战场上的主角。   英军南方的防线在向前探出几十公里并据守长达十余天之后,终于在6月2日宣告失守,中国两线部队都取得了突破,西线的军队已经深入到了埃拉特北方,并对周围的英军为数不多的军队形成了压制,而中英在约旦边境地区的对峙局面也逐渐形成。   当然,双方的谈判也间断进行着,这实际上也是一种试探,两边都知道这里的战争其实不可能持续太久。一旦夏季来临,在这里走路都困难,更别提作战了。所以,艾伦比将军和张勋将军都没有对对方关上谈判的大门。   所以,这个6月中,国内关注的重点注定了仍然是落在选举格局上,由于考虑到地方交通情况的不同,选举有效时间被定成了两个月,由内阁派往各省的选举监督员都是新一期科考的举人,分省进行监督,督促地方官员落实选举目标,并发动了地方上的行政力量和社会力量去提高参选率,由于此前媒体一直没有断过这方面的宣传的缘故,到6月底的时候,投票率已经突破四成,也就是说全国六亿人口中,已经产生出两亿多张投票,这将决定一个人乃至他背后的政党的命运。   目前新儒党全国党员据统计说是号称两千万,实际上我看待该也有一千来万的样子,这个数目实在太恐怖了,几乎全国四五十个人中个新儒党员,我的帝国基本额上目前为止也是建立在这样一个群众根基上,维系着一个统一状态的,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文化的话,这么大的帝国一旦崩溃将会是一个灾难性的局面。   而第二大党工党也有一百七八十万之众,号称两百万,加上宗社党,国民党及其他小党,国内有明确政治信仰的人群有两千万,而其他的政党当然也不是政治白痴,只是他们还没有被这些政党所吸引到而已,所以,各政党都借着这次全民涉入政治舞台的机会,扩大自己党派的影响,实际上工党等党派也知道这次竞选不可能竞选的过已经统治了这个国家千年的新儒党的,他们之所以在竞选中不遗余力地参加活动,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向全民传播自己的政治理想吧。   国家这三十多年来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仅仅是政治舞台的表象这一系列的变化而已,随着建设的进展,帝国的数个大城市已经加入了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的列表之中,北方的北京、天津、太原、西安、南方的上海、江宁、武昌、成都、广州,甚至南宁,包括后来纳入帝国版图的马尼拉、海参崴等城市,都已经根据自己的城市职能,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城市特色。也让很多人对中国在惊叹于外国人那高耸如云的摩天大厦之余,也对自己的建筑学产生了自豪之感。   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正常的现象,一个国家处于一个扩张期,上升期,自然就会产生出许多迷恋,抬高,神化自己文化习惯的人群,像梁启超那十几岁的儿子梁思成,就对建筑学和城市规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由于国内的中高级教育并无这方面课程的缘故,梁启超在请示过我后,也将他送往了美国去学习建筑学,并寄语他可以发展出一套中西结合的,既符合中华民族审美观,又能够发挥出实质作用的建筑体系来。   而随着国内经济的变化,城市的格局也开始出现很多变化,像后世那种多层住宅楼开始在一些大城市出现,只是他们的功用与后世有些差别,由于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国家又向来尊重私产,城市贫民的安置工作就越发的成为社会问题,很多城市都由官府出钱,修建一些廉价租给贫民们居住的多层建筑。   随着一系列证券市场的法规的制定,在今年北京也首次开放了自己的证券市场,开市的时候,几乎每个入市的人都收到一份由官府发给世界上一些证券市场的灾难性事件的预防针,譬如法国的密西西比公司股灾事件,和英国南海公司的股灾事件的宣传。   到7月初时,位于北京城东的证券市场在经过两个月的营业后,总市值已经超过了三亿五千万银元,在市的九十余家企业企业都获得了很好的融资效果,由于我暂时还没有放开的缘故,皇室作为大股东的东亚股份公司并没有进入这个市场,而一直肩负着经济政策制定任务的皇储溥夏也获得了一个依照目前规定列入法律的禁令:就是皇族子弟,和政府官员不得以任何方式炒股,以防官商勾结。   虽然这条禁令遭遇了一些不同的声音,但是在清政部搜集了几个京官以家人名义介入证券市场证据报到我这里,并都对这些人进行了降等三级的处理,并勒令退出股市后,就很少再有反对声音了。   证券市场的出现,也标志着北京在经过几十年的扩大后的城市格局的基本奠定,随着数十条新马路的出现,紫禁城以北的内城区域,基本都是军方各部门的办公区域,除了总参谋部因为它的特殊性安排在城西之外,陆军部海军部等部门都设在了内城北部。   而内阁处理内政事务的各部门,包括国会,都设置在城南的天坛以南的区域。东西两面,西面主要功能定位于一些市政部门,包括顺天府衙门,顺天府法院,自来水厂,电厂等城市生活方面的部门。城东则设计为金融和经济中心,帝国的中央银行,户部的国库等重要经济部门都设置在了这里。   在夏季来临之前,我也慰问了遍布全城的几个工地,很显然,一个新的城市格局,已经基本奠定。而由于北京城里几乎都是一个大工地的缘故,这种视察几乎成了我这段时间除了军政事务之外的一个重要活动内容了。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7月25日,约定的每日停战日。这对于交战各方来说,都是一个契机。 第四卷 344章 国际新秩序   这正是一年里最热的季节,哪里都不太适合剧烈的运动,甚至是作战。好在帝国目前涉入战场的地区也就是中东那一片还有数个师需要与英国人对峙,其余的地方都处在肃清治安的阶段,陆军部也征发了部分从日本等藩属国贡献来的治安军来负责新国土的治安维持工作,这些人需要的饷银少,工作还格外的认真负责,有些中国治安部队不忍心干的事情,他们干起来越发的带劲,甚至有些残酷的意味。这也引起了部分当地居民的不满,陆军部和刑部又联合发了文下来,递解了几个闹的太过的回了本国了事,才算堪堪的平息了事情。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两教工作就这么的在当地开了花,这些年在帝国西部和南部的用兵,所取得的新增国土面积超过500万平方公里,有十余万帝国本土派出的两教人员被分配到了各级的工作岗位上去,如今走在暹罗一些不是那么偏僻的城镇里,已经能听到当地小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在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下,用汉语念起“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了。   借着教皇陛下的恩泽,全世界除了俄罗斯的内战因为有一方是蔑视一切神祗的存在的缘故还在继续着,其他地方的军人们都在偷得浮生半日闲,拖运同袍尸体回来,自己洗澡写信,擦枪擦炮,感受到什么危机的,也趁着这个机会把战壕挖得更深些,或者是趁机多储备两天的炮弹用量之类。   今年的外交界也格外的热闹,美国人的身影越发频繁的在欧洲出现,与教廷的人一道,向着各方去推销着和平,并且受到了几个主要大帝国的欢迎。   也许是因为战局不利因素的影响,英国首次表现出超越德国的对和平的热心,一改上一次似乎是不情不愿的扯进和平的模样,首先做出姿态,宣布英国正在拟定一个和平计划,第一期的表现就是将从法国撤回他们的远征军,并且推出了一个撤军计划表来,按照这个计划表,英国将以第一个月撤回10万人,其后每个月递减的速度,在一年之内撤回他部署在法国境内的数十万远征军。   这个计划极其的富有诚意,英国人同时也发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和平呼吁。伦敦强烈的吁请交战各方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展开有关停止目前所有战场的和平谈判,以为这场战争画上句号。并且他们也宣布他们已经开始了这种探索——在中东,英国已经正式向中德阿土四方发出谈判请求,希望各方停止前进的脚步,把和平的安宁继续留在圣城耶路撒冷。为了表示大英帝国的诚意,大英帝国决定放弃他们在中东的既得利益,撤回埃及国内。   “我想我们可以给他们留出一个体面的结束战争的途径。我们也有能力这么做,他们所要的,也正是这个。”尊贵的威谦二世在给我的私人电报中这样表达他的观点。从他的个人情感而言,我理解他的想法。他并没有将英国彻底打垮的念头或者计划。我回复他的时候,也顺便提到了他上次要我帮忙的有关俄罗斯伊丽莎白皇后的事情的进展情况。我的情报人员在莫斯科与皇后殿下进行了接触并转述了威谦陛下的善意,但是骄傲的伊丽莎白皇后显然并不领情,她坚持认为他的丈夫将带领他的臣民一起击败愚蠢的叛逆分子,并且重新将他的国家带领到世界顶尖级国家的行列。   德皇得知消息后将会作何感想我也不知道,他也许是想让年轻时代的恋人产生出些许的后悔感来慰籍自己年轻时代的那种遗憾。也许是想诚心的去帮助一下年轻时的友人,谁知道呢?他或许已经老了,老得有些走回到天真,他的很多想法已经脱离了政治的允许范畴,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即便他很想放英国人一马,但是他的国家他的军队愿意吗?或者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他考虑过,但是从他最近越来越多的呆在斯图加特的行宫而不是柏林就能够看得出来,答案也许是后者。   不管怎么样,他对于英国集团的判断还是正确的,英国人也许要的当真是一个体面的台阶下而已。最开始时的协约国主体的另外两个一个已经被战争弄到了内战的境地中去,另一个已经半片国土沦陷,政府流亡,巴黎随时有可能成为德国人新的边境城市,基本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大英帝国本身也已经因为这场战争而损失了太多的东西,亚洲地区的利益基本已经丧失,即便印度现在仍然在握,但是天知道这种情况还能持续多久,非洲的殖民的方面美国已经显露出了非凡的兴趣,特别是南部非洲部分,那里丰富的钻石和黄金的贮藏很容易吸引那些暴发户们。在欧洲大英帝国极力防范了数个世纪之久的噩梦还是出现了——欧洲出现了一个不可一世的大帝国,不列颠的安全体系已经崩溃。   所以1914年下半年世界的主旋律就是和平,尽管各个零星战场的小规模战斗仍然在继续,但是始终都没有再出现如同德国人在五月发起的那种超集团军规模的大规模进攻战,中东方面的战局在边打边谈中实现了形式上的和平结束,帝国的第二十九集团军在动用了飞机和坦克助阵的情况下,顺利的实现了战场上的突破,并以此为契机,与德国人取得了新形势下的默契,中德阿土联军接管约旦,英军撤回阿里什——埃拉特一线以西,只是艾拉特港交给联军方面管辖,这是与当初英方提出的和平方案不同的地方。   战场级别的谈判基本受制于战略层面的谈判,美利坚合众国和教廷主导了现阶段的这场谈判,在1914年圣诞节来临之前,交战各国代表云集到了各方都认可的中立地点——瑞士的伯尔尼,举行本年度最重要的会议伯尔尼和会。   会谈上倒没什么新鲜内容,说到底还是一个各方的赔偿,和利益分配的分赃大会,中国所处的亚洲也没有什么有力的竞争者敢于与中国竞争些什么。主办方之一的美利坚合众国与中国的情况类似,美洲已经无可争议的纳入在美利坚合众国的统治体系之下。所以争吵主要集中在欧洲和非洲,德国人坚持认为目前的停火线应当就是未来的边境线重新划定的依据,并且协约国集团的武装力量应当重新被套上一个限制,特别是海军,德意志不能容忍任何海上的封锁。   而协约国集团则没有明确提出他们的主要方案,只是根据德国人的条件逐条逐条的据理力争,很快德国人就明白了对手们在打什么主意,很显然英国人似乎在为自己和还有一些能力的法国去争取一些时间去完成新防线的构筑,和一些战争物资比如大型作战舰只等重要军事武器的建造。他们同时从秘密渠道得知了英国正在谋求从美国那里购买一些战列舰去重新构建皇家海军的活动。所以会谈在进行了一个多月以后,德国人给出了一个最后期限,也就是中国的农历新年1915年2月13日为最后通牒时间。如果英国再不接受全部条件的话,德国将通过军事手段来实现它。   当然在这个冬天里,德国也发生了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情,那就是德皇威谦二世陛下宣布了一项新的法令,宣布德国进入新的立宪时代,皇帝陛下将不再负责军政外交事务,从而变得更像一个名义上的元首。德国的媒体对于原因并没有多说,只是说这是德国的一大进步。继东方的中国之后,德国也将跨入一个新时代云云。但是很显然,兴登堡将军鲁登道夫将军管理下的德意志军队在这其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这对于英国来说更不是一个好消息,德国现在是处在一个军事集权统治下的高效率的军国主义国家,这样的组织形式加上他们庞大的实力,很容易就会让他们的敌人处于危险的境地。但是德国人的条件实在过于苛刻了,按照他们的要求,法国将丧失三分之一的土地。这样的法国将很快沦为德国的附庸国,一个欧洲大陆上的恐怖国家即将形成,不列颠除非全面倒向德国,否则战争不可能结束。   并且德国希望接管法国在非洲的全部利益,英国在南部非洲的全部,和在北部非洲除埃及之外的全部利益,这更加是不可容忍。正如英国代表在伯尔尼和会上愤慨的发言所说:“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敲诈,我很想请德国的绅士们用心去思考一下,如果你们要使用武装力量来实现这样的目的的话,德意志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是德国人显然并不给他们的面子,“强者为实现目的所花的代价尽管在弱者眼里看来很庞大,但是实际上我们对此并不在乎。”   英国在最后通牒时间尚未抵达的时候,就已经放出风声来说他们要退出和会。这让教廷很不满意,教皇陛下发表声明斥责了德国人的贪得无厌和英国人的不知进退,并且向美国提出要求,希望美利坚合众国可以发挥一些作用,促使最终和平条约的缔结。   这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按照目前双方各自的要求来看,很多事情根本是谈无可谈的,再说从深层次说,现在主政美国的并不是理想主义的威尔逊,而是秉承罗斯福主义的塔夫脱总统,实际上美国也并不希望战争立即结束,德国人的要求如果英国全部答应的话,那么美国再想谋取一些利益的时候,就必须面对一个狂热的德国,这是一件极其需要勇气的事情。   所以在和会初期相对并不太出风头的美国和中国走到了一起,美国人希望中国出面一同对德国进行某种程度的劝说,降低和平的条件,以给英国一个台阶下。当然,英国人那边也会得到一些默许,使得他们不太可能去答允德国人的条件,同时英国阵营中一些好消息也支持他们做出强硬的姿态,比如巴黎的新防线的构筑,法军在购买了新的美国枪支后完成重新武装,英美有关购买战列舰问题上的良性进展等等。   帝国也通过中德之间的渠道,与德国目前的最高掌权人兴登堡将军进行了磋商。只是令我意外的是,德国军方也从来不认为这次和谈会达成什么实质效果。在他们看来,这次和会完全是给德皇一个面子和机会,所以他们才会开出一个英国人无法接受的条款出来,为继续战争创造条件。也就是说,德国军方仍然希望继续战争下去。   这其实并不太出人意料,从开始到现在德国军队都是以掀翻英国为目标的,构建对德国有利的世界新秩序。皇帝陛下老念叨着什么不要跟英国闹僵了啊,留条路啊什么的,并不会成为军方制定作战计划的决定性意见。而在现在军方实际掌握了国家的权力之后,给皇帝留点面子参加和谈,当然要给自己留下余地,万一英国人什么都答应了怎么办?   到目前为止,双方虽然已经死了不少人,但是他们仍然还有能力继续交战下去。所以过早的和谈并不能彻底实现和平,而且会成为下一次世界大战的引子,这是有先例可循的。所以,美国人在找到我们之后,我也在考虑,到底怎样的情况才最符合帝国的利益?   在我看来,德国现在已经不可能被削弱了,如果不是美国和中国这样级别的国家直接向他开战的话,英国和法国也不可能在近期能够给德国制造太大的麻烦。所以,从帝国目前已有利益来看,德国还不能太过被削弱,因为还需要一个可靠的国家来与美国之间求得一个合适的平衡机制。如果德国变成一个俄国那样的衰弱国家,那么中美两国直接对抗的发生将不会等待太久。   而德国如果太过强大的话,中德国之间也迟早会有摩擦,届时的世界局势基本上掌握在中美德三家手中,太清晰的和平秩序将会让世界很容易划分出阵营来,就好像过去那样,如果英国与一个国家发生对抗,其他的国家很容易就能够决定自己的脚站到哪边去。就我个人的看法而言,一个模糊的平衡机制才是最合理的,也是最符合帝国利益的。   所以尽管美国人也许还希望欧洲的大流血继续持续下去他们才好实现一些目的,但是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仍然希望战争在近期结束就好了,留下一个被严重削弱了的英国在欧洲给德国制造麻烦并不是一件坏事,尽管这很容易把英国推向美国,但是这也更容易让美国和德国之间产生不和,帝国就有在三国平衡中立足并且取利的余地。真要把英国灭了,那么德国和美国可能就很快会走向合流,届时的平衡体系中的主角就不可能是中华帝国了。   无论英国人怎么认为,我们仍然做出了一个足以挽救他们的决定。帝国的除夕夜当天,也就是德国的最后通牒日期的前一天,中华帝国伯尔尼和会钦命全权代表,帝国外交部尚书伍廷芳子爵阁下在伯尔尼发表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声明,声明提出了一个新的国际安全体系架构,并以此为由,呼吁英德双方再次之前的各方的谈判立场,重新考虑是否要抓住这项和平的机会。   这个声明并没有直接对各方的谈判要求做出回应,而是从宏观的角度,提出了构建一个国际安全体系组织的设想,这是构建在儒家天下责任观和美国的理想主义的综合考虑基础上的一个常设国际安全组织。该组织目前暂定名为国际联盟,英文名字定义为“League 0f Nati0ns”也是我提出来的,只是机制详解上,提出了分大洲和大国建立一个国际安全理事会的分支机构,这才是目前和平会议所需要了解的重点。   按照中国的方案,亚欧美三个大洲,为第一等大洲,各大洲出一个国家作为该大洲的第一等国家,这类国家按照现在格局有中美德三国,三国在安全理事会中享有10倍的票权,各大洲的次等国家可以有两个,亚洲目前由新蒙国和暹罗国出任,欧洲建议和奥匈帝国和英国,美洲由美国定。这一类国家在安全理事会中享有5倍的票权,其余国家均为1倍票权。   安全理事会顾名思义,是决定国际安全事务的,世界上任何有可能引发战争的事务,均需要由安全理事会也就是国际联盟的名义负责解决,按照安全理事会的投票表决结果,进行判决。如果遇到对判决结果的武装抵抗,那么国际联盟应当派遣自己的武装部队,或者委托某大国进行武装执行。   这套方案在事先与美国和德国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和协商,这个安理会机制也是最符合三大国利益的机制。既给了德国和英国台阶下,也满足了美国提升国际地位的要求,令美国人格外的满意。德国人也可以不用通过战争的手段来实现他们对世界行使支配权的目的。战前数个大国中,奥匈帝国的地位也得到了提高,考虑到德国和奥匈帝国的关系,其实这个机制对于德国人来说,他们才是最大的获利方。所以,从德国军方到皇室,都没有理由来反对这个建议。   战前几个世界性大国中,俄罗斯和法国已经彻底沦为三流国家,塞尔维亚已经亡国,土耳其在革命后已经衰弱了不少,整个世界也的确需要构建一个新的秩序。唯一不太满意的国家只能是英国,英国在这个体系中实际沦为二流国家,在国际事务中的发言权也比过去要缩小了若干倍。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发言权是要用实力来支撑的,英国应当满意他们目前的地位,再说他们不满意也没有办法,其实我已经为他们考虑很多了。如果任由战争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无论德国怎样,反正英国是不可能成为完胜的一方了。   而且这个国联机制的提出,也正好给英国避而不谈德国那份直接将他们剥得赤裸裸的方式来发出的最后通牒的机会,所以在教皇对伯尔尼和会的新动态发表了一个大体欢迎,只是提出应当考虑教廷地位的讲话后,美利坚合众国和德意志帝国首先发表声明,表示愿意就中国的新方案进行新一轮谈判。德国人还提出了首任国联主席的人选,也算是一个对中国释放善意的表示,他们提名的人选是中华帝国负责外交事务多年的恭亲王载滢殿下。   英国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表什么声明,倒是法国人发表了一个措辞强硬的声明,指出这种体系是对法兰西共和国的最大的不尊重,法兰西共和国绝不会接受这样一种不公平的和平机制的,英勇的法兰西军人将用生命和鲜血来包围巴黎!抵抗到底!   这当然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中华帝国外交部很多官员在这个春节都长期的滞留在欧洲,与几乎每个国家都做了秘密的接触。   再说只要中美德三大国点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国家能够抵抗他们的共同意志了。澳大利亚人已经用2月13日的独立建国仪式向英国证明了这一点。也许是还没有什么人向法兰西共和国政府传递这个消息的缘故,他们看起来有点不是那么开窍。 第四卷 345章 外交角力   法国沦为欧洲第三流国家这自然是最契合德国的利益,于英国方面自然是反向的作用了。尽管英法在几十年前,几百年前仍然是仇恨占据主导位置的国家关系,但是显然时代不同了,英国需要欧洲大陆上存在一个能够牵制德国,也就是欧洲大陆第一强国的力量,以避免不列颠成为欧洲霸主们显示他们霸气的目标。这种联盟的政策并不是新的发明,事实上这也是英国长期一贯的欧洲政策。   但精明的他们很容易在法国人奋起反对中国提出的这个国际联盟方案之后,发现到自己在这个国际联盟体系下的地位,那就是某些国家用来在欧洲牵制德国的工具,正如德国崛起后法国人所充当的地位一样。之所以法国人会如此愤怒,那是因为他们现在连这样的地位都已经不保了,那么,大英帝国是否应当充分反抗呢?   英国人的思考有着充分的时间作为保证,德国方面已经发表了声明,就中方的国际联盟和平表示愿意在此架构基础上进行国际性的和平谈判,以结束蔓延整个欧洲的战争,这是有中美两个大国的世俗权力和教廷的宗教地位作为背书支持的。可以说,只要英国人在近期内对这份计划点头认可,讨价还价的事情尽可以谈判桌上来。   并且也着实际的问题迫使他们不得不充分得胜好这一阶段的和平期,一是军事工业需要重新做布局,不列颠东部沿海已经不再是案例的区域,舰炮射程之内的区域,并不适合作为支撑国家案例体系的军事工业的重要布局区域。并且他们也需要重新考虑数十万在法国境内及欧洲其他区域的英国远征军的安全问题,以及作用问题,在局势已经日渐鲜明的今天。再维持这样一个规模的远征军,和一个足以保卫不列颠本土地国防军对于大英帝国已经被大大削弱了的财政体系来说,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   所以,对于在三月份德国发表了一个措辞强硬的声明,表示他们不会无限期等待下去。如果对方没有和平的诚意的话,那么他们将用战争来解决问题之后。英国人对于新的最后期限1915年4月3日,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以行动证明了他们对于这个大体的国际秩序框架并不表示太过反对的态度。并且在这小半年里,他们也撤退了十五万多名远征军士兵回到不列颠岛,尽管备战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但是很显然,这对于目前的法国来说,是被孤立的象征。   法国人民遇到的问题在于巴黎实际上已经处在德军的口中。他们想什么时候吃下去就什么时候吃下去,所以他们才会不急不躁的就和平问题反复表明态度,并且在巴黎问题上的不首先进攻表态也得到了教廷和中美三方小组代表的认可,教廷的代表还特别赞扬了德国人是一个诚实守信的民族,在巴黎问题上。他们为世界做出了一个表率。这位代表先生讲述这番话的时候,显然没有想起就在两年前教皇曾经指责过欧洲的某些君主发动灾难性的战争,很显然这些君主列表中绝不会少了威廉二世陛下。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总之在经过近半年的外交斡旋之后,和平从未像现在这样那么近的呈现在各国面前,也得到了绝大多数国家的赞成。除了法国之外,也就是流亡在波尔多的塞尔维亚和黑山等巴尔干小国的代表对于目前这个方案持完全不定态度,他们提出了诸如恢复战争前疆界等不切实际的条款除了法国人支持之外,并没有得到任何其他大国的注目。   前线上的战争几乎都停了,英国远征军的撤离脚步也还在继续,法国方面似乎并没有拿出什么具体行动来表明他们的愤怒,反而是加强了外交活动,他们的使节在北京的外交圈子中很是活跃,外交部位于永定门外的新办公大楼成为法国人以及其他国家的使节的表演舞台。如今的代尚书陆征祥大人听说已经忙的有两个月没回家住了,说是怕打搅家里人休息,每日里就在部里吃住。   法国人似乎并没有意愿推翻目前中国提出的国际联盟架构,看上去他们的目的仅仅是对这份架构做出一些有利于已方的修改,比如增加欧洲第二等级国家的数目,欧洲的情况比较特殊,仅仅由英国和奥匈帝国来出任除开德国之外的欧洲国家的代表,从法国人连续数次传布的表述来看法国的意见认为这是不符合欧洲实际情况的。法国认为欧洲和亚洲的洲情不同,理应扩大欧洲在世界事务上的发言权,也就是增加两到三个次级代表国家的位子。当然其中之一要是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   在经过连续数次的接洽后终于理清了法国人这一要求的脉络后,外交部也在经过充分考虑后,呈上了一个修改意见稿给我看,从根本上来说,给德国增加法国这样一个羁绊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任由德国统一欧洲大陆,仅仅依靠一个英国去维持欧洲的平衡是很难的。   法国的加入有助于形成一个德国弱势统治欧洲的局面,也有助于欧洲大陆上东西两极之间缔结一个对称的平衡,当然,如果给法国开出一张进入二级俱乐部的通行证的话,那么是否应当给俄罗斯也打开一扇门,这对于在巴尔干斯拉夫人问题上留下尾巴也颇有益处。   自然,其实亚洲的新蒙国和暹罗国做的也有点过了,我很容易想象沙特国王此刻的心情,对于一个有抱负领袖而言,任由别人把自己的国家摁在三等国家的行列中,他的心情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我也让外交界去研究一下是不是调研一下欧亚两洲的代表国家的配置情况,将这个问题与法国人的请求联系起来考虑,是否应当将新蒙国换成阿拉伯王国或者给将来新生的印度国留下一个位置去给印度国内土著提供一个奋斗的目标为好?是否扩大欧洲的次等国家席位数量,将法国,俄罗斯这样的国家加进去为宜?   当然,就这些变化,也要考虑到将来怎样与美国和德国去进行磋商,以及他们可能会做出的反应在,这些都是一个长期的外交任务。一个新格局的奠定不可能在不能够做到面面俱到,在国际联盟实际运作以后,可以想象这种外交斗争仍将是一个长期的事情。   如果这样的变化能够得以顺利进行的话,世界将进入一个三极格局,与之前的战国七八雄不同,等于进入一个三国朝代,在这样的时代里,一个大体的外交准则是不是也应当做出些许变动来适应时事的变迁?   在当夜与陆征祥的长谈中,我也将我系统的思考向他说了出来,对于我的看法,他认为外交部长期以来就是一个宗旨,也是一个永久的宗旨,那就是我亲政伊始就提出来的十字方针,这也是外交部和外交学院镌刻在墙上和每一个人心里的外交宗旨:不妄自菲薄,不妄自尊大。   这个马屁我自然受之无愧,只是也交待陆征祥,在新的世界框架已经渐渐武大形成的今天,这十个字已经不能涵盖外交界的任务了。还要加上一条,天下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在今天虽然已经不合时宜,但是如何对句话加以变通,合之切合新的国际形势,对国家,对外交界,都有一个任务的纲领在。   与他的谈话主要是针对近期以来国际和平局势已经渐渐形成,各个国家的外交角力已经开始展开的局面来谈的,他这几年成长颇快,从俄罗斯事务独当一面到护印外交部,我对他的期望也很高。有鉴于马上秋天的时候新一届国会就要开始运作,新的元相人选也已经基本明朗,我也安了他的心,表示在我彻底放手军政大权和国家事务之后,目前担任皇家外交委员会的恭亲王载滢也要退下来,皇族是要全部退出政界的,皇族不出任政府公职,这是我已经决定了的心愿。   继载滢之后,伍廷芳可能会出掌外交委员会,留下来的外交部尚书的位子,自然由他接任,随着国家在国际事务上越来越强势的话语权,外交部尚书的位置,比起过去要重要的多,这当然也是对他的期许。   除开近期的外交事务,军事方面的重新部署,和内阁即将报要呈上来的各部、各省主要人选的钦定审核也是我的近期重要的工作内容了。   当然,什么也比不过即将要在秋季九月初一,也就是西历1915年10月9日开始的中华帝国第一届国会的准备工作了。   八百个代表在北京的逗留时间长短,居住地,议程,我要出席那些场合,发表怎样的讲话,这些全部都是新的疑问,之前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鉴的,而且我也需要在今年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这些除了梁启超的部在帮着一些忙之外,也就是法定了没有实际皇帝权力的皇储溥夏能帮着我出出注意了。 第四卷 346章 和平时代   在融合了法国的意见后,一个新的国联磋商版本迅速在中美德三方之间展开了讨论,德国自然是反对的一方,只是这其实也成不了什么大问题,先前那个方案的确很难让协约国接受。没错德国是胜利的一方,但是这并不代表英法已经沦落到先前框架中的那个地位。   美国人的考虑基本与我们相近,对于他们来说,首先需要确定的问题就是和平框架确立以后,他能够从哪些地方获得那些利益,非洲的南北两端是他们的目标之一,而南非德国有布尔国这棋子,德国人同时又盯上了北非,并且他们在阿尔及利亚,利比亚,摩洛哥等地都有着自己的历史因素在。对他们来说,一个削弱德国优势的新建议很容易引起他们的共鸣。   事实上这个计划也是在交战各国及调停方的联席会议上,由法国代表,在国内以强势着称的克雷孟梭向大会提交的,当然,审核权在中美德及教皇四方手中。在一个星期的磋商之后,在美国向德国做出某些未知的让步,而德国也向中方要求并得到了中方承诺德国可以在科威特和新加坡两个海港驻扎军队的情况下,德国同意将欧洲的次等国家席位增加到了四席,分别是英法奥俄,而因为俄国内战尚未结束的缘故,俄方的权益暂时由德国代管直至俄国重新回复到一个稳定状态。   而在亚洲方面,次等国家的代表则更换成了暹罗和阿拉伯两国,美洲则由巴西、阿根廷两国出任,形成了三个头等国家中美德,次等国家英法奥俄暹阿巴阿八国的十一国集团统治世界的局面。   到了三月底的时候。外交磋商也已经基本宣告完毕,剩下来的任务按照时间关系就是结束战争状态,撤军,选址建立国际联盟,制定联盟规章权限,各国代表进驻,按照新的国际联盟准则解决战争遗留问题。协商裁军,恢复国际社会和平秩序等等。   其中重中之重就是结束战争状态,现在欧洲的局势是德国陈兵近三百万陆军在法国,比利时等国境内,英法联军总人数也差不多在这个数目上。继续维持这样规模的军事部队在如此拥挤的地面上是危险的,也是不负责任的。   另个一个问题就是法国国土的恢复问题,德国自然会要求很多,但是法国人决不可能答允德军驻扎在距离巴黎不到一百公里的地面上,维持现状是绝无可能的,只是法国人割地赔款多少的问题了。   法国的衰弱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只是这次谈判如果把他们欺负的太狠了的话,一来他们作为英国以外另一支牵制德国的欧洲本土力量的作用就将受到削弱,二来法国人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和谈,和平也许不会那么快的到来。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教皇也亲自接见了中国和美国的代表。希望中美两大国能在和平问题上给予德国一定的压力,并且教皇本笃十五世陛下也派遣了自己的私人使节前往柏林,试图在4月底的结束战争状态的和平谈判之前能够给德国一定的压力。   经过多轮协商,终于在4月20日中美德三方达成了三国就法国疆界问题的一致意见,法国割让凡尔登给德国,巴黎北面的德军退回比利时境内,比利时王国复国,但德军可以在比利时境内部属一支不多于十万人的部队,以此来保证德国本身的安全。   在发给法国的文件中,有关比利时的条文被删除,并得到了法国的保守同意,克莱孟梭再激进,也无法改变凡尔登必须从法国割裂出去的现实,事实上他这个位子的确很难做,两面不是人,在德国强势的态度下,为了保全巴黎克莱孟梭不得不在三国协约上签字,扫清了缔结和平的最大的一个障碍。但是当克莱孟梭返回巴黎的时候,他不得不面对他的家被愤怒的巴黎市民烧成白地的现状,他的政治生命也因此终结,并且在十来年后,他的死去成为新一轮战争的导火索。   按照现在的议定和约,德法之间的战争可以结束。德国如果要进攻巴黎,从凡尔登直接出兵通过香槟区,不到三百公里的冲刺就可以兵临巴黎城下,这是对德国安全的最好保障。   而法国则失却一个重要的防御据点,巴黎到德国边界无险可守。未来法国的安全只能依靠国际联盟体系来保障,这也是为什么法国人在短期内与美国关系迅速升温,并且迅速忘却了不久前在亚洲与中国之间的战争,在北京增派外交人员的关键点。对于他们来说既然不能自己保卫自己,那么适当的依靠一个机制是必须的,而要在这个架构中愉快的生存下去,那么与这个机制的关键国家搞好关系是自然不过的事情。   至于德英之间的问题倒并不是很多,德国声明德国无意改变鳊现有的地位,德国所要做的只是保持一个德国的生命线罢了。而德英在中东地区的战争已经停止,德国现在所要做的,只是在北部非洲加强存在罢了。   至于意大利的地位问题,则是参考了法德之间的协约直接加以改写,奥地利控制阿尔卑斯山口地区,意大利恢复波河平原地区的领土。相对来说,这次恢复和平的外交磋商中,同盟国做出的让步可当真是不少。   塞尔维亚等国被悲惨的抛弃,他们之前的主子俄罗斯自顾不暇,新主子法国人无能为力,在欠缺新的强势国家为他们奔走呼喊的情况下,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写定。   协约国中唯一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的就是希腊了,希腊人在战争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活力来,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们除了丢了一些原本就不属于他们,十分靠近土耳其的岛屿之外,什么也没有失去。只是绸缪中的战争大赔款中,大约不会少了他们那一份。   到了4月30日,议定中的和平会议第二阶段继续在伯尔尼召开,主要议题就是各国按照已有的协议开始撤军行动,确保不会再发生任何危险的冲突。随后便是争辩激烈的战争赔偿问题,按照德国的要求,英法等协约国集团作为挑起战争的一方,理应承担德国,奥匈帝国,土耳其三国的战争损失,作为参战方,中国和暹罗国的代表也提出了数额不算太大的赔偿要求。   德奥土三国提出的数字高达17亿英镑之巨,也就是相当于战前汇率近400亿马克,110亿两白银左右。中国和暹罗国的赔偿数字相对来说要小得多,只需要英法两国赔偿约一千七百万英镑左右的战争赔款,只是在经过充分考虑之后,帝国外交部尚书伍廷芳全权代表中华帝国政府通知了英法两国,取消了这笔赔款要求。   无论如何,德国提出的这个数字是完全超出英国承担能力的,英法等国要穷数十年之力才有可能偿还完毕这笔巨款,而且随着汇率的变更等因素,这笔债务基本上是要将英国掏空的。在德国宣布这项赔偿要求的当天,英法意等国就表示了自己的愤怒,并且声称这完全是赤裸裸的讹诈,为了以示抗议,协约国代表停止出席第二天的会议,并且发表声明表示如果这个数字不能降低到一个合理的程度的话,他们将集体退出和会,宁愿在战争中将最后一件裤衩输光也不再谈判桌上给德国人一个子儿。   这当然是不能容许的,中美及教廷代表又不得不展开紧急的磋商和斡旋,终于确保在一周后重新开始会谈,德国也将数字降低到了10亿英镑,但他们额外要求了南部非洲的部分利益作为取代。   讨价还价一直持续到了5月中旬,作为一个没有拼劲全力,勉强结束的战争的失败一方,自然不会那么配合胜利者的要求,所以在十来天的斡旋之后,终于将赔款额敲定在了不是那么太过的数字——6亿英镑和南非上面。尽管这个数字同样不是英国能够承受的,只是他们可以分期付款,美国和中国联合给予担保。   在5月19日终于形成了第一个所有国家都有签字的和平协议,也就是《伯尔尼约定》,约定限定了交战各方恢复约定所规定的国界线的时间底线,及各方的详细赔偿数字,各国的详细边界描述等等内容。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6月1日的时候,国际联盟正式在伯尔尼宣布成立,主席由中美德三国轮流担任,每任三年,首任主席人选给了中国人伍廷芳。作为一个新的世界秩序的仲裁机构,国际联盟正式从这一天开始,对全球的安全事务进行负责。   在这个基本框架下,云集所有国际联盟成员国的国际和平暨裁军会议也在筹备之中,首届会议的选址依然定在伯尔尼,世界上各个主要国家,将在本年度的秋冬之际,各自为世界的和平做出自己的贡献。 第四卷 347章 体育外交   国际上在忙,国内也在忙,帝国国会馆是直接用的之前北京和平峰会的会场建筑,又在周边加建了一些配套的建筑群之后形成了帝国的议会办公地点,作为未来重要的权力核心机构所在,国会建筑群也恰好处在内阁各部官署的中央,形成了北京城另一个新的政治权力中心。   如同北京一样,作为国际联盟的所在,瑞士这个永久中立国也在大兴土木,由各国共同负担财政开支的国际联盟办公地点也开始动工兴建。美国的建筑公司承揽了大部分工程,作为协议的一部分,两家中国建筑公司也参与了部分工程的兴建。   这几年也是帝国建筑业发展最快的一个历史时期,与当初对军工产业带动工业化,继而带动其他产业的预期完全没有出现偏差,而中国作为一个巨大的农业国家的现状,也为持续工业化留下子诸多的空间。   当然,工业化需要紧密盯着的就是三点,技术、原料、市场。相对来说,技术方面中国的问题最严重,整个帝国的工业化体系完全是建立在外来技术输入的基础上而起步的,尽管随着每年颁发科技创新奖金以及各门类教育的持续深入,帝国的基础技术人才,包括技术工人的短缺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但是在目前各工业门类中,仅仅只有少数的门类的核心技术完全是由中国人自己搞定的,很多程度上还要依靠来自各国的专家。   相对来说只有军火工业还算好,因为这是国家常抓不懈了几十年的一个根本产业。事实上这个东西也为国家的争霸天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是从我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都还是停留在初级阶段,需要一个又一个的科技爆发期才能够完成站在世界的一流技术大国的行列之中。   而这也是无法速成的东西,所以除了持续加大对教育和科研地投入之外,别无他法。所以前一阶段从欧洲招揽人才的进程中陆续抵达中国定居的七千余欧洲移民里,倒是各个大学招揽的教授占了大多数。从比列来看,与美国的情况倒也类似。   既然这方面进步的程度都差不多。那么就要看看我们中国人自己在开启自然科学这扇大门之后的前进速度了。中国人的智商是没有总是的,有问题的只是之前的旧儒家体系对于自然科学的态度罢了,而现在儒家也厉行改革,这方面的总是已经不存在了。接下去,就要看年轻一代的努力了。   1915年8月2日,作为地方选举的议定机构,内务部正式公布了全国八百名第一届国会议员名单,除开50个省及军队选举出的代表之外,各藩属国也各有代表入选。从此开始,这些代表都要陆续进京,参加在10月9日举行的第一届国会的开幕大典。   这当然离不开交通和通讯业的发展,全国铁路总里程数到本年度止已经突破了三万公里,北京到中亚五省的贯通性铁路大动脉也在酝酿之中,在南北铁路已经有的基础上,在配合东西向的贯通铁路,整个帝国任何一个省份与北京中央政权的距离都大大的缩短了。而配合着铁路的持续动工。军队的改革和大军区的建立,帝国的中央控制力大大的增强。   作为国民整体素质提升的一部分,体育项目也开始逐渐引入了各级学校,由教育部经钦定发行的各项教科指导书。考核等内容均已早早的开始在全国各级数万所学校中执行。   由于近年战场上的军人日渐的收获到战果及较为尊崇的地位的关系,很多学校也开始雇佣一些退伍军人来锻炼学生的体魄和意志,在这种大背景下,一首叫做《男儿志气高》的气势雄浑曲调激昂的歌曲开始在神州大地上流行,并成为全国中小学生人人能够吟唱的一首励志歌曲;男儿第一志气高,年纪不妨小。哥哥弟弟手相招,来做兵队操。兵官拿着指挥刀,小兵放枪炮。龙旗领队飘飘,铜豉咚咚咚敲。一操再操日日操,操到身体好,将来为国立功劳,男儿志气高!   这首由常年从事儿童音乐启蒙教育工作的上海秀才沈心工作曲,早些年与载沣闹过风流帐的李叔同作曲的歌曲,正是因为在一次汇演中,受到了载洵贝勒表扬的缘故,一时间就红了起来,先是在各级军队的士官,军官学校中开始播放,而后就连教育部也受到震动,特别颁行了条例,各级学校除了增设体育课程之外,也要开一定的先修音乐课程。霎时间几乎不用两个月,走到哪里就都能听到这首歌了。   说起来载洵原本没有这么大能量的,由于他长相上头与这一家的其他兄弟很是不一般,其他兄弟几个包括我皇帝之尊在内,都是清瘦的样子,包括他弟弟载涛在内。这当然是受到先头老福晋那拉氏惜福观点的影响。   但他却是不同的,生的肥头大耳,若是以貌取人的话,他算是要被人瞧不起的那一种,不客气地说,看上去就知道是个贪官。所以要说他向各给部门推荐这首歌,基本上会买他帐的人不多,论起口碑来,他弟弟载涛不知道要比他好上不知多少倍。   所以当宫里有人告黑状说这位洵贝勒抬高这首歌是因着李叔同的关系,想趁机搞一搞他那已经远在阿拉伯担任全权大使的哥哥载沣,让他面子上下不来台。这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还拿出来说,我只当听个笑话便过。   有些事能当笑话听,有些事情就需要费心思量了,载涛在陆军部口碑极好,为人也是端方正直的。很多人听说皇族将在1921之后集体退出政军界的决定后,都纷纷上书要慰留,当然希望我继续当皇帝不要变政体的折子也有,但谁都知道我决心已定,所以我只当这些是表姿态的动作。   但是其他宗室成员的慰留书我就不能等闲视之了,除了溥夏由于已定皇储名分没有人说之外,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有人慰留。其中叫的最响的。除了载涛之外,就要算目前负责情报事务的肃亲王善者,和总揽军事事务的醇亲王载洸,以及外交界元老和资深专家载滢了。   这其中除了三个亲王外,就是载涛到现在也只是个贝勒,却反是他的呼声最高,考虑到这里牵扯到巨大的利益,按照我的设想,宗室在我退位之后。安安分分的做个富翁是最好,皇室的财产和各地的产业,一些工矿企业的股份,特别是目前中国最大的企业远东股份其中所押的大笔股权,都足以他们数辈子衣食无忧了,更别说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一大笔钱的亲王新定年俸50万银元了。   但是我的想法毕竟是我的想法,虽然我九五至尊一言九鼎,但毕竟还是要问过他们才是。这段日子里,我也陆续跟他们交流过想法。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仍然把话里的意思透了出来。总之这几个人的想法也还没有统一,对于他们来说,还欠缺一个思想转变。   所以我也亲自花了近三天时间,反复斟酌词句,写了一份长达万言的文章送给他们看,大意也就是将来的官未必当的有现在这么容易,现在官民兵将们对他们的敬重和慰留,有多大程度是看在我还在位的原由?有多少因素是完全他们自己挣来的?将来一旦民选政府确立,皇族是服管还是不服管?服管还好说,不服管的话,难道还要我抽自己的耳光出面来挺他们?国民又该怎么说?对皇族又有什么样的看法?不挺的话,国民又会怎样想我这个皇帝?   总之是难处说尽,我的宗旨——尽量保全皇室的地位和体面的用心也一一剖陈。三个亲子倒还好说,毕竟是跟了我办事这么多年了,也大体能够与我保持一条心,为着国家利益,他们早在我写信的时候便已经递了本了进来陈说自己的想法,表示愿意与我一同进退。   唯独载涛还是没什么说法,只是他进宫来跟我说起他的想法时,我才稍稍改变了看法,他表示我所担心的那些问题,大抵是他们还掌握着一些实权部门和肥和部门的时候的事情,他之所以不想就这样安心在家做富翁,还是想趁着年轻,为国家多做一些事体,他本人对饲马驯马比较感兴趣,无论是将来国家需要军马也罢,还是发展畜牧业也罢,都需要有人踏踏实实的做研究的事情,而他也愿意做这个事情。   他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因为1912年世界大战爆发而停止的奥运会的事情,在办了四届之后,原定于1912年开幕的奥运会就此停止了,而近来由于和平局面的逐渐形成,顾拜旦的那个现在还十分可怜的奥委会也派了人到各大国呼吁承办1916的奥运会,这时候的奥运会当然不用申办,亏本的买卖没有谁愿意去抢破头抢着办,我听载涛这么说,倒也生出了个想法,让他去搞全民体育的事情,倒也算是皇家的一个光彩,这东西毕竟荣誉性质多些。   有了这个想法,事情就好办起来了,顾拜旦本人也是马术爱好者,我与载涛这么一说,他倒也乐意,并表示愿意就辞去陆军部的职务,改为创建中华体育总会,两人一商量,就生出了载涛出访奥委会,向他们传达支持奥运会在中国办的意思。他们现在还是求人的机构事情好办,等到将来人求他的时候,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所以趁着和谈和国际联盟建设的事情还在办的时候,派遣载涛以皇帝兄弟的身份前往欧洲,一方面表示了中国对于和平和国际联盟建设事业的关注,另一方面,他的另一个身份也是军方色彩浓烈,对于谈判桌上不太好表达的问题,也比较容易达成目的。   还有一个就是他还要顺道去一下德国和英国,战争已经停止,英国地位今非昔比,这时候派遣载涛去,可以借着邀请利物浦队访华与海军足球队进行友谊比赛的机会,向世界宣示中国对和平的渴望,这也算是体育外交的一种了吧。   作为中英结合最紧密的产物——早期的帝国海军,除了继承了英国人一些业务上的优点之外,也在英方军官及联合舰队时期的水兵那里学来了足球,当然在中国这玩意叫蹴踘,海军各舰队的蹴踘也经常有联谊比赛的存在,这个都是一个正当的理由。当然,很重要的一项内容仍然是向英国传递善意,现在英国的定位与之前已经大大不一样,预先构建一个有发展空间的中英关系是时代和政治的需要。   德国人那里当然也需要一定的外交解释,所以等到载涛抵达德国之后,他的身份就将从陆军部官员转变为钦命筹办中华体育总会大臣的头衔,再向德国方面传递一些体育方面的邀请,这趟外交旅程当然并不会那么艰难。   载涛有了新定位他欢喜我也欢喜,马上就要进入和平时期,军队很有可能会松弛下来,出现一些人所不乐于见到的事情,这也是有历史经验可循的。他退了但是载洸现在还不能退,几个老帅也不能退,军队中一些少壮派青年中级军官的扩张性过强,也是需要遏制的。   诸如这次东北那边就出了一个典型,满洲军区的一个上校团才张宗昌利用在驻扎的新鄂省未经正常征兵程序,私自在自己团里编制了一个千人规模的加强营,兵员尽然全部是他在当地抓获的俄罗斯族人,活全部由俄人来干,原本的士兵几乎成了监工。由于他驻地偏远的缘故,他的事情一直到今年四月才抖搂了出来,报到陆军部,他还振振有词说他这是爱兵如子,军部按律处了十五年监禁,也算是一条重罪了。   载涛这还没去欧洲,那边厢奥委会在京的联络人员就收到消息,说感谢感谢,1916年奥运会就靠中国了…… 第四卷 348章 共治时代   载涛欧洲这一趟行走,一是标志着中国对于结束战争的渴望,二是向世界表明中国已经做好了迎接和平年代的准备,鉴于明年奥运会是欧战结束后的第一次体育大会,作为和平的象征,载涛也向欧洲各国发出了参加奥运会的邀请,当然在国内也开始兴建起了各项的体育场馆,进一步刺激民间经济的发展。   美国当然是第一个表示要组团参加1916年北京奥运会的,德国紧随其后,在得知载涛已经履新的消息后,如今基本已经放手不管军政事务的威廉二世也在斯图加特行宫表示德国应当参加奥运会,随后这一趟体育之旅便收到了良好的呼应,1912年交战各国除了俄罗斯以及其他几个业已不存在的国家之外,各国都纷纷发表声明,将参加这一次象征着和平的奥运会。   德皇在声明中还表达了他对于仍处在战乱中的俄罗斯的关注,他认为国际联盟应当迅速发挥作用,应当将本国第一份在国际联盟的提案内容确定为俄罗斯局势,尽管他几个要求都采用了不是那么强烈的词语——“应当”但是他仍然是德意志帝国的皇帝陛下,虽然的政体也如同中国一样,即将发生重大的变化,但是无论如何,德国的政治家们不会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基调就这么定了下来。随着国际联盟办公大楼的落成,以及近期以来的有关军费赔偿案谈判的结束,国际联盟将很快发挥起他设想中的责任——将整个世界维持在一个可靠的,有利于和平目的的框架之内,处理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双边或多边问题。   在10月9日中国国会正式成立并举行第一次大会提名通过了张謇和熊希龄出任新的正副元相之后,中国正式进入了一个皇权和相权的共治时代,也是一个过渡时代。   而这个地球也进入了一个新的共治时代,这个时代来临的标志就是中美德三大国将应俄罗斯帝国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请求,在今年冬季期间就俄罗斯内战的问题进行磋商,并拿出一个在国际联盟框架下的解决方案。   到明年新年期间,国际联盟将有一个全体成员国共同参加的集会,大会特别是安全理事会成员国将会就中美德三方的俄罗斯内战解决方案进行表决,决定是否向俄罗斯派遣干涉部队来解决该国的内战问题。   在得到这个答复之后,沙皇陛下的心当然会放下不少,有着与俄国关系微妙的德国的主持公道,还有近年来关系大为缓和的中国的支持,那些叛乱分子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当然,美国的一支干涉部队已经在莫斯科以北与叛军进行了交战,虽然他们的表现并不那么的好。在火力的情况下被由铁人精神武装起来的军人们打得减员超过四分之一,但是毕竟那也代表了美利坚合众国对于俄罗斯帝国的亲切关怀。在这样三个大国主持下的俄罗斯局势解决方案,又怎么会对北方那些叛逆们多加偏帮呢?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外交争夺战中莫斯科显然是大大的胜出,圣彼得堡方面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国家特别是在世界事务中发挥巨大作用的大国的支持,但是他们却在另外一个战场中取得了惊人的领先优势,在德国即将全部释放回国的近一百四十万战俘中。有超过一百万的人希望返回圣彼得堡,这显然是与铁人留下的工作组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可以预计的是在将来的内战中,这些被俘的旧帝国军人不可能仅仅是在后方安度余生。   在这一点上,德国军方与中国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尊重战俘们的自己的意志,尽管他们的皇帝呈现出了明显的要帮助俄罗斯帝国回复往日威权的意志,但是军人们显然有自己的打算,在世界已经走向和平的情况下。德国派遣了一名中将军官赶到东普鲁士专门处理战俘释放事宜。而中方的驻训师也将在完成这一工作之后正式返回国内。   所以从现阶段来讲,俄罗斯内战到底鹿死谁手,还十分的难说。帝国在正式结束战争状态后,也逐渐的将政治工作的重心回到了国内建设上来,虽然这一项工作从来没有停顿过,但是毕竟战争还是对它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张謇今日连续召见了很多人,继续在调整着他的新的组阁计划,几个重要岗位都已经先行展开了工作,比如卫生部的孙文一直不断进行他的中西医并行推广工作,詹天佑也出差去到了杜尚别,就伊犁到杜尚别铁路的选项计划进行实地考察,熊希龄从北满洲调回之后,就在北京停留了三天,而后就前往到了上海,开始他的沿长江考察之旅。   目前国内的工业集中区域一共有三个,一是长江中下游流域,具体就是从武昌一直到上海,钢铁和船舶工业的四成,民用轻工业的六成都集中在这一区域。   第二个就是华北京津大同,西安这一条横向的线路,这条由铁路贯通的华北工业带主要是以矿产,资源,重工业为主,陆军重要的军工产业和配套工业体系全部在这里集中,这里每年的耗电量占到了全车总耗电量的四成。   第三个才算到了广东福建浙江一直到山东,包括奉天的这一条沿海线路,造船业及贸易通路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张謇在出任元相之前,就在他的工作计划中表明了他构想中未来的工作重点,便是加强这在工业带的建设,再在满洲地区,西南地区,以及西疆地区形成新的工业突破口,以形成对各方向军区的工业支持。   这份工业也涉及到庞大的资金倾斜,按照目前的币制,由银元和制钱构建起来的货币体系显然已经不能满足经济发展的需求,纸币的履行已经迫在眉睫,户部和宝源局也在对这方面进行研究。   国内的内政自张謇上台之后,我已经越来越少管了,除了一些重大事情我还要亲自做决策外,一些普通事务我已经完全放权,这一届内阁成立后,除了还抓在我手上的军队和情报系统的人选之外,其他的官员任命也全部交由元相自己掌握。   与我一样,醇恭肃三亲王也在寻找着自己的接班人,外交方面还算轻松,伍廷芳年纪和资历,能力都颇为符合我的要求,他接任载滢的位置也是众望所归。最高军事统帅一职,如果聂士成还在世的话,交给他也算合适,但如今帝国两个元帅王士珍和冯国璋,加上一个即将要晋位元帅的曹锟,这三个人哪一个扶起来其他两个都会有些心理问题,所以一时间载洸也还不能退,我的观点是交给王士珍好些,但其他两个人的思想工作我还要去做。算来算去,军事部门的改组问题也该提上议事日程,海军部,陆军部,兵役等部要合并建立起国防部来,这个位置留给冯国璋好了。总参谋长职位徐世昌是坐定了,不过他的军衔也应该提起来,四元帅并立,在方面上各主一方,在最高军事机关上,也要独当一面。所以就绸缪着趁今年过年期间,把这个问题一体解决掉。武装力量总司令交给王士珍,总参谋长交给徐世昌,国防部交给冯国璋,至于曹锟,让他做王士珍的副手也不算太委屈了他。   照理来说军事机关的人事安排问题也应该一体交给元相的,只是现在以张謇的声望和威信,军方怎么可能服他?恐怕近期内都很难解决这个问题,与其到时候军方和内阁扯皮扯到我这里来,还不如现在先把军权抓一阵子。等到和平期长久了,军方的强势色彩渐渐转淡这后再行交权。   至于情报机关的首脑问题,按照善耆的看法,现在还没有一个能够一起把大权抓起来的合适人选,铁良倒是合适,不过他缺少在国内的工作经验,而且相对来说露面比较少,很难一下子完全接手过去,其他人先就更不必说了。按照他的建议,我也加发了一道谕旨,让铁良首先出任了刑部尚书同知职位,在1912年之前,先把自己混个脸熟,等到将来这方面的权力移交了内阁的时候,他也好顺利接班。   国会开幕后,一直在审核内阁各部和地方各省的长官人选,我也在紫禁城内与几个亲王商量着接班人的问题,总之,这一段时间以来,北京城内最大的疸就是人事问题。甚至连平日里放在第一位的国际关系的问题放了下来。   这一不注意,俄国那就差点出了大事,圣彼得堡方面的红色军队差点就将莫斯科攻了下来。正好,这也该准备要与美国和德国商讨俄国内战事务的解决方案了,所以慢慢的这些一应事务都差不多定了下来之后,俄国的事务再次被提上议事日程。 第四卷 349章 再见夏天   俄国的事物说烦也不烦,说简单也不简单,内战交战的双方实力对比悬殊,在德国释放全部在扣俄国战俘之后,南北的势力对比呈现出了对莫斯科方面极端不利的变局,随着一大批旧军人被圣彼得堡接受,并且在一种极端有利于集中资源和权利的体制作用下,他们说不定很快就能够发挥出恐怖的战斗力。   相比较而言,莫斯科方面能够依仗的,就只有世界各国对他的支持了,无论是从感情上和利益上来说,一个衰弱的俄罗斯都符合他周围几个大国的利益,所以,中美德三国在冬季来临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十分有利于莫斯科的解决方案,那就是拿出目前一块名义上仍属于俄罗斯的飞地,也就是位于新蒙国以东,中华帝国满洲地区以北,直到日本上方的勘察加半岛的土地出来,作为和平间隔地,交给圣彼得堡政权,而俄罗斯目前的新蒙国以西全境则仍由沙皇陛下统治。   这是一个最省力的办法,当然也是中华帝国做出的一个重大让步。如果双方都能够安心接受此一安排的话,就可以避免国际联盟甫一成立就需要组建联合军队前往俄国境内作战的尴尬环境,况且国联刚刚成立,各项制度都还没有臻至完善,联合军队的指挥权和兵源,费用,抚恤等方面的问题,都将带来若干其他问题。   并且此一方案还可以让新蒙帝国作为俄罗斯两大势力间的缓冲,作为中欧缓冲计划的一体对中国的安全做出贡献。而且这个计划对于美国和德国来说,也是利大于弊,一个分崩离析的俄罗斯,总比一个强大统一的俄罗斯来的要好。尽管从长远来说,这等于为中国解脱了北方的防务压力。   这个计划迅速传递了一个俄文版给圣彼得堡和莫斯科方面,并打算迅速提交到国际联盟进行表决,由于这是一个三大国已经通过了的内定议案,所以所谓表决只是个形式而已。   只是如同预想的,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都不约而同的对此计划表现出了不满,圣彼得堡方面不谈,他们本身就不在国际联盟框架内,所以他们对于这份阉割他们,阉割俄罗斯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接受,这也是预想之中的。只是在中美德三方的先期谈判中,这种变数已经有了相应的武力镇压的预案,如果圣彼得堡不想要那一块土地的话。他们可能什么也都不可能得到。   而沙皇方面的问题则是他们连新蒙国的地方都认为是应当属于他们的。只是在北京的强大压力下才在国内局势不稳,战场上失利的形势下默认了新蒙国独立的事实,所以,现在他们更不可能在新蒙国以东那片法理上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建立起一个红色的叛逆政权。   所以尽管国际联盟通过了这一议案,但是在投票过程中,俄罗斯是一直投反对票的,只是他们的力量太过弱小了,所以俄罗斯开始威胁要退出国际联盟。   这其实也好解决,在国际联盟2月例行新闻发布会上,新闻管在回答记者有关俄罗斯问题的提问时,很明确的表示如果沙皇不接受国际联盟的决定要退出联盟的话,那么国际社会将会断绝一切对莫斯科的现有支持,包括政治上的和物资上的。联盟也不会再次对俄国事务进行任何形式的表决,因为这已经超出了联盟的管辖权利范围之外。只有等待俄国的内战分出一个结局后,新生的俄国加入联盟之后再谈任何有关俄罗斯的问题。   对于莫斯科来说,这等若是一个放弃的态度。战斗力和兵力、战术、指挥能力、动员能力等各项军事指标都远远落后于对方的莫斯科,如果再断绝了外界的援助的话,那么很显然他们将会被圣彼得堡推翻,叛逆政权将统一俄国的西部,届时沙皇一家除了流亡之外,就只有引颈受死一途了。这一次新闻发布会,也是对沙皇政权的通牒式表态。   无奈之下,在2月下旬莫斯科不得不发表了一个接受国际联盟方案的声明,并希望国际联盟迅速派遣联合部队,直接介入到俄国内战中。   这也是势在必行的,俄国的内战还在持续,北方的军人们在铁的意志和组织性的武装下,不停的试图攻克任何哥萨克军队的防线。如果任由这种局面发展下去的话,国际联盟是必须派遣和平部队的。   鉴于圣彼得堡方面并不接受任何形式和内容的外界调停,所以紧接着的3月份,国际联盟就通过了一份出兵条款,正式组建了一支联合部队,又德国将领统一指挥,德国、英国、法国、中国和美国各承担一部分兵力,正式对圣彼得堡方面进行强行驱逐。   这项战争打的分外艰苦,一直到了1917年的春天,圣彼得堡才被迫宣布接受先前的方案,在他们仅仅还保有圣彼得堡一座大城的情况下,这种宣言很显然并不能够被接受,但是由于他们摆出了一副与城池共存亡的架势,所以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和另一些不太好的局面的出现,圣彼得堡的部分近千名高级领袖人物被允许先行前往飞地,而圣彼得堡区域则由国际联盟实施为期一年的代为管理,并开始自愿移民计划。   一年后,俄罗斯民主主义共和国正式在靠近北极圈附近的谢伊姆昌建国,并迅速加入了国际联盟,并与各主要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遵守1917年签署的谢伊姆昌条约的限制,既不得拥有超过十万人的武装部队,接受中美德三大国在首都的驻军等苛刻条件。   十几年内从一个大一统的世界抢夺到分崩离析的数个弱国的残酷现实,也成为中国人的一个活教材,随着1918年北京到杜尚铁路的通车,西疆区域铁路网等全国各地区的铁路网建设也开始进行,全国上下都知晓了一个道理,一个统一的中华帝国,才是一个可以欺负别人而不被别人欺负的强国,而系统庞大疆域一统的,除了文化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君主,共同的国家元首。   国会和内阁走上正轨之后,除了偶尔帮带一下张謇之外,我也没什么其他的大事需要处理了,在1916年到1920年期间,我的足迹几乎走遍了整个帝国,享受着万民的欢呼,解决一些规制上的遗留问题后,我已经在计划我的退休生涯了。   身体情况良好之极,在长江游过泳,在满洲猎过熊,在西疆骑过马,在吕宋植过松,这五年里,我亲眼见证了张謇从一个内政专门人才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国元相,并且安然地赢得了1920年的大选,继续执掌这个国家。皇族的各位亲王们全部从政军界退位下来,帝国的青年才俊们正式掌管国家,尽管还有很多不适应的情况在,但问题在一天天地减少。解决行政权法律的拟订,再次重申了私产的不可侵犯,中西医并行……等等等等,国会在发挥着他该发挥的作用。   德皇在1918年退位,德国正式改成了完全君主立宪制,他的儿子威廉皇太子继承了皇位,威尔逊如愿做了总统。世界也进入了中美德三国共同管理的时代。英法如愿发挥着他们应当发挥的作用,德国统治着欧洲,英法是他的牵制。美国和中国倒是在本洲无所顾忌。非洲被德国管理着北部,美国和德国还在竞争南部。中国在非洲没有任何利益,但中东被牢牢的控制在手,海陆空三军在阿拉伯和中亚及土耳其都部署有军队和基地,这将保证帝国未来数十年上百年的利益。   教育一直在发展,由于财政压力巨大,有人曾经提过想把教育完全从国家这里抛出去社会化,被张謇和我坚决地否决了,这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负责人的统治者不能做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   全民的社会保障体系也在逐步建立,由远东股份公司分拆而出的帝国保险承担了这一重任,以保险的形式对社会形成保障。   1920年的时候,帝国石油公司在阿拉伯境内发现石油,在外交和政治努力下,帝国石油公司正式与沙特王室签署了租地条约,正式以租借的形式买下了沙特王国境内近2/3面积的土地上的石油开采权,同样的形式也在波斯等过推广,帝国的经济命脉把握在了自己手中。   工业化的老问题当然没那么快解决,但是1920年的时候,帝国的工业总产值已经在世界上占据了24%的份额,虽然及不上美国的31%和德国的28%,但基本上也已经足够了。在国际联盟逐渐成熟后,许多问题已经不需要有战争来解决了。   只是这个世界还存在变数,德国和美国关于非洲南部的争端,美国和中国有关夏威夷及一系列太平洋岛屿的争端,中国和德国也有一部分在亚洲势力范围的分割问题,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太过安全,只是在经历了一场胜负并不是那么轻易的大战之后,每一个大国都知道战争其实并不能实现所有的目的,所以相对来说再次爆发世界大战的可能性并没有那么大。   从战略上来说,中国只要建立起一个强大的海军和一支合格的边防军就足以解决自身的安全问题,德国则是要海陆军都要做到最好,美国仅仅只需要强大的海军就够了。所以,与其将钱花在不一定能解决问题的战争手段上,还不如用在其他地方。   只是可以预见的是,德国如今已经没有东线的困扰了,如果他们出一个战争狂人的话那么英法将死无葬身之地,届时世界将怎样变化?   这已经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到了1920年的冬天的时候,我回到北京,不知道什么缘故,我又来到了当初第一眼看见这个世界的瀛台。三十多年来我从未蹋足过这里,虽然这里关押过不少人,但在深心里,我似乎对这里有着一份恐惧。   如今我又走回到这里,放开身边已经须发皆白的寇连才的搀扶,自行走到了那廊柱坐了下来,望着波光嶙峋的海子,思绪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叶先生,你醒了?”一口甜美的声音关切的问道。   我晃荡着脑袋站了起来,眼前的一切让我一下子穿越时光三十年。   眼前飞鸟戏水,红墙绿柳,一派皇家气氛。人流如织,熙攘往来,眼前这一汪碧水,一个多世纪前乃是皇家的私家花园。   “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觅封侯。”耳边不知哪一个老者用感慨的语调念着这两句李文忠公的诗句。   我回来了,我醒了,不过,这三十年来的历史谁在书写?那一个个千里觅封侯的人物们,难道在书写的,只是一段不在这个时空的历史?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时光如电,这是一个容易做梦的夏天。   (全书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